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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物鉴宝师全文阅读

作者:锦江春色     灵物鉴宝师txt下载     灵物鉴宝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灵物鉴宝师全文阅读

关于本书的几点说明

    关于本书的几点说明:

    1.本书主要讲述文物背后的故事,赋予灵物这一概念,不同灵物有着不同的灵力(特殊能力),非是鉴宝文。

    2.本书主要由一个一个小故事组成,每个小故事之间基本不太影响阅读,读者可以选择性观看。当然也有一条主线,收集灵物。

    3.简单说明下每个篇章讲述的故事:

    凤冠篇:王恭妃舍弃皇后命格,换朱常洛太子命格。

    襌衣篇:辛追夫人织素纱襌衣赠贾谊,汉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

    琉璃拱门篇:回到过去的灵物,朱棣迁都顺天府,古物迁移途中落水,青铜面具神秘人现世。

    石雕獬豸篇:中国的独角兽,上古神兽出世,久安县县令法与情的割舍。

    四灵瓦当篇:故宫古物南迁,东瀛人觊觎古物,青铜面具神秘人同四大神兽守护故宫古物。

    琉璃堂人物图篇:唐朝诗人共聚琉璃堂,小李杜遇见大李杜。长恨歌不输清平调,究竟谁才是诗仙。

    绣春刀篇:锦衣卫北镇抚司查案,闲人让步。江湖六大高手车轮战镇抚司,竟与蓝玉有关。

    陈仓石鼓篇:灵物为何诞生,青铜面具的出处,太阳神鸟金箔不输青铜仙鹤,长信宫灯熄灭?

    篇章故事简要持续更新...

第一章 故宫院长拜访

    “这便是那享誉文物届的鉴宝铺子?会不会传言有假,这样的地方,真有值得我们不远千里要换取的文物?”

    青年男子不满的嘀咕一句,眼前这铺子着实“低调”了些,不仅没个招牌,铺面更是残破,木门斑驳破损。

    怕是即便有好物件,存放在这种地方,也不复当年光泽。。

    他瞧了眼身边老者,实在想不明白,堂堂第一任故宫博物院院长,竟然会屈尊来此以物易物!

    按照院长的说法,来拜访此间鉴宝铺子的,若不是他们走运,得到了铺主人心仪的文物,现在在这里的就是南京博物院的人。

    能令两大博物院争相出手的,青年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传言为真,这地方真有令人无法拒绝的宝贝。

    不过一切都要等他亲自见了才会相信。

    易白溪推了推镜框,“想知道真假,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阵推门“咯吱”声作响,从铺内走出了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眉目清秀,温润尔雅,就像是从画中走的出一位古人。

    他笑着邀请道:“两位快快进屋,有失远迎。”

    易白溪点点头,三十年前,他便结识了这铺子的主人,名为许玉。当时不过是受得提点一二,将鉴定文物的本事学了个皮毛,一番折腾后如今却成了故宫博物院的院长,在文物界,亦是泰斗般的人物。

    许玉对他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这么年轻的鉴宝师,怕不是江湖骗子,老师小心。”跟在易白溪身后的男子小声提醒道。

    易白溪闻声,脸色骤然一变,朝着许玉拱手致歉道:“许先生,教徒无方,还望见谅。”同时不忘训斥一声,“少说话,带你过来是来见世面的!”

    男子瞬间恭敬的附身致歉,但对许玉并不如何恭敬,只是碍于易白溪的训斥罢了。

    进铺之后,他观之四周,陈设的古玩虽是稀罕,多半是从民间收来,远没有达到他们此行的目的,极少有算的“文物”之列,不免有些看清。

    许玉看的明白,并不在意,只是摆摆手,示意无妨,领着两人朝着铺内深处走去。待走过层层木架,走入后院,几件屋子的门都是大开着。

    许玉轻声道:“按照约定,持长信宫灯者,可换三物。”

    易白溪呵呵一笑,“甚好,甚好。”

    他刚走进后院,一股历史的厚重感便扑面而来。青铜陶瓷,字画珠宝,古籍,这些东西,可不是刚进铺子时看到的那些可以比拟的。

    皆可被称之为文物,国宝级别。

    这些文物观其年代,从先秦到晚清,皆有陈设,没有错过任何一个朝代。

    容不得他不惊骇,只是用这里的藏品建一座博物院,都是绰绰有余了。

    先前对许玉持有怀疑态度的那名年轻男子,此刻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将怀里放有长信宫灯的木盒放下,呆滞般的站在文物前,惊呼道:

    “永乐年间的三只炉,与故宫同岁!宋朝的釉彩大瓶,多达十七种釉彩,实乃传世瓷器。还有那悬挂的青铜剑,莫非就是越王那柄?”

    名为方新觉的男子恍惚许久,这时才明白易白溪的用意。用长信宫灯换这里三件,绝对不亏,而且是大赚啊。

    不过他惊骇之余,也开始思索起来,能拥有如此多珍贵文物的人,怕是祖上千百年的积淀,这间铺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从未听闻文物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史书更无记载。在华夏几千年的乱世中能将文物保护的如此完好,光是这份功绩,无人能比。

    易白溪瞧着方新觉细微的表情变化,朝许玉笑道:“许先生,看来我这位弟子,也被你折服了。”

    “保护文物非我一人能成之事,还需诸位协同。”许玉谦逊道:“不知可有相中的文物了?”

    “就我弟子提到的那三样吧,我带回北平,足以让院中那些人大开眼界了。当初我提议送出长信宫灯,可是一堆人反对的。”

    易白溪已经可以预料,当他回到北平之后,持有反对意见的那些人该如何狂喜。他并非是想为自己挣得颜面,那群人说到底,也是热爱文物的痴迷之徒。

    “这些古物在我这里沉寂了许久,是该让人瞧一瞧了,要不然世人还不知道,我泱泱中华,还有如此瑰宝。”许玉缓缓将那三件文物从木架上拿下,放入早已备好的木箱之中,保护的极为妥当。

    易白溪松了口气,见三件文物装箱完毕后,拱手道:“院内还有诸多事务,就不唠叨先生了。”

    “新觉,出去备车,要准备回北平了。”

    待方新觉走后,易白溪邀请道:“许先生,有时间可以来北平看看,有条街道摆满了古玩一类,说不定有捡漏的机会。”

    许玉点点头,“会去的。”

    “故宫也别忘了去,前阵子宣布对外开放后,万人空巷。那座紫禁城,也有不少好玩意。”

    “易院长这是在较真了。”许玉挑眉道。

    易白溪大笑一声,连忙摆手。故宫乃是明清五百年皇室住所,里面的珍贵玩意数不胜数,自然不弱于这间铺子。

    “待我忙完这一阵,就去北平拜访。”许玉说道。

    “别忘了带些礼物。”易白溪提醒道。

    铺子外,方新觉的吆喝声传来,车已备好。易白溪没有久留,缓缓告退而去。

    那些礼物,自然是指许玉送些文物出去。

    易白溪出了铺子,最后瞧了眼铺门,出城而去。许玉的相貌,三十年不曾衰老一分。

    将铺子开在川渝之地,亦是别有一番用心,蜀地自古易守难攻,文物倒是极为安全。

    易白溪眼神微眯,许玉,究竟是何人?

    ......

    今日鉴宝铺子歇业一天。

    许玉看向长信宫灯,极为小心的端起放在了后院最中心的那间屋子内,眼神中尽是温柔,不出他所料,宫灯内有着一根灯芯。

    将其点燃。

    刹那间,整间屋子被照亮,后院的古物皆是沐浴在这灯光之下。

    “几百年前把你弄丢了,索性这些年又打听到你的踪迹,费了好些气力才重寻回你,真难得啊。”

    那宫灯仿佛能听懂人言般,灯芯燃着的火焰跃动了三下。

    许玉退到庭院之中,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好似有了几分聒噪。

    “都醒来吧,老怪物们。”许玉轻声念道。

    两千多年岁月,陪他身边的物件从寥寥十来件,已经成百上千。

    许玉缓缓闭上了眼眸,这两千年,他不知经历了多少战乱,战火中他救下的物件不计其数,但也有无能为力的。

    最近的一次,竟然是在一次文物迁移中,弄丢了长信宫灯。

    文物有智,称之灵。

    既是灵物,便有灵力。

    长信宫灯就是灵物中的翘楚,可唤醒灵物的灵智。

    “咳咳。”后院屋内,突兀的传来一阵咳嗽声。一座三足兽为底的器物竟然的口吐人言,细细观之,器身上还有鳞纹装饰。

    “好久没睁眼瞧瞧了,这一晃,估计又是几百年过去,小许子,如今是何朝何代?”

    “无朝无代。”许玉答道。

    三足兽一愣,疑惑道:“这当今的皇帝如此随意,年号都不要了?”

    许玉轻叹一声,解释道:“皇帝的时代,过去了,如今是公元一九三一年。”

    “公园,听起来是个赏景的地方,这是何命年份之法?”三足兽不解道。

    许玉大笑一声,“说来话长,估摸着年代,距离您的诞生,约有两千四百年。”

第二章 灵物苏醒

    那三足兽名为秦公簋,乃是春秋早期制作而成,是秦景公祭祀所用的器具,已经算得这间铺子最古老的文物之一了。

    秦公簋再次咳嗽一声,眼神环顾四周,“我这把老骨头都醒了,你们这些年轻后辈,还装睡作甚?”

    许玉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年轻后辈,也就只有这位能说出口。

    这里面最年轻的一位,都有一百多年的“高龄”!

    “早醒来了,在寻思该敲响何等乐曲才算应眼前此景。”摆放在屋内最后的一排的乐府编钟慢悠悠道:“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

    后世皆传乐府成形于汉代,其实早在秦朝便设立乐府机构,用于皇家庆典和祭祀部署,算是“汉袭秦制”。

    占用木架最小一块地方的杜虎符发出阵阵怒吼之声,“我大秦帝国,终究还是未能传承万世吗?”

    许玉眼眸晃动了些,瞧向别处,这会说错了话,怕是难逃皮肉之苦。

    毕竟杜虎符,是可以唤出当年秦将的灵物。

    秦公簋气得青铜盖都冒了出来,已然是怒发冲冠,“如今中华大地,何处没有我大秦子民,这如何不是一种万世传承。”

    只剩的一半的杜虎符哑口无言,确实有几分道理,无法反驳。

    许玉苦笑一声,还好有秦公簋在,这杜虎符可是四大虎符之一,随时可唤出三千秦将,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能将这位爷供着。

    “好了,一醒来就不安分,也没对长信宫灯称谢,礼数都忘了?”一旁的西汉朱雀衔环杯不悦道。

    杜虎符立刻噤声,乐府编钟亦是停下了曲调,若是有外人在,会发现编钟在传出曲调时,并无人敲响。那微微起伏的编钟,若是在夜间,定然极为渗人。

    此刻就连年长的秦公簋都是默不作声,千百年传下来的经验,任何时候都不要惹女人不悦。

    这朱雀衔环杯本是用于盛放女子胭脂一类的物件,可难伺候。

    在后院内,但凡是生出灵智的文物皆是朝着长信宫灯道谢,有一物却是例外。

    青铜仙鹤。

    对于此物,许玉更加不敢怠慢,两千年前,青铜仙鹤可是真真化为仙鹤救过他命的人,长生不老也是拖仙鹤的福。

    两千多年,他也只仅仅见过仙鹤出手一回,这等灵物,性子自是孤傲。

    朱雀衔环杯道谢之后便是看向许玉,许玉本能的后退三步,四周瞧了瞧,摸了摸鼻尖,“怎么有股杀气。”

    “常陪在你身边的那名女子呢?”朱雀衔环杯质问道。

    听她这么一说,秦公簋一众灵物才反应过来。许玉擅长鉴定古物,一双慧眼如炬,从未有好物件从他眼底下溜走。同样也有名修复古玩手法极为高超的古物修复师,从来不会放任暴殄天物的事情发生。

    秦公簋依稀记得,第一次见朱雀衔环杯时,杯身上已是有些许裂痕。经过那名女子的修复,如今那里还瞧得出半分曾经受损的模样。

    毫不夸张的说,这后院的文物,至少有一半都受过那名女子的修复。

    许玉叹了口气,“这世的她,我还没有找到。”

    朱雀衔环杯顿时大发雷霆,朝着许玉怒道,“最近一次对古物的修复,已经是几百年前了。你懂得鉴别古物又如何,即便是瞧出了文物级别的古物,不懂如何保存修复,迟早得毁在你手里。”

    许玉神色凝重,朱雀衔环杯此言不假,有好些古物出土之后,其光泽黯淡的不少,年代久远,更是有损坏的倾向。为此,他虽是有心修复,但无能为力。

    秦公簋瞧出许玉的自责,安抚道:“你能收集如此多的古物,已经很不错了,倘若不是你,这铺子内的多半早已毁于战火。”

    许玉摇摇头,思绪飘回当年,闭目道:“如若当年,吃下长生不老药的人是她,凭借一身修复古物的本事,这铺子会不会多出几间屋子。”

    “两千年前的事了,还纠结干嘛。”秦公簋摇摇头,“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些懂得古物修复的帮手,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几百年了。”

    “您教训的是。”许玉恭敬道。

    他不是没有想过找些修复大师来帮忙,但这铺子的内的古物实在太过稀罕,万一遇见个品行不端的,将铺子后院的事流传出去,怕是会引来一群人的争夺。

    “看来倒是可以找故宫的那些人帮忙。”许玉暗道,看来得寻个机会去北平一趟。

    长信宫灯被点燃,铺子后院多了好几分热闹,灵物间本就是阔别多年的好友,唠叨个不停。

    没人会想到,这些文物会说话。

    但也只有许玉能听见,除非灵物认主。

    铺子二楼,许玉关上窗户,耳根总算落得了一丝清净。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朱雀衔环杯的一席话令他久久不能忘怀,他这间铺子,没有修复师的存在,也只能是任由那些文物被岁月斑驳。

    “究竟何时才能寻见这世的你。”许玉感慨一声,点燃了一盏熏香,安然睡去。

    .......

    秦朝。

    公元前207年。

    秦军大败,项羽挥舞着手中巨剑,率军入咸阳,抢夺赢氏皇族数百年来积累的财富。

    咸阳宫早已乱做一团,听闻项羽入关,一些臣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毒酒和白绫,面带苦色的含泪自尽。

    宫门前无人看守,项羽一骑当先,率先进入宫中,将秦王子婴一剑刺死。

    项羽深呼口气,大喊道:“焚了这座皇宫,行走之时,多寻些宝贝出来。听说城内有间金匮石室,存放了不少好东西,一并拿走吧。”

    “是!”项羽手下将领齐声应道。

    咸阳城东,金匮石室内,在此任职的御史中丞公孙盎忽然瞧见远处的天边被浸染成了一变红色,火光连天,顿时大感不妙,不断使唤着下人赶紧将金匮室内的皇家珍藏尽数搬走。

    石室内有一条地道,直通城外。

    “我大秦,彻底亡了。”公孙盎久久叹息一声。

    石室内,年少许玉费力搬动着古物,将手中的古物装箱完毕后,跑到了公孙盎身边,劝说道:“先生,你也与我们一同离去。”

第三章 楚军入咸阳

    “来不及的。”公孙盎摇摇头。

    金匮石室内皇室珍藏众多,一时半会带走不了,只能挑些珍贵的。

    再者若是楚军来此搜查,见石室空无一人,又寻不到宝贝,很快就会发现那条地道,届时,无一人可以幸免。

    “楚军破了咸阳,很快就会率军来此,我在尚且还能拖延一段时间,让你们有一线生机。”

    公孙盎看着身边的两人,许玉从小便是能瞧出物件的真假,待上手摸索后更是能说出年代,生来就有鉴别古物的天赋。

    他身边的那名女子,名为陈离,世家出身,对修复古物亦是有天赋,假以时日,这室内残破的古物,皆可恢复原貌。

    金匮石室有这两位年轻后辈,本是可真正成为大秦集聚宝物之地,可是如今大秦国灭。

    可惜了。

    公孙盎将两人带到地道口,“记住,离开咸阳,往南走,永远不要回来。”

    陈离两眼泪朦胧,轻声唤道:“先生!”

    许玉本也想劝说,可刹那间,一道马蹄踹门声轰隆而至,为首将领讥笑一声,“看来本将军来的不算晚,都没走呢,弟兄们,给我搬,到时候每人皆是赏赐一件。”

    闻声,那些士兵双眼顿时流露出贪婪的目光,从军以来,还从未遇见丰厚的赏赐。

    大秦的金匮石室,这室内随意一件,最少都抵得过他们三年的军饷了,兴许还远远不止。

    “今日个发财了啊。”

    石室内,已经被装箱完毕的古物再次被拿出,瞧见的稀罕玩意,更是先抱入怀中。

    “这是我的,谁都不许抢。”

    有眼尖的一下子瞧出大秦国君佩剑,眼红的厉害,一脚便将还在奋力夺回箱子的下人踹飞,直接拉起。那些尚且放在表面的物件,则是随意丢弃,论价值,可都是珍宝,损坏了好些件。

    “那可是先皇祭祀用具,得罪了神灵,在场的诸位难辞其咎啊。”公孙盎痛心道。

    “大秦国玺!老子这次发了,谁都不许抢,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盼的不就是这一天。”

    此声瞬间引来几道不善的目光。

    搜出国玺那人瞬间倒退几步,神色警惕,质问道:“莫非你们想杀人越货不成?”

    一名百夫长咧嘴笑道:“这东西的分量,你一个小小的士兵承受不住,交出来最好。”

    “兄弟们,给我抢!”百夫长下令道。

    顷刻间,跟随在那名百夫长手底下的士兵蜂拥而上,皆是抢夺那方大秦国玺。

    一些并未参与其中的士兵则是继续翻寻着,大秦国玺他们没资格享用,其他最值钱的物件总要寻些出来。

    公孙盎望着这一幕,全身颤抖不已,这都是大秦之物,不过他亦是很快清醒过来,金匮石室内这等乱像,正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许玉,陈离,赶紧从地道出咸阳,城外有人接应,带不走的古物就留在这里吧,有你们两人的本事,我相信可以重建大秦金匮石室的辉煌。”

    陈离泣不成声,愣在原地犹豫不决。

    “快走!”公孙盎怒喝道。

    许玉一把拉住陈离,就要往地道跑去。

    倏然间,一根长枪从他们身边掠过,耳边呼啸声清晰可闻,“想走,一个也走不掉。”为首将领钟离眜讥笑道。

    “快下地道!”公孙盎急迫的喊道,奋勇上前,抱住了马腿,让钟离眜不能前进丝毫。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为这两位年轻后背留下一条活路。

    “聒噪!”钟离眜一拧眉,身下坐骑更是一脚将公孙盎踹开,重重的摔在墙壁上。

    公孙盎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想让老家伙没事,就拿出金匮石室内最珍贵的物件来,不然本将军一把火烧了这里。”钟离眜挥剑抵着公孙盎胸口轻笑道。

    公孙盎使出全身力气抬起手臂,艰难吐字道:“下地道,不要管我。”

    陈离回望一眼,面露不忍,一双眸子朝他处看去,攥紧了许玉手臂,“先生对我们有传授学识之恩,不可忘恩负义。”

    许玉亦是攥紧了双拳,这种时刻,他不能逃。

    许玉缓缓转身,牵住陈离小手。

    公孙盎见此长叹一声,“你们这是何苦。”

    钟离眜玩味一笑,“老家伙,你倒是教出了两个好学生。”

    “若我拿出最珍贵的物件,还望将军饶家师一命。”许玉正色道。

    “现在的你,没资格跟本将军谈条件。”钟离眜手中的长剑距离公孙盎的脖颈又近了些。

    许玉望着石室内数以千计的古物,一时间难以分辨,何为最值钱的古物?

    是始皇那身龙袍,还是大秦先祖佩剑,亦或是这天下最完整的一份舆图。

    传国国玺正在教人哄抢,这等物件都看不上,那何为最珍贵?

    陈离捏了捏许玉手掌,轻声道:“那尊青铜仙鹤。”

    许玉闻声定睛一瞧,石室内摆放在最中央的青铜仙鹤,乃是始皇亲自下令铸造,共计六尊。

    也只有这尊仙鹤铸造的最为完美,放才镶嵌上了鹤目,其余五尊,皆是瞎鹤。

    “是这件!”许玉指着说道。

    钟离眜瞧了眼,警告道:“你小子最好没有骗我。”

    许玉冷哼一声,“当年徐福寻长生不老药无果,始皇就下令铸造这仙鹤,意在乘鹤去仙界。如今这仙鹤存放于金匮石室,价值可见一斑,将军莫非不想乘鹤一试探个真假?”

    钟离眜将信将疑,没人能经受住长生的诱惑,可眼下这尊仙鹤不过是青铜器。

    钟离眜收了指着公孙盎胸口的长剑,许玉见状急忙跑去了公孙盎身边,查看着伤势。

    “先生,您受苦了。”

    公孙盎摆摆手,盯向钟离眜,那尊青铜仙鹤的来历,他亦是不知内情。

    钟离眜双手握剑,缓缓接近青铜仙鹤,“若你真是个活物,在我剑下,应该会躲闪才对。”

    一剑砍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那一剑,好似砍到了铜墙铁壁。钟离眜双手被震的发麻,连连后退,手中宝剑脱手而去,剑刃都是翻转过来。

    钟离眜吃惊不已,再看向青铜仙鹤时,尽是贪婪的目光,“果真是宝贝。”

    青铜仙鹤承受了那一剑,高傲的头颅发出一声鹤唳,犹如是触动了机关般,鹤罪缓缓下垂。

    鹤目处,两颗洁白的鹤珠竟然是缓缓脱落,滚落在地。

第四章 长生不老药

    在场众人皆是吃惊不已。

    “那是什么?”许玉疑惑道。

    公孙盎神色惊骇,喃喃道:“当年徐福声称东海有长生不老药,始皇便派了三千童男童女跟随前去东海,但当年一去,便是了无音讯。”

    许玉恍然间想到,“当年为此事陛下震怒不已,不过好在当年派出去的第二批人去东海寻到了不少宝物,那两颗鹤目就在其中。”

    公孙盎点点头,“徐福消失不见,始皇便只能寻其他长生之法,于是才铸造仙鹤,点上了鹤目。”

    “若是如此,岂不是言,那鹤目就是长生不老药。”陈离惊呼道。

    “快,争夺那鹤目,不可落入楚军之手。”公孙盎急道。

    许玉闻声,立刻一个箭步冲出,钟离眜亦是如此,不过一个瞬息之间,那鹤目分别落入两人手中。

    钟离眜端详着手中鹤目,两眼放光,看来军中那位先生所言不假,当年徐福真的寻到了长生不老药,只是不敢回咸阳献药。依那始皇的性子,知晓内情的,怕是不会留下活口。

    只是可惜,即便寻到了真药,他也不敢尝试。

    钟离眜脸色阴狠的看向许玉,“小子,把药丸给我,本将军还能饶你一命。”

    “做梦,真当我傻不成。”许玉讥笑道。

    “许玉,服下药丸,此等宝物,断不可落入楚军之手。”公孙盎喊道。

    “竖子怎敢!”钟离眜喝道,一剑朝着许玉挥去。

    公孙盎拼进全身气力抱住了钟离眜大腿,不让其前进挥剑。

    “老东西,你这是一心求死。”钟离眜面目狰狞,剑柄狠狠敲向公孙盎头部,后者脑门顿时鲜血直流。

    眼瞧着许玉服下了药丸,钟离眜也停了下来,他尚要求证药丸的真假。

    所有人齐齐看向许玉,陈离将公孙盎拉到一边,扯下裙角,给公孙盎包扎完毕后赶紧跑到许玉身边,赶紧将他扶稳,担忧道:“可有什么不适?”

    偌大的金匮石室,从未有长生不老药的传闻,许玉服下的,是药是毒还说不准。

    许玉摆摆手,“没什么不适,就是耳边,突然吵闹了些。”

    见许玉并无大碍,钟离眜将那药丸收好,妥善的保管起来,这玩意他可不敢私吞。万一服下,怕是要被那楚霸王追杀到天涯海角。

    此刻金匮石室内,争夺古物并未因此减缓下来,就连长生不老药这等宝物都有,其他的更不用言说,传国国玺的分量一下子轻了许多。

    钟离眜对着两人步步紧逼,“给了你们求生的机会,既然把握不住,休要怪本将军无情。”

    “给我死!”钟离眜猛的一剑挥去,剑身上一抹寒光涌现,好似有股寒气散出。

    许玉侧身一躲,些许青发再接触到剑刃时,丝丝滑落。

    “看你能躲到几时。”钟离眜一个猛冲,一剑刺去。许玉将身边的陈离推开,随意拿起箱中的一剑古物抵挡在身前。

    一声“铿锵”作响,剑尖刺在了一块编钟上,竟然是没落下丝毫剑痕。

    钟离眜皱眉道:“这编钟质地倒是不错,拿回去重铸一柄剑正好。”

    许玉神色警惕的不断朝后退去,钟离眜步步紧逼,“死在本将军剑的足有上千人,莫非还奈何你小子不成。”

    倚靠在墙边的公孙盎重重叹息一声,艰难吐字道:“还望将军高抬贵手,许玉和陈离,一位善于鉴别古物,一位精通修复之术,对楚霸王,尚有用武之地。许玉服下了药丸,将军难道就不想看看后续会发生什么?”

    钟离眜转念一想,有几分道理。

    许玉服了药丸,抓了回去,正好可以测试长生不老的效果,算是个“试毒”之人。

    “那少年本将军会留,至于那女孩,本将军考虑考虑,姿色不错,回去献给楚王亦可。”

    陈离听闻面露惊骇,随即神色变的坚毅,今日若是逃脱不得,只有自刎一条路。

    许玉牵紧了陈离玉手,轻声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陈离点点头,昔日朝夕的相处间,她已是习惯的站在了许玉身后。

    以往若是问起金匮石室谁最名气最大,兴许还不是掌管这里的御史中丞公孙盎,而是许玉。因为他鉴定古物的本事,才得以让金匮石室收集了如此多的宝物,成为皇室重地。

    而她,仅仅是做一些幕后工作,例如修复古物,于竹简记载古物的来历。

    “呵呵,小家伙口气不小,眼下这局面,你手无缚鸡之力,自保尚难,如何保护一名女子。”

    “谁在说话。”许玉被这突如其来声音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可并无人出声。

    “听到什么声响了吗。”许玉问道。

    陈离摇摇头,不知许玉在说什么,此刻石室内只有争夺古物之声。

    “奇怪!”许玉暗道一声,往四周看看了看,莫非是幻听了?

    “小家伙别看了,我就在你身后呢。”

    许玉猛的回头,寻声望去,可身后没有人影,只有一排完整的乐府编钟。许是不便携带,寻常人用不着,在古物争夺过程中,没人能瞧上眼,倒是保存的极为完好。

    “是你在说话?”许玉诧异道。

    “正是本编钟!”乐府编钟得意道:“多少年了,从我诞生之初,总算有人能听见本编钟说话了。那鹤目放置多少年了,你们硬是一点也没发现有何用途,长生不老药啊,暴殄天物。”

    许玉白了编钟一眼,又正视起钟离眜,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要紧。

    “喂喂,好歹我亦是年长你许多,这么不将长辈放在眼里。”乐府编钟不悦道。

    许玉无奈的转身,“现在就快没命了,谁还想理你。”

    从众人的视角看去,只见许玉竟然对着身后的编钟说话,这骇人情形,难道是魔怔了不成。

    钟离眜呵呵一笑,“小子,此刻莫不是被吓得神志错乱了吧。”

    在一旁的公孙盎忽然间目光如炬,眼神忽然变得有神起来,这金匮石室内的物件,可不单单是死物啊。

    陈离的目光也变得炙热起来,她修复了不知多少古物,有时总感觉有道称谢之声在她耳边回响。

    陈离眉眼弯弯,莞尔一笑,或许,有救了。

第五章 灵物显灵

    “现在有个法子,能救出那小女友还有那位老师,这间石室内的古物也能获救,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乐府编钟道。

    许玉眼神中透着怀疑,他能与古物交谈本就匪夷所思,如今要靠古物救命。

    莫不是在痴人说梦。

    即便许玉是这样想,但还是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询问道:“如何救?”

    陈离看着许玉自言自语,黛眉微蹙,目光紧紧盯着乐府编钟移不开眼,获救办法,兴许就在其中。

    乐府编钟道:“瞧见最高处那盏灯没,点燃它,我等自会出手相救。”

    许玉抬头望去,在金匮石室的最高处,吊着一顶古灯,但许玉重未见过那盏灯被点燃的模样。

    那灯的来历,就连公孙盎亦是不清楚,从他来到金匮石室起,那盏吊灯便是存在。

    许玉深呼一口气,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从腰间掏出两块火石,在手中捣鼓了两下,顿时有火光涌现。

    “既然将军要抓我,那眼下,也只能拉将军垫背了。”许玉喝道,朝着楼梯的位置跑去。

    “给我拦住他,这小子要烧了满屋的宝贝。”钟离眜瞧出了端倪,呵斥道,他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有士兵闻声,皆是朝着许玉走去,渐渐将许玉包围住。

    钟离眜转身看向许玉,冷哼道:“你想用这法子脱身,手法未免太拙劣了些。石室内都是秦朝的物件,你真下的去手烧毁不成?”

    许玉轻笑道:“既然将军不信,那就只好试试了。”

    许玉从衣衫上扯下一条衣布,右手火石一顿摩擦,一道火光陡然升起,顺势将那衣布点燃。

    “将军,眼下还觉得我不敢下手?”

    钟离眜眉头紧皱,抢夺金匮石室的宝物,乃是楚王下的命令,他不可能空手而归。

    但眼下这局面,他内心又隐隐觉得,许玉不会让这些宝物付之一炬,怕是另有动机。

    “谁抓住他,本将军赏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钟离眜吩咐道。

    顷刻间,本还在忌惮许玉真的会烧毁这里的士兵眼神变得狂热,朝许玉狂奔而去。

    “真就不怕死,你许诺出去的条件还挺大方。”许玉沿着楼梯一路朝上跑去。

    他若是想接近楼梯,点燃那盏古灯,不用这法子不行,只能一步步的威胁,没想到钟离眜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

    可惜为时已晚,他已经站在了石室内的最高处。

    先前那名百夫长此刻站在了士兵的最前列,脚步缓慢了下来,“小子,有本事跳下去摔成残废,不然,还是乖乖成为我楚军的俘虏。”

    “做梦!”许玉呸的一声,看向他身前不远处那盏覆满了厚厚尘土的古灯,里面有一根灯芯。

    即便他从小就在古物的耳濡目染下长大,依旧瞧不出这古灯铸就于何年代。

    “拦住他,他要点燃那盏灯。”钟离眜喝道。

    许玉闻声将那带着火焰的衣布丢出,钟离眜暗叫不好,这小子拼了命想要点燃那座古灯,石室内莫非有机关?

    钟离眜左右观望,一把将公孙盎拎起,挡在身前,退后了数步,站在了石室外。

    片刻之后,万箭穿心,地板移位的情形并未出现,石室内更无异动。

    钟离眜将公孙盎丢在一旁,大怒道:“好小子,敢诈我。”

    百夫长露出一抹凶狠之色,挥刀上前。许玉一个踉跄没站稳,竟然是从楼梯上摔落而下。

    陈离惊呼道:“许玉!”

    此刻一道慵懒的声音回荡在石室内,“谁允许你们动他了,真当我们是死物不成?”

    许玉脸色激动,忽然间,身后好似被一袭柔弱的身体接住,许玉一瞧,喜道:“青铜仙鹤?”

    此刻的仙鹤已经不再是青铜器,而是化为了真正的仙鹤,体型还增长了数倍。

    “咳咳,本编钟没骗你,点燃了那盏古灯,会有救的。”乐府编钟出声道。

    仙鹤救下许玉之后,直奔钟离眜而去,想必是长生不老药在他身上的缘故。

    许玉望着头顶的那些士兵,此刻还是在咸阳城,若是这里的怪异景象传了出去,不免还会有重兵来此,仅靠一只仙鹤,难以脱困。

    乐府编钟知晓许玉的想法,耸耸肩,“石室内多半是你大秦的物件,就看你们的祖先愿不愿意帮你了,例如始皇佩剑,兵符一类,这会这些玩意最管用。”

    始皇佩剑,他记得先前是教人夺了去。

    许玉伸出手臂,心中默念:愿大秦先祖助我。

    剑来!

    一道利剑出鞘声炸响在众人耳边,原本夺了始皇佩剑的那名楚军惊呼道:“我剑呢?”

    许玉轻轻一笑,“在我这里呢。”

    百夫长见此不由的心中一骇,但旋即升起一股贪婪的欲望,若是得此神剑,战场之上,只怕是无人能敌。

    许玉瞧着那蜂拥而下的士兵,急道:“始皇佩剑,如今大秦子民有难,还不赶紧出手相助。”

    那柄剑犹如是听懂了许玉所言一般,一阵剑鸣之后,在许玉身后,竟然是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虚像,许玉握剑的双手,犹如神助,挥舞起剑招来。

    楚军见此,亦是心悸不已。

    那便是始皇?

    一人屠六国之人。

    钟离眜见到那虚影,脸色逐渐变得扭曲,“不过是一个死人一个虚影罢了,值得你们这般惊恐,杀了许玉,所有人,本将保你们升官加爵。”

    一时间,所有人又开始兴奋起来。

    许玉望着身前的近百人,眉头紧皱,这是场恶战,即便有始皇佩剑,他松懈不得。

    陈离转过身去,看向乐府编钟,“先前是你在说话?”

    乐府编钟不知如何回应,只得敲了敲自己发出声响,算是承认。对于这位女子,自己破损之时还是她修复的,不敢不敬重。

    “既然承认了,那就出手帮忙,我知道你和许玉可以交谈,别傻站着。”陈离不悦道。

    乐府编钟一愣,没想到竟然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这滋味,真不好受。

    许玉感受到了编钟的无奈,急道:“你不帮忙,今日一个都逃不掉。”

    仙鹤正与钟离眜打斗的激烈,腾不出手来。乐府编钟无奈只好敲响了自身,一块块的编钟竟然是微微起伏。

    有敲钟乐曲声传来。

第六章 三足兽,秦公簋

    钟离眜听着乐曲声入耳,在他眼前,好似出现了一幅他日思夜想的光景。

    那是一座新建的行宫。

    项羽登基成了皇帝,而他则是成为了执掌军权最重的将军,在那个新创的国度,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突然间,他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仔细一瞧,竟然是鲜血淋淋,凭空少了一块肉!

    钟离眜猛然惊醒过来,瞧着鹤嘴处的鲜血,怒从中来,“你这畜生,竟然伤本将。”

    “都堵住耳朵,这乐曲声邪门,会使人产生幻觉。”钟离眜大喊道。

    士兵听令,立刻在衣袖上撕下两小块布料,堵住了耳朵。

    许玉手握着始皇佩剑,虽然能逼迫那些人不敢靠近,但总有不怕死的,待解决掉十来人后,许玉已然是精疲力竭。

    在许玉身后巨大虚影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没上过战场的,气力不足啊,太过年轻。”

    忽然间,他呵斥一声,“杜虎符,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摆放在一旁的大秦虎符突然是散发出一阵光亮。

    “这玩意竟然没被抢走。”许玉惊呼道。

    陈离思索了一会,缓缓开口道:“许是大秦灭亡的缘故,大秦的虎符,已经没有任何调兵遣将的能力,这才无人看中免于争夺。”

    始皇沉默良久,此话不假,但杜虎符不一样,这是当年增援洛河前线的虎符,若非此符的调用,打不了胜仗。

    杜县县尉蒙被唤醒,瞧见了那虚幻的始皇身影,吃惊道:“陛下,您怎会如此?”

    始皇叹了口气,“总有一死,看到我不必惊讶。”

    县尉蒙又看向石室内的士兵,诧异道:“这不是我秦军的装束。”

    “当然不是。”许玉咬牙道:“这些都是楚军,如今的大秦,已经...”

    虚浮的始皇一抬手,没让许玉继续说下去,看向县尉蒙,“如今我大秦正直危难,还望县尉出手相助。”

    蒙深呼口气,“不劳烦陛下费心,这些叛军,不足为虑。”

    曾经调动三千人马退敌的大秦虎符,县尉蒙意念微动,便有数百秦将凭空出现,穿大秦甲胄,执大秦长戟,将那些楚军前后围住。

    “杀!”蒙下令道。

    始皇轻声道:“大秦亡了的消息,还是尽量不要告诉他。没想到我曾豪情壮语说的传承万世,竟然是被赵高所毁,此人即便下了地府,本皇依旧要教他碎尸万段。”

    见了杜虎符出手,石室内的灵物也不在有所保留。

    有神弓不见人拉弓,弓弦便是弯曲,继而有一箭射出,将一名楚军穿心而过。

    许玉惊叹道:“那是楚人养由基的神弓,传言此人两手弯弓可达千斤,未曾想连其使用的弓都是生了灵智。”

    有一柄约两尺出头的青铜剑愤然而起,不断在楚军中来回穿梭,仅是一个回合,便是斩杀十人!

    始皇呵呵一笑,“白起这佩剑依旧如当年,煞气不减。”

    许玉嘴角微微抽搐,这等灵物还好不曾落入楚军之手,不然怕是生灵涂炭。

    有三大灵物相助,脱困不在话下,那么眼下,便只剩得一人,钟离眜。

    此刻的他狼狈不堪,不仅是衣衫破碎,身上几块肉硬是活生生被仙鹤叼走。

    “畜生,本将要你的命。”钟离眜怒喝一声,朝着仙鹤砍去。

    神弓闻得此声,缓缓拉弓,直至不能弯曲,白起佩剑亦是瞧见这幕。

    两大灵物一齐出动。

    钟离眜佩剑被挑飞,一箭射在了他的腹部,顷刻间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颗白色药丸亦是掉落在地。

    始皇神色一惊,全身略微有些颤抖,“那便是徐福寻的长生不老药,可惜朕当年不敢服下,不然大秦不会至此。”

    仙鹤将颗药丸衔在口中,正欲飞回时,一柄飞剑刹那间穿过了鹤嘴,仙鹤一声惨叫。

    仙鹤上半嘴角竟然是被那剑削去一半,药丸更是被一分为二,不论仙鹤如何用力去衔,都是不能放入口中。

    不曾想,钟离眜身负重伤,竟然还有气力掷剑。

    “快,拿回药丸。”始皇急道。

    许玉一路奔跑而去,钟离眜亦是两眼放光,忍痛夺回了半颗。

    金匮石室地面忽然间一阵晃动,陈离敏锐的望向大门处,“似乎秦军的大军,朝这边赶来了。”

    感受到增援的钟离眜放肆一笑,“我楚军将至,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得走了。”许玉很快有了决定,赶紧让县尉蒙唤出多些的大秦士兵,将这些古物全部带走。

    陈离犹豫了会,劝说道:“来不及的,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楚军就来了,我们必须现在走。”

    始皇摇摇头,看向许玉,“她说的不错,必要的,该舍弃一部分,朕知道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乐府编钟急道:“别忘了还有我,我也是灵物,把我也带走。”

    此刻的他,全然没了先前的傲气,不断恳求着许玉。

    许玉望着那巨大的编钟构架,咽了咽口水,这怕是得数十人才能合力搬走,而且还必须得从正门搬走,暗道都进不去。

    许玉摇摇头,“怕是难了。”

    乐府编钟顿时叹了口气,谁让他从诞生之初就这么大的体型,没辙。

    许玉前去搀扶起了公孙盎,恭敬道:“先生,可以走了。”

    公孙盎欣慰的点点头,同许玉朝着暗道方向走去,他回眸望了一眼,诧异道:“仙鹤不走吗?”

    众人只见仙鹤缓缓走到一方三足兽的身边,残破的鹤嘴点了点器身。

    “莫非那也是一件灵物。”许玉观察着三足兽的变化,心中闪过一丝希望。

    始皇虚影思索了片刻,“那似乎是我大秦先祖所用之物,秦景公的器具,秦公簋。”

    乐府编钟一喜,他身为灵物,对同为灵物间有着天然的感应,那三足兽,能感应到,极为不凡。

    “有救了。”

    三足兽享受着古灯的沐浴,缓缓睁开眼,“到头来,还是要我相助。”

    仙鹤将三足兽唤醒之后,脑袋下垂,变成了青铜仙鹤的模样。

    乐府编钟兴奋道:“前辈!”

    “知道了。”三足兽微微发力,金匮石室内的古物全部朝着簋内飞去,皆是收入簋中。

    秦公簋,可纳万物。

第七章 伪长生

    见此情形,众人也不耽搁,立刻朝着暗道内跑去。

    钟离眜瞧见那一幕,神色惊骇,从未见过死物还有那般能力,那便是大秦的底蕴吗?

    片刻之后,楚军大军而至。

    为首之人身后背负着一柄巨剑,瞧见眼前空无一物的金匮石室,怒道:“钟离将军,这就是你自告奋勇做的好事,想被军法问候了?”

    钟离眜艰难起身,双手递出。

    是半颗白色药丸。

    那人瞳孔猛的一缩,惊道:“这莫非是长生不老药。”

    钟离眜咧嘴一笑,“霸王,正是!”

    暗道内,许玉等人每行走过一截路段,公孙盎就拉下机关,头顶上顿时有泥土倾泻,堵住了后方的道路。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许玉回望着咸阳宫的方向,始皇虚影亦是如此,“我大秦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了。”

    许玉将半颗药丸献出,“陛下,这长生不老药。”

    始皇虚影伸手想拿起药丸,缺是触碰不到实物,旋即叹了口气,“罢了,都是天数,给那女娃服下吧,不然你一人独自永生于世间,很寂寞的。”

    陈离黛眉微蹙,这句话的意思,她不可能听不明白。转身看了眼公孙盎,“先生?”

    公孙盎摆摆手,“为师都一把老骨头了,长生早已看淡,做了一辈子大秦臣子,只想追随始皇帝。”

    始皇虚影微微侧目,有些动容。

    若是大秦臣子皆是这般,何来楚军破咸阳的份。

    不容陈离拒绝,始皇佩剑挑起半颗药丸,送入了陈离口中,在她耳边,似乎也多些聒噪声。

    许玉问道:“那古灯是什么来历,先前乐府编钟让我点燃,说有脱困之法,然后才有仙鹤出现,继而又有古物像生了灵智般。”

    始皇摇摇头,“朕也不知晓,大秦先祖更是从未提及,恐得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许玉还想问其他,了解更多关于灵物的事情,始皇虚影竟然是渐渐消失。

    “朕的佩剑,可赐予握剑人神勇无双的气概,至于朕,本不该出现,许小子,我大秦最后的底蕴,不许再弄丢了。”

    许玉愣在原地许久。

    今日之事,着实太过诡异,怕是需要好些时日才能吸纳接受。

    树林之中,有百来人出现,正是公孙盎提前安排好的大秦将士,亦算得是最后一批将士。

    公孙盎吩咐道:“去蜀地,那里人迹罕至,易守难攻,方有我们生存的机会。”

    ......

    翌日,天还没亮,许玉便被惊醒。

    那样的梦,更准确说应该是回忆,不知是第几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白色药丸,能让他活到现在,已经是证实是长生不死药不假。至于服下半颗药丸的陈离,却是在多年后逝去。

    在某年的一日,大秦帝国不复,在大汉的国土上,竟然是出现了一位古物修复师,同他在宫中办事。

    是大汉的金匮石室,天禄,石渠两阁。

    那名古物修复师不出所料的是位女子,一蹙一笑间,像极了陈离的模样,更为重要的是,那些近乎失传的修复手法,竟然是重现。

    她就是陈离。

    往后许多年间,即便是改朝换代,每隔百年就会有这样的一名女子出现,许玉与之相遇的次数并不多。

    他依旧是在宫中任职,守护着从大秦延续下去的皇室古物,在他从民间鉴定收集来的好物件里,若是有修复的痕迹,他都认得,多半是陈离的手笔。

    每每想到此处,便是心安。

    半颗白色药丸,虽没有长生之效,但总归是长生不老药,只是换种方式长生。

    转世!伪长生。

    许玉起身,简单洗漱后,打开了窗户,任由阳光洒在地面。论最近的一次相遇,他和陈离,已经是几百年前了。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两千多年,二十来次的转世,陈离能记起他的次数并不多,果真是如始皇所料的那般,一旦永生,便是长久是孤寂。

    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还有那些会说话的灵物陪伴,亦是件幸事。

    昨夜朱雀衔环杯的一席话他记在心中,若没有修复之法,铺子内的古物只会更加破旧。

    许玉走进后院,从木架上拿下了一盏玉灯,断裂成了数块,令许玉头疼不已,

    这本是战国珍贵玉器,青玉高足灯,由三块玉器碾琢粘接而成。如今不止是粘接处脱落,三块玉器皆有不同程度的断裂,修复起来是件麻烦事。

    当日故宫院长易白溪肯定发现了此物,故意不拿,是想将难题抛给他。

    许玉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是将断裂之处的用金银点缀,但会破坏古物本身的意境,三块玉器碾琢之法倒是不难。

    许玉思索一阵,约是半小时后败下阵来。两千多年光阴,怎么就没学会修复古物的手艺。

    瞧着许玉犯难的模样,秦公簋呵呵一笑,“为何不张贴告示,寻个会修复古物的人?”

    许玉眸光一亮,有理,如今这时代想要寻个会这门手艺的,虽然少,但是不难。

    不多时,许玉出现在了一家名为川新报社门前。

    报社内忙忙碌碌,许玉瞧见了几位编辑抓耳挠腮,桌前的资料摆满了厚厚一叠,刚落笔写下的几行文字瞬间被揉成一团丢了出去,估计是不太满意。

    许玉赶紧快步走过,这情形,与旧时的文官极为相像。若是写不出好折子,第二日都无颜面见皇上。

    许玉很快走到了一处窗口前。

    里面管事的喊道:“登报七日,大版面五块大洋,小版面三块大洋。”

    才七日。

    许玉皱眉道:“可否多登些时日?”

    管事的瞧了许玉,拒绝道:“不可多登,想继续只有下次再来,不然版面尽是重复内容,尽快选择。”

    许玉赶紧将事先备好的刊登词递了过去,顺带八块大洋,“大小版面都登,大版面寻人,小版面介绍铺子。”

    管事人见了刊登词略微震惊片刻,但又很快平静,再看向许玉时,眼神中带了些同情。

    “回去吧,明日买报时就会看到了。”

    许玉摸不着头脑的出门离去,细细回想那眼神,不由怒道:“这么贵,拿我当冤大头了是吧。”

第八章 鉴宝铺子开业

    许玉前脚刚出报社,后脚便有一名女子跑来,大喊道:“王叔,让你帮我留心的有消息没。”

    报社内管事人的名为王启,唤的王叔自然是他,听到这声叫唤,浑身一个激灵,笑着走向大门处,“江大小姐,今儿个来这么早?”

    女子进了大门,没来由的后退三步,看向许玉的背影,喃喃道:“这人,打扮怎么像个古人。”

    她只是简单瞧了眼许玉,心思就落在了别处,问道:“王叔,交代你的事情,有着落没。”

    王启一脸苦色,“江大小姐,您喜欢捣鼓古物,去典当行瞧去啊,我报社怎会有那些东西。”

    这位女子,名为江秋月,其父亲乃是大名鼎鼎的永川军阀,还有个做事狠辣的哥哥。招待不好这位,报社怕是要给端咯。

    江秋月朝着报社内几位编辑所写之文瞧了瞧,一把坐在了王启的位置,烦闷道:“典当铺都看腻了,你报社报道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偌大的永川城,乃至川渝之地,就没个稀罕物件,或者是那里有大墓?”

    王启摇摇头,有大墓怎敢刊登到报社,消息封锁,岂是一般人能够知晓的。

    王启笑着走向江秋月,想要将这位姑奶奶送走,“有消息我自然会去通报的。”

    江秋月点点头,临走时瞧了眼桌面,有一张盖着的大纸,“这是什么?”

    王启急忙阻拦,“那是明日要刊登的新闻,不可外传。”

    “切,谁稀罕。”虽是这样说,但江秋月的身体却是诚实,拿起大纸瞧了瞧,眸中瞬间放出光彩。

    永川城新开了家鉴宝铺子,还寻修复大师?

    这不是正和她意。

    王启连叹三声,在永川城开鉴宝铺,这不是自断家财是什么。

    这位江大小姐,从小偏爱古玩一类,凡是遇见喜欢的,皆是往家里带,有她爹撑腰,无人敢说一句闲话。

    虽说事后江家会送来补偿的钱财,与市场价无二,但多少不讨人喜。更有一些不想卖的都被夺了去,本来还盼着日后还能升值卖个好价钱。

    “有这消息,王叔你竟然不告诉我。”江秋月笑脸盈盈道,又恰似笑里藏刀。

    王启不禁打了个寒颤,辩解道:“最晚明日上午,江小姐也会看到这则消息,算不得欺骗。”

    江秋月冷哼一声,“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待将江秋月走后,王启长舒一口气,他知道此举是欲盖弥彰,但能多瞒一会是一会,当年他家中亦是有件宝物,被“强买”了去,故而对有宝物在身之人,有同情之感。

    明日的鉴宝铺子,会很热闹咯。

    许玉回到鉴宝铺子后,预感今日会少有人前来,依旧是歇业,一头钻进了后院,思索修复之法。

    可惜无果。

    第二日清晨,许玉在一片吵闹声中惊醒,从窗往外看去,铺子门前已经挤满了人,手里皆是拿着今日印发的报纸。

    手里有稀罕物件的皆是闻声而来。

    许玉不敢怠慢,开门大喊道:“各位不要着急,各位手中的物件,今日都会鉴定完毕。”

    最先来铺子前等候的一名妇女急道:“先鉴定我这件,十几年前出嫁我家那位送的,说是乾隆爷用过的,叫芙蓉石耳盖炉,点熏香的用途。”

    说着,赶紧从怀中拿出,用衣衫遮挡着,不让外人瞧见。

    许玉瞧了瞧,妇人所展示出的物件形状奇特,并不对称,炉身的颜色还不均匀,且底座居然不是圆盘,而是三足为底。

    乾隆爷用过的芙蓉石蟠螭耳盖炉可不是这模样,那间古物全身透粉,器身上有着天然纹理,工匠雕琢精细,即便是他当时见了,竟然也生出了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心生欢喜,好比绝世美人。

    但是眼前这件...

    许玉摇摇头,“不是真品,点点熏香倒是可以。”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大笑。妇人颜面上挂不住,气冲冲的走了,嘴里还不忘嚷嚷着什么,估计是骂人之语,看口型恰似“国粹”。

    许玉朝外喊道:“大伙都别在外面站着,进屋落坐等候一会便可。”

    街道上,江秋月拿着报纸走到了鉴宝铺子前,见着里面人满为患,微微蹙眉。

    永川城还有这么多稀罕物件?自己以前都没发现?

    她轻咳一声,走进了铺子,本是三五成群闲聊欲求鉴定之人瞧见江秋月,立刻将身上衣衫裹紧了些,与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生怕这位姑奶奶要来硬的。

    许玉忙着鉴定物件,也是没发现她。

    江秋月不屑一笑,不去理会众人,而是先观察铺子内物件的摆设。

    昨日一回去就动用了江家的能耐,将鉴宝铺子摸了个门清,铺主名许玉,是新开业没错,但有一则消息却是令江秋月诧异不已。

    前日故宫博物院的院长竟然拜访了这里,据说南京博物院本意也想来此,可是没有拿出让铺子主人许玉心动的古物,只好作罢。

    这就勾起了她的兴致。

    究竟是怎么的鉴宝铺子,竟然可以让两大博物馆为之心动。

    南京她爹不让去,那北平,紫禁城一直都是她心心念念的所在,可惜至今未能欣赏。

    皇家所在之地,稀罕宝贝一定不少,需要修复的物件更是一大堆。

    她带回家的古物除了欣赏,更重要的则是她见不得古物破烂的模样,一心想要还原它们诞生的模样,为此,还损坏了不少。

    但是经过十来年的败家,修复古物的本事有了十足的长进。用她爹的话来说,就是用钱财堆起来的“修复大师”。

    咳咳,金钱的力量。

    江秋月一件件观赏过铺子内藏品,神色逐渐从期待转变为失望,最后在是不悦。

    木架上的物件虽是珍贵,但若是去寻,世间还有不少一样的,且品质或许更好。

    “许玉,你糊弄鬼呢!”

    听闻这一声呵斥众人心中顿时一惊,皆是不敢看向江秋月,这姑奶奶遇见赝品可是必须砸的。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手中的物件是真品,即便是假,好歹能做个装饰,总比一堆废料强。

第九章 修复青玉高足灯

    片顷之后,江秋月才意识到事态不对,自家的情报绝对不可能有误。

    这鉴宝铺子,有蹊跷。

    果不其然,在铺子的角落,江秋月发现了一扇暗门。她观望四周,见无人注意她,悄悄的溜了进去。

    暗门之后,最先出现是一道狭长的楼梯,想必是许玉居住的场所。

    “这铺子还有后院?”江秋月瞧着身前出现的庭院惊道。

    庭院内有三间屋子,大门皆是紧闭着,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若非是有珍贵物件在此,谁会这么藏着。

    江秋月随手推开右手边的一道门,顷刻间,她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大小古物有序的排列着,一些只存于古籍记载的古物竟然都是在此处。

    难怪故宫院长会亲自拜访了。

    这已经能全部称之为文物了。

    汝窑的瓷器,战国的古钱币,保存完好的竹简,历代皇帝的画像,堆积成山的古画。

    这那里是间鉴宝铺子,分明就是整个中国两千年来的历史。

    待看完右边屋子的古物后,江秋月又跑去了左边,最后才缓缓踏入中间的屋子,神色已然是合不拢嘴。

    后院的物件若是流传出去,足以一改当今文物界的格局,还有那些古籍,兴许还能填缺历史的空白!

    许玉,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盗墓也盗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瞧着从未谋面的女子,乐府编钟笑道:“看来我们的存在又吓到一位小女孩了,就是不知被本编钟震慑住没,历代编钟的先祖,我受之无愧。”

    朱雀衔环杯斜眼鄙夷一眼,“两千岁的人,说话还是不正经,不装你敲不出声啊。”

    乐府编钟乐道:“让这女娃敲一敲,听些乐曲也无妨。”

    “臭男人!”朱雀衔环杯气道。

    江秋月掏了掏耳朵,“谁在说话?”从进屋起,耳边一直有股聒噪声,像是两人在吵架。

    乐府编钟立刻噤声,只用灵物间可以交谈的话语说道:“朱雀妹妹,那女娃是不是能听到我们说话,不应该啊。”

    秦公簋此刻亦是看向江秋月,有了几分猜测。

    朱雀衔环杯盯着江秋月移不开眼,喃喃道:“眉宇间,很相像。”

    江秋月一边欣赏着古物,不自禁的走到了修复台边,见着了案台上断裂成了数块的玉器,身边还摆放着修复玉器的书籍,瞬间明了许玉要去报社的缘由。

    他是要修复眼前的玉器。

    江秋月莞尔一笑,要找修复大师,那不就是她吗。她立刻坐在了修复台前,开始观察起玉器的断裂之处来。她能依稀的辨别出,这应该是战国时期的青玉高足灯,修复工作马虎不得。

    乐府编钟惊道:“她要修复玉器。”

    朱雀衔环杯点点头,“她看向破损古物的神态,与当年的她,好相像。”

    语毕,一向慎重的秦公簋反问道:“此话当真?”

    “有七分把握,剩下的三分,就要看她修复技艺如何了。”朱雀衔环杯此刻比谁都紧张,记忆里当年陈离修补她的画面再次袭来。

    两人的模样渐渐重叠,神态举止,几乎是同步。

    “一定要是你。”

    直至夜间,江秋月还在为修复高足灯忙碌着。许玉已经鉴定完了今日上门拜访之人拿的物件,大概是第一次开业的缘故,只收了几枚不错的玉坠。

    他关上铺们,正欲打开暗门时,门把手处竟然透过了一丝光亮。

    他顿时大感不妙,白日忙于鉴定物件,竟忘了观察暗门处的动静,这门虚掩着,莫不是遭贼了。

    许玉赶紧朝着后院走去,三件屋子的门皆是大开着,他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全盗走了吧,好歹给他留些。

    待他细致观察后,惊讶的发现古物并未丢失一件,那这些灯又是谁点燃的?

    许玉走近最中间的屋子,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陌生女子,正坐在他的修复台前,貌似正捣鼓着什么。

    许玉顿时一横眼向汉武帝的画像,金屋藏娇藏到他这里来了?

    秦公簋呵呵一笑,“你不妨仔细瞧瞧,阿娇何时懂修复古物了。”

    许玉上前一看,眸中闪过异样的光彩,是那盏青玉高足灯,他都不敢随意动手修复。

    朱雀衔环杯瞧着许玉走近,狠狠瞪了眼,警告道:“慢些,不要打扰到了我家小主修复古物。”

    许玉闻声差点没是惊掉下巴,喊她小主,难道是陈离不成。许玉见一向话多的乐府编钟都默不作声,难道朱雀衔环杯说的是真的?

    他静静的站在了江秋月身后,眯眼观察。

    青玉高足灯的断口已经被江秋月打磨光滑,看样子是想将碎片粘接起来。修复台上用于补齐玉料的孔雀石、青金石已经被研磨成了细小的玉石粉,可是颜色还是相差太远,达不到预期。

    青玉高足灯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古物,想要寻找相似的材料,确实不易。

    许玉仔细观察着,这名女子手腕上佩戴的玉镯子都是取下,已经被研磨了一半。

    “修复古物,还是个耗费财力的活。”许玉心道。

    江秋月无奈叹息一声,“看来想要修复这件古物,不把本小姐压箱底拿出来,是不行了。”

    江秋月打开随身的挎包,拿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手镯,即便是许玉瞧了都能看出不是凡品。

    许玉一惊,这女子莫非要从要磨了那玉镯来修补?

    不可因大失小啊。

    他缓缓凑近了些,轻咳一声问道:“这位小姐,你看这两块玉坠可否派上用场?”

    江秋月回眸一望,瞬间就将两块玉坠握在了手中,“好东西!”

    江秋月将两块玉料细细打磨,待磨成粉末之后掺和在一起,颜色呈羊玉色。

    江秋月取下头发上绑着的皮筋,将青玉高足灯三个部件分类好。再缓慢的将准备好的玉石粉末依次倾倒在三份玉石碎片的缝隙之中。拿起一旁早已烧红的小刀,不断在玉石粉末上来回摩擦,直至填满整个缝隙。

    江秋月再用皮筋将其绑紧,做完这些后长舒一口气,“过了今晚,明日再用砂纸打磨光滑便可。”

    许玉点点头,再看向青玉高足灯,内心的担忧终于是落地,他伸出大拇指,这修复古物的手艺,当真了得。

    江秋月伸出手去。

    许玉痴楞住,“干嘛?”

    “当然是赔偿本小姐的手镯钱,都成玉石粉末了,没看见啊。”

    “多少钱?”

    “勉为其难,两百大洋。”

第十章 明孝靖皇后凤冠

    “你狮子大开口啊。”许玉气道。

    江秋月耸耸肩,“你大可以找其他修复师,整个永川城,看谁的修复手法比我还好。”其实她还有一点没说,只要她一声令下,即便有比她技艺好的修复师,也不敢来许玉这间铺子。

    朱雀衔环杯此刻已经把许玉祖上骂了个遍,如今当初的陈离就在你眼前,还舍不得一点钱财了?

    “有理!”许玉当即当机立断,去前屋铺子找了两百大洋装袋递予了江秋月,同时修复台上的青玉高足灯配件更是装进了檀木盒内,一并递去。

    “三块玉器拼接成灯难不倒你,此灯送你了。”

    这人这会倒是大方了。

    江秋月黛眉微蹙,无功不受禄,再说了,青玉高足灯的价值高出天际,远非两百大洋可比。

    瞧出江秋月的疑惑,许玉解释道:“此灯赠你,还有些许要求。”

    “你说。”江秋月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果然不会这么好心。

    “小姐平日若得闲,可多来我铺内走动。后院内还有许多残破、年代久远需妥善保护修复的古物,许某一人力不从心,还要诸多仰仗小姐。”许玉微倾身子道。

    果然,拿她当苦力使唤了。

    不过她环顾后院,这还是第一次见私人有如此多的珍藏。先前简单瞧了一遍,发现有不少都需修复,任由时光的侵蚀,只会成为一堆废品。

    她亦是手痒难耐。

    “那我的工钱怎么算。”江秋月反问道。

    许玉想了想,通过玉镯就能看出这女子出身不凡,只是钱财难以打动。

    “作为回报,后院内古物可任你挑选三件,前提是你得老老实实的修复好一切。”

    “成交!”江秋月喜道,生怕回复的慢了许玉又反悔。

    她伸出小拇指,“你得发誓。”

    许玉哭笑不得,这都是多老土的把戏了,不过他亦是极快的伸出小拇指,与江秋月勾在了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许玉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喧闹。

    后院的灵物皆是朝着乐府编钟看去,尤其是朱雀衔环杯的眼神,“你再多说一句,我撕了你。”

    乐府编钟讪讪一笑,装睡过去。

    “那我明日再来。”江秋月抱起木盒,极快的出铺而去,不忘告诫道:“这是你送我的,不算你许诺的那三件。有事可来城东找我,我叫江秋月。”

    两人皆是觉得自己赚大了。

    许玉盯着右手的小拇指,忽而一笑。乐府编钟叹了口气,“这男的没救了。”

    “闭嘴吧。”许玉瞥眼道。

    朱雀衔环杯问道:“为何不将我一并送出去,我断定她就是转世的陈离。”

    许玉摇摇头,“为时过早,即便现在断定了她的身份,转世的事情,需要让她自己想起来,一并的还有一同失传的古物修复手法,这才是最重要的。”

    许玉活了两千多年,对世间大多事已经看淡。包括当年他和陈离的情愫,尚在大秦时,绝对是他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但与古物两千多年的陪伴,他对古物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不仅仅是他对始皇的承诺,而是一种责任。

    没有比他更清楚这些古物倾注了工匠了多少心血,更寄托了使用者怎样的感情。

    他是历史的见证者,古往今来,第一人。

    一旁的乐府编钟思索道:“若我以我乐曲刺激,倒是可让江秋月见到你当初和陈离在大秦金匮石室发生的事情。”

    “万万不可。”许玉慎重道:“致幻能力会令人深陷其中,稍有不慎,极易让人迷失在幻境之内,再者,转世一事过于缥缈,贸然相告易伤神志。”

    “好吧。”乐府编钟无奈道。

    “不管怎么说,找了那丫头就是件好事,至于如何想起前世的事情,再慢慢想办法吧。”秦公簋安抚道。

    许玉轻嗯一声,望着修复台,灵光一闪,对着秦公簋作揖道:“我要取一件东西,有劳了。”

    秦公簋一愣,“你需要什么,直接取便是,我陷入沉睡的那段时间,你莫非也这般询问啊。”

    明朝朱棣时期,曾有过一次古物迁徙,不过出了点意外,本是被许玉唤醒的灵物又陷入了沉睡。

    虽说还能使用灵物的能力,但却是不能交谈。原先那盏不知名的古灯被许玉装在了长信宫灯内,即便这次找回了,唤醒了灵物,还是要客套下的。

    许玉打开秦公簋的盖顶,双手伸了进去,心思微动,再拿出来时,出现是的一顶极为雍容华贵的凤冠,通体羽毛覆盖,加之珍珠和宝石点缀。

    凤冠上有凤凰一对,黄龙三条,奈何颜色黯淡,与史书上记载“可与日争光辉”的鲜艳色调大相径庭。

    那对凤凰,本该是展翅的双翼,如今更是弯折,有落入凡间的意味。

    秦公簋见此,在记忆中搜寻后说道:“这凤冠最后一任主人,过于凄惨了。”

    许玉点点头,“在当年确实是一件灵物,只不过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怕是早已丧失了其灵力。”

    秦公簋恍然,“你是想让江秋月修复这顶风冠。”

    许玉也不遮掩,笑道:“当年,转世的她亦这顶凤冠的见证者,说不定修复几件她相遇过的灵物,就能想起点什么。单纯只是修复青玉高足灯那样的古物,很难奏效。”

    秦公簋欲言又止,看向许玉,“你把握好分寸。”

    许玉点点头,他知晓秦公簋心中所想,古物生灵,那神秘莫测的能力极易让人误入歧途。

    这类事件,两千多年光阴中,不是没有发生。但为了近乎失传的古物修复手法,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许玉看向乐府编钟,“此事还需你帮忙。”

    乐府编钟冷哼一声,“不是言本编钟致幻的能力有风险吗,这会来求情了。”

    许玉尴尬一笑,“不是让你对江秋月的身世致幻,而是让当年有关凤冠的事情完整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乐府编钟此刻只想破口大骂,还原史事,当他是神灵是吧,致幻不费力气的。

    钟离眜那种本身极具贪婪之人,对他致幻几乎不费他力气,先前提出还原大秦金匮石室的想法他已经很让步,这次更是还原长达几十年的史料。

    没个一个月功夫,怕是恢复不来。

    “许玉,你欠本编钟一个大人情。”

    紧接着,朱雀衔环杯一顿絮叨,无非就是许玉唤醒了他,怎么还以怨报德,没个良心。

    乐府编钟霎时心如石灰矣。

第十一章 怀疑身份,盗墓贼?

    江家宅子,位于永川城东,并非是新修建筑,而是坐落好些年了。

    夜已深,江秋月悄悄推门而进,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他身后,一道咳嗽声忽然传来,“又去那里折腾了?”

    江秋月嘿嘿一笑,招了招手,“爹,没去那,城内不是新开了间鉴宝铺子,我去瞧了瞧。”

    “那就好,最近别往城外跑,不太平。”江志国叮嘱道。

    “知晓了。”江秋月瞧着自家父亲还是一身戎装衣着,罕见的没有反驳,听话的推门而进。

    “对了,还有一事。”江志国突然想到。

    “嗯?”

    “让店铺主人少亏些,不能总是欺负人家。”

    江秋月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知道了。”

    江秋月闺房内,不同寻常女子,女子化妆品一类甚少,书架摆满了整间屋子,密密麻麻放着各种古册。

    她不知是何时开始对修复古物感兴趣,父亲是军人,言传身教算不上,全凭她的兴趣使然。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简述修复古物的书籍,细细研读。古物修复师,这职业自古有之,她要学的还有很低,毕竟从今往后,有大把的古物,等着她去修复。

    一夜无话。

    鉴宝铺子内,许玉起了个大早,他早已不是嗜睡之人,他注视着昨日拿出的凤冠,全名应该称之为明孝靖皇后三龙两凤冠。

    他当年是亲眼见过这顶凤冠的风采的,很可惜,如今残破了许多。

    修复起来,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件古物,放在文物之中,亦是国宝的级别。

    他现在倒还有些后悔了,拿出这样一件修复细节极其繁琐的古物给江秋月,真的能还原其最初的面貌?

    秦公簋呵呵一笑,“现在觉得棘手了?”

    许玉点点头,“毕竟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凤冠,有难度的。”

    秦公簋盯着凤冠,开口道:“修复灵物不比寻常古物,不仅要修外形,更要与当年使用者的情绪相贴合,置身其境,去感受灵物灵力被唤出时的情绪波动,方才算真正修复,切不可被灵物左右。”

    许玉轻轻一笑,“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莫非还能让我有所贪恋的?”

    “也对。”秦公簋微微一笑,一个长生不老之人,这世间,倒真的没什么欲望能困住他。

    乐府编钟斜眼看向许玉,“又在自欺欺人了,若是陈离出现在你眼前,你能不心动?”

    朱雀衔环杯罕见的没有和乐府编钟斗嘴,这家伙,总算说了句大实话。

    前屋铺门被敲响,许玉前去开门敲了敲,第一眼就是江秋月。

    “来这么早呢?”

    江秋月移了个身形,摊摊手道:“你瞧瞧铺外,这么多人等着你鉴定物件了呢,还不开业,不做生意了?”

    许玉将江秋月拉进屋内,拱手对着铺外致歉道:“对不住了各位,鉴宝铺子歇业三天,大家三日后再来,许某定然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价钱。”

    众人见许玉都这般说了,自然没生气的余地。整个永川城地域也就这家铺子的价格还算公道,哪像典当行都是往死里压价,不划算。

    更何况,今日有位姑奶奶在铺子,众人看见她都是打了个冷颤。

    得快些离开此地。

    应付好前来鉴定之人后,许玉关了铺门,领着江秋月朝后院走去。

    江秋月乐道:“你铺子够奇怪的,有钱不赚。”

    许玉耸耸肩,“眼下修复古物更为重要,至于生意?”他轻咳一声,瞧瞧后院的藏品。

    他像是个差钱的主?

    江秋月瞧着许玉得意神色,大抵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一抚额头,给这人装到了。

    但是确实如许玉所言,若他有心将铺子变卖出去,无人能接下。

    富可敌国。

    不能让他有这种爽感,江秋月当机立断,“要修复的古物在那里,我昨夜研读了一夜的古籍修复手法,眼下就没有我修复不好的古物。”

    “有自信,不错。”许玉称赞道。他手臂一指,江秋月循着方向望去,一顶主要呈蓝色,头顶金碧辉煌的凤冠出现在眼前。

    仅是一眼,江秋月就被震撼住,这顶凤冠绝对是女子有巨大杀伤力的“首饰”一类,见多识广的她,都有想戴上头顶的冲动。

    唯有明朝凤冠,承宋之制,再加以发展和完善之后,才显雍容华贵之美。

    更有人言,凤冠一出,百鸟臣服,还会引来彩蝶相伴左右。

    “这件古物,不,应该说是文物,你是从那里得到的?”江秋月问道。

    许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东西不问出处,这是行里的规矩。

    江秋月观察一会,最终苦笑一声,“这顶凤冠,兴许还是问世的第一件,以往的认知都在存在古籍里,若要修复,难度不小。你得让北平的那群人来,再者,凤冠上镶嵌的宝石多有脱落,如今也找不到相同材质的。”

    “这不是个事。”许玉指了指放在修复台上的盒子。

    江秋月预感不妙,这家伙,莫非将修复的材料的都准备好了?

    她将信将疑打开木盒,一方木盒内,淡黄石的玉石数颗,她随意翻手瞧了瞧,蓝红宝石水晶更是铺满了盒底一层,还有大小不一的珍珠不等。

    江秋月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即便是家中富庶的她此刻也犹如没见过世面一般,“这些都是为了修复凤冠准备的?”

    许玉尴尬一笑,“暂且就备了这么些,应该是够的。”

    江秋月神色严肃,她很是怀疑,许玉就是来炫富的。这些东西价值虽比不得院内古物,但胜在好出手,全抛出去,永川城任意一处豪宅随意挑。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古往今来第一鉴宝大师?”

    “是江洋大盗,万恶的盗墓贼!”江秋月气道:“你那来的这些东西。”

    “家族传承,世代累积的。”许玉匆忙带过,“有了这些东西,修复凤冠可有把握了?”

    江秋月点点头,“若是材料齐全,我倒是可以一试。”

    她深呼一口气,平复好心情之后,认真端详起凤冠来,她相信自己的修复手艺不会差。

    她独特的修复手法,并不完全是依靠古籍,还有每日醒来时,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记忆。

    不一样的修复手法。

第十二章 点翠工艺

    凤冠的玉石备好,最大的阻碍就只有脱落的蓝色羽毛,补齐便可。

    待江秋月观察清楚后,陡然惊呼道:“这是点翠工艺。”

    “这工艺,有点残忍啊。”许玉眯眼道。

    江秋月乐道:“看来你不是草包一个,知道的还不少,说说看。”

    “点翠工艺,活取翠鸟全身最精致的的羽毛,在玉,瓷器上多有装饰。但取过羽毛之后,翠鸟也会死亡。”许玉回忆道。

    江秋月伸出大拇指,“有见识,但活取羽毛这事我做不来,更何况,翠鸟的踪迹已经寻不到了。”

    许玉拧眉道:“我记得有一种代替的法子,也能呈现出蓝色。”

    江秋月翻了个白眼,“你说的是烧蓝工艺,那是窑洞,凤冠可经受不住那样的高温,都给你化成水了。还有这上面剩余不多的翠鸟羽毛,刚靠近就烧完了。修复古物要尽可能的保留古物上残留的一切,不可全部代替。”

    许玉一听便是头大,繁文缛节的,他果真还是鉴定古物来的舒服。

    “烧蓝不行,取翠鸟羽毛不行,那就没有与翠鸟羽毛颜色相近的?”许玉问道。

    江秋月想了想,“孔雀羽毛可以一试,但缺点不少,尤其不耐用,遇见湿冷的环境易起翘脱落。”

    许玉犯了难,“真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凤冠的修复他还不想拿去北平,被易院长瞧见就拿不回来了,更何况这是件与江秋月前世有关的灵物,只能放在他这里。

    江秋月得意一笑,“你大可以相信本小姐的手笔,孔雀羽毛,若是孔雀羽毛外再加之蓝色缎面丝包裹一层,几可乱真。”

    许玉眸光一亮,“既然有解决之法,那就有劳江小姐了。作为报酬,盒内用不完的宝石就算赠予了。”

    江秋月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今日就先准备好羽毛和蓝色缎面丝吧,明日就可以着手准备修复了。”

    许玉点点头,“明日一早,我等你。”

    江秋月欲言又止,这句话,好像怪怪的。

    待两人明确还缺少的修复物件后,许玉出了铺子马不停蹄的去采购材料,江秋月回家恶补关于点翠工艺的修复手法。

    这还是江志国第一次见自家闺女对一件事如此用心,也没有过多打扰,毕竟眼下她只要不出永川城,其他的随意折腾。

    江志国脚步极轻的离去,在外界传言手段凶狠的江副官来到了江家中。

    江志国眼神示意,去他处谈话。

    江副官递出一份文件,“司令,您要调查鉴宝铺子的事情已经查清了。”

    江志国眉毛一挑,“结果如何?”

    江副官摇摇头,“门清的厉害,查不到丝毫线索,就连铺主人的身份都查不到。”

    “没有亲人,朋友?”江志国诧异道。如今这个时代,想要隐藏自己如一张空白白纸的,可不简单。

    江副官汗颜道:“铺主人许玉查不清身份,但是那间铺子却是有些说法。虽说在永川城是新开业,但几十年前,在其他县城也出现过这样的一间铺子,铺主人也姓许。”

    江志国思索道:“家族传承?”

    江副官眉头紧拧着,这种说法,他大抵是不愿相信的。鉴宝铺子和许玉的背景太过简单,就好像有人刻意隐藏一般。

    “司令,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江志国摆摆手,“暂且不用了,只要他对秋月没有非分之想,不必过多关注他,你将心思多用在带兵上,永川城外不太平。”

    “是。”江副官应道。

    自从国民政府在川渝之地成立军阀防制区后,江志国在川渝的实力一下子便被削弱,排在了第二。

    第一军阀刘楚仗着有些关系,近年来行事愈发猖狂,手底下产业多次吞并,更是有吃掉永川城的想法。

    江志国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他还有张就连江副官都不知晓的底牌,莫要逼他出手。

    江秋月经过一夜恶补之后,早早的来到了铺内,进入后院,坐到了修复台前。

    许玉特意多加了几盏明灯,好让江秋月看得清楚些。

    修复台上,许玉已经摆好了孔雀羽和蓝色缎面丝,庆幸道:“还好这两样都不难寻,不然今日的修复工作都没法进行了,那就有劳江小姐了。”

    江秋月摆摆手,这都是小事情啦。

    江秋月旋即深呼口气,用细小的镊子将凤冠上所有脱落的蓝色翠鸟羽毛拔出。再取孔雀羽最纤细的部分,加之蓝色缎面丝覆盖朱孔雀羽的根部,与凤冠缝合。有上面一片羽毛的遮挡,修复痕迹被完美遮盖,如此一来,算是完成了对点翠工艺的修复。

    许玉聚精会神的看着,内心大为震感,此修复手法算不得多么高超,但是在于另辟蹊径,完全是在用最简单的修复手法。

    若是北平的那帮人来,大抵不会如此,兴许会重做一个风冠骨架,点翠工艺全部用孔雀羽替代,一些细节之处也会重做。

    毕竟,点翠工艺的修复只是偌大的修复工程中的一环。

    江秋月瞪了许玉一眼,“走远些,打扰了我,凤冠禁不起再次折腾。”

    许玉讪讪一笑,往后退了数步,许久没听到被人数落了,有股异样的感觉。

    周围的灵物皆是看着江秋月对凤冠的修复,朱雀衔环杯尤为认真,盯着江秋月的一举一动移不开眼,她万分确定江秋月就是陈离的传世,修复古物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许玉轻轻在朱雀衔环杯最顶上摸了摸,轻声道:“放心吧,待时机合适,我会将你还给她的。”

    经过一个上午的忙活,凤冠点翠工艺的修复已经完成了小半面,按照这样的速度,两天即可修复完成。

    江秋月随意用袖口擦拭干净了额头上的汗珠,接过许玉递来的茶水,不禁感慨道:“当年可以戴上这顶凤冠的人,身份不知有多显赫,何等的富贵。”

    许玉摇了摇头,“这难说,万一很悲惨呢?”

    江秋月愕然,再看向许玉,眼神多了份不屑,“能戴上凤冠的,怎么说也是皇后,还会凄惨?”

第十三章 凤冠篇:万历五年

    江秋月在修补羽毛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顶凤冠,带给她的感受,甚是震撼人心。

    惊叹百年前制作凤冠工匠手艺的精妙,透过凤冠,她似乎可以见到凤冠的拥有者,戴上凤冠时,是何等的美丽,何等的华贵。

    以至于,她都想待凤冠修复完成后,有戴上的冲动。

    许玉嘴角微微上扬,“那你是不信凤冠主人的身世凄惨了?”

    江秋月轻哼一声,“不信,我笃定凤冠的主人不是皇后也是贵妃。”

    她瞧着许玉那玩味的笑意,内心竟然有些丝动摇,他为何如此确信?

    许玉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不信,那只好带你见孝靖皇后了。”

    江秋月黛眉微蹙,并不知晓许玉这句话的深意,还以为是要说说凤冠背后的故事,抬起脑袋,“那本小小姐洗耳恭听。”

    许玉瞥了眼乐府编钟,编钟立刻会意。

    乐曲声悄然在两人耳边萦绕起来,江秋月立刻望向编钟,编钟上下起伏,可无人敲动。

    “活见鬼了。”

    江秋月眉心之间忽然传来一股极其强烈的眩晕之感,身边的事物逐渐模糊起来。

    “许玉,你想对本小姐图谋不愧是不是,下了什么迷幻药。”江秋月惊呼一声,在她眼前出现的是未曾见过的景象。

    乐府编钟,可致幻,可还原史事。

    ......

    明朝,万历五年。

    巍巍皇城前,有二十来位妙龄女子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年龄最大的不过及笄之年,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褪去。

    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被选拔能成为宫女的才女,经过了各项考核,从千人中脱颖而出。

    但凡家中有姿色上等的闺女,皆是参与了选拔。原因无他,自从新皇登基后,除了迎娶当今皇后时一同纳入宫中的婢女外,这还是本朝第一次选举宫女。

    个个皆有自己的小心思。

    “听说今日就要公布去那个宫内服侍,若是能分配到乾清宫,侍奉在皇上身边,那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有这么简单,虽说是侍奉皇上起居,但是首辅每日为皇上准备了许多功课,一天研读功课之后疲惫不堪,说不定都懒得正眼瞧上我们一眼。”

    “当令皇上年龄不大,听说此次选拔宫女醉翁之意不在酒。”

    “先皇膝下皇子不多,许是担心这个...”

    “肃静!”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出,呵斥者是宫内太监总管冯保。

    他狠狠瞪了眼议论之声发出的方位,训斥道:“进宫之后,管好你们的嘴!”

    在场女子年纪本就不大,冯保又是宫内太监宫女人人害怕的存在,三五成群的女子瞬间不敢出声,性子稍柔弱些的,眸中泪光闪烁。

    冯保冷哼一声,依旧是他标志性尖锐声音道:“经过前几轮家境,礼仪,学识的筛选,已经确定了诸位是可入宫的,现在就由我来宣布各位入宫侍奉那位主子。”

    此话一出,宫门前的女子无不朝着冯保看去,眼神中满是期待。其中不乏有人托关系送去了不少的钱财,做些手脚,好让自己今后舒坦些。

    冯保身后的小太监缓缓上前,递出了一本册子。

    冯保接过后,翻开了第一页,轻声道:“王淑蓉。”

    “就让她去慈宁宫吧。”忽然间有一道顽皮的声音袭来。

    冯保眉头一皱,气愤的合上册子,不知是何人竟敢打断他说话,在宫中是不想活了?

    被点到名的王叔蓉并未在意后者的一番话,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向脑袋半掩在宫门后的一位少年,这莫非是某位大臣的儿子在宫中玩耍?

    只见那少年推开宫门,一身富贵打扮,走到王淑蓉面前,端详了会说道:“我看这群人里只有你最适合去慈宁宫,其他人都不和我意。”

    冯保本欲呵斥,近些年皇上年纪尚小,大臣子女进宫一同玩耍的场景并不少见。

    但今日,实在太顽皮了些。

    待他看清身前孩童时,手里拿的册子险些没拿稳,立刻转变成了笑脸,亲切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宫门前的宫女一听,面面相觑,立刻双膝下跪,恭敬道:“参见皇上!”

    宫门之后,一架轿子匆忙赶来,稳稳落地后,出现了位身穿红色官服的年迈大臣。

    “皇上,该随老臣回宫了,今日功课还没研读完,怎么还跑出宫了。”

    年迈大臣又看向冯保,双手藏入袖中,“还有你冯保,在宫门前守着,还能让皇上出宫,怎么看管的,罚你俸禄一月。”

    冯保即刻弯腰,“首辅张大人教训的是。”

    仍然跪地的众女子心中大为惊骇,仅是一会的功夫,大明朝地位最高的两人就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一位是当今皇上朱翊钧,一位是首辅张居正。

    “真无聊,玩一会都不行。”少年挥了挥手,“你们都起来吧。”

    语落,无一人起身。

    首辅张居正呵呵笑道:“皇上,您不走她们怕是不敢起身。”

    少年无奈叹了口气,坐上了轿子,“那我走总可以吧,回去读书了。”

    张居正点点头,“陛下圣明。”

    待轿子抬过宫门之后,张居正一摆衣袖,冷声道:“都起来吧。”

    少年闻声立刻掀开窗帘,赶在宫门关闭前最后一刻喊道:“那个叫王淑蓉的,让她去慈宁宫。”

    待宫门完全完毕后,众人才敢起身。

    冯保拿了支笔,在册子上书写一阵,看向王淑蓉,“宫中本来是安排你去坤宁宫侍奉皇后娘娘的,但是既然皇上发话,你就去慈宁宫吧。”

    王淑蓉施了个万福礼,“有劳冯公公了。”

    众人朝着王淑蓉投去了异样的眼光,不知他为何能得到皇上的青睐,竟然是被点名。

    不过她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羡慕,慈宁宫,太后的住所,想要接近皇上难过登天。

    有太后娘娘看着,可不得最后宫妃嫔的挑选严苛一点啊。

    王淑蓉去了慈宁宫,那先原来去的坤宁宫就要有人顶替,冯保又书写了一阵。

    “张依玉,入坤宁宫。”

    名为张依玉的女子亦是行礼,笑道:“多谢冯公公。”

    冯保点点头,“好好珍惜,本来这名额是不属于你的。”

第十四章 入慈宁宫

    待冯保念过二十位女子名字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之后念到名字的女子方才知晓,原来不仅仅是有乾清、坤宁和慈宁中可以选择。

    宫中还有不少需要用人的地方,例如染布纺,还有其他女官的手下,那待遇,比慈宁宫都不如。

    瞧着有几位女子露出不悦的神色,冯保呵斥道:“让你们入宫已经是皇恩浩荡,再敢抱怨,即刻逐出宫去。”

    本还在抱怨的那几位瞬间不敢出声。

    冯保这才翻过一页,目光盯在了最后一个名字上,“郑谨,入乾清宫。”

    所有人皆是朝身后望去,万万没想到,那个一向话少的女子竟然有这般待遇。

    王淑蓉不禁都是朝后望去,但眼神没有羡慕,只是简单的想瞧一瞧。

    唯一一个入乾清宫的,是何人。

    郑谨微微一笑,“有劳冯公公了。”

    冯保慢慢的点点头,“入了乾清宫,就要好好侍奉皇上,宫中规矩多,你要小心些。”

    “是。”郑谨俯身行礼道。

    “诸位随我入宫吧,切忌不可随意乱看,不可随意说话。”冯保警告道,领着众人从宫门旁的小道入宫。

    这一届选拔宫女一事完毕,有好些花费了大把银子未能入乾清宫的人只能小声的嘀咕,首辅张居正教学严苛,皇上整日于书籍为伴,无心后宫之事。

    只能算安慰自己了。

    王淑蓉在冯保的带领下站在了慈宁宫的大门处,冯保轻声喊道:“太后娘娘,人带到了。”

    正在院中小憩的李太后反问道:“听说是皇上亲自挑选的,皇上当时神色如何?”

    冯保一时犯了难,当时他不知道皇上在他身后,他看不清啊。

    “既然你说不出,那王淑蓉,你可知道?”李太后停了摇椅,往大门处瞧了一眼。

    王淑蓉没有片刻思考,脱口而出,“皇上孝心天下皆知,但需以天下为己任。故想为太后身边添个宫女,替皇上侍奉。”

    李太后没有接话。

    冯保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正欲多说什么时。李太后忽然一声大笑,起身,走到了王淑蓉身前,牵住她的小手,“好一个伶牙俐齿,这孩子我留下了。”

    冯保长舒一口气,“那太后,内臣就先回去复命了。”

    李太后点点头,“冯公公,这些年,你总算做了件让本宫满意的事情。”

    李太后牵着王淑蓉走近宫内,指了件屋子,“从今往后你就和本宫同住,自己去收拾一下吧。”

    王淑蓉恭敬道:“是。”

    万历九年,四年时光悠然而过。

    王淑蓉已经成为了慈宁宫最得宠的宫女,要是遇见些侍奉主子不如意的,甚至不敢抬头相见。

    这一点,就连王淑蓉自己都没有察觉。

    这日阳光正好,她正陪着李太后在院内花木中赏景,李太后突然说道:“淑蓉,你进宫已经有四个年头了吧。”

    王淑蓉点点头,“太后好记性,四年前的今日,正是太后在慈宁宫前接我入宫的。”

    李太后感慨一声,“我这慈宁宫换了那么多宫女,就属你来之后照料本宫最开心,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本宫都会满足。”

    王淑蓉立刻挽住李太后的双手,呆呆的站在原地,低眉道:“淑蓉不要什么赏赐,只要能够陪在太后身边就好。”

    “你这孩子。”李太后埋怨一声,“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入宫四年,来回几件衣裳穿来穿去,也不怕人家笑话,还以为本宫待人不好呢。”

    王淑蓉急忙解释道:“太后很好,太后不是那样的人。”

    “罢了。”李太后摆摆手,“前些阵子宫外进贡了一批不错的丝绸,我已经让人在染布坊做了几件衣裳,你去拿回来,你挑几件喜欢的,剩下的分给其他人吧。”

    王淑蓉惊道:“可那是皇上赏赐的,如今却穿在了我们身上,皇上会不会怪罪?”

    李太后冷哼一声,“既然进了我慈宁宫,便由不得他做主。他皇帝当的繁忙,多少时日没来请安了,本宫没去怪罪他都是好事,怎敢还过来怪罪。”

    李太后很快又笑着看向王淑蓉,委身将其扶起,“你该换件衣裳了,我慈宁宫的人,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多谢太后。”王淑蓉知道不可再拒绝,不然太后就真要生气了。

    她想了想,轻声道:“听闻首辅大人又给皇上加了几门功课,这阵子估计太累了就没来慈宁宫请安,往常很勤勉的。”

    听闻王淑蓉一番辩解,李太后大笑一声,“你是在为皇上说话。”

    王淑蓉立刻低头,不敢多发一言,早在进宫时,冯保冯公公就告诫过,多做事少说话。万不可在主子身前议论皇家之事,可眼下竟然是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还请太后责罚。”

    李太后摆摆手,“不碍事,这么说你了解皇上很多?”

    王淑蓉摇摇头,“淑蓉只不过有几次奉太后之命去乾清宫送物件,瞧见皇上每次都是用功读书,所有才有这番猜想。”

    李太后了然,“皇上没有问你话。”

    “问了,但都是关于太后身子如何,缺不缺平日里的用具。”王淑蓉小声道。

    李太后点点头,笑道:“不用紧张,你如今也才十六岁年纪,对皇上有心思很正常,但切忌不可逾矩,我慈宁宫不是争宠之地。”

    王淑蓉应道:“淑蓉绝无此意。”

    李太后不置可否,她的心思,唯有她自己清楚,若是皇上真对王淑蓉有意,她大抵不会反对。

    毕竟她当年,也是从寻常宫女上位的。

    “今年宫内花开的格外艳丽,陪我再赏赏。”

    王淑蓉欣然陪同,这日下午,她趁着李太后小憩的间隙,去了趟染布坊,拿回了好几件衣裳。

    在宫内其他宫女的推脱之下,唯有王淑蓉独得两件衣裳。

    夜色烛光,待李太后安稳入睡后,王淑蓉才穿上了新衣裳,看着眼前模糊的铜镜,她痴楞许久。

    青色点缀有金边的长裙。

    这那里是什么赏赐,分明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极为合身,想来是太后特意叮嘱过。

    与此同时,得到了另外几件的宫女试穿过后,无一不是大小不合身,但这是太后赏赐,小声嘀咕之后再无不悦话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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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物鉴宝师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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