第八十九章 关押公堂
虞阳急匆匆的跑进戏院内,不由分说的将阮修竹背起,刚踏出戏院外,迎面恰好走来了一群女子。
她们见着了虞阳有些诧异道:“虞县令,今日不是你妹妹成婚的日子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听戏啊?那个不凑巧,这戏院最近被包场了,怕还是要再等几日。”
虞阳冷笑一声,“你们出手倒是很阔绰?”
众女子纷纷摇头,笑道:“那里是我们出手阔绰,我们也是受人之邀罢了。”
其中有一个好奇的探出脑袋望了望,喜道:“这不就是阮修竹阮公子吗,好几日不见了,他不在我们连歌舞戏都没法唱,你们在那找到他的?”
“就在戏院内。”虞阳应道一声。开始观察起众女子的神色起来,她们面容上流露出的惊讶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这一点,虞阳在经办许多大案后,对于神态的变化已经极为敏感,可以笃定。
“好了诸位,随我到县衙里走一趟吧,本官有事要问你们。”虞阳眼神示意,在他身边的捕快们立刻将众女子围住,态度强硬,“请吧。”
“哎,即便你是县令,也不能随意抓人吧,我们又没犯什么事,再者,我爹很快就会知晓这件事的。”
“假如是查案呢?”虞阳冷哼一声,“阮修竹遭人谋害,命悬一线,尔等皆有嫌疑,还是先想想怎么洗清吧。”
阮修竹遭人谋害。
这七个字眼犹如惊雷狠狠的敲打在众女子的心头,难怪这几日不见他人影,可他这种人,平日里素来与人交好,何人会谋害他?
县令府内,虞阳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将阮修竹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并一同请来了久安县最好的大夫为其诊治。
约莫三个时辰后,送去房内的汤药换了一杯又一杯,大夫方才出屋,感慨道:“阮公子三日未进食,甚是体虚。且似乎又遭人下了大量的迷药,这才导致三日间一直昏迷不信。我方才开了不少大补的方子,但仅仅只可弥补前三日身体的亏空,至于能不能醒来,全看他自己了。”
“有劳大夫了。”虞阳叹了口气,“这是痛下杀手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许玉和江秋月对视一眼,他们知晓是何人所为,但又不能明说,没有证据,即便告诉虞阳也解不开他的心结,寻不到真相。
许玉轻声提醒道:“按照那几位女子的说法,她们和阮修竹是被邀请到浮台戏院排歌舞戏的,她们在县衙里等了很久,该去问问了。”
虞阳一拍脑门,懊悔道:“我差点忘了这事,她们几家在久安县颇有势力,我也不好轻易得罪,但我们一走,谁来照顾阮修竹?”
虞文宣本是安静的待在一旁,待听到虞阳问出这句后,立刻起身上前道:“哥,我来照顾吧,刚才你也说不信任外人。”
虞阳思虑一阵,本以为虞文宣会因为今日查案一事耽误了她的婚事会有所埋怨,但是眼下看来并非这般,倒是他心胸狭隘了。
虞阳摸了摸虞文宣的脑袋,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辛苦你了,我会很快回来的。”
许玉极有深意的看了眼虞文宣。
最终杀害阮修竹之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人畜无害的虞文宣,许玉顺势说道:“那就让秋月也留下来一同照顾,我和虞大人前去衙门问话。”
虞阳心中一喜,“如此甚好。”
待虞阳和许玉走后,虞文宣主动上前搭话道:“秋月姐姐,今日你忙于查案肯定累坏了,要不就先回去歇息,有我照看着阮修竹就足够了。”
这点小心思江秋月岂能看不穿,摇摇头道:“这是命案,我自己看着还是放心些。虞妹妹难道就不担心你未来的夫婿啊,他在这件案子中,也有嫌疑。”
虞文宣顿时慌乱,双手不停的摆动,不自禁的退后了数步,“不会的,李温文不会陷害的他的,你们找不到证据。”
江秋月眼神中满是无奈,傻姑娘,他们确实很难找到证据。
因为这桩案子,李温文早已将他的嫌疑撇清,你不过是被他利用。
“虞妹妹还是请回吧,这里有我就够了。”江秋月再次拒绝道,她今日断然是不会让虞文宣踏进房间一步。
虞文宣只能不情愿的离去,但眼神从未离开过那间屋子。
县衙内。
距离众女子被“关押”在县衙内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她们何时受过这气?
待虞阳和许玉赶到县衙内时,本想好好安抚这群女子时,瞬间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住,那公堂之上,本是他该坐的高椅正被那群女子寻乐中。
虞阳脸色不太好看。
“快快,你都坐在这里许久了,换我也坐坐。从这里往下看,是不是觉得威武霸气十足,看的我都有审案的冲动了。”
“那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我一来就坐这里了,椅子太硬坐的我屁股都不舒服,还没个垫子,没劲没劲!”
本来看守他们的捕快此刻更是叫苦不迭,这要是让县令见了,可不得克扣自己俸禄,治自己一个看管不严。
他们捕快这一行,在外人眼里看似风光,人人都怕,但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万一在缉拿要犯时遇见拼命反抗的,受伤了即便有官府的补贴,还是会白白搭进去几月的俸禄,得不偿失。
再者,眼下的众多女子虽不是犯人,他们亦是不敢得罪。
就拿她们中间的蔡竹月说,听说他爹曾经在郡里当过官,人脉广的厉害,逢年过节的有不少人前去拜访。还有那元珊,家里是真有矿,每年上缴久安县的税银就高达万两,这么一个有钱的主,那敢得罪啊,巴不得给她供起来。
在世的财神爷。
还有那姓徐的姑娘,他爹是久安县闻名的大善人,逢灾年都会高价从外地买来粮食赈灾,这样的一位好人,怎么忍心对他的女儿不善。
还有许多许多。
故而在这公堂之上,他们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随意她们怎么闹腾吧。
虞阳轻咳一声,正欲训斥一二时,捕快们眼尖,急忙将其拦住,“虞大人,还望三思啊,简单问话就行了,千万不能得罪。您看这些女子那里会是谋害阮修竹的,您不怕我们还怕呢。”
第九十章 歌舞戏
虞阳深表理解的点点头,他得罪了这些女子无妨,不会有事。
反倒是这衙门中人会招来诸多的针对,他不能只为自己想。
虞阳轻咳一声,摆个笑脸迎道:“诸位在我这公堂上可还玩的尽兴?”
“勉勉强强吧,三个多时辰,再好玩也该玩腻了,不过你手下那些人还算会来事,买了不少糕点来,不然这地方我们可待不住。”蔡竹月暼了一眼虞阳,招招手,示意女子们安静些。
虞阳顿时汗颜,知晓这句话是在折煞他。
三个多时辰,确实太久了些。
“也是阮修竹病情太过严重,不好诊治,这才耽误了这么久,不过诸位放心,大夫说了休息几日就会好些,所以还望诸位好好回想下究竟是何人邀请你们去的戏院,不要说谎,本官在久安县断案无数,一看便可看出何人心虚。”
蔡竹月微微拧眉,知道这是在敲打她们。
虞阳此人确实断案如神,又是县令,在久安县评价极好,找出有意谋害阮修竹之人不是难事,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那人会对自己起歹念。
虽说众多女子愿意陪一位男子排戏,这事说出去不太好,但简单说一说亦是无妨。
“告诉你实情倒是可以,但你不能传出去。”蔡竹月要求道。
“可以。”虞阳点点头,往后看了眼,捕快们很识相的离去。
“还有一位呢?”
“这是郡里来的中正,现在阮修竹的出事与贤才选拔一事有关联,需要了解实情。”
“好吧。”蔡竹月一脸无奈,开始述说起来。
一月前。
蔡竹月相约了众女子前去戏院看戏,途中正好碰见了阮修竹。阮修竹是久安县闻名的教书先生,她既然碰见了与之交谈了几句,方才得知戏台上唱戏的男子竟然是阮修竹的同窗好友。
也就是李温文。
蔡竹月轻轻一笑,笑声好似风铃般,“既然是同窗好友,还是阮公子有志气些,做了个教书先生,不像李温文,只是一个戏子。”
阮修竹眉头微拧,本欲反驳时,但见到蔡竹月那笑颜如花的模样,选择了沉默,望向戏台上唱戏的李温文,神色黯然。
“其实他本才学不低于我,可偏偏爱唱戏,不然也是可以当个教书先生的,兴许不久后的贤才选拔他还可以争一争。”
听到这里,蔡竹月再次一笑,不过这次的笑捎带了些嘲讽,“就他,阮公子不要在为你的好友说话了,贤才选拔,整个久安县难道还有比阮公子更有资格的?”
“蔡小姐过奖,先看戏吧。”
“嗯。”蔡竹月望向戏台上的戏曲,问道:“今日唱的这出戏是什么?”
“男女情爱,说的是男子锦衣还乡之后,面对曾经的青梅竹马,风风光光将其娶进门的故事。”阮修竹答道。
“看来阮公子很了解这曲戏。”
阮修竹感慨一声,“是啊,我娘子爱看,只不过她今日有事耽误了,方才我一人前来看戏。”
戏罢。
阮修竹缓缓起身,拱手告辞道:“戏已唱完,我去后台看看李温文。”
蔡竹月急忙拦住,“阮公子留步,我也想看看他们唱戏后是什么样子,可否同阮公子一起?”
“当然可以。”
阮修竹领着众女去了戏院后台,喊道一声,“李温文!”
正在将脸上妆容戏去的李温文听到这一声叫喊,欣喜抬头一望,“阮兄,今日你还有心思来看我唱戏,不准备你的贤才选拔了?”
“休息一日不碍事,我身后这几位女子想见见你,说是想看看你台下是何模样,我就给带来了。”阮修竹快步上前,拍了拍李温文的肩膀,在耳边轻声道了几句,李温文神色旋即大悦。
“诸位这边请,也不能一直站着。”
蔡竹月点点头,问道:“戏院内的歌舞曲目都是你们自己写的吗?”
李温文摇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是我们戏院自己写的,但并不是我。其中有几部还是出自阮兄之手,只不过今日未上演。”
蔡竹月眸中瞬间一亮,“那阮公子可否为我等写上一出戏,我们也很想亲自参与其中。”
李温文微微一愣。
阮修竹面露难色,“戏院内戏曲众多,蔡小姐挑选一出就可以了,有李温文教你们,很快就可以学会的。”
“他啊。”蔡竹月一脸的不情愿,“他虽能教,但那些戏曲都太老旧了,我们想演没被唱过的。”
“对对,劳烦阮公子就写一部新的戏曲,让我们也过过唱戏的瘾,届时郡里来人选拔贤才,我们家中肯定会为阮公子多说好话的。”
“这...”阮修竹难以抵挡这盛情,“如此,那阮某就先应下来了。”
“好,那我们就等着阮公子的好戏曲了。”蔡竹月开怀一笑,“现在天色不早了,我等也该回去了,阮公子,我们改日再见。”
阮修竹还想挽留,“蔡姑娘,你还没过问台下的事情呢。”
蔡竹月回眸一眼,“下次有机会吧。”
“当时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阮修竹答应给我们写新的歌舞戏后过了十来日就有一份写好的戏曲传到我们家中,我们然后就相约着前往浮台戏院。结果没排练几日阮修竹就不见,我们也寻了他几日,没想到竟然是差点遭人谋害。”
听着蔡竹月的话语,虞阳心生疑点,问道:“阮修竹不过一个私塾老师,他何来这么多的钱财租下戏院半月?”
蔡竹月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事你可以醒后去问他。”
“那他写的歌舞戏在那,你们有携带吗?”
“这当然有随身带着,不然怎么排戏,全背下来啊,我们可没这闲功夫。”蔡竹月翻了个白眼,将戏文递了出去,其他女子亦是照做。
突然间,有捕快从大门处快速走进,在虞阳耳边轻说了什么,虞阳脸色瞬间大变,“快快有请。”
“不必请了,虞县令虞大人,今日这事你不得给个说法?”
公堂外,数位中年男子一齐走近。
虞阳一抚额头,坏了,关押了人家闺女,他们爹找上门来了。
这几位若是在久安县联手,那话语权,他这个县令都要斟酌几分。
第九十一章 照看阮修竹
“蔡大人、王乡绅,还有元大财主,快快落座,我刚让人沏了茶水,诸位先品尝下?”
“不必了。”被虞阳称之蔡大人的蔡迁一摆手,“我等现在过来,目的只有一个,接我闺女回家,这茶就不喝了,不知虞大人可否准许?”
“当爹的接闺女回家天经地义,没有准不准许一说。”虞阳赶紧朝着蔡竹月使了个眼色,蔡大小姐,您爹都来上门要人了,他那敢还问话。
可惜蔡竹月偏偏不领这个情,缓缓坐了下去,高声道:“虞大人沏的茶水呢,让我先品尝品尝。”
虞阳狠狠瞪了眼身边捕快,“还不快去,不想干了?”
捕快们一脸无辜,合着平日里抓捕要犯还不够,夜间了还要侍候人,这打两份工的,可不得双倍俸禄。
“是是,这就去。”
不多时,捕快们端来了茶杯茶壶,在诸位女子前都沏了半盏。
蔡竹月简单品尝后,频频点头,“不错不错,看来虞大人平日生活闲情雅致不少,这等好茶,很贵的。”
虞阳苦不堪言。
那里有好茶。
这茶就是小摊贩边上买的,十文钱三袋,他说沏茶本是客套话,知道那几位大人不会品尝,也看不起。
谁料这位大小姐竟然当真了,非要真的沏茶。
不过也还好,蔡竹月只是端茶到了嘴边,并未真的品尝,这般作态算是出了自己心中一口恶心。把本小姐关在县衙三个时辰,现在她爹来了,可不得威风一下啊。
这事蔡迁自然看在眼里,自家闺女出了气,继续在县衙闹下去也不好,招手道:“喝够了就回家,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蔡竹月乖巧的站去了蔡迁身后,其余女子亦是陪同。
王乡绅和元大财主皆是指着自家闺女,本该是有责骂话语说出口,可一见到闺女那副欲要撒娇的模样,瞬间不忍再骂。
蔡迁看向虞阳,问道:“听闻虞大人今日在查一桩案子?”
虞阳点点头,这不是什么秘事,没必要藏着掖着,“与阮修竹有关,现在还昏迷着,若是发现的再晚些,指不定就是命案了。”
蔡迁一脸严肃,“久安县多久没发生过命案了,虞大人,此案一定要彻查,要尽快破案绝不能让犯人逍遥在外。”
“我身为县令,这案子自然会竭尽全力。”
“虞大人,你说想要谋害一位青壮男子,女子尚且做不到吧。”
虞阳立刻会意,“还请蔡大人放心,今日县衙之事,不会有任何风声流传出去,诸位小姐来县衙,是替她们的父亲商议要事。”
蔡迁呵呵一笑,“如此甚好,既然这般,我就不打扰了。”
“蔡大人慢走。”虞阳恭送道。
陡然间,蔡迁将目光放到了许玉身上,问道:“这位是?”
“郡里来的中正官,许大人,来选拔贤才的,早到了几日。”虞阳解释道。
“这么年轻的中正,难道郡里制度又有变化了?”蔡迁自喃道。
“中正大人的任命文书我都看了,没有问题,这兴许是郡里的一个尝试,蔡大人不可以貌取人啊。”
“说的也是,是我唐突了,虞大人许大人,不必相送了。”蔡迁摆摆手,朝着大门外走去。
待瞧不见背影之后,虞阳长舒一口气,“时间不早了,许大人早些休息吧,查案是我分内之事,许大人不必跟着我操心。”
许玉虽是知道这案情幕后黑手是李温文,但不知其中大概,问道:“戏文可否给我一份?”
“当然可以。”虞阳递出去了一封,但不知道许玉要这戏文作甚。
许玉呵呵一笑,“既然是选拔贤才,文字功底也在考核之内,算是提前考核了。”
虞阳不懂这些,没往心上去,同许玉一伴回到了自己府上,安排好了住处。
见许玉回来,江秋月上前询问道:“都问出什么了?”
许玉摇摇头,“那些女子并不知晓内情,只是李温文用于谋害阮修竹的棋子,但虞阳没有证据,还要继续调查。对了,阮修竹没事吧?”
“他没事,我在照看途中虞文宣几次想要推门查看都被我婉拒了。”
“很好,兴许等待几日,待阮修竹醒来这件案子就告破了。”许玉轻轻呼出口气,但他隐隐又觉得,这案子没有这么简单破案。
只是保护好阮修竹就够了吗?
虞阳不会没有想到这点,假若没有虞文宣得手,肯定还会有其他人。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依照现在的线索来看,李温文和虞文宣结识也就是这一个月的事情,他是怎么让虞文宣对他死心塌地的。
甚至还要成婚。
太过匪夷所思。
这案子不简单。
江秋月欲言又止,小声问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告诉虞阳真相,让他先有个提防之心?”
许玉摇摇头,“没用的,这件案子怎么看李温文都有洗脱嫌疑的办法,你别忘了最后陷阮修竹于死地的是虞文宣,你觉得虞阳会相信?”
“不会。”江秋月低声轻叹。
“这么快你就忘了一件事?”
“什么?”
“即便重来一次,我们改变不了历史。”许玉眉眼低垂,“琉璃拱门的事情忘了?即便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也只是延后了古物落水的时间,会发生的注定会发生,改变不了。”
江秋月恍然间明了,“你是说,虞文宣最终还是会陷阮修竹于死地,你让我照看着,也只是延后这段时间,我最终还是要找出李温文谋害阮修竹的证据。”
许玉点点头,“我不确定,但极有可能是这样。别忘了石雕獬豸对我们说的话,他要我们做的是找到李温文指示虞文宣的证据,了却虞阳的心结,而不是阻止虞文萱不要杀害阮修竹,两者有很大的区别。”
“我知道了。”江秋月点点头,“我会尽量寸步不离的阮修竹的,即便我无法阻止。”
“时间不早了,该去歇息了。”许玉轻声道。
“好。”江秋月答应一声。
“是这边。”
“嗯?”
“虞阳只安排了一间屋子,所以...”
“知道了,本小姐睡床,你自个想办法。”江秋月一阵无语,她严重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来了久安县,进了县令府,就不能说她是他的妹妹?
非要说是夫妻。
怎么,一男一女结伴,就不能有其他关系了?
第九十二章 击鼓鸣冤,太过凑巧
翌日,天刚朦亮,县衙前就传出了击鼓声,瞬间引得大片百姓前来围观。
还是县里的主薄去通知的虞阳,他方才匆忙赶来,见着了击鼓鸣冤的常秋双。
常秋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虞阳,高声道:“敢问虞县令,你莫非是想包庇嫌犯不成?”
此话一出,瞬间引得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虞县令包庇嫌犯,这事怎么讲都不对,谁不知道虞阳虞县令是久安县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很快,有人出声解围道:“常姑娘,你丈夫是私塾老师,你来击鼓鸣冤我们方才愿为你撑腰,但是你现在又说虞县令的不是,这我等可就不乐意了。虞县令是位好官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能冤枉好官啊。”
“好官?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包庇犯!”常秋双气道:“今日我并非无理闹事,只是想讨的一个公道。”
虞阳苦笑一声,“常姑娘说我包庇,可是为你丈夫一事?”
“明知故问!”常秋双攥紧了双拳,“昨日我见了你将我丈夫阮修竹带去了你府上,我想去看望都被你的人拦在了府外。”
虞阳眉头一拧,“阮修竹是破案的关键,在案子尚未明晰之前,不许任何人探望。”
“不许任何人探望,那民女可是见到有一男一女进出大人的府邸。”常秋双步步紧逼,她昨日在县令府前观察了一天。
今日既然敢来击鼓鸣冤,自然准备十足。
虞阳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郡中正提前来久安县的事情许玉特意吩咐过不可外传,不可让其他人知晓,他仅仅只告诉了蔡迁一行人等,知晓他们不会说出去。
但眼下,虞阳万万没想到常秋双竟然如此的不信任他,在他府邸前观察了一日。
“怎么,虞县令这是说不出话了,那一男一女究竟是何人,我可打听过,他们可不是大夫,在久安县,也从未见过这两人。”常秋双逼问道。
虞阳眉头紧锁。
一旁围观的百姓看不下去,若是任由事态继续下去,虞阳怕是有理也难说清。
“虞县令,若是那一男一女真的与案件无关不妨说一说,真有难言之隐我等自会为大人作证,是被逼无奈。”
虞阳深思许久。
在常秋双看来,是她赌对了,县令府,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诸位应该知道不久后就是三年一届选拔贤才的日子,想必久安县内闻名的乡绅都拟好了举荐之人,那一男一女正是郡里来的中正官员,本意是提前来久安县,方可更好的知晓被举荐之人的品性。”虞阳说完长叹一口气,“但眼下,这不是秘密了。”
常秋双一愣神,没想到虞阳竟然是这般说辞。
那一男一女,竟然是郡里来的中正官。
围观的百姓闻声,恍然大悟,竟然是这件事,郡里来人,这件事确实不宜声张。
“常姑娘,既然虞县令已经说出了实情,你先前污蔑人家,理应道歉。”百姓们纷纷出声,开始指责起常秋双起来。
其中不乏恶语相向。
常秋双站在大鼓旁,听到一阵指责之声,突然没来由的一笑,旋即猛然一摆脑袋,看向虞阳,“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虞阳瞧出常秋双神态不对,急忙示意百姓先安静下来,安抚道:“我知道阮修竹的事情对你多有打击,但还请相信我,我定然会找出谋害你丈夫的凶手,再给我点时间。”
“找不出的。”常秋双喃喃一声。
“此话怎讲。”
“因为你们官官相护!”
常秋双好似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喊道:“还请诸位放下对我的成见,倘若中正官来久安县选拔贤才,那诸位以为最有机会选拔成功的是何人?”
“我等对常姑娘并无成见,真到了选拔贤才的那一日,姑娘丈夫阮修竹随是私塾老师,平日都在学堂,待人处事更是极好,是闻名的才子,虽然以才学出名的久安县不止他一位,但选拔贤才,非他莫属。”围观的百姓应道。
“这就对了。”常秋双继续问道:“但是就在这关键日子,我丈夫阮修竹却差点遇害,现在还是命悬一线,诸位想想这对谁有利?”
“难道是其余几位才子?虽然才学不如阮修竹,但品性尚可,不会做出这等事,那谁还有嫌疑?”一时间,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起来。
常秋双冷笑一声,“我来帮诸位回想一下,昨日,虞县令家中可有喜事。”
围观的百姓一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中途停了,但这事怎么又牵扯到虞县令身上去了。
常秋双继续引导道:“本来虞县令的妹妹成婚是件喜事,但诸位可知要嫁的是何人?”
瞬间围观的百姓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关于这事,好似从未听虞县令宣扬过,按理说应该宴请四方才对。知道些内情的百姓试探性的问道:“是李温文?”
“正是他!”常秋双心中大喜,她正愁如何说出这名字,没想到竟然有人先行说了出来,“这李温文大家都很熟悉,是个戏子。但就在半月前,他从浮台戏院请辞,转眼间就与虞文宣成婚,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勾当。”
“你住口!”虞阳怒道:“常姑娘,没有证据的事你最好慎言,本官从不会偏袒任何人,关于我妹妹和李温文的事情,绝非你想的那般。”
“真的不是吗?”常秋双反问道:“难道虞县令不觉得这一切太凑巧了吗?”
凑巧郡中正即将选拔贤才的时候,最有希望的阮修竹差点遇害。凑巧这关键时刻,戏院唱词的戏子请辞,娶了县令的妹妹。凑巧昨夜县衙门前,久安县的诸多大户望族齐聚一堂。决定这选拔贤才的关键人物都和虞阳有着紧密的接触。
更为凑巧的是,郡中正提前来到久安县,居住在县令府。美其名曰是方便考核贤才,实则是受虞阳所邀,密谋选拔贤才一事。
种种的凑巧,就正好不是凑巧。
是蓄意而为。
常秋双闪过一丝得意神色,居高临下般看向虞阳,“虞县令,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第九十三章 缉拿李温文
虞阳没有回应,茫然四顾,
常秋双说的四个凑巧,直击要害。他目前只有一个凑巧可以解释,但他不能明说。他昨日刚答应了蔡迁等人要保证她们闺女的名声,不可就此食言。
郡中正为何提早来久安县,他不知情。他妹妹和李温文成婚,他亦不愿见到。阮修竹险些招人杀害,他还在查,没办法解释。
“怎么,虞县令又说不出话了?”常秋双讥笑道:“我就说官官相护,那李温文就是谋害我丈夫的凶手,虞县令还在偏袒什么?”
围观的百姓纷纷将目光投向虞阳,常秋双句句有理,就看虞县令怎么回应。
“虞大人,您在久安县为官多年,从未做过一件有违良心的事,我等还是相信您的,只要您稍加解释一二。”
即是相信,何须解释?
虞阳神色更加茫然。
“虞县令,这些事情,令妹不知道吧?”
虞阳猛然看向出声的那个方向,这就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李温文不是一人谋划的这件事,他虞家,参与了其中。
忽然间,虞阳捂住胸口,他并未染疾,却是心痛。
“虞大人,您不说话是在偏袒李温文吗?常姑娘所言有理,李温文有最大嫌疑,按照律法,可关押三日。”
虞阳神色已经木讷。
他怎会偏袒李温文,李温文入狱他求之不得,这样一来就可以免了他妹妹的婚事,但是现在没有证据。
常秋双所言只是自己的猜测。
四个凑巧,找不出半分实质性的证据,倘若有半分的理性,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漏洞百出。但令他寒心的不是要他强行缉拿李温文归案,而是人云亦云的趋炎附势。。
他在久安县当了七年县令,他处处在为久安县的百姓着想,但今天,因为几句话,就对他心生怀疑,那他任劳任怨的七年算什么。
就没一人言,许是李温文刻意勾搭上的虞家吗?
鼓声响起。
常秋双再次击鼓鸣冤,高声道:“还请虞县令缉拿李温文归案!”
“缉拿李温文归案!”
虞阳缓缓闭目。
县衙门前事情闹的大,捕快门已经站在了虞阳身边,等候吩咐。
“罢了,就按照律法去做吧,缉拿李温文归案,押入大牢。记住我们没有证据,接下来的三日至关重要。”
“是。”
“都散了吧,本官已经下令,派人前去缉拿李温文了。”虞阳摆摆手,看向县衙摇摇头,回家而去。
“未来几日县内事务,由主薄代劳。”
虞阳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中,虞文宣焦急的前来询问,“县衙前发生了何事,听说有人击鼓鸣冤?”
虞阳极有深意的看了虞文宣一眼,朝府内走去,问道:“文宣,你实话和我说,你与李温文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你了解他多少,相识不过一月就要嫁给他,你知道他娶你是有别的心思吗?”
虞文宣停住了脚步,神色变的冷漠,质问道:“难道你也认同外面的那些说法,李温文娶我是为了选拔贤才之名?”
“难道不是?那他为何从戏院请辞,阮修竹现在这般境地,我不信与他没有关系!”虞阳气道,他真的想不通,虞文宣究竟看上了李温文什么。
“你一直说凡事要讲证据,可你听听你现在说的话,可有半分证据?不过是你的猜忌,你一直说你公正办事,可现在还不是有私心,你就是不想李温文娶我,才给他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混账,哥是为你好!”虞阳转身怒吼一声,“今天在外面,那常秋双逼我缉拿李温文,你知道我顶丢多大的压力?我若有意给他加罪名,他昨日就该在大牢里了。”
“昨日就该?不行,我得去找他,你不能没有证据办事。”虞文宣转身欲要出府。
“来不及了,按照律法,他有重大嫌疑,可关押三日。”虞阳冷声说道,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突然发现,将李温文关押了也好。
虞文宣久久没有说话,两行清泪缓缓顺着脸颊流下,“哥,我狠你。”
“拦住她。”虞阳喝道:“虞文宣乃是阮修竹一案重要人员,在案件尚未调查清楚时,不可踏出房间一步。”
虞府管家只得照办。
他何时见过这一对兄妹互相生这么大气。
许玉和江秋月从府内走出,看着这一幕,劝说道:“这样是不是太严厉了些,说不定她是受李温文蛊惑的。”
虞阳摇摇头,“文宣从小受宠惯了,所以现在才会任由自己性子胡来,非得好好治一治不可,这件事我有分寸,就不劳许大人费心了。”
许玉也不好多说什么,虞文宣被禁足,他倒是乐见其成。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阮修竹的安危,他和江秋月可以放心的去查案。
“我去县内随意走走,去走访一下乡绅。”许玉说道。
虞阳点点头,“许大人自便,我还有案子要查,就不陪着了、有什么吩咐知会县衙一声就行,有人会安排的。”
“好。”许玉领着江秋月走出了县令府,去往了一个方向。
“我们这是去那?”
“蔡府。”许玉解释道:“那些排歌舞戏的女子以她为首,肯定还有许多关于阮修竹和李温文的事情没有相告,先去问问她。”
“你不怕露馅啊。”江秋月问道:“你昨日也说了,在县衙里蔡迁对你的身份多问了几句,他在郡里当过官,一问便知你的真假,你一点不怕?”
“我为何要怕?”许玉内心十分疑惑。
“你就没发现,你没个官样,一点架子没有,还很年轻,换谁见了都很难相信你是郡中正。”
“呵呵。”许玉甚是无奈,咳嗽一声,脊梁骨挺的很直,双手负后,一步一步的缓慢行走,故作深思道:“这会可有官样?”
江秋月眉眼弯弯,拍拍手,“这还不错。”
许玉内心大受震撼,合着他过去两千年当的官全没有官样是吧。
那他原先手底的人是怎么想的他的。
许玉突然间想到了一个极为超前的词汇,那些因为政府搬迁而获得大额赔偿的人,称其为暴发户。
那他这官,没个官样的。
同理!
许玉感觉两千多来的形象,瞬间崩塌。
第九十四章 问话蔡竹月
蔡府。
“这可比虞阳的府邸气派多了,不愧为从郡里退下来的大官,远不是一个县令可以比拟的。”许玉望着府邸大门的恢弘气势称赞道。
“行了,您老皇宫都住过,还看得上这些?赶紧办正事,我还想早些回到永川呢,我爹在墓外指不定多着急。”江秋月催促道。
许玉闻声立刻加快了脚步,敲了敲蔡府大门。
很快有一位管事的老者打开大门,问道:“两位有何事?”
许玉拱拱手,直接了当的亮名身份,“我是郡中正,有些事情想要问问蔡姑娘,不知她是否在家?”
管家一听是郡里来的大人,不敢怠慢,热情的招呼着两人进府。自家老爷是郡里退下来的,眼下更是有郡里官员拜访,可得笼络好关系。
“我家小姐正好在家,不过今日心情不好,被老爷禁足了,待会小姐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见谅。老爷对小姐素来娇生惯养的,见谁都这样。”
许玉摆摆手,示意无妨,“那蔡大人呢,不在家吗?”
管家点点头,“今日一早老爷就去郡里办事去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许玉微微一愣,没想到蔡老爷子行动这么迅速,才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便马不定蹄的去郡里求证真假去了,待他回来之时,自己的身份岂不是要被识破。
江秋月亦是揪心的捏了捏许玉胳膊,没想到此刻竟然又发生了这变故。
“无妨,只是我们查案的进度要加快了些,要赶在蔡老爷子回久安县前找到李温文的证据。”许玉在江秋月耳边轻声道。
“那就有劳您带路了,何处是蔡小姐的房间。”许玉神情自若,询问道。
“我带您去。”
待穿过层层假山,花树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巧精妙的院子。
管家扯开了嗓子喊道:“蔡小姐,郡中正来访。”
“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见,郡里的官员你让他去找我爹。”院内闺房中,毫不客气的传来这一声话语,语气冷冽。
管家尴尬一笑,对许玉拱手道:“还请大人等等,我家小姐脾气就是这样,容我进去先说几句好话。”
许玉想了想,伸手拦道:“慢着,我来试试。”
“倘若是关于阮修竹的案子想找你问问呢。”
院内闺房中,沉默了许久,最终一道开门声响起,蔡竹月推开了半扇木门,一双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许玉,“你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许玉点点头,“有猜测,但没证据,所以要找蔡姑娘求证。”
“虞阳都查不清的案子,你一个刚到久安县的中正就查清了?”蔡竹月语气深表怀疑,转身进了屋内,淡淡道:“进来吧,和我说说你的猜测。”
“多谢。”许玉嘴角微微上浮,同江秋月一起进了蔡竹月闺房。
“随意坐,我去沏茶。”蔡竹月交代一句,拿起了一包茶叶,去了院内沏茶。
许玉环顾四周,这蔡竹月的闺房竟然是同江秋月的房间一般,摆满了书架。只不过前者的藏书的先贤古籍,后者的是有关古物修复。
“瞧瞧你那样,人家正主不在,你眼睛就乱瞟了。”江秋月手臂在许玉眼前来回晃了晃,“喂,还没看够啊。”
“咳咳。”许玉咳嗽两声以示尴尬,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小姑娘家的懂什么,本大人这是在查案。”
“查案?”江秋月也不含糊,一把揪住了许玉耳朵,“我看你是色欲熏心了,怎么,人家蔡姑娘很好看?”
“哎,疼疼疼。”许玉急忙求饶,小声道:“没你好看。”
在院外沏好茶水的蔡竹月笑着走进,见到这一幕,掩面一笑,“没想到中正大人私下也有这样的一面。”
“什么?”许玉摸不到头脑,江秋月也松开了许玉的耳朵,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注意举止的。
“怕妻呀。”蔡竹月脱口而出。
“嘶。”江秋月倒吸一口凉气,“我可还没嫁给他呢。”
蔡竹月笑意更盛,“没嫁不是更好,没嫁中正大人对江姑娘都这般疼爱,嫁过去不得羡煞旁人。”
江秋月沉默不语。
“说说案子吧。”
“好。”蔡竹月也坐了下来,“两位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答。”
许玉沉思了一下,泯了口茶水,缓缓开口道:“蔡姑娘,你和阮修竹关系不一般吧。”
此话一出,蔡竹月全身微微一颤,强忍着神色不动,挤出一张笑脸,“许大人何处此言?”
江秋月狠狠瞪了眼许玉,现在这个场合是说这种话的地方吗?再者蔡姑娘怎么可能会与那阮修竹有关系,这么好的一位女子,和一个有妇之夫,怎么都牵扯不上。
许玉不顾江秋月的警告,缓缓起身,走去了书架边。
“蔡姑娘闺房藏书之多实属罕见,那阮修竹又是一个有才学之人,你们这样的郎才女貌,方才般配。”
蔡秋双听到这里,本是悬着的心竟然放松下来,“这只是你的猜测,久安县读书的女子多了去了,按照许大人的说话,那些读书的女子都与阮修竹有关系?”
许玉摇摇头,“我就知道蔡姑娘会这样反驳,但是你似乎遗漏了一点。”
“什么?”
“纸张!”许玉随意拿起书架上的一本藏书,缓缓摩挲,“蔡府是大户人家,而且蔡老爷子还是郡里退下来的官员,蔡府的用具非是寻常人家可比,所用纸张也比寻常用纸更厚更光滑。”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我蔡府奢华,许大人也管这个?”蔡竹月反问道,实则双手已经从桌上拿下,放在了自己膝前。
许玉很敏感的瞧出了这个举动,依他两千年的经验来看,这毫无疑问,正是紧张的表现。
看来自己赌对了。
“秋月,把那些戏文拿出来给给蔡姑娘看看。”
“好。”江秋月拿出戏文,摊在了桌子上,这时她才恍然发现,这写满戏文的纸张,不对劲。
“一模一样的用纸,我调查过阮修竹的家室,他妻子常秋双常年以摆摊为生,凭借他们两人的挣得的那些银两,是用不起这样的纸张的。”
“蔡姑娘,是你送给他的对吧。”
第九十五章 案件明晰
“许大人,你以为你观察的很细致?”蔡竹月反问了许玉一句。
“难道不是?”许玉瞧着站起身的蔡竹月,没来由的心中一悸,难道他推测错了。此刻的蔡竹月,已经全无了刚才的紧张神色,反而略显得意。
这是为何?
“因为你猜错了。”蔡竹月瞥了眼戏文,将其拿起,“这种纸,我确实送给过阮修竹一些,但并不是让他写戏文之用。”
许玉愕然。
不对,肯定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论是从蔡竹月昨日描述一月前戏院内的情况,还是今日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来看,她和阮修竹之前关系匪浅。
这是他可以确定的。
蔡竹月叹了口气,又坐了下去,轻声道:“事到如今,我也累了。”
“什么?”许玉没太听清。
蔡竹月正视向许玉,问道:“你真能保证你能找出谋害阮修竹的凶手?”
许玉深呼一口气,点点头,“不瞒蔡姑娘,在下已经有了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蔡竹月身体略微放松,看向许玉,“那边告诉你实情吧,你刚才猜中了一半,我确实与阮修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但那些纸张,我已经很久没有送出去过了。”
“愿闻其样。”
“那还是三年前,当时我爹刚从郡里退下来,就在久安县组织了一次游园会,那时但凡有点才气男子都来了,阮修竹就在其中。
在游园会上,他面对我爹的种种提问都是知无不答,可谓是大才子,得到了我爹的夸赞,当时我便倾心于他。待游园会结束后,我向我爹说了我的想法,我本以为他会同意,但他却以阮修竹家境贫寒拒绝了这门婚事。
从那以后,我就只能和阮修竹私下见面,那些纸张,就是在那时候送出去了些。我本以为我这么耗下去我爹就会同意我和他事情,但没想到就在几月后,他成婚了,说是奉家里人的意思不敢违背。当今天下是以孝治天下,他不想落个不孝的名声,我能理解,从那以后我们就慢慢很少有联络了。
但就在最近半年间,我常去戏院听戏,发现他也在,得知他要准备贤才选拔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没有放下他。他若是通过选拔,我爹说的家境贫寒便不复存在,届时他可休妻再娶我。也不瞒你们,那些戏文上写的就是此事。”
许玉和江秋月对视一眼,没想到蔡竹月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那些戏文,他们只关注了纸张,内容倒还没仔细瞧过。
“难以置信是不是?”蔡竹月自嘲一声,“倘若不是我亲自说出口,这些戏文上的内容只会当做笑谈,只会嘲笑我傻,竟然为了一个已经成婚的男子甘愿至此。”
许玉一脸尴尬,他压根就没看过戏文。但他现在可以理解,为何阮修竹半夜要去戏院了,他是戏中的主角,能不去吗?
“蔡姑娘情比金坚,谁能娶了你,必是那人的福气。”
蔡竹月突然笑盈盈的看向许玉,“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
“所以说,这戏文上的内容就是阮修竹写的了。”许玉求证道。
“应该是吧,能写这么详细的,也只有他知道,我可从未对其他人提起。本来我是想让他随便写个莺莺燕燕的故事就算了,但没想到竟然会写这出,很令我意外。”蔡竹月乐道。
还是没有丝毫线索。
既然戏文是阮修竹所写,那就不存在有人刻意引他去戏院行凶。
放在阮修竹家前的纸条就完全没有意义,这案子陷入了一个僵局。许玉紧闭着双眼,摇摇头,不对,在这戏文之间,一定还有第三人参与其中。
他,究竟是谁?
江秋月瞧着许玉沉默不语,蔡竹月开始重新斟起茶水,又给他们斟了满满一杯,瞬间明悟。
茶满送客。
她一拍许玉脑袋,“该走了,人家蔡姑娘又没邀请我们来,你一下问了人家这么多私事,好意思啊?”
许玉如梦初醒。
对,就是邀请。
他刚才就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两人相约好了戏院排戏,那么只要排练过一次后就肯定会在当夜就约定好下次排戏的日子,断然不会采用这种纸条联系的方式。
这有风险,阮修竹是有家室的人,蔡老爷子又不同意这门亲事,用纸条传信极易被发现,这压根不合理。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许玉心中升起。
他需要求证。
许玉紧紧盯着蔡竹月移不开眼,问道:“蔡姑娘,我还有一事要问,你和阮修竹在戏院排戏之后,是怎么确定下次排戏的日子的,有没有当场口述?”
蔡竹月想了想,“没有,阮修竹从未与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们是通过纸条联系,还有那戏文,也是从院外丢到我院内的。”
“也就是说,阮修竹从来没有亲口对你说过他写了戏文,也没有亲自邀请过你去戏院排戏!”许玉追问道。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呢,那戏文上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人知晓。”这下轮到蔡竹月不理解了。
许玉这问的不是废话。
“丢入你院内的纸条我可以看看吗?”许玉极为诚恳的问道,他担心蔡竹月不答应,很快又说道:“只要我确认了这件事,三天内,我保证破案,将谋害阮修竹的真凶缉拿归案。”
“好,我相信你。”蔡竹月也不含糊,不知为何,她对许玉竟有了一股莫名的信任。昨日他爹对她说的话已经全然抛之脑后。
“少和许玉接触,他的身份存疑,我要去郡里问个真假。”
蔡竹月起身从自己的胭脂盒中拿出了好些纸条,摊在了桌面上,上面内容无一不是“今夜浮台戏院有约”。
许玉的关注点倒不是纸条上的内容,而是书写用的纸张。
许玉故作惊讶道:“蔡姑娘,你看这纸张是不是和写戏文的纸张一样?”
“还真是。”蔡竹月这才发现,“不过我记得我送出的纸阮修竹应该用完了才对,怎么还会存有这么多?”
许玉呵呵一笑,“所以这案子的关键就在于,在久安县内,还有谁在用这样的纸张。”
蔡竹月顷刻间面露难色,“若真是这样,我很难相信是他所为。”
“还请蔡姑娘明说,这事关命案,在案件未查清前,我不会透露我们今日的交谈。”许玉急道。
“好吧。”蔡姑娘叹了口气,“这样的纸张,在久安县除了我蔡府可以用,唯一的就只有县衙。”
第九十六章 李温文是大才?
县衙!
许玉瞬间痴愣住,是县衙,那岂不是言虞阳?不对,是虞文宣所为。
这份线索断然流传不能出去,不然今日常秋双在县衙前所言,虞阳真的百口莫辩。本来还只是无端的猜测,这下子真有可能变成铁证。
届时外面的传言就会变为虞家利用蔡府,引诱阮修竹前往戏院进行谋害,倘若变成这样,翻案极难。
许玉深呼一口气,郑重的对蔡竹月请求道:“蔡姑娘,关于县衙一事还请姑娘保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虞县令绝不是那样的人,有人在利用虞家。”
蔡竹月点点头,“我会保密,我也觉得虞县令不会做出这等的事来。”
“如此,那我等就先告退了。”许玉起身拱手道,拉起江秋月极快的离开了蔡府。
“一定是李温文,是他蛊惑虞文宣拿出了官府用纸,这样一来,什么嫌疑他都可以撇清,无论犯下了什么罪都是虞文宣在承担。”出了蔡府后,江秋月信誓旦旦道。
“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只能说李温文用计太高,用这样的法子撇清自己的关系,漏洞太多,但他偏偏完成了。”许玉感慨道。
他记得昨日蔡竹月在讲述戏文一事说过,阮修竹言李温文才学在他之上,那么以李温文的才学,写出一出戏文来不算难事。
再者阮修竹是以同窗好友看待李温文,那关于他和蔡竹月的事情极有可能已经告知。
倘若他猜想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就可以很好的解释阮修竹和蔡竹月之间为何是用纸条联系,而不是口述。
他太会利用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了。
用官府才能用的纸,阮修竹见到后定会以为是蔡竹月所写,即便看到了戏文也不会生疑,毕竟蔡竹月的才学并不低,他见了只会心生欢喜。
而蔡竹月见到戏文,只会觉得这是阮修竹在慎重对待这件事,至于纸条传信,许玉见了太多太多,相比口述,姑娘则是更为喜欢这种。
故当蔡竹月和阮修竹在戏院相见时,两人心照不宣,自然不会提及此事。
高,实在是高。
李温文正是猜透了这一点,这样的计划放才能进行实施。有这样的心思,他现在有点理解为何虞文宣会被李温文耍的团团转了。
虞文宣这种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真不是李温文的对手。
许玉想到这里,对于这桩案件的来龙去脉已经明晰。
李温文邀请了阮修竹和蔡竹月,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将阮修竹引到了基本无人会注意的柴房内,将其迷晕。等待阮修竹被发现谋害的那一天,届时贤才选拔大会极有可能已经结束。
他就有了可乘之机。
但令许玉想不明白的,李温文乃是一个戏子,他是如何笃定只要阮修竹不在,他就能通过贤才选拔?难道要靠虞文宣?
知晓内情的许玉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虞阳一直在找李温文的证据,断然不会这样去做,那李温文是怎么做到的。
许玉想不明白。
“去找虞文宣吧,兴许能从她嘴中套出点什么来。”
...
久安县牢狱。
就在虞阳下令缉拿李温文后,李温文很快就被带入了牢房内。
虞阳身穿官服,站在牢房前,双眼盯着坐在草席上的李温文,开口道:“还不准备认罪吗?”
李温文抬头望了虞阳,咧嘴一笑,“我认什么罪?我李温文没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难道就因为那疯婆子几句话就随便抓人?虞县令,我看你这县令也不怎么样,都说你县衙门前立着一尊石雕獬豸是为公平,但在我看来,一点都不公平,没有证据就将我押入大牢。”
虞阳嘴角微微抽搐。
县衙前的石雕獬豸,是他在久安县为官三年后,久安县百姓特意请人雕刻一座獬豸,象征着他判案的公平。
他也以此为荣,绝不容许任何人玷污。
“本官不允许你拿石雕獬豸说事!”虞阳喝道。
虞阳越是生气,李温文笑意愈浓。
“虞县令,你扪心自问,倘若我不迎娶文宣,你会听信常秋双的几句话就下令缉拿我吗?你只不过是怕那火烧到你身上。你不愿你多年树立的清白毁于一旦,你是久安县的好县令,文宣是你的好妹妹,你不容许她嫁给一个唱戏的。所以你才愿意下令缉拿我,这样你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否决这门婚事。”李温文笑的痴狂,笑的疯癫。
“凭什么你们都认为阮修竹一定会通过贤才选拔,凭什么认为我一个唱戏的就不行。”李温文刹那间怒吼道。
“你知不知道,多年前,久安县才学第一的名声是我的,久安县第一才子,这名声,是我让给他的。”
虞阳脸色愈发难看,他知道李温文说的是事实,李温文三岁可背文,五岁作诗,九岁便可理解先贤经典,十二岁可作文。
他是天才,是久安县的天才,所有人都期盼着李温文入朝为官,名扬乡里。
可就在他十六岁那边,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选择唱戏,他说是喜好,他说他对当官没兴趣。
一夜过后,李温文在久安县好名声瞬间败坏。
仅是一夜,就从天才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个本是才学本是屈他之下的阮修竹竟然成为了久安县闻名的大才子,所有人皆是称赞。
在这一点上,虞阳亦是十分惋惜。
“可即便你现在要参与贤才选拔,只有才学没有乡绅的推荐你很难选拔上,郡里很难对你下达任命文书。”虞阳反问道。
“所以我才想到了虞文宣。”李温文也不掩饰,“只要我真正娶了虞文宣,虞文宣肯定会对你说这件事,有你虞县令在郡中正身边说上几句,我当选那位被选拔的贤才不难。”
虞阳微眯双眼,“你是在利用文宣?”
李温文摇摇头,“非也,我是真的喜欢文宣,其后才想到的这层关系。”
“你觉得我会信你?”虞阳问道:“别忘了,你现在有重大谋害阮修竹的嫌疑。”
“可虞县令没有证据,最多三日我就会无罪释放,待我出去后,即便没有虞县令的帮忙我也会造势在贤才选拔上同久安县才子一较高下,我相信,当当年的大才又有了宏图之志时,会有人支持我的。”李温文放声一笑。
虞眼沉默不语。
他知晓,李温文说的是实话,句句说在他的心坎里。
倘若没有这门婚事,他绝对不会这般轻易就将李温文押入大牢,他是被迫为之,他有私心。
但也正因如此。
他也有可能错怪一个好人。
第九十七章 贤才选拔延后
虞府。
许玉和江秋月轻轻敲响了虞文宣房门。
房内,虞文宣气摔碎了一个瓷瓶子,“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见,去告诉虞阳,不放我出去,我不认他这个哥哥。”
许玉尴尬的咳嗽一声,“虞姑娘,是我。”
“许大人?”
“正是在下。”
虞文宣瞬间起身打开了房门,立刻将脚下的碎瓶子踢开了些,邀请许玉落座,极快的又倒了茶水,眼神期待的看着许玉。
“虞姑娘是想知道有关李温文的事情?”
虞文宣猛的点头,“想知道,虽然我足不出户,但也听到些风雨,听说李温文被我抓到大牢里去了?”
许玉点点头,“确有其事。”
虞文宣瞬间摆出一幅苦脸来,“可阮修竹的事情真的与温文没有任何关系啊,怎么能听那女人几句话就能抓人呢,许大人,你是郡里来的官员,是不是可以劝一下我哥?”
“这个...”许玉沉思一阵,“很难办,我来久安县只有选拔贤才的权力,对于县令只有监督权,指挥不动,但是你也无需太过担心,李温文应该很快就会释放的。”
“真的?”虞文宣一双眸子瞬间睁大,不禁拍拍手,“我就说嘛,一个无罪之人怎么会被关押太久,我哥找不到证据的。”
许玉泯了一口茶水,瞧了眼江秋月。江秋月立刻起身,去了房间一角,离两人极远。
虞文宣被这一幕弄的摸不到头脑,许大人为何要把江秋月支开?
“我有要事相问。”许玉极为小声道,声若细蚊。
虞文宣立刻会意,“许大人只管问,小女子知无不言。”此刻在虞文眼眼里,许玉这是信任自己的表现,而且要问的极有可能与李温文有关。
她需要慎重对待。
“虞姑娘为何如此信任李温文不会谋害阮修竹?”
“因为阮修竹是...”虞文宣话刚说一半立刻意识到事态不对。
“因为阮修竹是什么?”许玉追问道,观察着虞文宣的神态变化,很明显,她是知晓内情的。
“因为阮修竹是李温文的同窗好友,他们之间不会产生这么大的矛盾,再说了阮修竹真出了事,那嫌疑一下子就落到了李温文身上,他没这么傻。我倒是以为,县内还有几位才子的嫌弃最大,许大人不妨调查一下他们。”虞文宣信誓旦旦,帮忙出着主意。
许玉认真的点点头,“此事我会向虞县令说明的,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
“那许大人慢走不送。”虞文宣起身恭送道。
江秋月此刻也从屋内走出,许玉快速关上房门,恍然间觉得披在虞文宣身上的薄纱不太应景,大红色,现在又不是成亲。
“虞姑娘换一个薄纱或许会更好看。”
虞文宣脸颊微红,摇摇头,“多谢许大人夸赞,但是不必了,这是李温文送我的,我想披着。”
“真是个情痴。”江秋月一阵无语。
待远离了虞文宣的房间后,江秋月一脸严肃,“虞文萱的房间内,确实有官府用纸。”
许玉神色严肃,“现在证据倒是完整了,不过都是全部指向虞文宣的,与李温文没有半分联系。虞阳那边关押了李温文,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
“什么?”
“等!”许玉眯眼道:“等阮修竹醒来,说不定可以改变什么。这段时日我们要寸步不离的待在这府里了,不可让阮修竹出事。”
这日夜间,虞阳心烦意乱的回到府内,他今日白天都是在牢狱内度过,李温文所言字字诛心。
他虞阳为官的正直,只不过是在维系久安县百姓给他加的帽子。
百年难得的一遇的好县令,犹如再生父母的父母官,判案奇才。
所以到了现在,他现在连他妹妹的婚事都要干预。
李温文言他看不起他是因为他现在是一个戏子,是在戏台上供人取乐的,但有没有想过,他李温文曾几何时也是久安县最负盛名的天才。
他何来的不配!
现在他想重新拾起曾经的盛名,只需要一个机会,参与贤才选拔的机会。
虞阳喊人拿来了几壶酒,一碗一碗的喝着。
“难道真是我错怪他了?”
许玉循着飘远的酒香找到了一人喝着闷酒的虞阳,蹙眉问道:“怎么,今日在牢房问话不顺利?”
虞阳摇摇头,给许玉盛了一碗酒,“坐下说。”
许玉酒量不佳,只是简单泯了一小口,而虞阳转瞬间又是一碗下肚。
“你有心事?”
“算是吧,许大人,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虞阳盯眼看向许玉。
“但说无妨。”
“后日就是贤才选拔的日子,我想推迟一天。”虞阳放下了酒碗,双手攥紧,一改醉熏的神色,不敢直视许玉的目光。
“我想知道虞县令这样做的理由。”许玉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今日在大牢内,李温文怕不是又说了什么。
“我想给李温文一个机会,他曾经是个天才,这次的贤才选拔我想试试他。”虞阳极为缓慢的说出口,慢到自己都难以置信为何会说出这话。
许玉浑身一颤。
端起的酒碗没有握住,重重的摔落在地,酒水洒了一地,倒映着明月,倒映着许玉的几分怒意。
“虞大人,李温文可是你最怀疑的凶手,虞文宣也是你认为受了李温文的蛊惑,但现在,你要给这样的人一个机会。”
“可我没有证据。”虞阳苦笑一声。
“你可想好了,你真这样做,常秋双说的四个凑巧便不是凑巧了,倘若待案件水落石出的一天,真凶真是李温文,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许玉并没有直接劝说,而是言明了后果。
即便他不说,虞阳也知道。届时久安县将没有虞家兄妹的容身之地,甚至极有可能会被告上郡里,他会落得牢狱之灾。
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只有四字。
没有证据。
疑罪从无。
还有李温文善于蛊惑人心的本事,竟然说服了虞阳让他可以参与贤才选拔。
真是可笑。
许玉手里有证据,但是他不能对虞阳说,一份全是指向虞文宣谋害阮修竹的证据,岂不是正和了李温文的意。
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脱身。
看来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许玉很无奈,“我可以答应你贤才选拔延后一天,但你对李温文调查不能就此停止,但凡找到一丝线索,他就不能参与贤才选拔。”
“好。”
许玉被这么一闹,也开始心烦意乱起来。
虞阳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怎么想到了这一出,还是说,是他调查出了一千多年前虞阳不曾调查出的,所以虞阳的行径才会与墙壁上记载的不一样。
他在改写历史,但是历史不容被改写。
这才打乱了案件原有的发展计划。
许玉略有迷茫,接下又会发生什么,是超出他意料之外的。
第九十八章 自首
继常秋双击鼓鸣冤之后,关押李温文的第二日,县衙前竟然又聚齐起了大量的百姓,将县衙门前围的水泄不通。
虞阳焦头烂额,奋力的从人群中挤到了县衙前,瞧着击鼓那人,问道:“你又有何冤情?”
“启禀大人,草民今日并非未伸冤而来,而是自首。”语毕,不止是虞阳,还有周围的百姓皆是流露出疑惑神色。
为何事自首?
虞阳内心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但愿不是那件事。
“意欲谋害阮修竹一案是我所为,并非是李温文,县令大人抓错人了。”
虞阳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盯着身前的男子,是他意欲谋害阮修竹,怎么可能,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时候,昨日常秋双在县衙前击鼓鸣冤时,他为何不站出来。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位老者迈着缓慢步子走出,满脸愁容,“左永安,为何会是你?你与阮修竹亦是好友,为何要加害于他?”
“因为只要他存在一天,久安县的才子就永无出头之日。”左永安近乎是怒吼着说道:“久安县才子的风头全被他抢了过去,谁家女儿不是心心念念阮家儿郎,岂会有正眼瞧上我等的一天。”
虞阳神色复杂,这个理由,虽是荒唐,但又立得住脚。
他质问道:“那你是怎么谋害阮修竹的,左永安,你若是替人顶罪亦是同犯,等候你的只会是牢狱之灾,现在述说实情,你还有机会。”
左永安摇摇头,“虞大人,草民说的就是实情。我一连观察了阮修竹多日,知晓他常去戏院,那日我提前翻入了戏院,等候阮修竹独自一人时将他迷晕丢入了枯井中。”
“迷药,这可是禁品,你从那里购得的,用了多少份量?”虞阳反问道,这些事他从未透露半分出去,能够知晓的,唯有凶手。
“用了至少七天的份量,迷药虽是禁品,但可助睡。但每家药铺都有一些,我跑遍了久安县所有药铺方才凑得了这些,虞大人一问便知。”左永安双膝重重跪地,重重三叩首,“还望大人明察。”
围观者窃窃私语,很快几位恰好在此的药铺老板对视一眼,摇摇了头,同时站了出来,“虞大人,左永安所言确有其事,但我等并不知晓他是用做杀人,他那日分明讲述的是有疯狗挡道,再者份量极少,我等才会卖给他。”
虞阳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若还有下次,等着药铺被查封吧。”
几位药铺老板对视一眼极快的告退,遇见了这位算自己倒霉。本来就挣不了多少银两,还被县令大人一警告,万一真查处了药铺得不偿失。他们分别朝着自己药铺的方向跑去,那些迷药之类的禁品,得早些处理了。
虞阳走进县衙,对身边的捕快吩咐道:“将他带进去,准备上堂吧。”
“是。”
眼瞧着左永安即将被拖入公堂,得知消息的常秋双姗姗来迟,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怎么会,左永安怎么可能是谋害的阮修竹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要击鼓鸣冤,是他们官官相护狼狈为奸。”
“够了。”虞阳转身怒喝一声,“此案条理清晰,证据确凿,容不得你在县衙前撒野。常姑娘,我念你是阮修竹的妻子一再敬重你,切莫再生事端。”
“常嫂嫂,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嫂嫂和阮大哥,若有下辈子,我愿做牛做马补偿你们。”左永安对着常秋双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上满是鲜血。
“不,不会的,你是受人指使的是不是。”常秋双不愿接受这一切,双腿瘫软在地,双眸空洞无神。
得知消息的许玉和江秋月也极快的赶去了县衙前,阮修竹一案,居然有人来自首,他们始料未及。
“墓室内的墙壁上可没有记载这一出,但眼下这情况...”江秋月欲言又止,一切都是朝着利好李温文的方向发展。
他的手段,未免太过通天了。
“可能这是一千多年前留下的后手,即便虞阳抓到了李温文的罪证,也会有人出来替他顶罪。”许玉觉得这案子愈发棘手了,“而且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我们一直在调查阮修竹和蔡竹月的事情,丝毫没有顾及到李温文,这样的顶罪,有破绽的。”
江秋月恍然间明悟,“你是说钱财?”
许玉点点头,“左永安是才子,更是戏子。这群人自古潦倒,只要我们调查一下李温文有无变卖家产的事情,一切都很好解释。”
“那还愣着干什么,去找虞阳帮忙啊。”江秋月急道。
“这点虞阳很快就会想到,但是无用,李温文唱戏几年,除去他每月所得也会有私人的打赏,这笔账没法查,难不成你要调查久安县去过戏院的所有人,这注定是个死局。李温文比我们想的要聪明,聪明很多。”
在这一刻,他竟然不想去执着于寻找李温文的罪证,而是开始猜想起他的动机来。
他为何要谋害阮修竹。
以他让虞阳说服自己贤才选拔延后一天来看,他有自信在才学上胜过阮修竹。若是说无人举荐,只要他迎娶了虞文宣,又有大才,即便虞阳不帮忙举荐,久安县内的乡绅也会多少帮忙一点。
他完全没必要指使虞文宣去谋害阮修竹,又是一个死局,其中内情只有李温文知晓。
“许大人,虞大人邀您去县衙内做个公证,左永安准备按压手印了。”县主薄来到了许玉身边,轻声告知道。
“我知道了,即刻就去。”许玉领着江秋月走到了公堂上,他们站在虞阳的两侧。
左永安怎么谋害阮修竹的细节尽数被写在了纸上,左永安拇指按住了红泥印,正欲朝着罪状书按下。
尘埃落定了吗?
“等等!”虞阳突然喊道一声,起身将那罪状书一把夺过,“左永安,此案存疑,一切不妨等阮修竹醒来后再做定夺。”
许玉听到这话如遭雷劈。
他忘了阮修竹还在虞府内。
今日在县衙前发生的事早就传到了虞府内,既然李温文无罪,那虞府管家指定磨不过虞文宣的嘴皮子。
现在虞文萱怕是已经没有被禁足。
阮修竹有危险!
许玉发疯般的冲出县衙,难道这就是李温文的计谋吗?
利用左永安假意顶罪,实则是要支开所有人,方便虞文宣下手,他们都被耍了,被耍的团团转。
第九十九章 李温文参与贤才选拔
许玉一刻不曾停歇,一路快跑奔到了虞府前,正巧预见了欲要外出的管家,问道:“虞文宣呢?”
“在照料阮修竹,还让我去请大夫来看看。”管家应道。
坏事了。
“虞文宣,不可做傻事!”许玉大喊一声,推开了阮修竹的房门。
咦。
他想象中的一幕没有出现。
只见虞文宣端来了一盆热水,浸湿了毛巾,正轻轻擦拭着阮修竹额头。
“什么不可做傻事?”虞文宣歪着脑袋问道,不明白许大人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气喘吁吁的,难道是从县衙奔走回来的?
“许玉,快拦住她。”江秋月紧随其后,闯进了阮修竹房内。
哎。
没出事啊。
“江姑娘,你也是来劝我别做傻事的?”虞文宣更加疑惑了,难道这两人是在担心她这房内孤男寡女的,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李温文的事情来。
“不会的啦,我和温文两情相悦,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已经决心要嫁给他,不会对不起他的,还请许大人和江姑娘放心。”
“这...额...”
许玉和江秋月顿时说不话,这小姑娘的思路异于常人,但眼下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
“那个,终究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以免让人说了闲话。照看阮修竹这活还是我和许玉来吧,既然有人投案自首,那么李温文也快被放出来了,你可以准备下,想想穿什么去见他。”江秋月接过虞文宣手中的毛巾,将虞文宣推出了屋内。
听闻李温文要出狱,虞文宣两眼放光,“此话当真?”
许玉点点头,“很快了,再耽搁一会他说不定都要来府内找你了。”
“呀,那我得赶紧去,今日起的早还没涂抹胭脂呢,还有他送我的薄纱,我也要披上。”虞文宣激动万分,转瞬间就朝着自己闺房走去。
这是他见虞文宣第三次提到薄纱披风,许玉虽有疑惑,但也没多想下去。
“怎么样,阮修竹可有发现异常?”许玉问道。
江秋月摇摇头,“没有任何发现,刚才虞文宣真的在照顾阮修竹。”
“可这不合常理啊。”许玉自喃道:“万一阮修竹醒了,那左永安顶罪一事不就暴露了,她难道不清楚?”
许玉又想起左永安说的一句话来,他买了七天的迷药,现在才是第五天,难道阮修竹真要昏迷七日?
也就是言阮修竹要到后日才会醒来,贤才选拔大会也是后日。
这两件事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或者是说虞文宣知晓阮修竹最终醒来的日子,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今日照顾阮修竹的假象只是为了迷惑自己,难道后日她才会动手?
全是算计。
饶是许玉已经知晓了事件的结局,并不能反推出来李温文谋害阮修竹的证据,甚至连动机都不知晓。
他难以想象,当年虞阳在面对这桩案子时,是何等的无助,何等的无能为力。
许玉叹了口气,看向床榻闭目不醒的阮修竹,能够了结这桩案子的人,只有你了,别轻易死。
或者晚死几天。
阮修竹一案,左永安去县衙自首一事很快传遍了久安县,李温文被无罪释放,虽然县内很多人对此颇有微辞,但案件结果已定,没什么可继续商议下去的。
不过寥寥十二个时辰,常秋双在县衙前击鼓鸣冤一事很快被淡忘,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到来的贤才选拔。
才学考核是后日开始,但是举荐一事非是一天可以落下帷幕的,故在今日下午,县衙门前再次排起了长队。
有资格可以参与到举荐中的乡绅皆可以在县衙前递出一张纸条,写上自己要举荐之人。最终贤才选拔考核的第一人,在才学和被举荐中的得票都要兼顾到,如此方才公正。
两天时间悠然而过。
县衙内。
今日县衙不审案,搬出了许多木桌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县衙内的空地上,虞阳和许玉一前一后,在县衙外等候着久安县才子的到来。
在木桌的周围,还摆满了一圈的长椅,皆是久安县德高望重之人,同郡中正许玉一起监督这场才学考核,力求绝无舞弊的可能。
久安县才子陆续就座,待全部坐满时,竟然还有一位空着。
乡绅中最德高望重的王乡绅瞧见这幕,疑惑道:“虞县令,按照规矩,到了吉时必须开考,迟到之人即便是大才也不能进入考场。”
虞阳一拱手,“还请王先生放心,最后一人他会来的。”
王乡绅对着名单一一对数,过了一会诧异道:“不对啊,举荐名单上只有三十九人,如今都已到齐,还剩一个座位,虞大人是在等谁?”
虞阳默不作声,望向县衙门外,待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走进了县衙内。
“来了。”
围坐在一边的乡绅皆是朝县衙门口看去,惊道:“是李温文!”
“竟然是他,这小子怎么能来参与贤才选拔,弄不好还是个嫌犯,虞大人这你是准许的?”
虞阳点点头,“反正他没有参与到举荐中,即便才学再高也无法当选,再者阮修竹一案即将结案,不妨给他一个机会。我很想瞧瞧当年久安县第一才子,还配不配这名号。”
“胡闹,虞县令,你这是拿贤才选拔当儿戏,岂能任由你为所欲为。”
“虞县令,你这样做,怕是有自己的私心吧。”王乡绅突如其来一句瞬间让所有人噤声。眼下这局面,和常秋双说的四个凑巧何其相似。
难道虞家和李温文之间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诸位这么着急作甚,当年可是你们不想让我去唱歌舞戏的,说久安县丢不起这个颜面。如今我回来了,我想参与贤才选拔,怎么你们又不让了。”李温文讥笑一声,堂堂正正的坐在了第四十个座位上。
“李温文,你没有被人举荐,你即便参与了选拔又能如何?”王乡绅不解道。
“你害怕了。”李温文大笑一声,“我就是想证明,久安县只要我还在一天,第一才子的名号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虞县令,考核是否可以开始了?”
虞阳默不作声,没有想到李温文的出现竟然会在考场内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看向许玉,李温文是否可以参与选拔,得问后者的意见。
许玉点点头,“开始吧。”
他没有反对,他知道李温文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许玉很想看看,李温文的目的究竟何在。
“还是中正大人公正。”李温文称赞一声,落座时不经意朝一个方向暼了一眼,许玉很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一细节。
循着方向望去。
李温文刚才看的不是虞文宣,而是蔡竹月!蔡迁老爷子尚在郡里,故他的位置暂由蔡竹月坐着。
不对,李温文这一眼过后,蔡竹月神色明显变得不太自然,他们之间,难道有事?
许玉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若这个猜测成立,那李温文所做的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他拉了拉虞阳衣袖,退后了几步,小声道:“虞大人,我向你打听个事。”
第一百章 当场判卷
贤才选拔才学一项的考核时间为三个时辰,所答之题乃是由郡里所出,不到考核之日不得知晓。
起初许玉还因为这个烦闷了许久,他一个假冒的中正如何知晓才学考核的考题是什么。但他今日一到县衙竟发现考核题目已经书写在了县衙前。
为此,虞阳找他详谈了许久。
内容嘛,大抵就是他这个中正是虞阳是何等的信任。在他来到久安县的第一天就将考核题目交于了他,但没想到后续竟然出了他虞家与李温文串通一气的言论,还好许玉依旧选择信任他这个县令没有追责,甚至还在竭尽全力的调查案件的真相。
实在令他虞阳汗颜,惭愧啊。
许玉对此只能是笑笑不说话,他那里知道他在递出去的任命文书里有考核的题目。既然虞阳这么信任自己,那咱不能露馅。
于是乎,江秋月见到许玉极为谦逊的一面。
许玉不断的摆手,言他在久安县之前是有过调查的,知道虞阳是一民好官,自己方才信任他。在久安县的几天,我也实地调查了你虞阳的品性,不会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来。
所以考核题目提前交给你,我放心。
但是有一事做的不好,就是李温文也来参与考核他不太满意,若是其中出现了什么问题,他郡中正是不担责的。
一切问题都需你虞阳承担。
虞阳自然笑着道好,这种事岂会让中正大人担心。
县衙内。
三个时辰逐渐过去。
越来越多的才子起身交卷,整个考核场地内,现在只剩的李温文一人。
王乡绅瞥眼瞧了眼最后一根燃香,即将燃尽,他轻咳一声,“燃香燃尽前若不交卷则答卷作废。”
“我交卷!”王乡绅话音刚落,李温文缓缓起身,双手拿着答卷,不禁频频点头。
“看来李才子对自己所答之文很满意?”王乡绅笑着打趣道。
即便李温文在数年前是久安县的第一才子,但毕竟在唱戏上荒废了数年不曾读书,再有天赋之人也会逐渐变的平庸。
这不是没有先例。
再者李温文来此参与贤才才学考核全无意义,答的好也就罢了,得个才子的名声。若是答的不好反而会招人耻笑,得不偿失。
“若是不满意,我又怎会来此。”李温文弹了弹自己的答卷,又看向虞阳,“也要多亏虞大人的帮助,不然我还真拿不了才学的第一人。”
此话一出,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一样。
此人狂妄至极。
但似乎李温文的话隐隐又有所指。
他能拿才学第一有虞县令的帮助,很让人浮想联翩,不免会与常秋双说的四个凑巧联系起来。
难道他们之间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虞阳听闻这句,双拳不禁狠狠锤在了身前桌子上,咬牙道:“这个李温文,本官乃是出于好意让他参与才学考核圆他一个念想,没想到竟然说出这句话,这不是当众污蔑本官是什么。”
许玉一脸严肃,李温文这般行事,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眼下县衙内的考生尚未散去,李温文这么一出一闹,落在虞阳身上的目光霎时多了几十道。
“其实我不明白虞大人你为何会让李温文参与才学选拔,这对你而言,百害而无一利。”许玉难以理解,虞阳怎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
现在要被反噬了。
他不止一次劝过虞阳不要这般行事,可惜不听。
短暂震惊过后,李温文再次语出惊人,“诸位,李某在此希望提出一个小小要求,往年才学考核都是过了三日才知晓排名,且有不服之处没法翻卷争辩。今日趁着诸位都在场,不妨遮掩姓名当场判卷一回,如此久安县第一才子的名声方才名副其实。”
参与考核的才子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纷纷低头私语。
“这话不假,往年只能看到名次排列,虽大多没有争议,但总会有不服之人为此还告去了郡里。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了有失公允。”
“有理,今年阮修竹阮才子没有参与其中,我很想知道究竟何人会夺得第一才子的名号,顺带也可拜读一下他的文章,好让我等输的心服口服。”
“我同意当场判卷。”
“我也同意。”
徘徊在县衙内的才子纷纷出声,王乡绅始料未及,没想到李温文竟然有这要求,但眼下人人皆是附和,这已经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王乡绅看向案台前的虞阳。
“李温文难道真以为自己能夺走第一才子的头衔?”虞阳语气明显不悦,当场判卷,乃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就依他吧。”
“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这话说的,看来虞县令觉得李温文是真夺走这个第一不可了。”许玉扭头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阳百口莫辩,这个李温文,现在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逼。他本是想试试李温文现在的才学深浅,那知整上了这么一出。
“那就依你,今日贤才才学考核当场判卷,本中正亲自监督。”许玉敲了敲案台上用于审案的惊堂木,朝王乡绅点了点头。
王乡绅只得照办。
当场判卷,并非一个明智之举。更何况李温文没有资格提出这个条件,他甚至不在这次贤才选拔之列。
李温文略有诧异,这个中正官,是在帮自己?答应的这么痛快。
他微微思索后眼神又朝旁暼了一眼。
蔡竹月起身帮忙道:“我来替诸位才子的答卷遮掩姓名,诸位考官只管批阅即可。”
江秋月轻轻捏了捏许玉手臂,蹙眉道:“我怎么看李温文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干嘛顺他的意,他的考核排名又不重要。”
“快了,很快了,这案子很快就破了,我现在只是需要证实一件事。”许玉眯眼看向蔡竹月,这个女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相告。
他问虞阳蔡竹月和李温文关系如何,得到的答复是两人几乎不怎么碰面。
但提到了一件事,当年蔡家组织的才子游园会,李温文本已经成了戏子却参与到了其中,听说是阮修竹带他进入的。
至此,这件事再加之戏文内容一事,这案子的脉络已然明了。
兜兜转转,竟是为了“情”这一字。
李温文,难道你再一次得了才学第一的名声,就能得到蔡竹月的青睐?
第一百零一章 考核第一
答卷不断的在许玉,久安县乡绅手中传过,蔡竹月遮挡住了答卷姓名一次次往返于批阅人员之间。
待拿到李温文的答卷时,蔡竹月双手不禁微微颤动了下,稍有慌乱的将写有名字的地方用纸条粘贴遮挡住。
虞阳瞧了这幕,将答卷拿过,在写有名字的地方用力按压,“蔡姑娘,可以慢些,这里都是久安县才子用心之作,万一不慎没遮挡住名字可不好。”
“虞大人教训的是。”蔡竹月很快拿起另外一张答卷,这次稳稳当当的遮掩住了姓名。
如此这般,待四十张答卷全部遮掩好后,蔡竹月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先前的那张试卷,她知道是谁的。
按照评判的顺序,到许玉身前了。
蔡竹月四处走动,悄悄的站在了许玉身后。
许玉看着眼前的答卷,眼神一瞥,蔡竹月那点小心思已经被他猜的明白,他观看了一会,问道:“蔡姑娘觉得这篇文章如何?”
“啊...”蔡竹月没想到许玉竟然会发问,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委婉的答道:“判卷一事民女不敢妄言,怕有失公正。”
“你是蔡大人的女儿,何况也读了不少书,能看出这篇文章的好坏。”许玉再次朝后一瞥,虽然蔡竹月说是不敢妄言,但目光从未离开过答卷。
这是李温文的答卷。
“既然蔡姑娘不愿说,那我就点评了,文章文笔斐然,所言句句有理有史可循,但观点不乏陈旧,有些政策是已经施行了的。也许答卷之人并不了解,但这并不影响这是一篇佳作。”
“所以许大人给的评价意见是?”蔡竹月小声问道。
“一等!”许玉提笔,缓缓在答卷上书写上了这两字。
“那许大人评阅了这么多答卷,评了多少一等?”蔡竹月再问道。
“只有这一篇。”许玉一阵苦笑,“听闻久安县才子众多,现在看来出类拔萃的只有那么一两个,可惜阮修竹没有参与这场才学考核,如今只剩一个了。”
蔡竹月心如死灰。
渐渐走远。
评阅过程中,台下才子不免交头接耳,有的神色平静有的一脸愁容。
原先若是文章写的不好,在评判之时自己尚且不在,即便惹的判卷之人破口大骂也无关紧要,毕竟评判过程中找不到自己。
但是眼下,已经不止出现“气煞老夫,这破卷我非要撕了不可”这类气话三次了,得亏有身边人拦着,不然当场就会成为一堆碎屑。
有些人见到这幕后,无奈叹息的摇摇头,极为缓慢的后退数步,渐渐消失在县衙内。以致最后在场的才子们,只剩下了一半。
众人对此颇为震惊。
看来久安县才子之名多有滥竽充数之嫌,今后不能安排这么多座位了,必须减半!
有人欢喜有人愁,唯有李温文是真正的神色自若。
“他是真有这样做的底气。”许玉感慨一声,上前三步,咳嗽三声,朗声道:“现在由本官宣布今日才学考核选拔的名次。”
所有才子皆是聚精会神,若是能在前五之列,极有可能有官做,也不枉这些年的读书。
“第一名,李温文。”
此话一出,全场骤然间噤声,纷纷朝李温文投去惊讶的目光,第一怎会是他?
蔡竹月虽早有准备,但在听到是第一的名次是李温文后,坐在椅子上的她出神许久。
戏子拿了个第一?
这世间难道会有比这还荒谬的事情吗?难不成在三年一次的贤才选拔考核前他们要去唱戏一段时日,方才能写出好文章。
不服,他们不服。
反对之声立刻出现,常秋双所言官官相护的事情再次被搬上台面。
虞县令或许真与李温文有什么勾结,不然他怎么会拿第一?
“我提议本次才学考核选拔作废!”
“我附议,一个常年唱戏的戏子不可能写出好文章,这其中有蹊跷,建议重新考核。”
许玉瞧着这幕,并没有出手制止的意图,很快,这等言论就会波及到他自己身上了,虽不敢名言,但会暗示他有泄题之嫌。
早知这样,就不该当李温文参与考核,就不会有这样的闹剧发生。
王乡绅内心叹息一声,起身道:“诸位,听我一句劝,判卷过程你们也见到了,没有舞弊的可能。至于李温文为何能夺得第一,他的文章会在稍后张贴在县衙外,诸位一看便知。”
“有理,我待会就看看他那个第一是不是名副其实。”
本是持怀疑态度的言论瞬间转变为了求证文章优劣的言论,眼下争吵声小了许多。
虞阳极快的走到王乡绅身边,拱手道:“多谢先生相助。”
王乡绅抬起右手,哎的一声,“县令这是那里话,这乃是我分内之事,但我不明白的是县令为何一定要让李温文参与考核,他在阮修竹一案中,常秋双乃是一口咬定是他所为...”
“但不是没有证据不是吗?”虞阳冒出了这么一句。
王乡绅有些错愕。
这世间其实没有那么多悬案,只不过有太多是因为没证据所以才让凶手逍遥法外,这才定性为“悬案”,他不相信虞阳不明白这个道理。
“更何况现在已经有凶手伏法了不是吗?”虞阳在陈述案件,但同时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容王乡绅答复,虞阳又问道:“当年李温文弃文从戏一事,王乡绅可谓是最惋惜之人,如今又见到了昔日的那个天才,难道不该高兴吗?”
“哎...”一声良久的叹息。
许玉这会间已经念完了考核的名次,如常所愿,李温文得了第一,但仅仅只有才学第一,他没有举荐的票数,选拔不上久安县的贤才。
那他的目的何在?
江秋月霎时跑来了许玉身边,眉头紧拧,急道:“虞文宣不见了。”
许玉瞳孔猛的一缩,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
“好像刚才判卷时就不见了,我以为只是如厕就没在意,可到现在虞文宣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回去了?”江秋月越往后说着,声音愈小。
阮修竹有危险!
“来不及了,快回虞府,喊上虞阳!”许玉拔腿就跑,虞阳不明所以但还是和江秋月朝县衙外跑去。
许玉回望了眼李温文,
什么当场判卷名次考核第一,他根本就不在乎,他要的是拖延时间,仅此而已。
没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该死,竟然被摆了一道。”
第一百零二章 凶手怎会是你?
“江姑娘,许大人这么着急究竟所为何事?”虞阳几乎是被江秋月拖拽出的县衙。
现在奔去他家,他家能有什么事?
江秋月白了虞阳一眼,来不及过多解释,“再晚些,你妹妹可要杀人了!”
虞阳心中顿时一惊,这不是胡说吗?他妹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更何况文宣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照料下,未与人结仇啊。
“江姑娘,许大人这般着急,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许玉就赶到了虞府前,猛的推开府门,直奔阮修竹的休息的房间而去,“虞文宣,切莫做傻事误了自己前程!”
许玉大口喘着粗气,千算万算难道还是没能阻止这事的发生。
李温文刻意在县衙考场内高调做事,为是就是吸引他们全部的注意,好乘机让虞文宣在阮修竹醒来的最后一日动手。
许玉推开房门。
此刻的阮修竹,身前被褥上已经浸染上了大片的鲜血,躺在床板上的他仍然在不断咳嗽。每咳嗽一声,就有一道鲜血咳出。
虞文宣站在一旁,眼神木讷的看着这一切,好似阮修竹的咳血,与她无关。
见了有人推开房门,阮修竹再也顾不得胸口处的痛楚,缓缓抬起了手臂指向虞文宣,想要出声但是发不了一言。
许玉可看口型知晓。
文宣害我。
江秋月和虞阳此刻赶到了房门前。
江秋月早有预料所以显得并不惊奇,站在许玉的身边,喃喃道:“终究还是没能避免吗?”
虞阳瞧着屋内一身血衣的阮修竹,还有呆呆站在一旁的虞文宣,端起桌上的一碗尚未喝完的汤药瞧了瞧。
阮修竹见了虞阳神色更加激动,双指紧紧抓着自己脖颈处。
他不能言语。
恍然间阮修竹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手指沾上自己的鲜血,不慎滚下床榻,在地上书写了一个“毒”字,随即眼神狠狠的看向虞文宣。
是她下的毒。
“快去请太医啊,还愣着做什么,许玉,你现在就去。”江秋月方才清醒过来喊道。
“没用的,这是剧毒,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会死。”虞文宣摇摇头,“别白费功夫了。”
虞阳双目盯向虞文宣,一把将其推到在了身后墙壁上,“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要害阮修竹,他何曾得罪过你?”
“我杀人了?”虞文宣看向痛苦万分的阮修竹,脑袋霎时传来一阵阵痛楚,缓缓蹲地,喃喃道:“我不知道,是我杀了阮修竹?他今日本该醒来的。”
自从许玉和虞阳从县衙离开后,不明所以的考生还有久安县百姓也朝着虞府的方向奔去。两位大人因何事这么着急?
待到了虞府,见着了许玉,随之再往屋内一瞧。
阮修竹倒地的模样出现在他们眼前,随之冲击他们视觉的还有一地的血迹,再瞧虞文县那般痛苦模样,还有虞阳的怔怔出神。
不用任何人解释,也知道先前这间屋子发生了什么。
虞文宣才是谋害阮修竹的人。
虞阳虞县令并不知情。
一道猜测从众人心中升起,虞文宣谋害阮修竹,让其无法参与才学的选拔考核,有虞县令妹妹的这道身份,约出阮修竹很容易。
还有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成亲一事,若是李温文真成了虞府女婿,那举荐的票数也就有了保证。这次的贤才考核第一人,非李温文莫属。
虽然前日在阮修竹一案中,就有人投案自首,想必不过是两人抛出的一个替罪羊罢了,他们为此还收买了人心。
但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
刚才是谁最先跑出县衙府的?是郡里来的中正,可惜逃不过这位许大人的明察秋毫啊。
眼下,就看虞县令怎么收场了。
自己的亲妹妹,杀人证据确凿。
人群中,有人不禁左右望了望,惊呼道:“李温文,你不想着逃跑竟然还敢来此地,参与谋害阮修竹的,定然有你。”
“什么谋害阮修竹,真凶不是已经伏法,按照时日阮兄今日该醒了啊。”李温文一脸无辜,全然不知那人在说什么。
“还在装,你进屋看看就知道了。”
李温文不明所以,迈着步伐缓缓踏进屋内,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抹殷红让他不禁用手遮挡了一下,待看见倒地之人后,更是大为惊骇。
“阮兄,是何人害你至此。”
阮修竹放下的手臂再次悬在了空中,众人皆是期盼着他指的方向,可是还只悬空了不到一寸,又重重的摔倒地上。
“阮兄!”李温文大喊一声,颤抖着手指伸向阮修竹的鼻下。片刻之后,他猛的伸回手臂,“没气息了。”
“你还在装!”虞阳一把拧起李温文的衣领,逼迫的后者倒退出去了好远,一直逼到了庭院之中。
“假惺惺的,我是真没想你竟然蛊惑了我妹妹替你杀人。”虞阳神色凶狠,唇内咬着的双牙“咔嚓”作响,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
“虞大人,草民有何能耐蛊惑文宣,这一切,我真不知情。”李温文咽了烟口水,神色茫然,在外人看来他好似真是被冤枉。
唯有知晓内情的江秋月不屑的冷哼一声,“演的还挺像。”
“还在狡辩。”虞阳怒喝一声,转身问向虞文宣,“关于阮修竹的事情你只管说出实情,是不是李温文指使你这样做的,有哥在,别怕没事。”
“小子,你现在最好实情相告,主动交代说出实情,证据确凿伏法和主动伏法在定罪上还是有差别的。”虞阳警告道。
“虞大人,我真不知情。”
“那你为何娶我妹妹。”
“我们是真心相爱,但我没想到他为了我,竟然做出了这事。论才学,我不输阮修竹。”
“混账东西,当我好骗是不是!”虞阳攥紧了双拳,欲要朝着李温文砸去,就在所有人都瞧着这幕时,忽而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哥,别打他。”虞文宣站在了屋檐下,长发披肩。
“我承认,杀害阮修竹是我一人所为,与李温文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担心在才学考核上阮修竹太过耀眼,所以才出此下策。”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怎会如此。
“那左永安投案一事怎么解释?”
“他母亲重病在床,我变卖了值钱的首饰买他一条命,不这样做,李温文被你关在牢里如何准备才学考核。”
“即便这样,你迷晕阮修竹就可以,为何要杀他,你可知你是要偿命的。”虞阳怔怔的望向虞文宣,这世道究竟怎么了,从小被他呵护长大的妹妹,怎么就成了杀人凶手。
“啊...”虞文宣脑海再次传来莫名的痛楚,吐字不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我杀了阮修竹,我认罪。”
这是怎样的一出闹剧。
百姓中,有一人缓缓出声道:“虞大人,这案子,你准备怎么处置?”
“将虞文宣押入大牢,择日审案。”
众人皆是埋怨的看向那人,这种时候,就不能先让人家缓缓。
虞阳双眼微眯向李温文,后槽牙已然咬碎,他这辈子,查定李温文了。
许玉牵着江秋月走远,他们两人可以感受到,身边的场景渐渐虚幻起来,周围一切消失不见,转而取之的是墓室。
“这算什么,最终还是没能了却虞阳心结,我早说了就该提前告诉李温文真相,他妹妹是被利用的。”江秋月气道。
可能告诉了又能怎么样,按照他们的推断,用戏文引诱阮修竹去戏院的事情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更何况迷晕阮修竹的还是虞文宣。
照样定不了李温文的罪,还会拖累虞文宣。
许玉耳边传来石雕獬豸的叹气声,“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惜还是无法改变,我的灵力还剩最后一次机会。错失这一次,我怕是又要休养千年了。”
许玉沉默良久,现在即便石雕獬豸再送他们进去,一时半会他们也难想到办法。
“要不先休息几天,想想对策?”许玉提议道。
石雕獬豸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你们得快些出去,墓外有一伙人派了不少人来寻你们,现在只差没炸开这墓室了。”
“呀。”江秋月惊道一声,“我们进来多久了,我爹还在外面等着我呢,赶紧出去,依我爹的性子,没寻到我,现在都要动用大炮了。”
石雕獬豸意念微动,一道出去的暗道出现在两人身前。
许玉和江秋月对视一眼,携手出墓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许先生去我江家过夜?
墓室外。
江志国来回在墓前踱步,派进墓内寻找江秋月的人都出来两拨了,愣是没有一点发现。
他个奶奶的,养这批人是专门吃空饷的,关键时刻没一点用处。
“现在什么时候了。”江志国不耐烦的问道。
江英喆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三十分,司令,这半小时内您都问了二十次了。你说有许先生在,秋月她不会有事的。”
“我看你也是个废物,你白天怎么不自己下墓,让一个女孩子家的去下墓,你说说合适吗?”江志国一脸愁容,身边的士兵大气不敢喘一声,这气可别转到了自己身上。
江英喆有苦说不出。
分明是这老家伙要安排许玉和江秋月一同下墓的,说的好听,是要培养两人间的感情,也信任许玉的本事,江秋月不会有危险。
他之前又不是没提过,让他去下墓就好了,干嘛要扯上江秋月,这下好了,两人消失在墓内,这会来怪自己了。
那有这么卑鄙无耻的。
江志国瞧出江英喆脸上的不悦,一脚踹向了江英喆屁股,大骂道:“少在这里耍脸色给我看,找不到人就给我拉两门大炮过来,我即便炸了这古墓也要找出秋月和许先生。”
江英喆急忙拦住,这可使不得,届时大墓毁了,人都死无全尸了。
“呵呵,江司令何故生这么大的气。”刘楚笑盈盈的走近,“让我猜猜,是你那宝贝女儿困在墓内出不来了,我说你也是的,明知下墓这么危险还让自个闺女去,怎么你军中无人了?”
“我去你丫的,姓刘的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说不定他们是在古墓内寻到了宝物,这才未出古墓。”江志国斜眼看向刘楚,心烦不已。
“哦,这话怕是司令自己都不信。”刘楚微眯看向江秋月进去的那个墓道口,“听说司令要拉来大炮?”
江志国冷哼一声,“知道怕了?正经的德国货,前阵子刚从上海运来了五门,本来是想着对付你,可惜刘大将军无福消受。”
刘楚脸色一黯。
大炮是刚从上海运到的,那两月前他一个营的人是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在山林中被歼灭的,他不信江志国手底下的人有这般能耐。
山林中他赶到时看见的是满山的尸体,枪伤甚少,几乎全是冷兵器造成的伤痕,确实不像迫击炮能造成的伤痕,难道江志国悄悄培养了一批拼刺刀的队伍。
川渝之地资源匮乏,拼刺刀不是没有可能。
“刘大将军还是别期待了,我怎会亲自搬来大炮来炸墓,我闺女还在里面,刘将军若想尝尝大炮的滋味我随时奉陪。”
“你丫的,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刘楚怒道:“五百条人命,江志国,你真下的出手?”
“你杀我的人还少了?”江志国冷哼一声,“只要你少打永川城的注意,鬼才愿意去沾惹你,你自找的。”
“我看你是非要再打一场不可!”刘楚掀开大衣,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了江志国。
“好,你要比枪法,就看看谁脑袋硬,你丫的,真当我好欺负。”江志国不甘示弱,握住了腰间手枪,指向刘楚。
“这...”江英喆识相的背过身去。
大佬们的事情,轮不到他这种小人物发话。
刘楚那边的人见到这幕,该干嘛该干嘛,反正这两位拔枪相向不是一回两回了,有那次是动真格的,枪就没上过一次膛。
反正他俩就是单纯要个面子,待会他们前去劝说一番就完事了,现在看戏就行。
江英喆盯着墓口处,借着微弱的灯光瞧见有两道身影走出,惊道:“司令,秋月出来了!”
江志国听闻立刻放下了指着刘楚的手枪,“今日懒得陪你闹,整顿人马准备回家吧,我要去接我闺女了。”
刘楚骂骂咧咧,极不情愿的收了枪往回走去。
有闺女了不起啊。
他只恨没有生个儿子,要是能将江秋月拐过来,就江志国永川城那点人马,早就被他收编了。
江志国急忙跑去了江秋月身边,转了个圈的瞧了瞧,“没事啊,那这么久没出来,在墓里你们去哪里了,我派进去的人都找了两轮没发现你们的身影。”
江秋月斜眼瞪向江志国,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很希望她出事?
“我和秋月在墓内发现了一条暗道,故才出来的晚了。”许玉解释道:“所以司令这才没找到我们。”
听闻暗道,江志国瞬间来了精神,“许先生是鉴宝师,有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物件?”
许玉摇摇头,“只有一些竹简古籍,算是地方志,几乎没有青铜金银玉器,没有特别的发现。”
“这样啊。”江志国语气略有遗憾,但一瞧见闺女那副欲要撕了自己的神情,立刻改口道:“平安无事就好,这破地方半夜阴森森的,先回家。”
“不回家我在这招鬼啊。”江秋月无奈翻了个白眼,“车呢,你是不是没做好我们出来的准备。”
冤枉啊。
江志国一脸苦色,他一心担忧着闺女的安全,一时忘了这茬,立刻吩咐道:“江英喆你是干什么吃的,一点眼力见没有,不知道将车停的靠近些?”
得,这气又撒到他这里来了。
江英喆无奈耸耸肩,故作大声道:“司令教训的是,先前还让我拉来两架大炮呢,我待会就去拉,炸了古墓。”
江秋月霎时大怒,看向江志国,满脸的不可思议,“老家伙,你真要炸我不成!”
江志国尴尬一笑,很快变的一本正经,“怎会,你是我闺女,疼还来不及呢,别听江英喆乱讲。”
“还愣着干嘛呢,快去开车啊。”
“知道了。”江英喆叹了口气,这里怎么多人,找谁不好,让他当司机。他好歹是一个副官,他是负责开车的吗?
江英喆当司机,江志国坐在副驾驶,许玉和江秋月坐在后排,他俩不经意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在久安县待了那么多时日,但是在永川城,仅仅只是过去了几个小时,好生奇妙。
江志国敏锐的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这一切,提议道:“许先生去我江家过夜?”
“老家伙,你不说话会死是吧。”江秋月咬牙切齿。
一会要炸她,这会又催她嫁人了,江家她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