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山神凭依
“神明大人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你们需要的东西。”
户台浅子弱弱的说道。
警视厅众人皆是神色一动，喜色上眉梢。
作为负责人的高岗雄斗率先开口询问：“不知山神大人降予了何物？”
以警视厅的立场，他们最想要的自然是关于人类成为超凡者的方法，其次便是拥有超凡力量的物件。
其实关于超凡者的问题特殊课早就已经向各个与政府关系密切的神社寺庙展开过询问了，答案自然很明显，即使是被誉为“神道本宗”的伊势神宫也明确表示过神宫中并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传承遗留下来。
在珍藏的典籍中确实有关于古时的神官巫女们降妖除魔的记载，他们以前并没有将那些记载当成一回事，但是在得到关于妖怪出现的消息后，他们将那部分记载了神秘力量的典籍又仔细筛查了一遍，结果还是很可惜，只有各种志怪故事的记载，却提取不出有用的信息。
政府智囊团的猜测是超凡力量的获取不是通过简单的“修炼”就可以获得的，而是要通过“赋予”的方式。
神明给予神官巫女力量，将他们变为超凡者；
阴阳师沟通神明与自然，借此获得超凡力量；
人类获取拥有超凡力量的器物，借此获得与超凡匹敌的力量。
就像是目前已知的唯二由人类转化的超凡，山神之女与骨女。
山神之女因为山神的赠予而获得力量，一切力量来自于户台山神。
至于骨女，警视厅早已根据她的照片确认了她曾经的身份。
骨女成为妖怪的方式暂且不明，但是警视厅分析过她的过往，她直至不久前都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而已，显然她是突然获得了妖怪力量的。
根据骨女产生的传说，警视厅猜测她可能遭遇了什么，然后这些遭遇又恰好契合了转化为骨女的条件。
要使自身成为超凡者，如果不是变成妖怪的话那就必须依附他人，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政府不会允许自己武装力量的开关掌握在别人手中，头上已经有了一个爹的日本政府对这点的态度尤其明确。
成为超凡者的方式有些烫嘴，那么通过超凡器物掌握超凡力量的方式显然就更得亲昧了。
不但使用力量时不必看头上的脸色，而且也不用心疼战损，只要超凡器物没有损坏就可以一直传承下去。
总而言之，警视厅想要拥有超凡力量的器物！
警视厅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户台浅子，期待着她的回答。
另外几个身份神秘的来客也想开口，但是高岗雄斗貌似随意的扫了他们一眼，目光中那浓浓的警告让他们将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反正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再问又不能变。
“是三柄退魔刀。”似乎感觉到了现场气氛有些针锋相对，户台浅子小声说道。
“退魔刀？”一个警视厅高层不解的问道。
“神明大人说这三柄退魔刀是祂曾经的神官们使用的除魔法器，但是在所有神明都沉睡后，这些被神明赋予力量的法器也失去了神妙，所以那些神官将它们封存在了户台山的山体中，期待着有一天神明大人苏醒之后它们能重新获得力量。”户台浅子慢慢的解释道。
所有神明都沉睡？难道这就是超凡力量消失不见的原因吗？难道妖怪也因为某种原因消失了？所以现在超凡力量重现就是沉睡的神明和妖怪逐渐苏醒了？
暗暗记住这个应该很重要的消息，高岗雄斗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非常感谢山神大人的赠予，相信有了这些退魔刀警视厅一定能够更好的保护民众免受妖怪困扰。”
依旧是受神明节制的武器，这一点让警视厅众人心中稍有些失望，但是他们也不会傻到表现出来，当着神女的面自然是要感谢万分的。
好歹也是超凡武器，能用来砍妖怪的，反正是白嫖的，得是有多傻的人才会嫌弃不要。
他们这边还在为白嫖超凡武器而高兴，那边户台浅子的声音又响起了。
户台浅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脸颊：
“那个，神明大人说这些法器交给你们是有条件的，你们也必须答应一件事才行。”
“嗯？”
听见不能白嫖，警视厅高层们原本满脸的喜笑颜开顿时淡了几分。
还是高岗雄斗出声询问：“不知神明大人有何要求，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
“是关于园田绫小姐，神明大人说她是一个可怜人，而且并未做过恶，所以神明大人希望能保护她的安全。”
警视厅众人暗自对了一个眼神。
园田绫这个名字他们自然是知道的，这还是昨天查出的骨女的本名。
难怪说骨女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户台山神带走了。
对于一个被封印的妖怪，也是他们唯一能抓到的活的妖怪，警视厅自然是派人去封印骨女的土山寻找过的，但是当他们过去时，骨女早已消失不见了，连封印骨女的土山也瓦解了。
没想到是被户台山神带走了。
这怎么可以！
骨女可是一个活生生的超凡存在，用她换三件超凡武器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别跟我说骨女不属于我们，她可是我们日本的合法公民，她就是属于我们的！
“这点还请山神大人与山神之女放心，园田绫是我们日本国的合法公民，我们警视厅就是为了保护民众而存在的，自然会竭尽全力保护园田绫小姐。”
听见高岗雄斗的话，户台浅子眼睛都瞪圆了，连忙摆手：
“不是，神明大人的意思是让园田绫小姐作为户台神社的一部分受到户台神社的保护。”
“嗯？”高岗雄斗眉头一皱：“神女大人是在质疑我们警视厅的能力，怀疑我们没有能力保护一个无辜的女生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还请神女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园田绫小姐，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即使没有山神大人的要求，这也是我们本来应该做到的。”
“可是神明大人说……”
户台浅子又怎么可能在说话的艺术上比过这些久经磨砺的老油条，不一会儿就被他们绕的连自己想说什么都不知道了，脑袋晕乎乎的，差点就点头同意了高岗雄斗的话。
她迷茫的看着高岗雄斗，寻思着他说的好像没有问题，正要点头，突然身型一滞。
她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下面是一双淡金色的眼眸。
威严而又淡漠。
警视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户台神主已经俯身下拜：
“恭迎尊神降临！”
第三十二章 退魔刀
“恭迎尊神降临！”
拜倒的户台神主终于提醒了众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神降了！
户台山神凭依神女之身降临了！
“山神大人！”
警视厅众人并没有像户台神主一般五体投地直接拜倒，但也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威严的金色眼眸平静的扫过众人，实质般的压力让他们额间流下了冷汗。
然后，神说话了。
祂所凭依的户台浅子嘴唇并未开合，但是那威严的声音却直接从众人心间响起。
“吾明白尔等之意。”
“然，吾无法对人类致以足够的信任。”
“凡人心思过于诡谲。”
“只需一人抱有不轨之心，足以万劫不复。”
“骨女将作为户台之巫女，受吾等之庇护。”
言罢，那威严的金色双眸直接放在了众人身上，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这是神明的质询，没有人敢忽悠了事。
精神上的压力更甚于身体上的压力。
高岗雄斗咬了咬牙，顶着无处不在的神威开口道：
“山神大人所言有理，确实可能会有一些人会因为私利想要对园田绫小姐不利，但是我们警视厅一定会尽力保护她的。所以关于园田绫小姐的去向，我认为应该询问园田绫小姐本人以及她家人的意见，由她们自己决定自己的将来。”
他一口气说完这一串话，终于顶不住神威的压力双手撑地开始大口出气。
一旁的警视厅高层们都暗自为他点了赞。
只要将决定权交给园田绫和她的家人，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答应自己的要求。
只要骨女成为了自己这边的人，那么听从命令做一些事也很正常吧？
至于配合研究，自愿的事神明也管不着吧？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高岗雄斗的机智点赞时，一旁的户台神主突然开口了。
“关于园田小姐的父母，老夫昨晚已经联系过她的父母了，他们都同意园田小姐成为户台神社的巫女，至于园田小姐的意见，等她养好伤就可以作为巫女开始工作了。”
户台神主这猝不及防的一记突刺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好啊，我们还以为你就是个迂腐的老古董，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这么阴险！
户台山神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可有异议？”
高岗雄斗死咬着牙，撑着身体试图挽回一些败局：
“警视厅最近在计划与部分神社寺庙展开合作，邀请部分神官巫女以及僧侣以顾问身份加入特殊对策课，户台神社也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不知山神大人可否愿意？”
这个计划其实说是为户台神社量身定制的也差不多，目前除了部分神宫大社外，唯一受邀的神社也就只有户台神社了，至于其他神社，恐怕就得等他们有了超凡之后才会收到邀请了。
户台山神的金眸从他身上平静的扫过：“这是他们的自由，吾并不干涉。”
“多谢山神大人。”
户台浅子眼眸中的金色光辉散去，她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随着户台山神的离去，那横压在众人心上的神威也随之淡去，不少人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高岗雄斗更是身体一软，直接趴在了榻榻米上。
户台浅子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她的脸色红红的，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即是对自己这么轻易就被人忽悠了的不好意思，也是因为神明大人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大压力的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她声若蚊呐的道歉了一声。
这显然不可能是山神该有的表现，这说明山神是真的离开了，这个是户台浅子那个傻蛋！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那些个神秘人开口了，他们看着户台浅子，目光火热：
“不知道神女大人所说的退魔刀在哪里，能否带我们去看一眼。”
这番急切的做派让警视厅的高层们不满又不安的望了他们一眼，目光中是满满的警惕和防备。
户台浅子点了点头：“好的好的，我带你们去，退魔刀藏在山体中，只有我能找到它们。”
她带着众人跨过了注连绳走进了户台山后山的山林之中，这里是户台神社的禁地，是禁止参拜者进入的。
一个警视厅高层看着周围茂密的山林，实在没有发现任何可能是标记的地方。
“难道退魔刀被藏在这片山林中吗？可是这样不怕标记被掩盖或者记载缺失导致找不到吗？”他好奇的问道。
户台浅子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当时的先祖们可是真正有着超凡力量的神官，怎么可能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埋藏神明法器，看我的。”
她轻喝了一声，双手合十。
然后在一阵轰隆声中，众人就看见周围的泥土带着其上的树木开始移动了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座以树木为兵构成的阵法一样。
“这是……”
不少人面露震撼，他们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超凡力量。
这样地动山摇的力量，对于钢筋水泥构成的现代文明简直就是灾难，只要在城市中心控制大地的律动，瞬间就能让人类死伤无数。
心中对于超凡力量更加敬畏的同时这些身居高位者也难免更警惕了几分──
官方必须要有对付这些超凡者的手段。
这也让他们对于即将得到的超凡武器更加期待了几分。
就如同沧海桑田，短短瞬间，周围的地貌就完全变换了一个模样。
一根根石柱在众人四周升起，伴随着震动合拢又分开。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发现自己的视野在升高，紧接着又有人发现了地面上的土黄色线条纹路，大家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正站在一座祭坛之上。
祭坛中间的石块陷下，从缺口中一座石台升了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石台吸引了过去，或者说被插在石台之上的三把法器刀具所吸引。
那是三把颜色各异的法刀，一把纯黑，一把靛青，一把墨灰，三件法刀上都有着淡金色的光辉流转其上，满满的神圣之感。
祭坛周围的石柱向中间倾倒，架在一起组成了穹顶样式的顶盖。
如同听到了召唤声般，三把法刀从石台上弹射而出，就这样静静的悬浮在了半空中。
望着这三柄神异尽显的法刀，有人目露痴迷：
“这就是…退魔刀。”
第三十三章 失落城市
夜晚的东京宛若一座不夜城，即使太阳落下了也会有无数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接续它的繁华，让这座钢铁巨兽永不停歇的运行下去。
刚刚进过一场瓢泼大雨的洗礼，目黑区的水泥路面在各色霓虹灯下反射着五彩斑斓的光彩。
强颜欢笑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大空健一早早的就将店铺关闭了。
晚上九点的东京才刚刚到了狂欢开始的时候，路上相伴的行人络绎不绝。
对于大空健一这样的小饭店老板兼厨师来说，晚上才是客流量最多的时候，也是最需要努力工作的时候，但是今天的他并没有心情。
对仅有的几个常客道了一声抱歉，大空健一就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下狼狈的出门了。
是真的很狼狈。
狼狈的就像一条狗。
大空健一是一个大学生，虽然他毕业的大学算不上什么名校，但是他是有着大学毕业生身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毕业时的他也曾意气风发的下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来，然而现实的毒打很快就教他做了人。
你既不是东大毕业生，也不是天命之子，凭啥觉得自己有资格跨越这个早已画好的阶级？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目黑区──
这点倒是比那些和他同样灰心丧气的年轻人好上许多，他们只能回到乡下的家乡，而他还能留在东京。
大空健一继承了父亲的小饭店，仿佛从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到了自己的现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这里度过他的一生，就和他的父亲一样，而他的儿子也会和他一样，一番闯荡后失魂落魄的从他手上继承这家饭店，当然，那么多年过去这间饭店应该也会整修一番。
但是大空健一并不是那么失落，虽然他失去了很多，但是他还有着自己最重要的珍宝。
那是从大学时就开始交往的女朋友，即使他经受了如此重大的打击也没有抛弃他们七年的感情。
这份感情大概是维持大空健一对生活热情的唯一动力。
即使他渐渐变得市侩，在顾客的故意刁难下低三下气，在极道的欺压下忍气吞声，完全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她也从来没有抛弃过他。
她是他生命中最耀眼的太阳。
但是今天，这轮太阳陨落了。
他看见她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脸上没有丝毫不愿。
他没有怨她，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落魄。
可是……为什么是那个男人？
为什么是那个终日欺负自己的男人？
为什么是那个满嘴污言秽语的男人？
为什么是那个极道混混出身的男人？
难道你忘了他曾经是怎么欺负我们的吗？
难道你忘了我们每个月赚的钱却不得不上供一大半给他吗？
难道你忘了你曾经是怎么鄙视那个粗鄙不堪的男人了吗？
唯独这个男人不可以！
大空健一心态炸了。
他看见那对搂在一起的男女感觉自己已经疯了，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身离去，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他不敢招惹那个男人。
他唯一敢做的只有发泄式的提前关门，然后找一个地方，让酒精迷醉自己……
大空健一从居酒屋要了几瓶酒，但是并没有留在居酒屋内──
这些都是街坊的熟人，他并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酒精将他的脑海熏的有些迷糊，提着半空的酒瓶，他在大街上随意游走着。
突然，他看见了一旁店铺上的玻璃橱柜，或者说玻璃橱柜上反射的自己。
真是难看啊，简直比流浪狗都可怜。
他自嘲的笑了笑，提起酒瓶，又往嘴中灌了一口。
历经七年的恋爱，他以为他们能陪伴七十年，可是事实证明他什么都不配拥有，一切都只能是梦幻空花一场而已。
可笑自己都没有察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活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样子。
“来，再来！”
大空健一怒吼了一声。
“不就是极道吗？谁怕谁？难道你就不是人？难道一刀砍不死你？谁怕谁？凭什么欺负我，你一个连高中都没读过的社会渣猹有什么资格欺负我？！”
大空健一怒吼着挥舞手上的酒瓶，双眼通红，在酒精的作用下幻想着自己正挥舞着大剑，将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一个个通通杀掉！
“生谷孝浩！你这个垃圾！只懂得动用暴力的废物！极道的垃圾东西，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们全都杀掉！”
大空健一咆哮似的怒吼着，但是周边的民居却连丝毫反应都没有，只有一声不满的骂声──
在这座载满梦想和粉碎梦想的城市中，这样接着酒劲发泄的事实在太常见了。
一通冷风吹来，顿时让大空健一酒醒了几分。
他双臂抱膝坐在地上开始痛哭。
酒已经空了，他竖起瓶口往自己嘴中倒下，却只有几滴落在了嘴中。
“汪汪汪！”
有犬吠声传来。
大空健一张着迷糊的双眼望了过去。
什么都没看见，那里只有一个漆黑的小巷子，犬吠声是从其中传来的。
大空健一没有理会，只是将酒瓶塞进了自己嘴中，用力将它往里面塞──
他想要干脆就这样死去算了。
但是实在太难受了，他还是没有忍受住痛苦将酒瓶拔了出来。
眼泪再次不住的流下，大空健一软倒在地，痛苦不已。
他憎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面对那个恶心的混蛋没有反抗的力量和勇气也就算了，直到今日他在发现自己原来连自杀的勇气也没有。
“汪汪汪！”
犬吠声源源不断的传来，甚至比原来更大了一些。
而在大空健一的耳中，那些普通的犬吠声似乎也带上了嘲讽声。
就连狗都在嘲笑他。
大空健一怒而起身。
“混蛋，不过是一群狗罢了，竟然也敢嘲笑我！”
他提着酒瓶，面目狰狞，凶相尽显。
“我不敢去找那些极道，难道我还不敢找你们这群狗不成！”
他走近了那个漆黑的小巷，小巷中除了巷口一小段隐隐有着光晕外，向里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又听见了犬吠声，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酒瓶砸了出去。
酒瓶与肉体碰撞的声音以及狗的悲鸣声传来。
大空健一满脸扭曲的冲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怪物
生谷孝浩提着裤满脸满足的从一栋公寓楼走了出来。
“淦，真爽！”
用力的舒了一口气，他掏出一根烟靠在墙边享受了起来。
最近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连他这样的底层小弟都看出组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连他们组的若头都满脸严肃的要求他们最近务必保持低调，一些不太好的事都不要经手，尤其是和女人有关的买卖，必须彻底抛干净，不能再和组里有任何牵连。
上面倒是想当然，他们只要下面的进贡就行了，根本不管进贡怎么来的，可是他们这样要求不就是将他们的财路断了吗？
不准做坏事，难道他们极道还要做好事不成？
上面那些人就不想想他们收的进贡是怎么来的吗？
真的是脑袋进水了！
生谷孝浩在心中狠狠的吐槽了一番，顿时感觉这些天积累的抑郁心情好多了。
尤其是最近入手的这个女人，真够有味的。
不知想起了什么，生谷孝浩笑了起来，带着满脸烂斑的脸被这笑容衬托的额外恶心。
“不如今天就去找大空健一那废物玩玩吧，这种事情可不能不和他分享一下。”
“这不算做坏事吧，我又不是去收他保护费的，只是找他聊聊天。”
生谷孝浩满脸愉悦的走向了大空健一的饭店，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明明外面正值人潮，大空健一的店铺却已经提前关门了。
他看了看店门，上面并没有挂出休店原因的木牌。
“搞什么啊！”
生谷孝浩双手插在兜里，满脸不爽的一脚踹在了店门上。
“混蛋，下个月交不上保护费，看我不弄死他。”
周围的人群都被踹门声吸引了过来，看着那些厌恶的目光，再想到若头不准惹事的警告，生谷孝浩更不爽了，呸了一声，他姿势嚣张的走了。
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沿着这条街道的店铺一家家的走了进去。
上面说最近保护费也不准收了，那他找他们借一些钱总没问题了吧？
这只是街坊领居间的互相帮助而已，他还是会留下欠条的，这样应该算不上做坏事吧！
心中为自己的机智得意着，生谷孝浩挥舞着刚刚借到的钱走进了居酒屋。
居酒屋的钱还是要给的，谁让他们背后是自己组的老大在罩着的呢。
“混蛋，我今天想找大空健一那个家伙聊聊天，没想到他竟然连店都没开！”
坐在吧台前，生谷孝浩骂骂咧咧。
酒保有些奇怪的望了他一眼，这条街上谁不知道这家伙就爱欺负大空健一那个软蛋，聊天？是聊要多少钱吗？
心中吐槽，不过酒保并未多言，谁让他们居酒屋背景也算不上干净。
“是大空料理屋的大空健一吗？我也有些奇怪，今天晚上很早他就来我们居酒屋买酒了，原来是休店了吗？”
“哈？他来你们这买酒？”生谷孝浩顿时来了精神：“那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抱歉，我不知道，他买了酒就走了。”酒保摇了摇头。
“可恶，这混蛋！”生谷孝浩龇牙咧嘴的骂着，突然，他回过了头。
“怎么了？”酒保有些好奇的问道。
生谷孝浩又朝四周扫了几圈，这才有些不解的回过了头来。
“不知道，刚才突然感觉很害怕，就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一样，混蛋，简直就和以前跟别的帮派血拼时一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谁站在我后面要砍我呢！”
他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腹下，那里有着一条长长的伤疤，不过并不是帮派血拼时留下的，而是很久以前一次他抢劫路人时留下的。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每次他想起那个人的眼神时还是会从梦中吓醒，他不知道，那个明明胆小的要命的家伙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凶，简直比他这个极道还不要命。
想起那个无数次吓醒自己的眼神，生谷孝浩连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了，他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居酒屋。
“该死，大空健一那个混蛋，老子一定要狠狠修理他一顿！”
他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大空健一的身上，都是因为他自己今天心情才会这么差。
生谷孝浩走在路上，余光不经意的从身旁扫过，这不经意的一扫，差点把他的小心肝吓了出来──
一张人脸匍匐在地上！
“鬼啊！”
生谷孝浩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连连向后退去。
那张惨白的人脸就一直跟着他的身形，他倒退，人脸就抬起头，一直死死的盯着他。
生谷孝浩惨叫了好一阵子，但是那张鬼脸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死死的盯着他，这让他狂跳不已的心脏稍微平缓了点点。
他这才有精力看向那张脸，一看之下，他才发现这张人脸竟然是熟人！
大空健一！
“杂碎！”
看到这张脸生谷孝浩胆气瞬间拉满，他跳了起来一脚踹在了这张脸上。
“你这混蛋竟然还敢吓我？我今天就弄死你！”
他又照着大空健一的脸上狠狠地踹了几脚，踹的很用力，连他都担心会不会把人踹死了这才把脚收回来。
他看向大空健一，那张脸已经被踢得面目全非了，但是他依旧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惨白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更遑论惨叫了。
大空健一匍匐在漆黑的巷子中，黑色的衣服完美的与环境融为一体，乍一眼下还真以为只有一张脸在这里。
一阵冷风吹过，生谷孝浩感觉心有些冷，他紧了紧衣服，看向大空健一试图为自己找回场面。
他笑了笑，自己本来不就是想和他分享一些心得吗？
“喂！废物，我为我以前觉得你一无是处道歉，今天我才发现其实你还是有一点用的嘛，就比如你那个女朋友，真的太好用了！”
他放肆的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是满满的奚落。
“怎么？我们作为同道中人，难道不一起交流一下心得吗？”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大空健一似乎是愤怒了起来，他咧开了嘴，将牙齿全部暴露了出来。
“哎呀？生气了？但是你这表情怎么和狗一样啊？”
生谷孝浩说完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笑不出了，因为大空健一站了起来。
生谷孝浩手脚冰凉，因为大空健一的脸凑到了他的脸上。
可是，他根本不是像人类一般站起来的，而是像犬类一般站了起来。
大空健一走了出来，将身体暴露在微光下。
生谷孝浩这才明白之前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那隐藏在黑暗下的，根本就不是黑西装，而是漆黑的毛皮。
他看见了一只恐怖怪兽站了起来。
仅仅只是四肢着地立起就已经超过了他的身高，这是一只比牛还要健壮的怪物。
大空健一那张人脸之下的，是一个怪物！
第三十五章 犬吠
目黑区中央警署。
这里是警视厅位于目黑区的分总部，直接管理着目黑区下各个警察署。
目黑区近日已经发生了多起失踪案件，上报的失踪人数已经多达六十余人，但是诡异的是，这么多失踪人口至今竟然连一个都没有被发现。
这很不正常，这么多人在东京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中不可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果他们还活着那食物的消耗量定然有异常，很容易就能追查到，如果他们已经死了那就更简单了，这么多人根本没办法悄无声息的处理干净，不管是掩埋还是碎尸都会留下太多痕迹。
所以说这些人应该还活着，但是犯人是怎么把这么多人隐藏的这么干净的？总不能是受害者主动配合隐藏自己吧？
警视厅第二机动搜查队队长早原和彦翻看着案件资料，有些纠结。
第二机动搜查队是负责东京都西半部的搜查部队，平时就坐着巡逻车在巡逻范围内巡逻，并负责对发生的案件进行初步调查，如果案件过于恶劣或者机动搜查队无法解决时，再将案件交由各个搜查课处理。
机动搜查队刚刚接手案件不久，加之并未有死亡案例出现，所以这个案件暂时还是由机动搜查队处理的。
但是如果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案的话，那么就必须要马上将案件交由搜查一课处理了，毕竟这可是涉及到数十人的失踪案。
刚担任第二机动搜查队队长的早原和彦并不想就这么把这个案件交出去，他是职业组的精英，如果能有着解决这个重大案件的功劳的话，对于他的履历是极其好看的一笔。
他察觉到了警视厅内部有了重大变动，刑事部下新成立了一个特殊课不说，看来这个特殊课的地位还不简单，不止有着大量的人员调入，连原搜查一课的课长高岗雄斗都被调任了新部门课长。
要知道，在这种有了大量人事变动和职位空缺的情况下，就是他们发力的好时机。
如果能成功解决这次数十人的失踪案，他应该就可以调回警视厅本部了。
“队长！”
一个搜查队队员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摞文件。
看见他脸上的喜色，早原和彦就知道部下肯定有了新发现，这让他原本紧紧拧起的眉头也不由松了松。
“怎么，对于受害者的分析有了新的发现？”
“是的，队长你看！”
队员将一张张受害者的照片贴在了磁吸板上，早原和彦看着它们在磁吸板上分布的位置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早原和彦问道。
如果受害者之间存在联系的话，那就不是随机犯罪了，而是一场有预谋的犯罪。
“是的，我们通过调查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发现很多受害者之间都有着联系，您看，这些失踪者大致可以分成五份，我们根据他们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排布，大致可以认为这五个人是源头。”
队员指了指磁吸板上的照片，这些照片确实被分成了五份，就像三棵树一般扩散开来，蔓延成了五个人际网络。
早原和彦走了过去，看向了五棵树的树根，也即是这五个人际网络的源头。
“大空健一，仁野将，佐宗弘通，水濑久司，浪谷川诚。”他看着五张照片上写着的名字，念了出来。
将这五个人的样貌记在心里，早原和彦开口问道：“他们和另外的那些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很是恶劣，甚至部分称之为死仇都不为过。”
死仇？
早原和彦挑了挑眉，如果他们之间是友好关系的话那还好理解，大概率是仇视他们的个人或集团对他们下手了。
可是受害者之间关系恶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受害者转身就把自己仇人卖了，怂恿犯人去把他们也给绑了？
笑着摇了摇头，将不靠谱的想法逐出脑海。
早原和彦对着下属下令道：“那就重点调查这五个人之间是否有着共同点，或者他们是否同时和某个人有着联系。”
想了想，他补充道：“调查他们失踪前的行径，尽可能锁定失踪区域。”
……
六个小时后，十数俩隶属于警视厅第二机动搜查队的巡逻车从目黑区中央警署驶离。
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大空健一去的那条街道。
十数俩巡逻车在这条街道上分散了开来进行侦查，将这条街道从头到尾仔细扫过了一遍。
两小时后，搜查队的成员在街头重新会合了。
“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
“我那边也没有任何发现。”
“非要说的话有很多特殊职业者算不算？”
一番交流后，搜查队中没有人发现有任何异常。
早原和彦紧拧着眉头，这可是他们目前唯一发现的线索，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异常吗？
是巧合？不，不可能，一定有线索，只是暂时没发现而已。
早原和彦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但是一声低哑的犬吠声将他的思绪打断了。
“啧！”他不爽的扯了扯嘴角。
“这儿这么多狗？”
早在刚刚巡逻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很多次犬吠声，但是却没有看见一只狗。
一旁的队员们也纷纷赞同的点头。
“我也听见了狗叫声，真奇怪，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狗，也没看到过。”
“你们都听见了吗？我也听见了，真奇怪。”
狗叫声、狗……
早原和彦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般猛的抬起了头。
“你们都听见了狗叫声？”他问道。
队员们纷纷点头。
“那你们有看见狗吗？”他又问道。
队员们纷纷摇头，继而身体一僵，互相对视了一眼。
从彼此的眼中，他们都看出了认真，显然，大家都是认真的。
“那么就奇怪了。”早原和彦语气幽幽：“明明没有看见一只狗，哪来这么多狗叫声。”
“搜！仔细搜一遍，这条街上一定有问题，找出那些狗在哪，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些失踪的人了！”
早原和彦斩钉截铁的下令道。
这次他们并没有再分散开来寻找，而是十数人聚在一起，判断着犬吠声传来的位置，慢慢的移动着。
不久，他们走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小巷中有着一个水井盖。
犬吠声正是从其中传出的。
第三十六章 人面地狱
机动搜查队十多人紧张的围在井盖边，由一个警员上前掀开了井盖，其他人都掏出了警用手枪。
以前的机动搜查队乃至于搜查课平时都是不配枪的，只有在面对要案重案时才会申请使用枪支，之后还必须上交报告汇报使用场景、子弹去向，很是麻烦。
但是不知最近发生了什么，警视厅批准了大部分的警员可以在日常执勤时佩戴枪支，虽然不解，但是警员们还是没有意见的，毕竟这是让自己的安全多了一份保障不是吗？
当然，机动搜查队并不是特殊对策课，他们配备的不是大威力枪械，只是威力较小的警用手枪。
警员双手抓住了井盖，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将井盖掀了开来，其他警员立马上前将枪口探了进去。
井口并没有什么，警员们用强光手电往里面扫了一圈，确认下面一圈并没有什么东西，这才由人掩护着一个个顺着梯子钻了下去。
这下面是东京都的下水道系统，很是宽阔。
早原和彦一边用警用设备确定着自己的位置，一边仔细探查着周围的情况。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失踪的受害者就被隐藏在城市下水道系统中了。
以下水道系统遍布整座城市的面积，确实能够将这么多人隐藏起来。
可是下水道系统应该每天都有着工人工作才对，难道就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吗？
也对，下水道系统太大了，如果犯人是个对这里很熟悉的人的话，确实能够将他们都隐藏起来。
这样的话食物问题也能解释了，如果犯人是集团犯罪的话，他们只需由每个人分散购买部分食物，然后通过下水道系统汇合就行了，这样警视厅也很难注意到他们。
可是如果犯人是对于下水道系统很熟悉的人的话，那他们这次行动就要多加小心了，难保对方不会借着地形布下什么陷阱。
早原和彦对着部下打了一个手势，由他走在最前方用强光手电探路，身后跟着一圈的警员或掩护或警戒。
“嗷！”
又有犬吠声传来，这次是带着进攻性的龇牙声。
早原和彦举起了枪，警惕的扫过四周。
并没有什么发现，可是明明刚才声音近在耳边才对。
他有些不死心的又观察了几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只能继续前进。
下水道系统中很是空旷，除了一旁的污水水流声外，就只剩下了他们一行的脚步声了，虽然他们已经尽力放轻了脚步，但是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还是有些响亮，细细的回声在四周不断反射而来。
搜查队的众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早原和彦深吸了一口气，连呼吸声在这寂静中似乎都响了不少，他突然有点感觉到不安。
他看了看手上的警用联络设备，设备信号正常，看上面的坐标他们已经移动了大概有两百米的距离。
“砰！”
一声撞击声传来，所有人都连忙将枪口调转了过去，早原和彦的手电也照了过去，然后他们集体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一块木片，木片漂浮在污水上，撞击石砖墙发出了碰撞声。
“这里怎么会有木片？”
早原和彦的手电照射在那块木片上。
木片上有着花纹，可惜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
早原和彦眨了眨眼，有些怀疑的看了那块木片一眼。
他刚才似乎看见那块木片上的花纹动了一下，就像人在眨眼睛一样。
错觉？
早原和彦不相信错觉。
他抬起手枪，瞄准了木块。
“队长你干嘛？”
“动枪要写报告的，那就是一块木头啊。”
没有理会队员的劝阻，早原和彦果断的扣下了扳机。
子弹激射而出，将木块从中间打碎。
然后，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凄厉的惨叫声如拉笛一般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的心都漏了一拍，全身的鸡皮疙瘩不由立起。
这明显是人的叫声，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木块的方向，声音近在耳边，再加上这回荡的回响声，不可能听错的！
可是他们不是打碎了一块木块吗？
瞬间所有的手电都将光束汇聚了过去，十多支强光手电的光芒刺眼无比，但是也让搜查队的警员们看的更清楚了──
那是一张脸，一张人脸！
可是随着木块被子弹击碎，那张人脸也碎的七零八落，只有几块大的碎片上还能看出模样。
警员们看见了木块上的怨毒目光，那目光就如同恶鬼的注视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搜查队的队员们还没从那怨毒的目光中回过神来，作为队长的早原和彦已经爆吼出声：
“所有人，快逃！”
不管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犯罪案件，必须要活着出去将情况汇报给上面！
木块上的人脸用尖细的声音怨毒的大叫着：
“别逃，你们别想逃！你们都得死！来，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它怨毒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内回荡着。
就像是一个信号般，一旁的污水水道开始涌动。
在所有警员头皮发麻的目光中，一张张人脸从乌黑的水面下浮起。
也只有一张张人脸露在外面，随着水波飘动，就像是水上面长出了脸一般，所有人的脸都用空洞而诡异的目光凝视着搜查队众人。
“啊！”
一个搜查队队员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崩溃了，他抬起了手，子弹一颗一颗的射了出去。
他的枪声就像是信号一般，下一刻，连成一片的枪声不断响起。
毕竟只是手枪，装弹量小，十秒钟后枪声就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水面上的人脸。
有些人脸被射的稀烂，惨白的脸上满是漆黑的弹孔，但是即使如此它们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空洞的注视着他们。
“跑啊！跑啊！你们听不懂吗？”
早原和彦怒吼着，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提腿就跑。
今天这诡异的一幕算是把他们的三观都狠狠的蹂躏了一遍，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想看见惨白的人脸了。
突然，又是一道黑影从墙边闪过，快若闪电。
早原和彦急忙蹬脚停下了脚步。
墙壁上被手电光映射出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影子，就宛若传说中的恶兽一般。
它停在了他们前面，然后低下了头，与他们对视着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早原和彦呼吸骤然一滞，他认识这张脸，不久前他还看过他的照片──
这是大空健一的脸！
第三十七章 逃亡
“大空健一！”
怎么会是大空健一？明明几天前他还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类，为什么会变成了怪物？
早原和彦大叫了一声大空健一的名字，飞快的更换了弹夹，将手枪指向了他。
他想起了网络上的一些传闻，联系上警视厅最近的异常态度，这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妖怪，而且数量可能还不少。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十几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大空健一那张惨白的脸上人性化的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收起了獠牙，略带茫然的摇晃了一下脑袋。
早原和彦看见他那满是兽性的双瞳中似有挣扎之色闪过，这让他明白大空健一还有交流的可能性。
他立刻沉声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谁？”大空健一咧了咧嘴：“我是大空健一。”
说出这句话，他的目光变的清明起来。
“你们是…警察？”大空健一问道。
他那庞大的身躯缩了缩，尽管还是巨大无比，但是相比之前的视觉冲击力已经小了很多。
他的眼光扫过四周，一张张惨白的人脸浮现在他的眼前，在他们两人说话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污水道上又浮出了许多人脸。
早原和彦一边用眼神示意着部下们快点离开，一边用话语牵制着大空健一，同时试图套出一些话。
大空健一也看见了一旁那些轻声蹑脚试图从他身旁悄悄经过的警察，但是他并未理会。
“警察……已经注意到这里了吗？”他看着早原和彦，语气有些低沉。
早原和彦眼光一凝，严正的回答道：“是的，我们只是警视厅的先遣部队，在上面还有着大批的警察已经布下了火力网。”
他认为早原和彦已经完全变为了妖怪的一员，虽然还有着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但是他的立场已经转变了，人类的身份并不能博得他的认同，对他必须采取威慑态度才行。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大空健一听了他的话并没有愤怒，反而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里已经变成了吃人的地狱，早点消灭就好。”
早原和彦愕然抬头：“你……”
大空健一说的话表明他似乎还保留着人类时的思维方式和立场，既然如此他就必须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东西将他变成了这样。
“大空健一！”
一阵低沉的嘶声传来，阴沉的叫着大空健一的名字，听起来就宛如漏风的风箱声一般。
不知何时一张额外大的人脸又从污水上浮了出来，它占据了人脸群的中间位置，被数十张惨白的人脸包围着。
这张人脸并不像其他人脸一样面无表情，虽然它的脸色也是惨白无比，但是他那阴沉的神色能明显的看出愤怒之意。
而这股愤怒，是针对大空健一的。
糟糕！
早原和彦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果然，下一秒，他眼前大空健一那原本清明的双眼又变得混乱了起来。
随着一声嘶吼声，他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食肉动物看向猎物的眼神。
“大空健一！”
早原和彦大喊着大空健一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理智，然而他的努力并没有效果，大空健一的身躯膨胀了起来，他口中的獠牙也露了出来──
很显然，他要攻击了。
眼见无望唤醒大空健一，早原和彦非常果断的抬起了枪口，对着大空健一的脸上就是一枪。
虽然只是威力偏弱的警用手枪，但是在贴脸开枪的情况下伤害还是非常高的。
早原和彦看见子弹笔直的射进了大空健一的脸上，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弹孔，但是弹孔中并没有血液流下。
“嗷呜！”
大空健一像狼犬一般发出了悲鸣声，他抬起了头，试图将头颅中的疼痛感驱逐出去。
一击得手的早原和彦没有任何恋战，趁着大空健一无法顾及自己的瞬间立马抽身逃跑。
“你们别想跑！全都给我留下！”
他听见了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是属于那个烂风箱一样的声音。
早原和彦跑的更快了，他并没有为自己偷袭大空健一得手而沾沾自喜，大空健一只是这里无数个怪物中的一个而已，前面肯定还有着更多的怪物。
能立志在警视厅爬上高层，那他自然不会疏于锻炼，虽然并不是警校出身，但是早原和彦在校园中一直都是运动健将，尤其擅长短跑。
他们深入进来也不过两百米的距离而已，这个距离给他二十秒就能到达进来的井口处！
五秒左右，他看见了前面的集束光线，这是强光手电的光线，也说明其他警员正在前方。
然而这个发现却让早原和彦心底一沉。
其他人比他早离开差不多有十秒钟的时间，就算他们的速度比自己慢，也绝对不是自己五秒钟就可以追上的。
这说明前方肯定出现了什么东西。
七秒钟，他已经看见了其他警员，同时还有其他东西。
两个和大空健一一样的人面怪物！
“小心！小笠原，左边！往左边扑倒！”
他看见一个怪物向着他的一个部下扑了过去，连忙发疯似的吼道，希望那个名为小笠原的部下向左边扑倒以此避开怪物的攻击。
听见队长的声音，那个警员条件反射般的向左边扑倒，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人面怪物挨到了他的半边身体，恐怖的动能如同车辆撞击般，裹挟着他的身体向一旁倒飞而出。
在早原和彦目眦欲裂的目光中，那个扑通一声落进了一旁的污水中，伴随着一团巨大的水花，那个警员都没来得及挣扎，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不，还是有声息的，早原和彦看见他的脸冒出了污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发现了不对。
太平了，人的脸不应该这么平面，鼻子、眼窝、嘴唇这些立体的五官都没有了，浮上来的只是一张平面的脸──
简直就像是不久前浮在污水中的那些脸一样。
早原和彦看见那个警员的脸浮在水面上，其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犹自留有的惊恐表情也飞快的抹平，瞬间变的面无表情起来。
眨眼间，他就变成了和其他脸一致的模样。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动了动眼睛，双眼空洞的注视着早原和彦。
这一幕让早原和彦心底发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和什么东西对上了。
第三十八章 生死时速
小笠原警员的变故让人心底发寒，尤其是当不久前还活生生的同事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一张脸皮，还用诡异无比的视线注视着自己时。
早原和彦感觉自己现在还没疯一定是因为自己早就疯了。
可是他现在也根本顾不上什么，连一旁污水道中的小笠原警员都顾不上，因为他们自己的危机都还没能解除。
如果不能想办法去除掉前面这两个怪物的威胁的话，那他们恐怕就没明天可言了。
说实话，如果让他变成小笠原那个样子，他宁可现在就饮弹自杀。
然而他并不能，因为这里的情况必须有人活着回去向上面做出汇报。
看着前面两个正在肆虐的人面怪物，早原和彦第一次如此的心无杂念。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甚至冷静到了冷酷的程度。
连队友的牺牲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他的一切目的只有一个──
确保至少一人能活着出去！
“名田、岩路，不要靠墙，靠墙没有逃生空间！”
“九重、木藤、和泉，不要发呆了！不想死就快点把枪举起来！”
“南出、谷田，你们枪法最好，射他们眼睛！”
“……”
一道道命令从早原和彦口中有条不紊的发出，同时他自己快速上前，悍不畏死的贴近了怪物，企图拉近距离以此增加手枪的杀伤力。
警用手枪的杀伤力拉开距离后连人类都难以重创，更别说这些一看就皮糙肉厚的怪物了，为了活下去，他此刻必须当自己是个死人。
置之死地方可后生！
这是他曾经学过的一句华夏谚语！
警员们的子弹让怪物们感到了疼痛，它们嘶吼着扑击，试图依靠体型的绝对压制将这些弱小的人类碾碎。
然而在早原和彦超水平的指挥下，警员们展现出了超高的配合。
怪物们数次攻击中，只有一次因为一个警员的反应不及而被扑倒撕咬。
别看只是躲过几次攻击，在这种实力差距大到令人绝望的情况下，这样的成绩已经堪称奇迹了。
而此时的早原和彦已经凭借着一路奔跑的加速度，猛的一跃而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撞向了怪物。
准确说，是撞向了怪物的脸。
早原和彦冷静的可怕。
在这一刻，世界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慢动作，连自己心跳的鼓动声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他看见侧下方队友们狼狈的模样，也看见了那张越来越近的惨白人脸。
这张脸他也认识，和大空健一一样是那五个源头之一。
在这种时候，他甚至有心思想到了更多。
然后他校正了枪口。
当枪口距离那张人脸只剩下不到半米的距离时，他扣下了扳机。
“砰！”
“嘭──！”
枪声响起，随后早原和彦重重的撞在了怪物的头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怪物因为疼痛猛的甩头，早原和彦被抛了出去，以一条抛物线的路程重重的砸落在地。
他听见了骨骼摩擦断裂的声音，显然他的情况并不好，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因为他落地后有一般身体悬在了石砖道边，旁边就是污水道了。
显然，如果刚才稍有意外，他已经变成和小笠原一样的东西了。
根本来不及检查是什么地方骨折了，早原和彦跳了起来，拔枪射击另外一只怪物。
这种怪物显然并不是毫无智商的，甚至可以说智商不低，它看见同伴被射中面部后的凄惨模样，因此瑟缩着没有再次发起进攻，只是在远处试探着，还不忘用一只前掌保护自己的面部。
警用手枪的子弹射击在他的毛皮上让他的身体一阵抖动，但是这种抖动大概也就相当于人类试图把蚊子从脸上甩下去的那种摇头。
很显然，这种怪物的弱点在他们头上的人脸，只有射中人类才能给它们造成伤害，其他地方以警用手枪的威力恐怕和打针没什么区别。
警员们也发现了这点，枪口都朝向了怪物的人脸，但是怪物却已经将面部遮掩了起来，让所有子弹只能无力的碰撞在他的毛皮上。
早原和彦冲上了前去，他用左手握着枪，右手不自然的垂落着，关节呈现一个扭曲的形状。
“快！射击他的面部，不要管能不能伤到他，这样一样能阻碍他的视野，保持射击，同时向出口撤离！”
早原和彦指挥着警员们射击怪物的面部，只要能让它一直将前掌挡在脸前一样可以阻碍它的视野，这点对于他们来说是没差的。
他们必须在另一只怪物恢复过来之前完成撤离，不然两只这样的怪物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
早原和彦也没有说让某些人留下断后其他人撤离的话。
尽管他的目的是让人──那怕一个人出去就行，留人断后显然有人存活的几率会变大。
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幻想而已，现实不可能是这样的。
如果他要求有人断后的话唯一结果就是原本团结配合默契的团队会瞬间崩散，而怪物会趁机将他们通通击杀。
毕竟他不能要求一群领着工资的公务员为了工资而送命，那怕他们是警察也不行，那怕他是他们的队长也不行！
这些人不是军队！
众人且战且退，一路向着进来的方向退去。
原本就只剩下了不到百米的距离而已，很快他们就看见了圆形的光线──
那是他们进来时没有盖上的井口透下的阳光。
尽管不是那么明亮，但是对于这群刚刚经历了无比可怕遭遇的警员们来说，无异于他们一生中见过最美的阳光。
有警员忍不住哭出了声，但是早原和彦却突然汗毛倒立──
他的直觉感到了致命的危险！
毫不犹豫的一个后侧步，早原和彦看见一张人脸从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闪过。
那是一个长着人脸的漆黑鸟类生物。
早原和彦看见自己身侧的鲜血喷涌而出，也看见了自己那齐根而断的右臂。
他的心中带着庆幸，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的话，刚才被贯穿的就是他的心脏了。
带着血肉组织的右臂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扑通一声的声音。
“嗷──！”
后面又有威胁性的吼声传来──
是大空健一，他已经追了上来。
这一刻的早原和彦，在鲜血的刺激下再次进入了慢放模式，冷静的可怕。
他看见了冲过来的大空健一人脸上的弹孔，那个弹孔是波及到了它的双眼的，显然，它的视力还没有恢复。
瞬间，早原和彦就拟定了应对方案。
他对着大空健一开了一枪，将它引向了自己的方向。
“咚！咚！”
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响起，早原和彦一边细数着心跳声，一边计算着双方的距离。
他开始向着阻拦在他前面的怪物的方向奔跑。
终于，在大空健一后肢发力起跳扑起的时候，他动了。
左腿前伸，身体后倾，早原和彦做出了一个完美的滑铲动作，没有长刀，没有顶枪，他只是简单的从前方的怪物身下划过。
而大空健一，则在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中，与另一个怪物撞击在了一起，两者一同滚落进了一旁的污水道中。
“结束了……”
早原和彦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忍耐不住身体疼痛，晕倒在地。
第三十九章 从C到A-
园田绫从睡眠中醒了过来，她睁开了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睡醒后该有的朦脓。
她已经变成了妖怪了，而且是不需要睡眠的妖怪，但是作为人类时的习惯还是让她会在天黑后躺在床上闭上眼。
从一旁取过了小袖和绯袴穿戴在身上，穿上足袋，踩上草履，不一会儿，园田绫就成了一幅巫女的打扮。
她从三天前就已经成为户台神社的巫女了。
妖怪担任神明的巫女，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是既然神明和妖怪都没有意见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更何况，这似乎也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了。
有了户台山神的庇护，她只是一个被妖怪附体的无辜少女，而如果背后没有户台山神的存在，她就会变成残忍屠杀数百人的妖怪。
是不是她自主意愿动的手，这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想要借此控制住她。
经过这些天某些势力或明或暗的试探与引诱，园田绫现在无比确信这点。
户台山上的生活很是安逸，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大概就是她有点想自己的家了，除此之外，也有点想念学校。
虽然呆在家里和学校的时候总是各种嫌弃，不想待在那里，但是当真的离开一段时间后，却又会莫名想念。
这几天她还是有和家人通过视频见面的，但是对于学校的话，她这个人就已经完全失联了。
因为莫名其妙的死了，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妖怪，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应好自己的身份。
这也让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其他同学，毕竟她身体和容貌上的变化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都能轻易看出来，总不能直接告诉同学自己变成了妖怪吧？
园田绫站在镜子前，看着一身巫女扮相的自己。
原本只能算得上可爱漂亮的脸庞现在连她自己看了都有些沉迷，简直比她曾经推过的偶像还要完美，不止是五官上的一些变动，还有皮肤的变化，所有的瑕疵都消失了，如果不是肤色略有些苍白的话，那简直就完美了。
再想想雪女和那个自称鬼王的妖刀女子，似乎人形的妖怪都美的惊世骇俗呢。
如果被现代的女生们知道的话，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办法变成妖怪。
看着镜中的自己，园田绫不由想到。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
那大概就是身材实在是太骨感了。
原本她还能称得上小有规模的胸部，现在已经一马平川了。
这应该是骨女的独有特征，但是这个特征让她残念无比。
不管是雪女，还是那个鬼王，明明她们的规模都不小的。
小小的吐槽了一番，园田绫还是为自己精心装扮了起来。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前几天因为担心会被某些势力强行掳走，所以这些天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户台神社的范围。
但是从今天起就可以了，甚至她还能重新回到学校──当然，必须是一个新学校。
因为神社和警视厅建立了合作关系，会由神社派遣人员前往警视厅担任顾问，协助警视厅处理某些特殊事件，而警视厅则会为神社和派遣顾问提供各种福利和待遇。
户台神社真正算起来其实也就神主、神女和她这个巫女共计三人，而警视厅毫不犹豫的就从他们神社挖走了三分之二的人员，只留下一个神主孤零零的守着神社。
明明昨天才商量好合作的细节，今天天还没亮警视厅的车就已经停在户台山下了，就等着以最快速度把这两位超凡者搬到警视厅去。
……
警视厅。
特殊课所有系长及以上职位，再加上警视厅的真正高层们，一次新的会议又开始了。
户台绫子缩在后面，有些郁闷的抹了一把脸。
这些天特殊课的会议就没有停下来过，尤其是对他们这些管理层来说。
新成立的部门有着太多事务需要协商处理，当初匆忙之间进行的人事调动还是留下了很多问题。
部门内部的重新熟悉是一方面，部门之间职责的划分也是一方面，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小问题，这些下面那些普通警员没资格过问，所以所有的事务就全部压在他们头上了。
明明他们就已经够忙了，那些可恶的妖怪也不知道消停一下。
才几天的时间，就给他们整出了一连串震惊网络的大事件。
预计数百人的死亡、妖怪屠杀人类、神明的存在……
现在网络上还有着各种质疑政府隐瞒消息以及怀疑警视厅能力的言论。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
他们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杀死了几十只妖怪了，可是剩下的那几个真的是凭借常规武器能击败的吗？
警视厅这些天已经收到大量的辞职申请了，全部是直面了那天中住街神妖之战的精锐警员。
只要看见了那天战争的人都不会觉得凭借枪械就能与那些存在抗衡，警视厅高层当然也清楚这点，所以他们才如此殷勤的拉拢了户台浅子这位山神之女以及园田绫这位骨女。
“人员已经到齐了，那么会议就开始吧。”
最前面的几个大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一个分析专员走上了前来。
大屏幕亮了起来。
“首先，是关于妖怪为什么会出现，目前我们得到的有用的线索大概也只有户台山神曾经说过的‘所有神明都沉睡了‘以及那个手持妖刀的女性妖怪所说的‘我正想看看恢复到了什么程度‘这两句话。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实的话，那么可以判断在数百年前神明和妖怪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却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沉睡。
而现在他们的出现就是因为他们逐渐从沉睡中苏醒了，未来会有着更多的神明和妖怪逐一苏醒，在日本乃至世界各地出现。”
“对了，关于妖怪存在时间的判断是根据户台神社存在的年限进行的，我们根据史料的记载判断户台神社最初的出现应该是在400年前到300年前之间。
户台山神既然曾经作为神明受到户台神社的供奉，而且留下了蕴含神力的法器，那么祂在那时肯定是存在的。
也就是说直到安土桃山时代乃至于江户时代的前期，神明与妖怪都是可能存在的，但是对于神话时代的结束时间这点我们暂时没有线索进行判断。”
“可惜户台神社最初供奉的野神社已经不见踪迹了，不然我们可以判断出更准确的年代。”
分析人员无不遗憾的说道。
如果户台神社最初的野神社还保留着的话，他们就能根据木材的年轮特征以及碳14测定法判断它存在的时间。
如果隐藏退魔刀的祭坛可以任由他们去研究的话，也能根据类似的方法判断出它的建造年代。
他还在为线索的缺失而遗憾，但是在座的各位却并不在乎，他们只需要结果和答案就行了。
“为什么妖怪和神明会最初在东京都苏醒？”一个总务部的高层有些头疼的问道：“不管怎么想，这些东西都应该在京都地区才是最多的不是吗？”
他是负责网络舆情方面事务的，最近网络上面的风向对警视厅可谓是极其不友善，几乎是清一色的谴责和怀疑。
各种各样的问题压在他的头上等着他解决，以至于他有时都会暗自抱怨为什么这种事会首先发生在东京了。
分析人员仔细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这点暂时没有有效的证据可供判断，但是我们有一个猜测，传说中妖怪是依靠人类的‘畏‘而存在的，而神明是依靠人类的‘信仰‘而存在的。两者都离不开人类，而东京作为日本人口最多也是最密集的地区，产生的‘畏‘和‘信仰‘自然也是最多的，所以我们猜测东京地区的神明和妖怪会借此率先苏醒。”
“只是猜测？”
“只是猜测！”
“那么关于妖怪袭击的动机呢？为什么妖怪要袭击极道组织的驻地？是否可以借此判断出为首妖怪的身份和去向？”
又是一个大佬提问。
妖怪在平时不可能消失的一干二净，很有可能他们正在某些地方隐藏着，如果能借此掌握他们的行踪，那警视厅就不会再那么被动了。
如果能更进一步掌握妖怪的行动逻辑，判断他们的下一步行动，警视厅甚至能够化被动为主动。
“关于这点同样证据不足，我们只能主观意愿的进行了一些猜测，根据雪女、骨女的传说，我们猜测中乡组被覆灭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们进行的买卖。
不管是雪女还是骨女在传说中都是专门猎杀薄情男性的妖怪，除此之外还有络新妇，但是络新妇的特征明显和手持妖刀的女性妖怪不符合。
妖刀、十二单、女子，按理说这些特征应该是很好区分的才对，但是我们在典籍中并未找到过类似的妖怪记载，只能认为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强大妖怪。
当然，我们还有一个判断，根据她的服饰、发式、妆容，我们猜测她应该也是一个由人类转化而成的妖怪，而且极有可能是上等华族乃至皇族之女。”
络新妇的特征便是蜘蛛女，这和手持妖刀的女子明显不合，她的能力全部体现在她的妖刀和斩击，与蜘蛛没有丝毫关系，显然不可能是络新妇。
可是一个这么强大的妖怪，甚至有着雪女和骨女这些知名妖怪作为手下的妖怪，为什么会默默无闻呢？
听到分析人员关于她身份的猜测，在座的众人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她曾经是一位显贵之女，但是却牵扯到了华族乃至于皇族的丑闻，那么关于她的记载的缺失似乎就很好理解了。
抹除信息外加封杀，这个他们熟。
又是一个大佬提问了，这是一个内阁直接派遣而来的监督人员。
“关于骨女的事情，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变成妖怪的，你们应该有和她进行交流过吧。”
他的关注点明显和其他警视厅高层不一样，但是其他人只是用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表情看了他一眼，见怪不怪了。
也没有人开口质疑他的动机，毕竟有几个老东西想续命都快想疯了，谁要是敢在这种时候稍微阻碍了他们一丁点，说不定明天就该下课了。
警视厅的众人都一致的屏住了呼吸，倒是那个分析人员丝毫不在意。
“关于骨女，或者说那个获得了骨女力量传承的女生，我们确实有向她询问过相关事宜，但是她知道的也并不多。
我们从她那里得知的只有她本来已经死了，但是骨女将她的力量传承给了她，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骨女的执念是要杀掉所有驻间会的极道，因此在LUST大厦时曾经使用她的身体将在场的所有极道杀死，随后消失不见。”
听见园田绫死亡后复活，那个大佬眼前一亮，但是接下来的话可以说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有什么其他的吗？”那个大佬皱了皱眉，追问道。
分析人员耸了耸肩：“倒是有一个推测，如果骨女的执念是驻间会的话，那就说明她和驻间会有着交集，结合骨女诞生的传说以及驻间会的主营业务，我们猜测她应该是被逼着做了那种东西随后被杀害，因此成为了骨女──
也就是说，即使是原本的骨女，也不是从历史中苏醒的骨女，而是最近诞生的骨女。”
“你的意思是人类达成一定条件也能变成妖怪？”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的。”
“条件有探明吗？”
“无法探明。”
听见分析人员的话，他靠在了靠椅的靠背上，有些无力的揉着眼眶：“尽力探查成为妖怪或者获得超凡力量的方式和条件吧，你知道的，这对我们很重要。”
他饶有深意的看了那个分析人员一眼。
分析人员有些无奈，但是在座的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只能回答道：“我们会尽力的。”
会议继续进行，分析人员站在屏幕前回答着一个又一个的提问，时不时还要由高岗雄斗以及特殊课的其他系长上台解释说明。
户台绫子也上前说明了关于警视厅与各大神社寺庙合作的进展，因为户台神社的原因，她被选为了这个计划的负责人。
毕竟这个计划说到底现在就是为户台神社专门准备的，没有理由放过她这个姓户台的警部不用。
有些心累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此刻是如此希望有人来打断这个会议。
“课长！”
“砰！”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猛的推开，一个气喘吁吁的警员有些慌乱的跑了进来。
所有人都皱眉望向了这个警员，这里可是汇聚着整个警视厅所有的高层，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恐怕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高岗雄斗看向了这个自己的老部下，他对他很了解，如果不是真的大事的话他不会这么慌乱的。
恐怕出事了！
“沉稳一点，伊藤，发生了什么？”
“嗨！”伊藤梁下意识的回了一声，然后脸色马上就难看了下来。
“第二机动搜查队传来消息，在目黑区发现妖怪，目前已确认大概有百余人遇害，其中包括搜查队四名队员！”
第四十章 百面川
当早原和彦苏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唔！”
身体上的剧痛将他从黑暗中惊醒，抬眼望去只有一片白色的天花板以及悬挂在中间吊灯。
他对这幅景象已经很熟悉了，马上就判断出了自己的情况。
“医院？”
早原和彦顶着身体的剧痛从病床上半坐了起来，熟练的按下了一旁的护士铃。
他这才开始观察自己的情况。
不管是插满全身的输液管还是那几乎把自己包成木乃伊的绷带都说明他的情况并不算好，这点其实他自己差不多也能察觉到，毕竟身体的反馈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以他自己的经验也能判断出最多一个月就能恢复。
真正无法恢复的是他的手臂──
早原和彦用左手抚摸着自己的断臂处，他已经感觉不到右臂的存在了，非要说的话就是断口处隐隐还会传来一股酥麻的刺痛感。
显然他的断臂处已经经过处理了，现在麻药的作用正在逐渐消失。
他耸了耸右肩，刺痛感更强烈了。
“断了啊……”
早原和彦有些怅然的微微张嘴。
当时被人面怪鸟直接穿体而过的记忆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虽说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幸运了，但是想到自己从今以后就是一个残废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更别说断的还是握枪和持剑的右臂。
“该死！”
他想起了在下水道系统中遇到的那些怪物，木块上的人脸，浮在污水上的人脸，长着人脸的怪物巨兽，长着人脸的大鸟。
他还想起了和他一起下去的部下，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完全留在那里了，甚至都得不到安息，被杀死他们的妖怪也变成了怪物。
仇恨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燃起，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办法能给那些逝去的人们报仇。
毕竟现在他失去了惯用的右手，连子弹都难以命中。
“该死！”
早原和彦怒骂了一声，左手握拳砸在了床边的白墙上。
愤怒之下似乎连墙壁都因此微微抖动了一下。
推门进来的护士被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检查他的情况。
“早原先生，请不要激动，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这样的行为可能会为您的身体增加负荷！”
她扶着早原和彦，想要把他重新塞回床单上。
早原和彦顺从的躺回了床上，但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按响护士铃的目的。
“能帮我联系一下警视厅吗？”
护士有些无措的看了他一眼：“抱歉，早原先生，那些警察先生将您送来后似乎就因为有急事离开了，他们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早原和彦神色莫名的盯着她：“难道你们现在住院都不需要紧急联系人了吗？”
“因为是警察先生，而且和主任认识，所以……”
“好吧。”早原和彦叹息了一声：“能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在执行任务时他并没有携带手机，只带了警方专用的联络设备，他现在这样显然不可能放在身上。
接过护士的手机，早原和彦思索了一下自己记得的电话号码，果然并没有同事的。
“1-1-0”
早原和彦在虚拟键盘上按下了号码。
虽然他已经没有了复仇的能力，但是他还有着复仇的筹码。
早原和彦想起了一些被他忽略的事情，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那么他一定会让那个人面的怪物下地狱！
以早原和彦之名保证！
他没有发现，一只乌鸦正盘旋在病房的窗户外，乌黑的眼睛中倒映着的是他那仇恨而坚定的表情。
……
月溪空远在文京区的公寓中平静的看着一只只乌鸦传递回来的画面。
说实话他没想到竟然会出现早原和彦这样的人。
这次的事件并不是由他导演的，而是他的一次新尝试。
仅仅凭借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操控好全世界的神秘事件的，更别说他也没有兴趣将一切都紧紧抓在手中，他所想的，只是让神秘和幻想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而已。
他将许多无主的神明或者妖怪之力散布了出去，等待着有人获得它们的力量，然后让他们去作为演员在这场大戏中自由发挥。
这次的“百面川”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早被人继承的力量。
百面川是他所设计的一个新妖怪，它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大，但它强大的地方在于他的扩散性。
它能吞噬其他人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增强自己的力量，也能将这部分分离出去，成为一个新的妖怪。
也就是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发展，他自身就能成为一个妖怪军团。
每个被百面川吞噬的生命都会变成新的“面”去吞噬其他生命。
就像滚雪球一般，最终成为一个无法阻拦的无敌军团。
不过现在看来，获得百面川力量的人类运气似乎并不好，早早的就被暴露了出来，看来也不会有继续发展的机会了。
月溪空对样的情况倒是很平静，在他的想法中，本来也不会允许百面川强大起来。
百面川的每一次变强都意味着大量人类的死去。
月溪空想要世界变成神话的世界而不是一个被毁灭的世界。
任何破坏了平衡的存在他都会下手干扰，不会允许神明和人类消灭所有妖怪，也不会允许妖怪大量屠杀人类。
所以，百面川本来就是必须“早夭”的妖怪。
月溪空本来是打算以户台山神的身份降下神启，让户台浅子警示警视厅，然后剿灭百面川的。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早原和彦这样的一个普通人类，竟然能指挥一群普通警员杀出重围，将消息带了出来。
这样的话倒是省了他的麻烦。
月溪空整理着乌鸦传递回来的信息。
让他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又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两只人面犬咆哮着向一个人类扑去，却意外的相互撞在了一起，反而让那个人类借机脱逃。
正是早原和彦最后逃脱的画面。
月溪空仔细观察着这一幕，然后视线不由放在了其中一只人面犬之上。
他笑了起来。
“有意思。”
第四十一章 出乎意料的助力
早原和彦的报警电话很有效，不一会儿他的几个部下就带着一头雾水走进了他的病房，同行的还有一个男人。
早原和彦看见那个男人眼前一亮，立刻挺起了身体。
“高岗警视正！”
来者正是前搜查一课课长，现特殊对策课课长高岗雄斗。
他是报告了有关于妖怪的重要情报要向上面说明，但是没想到特殊课的课长竟然会亲自前来。
高岗雄斗点了点头：“你好，早原警视。”
他看了看早原和彦的断臂以及他身上缠满的绷带，严肃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看了第二搜查队的报告，早原警视的表现十分出色，临危不惧，身先士卒，沉着冷静，最后带着部下突围而出，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晋升。”
早原和彦苦笑了一声，明明是他立功心切，贸然带领部下进入险地，导致数人死亡才对，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觉得他做的不错。
心中自嘲了一番，早原和彦并没有说什么，毕竟现在说这种话毫无意义，反而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嗨！”
接下这莫名的表扬，他看向高岗雄斗，正了正脸色，问道：
“不知道特殊课是打算怎么处理下水道中的那个妖怪的。”
这样直接的问话会给人以质询之感，尤其是他以警视的身份这样询问一个警视正更是尤为不妥，但是满心复仇怒火的早原和彦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现在他只想将那些妖怪送进地狱。
如果换成另一个警视厅的警视正很大可能会因此不给早原和彦好脸色看，但是高岗雄斗并不在此列，从接到早原和彦的电话时他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有着他的想法。
“特殊课应对这种事件的特殊警力还没有就位，所以暂时不会采取动作，只是会安排警力进行封锁，防止再有人受害。”他将特殊课的应对方案告诉了他。
早原和彦皱了皱眉：“不行，那个妖怪很可怕，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争取，必须以最快速度消灭它，不然每过一天它都会变得更强大。”
他将他看见的关于小笠原警员被怪物吞噬同化的景象告诉了高岗雄斗，这在当时只有他注意到了这一幕，其他警员因为恐慌并未注意到，所以他们没有向上面报告也是很正常的。
高岗雄斗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当下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城市下水道系统遍布整座城市，完全封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那个妖怪真的有着早原和彦所说的扩散性的话，那他们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可以争取。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那个妖怪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如果它为了短时间内获取更强的力量而放弃了隐藏自己，带着所有的妖怪来到地面之上袭击人类的话会很麻烦的。
这就像电影中的丧尸病毒一样，如果不能一开始就将它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而是任由它扩散的话，等到你想要阻止他扩散时就来不及了。
高岗雄斗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没有任何犹豫。
“我会马上联系特殊课有能力应对此时的两位顾问，同时调动警力进行围剿。”
关于这个妖怪，原本警视厅的决定是先尽可能封锁它的行动，等到警视厅彻底掌握退魔刀的力量以后再亲自处理。
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是来不及了，幸好昨天户台神社的两位超凡因为合作的事现在还留在警视厅中，向她们寻求帮助还是不难的。
“等等！”
早原和彦叫住了转头欲走的高岗雄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这次可能还有着一个出乎意料的助力。”
……
二十分钟后，裹的严严实实的早原和彦在两个部下的帮助下跟着高岗雄斗一起离开了医院。
一行人并没有回到警视厅，而是乘坐着高岗雄斗的车去到了那个街道。
夜色正浓，街道上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光彩，一如大空健一那天所见。
早原和彦在两个部下的搀扶下艰难的下了车。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他扫过了街道，看向街道中每个黑暗的地方。
当然，他没有任何发现。
早原和彦没有气馁，稍加思索，他指向了远处一条黑暗的小巷子。
“走，去那边！”
高岗雄斗望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任何质疑，而是跟着他一起走向了那个黑暗的小巷子。
一行人蹲在巷子中，借助着黑暗将自己完全遮掩了起来。
周围什么都没有，他们似乎只是傻傻的站在这里而已。
好像看出了高岗雄斗心中的疑惑，早原和彦开心的笑了笑。
“高岗警视正还记得我最后是怎么逃脱的吗？”
“第二搜查队的汇报中有关于这部分的说明，早原警视你很勇敢。”
“不，虽然是我引导那两个怪物撞在了一个从而逃出生天，但是不久前我突然有些怀疑了起来，真的是我自己逃出来的吗？为什么最后会怎么巧，大空健一正好追了过来？那只长着人脸的怪物鸟呢？为什么它之后没有再袭击我们？就算只有它一个，以它的速度，我们大概率也是会全军覆没的，但是它并没有再出现，这些问题都让我很疑惑。”
早原和彦笑的开心，就像是一个考生找到了解题的方法一样。
高岗雄斗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所以呢？”
“所以我猜测当时有人故意放过了我，甚至他还阻止了那只人面怪鸟！”
“你说是吗？大空健一！”
早原和彦突然转过了头，看向了巷子深处的黑暗之中。
一个魁梧的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他有着犬类动物的身体特征，但是体型却比公牛还要大上几圈。
包裹全身的漆黑毛皮让他的身体与黑暗完全融为了一体，只留下一张惨白的人脸在微光下若隐若现。
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张漂浮在半空中的人脸一般。
早原和彦的两个部下，曾经和他一同在下水道系统见证人面地狱的警员，看到这勾起噩梦的一幕，早已吓得浑身发软。
高岗雄斗眯了眯眼，一如既往的严肃面庞看不出想法。
早原和彦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果然是你，大空健一！”
第四十二章 二五仔
“果然是你，大空健一！”
早原和彦目光灼灼的盯着黑暗中的惨白人脸。
大空健一迈着缓慢的步伐从黑暗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凄冷的月光在巷子中划下了一条并不那么明显的线，大空健一跨过了这条线，将他那恐怖的身躯完全展露在了众人眼中。
强健有力的四肢上倒钩状的爪子闪烁着寒光，如果落在人类身上恐怕能够轻易开膛破肚，将人类撕扯成破烂。
全身都被黑色的毛皮保护着，充满力量感的健壮身躯随着他的走动上下抖动着。
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在他的身后，一根根倒竖的毛发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根狼牙棒而不是尾巴。
高岗雄斗看着眼前的这个怪物眼神微动。
难怪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这种体形，如果能够将他的身体缩小几倍，看起来不就像是一条狼吗？
再结合最具有标志性的人脸，这位妖怪的正体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人面犬吗？”
如果不是他立着就比在场的人类站着还高，那倒还挺像是‘犬’的，但是现在这种体型，还是称呼为怪兽更合适一些。
大空健一惨白的人脸微微侧头，看了这个浑身散发着高气压的男人一眼。
不用猜他就知道这个人一定身居高位，只有常年受到手下敬畏才可能养成这种气质，就像他曾经工作过的大会社社长一般。
如果尚为人类时的他看见这样的人，肯定会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直视。
现在的大空健一也低着头──因为只有低着头才能直视他。
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那股高气压了，毕竟说起来可能他现在的气场会更强一些，没看见旁边有两人都吓瘫了吗？
他面无表情的直视着这个男人，并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现在他的脸就仅仅只是一张脸而已，除了咧嘴露出獠牙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你也是警察吗？”
以双方的实力差距，在这种距离下大空健一只要随意挥动肢体或者张嘴撕咬，就能让高岗雄斗死无全尸。
但是高岗雄斗面对这样恐怖怪物的面对面俯视，也没有丝毫面部情绪变化。
他淡定的点了点头，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是的，我是警视厅特殊对策课的课长，这是不久前成立的一个部门，专门为了处理类似于您这样的事件。”
“专门处理妖怪的吗？那还挺好。”
大空健一闷声回复了一句就陷入了沉默，他本来就不是擅长交流的类型，变成了妖怪后就更不想和人交流了。
但是一旁的早眼和彦可就不会愿意浪费时间了，眼看大空健一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立马就主动出声了。
“大空健一先生，你好，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大空健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想来大空健一先生应该也知道我们找您的用意了吧，毕竟您会在这里等我们，说明你也是期望我们会因此来找您的。”早原和彦有些急切的问道。
大空健一依旧点了点头：“必须杀死百面川，不能让他杀害更多的人，我是这样觉得的。”
“百面川？”
“我是‘人面犬‘，他是‘百面川‘。”大空健一回答道。
早原和彦立马想起了下水道系统中那片漂浮着人脸的水域，用‘百面川’来称呼，确实再适合不过。
而高岗雄斗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意思就是那个妖怪的种类叫做百面川。
百面川？
他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番有关于妖怪的资料记载，很可惜，并没有关于‘百面川’的。
看来又是一个和‘妖刀姬’一样没有被记载的妖怪或者新诞生的妖怪。
‘妖刀姬’是警视厅官方为那天出现的妖刀女子所起的代号，这个代号倒是很贴切。
高岗雄斗有些突然的插话问道。
“我能问一下你和百面川之间的关系吗？为什么你这样想要杀死他？在搜查队汇报的信息中你应该是受到他的控制的才对。”
“在大空健一和队长进行交流时，一张浮在污水上的脸喊了一声大空健一的名字，然后大空健一立马就失去了理智，对我们展开了攻击”──这是第二搜查队的汇报内容。
大空健一变成人面犬很可能就是因为百面川的原因，如果说他对百面川将自己变成妖怪心怀恨意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但是高岗雄斗对大空健一还是存在心存疑虑，在第二搜查课的汇报中，总共出现了三只大空健一这样的怪物，但是另外两只都完全变成了野兽一样，只有大空健一还保留着人类的记忆和意识。
大空健一低头望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因为憎恨他把我变成了妖怪所以才想杀死他？”
“本来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高岗雄斗也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
“我并不恨他。”
大空健一抬起了头，用他那张惨白的人脸眺望着同样凄凉的月光，也让下面的众人看不到他的脸。
“我本来就打算自杀的，因为对自己的无力反抗而绝望自杀，但是现在我能在死前杀死那个我最憎恨的人，拖着他一同进入地狱，已经好了太多不是吗？所以我不恨他，反而很感激他。”
“那么一定是因为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让你放下了感激也要杀死他？”
“因为恐惧。”
大空健一低下了头，依旧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惨白人脸，但是众人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自嘲。
“明明我自己变成了妖怪后迫不及待的杀死了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人，但是看见他杀人的方式我还是会很恐惧，恐惧他会杀死更多的人，甚至因此忘掉了对他的感激，开始想方设法的杀掉他。”
“我认识他。”
“他是这片地区的一个流浪汉，从我继承家里的饭店时他就已经在这里流浪了，我也曾经将一些剩饭放在门前等待他取走。”
“他对这个世界是充满憎恨的，如果他手上有着灭世的开关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按下去的。”
“就像现在一样，当他获得妖怪的力量后立马就毫不犹豫的开始杀人，将我们变为受他操控的妖怪。”
“他想要杀掉所有人类。”
“他想要变成世界上所有人的主人。”
第四十三章 地陷
大空健一闷声讲了一大段。
他并不是很会阐述自己的观点，但是高岗雄斗和早原和彦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就是个最平凡的普通人。
即使心中的怒火和怨恨燃烧了理智，但是善良却潜藏在心底从未消失。
他认可自己人类的身份并为之自豪，所以他才会在发现百面川的企图后如此惊恐，即使背叛自己妖怪的身份和对百面川的感激也要想方设法将他消灭。
可惜他没有挣脱百面川控制的能力。
“可惜你没有挣脱束缚的能力。”早原和彦叹息道。
大空健一看了一眼这个发出莫名感叹的人，有些不解，也有些如释重负。
“是的，我没有能力，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等待着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能成功将他消灭。”他闷声道。
“我们会消灭他的。”
早原和彦认真的看着他保证道，这不只是对他的保证，更是对其他惨死者的保证。
他的复仇之火从未熄灭过。
大空健一闻言点了点头。
“我这些天一直在观察他，也看见他使用过自己的能力，但是他本身的能力很普通，就仅仅只是操控身体一部分的水吞噬别人而已。”
“他真正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的吞噬，每次吞噬一个人，让他多出一张脸之后，他的能力都会变强，现在他操控身体的速度已经比开始快了很多了。”
“他还能将吞噬的脸从自己身上分离出去，让他成为一个独立的妖怪代替自己出去吞噬‘脸‘，我当初就是被另一只人面犬吞噬的。”
“他现在还有着许多操控的妖怪正在外面偷偷寻找着落单的猎物，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像滚雪球一样强大起来。”
“所以我们必须要尽早消灭他，百面川本身并不强大，强大的是他分裂出的人脸妖怪，因为他被发现了的缘故，现在已经开始召回所有妖怪了，我们必须趁那些妖怪赶回来之前发动突袭。”
大空健一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的话，这些都是他在心底思索了许久的话，所以才能这么流利的说出来。
说完后，他又陷入了沉默。
“你知道百面川的位置吗？”早原和彦率先问道。
“他要召回其他妖怪，自然是要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他们的。”
“百面川的手下除了人面犬还有什么妖怪？”高岗雄斗问道。
“除了人面犬，还有人面树和人面鸮。”
人面树？人面鸮？
早原和彦想起了最开始看见的那块浮在水上的木块以及最后偷袭他的那只人面怪鸟。
“人面树只有一只，他的树皮上有很多脸，他和百面川类似，脸越多实力就越强。”
“人面鸮的数量也不多，但是他们对你们的威胁可能是最高的，因为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白天时如果不是我趁机将那只人面鸮压倒了，你们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
“人面犬的数量是最多的，因为人面犬能代替百面川出去吞噬别人的脸，又不像人面树消耗太高，所以人面犬的数量是最多的。”
“还有其他的吗？”
“我不确定，我知道的只有这三种。”大空健一闷闷的回答道。
高岗雄斗和早原和彦对视了一眼。
“我通知了特殊课的警员以及两位顾问，他们应该马上就可以到。”高岗雄斗说道。
“我……”
早原和彦刚想开口，高岗雄斗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隐隐触及的断臂让他一阵龇牙咧嘴。
“你什么都没有，躺在一旁看着就行。”
……
从千代田区到目黑区的距离并算不上遥远，很快，轻声便装的特殊课警员们就大量的出现在了这里，顺带着封锁了现场。
一个个重型武器被安放在合适的炮位，警员们也在紧张的检查自己的枪械，一些技术人员正试图使用热成像提前锁定妖怪的位置。
而在这繁忙而又安静的现场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其中两个衣着风格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美丽女子。
一个穿着巫女服的消瘦女生，长相完美，可惜皮肤白的有些过分了，此时她正好奇的看着四周。
另一个同样穿着巫女服，但是身上却多出了许多展现身份的饰品，她也有着一张俏丽的脸庞，双眼紧闭，嘴角挂着无措的表情，煞是可爱。
但是人们看到她时第一眼注意到的绝不是她本身，而是她的脚下。
她的脚尖离地面大概还有着十多厘米的距离，这段距离被长长的绯袴遮掩住了一部分，但是每当风吹过时，那空空的脚下还是会给不知情人吓一跳。
园田绫和户台浅子好奇的看着在场中忙活着的警员们，很多东西都是他们没有见过的，户台浅子还上去好奇的围观了一下，可惜当她提出想要帮忙时还是被谢绝了，这让她有点小小的沮丧。
“神女殿下，巫女大人。”
一个女性警员走了过来。
其实特殊课警员应该称呼她们为顾问才对，可是这个警员因为见证过户台浅子和园田绫大打出手的场面，所以还是下意识的使用了尊称。
“课长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请您动手了。”
“现在动手吗？”户台浅子确认了一声，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她便伸出了双手，按在了街道地面上。
似乎是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扩散了开来。
很快，特殊课的警员们便感觉到周围似乎开始有了变化。
先是两侧楼房开始落灰，然后地面上的一些小东西开始抖动了起来。
震动越来越剧烈，很快，就变成了人体能够感知到的震动。
户台浅子低喝了一声，地面的震动陡然停下。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一根土柱突然破土而出，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一根根土柱如林而立，如果在空中的视角就能发现这些石柱正好围成了一个圆。
又是一声低喝，户台浅子双手合十拍掌。
土柱纷纷崩碎，就像是一堆被强行粘合在一起的物质突然失去了粘合剂一般，松散的土壤铺了满地。
但是这根本不是重点，随着土柱的崩碎，被土柱围起的圆内区域就像是失去了支撑。
地表开始下陷，越来越快，终于，伴随着轰隆一声，地面塌下去了。
灰土弥漫，但是对佩戴了战术目镜的警员们来说却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
阳光顺着洞口倾洒了进去，照亮了一个个黑色的身影。
“开火！”
第四十四章 激战
“开火！”
其实根本用不上指挥的命令，早在灰土中显露出一个个黑色的身影时，端架在街道上的枪械就已经齐齐发出了咆哮。
枪口的火舌发疯似的跳动着，吞吐出连成片的弹幕。
下方一只只人面犬因为尘土迷住了眼睛，尚自不安的甩着脑袋，根本没有意识到上方悄然而至的凛冽杀机。
它们强健的体魄和坚硬的毛皮，能保护它们在警用手枪的子弹下不受多少伤害，但是面对重型枪械乃至于大口径子弹还是差了一筹。
几只靠在前面的人面犬连悲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弹幕打成了筛子。
子弹穿过它们的身体留下了一个个圆形的洞口，将它们扭曲成了一副奇怪的形状。
但是它们被子弹击中的地方却根本没有血液流下，只有一缕缕的黑气随着伤口的出现逸散开来。
几只人面犬倒在了地上，它们庞大的身躯很快就汽化了开来，大片的黑气宛若蒸腾一般上浮消散，很快原地就只剩下了几张遍布弹孔的惨白人脸。
“嗷——！”
同类的惨死惊醒了其他的人面犬，嚎叫声此起彼伏。
陷洞周围几只受伤较轻的人面犬嚎叫着亮出了獠牙，两排巨大的参差犬牙从它们头颅上那小小的人类面孔中露了出来，将那张死寂的人脸都挤压的扭曲狰狞了起来。
“嗷！”
人面犬凶相尽显，这些都是完全丧失了人类时灵智，只剩下了兽类本能的妖怪。
作为天生的顶级掠食者，它们在遭到攻击时第一反应并不是逃离，而是立刻展开反击。
庞大的身躯丝毫不显得臃肿，它们行动极其敏捷的靠着墙沿躲避子弹，一边向着陷口快速移动了过来。
两米多的立高，身长更是将近四米的庞大体型，再加上它们那惊人的弹跳力，即使是深达六米多的洞口也困不住它们。
一只人面犬靠近洞口后直接一跃跳了出来。
然而等待着它的并不是能够轻易撕碎的人类，而是几把等待已久的反器材狙击枪。
几个碗口大的洞将它的身体撕扯的七零八碎，往下落去时就只剩下了蒸腾的黑气了。
又是几只人面犬相继跃出，但是等待它们的依旧是和前者相同的命运。
“嗷——！”
陷洞中有犬吠声传来，即使在这枪林弹雨的响声中也清晰的传达到了警员们的耳中。
原本还在洞口周围伺机而动的几只人面犬听见了这声声音立马毫不犹豫的转身逃离了。
“它们逃了！”
“快！放无人机！”
几架小型的警用无人机顺着洞口钻了进去，想要追踪那些逃跑的人面犬。
但是无人机刚消失在洞口的水平线，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动摄像头，几声‘砰砰’的碰撞声传来，无人机已经失去了信号。
“什么东西？”无人机操控员满脸的惊恐。
“是人面鸮！”缠着绷带也要坚持在场的早原和彦满脸凝重的回答道。
他当时就是猝不及防之下被人面鸮直接断去一臂的，深知这种怪鸟的速度有多么可怕，用快若闪电来形容它们一点都不过分，甚至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庆幸自己竟然只是断了一臂。
显然人面鸮一直就在下面，但是它们却并没有随着人面犬一起向上面进攻。
黑暗是人面鸮最大的保护伞，在漆黑的下水道中以人类的视力基本是不可能追上它们的。
但是在上面这密不通风的弹幕中就不一样了，即使以人面鸮的速度，也很难说它能突破弹幕的防御攻击人类。
特殊课中的几个警员一同看向了高冈雄斗，等待他的决策。
现在肯定是不能贸然下去的，以人面鸮的速度，让警员冒险进入只是平添牺牲而已。
可是现在他们的警力都集中在这里，而下水道系统中的妖怪却开始逃离了，如果他们这次不能将它们歼灭的话那以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为首的百面川是有着思考能力的，经过这次特殊课的突袭他以后一定会将自己隐藏的更加隐蔽，甚至只派出小妖怪去骚扰狩猎。
可是这样的话对特殊课来说就不妙了，毕竟知道了百面川的能力后不管是谁都明白消灭那些被制造出来的妖怪并没有多大意义，如果不能消灭百面川那一切就只是徒劳而已。
现在消灭百面川最好的机会就摆在他们眼前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高冈雄斗眉眼微凝，思索着解决方法。
“现在还能根据热成像跟踪它们吗？”他向一旁的技术人员问道。
“不行，地面太厚了，还有着水泥路面以及混凝土加固层的干扰，在它们移动起来之后就完全无法捕捉到它们了。”
技术人员的回答并没有出乎高冈雄斗的预料。
“户台小姐，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
户台浅子面有难色，在离开户台山周围地域之后，她的能力强度也下降了很多。
就比如刚才抽出泥土将它们塑形破坏掉下方混凝土加固层的操作，如果是在户台山周围的区域，她轻易就能做到，可是刚才她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费了一些时间。
她现在并没有控制大范围地貌改变的能力，可是看着周围那么多人期盼的眼神，她还是没有把那句推辞说出来。
户台浅子有些纠结的点了点头。
“我试一试吧。”
又一次落在了地面上，她的双脚失去了支撑般倒在地面上，双手平按在地面上，户台浅子凝神开始感知地面的情况。
她闷哼了一声，整块地面又轻微的摇晃了起来，但是这次波及的范围要比之前宽广上了许多。
她在试图使用地面的震动反馈来感知下水道系统中那里有着异常，以人面犬那庞大的体型和恐怖的重量，如果说它们奔跑起来没有丝毫异动是不可能的。
地面的晃动持续了一小会，很快户台浅子的视线就移向了不远处。
“在那边！”
话刚脱嘴，户台浅子的神色就猛然一变。
她感觉到了地面的异动，又什么东西正在突破地面想要钻出来！
她再看向异动传来的位置，那里赫然有着大量的警员和重武器端放。
“小心！”
户台浅子连忙出声提醒。
一根巨大的树藤猛然钻破了地面，在一阵人仰马翻中，树藤一个横扫，将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扫飞了出去。
第四十五章 人面树
足有一臂粗的巨大树藤带着无可阻拦的巨大力量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全部扫飞了出去。
瞬间就给特殊课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一阵阵惨叫声传来，十多位警员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紧接着又是数根树藤从不同地方钻了出来。
但是这次这边已经不像之前一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了，面对冒出的树藤，早已有了准备的户台浅子和园田绫立刻出手了。
树藤周围的泥土全部活跃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向着树藤之上攀附而去，将树藤限制的死死的。
与此同时园田绫挥出了巨大的骨剑，将被缠绕住的树藤统统斩断。
树藤已经被斩断了，但是危机并没有远去。
双手紧挨着地面的户台浅子又发出了警戒。
“小心！在那边！又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
这次用不上她提醒，因为动静实在太大了，感觉到地面异动的警员们已经快速向四周撤开了。
“轰！”
一声巨响传来，大量的混凝土碎块被撞向天空然后向着四周落下，伴随着大量的灰土从那里弥漫开来，一个巨大的轮廓出现在了灰土中。
“桀桀桀——！”
“哈哈哈——！”
“吼吼吼——！”
“......”
各种各样奇怪的笑声夹杂在一起响起，嘈杂而又刺耳，就如同无数指甲同时在刮黑板一样。
顿时就让不少警员露出了难受的表情，一些更是已经头皮发麻，牙齿发酸。
一颗巨大的树从弥漫的尘埃中走了出来。
足足有着两三层楼高度的巨树带着怪笑着挥舞着藤鞭，它那需要几人合围才能抱住的树身上赫然长着无数张人类的面孔。
和人面犬那面无表情的人脸不同，人面树上虽然有着近百张脸，但是每张脸都有着不同的表情。
绝大部分都是充满负面情绪的表情，愤怒、恐惧、憎恨、绝望......
这棵树就仿佛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一般，只是看着它，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是人面树！”早原和彦咬牙切齿的叫了出来。
他没想到人面树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大东西，一棵人面树上就有着近百张脸，那么百面川现在的脸肯定更多了，恐怕就在这么不到一天的时间之类它们又吞噬了大量的人类。
人面树上面情绪各异的人脸带着古怪的笑声，它们的眼睛毫无拘束的四处乱转着，不停的在周围众人身上扫过。
早原和彦从一旁警员的手上抢过了步枪，将枪托抵在了肩上，然后用自己仅剩的左手愤怒的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子弹击中了人面树上的一张脸。
一块长着脸的树皮被蹦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人面树的笑声陡然一滞，然后近百双眼睛一致的转到了早原和彦身上，死死的盯着他。
这么多带着恶毒视线的注视，换了绝大部分人都会头皮发麻，但是早原和彦只是淡定的抖了抖被后坐力冲击的肩膀，然后再次按下了扳机。
“嘭！”又是一枪。
“啊啊啊啊啊啊——！”
人面树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数根藤鞭齐齐向着早原和彦抽来。
周围的警员们连忙迎击，可是子弹又怎么可能挡住藤鞭？
眼看藤鞭即将击中早原和彦，连他自己都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时，一柄骨刀从一旁飞来，将藤鞭从中间斩断，断开的藤鞭险之又险的抽在了早原和彦的身旁，发出了一声噼啪声。
户台浅子控制着泥土试图限制人面树的行动，但是以人面树的庞大体型，每次她的泥土刚在它的脚下形成就被搅散了。
一来二去户台浅子也放弃了限制人面树的行为，转而控制泥土凝成巨大的土柱对它展开进攻。
园田绫也在远处使用骨刀进行着攻击，她并没有学习过剑术之类的，但是骨刃那吹毛断发的锋利度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至今她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她的骨刃斩不开的东西，即使是钢铁也会轻易的被她的骨刃撕裂。
她使用着巨大的骨刃攻击着人面树，一连划下了好几个伤口，气的人面树怪叫着挥舞藤鞭围攻她，可惜它那坚韧的树藤在园田绫的骨刃面前往往也是一触即断，这更是将它气的哇哇叫。
无数的子弹不停的落在人面树的身上，以它这么庞大的体型根本就没有办法躲避，不一会儿就已经有十几块带着人脸的树皮从它身上脱落了。
虽然那些脱落的人脸很快又会在人面树上重新长出来，但是那些重新长出来的人脸显然有些萎靡不振的感觉。
“气死我了！我要你们死！我要把你们统统吃掉！”
人面树气急败坏了，它的数十张人脸一起发出了咒骂，几十声不同的诅咒声重叠在一起，就如同魔音灌脑一般。
几道裂纹在它的身躯上浮现，然后它的身体突然就砰的一声爆出了一个大洞，几道黑色的闪电从洞口爆射而出。
“小心！”
户台浅子赶紧出声提醒，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升起了几面土墙，可是还是没能拦住那几道黑色的声音。
那黑色身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就在爆裂声响起的同时，它们就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出现在了几个警员的身前。
这几个警员并没有能够像早原和彦一般爆种，所以他们都被从中间贯穿了身体。
“小心，是人面鸮！”有人吼道。
“速度太快了，拦不住！”
“昌谷！”
一阵鸡飞狗跳中，又有几名警员被人面鸮贯穿了身体。
而这时户台浅子的土墙又多了数倍。
数十面并不算厚的土墙将这块地方分割成了一块块的，好几只人面鸮因为躲闪不及直直的撞在了土墙之上，然后马上就被集火消灭。
眨眼间，刚才还造成了不小恐慌的人面鸮就被消灭殆尽了。
而这时，人面树又抽出了几根树藤，这次它并没有用树藤进行攻击，而是将它们插到了后方的土地中，将它刚才破土而出的地方堆积的几块大混凝土板掀飞了出去。
“嗷——！”
下面的人面犬终于找到了机会，一只只顺着洞口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