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死局（2）
【瑞茜她竟然选择下放权力，可恨！她现在对我的优势还不够大吗？又何苦要牺牲自己手上的权力？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混球，竟给妹妹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瑞莉一边用最恶毒的辞句，诅咒着给妹妹出这个‘馊主意’的人；然而她同样明白，这样一来，自己可要输定了。毕竟，自己对妹妹唯一的优势——权谋，在面对比她老辣地多的冰疙瘩时，恐怕还要略逊一筹。更何况，最后自己若真输给了妹妹，如果决定权还在妹妹手中，她或许还会给自己留一条生路。然而以冰疙瘩和两位学生主任的老练和狠辣，一旦放权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必能想方设法，逼得瑞茜非杀自己不可。
瑞莉想过要放权给仍留在她阵营的学生主任，不过一方面，她担心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早就想着在背后给自己致命一刀，以当作转投妹妹的投名状；另一方面她也明白，自己一旦放权，那以后再想要收权，可就困难了。那些学生主任若是把局设得好了，甚至都可能反过来逼自己这个阵营之主为他们做事，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目前姐妹之争仍处于僵局，但瑞莉深知，照着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自己不仅必输，而且必死。然而这一个多月以来，瑞莉已经用遍了她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到现在已是黔驴技穷。
那晚，瑞莉想着自己的必死之局，辗转反侧，彻夜难免。偶尔浅浅睡着，亦总会梦到冰疙瘩等人整死自己的场景。最后，她甚至梦到她心中的男神林德赛化身狰狞的恶魔，将亡灵的种子种在了她身上，她想要反抗，却被父亲送上了圣光火刑柱，被圣火活活烧死。透过那噬心销骨的圣火，瑞莉看到林德赛跟她妹妹站在一起，他们都浅笑着看着自己，仿佛在讥讽她的痴心妄想和不自量力。
瑞莉不知，她此刻正躺在她那张舒适的大床上，痛苦地打着滚。就在这时，一道如清风般的声音从瑞莉的心底浮起，这声音极细极轻，却瞬间抚慰了瑞莉的心灵。刚刚经历了无数噩梦的瑞莉猛然惊醒，仿佛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断低声念着那句从她心底泛起的话，唯恐将它忘记。
“【何不去找老古董？】”
【父亲鞭长莫及，最近好像没有动作。校长只听父亲一人之命，一般不问学校的事。而老古董身为学院大长老，性格却疯疯癫癫，我何不去找老古董，在他身上赌一把？更何况那天妹妹提交历练收获时，这老古董在我的向他发问后，还曾为难过妹妹。】
于是，瑞莉醒来后一早便找到了灰胡子教导主任，问他自己是否能补报老古董的用器学课。教导主任询问过大长老后，书信回复瑞莉说可以。于是，瑞莉今天下午便按照课程规定的时间，来到了学院城堡最底层的大长老办公室。
插曲：疯魔
就在瑞莉对这扇她根本找不到把手的门无计可施时，这门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瑞莉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子。
屋内跟屋外一样，依旧是一片昏暗。然而瑞莉却感觉屋内的气氛甚至要比屋外更压抑很多。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呦’一声，大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重新关上，屋内的气氛也变得压抑到了极点，令瑞莉呼吸维艰。
“我知道，你想借我的力量，去对付你妹妹瑞茜。我可以帮你，但你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进了瑞莉的耳朵中，令瑞莉的灵魂都为之震颤。这道声音听不清源头，仿佛是从四周的墙壁，甚至是她周围的空气中发出。通过这话音的音色，瑞莉知道它是老古董的声音，然而这道声音却丝毫不似他往日的话音那般空洞而不带任何感情，反倒是异常的清晰。说到‘一个条件’时，老古董的话音中透出一丝阴森，令瑞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什么条件？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瑞莉的心悬了起来，话音也在颤抖。她等待着老古董接下来的话音，然而那新的声音却迟迟不来。这让她愈发紧张了，因为她意识到，这老古董根本就不疯，而他竟能让学院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是个疯子，必定不会简单。其心机之深沉，不但是自己望尘莫及的，甚至都应该会胜过冰疙瘩许多。
就在这时，一道无比严肃的声音直接在瑞莉的灵魂深处响起。这道声音瞬间淹没了她此刻的诸般思绪，完全占据了她的内心。
“【我杰罗姆·沃拉斯顿向瑞莉·维塞尔索求灵魂的契约。。。。。。】”
。。。。。。
过了许久，这道灵魂契约的余音仍缭绕在瑞莉心头。不知怎得，瑞莉明白，这道契约自己一旦答应，便终生都绝不可能违背。
【这是灵魂契约。这老古董，竟如此擅长灵魂之术！】
瑞莉竭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极度不安，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道：“杰罗姆大长老，您的契约我可以答应，但我希望您能向我保证，助我杀死妹妹，且不得以任何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害我。您。。。可否把这些加到您的。。。契约中。”
说到最后，瑞莉的话音忍不住发颤，而‘灵魂契约’中的‘灵魂’二字，瑞莉终究是没敢说出，便只说了‘契约’二字。
“【你觉得你现在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老古董的传音无比的戏谑，仿佛瑞莉灵魂深处的心魔，在嘲笑她的不知进退。
“【你这次找我，本来就已经是在赌，居然还想跟我讨价还价。你不答应我的契约，是想让冰疙瘩把你整死，还是想让我直接把你变成疯子？】”
老古董传音到最后的‘疯子’二字时，语速变得极慢。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发出了嗡嗡的响声，如毒蜂一般蛰咬着瑞莉的灵魂。而‘疯子’二字，却如千斤重的铁锤敲打在她的灵魂上，令她的精神一阵震颤，几欲昏厥。
。。。。。。
又过了很久，瑞莉的精神才终于恢复，周围的一切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然而她却感觉自己的心头上缭绕着一团若有若无，却令她感觉根本无法抗拒的灵魂力量。
终于，瑞莉承受不住压力，用苍白的声音道：
“我同意。”
说出这句话后，瑞莉突然感觉，她的命运，在这一瞬间已不再属于她自己。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苦笑，心道：
【我的命运，又何曾属于过我自己？】
1 公正（1）
“瑞茜公主殿下，我们听闻您在历练中得到了冰疙瘩，还有雷、水两位学生主任的帮助，从而获得了那九阶的魔兽材料。作为交换，您将您父亲所传的典籍转授给了几人。请问殿下，此事是否为真？如果不是，您可否告知在下，您是如何取得的九阶材料？”
这天夜里十点，图书馆高阶区域闭馆。瑞茜经过一个小时走马观花的阅读，因为典籍记载的内容对她来说太过死板枯燥，早已深感疲倦。她刚刚在图书馆管理员礼貌的提醒下扔下手中的书，快步踏出门，却发现平时这个时间总是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门口，此刻竟围了足有二十几名学生。这些学生都是她阵营的，此刻见她出来，赶忙围了上去，对她客气地道。
“你们说的典籍根本就不存在，至于我如何取得的那九阶材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瑞茜为灵魂契约所限，无法说出历练的经过，只得硬着头皮，冷淡地道：
“我很感谢你们选择我的阵营，不过我现在已经完全放权给冰疙瘩，以及雷、水两位学生主任了，你们有什么事，去找他们就好。”
众人听到瑞茜的话，都抢着上前，要对瑞茜再说些什么。这些人中，奥术系学生主任资历最深，又好像是这些人中公认的头领。他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则上前几步，躬身道：
“殿下，鄙人是奥术系学生主任兰登。艾斯丁先生现在已经是教导副主任，我在他之下，自无怨言。不过埃里克和英格二人与我同为学生主任，那新任的水系学生主任英格无论实力还是资历，都远在我之下。我们都为您效忠，而您却把好处都给了他们，在下确实十分不解。”
“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瑞茜微微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从今以后，凡是向我效忠的学生主任，都拥有同等的权力。具体权力的分配，你们自己去协调便好。”
瑞茜的话说到后面，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这倒不是出于对面前这位奥术系学生主任的轻视，而是因为她一直不喜欢操心权力分配的事。而自从她放权给冰疙瘩等人后，便很少被打搅，这让她愈发喜欢做甩手掌柜了。
然而这些天以来，竟有些学生跟着瑞茜来到需要支付历练收获的图书馆高级区域，一边问她各种各样的问题，一边看她在看哪些典籍。这让她十分心烦。适才时刻已晚，那些跟屁虫们好不容易离开，然而瑞茜只觉得自己才安静地翻了一小会儿书，就到了闭馆的时间。她刚出图书馆，却又被缠住，委实希望能马上甩开眼前的这些人，以致于根本没意识到此刻自己甩手的姿势显得过于的不耐烦。
“瑞茜殿下，您或许是因为几日以来一直只跟冰疙瘩等三人打交道。具体发生的事，那三人也未必都已向您交待清楚。今日我受很多人所托，特来向殿下禀报一些事情，也希望殿下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此一来，我也能给我的人一个交待；而殿下您，也可以免去旁人对您分配不公的怀疑。”
1 公正（2）
“你说吧。”
瑞茜本以为适才给这长脸阔鼻的贵族老生分配了权力，他便能心满意足地离开，却没想到这马脸子还更有很多事要对自己说。她猜不出这马脸子要说什么，也没心情去猜。于是，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上，打定了主意不论他说什么，她都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这样一来，人们看到找她没什么用，以后也不会再来烦自己了。
“殿下明鉴，艾斯丁、埃里克和英格三人助您取得海量的历练收获，您作为交换，无论给过他们什么，我等照理说都无权过问。”
说到这里，那奥术系学生主任话音一转，继续道：
“不过，我等追随于殿下您，总希望您能对我们提点一二。我听闻您姐姐曾承诺将您父亲传给她的秘术教给她的追随者，而您又曾将一些术法传给了艾斯丁等人。然而我们，却始终未曾得到您的任何传授，艾斯丁等三人也从未将任何法术代传我等。这些，不知殿下您可知道？”
【难不成，父亲也教过姐姐如何用灵魂控制元素？可姐姐的法术一板一眼，不像掌握了此术呀。】
“我从未传授过任何东西给冰疙瘩他们，至于他们是否愿意把他们自己的法术传授给你们，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你还有什么事吗？”
瑞茜的话听起来仍旧很不耐烦，不过她担心这马脸子知道她修习灵魂之术，话音有些犹豫，以致于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在撒谎。
“殿下。”奥术系学生主任微微躬身，然而他的语气却重了很多：“您什么都没给过艾斯丁，而您的姐姐瑞莉却承诺将您父亲的秘术相传，那既然如此，他艾斯丁为何一直如此死心塌地的为您效力？小人不解，还望殿下明示。”
“这我怎么知道？”瑞茜微怒道：“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到底要如何才肯离开？”
奥术系学生主任单膝跪地，直视着瑞茜，定定地道：
“我等别无所求，但求殿下能公正对待您的下属，同样传授我等法术。”
马脸子话音落下后，他身后的二十几人也一并单膝跪地，齐声道：
“我等别无所求，但求殿下能公正对待您的下属，同样传授我等法术。”
“我说过，我从未传授给任何人任何法术。”
瑞茜望着身前以马脸子为首的，向她单膝跪地的二十几人，重重地道。她见众人都未作任何反应，反倒一直看着她，显然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只得叹了口气，道：
“既然如此，那我改天就教你们一些我会的法术吧。”
【看这些人的架势，我不教他们，他们势必不肯罢休。既然如此，只要我不让别人知道我身怀灵魂之术，只是透露几道我私下琢磨出来的法术，又有何妨。】
“多谢殿下！”众人齐声道。
“抓紧去睡吧。”瑞茜平淡地道：“别跟着我了，我改天自会抽出些时间教你们法术。”
说罢，瑞茜加速朝前走去，待离众人远了，这才调动周围的风元素，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像飞一样一溜烟跑远了。
2 会谈（1）
清晨六点半，学院的学生大多还未起床，而一场话题异常严肃的会谈却即将开始。
学院餐厅最大的单间正中间，摆着一张直径十米的超大圆形餐桌。围绕着这张餐桌的，是三十一把点缀着华丽魔法符文的豪华座椅。这些座椅上点缀的魔法符文，则代表了与宴者的地位，从高到底依次为紫色、红色和蓝色。
那张巨大的旋转餐桌上此刻空无一物，而全部二十五把被蓝色魔法符文点缀的座椅也都是空的。四把红色符文点缀的座椅分布在屋子的东北、东南、西南和西北四个方位，上面分别坐着身披蓝袍的奥术、雷、水和风四系学生主任。两把紫色符文点缀的座椅则分别居于正南和正北，正南的那把座椅上坐着身披蓝中镶红法袍，一脸冷意的冰疙瘩；而正北的那把座椅则暂时空着。
屋内的所有人都一脸严肃，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们竟没有一个开口说话，仿佛都在等待着这正北座位的主人到来。
。。。。。。
【该死的冰疙瘩，为了错开随后跟其他二十五位贵族子弟的会谈，特地将后面会谈的时间安排得晚些，却让我们提前这么早来这儿。平时这个时间，我都快该回宿舍睡觉了。】
瑞茜想到接下来还有一场烦人的会谈，两场会加起来不知要开多久，不禁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推开门走进了单间里。她刚进屋，便感受到了那股严肃的气氛。屋内所有人见她进屋，纷纷站起。瑞茜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来到正北的那张座椅上面前，扶住了这把与她身材殊不相称的座椅的把手。
此刻的瑞茜，无比希望自己能不用参加这会议，即便是坐到任意一张蓝纹座椅也好呀。不过她知道，自己是会议的主人，今天必须来。而所有空着的座椅中，她也只能坐身前的这一把。
冰疙瘩和众学生主任待瑞茜坐定，纷纷重新坐下，奥术系学生主任马脸子兰登清了清嗓子，对瑞茜和冰疙瘩点了点头，道：
“瑞茜殿下，艾斯丁主任，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们的会谈，可以开始了吧。”
“嗯。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冰疙瘩对马脸子冷冷地道。
瑞茜透过她细腻的灵魂感知，明显感觉到马脸子面对冰疙瘩有些紧张，混不若面对她时那般从容镇定。这丝紧张在冰疙瘩刚才话音的冷意影响下，更深了许多。瑞茜见此，在心中暗暗的评估道：
【在所有学生主任中，这奥术系的马脸子实力最强，我感觉他大概有九阶的实力。不过这马脸子的实力，在冰疙瘩面前，却是不够看了。】
过了大概六七秒，马脸子调整好了情绪，以平淡的语气道：
“瑞茜殿下，艾斯丁阁下，埃里克和英格先生，你们想必知道，近来有传言说四位曾联手进入魔兽领域深处，助殿下取得了那九阶的魔兽材料毒雷蝎锥，以及其它诸多材料。作为交换，殿下曾传授了三位几门秘术，而三位亦把这些秘术中相对粗浅的部分传授给了同行的人，以此来换取他们对历练过程守口如瓶。除此之外，三位私下亦选择性地把殿下的秘术传授给了你们的手下，以换取他们对三位和殿下的绝对忠诚。对于这传言，不知几位如何看？”
【自然是一派胡言！】冰疙瘩冷冷地注视着马脸子，心道：【这等传言，难道不是你兰登自己想出来的吗？这也亏你想得出来。如果传言为真，我们三人得到了好处，自然不肯对外透露，只会矢口否认。可若传言是假，我们仨再怎么否认，也不大管用了。】
2 会谈（2）
本来冰疙瘩对瑞茜取得历练材料的具体过程十分好奇，也曾试探性地询问过她。不过他见她不肯说出，也就作罢。毕竟，他知道林德赛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又与瑞茜同时返回，想必是在历练中给她提供了很大帮助。
开学不久后的比斗大会中，瑞茜法力明显进步很大，在他看来，虽达不到能与九阶魔兽抗衡的地步，但已经达到了她姐姐几年内绝难企及的地步。冰疙瘩根本不相信传言中那明显不劳而获的秘术，他也明白瑞莉其实是在以秘术为幌子，企图拉拢人手，缩小同瑞茜的差距。在他看来，瑞茜之所以法力进境迅速，一方面私下必定在刻苦修炼魔法凝聚力，另一方面应该是得到了林德赛的指点。而林德赛帮助瑞茜的目的，他觉得应该跟自己是一样的。
但他却没有料到，一个月前关于这秘术的流言原本已经淡了，而这些天竟又冒出来一批人，他们对瑞茜的秘密如此在意，看样子非要想方设法问出来不可。当然，若瑞茜真有些特别的手段，他冰疙瘩也是乐于知道的。
如若冰疙瘩还是学生主任，他甚至不介意与其他几名学生主任一起向瑞茜施压，即便能套出她用历练收获换取的一些高阶法术，也是好的。毕竟，瑞茜心思单纯，应该不会故意设坑误导自己。然而他现在已是教导主任，那些图书馆的典籍他基本已经可以随意翻阅。不过，在场的其他几位学生主任对此恐怕会很感兴趣。
现在冰疙瘩明明什么也没有得到，却被传言不明不白地贴上了‘既得利益者’的标签，这让他既想活活剥了这流言制造者的皮，又感觉十分无奈。他见其他几人都没有说话，只得冷冷地道：
“这传言明显是敌人用于分化我们的手段。瑞茜殿下的实力，在几个月前的比斗大会中你们也看到了。以她大致七阶的实力，配合我在得知她出门历练后为保护她安全，特地安排的七阶法师、战士和弓箭手组合，最终击杀九阶的怒雷地蝎其实也并非太过意外。”
说到这里，冰疙瘩的语气缓和了些许，继续道：“只可惜，我提前派出的三人并没有选择与随后出发，由我带领的团队汇合。若是与我汇合，他们也不至于死在魔兽领域，更令殿下深入到危险的魔兽领域深处，以致遭遇九阶魔兽。无论如何，殿下能从历练中返回，已经是大大的幸事，我派出的三人纵有过失，最终害死了自己，他们的牺牲也是完全值得的。”
“那在下确实要感谢艾斯丁阁下及时为殿下增派人手，提供支援了。”马脸子向冰疙瘩微微点头，以看似十分真诚的语气道。
马脸子此刻十分佩服冰疙瘩说话的艺术。适才的一席话一箭三雕，不仅将自己既得利益的‘事实’撇得一干二净，还以敌人的分化手段为理由，令自己只能作罢，否则以他从瑞莉那边转投瑞茜的身份，深究下去，冰疙瘩就可以给自己扣上‘故意破坏阵营内部团结’的帽子了。
最令马脸子不爽的是，他甚至要反过来感谢冰疙瘩安排人手，助瑞茜安然返回。当然，这仅仅是因为瑞茜在场而不得不说的场面话，毕竟，瑞茜出门历练时他尚在瑞莉阵营，实是巴不得瑞茜死在魔兽领域。
马脸子说完话后，刻意看向了瑞茜，见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在他看来，这显然意味着她在心虚，其实心里并不认可冰疙瘩的话。
此刻瑞茜默然不语，冰疙瘩言语否认，而雷、水两位学生主任虽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显然是唯冰疙瘩马首是瞻，他马脸子纵使认定传言为真，也只能就此作罢。但他却绝对不肯对那秘术就此死心，略一沉吟，又道：
“诚如艾斯丁阁下所说，我兰登当然不希望敌人能够分化我们，破坏我们的阵营的团结。不过，这一切都有赖于瑞茜殿下能够公平地对待她的手下，前些天她曾向我承诺，凡是向她效忠的学生主任，都拥有同等的权力。殿下能有此承诺，足以显示她的公正，在下也十分佩服。”
马脸子兰登见冰疙瘩和其他几位学生主任纷纷点头，继续道：“这流言既无从考证，那为了我们的团结着想，我看倒不如作罢。以前不论发生过什么，不妨都就此翻篇，一切都往前看，大家以为如何？”
【这事本就是你先追究的，现在倒故作姿态，提出就此作罢，倒显得你多么宽厚似的。】冰疙瘩冷冷地注视着马脸子，心道：
【至于把过去的事都就此揭过，更是岂有此理！谁不知你兰登在她们姐妹二人入学不到两个月后就投靠了瑞莉，直到瑞茜殿下捧回了九阶的魔兽材料，更得林德赛跟随，眼看着瑞茜这边已经稳胜，这才转投于她。
至于我、埃里克和英格，从一开始就跟着瑞茜殿下，直到现在都从未更换阵营。这一年多以来，她阵营的事瑞茜殿下从来没有操心过，一直都是我们几人为她操持着。若非我们，她早已输给了她姐姐，甚至身死在魔兽领域了。现在你动动嘴皮子，就想把我们的贡献一笔勾销，反倒跟自己吃了多大亏似的，怎么可能。】
2 会谈（3）
冰疙瘩收到了左右两边英格和埃里克的眼神暗示，正待再说什么，却没想到一直一言不发的瑞茜长长地呼了口气，仿佛如释重负般，抢着道：
“马脸子你说得很对，过去的事就让它们都过去吧，以后我们谁也不要提起。关于以后的事，你们还希望我做些什么？”说到最后，瑞茜的话音中又透出几分无奈。
奥术系学生主任听得瑞茜直呼自己‘马脸子’，不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长脸上的宽鼻，心中十分不爽。他装作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桌上的几人，见冰疙瘩仍是一脸冷意，而雷、水两系学生主任的脸庞却微见扭曲，显然是因为瑞茜的外号太过贴切，在竭力憋着笑。风系学生主任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这才没笑出声来。
马脸子听得瑞茜抢着同意自己揭过旧事的提议，心下非但不觉开心，反倒更加认定旧事中有她不愿透露于自己的东西，几乎可以肯定便是那秘术。他不禁有些为自己之前的提议而懊悔，因为这样一来，他便完全无法再提旧事了。值得庆幸的是，他之前就考虑过这秘术的事可能无法深究，也跟风系学生主任商量好了对策。
反观冰疙瘩，此刻心情同样郁闷。旧事既不能提起，那他、埃里克和英格也就无法明着拿出自己几人过去的功绩来说事了。而这该死的马脸子竟也是一副臭脸，好像自己也吃了亏一样。饶是他城府极深，也不禁冷哼了一声。
冰疙瘩在冷哼一声后便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而是一直目视前方，注视着坐在他正对面的瑞茜，看得她有些发毛。而在场的学生主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风系学生主任打破了平静，操着他那油腻的嗓子道：
“殿下，您自从入学后第一次比斗大会之后便销声匿迹，直到历练满载而归，并在第二次比斗大会中大放异彩。对于您的法术，鄙人自愧不如，不知殿下能否抽出些时间对我们指点一二。”
“油滑子你现在的实力已经有八阶了吧，我哪里指点的了你？更何况你是风系学生主任，我作为半个风系法师，倒该向你请教。”
瑞茜虽如此说，但话音里却丝毫没有要向油滑子请教的意思，倒像是要找个借口，拒他于千里之外。
油滑子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瑞茜话中拒绝的意思，反倒粘着她刚刚出口的‘请教’二字，道：
“请教是不敢当，但能与殿下切磋探讨魔法，实乃鄙人的幸事。我想，瑞茜殿下若能时常与大家交流魔法，必定能提高我们阵营的凝聚力。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风系学生主任油滑子嘴上说着‘各位’，目光却瞥向了奥术系主任马脸子，马脸子心领神会，接话道：
“沃纳说得不错，我也觉得若殿下能跟我们探讨魔法，我们彼此之间的凝聚力必会大大增强。如果殿下和几位不反对的话，我们不妨趁那二十五位贵族学生未到，抓紧定下此事的细节。”
雷系和水系学生主任想到瑞茜之前总是昼伏夜出，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法力却进境神速。因此他们也希望瑞茜能为他们讲解法术，若能以此为契机套出她的秘密自是最好，即便不能，也能分享一些她在图书馆高阶区域兑换的典籍。
他们看了眼冰疙瘩，见他仍不表态，便纷纷道：
“我也认为殿下跟大家交流魔法，是件很好的事。”
“我赞同三位学生主任的意见。”
冰疙瘩直视着瑞茜，见四位学生主任相继表态，轻轻地对瑞茜点了点头，暗示她此事已定。瑞茜则叹了口气，道：
“既然大家都如此说，那我们以后就找些时间探讨魔法吧。”
冰疙瘩见瑞茜不再说话，他低头看了眼魔法怀表，接过话来，道：
“殿下一般晚上精神比较好，我看不如把探讨魔法的时间定在周五的晚上九到十点，大家以为如何？另外，我身为学院的教导副主任，可以安排学院东南角的演魔堂为我们私用，届时不会有任何外人干扰，如何？”
“可以。”瑞茜见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自己身上，平淡地道。
“我同意。”其他四位学生主任见瑞茜发话，也纷纷道。
“至于探讨魔法的内容，我觉得可以这样。”冰疙瘩见马脸子想要开口说话，抢先道：
“前半个小时，限定只有我们几人才能入场，由殿下为我们展示一道典籍上记载的七阶初期以上魔法；展示完毕后，我们每人可以向殿下提出一个问题。后半个小时，则根据对殿下的贡献，允许其他二十五位学生入场，由殿下展示一道典籍上记载的五阶中期以上魔法，并允许在场学生按照对殿下贡献的排序，依次向殿下提问，直到晚十点散场。”
“可以。”瑞茜又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道。
马脸子看了眼其他三位学生主任，心道：
【照着冰疙瘩的说法，我们只能分享瑞茜在典籍上学到的法术，根本没机会获得秘术。这冰疙瘩如此说，想必已经获得了秘术，却不想跟我们分享。
不过，冰疙瘩毕竟是教导副主任，刚刚又得到了瑞茜的首肯。我再多说什么恐也无益，倒不如就此同意，到时候在问瑞茜问题时随机应变，还是有机会套出那秘术的。更何况，瑞茜展示魔法加上我们五人提问，根本用不了半小时，剩下的时间，可就是我的机会了。】
2 会谈（4）
想到这里，马脸子附和道：“我觉得这样没问题。”他略一沉吟，又道：“后半个小时给其他人的名额，适才艾斯丁阁下说根据对殿下的贡献分配，不过这所谓的贡献，又由谁来评定？”
“就由我和你们四位学生主任评定，如何？那二十五位有资格入场的学生，我们五人每人指定五个人。而向殿下提问的人选，也由我们五人依次指定。至于指定的顺序。。。”
冰疙瘩想到几人过去对瑞茜的贡献已不能作为参考，心中愤愤。他用冰冷的目光狠狠地瞪了马脸子一眼，然后以异常冷冽的语气继续道：
“。。。就按照我们的实力排吧，也即我——奥术系主任兰登——雷系主任埃里克——风系主任沃纳——水系主任英格的顺序。轮完一轮，再从我开始选人，如何？”
“没有问题。”四位学生主任都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达成一致。过去发生的事，就此揭过，以后我们不但谁也不准提起，而且旁人无论谁问起，我们也都必须重申今天所达成的共识，把话头掐断。”
冰疙瘩的口气冷漠而坚决。说到这里，他冰冷的目光依次扫过风、奥术两位学生主任，见他们都点头同意，便继续道：
“至于跟殿下的魔法切磋，大家对外都要说是周五的九点半到十点，具体内容为殿下向大家展示典籍中的五阶中期以上魔法。其余的我们自己知道就好。哼，学院东南角的演魔堂，没有我的钥匙，旁人也进不来。
那二十五名贵族子弟马上就要来了，接下来，无论他们说什么，我们一定要保持一致，都按刚才商量好的来。碰到新的问题就先拖着，等我们以后商量好了再给他们答复。”
冰疙瘩话音刚落，就看见所有四位学生主任纷纷点头。他不禁心想：
【果不出我所料，这马脸子即便跟我再不对付，也不愿意把决定权分给他手下的人。他只会借手下人的力，来向我和殿下施压。这对于所有手握权力的人，从未有过例外，除了瑞茜殿下。瑞茜殿下还是太过天真了，这也正是我希望她能赢的原因。】
冰疙瘩明白，他自己和这里的四位学生主任同为向往权力的贵族，根本不可能做到同心同德。但他也深信，以瑞茜现在的实力，即便她姐姐成功地分化了在场的众人，只要自己站在瑞茜身边，瑞莉便不可能赢。
然而不知怎得，他今天竟感觉有一丝不安，只觉得这流言格外有杀伤力，根本不像是瑞莉或者马脸子能够想出来的。也正因这丝不安，他今天纵然对那马脸子的态度和言语都十分不爽，仍尽可能的做出了让步，从而将权力完全集中在在场的六人手中，并在六人间达成一致。如此一来，日后也就不大可能再闹出什么新的幺蛾子了。
他能从埃里克和英格的眼神中感觉到，他们对今天会谈的结果并不满意，也不理解他为何做了这么多让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埃里克和英格两人识趣的很，根本不敢对自己的决定有丝毫异议；至于另外那两个在二姐妹间左右摇摆，又一点都不识趣的家伙。。。
。。。他认定，等到瑞莉死了，以瑞茜那副甩手掌柜的德行，只要自己实力远胜，想整死这两个家伙轻而易举。现在，只不过是让他们先得意一阵子罢了。
3 演魔（1）
周五晚八点五十五，冰疙瘩在学院图书馆高阶区域找到了瑞茜。虽然冰疙瘩什么话都没说，但在那道冰冷目光的无声催促下，瑞茜还是立即放下了手头的典籍，跟冰疙瘩一起快步赶往学院东南角的小演武场。
一路上，冰疙瘩速度极快，轻易便甩开了个别企图跟着他的学生。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若非他浑身弥漫着摄人的冷意，路过的人只会觉得有一阵风刮过，根本分辨不出他是何人。
而瑞茜凭借对风元素的控制，一直紧紧跟着冰疙瘩。从始至终，冰疙瘩一个字也没对瑞茜说。在外人看来，瑞茜倒像是很情愿地跟着冰疙瘩，一起前往他去的地方。不过瑞茜自己却明白，今天的活动她根本不想参加。
一切该说的，冰疙瘩上周六会谈后的当天晚上就私下找她都说过了。她瑞茜既然表现出如此快的实力进步速度，引起众人的觊觎倒也正常。为安人心，冰疙瘩说她只需每周一板一眼地演示两道法术，日子久了，流言自会烟消云散。若不如此，只会有更多人缠着她。
需要演示的法术，她跟冰疙瘩亦早就商量好了。不过她后来真正尝试着照典修习时，才意识到这修习过程的枯燥和困难。别的不说，记载着那两道分别为五阶中期和七阶初期的法术的典籍，就分别为三四十页和七八十页。对年轻且向来不喜欢读书的瑞茜来说，在不到一周内读完这一百余页的书已很是困难。更何况，那些典籍在瑞茜看来，都格外的无聊和晦涩。
考虑到若不照典修习，日后可能麻烦更多，瑞茜前两天还能勉强坚持阅读典籍，并于晚上刻意遵照典籍上所记载的步骤，练习凝聚这两道法术。然而之后的四天，她渐渐失去了耐心，典籍看到后来，更是同往日一般走马观花，一目十行起来；晚上的习练也渐渐变得随心所欲。如此一来，到了现在，瑞茜仍远不能将它们完全照着典籍上讲的样子施展出来。
【我自己变通一点，只要阶位相同，威力不差，便没有问题吧。】
冰疙瘩和瑞茜二人一路疾奔，终于来到了学院城堡偏僻的东南角，一扇古朴的大门前。大门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被打扫。同样一尘不染的，是门上悬挂的魔法石钟。看那时钟上指示的时刻，二人只早到了半分钟。
大门外一个不落地站着雷、水、风、奥术四系学生主任，他们看样子显然是早就到了。冰疙瘩装作没有看到四人，自顾自地掏出刻着开启大门阵法的魔法水晶钥匙，推开了大门，心中却想到：
【今天早些时候，我虽然提前交给了他们一张记录着这里位置的地图，但依我第一次来这儿的经验，能找到这里很不容易。这四人现在一个不落地站在这里，想必要么都提前踩好了点，要么在时间上留够了余量，否则非迟到不可。】
冰疙瘩推开大门后，让开了身子，请瑞茜当先进入。瑞茜进门后，见这小演武场不过二十米见方，然而却非常亮堂，比走廊里亮堂得多，亮度甚至只比整个学院她所见过最为明亮的千晶大厅弱一两分。在穹顶明亮的魔法光芒映照下，整个厅堂异常干净，明显比之学院的主演武场干净很多。
众人适应了屋内明亮的环境后，这才发现东南侧的墙壁上隐隐被光线打出一行字——魔法学院教导副主任艾斯丁·特里萨专属演魔堂。冰疙瘩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浅笑。他看向瑞茜，正要请她演示魔法，瑞茜却抢先对他问道：
“冰疙瘩，这里位置如此偏僻，为何却这么干净？”
“这里可是学院教导副主任的专属演魔堂，打扫得当然要比那些普通学生所用的场所勤快很多。”冰疙瘩的话如往日般冰冷，口气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听不出有丝毫的得意或者炫耀。只听他对瑞茜继续道：
“瑞茜殿下，大家都已经到了，你这就为大家演示魔法吧。你的法术以我为目标就好。”
冰疙瘩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了瑞茜对面。他右手持着法杖，双目紧紧地注视着瑞茜，似做好了迎接她法术的准备，看样子显然比上次与她切磋时认真了太多。
瑞茜被冰疙瘩的目光牢牢锁定，清晰地感受到一丝灵魂力量从冰疙瘩身上传来。这灵魂力量若有若无，却冰冷透骨。
【这冰疙瘩明显没有特意修习过灵魂控制元素，但他专注于魔法凝聚力的修习，灵魂力量已在我之上。】瑞茜心道：
【其实每个人，甚至每个生物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灵魂力量，尤其是法师，由于需要控制元素，灵魂力量更明显比常人要强。只不过，整个学院除了我和林德赛外，据我所知其他人都不会运用灵魂直接攻击，也从未专注于对灵魂的修习。
但即便如此，一个人也会在不经意间散发出带有自己独特气质的灵魂力量，影响乃至动摇比其弱小之人的意志。也正因如此，一个擅长运用灵魂的人能够判断对方的实力。这种判断，甚至要比法力阶位来得更准确些。】
瑞茜收束心神，很快完全脱离了冰疙瘩灵魂力量的影响。她右手运起元素能量，手中渐渐凝聚出一枚冰矛的雏形，过了大概四五秒，一枚能量足有七阶初期的冰矛完全成型，随着瑞茜右手一挥，她手上的冰矛激射而出，向冰疙瘩飞去。
3 演魔（2）
反观对面的冰疙瘩，他在瑞茜冰矛出手后，这才开始凝聚元素盾牌。仅仅过了半秒钟的时间，冰疙瘩手中的元素盾牌已达到七阶中期的能量，然而却只有一两厘米薄，显然极为致密。众学生主任虽早知冰疙瘩实力极强，但见他仅仅用了半秒就凝成了足有七阶，且能量极度凝聚的盾牌，仍不禁为之惊叹。心想瑞茜的冰矛即便出自学院的高阶典籍，也绝难奈何得了这面冰盾。
就在这时，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瑞茜的冰矛在半空中裂成了六七片不足毫米薄的冰片，分别以不同的速度向冰疙瘩的冰盾撞去。果不出众学生主任所料，那些冰片先后撞在冰盾上，自身却碎成冰渣散落在地，却仅仅在冰疙瘩的冰盾上留下了几道不足半毫米深的浅浅划痕。
然而正当冰疙瘩冷哼一声，仿佛对瑞茜的法术十分不满时，最后一块冰片撞击到了冰盾上。这冰片由于能量远不如冰盾致密，在撞击过后同样碎成了一地冰渣，不过它留下的划痕却远较其它冰片为深，大约有一两毫米。似乎是出于巧合，这道新的划痕正好位于冰盾中间，与其它几道划痕恰好连成了一条线，斜斜地贯穿了冰疙瘩的整面冰盾。
冰疙瘩正要散去冰盾，却发现他的冰盾竟不知何时，已沿着划痕所连成的线分成了两半。上面的那截冰盾由于重力，直直地沿着划痕线坠落到地上。然而那半截冰盾由于能量过于致密，即便摔在地上，却非但不碎，甚至没额外留下一丝伤痕。剩下的那半截冰盾仍直直地立在冰疙瘩身前，其顶端的断口光滑如镜。
在场的四位学生主任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无不呆若木鸡。冰疙瘩则挥手散去了那两截冰盾，对瑞茜冷冷地道：
“瑞茜殿下，冰晶刃雨，根本不是这么用的。你能破我的盾纯属。。。”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语气却更冷了三分：
“不管是运气也好，还是什么别的办法也罢，我都算你厉害。但之前你也同意了，今天要照着典籍演示法术，我希望你明白，刚才你根本就没有做到！”
冰疙瘩说到‘算你厉害’时，话音变得格外的冷。他一段话说罢，在原地又凝聚出一面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冰盾，然后快步走到瑞茜的位置，挥手间就发出了一根七阶初期的冰矛，向那七阶中期的冰盾射去。冰疙瘩的冰矛从形状到能量，初看似与瑞茜之前发出的冰矛没有半分不同。
不过它行到中途，却变得跟瑞茜的那根冰矛大不相同了。只听得‘咔嚓’一响声，冰疙瘩的冰矛竟瞬间分成了几十片既长且薄的冰刃。那些冰刃全都如纸片般薄，它们保持着跟之前冰矛相同的飞行速度，同时撞在了冰盾上。四位学生主任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无不发出了深深的吸气声，再一次惊叹于冰疙瘩的实力。
这几十片冰刃，全部插进了冰盾里，竟没有一片破碎，断裂，抑或是摔在地上。所有冰刃无不深深地插入了冰盾中，十几片远离冰盾中心的冰刃的刃尖甚至刺透了冰盾，仿佛一圈狰狞的牙齿裸露在外。显而易见，若非冰盾的能量同样异常致密，所有冰刃都会刺透冰盾，给冰盾身后的人以致命一击。
“这才是冰晶刃雨。殿下，恕我直言，这门法术您非但没能用到我的程度，甚至根本没有将其掌握。您下次可要用心修习典籍上的法术，不能再这么糊弄了。”
冰疙瘩直视着瑞茜，冷冷地道。说到这里，他转向了四位学生主任，道：
“关于这冰晶刃雨，你们有什么问题吗？按照我们之前定好的顺序，兰登，就由你先说说你想问的问题吧。”
其实按照排位，本应该由冰疙瘩率先提问。他却说让奥术系学生主任兰登提问，显然在暗示在这被提问的人是他而非瑞茜。兰登本想开口反驳，但他紧接着就感受到冰疙瘩完全集于他身上的冷冽气息，一张马脸不由变得僵硬异常。过了足有五六秒，他才用微微发颤的话音道：
“艾斯丁阁下，您的冰晶刃雨确实是神乎其技。我曾经看别人施展过此术，能量虽同为七阶初期，威力却连您的小半都远远不足，几乎任何一面同阶的元素盾牌都能够轻易挡下。”
正当冰疙瘩身上散发的冷意有所收敛时，马脸子却话音一转，道：
“不过按照我们之前所达成的共识，接下来我要问的问题，应该由瑞茜殿下来回答。只有这样，我们日后才能更好地团结在以瑞茜殿下为中心的集体里。虽说殿下施展的法术与典籍所记载的并不完全一样，但我个人倒是更想多了解一下她的法术。典籍上的法术固然强大，但我日后可以自行阅读典籍呀。”
说罢，马脸子看向了瑞茜，却没有立即向她发问，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瞅了眼站在她身旁的冰疙瘩。他见冰疙瘩神色冰冷，却默不作声，心想自己刚才的话冰疙瘩也无法反驳，不禁得意。这才对瑞茜道：
“瑞茜殿下，艾斯丁阁下的冰盾不但能量足有七阶中期，凝聚得更是十分致密，您的冰刃看似只在冰盾上面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划痕，却又是如何让冰盾最终断成了两截的呢？”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我也不大清楚，大概是运气吧。”瑞茜的话音明显有些犹豫，像是在撒谎。
3 演魔（3）
其实瑞茜心知，这一切根本不是偶然，冰疙瘩的冰盾虽然致密，但能量的分布却并不绝对均匀。她凭着精细的元素感知和控制，让几片冰刃准确地撞到了冰盾的能量缝隙，并利用冰晶破碎时带来的元素波动去给能量缝隙造成更大冲击，这才让冰盾最终沿着能量缝隙断成两段。
但她同样知道，她能够做出这一切，凭借的是高超的灵魂感知和控制力。自己若不讲解对灵魂的使用，根本说不清楚。之前流言四起，说她身怀秘术时，瑞茜想到那子虚乌有的秘术已经把整个学院闹得满城风雨，若是自己身怀灵魂之术的事实被人知道，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自此以后，她每次跟人打交道时都会特别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透露一点有关灵魂之术的东西。
马脸子对瑞茜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正当他在心中组织接下来的语言，以引导瑞茜透露秘术的存在时，风系学生主任油滑子抢先向瑞茜问道：
“瑞茜殿下，您既然说并不知道击破盾牌的原理，那我也就信了。艾斯丁阁下刚才说，您根本就没掌握这道典籍上记载的冰晶刃雨，这里我很不明白。
我看殿下所施展的法术，分明颇为不俗，跟艾斯丁阁下后来所用的冰晶刃雨亦十分相似。可据我所知，因为每一道法术都是由一系列元素架构所构成的有机整体，所有架构都相辅相成，一个法师若无法按照典籍，实现典籍上所记载的全部元素架构，那法术本身也将无法凝聚。可殿下无疑成功地凝聚出了法术，只是与典籍上记载的有所不同罢了。
我想请问，殿下您法术的元素架构是从哪里学到的？为何能与这典籍上冰晶刃雨中架构的一部分形成稳定的整体？殿下您又是如何保证了元素架构的稳定性？”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完，四位学生主任，甚至教导副主任冰疙瘩都微微点头，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瑞茜，等待着她的解答。之前瑞茜断盾的过程太过出人意料，就连冰疙瘩也觉得既丢脸又不解，以至于在场众人竟全都忽略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而瑞茜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心中暗自叫糟。她的法术无需按照典籍，只因她很早就在父亲的指点下，加意修习元素感知。这样一来，她每次施法都能随时感知和调整元素架构，最终凝聚出法术；而其它人则要完全按照典籍上的指示，每一步都精准地把特定的元素安放在指定的位置上，最终搭起整个法术的能量架构。
若没有精细的元素感知和控制力，一个法师若施法过程出现问题，轻则会因为架构的不合理导致能量逸散，最终使法术解体，施法失败；重则会引发能量的提前爆炸，造成事故。所以学院法师在施法时无不慎之又慎，每次都按部就班地照典施行，发现施法过程有误则立即停止施法，散去法术，然后重新尝试。
正因如此，瑞茜、林德赛和洛瑞蒂的施法方式与学院其他学生截然不同。此刻油滑子以退为进，言明不再追问法术断盾的原理，而去询问瑞茜是如何做到令法术成型。这让瑞茜觉得无法再用‘运气’二字来解释了，然而她亦害怕说出有关灵魂的东西，只能默不作声。她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只觉得愈发紧张了。
“殿下，您迟迟不回答刚才的问题，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您可否给我们大家说说您父亲到底教过您什么手段，让刚才的法术成形？”
油滑子见瑞茜默然不答，凑得更近了几分。他伸长了他那张油腻的脸庞，舌头努力地扭曲着，竭力使自己的话音听起来更有诱惑力。然而瑞茜却丝毫没有为之所动，反倒觉得刚才的问话比他平时的话更油滑了几分。
“哦~油滑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瑞茜话音一转，语气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只听她继续道：
“临入学时父亲私下里确实教过我一道法术，这法术是他曾结识的一位学院长辈，由典籍中的冰晶刃雨改动而成。这法术的威力我从未试过，不过刚才大家也看到了，它施展起来确实要比原版的冰晶刃雨简单不少。”
四位学生主任听得瑞茜说到‘父亲私下’这四个字时，无不精神一振，在心底暗自盼着瑞茜接下来能够把父亲传授的秘术和盘托出。他们听到瑞茜接下来的话后，只觉得无比失望。
马脸子深信瑞茜是在撒谎，觉得是油滑子后来的问话给了瑞茜启发。现在瑞茜顺着油滑子的问题给出了答案，即便所言不实，他也无法再追问下去。想到这里，他不禁剜了油滑子一眼，只觉得如果油滑子能更沉得住气一点，瑞茜在众人的压力下或许就会吐露真相。
3 演魔（4）
反观瑞茜，见自己终于化解了这一波的问题攻势，压力顿释，只觉得比击杀九阶初期的怒雷地蝎还要耗费心神。不过她亦明白，如果自己不能化被动为主动，早晚会被源源不断的问题淹没。于是，她刚刚回答完油滑子的问题，便立即对冰疙瘩道：
“我说冰疙瘩，这冰晶刃雨当真困难。我这一周几乎都在练习这道法术，然而却始终无法练会。我看你用得如此熟练，不如你教教我，这门法术到底该如何施展。”
冰疙瘩冷哼了一声，显然对瑞茜一周以来的修习成果非常不满。他知道瑞茜每天只会在图书馆呆一个小时，即便是这一个小时，集中在一本典籍的阅读时间一般也只有十几分钟，所以根本不信她一周都在练习法术。但他仍是耐心地为她解释道：
“这道冰晶刃雨，其要点在于法术能量的层状凝聚。一般的法术，其能量都是向中心凝聚，最终成型的法术能量往往中间致密，外层稀疏。
而这道法术则完全不同，它内部的能量，是由很多薄层叠在一起的。成型的法术，虽外形仍像一道冰锥，但法术能量却是层状的——层内的冰元素连结紧密，层间的则连结稀疏。
法术发出后，由于与空气中的元素相碰撞，层间的连结被打破，因而会在中途化成几十片极薄的冰刃。这些冰刃既薄且多，每一层的冰元素都连结紧密，故而具备极强的破盾能力，且敌人无法集中精神力加固元素盾牌的某一点，所以很难防范。
我希望你今天展示这道法术，就是因为它需要你将冰元素精准地凝聚在特定位置，方能实现这道法术的能量架构。之前我以为你的法术凝聚力很强，以为这道法术对你来说不会太难，却没想到，你如此。。。”
说到这里，冰疙瘩本想说‘你如此敷衍’，但想到四位学生主任在场，这话还是私下对她说比较好。他轻哼了一声，转而道：
“却没想到它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
“那冰疙瘩，我想问这道法术凝聚时，如何保证元素能量的层状分布？要知道在凝聚的过程中，层间的法术能量很容易变得过于密集，从而打破了这法术的层状结构。你凝聚这道法术时，有什么特殊的窍门吗？”
“没什么特殊的窍门。”冰疙瘩冷冷地道：“平时努力练习，提高法术凝聚力。在修习这道法术时，要按照典籍的指导，先去练习凝聚一层的冰元素，并努力把这一层凝聚得越薄越好。完全练熟对一层冰元素的凝聚后，再练两层，直到这两层架构分明，层次明显才能继续。”
“那具体什么才叫架构分明，层次明显呢？”
“这你也要问我？”冰疙瘩直视着瑞茜，微怒道：“典籍上有具体的解释，比我能讲的明确很多，你照典修习就没有问题。”
“不过典籍上对这里的解释，用词晦涩难懂，我确实没能理解。”
“这。。。”冰疙瘩听到瑞茜的问题十分惊讶。他愣了一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继续为她慢慢解释。
冰疙瘩适才见瑞茜刚才问话的语气丝毫不像撒谎，只觉得非常不解。毕竟，典籍上对能量架构和修习过程的讲解，都无比具体且细腻。在这学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读不懂典籍的学生。当然，一个学生学不会典籍上的法术实属常见，但据他所知，所有修习的失败，都是因为修习者对元素的凝聚不精，故而无法实现典籍上所记载的元素结构，而非不知道该实现什么东西。
而瑞茜这里也确实没有撒谎。其实之前冰疙瘩讲出这道冰晶刃雨的大致原理后，她觉得自己只要稍加练习，便可以施展出这道法术了。只不过她不想把话头掐断，所以硬着头皮继续问了下去，只希望这样能耗掉时间。
不过她问着问着，却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典籍中对法术的描述太过具体，竟让自己始终没能理解法术的整体架构，只能照着典籍，慢慢地将法术一点一点地具现出来。而典籍本身对她来说过于无聊和晦涩，以致于她最后只能按照似是而非的理解，自己创造一道仅仅是形似，实际架构却完全不同的法术。
【如果典籍上的描述是笼统的，就像冰疙瘩讲的那样，那别说七十多页，一两页就足够了。但对于不会用灵魂控制元素的学生而言，那样的描述，恐怕无法让他们学会这道法术吧。只是我却不知道，为何典籍上不能同时有两种描述呢？】
直觉仿佛在暗示瑞茜，让她抓住这个问题。不过她同样明白，自己不应该在在场的众人面前，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冰疙瘩的解答，每当冰疙瘩说完，她便会立即顺着他的话，提一些对自己其实毫无意义的问题。这样一来，瑞茜果然觉得比自己被问问题轻松了太多。
瑞茜问着问着，愈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其他学生修习魔法的思路到底有多么的不同，仿佛这世上有一道天堑，横在自己与别的学生之间。一个小时过去了，然而瑞茜却感觉这本来是要拉近她与众学生关系的交流会，最终竟令她觉得自己与其他学生已然十分疏远的关系，更从此疏远了太多。
她亦不知，由于今晚她问了太多在别的学生心中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自己在众学生心目中的评价被打低了很多，甚至有些学生在怀疑她智力根本就不正常。
她只发现，冰疙瘩离开时神色前所未有的不善，仿佛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一般。
4 抄本（1）
这天晚上八点半，瑞茜刚刚吃过晚饭，她借着风力，以极快的速度甩开了身后的尾巴，匆匆地赶回贵族女生宿舍独属于她的单间里。
平时这个时间，瑞茜一般会在餐厅单间里再磨叽一会儿，等到九点时再赶去图书馆。但经过这些天的典籍阅读后，她甚至对阅读典籍形成了恐惧，每次坐下后都会犹豫很久才肯把书翻开。
【要不今天我干脆不去图书馆了，给自己放一天假？】
这个极有诱惑力的念头一经出现，便被瑞茜紧紧地抓住了。于是，吃完晚饭后她只休息了一会儿，便赶回了宿舍。不过她返回房间后，又感觉无聊了起来。她躺在床上，然而今天已经睡了十余个小时，现在根本就睡不着。她闭着眼睛，回忆着几天前在演魔堂发生的事，以及那天她在心中留下的问题：
【为什么学院那么多记载法术的典籍，竟没有一本有对法术的笼统描述？要知道，这些作者只需要在书中加上半页，讲明这法术大致的能量架构，我便能轻易掌握法术，为何他们就偏偏不肯呢？】
瑞茜依稀记得，她小时候曾看过父亲给她的一本法术书。那法术书是父亲从一个藏得很隐秘的地方取出来的，看样子颇有年份，上面的语言用法也甚为古老。当时她仅仅看了几眼，就因为觉得语言生涩，把书扔下了。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本书上对每一道法术的记载，都没有超过半页。
【难道这世上，存在两种法术书，一种是给懂得用灵魂控制元素的人看的，而另一种则是给不会用灵魂控制元素的人看的？神秘人跟我一起从历练中返回学院前，曾给过我几本书，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法术书？如果有的话，又是不是前面的那一种？】
这样想着，瑞茜赶忙从背包里翻出了林德赛所赠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了一套衣服和三本并不算厚的书。
这套衣服摸起来无比光滑，虽极轻极薄，却给瑞茜一种非常凝实的感觉。它色泽漆黑，好像能够屏蔽感知。瑞茜发现了这点后，运起风元素能量，把衣服向上甩出，让它裹在了屋顶的魔法水晶上。顷刻间，原本颇为亮堂的房间完全黯淡了下来。
瑞茜见肉眼再也看不见一点东西，便闭上眼睛，放开了自己的灵魂感知。然而她很快发现，无论她把灵魂感知加得多大，都无法感知到魔法水晶散发的魔法能量，只感觉好像有一层光滑的膜，完全阻隔了她的感知，令她的感知怎么也无法突破。她不禁心道：
【法师往往能量内敛，而魔法水晶里的能量却总是散发得很厉害，所以相对于发现一名法师，感知到魔法水晶上的能量要容易得多。这衣服竟能将魔法水晶的能量完全屏蔽，即便以我的灵魂感知都无法突破，其屏蔽感知的效果，比之历练时雷法等四人所穿的衣服要强了太多。】
瑞茜却不知道，当初雷法四人衣服上屏蔽感知的法阵，也是林德赛刻上的。只是用料和用心程度，比之这套衣服远远不足罢了。
瑞茜控制着风元素，把那套衣服拉了下来，屋子也重新恢复了光明。她把衣服叠好放到一边，取过三本书放在身前。
这三本书中有一本很旧，看样子起码有百年的历史，书皮正中间用朱笔题着大大的书名——《维布伦·佩斯的传奇与悲剧》。
【维布伦·佩斯，他不是圣耀联盟的大英雄吗？难道这是关于他的历史？可是这本仅仅记载了一个人的史书竟有四五十页，真让人难以置信。毕竟，学院图书馆的那本《大陆编年史》，也只有四十多页而已。】
瑞茜心中虽然不解，却没有翻开这本传记，而是取过了另两本书。这两本书大概各有二十来页，看起来非常新。书的封皮貌似仅仅是一张白纸，但瑞茜却隐约感觉到上面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元素能量。她加大感知，这才辨清了两个抄本上元素能量分别排成的字——‘学院冰系典籍抄本’，‘学院风系典籍抄本’。
【典籍抄本？它们难道就是那种适合我阅读的法术书。】
她心念一动，翻开了那本冰系典籍抄本。抄本中的语言既古老又极其简练，第一页就记载了两道法术。她没有细看抄本里的内容，而是继续往后翻，发现越往后法术的难度似乎也就变得越大。然而无论多难的法术，这抄本总是用半页来加以记载，即便是最后一页那两道最难的法术，也都只用了半页。
其中，那倒数第二道法术依稀有些熟悉。这法术的名字叫‘寒光急冻’，抄本上做了如下解释：
瞬息集冷意，冷意凝寒极，寒极无逸散；唯向前方震。
寒元凝细锥，细锥对正前，正前冰能释；释出如极光。
不瞬致寒释，寒释化实冰，实冰阻能前；速慢法泄威。
。。。。。。
4 抄本（2）
【这寒光急冻，不就是冰疙瘩的招牌法术霜冷极光吗？】瑞茜猛然意识到：【难怪感觉这么熟悉。】
这本典籍上关于寒光急冻的诠释，仅有半页十行两百字，如此简练，令瑞茜只感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她曾经去学院的顶级典籍区域转过一个小时，发现每个元素系别虽只有不到十本书，但每一本法术书都至少有一两百页，霜冷极光也就在其中。她虽然对这霜冷极光有些好奇，却很快被这本将近两百页，内容极度枯燥晦涩的书劝退了。
然而这本典籍的描述，却又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晦涩。这书虽然字迹很新，似乎就是在今年写就；但它所用的语法却显然极为古老，感觉至少要有几百年的历史。这样的古老的文法，自然给瑞茜的理解造成了障碍。
不过即便如此，相较图书馆的典籍，她仍觉得自己更喜欢这本书。毕竟，那些她觉得晦涩，没有完全理解的地方，她可以自己慢慢实验。更何况，这道法术难度较大，前面的法术或许会简单些呢。
这样想着，瑞茜把抄本往前翻，看得也比上一遍仔细了很多。看到中间位置时，她发现了一道名为‘百刃冰袭’的法术，这‘百刃冰袭’看样子就是‘冰晶刃雨’的翻版。相较于‘寒光急冻’，这‘百刃冰袭’的描述虽文法相似，字数相同，却相对容易理解得多了。
瑞茜再往前翻，一直翻到第一页。她索性重新看向了全本的第一个法术。这法术名为‘冰破寒剑’，她虽从来没有见过，描述的文法也一如既往地令她感觉别扭，但她却觉得理解起来很是容易。等她看完那法术所对应的半页十行两百字的描述，她自认已经能够用出这道法术了。
想到自己这就学会了一道法术，瑞茜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她左手一挥，一枚微型冰锥从手心中射出，这冰锥飞到中途，从中间裂开，一道形如利剑的冰刃从冰锥的侧面延伸而出，向冰锥的侧面飞了出来。
瑞茜挥手散去了法术。她心想这道法术虽然仅仅是微缩版，且为了让法术更容易被散去，特地控制了冰锥和寒剑飞行的速度，但这次施法，无疑实现了抄本中所说的要点，可以说已经成功了。在实战中，只要给这道法术附加更强的能量和更快的速度，配合寒剑中途转折，绕过元素盾牌的特点，便能够令敌人难于防范。
不过她紧接着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看这抄本的描述，任何一道法术都没有其固定的阶位，而是可以由她自行变化。这显然与学院图书馆典籍对法术的描述截然不同。
按照图书馆的典籍，法术中每一个架构的能量都必须精确到三分之一阶，也即精确到某阶法术的前、中或者后期。而这抄本却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能量阶位这种说法，而且越到后面，对能量架构的描述也就越笼统；到了‘寒光急冻’这道法术，这抄本竟仅仅简略地介绍了一下法术的要点，对于法术的具体架构，几乎只字未提。
【我为什么觉得，图书馆的典籍和神秘人赠我的抄本，虽记载的法术基本相同，却似在引导法师去采取两种完全不同的施法方式呢？】瑞茜心道：
【一种是段落分明，另一种则是随心所欲。即便是同一个法术，比如说‘百刃冰袭’或者说‘冰晶刃雨’，按照两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施法，放出的法术也可能会截然不同。若按照典籍，则放出的法术大同小异；而若从抄本中学法，那便需要自己弄清很多细节。
而且越是高阶的法术，这种不同也便会愈发明显。就如那‘寒光急冻’，按照抄本，施法者只需在瞬息之间凝聚极致的寒意，并使寒冷能量的架构向前延伸，并引发寒意振动的急速传播就足够了。至于凝聚寒意的方式，寒冷能量架构的具体形状，以及能量的强度等，则都没有具体的规定。
若单论元素的凝聚力，我确实远不如冰疙瘩，也不足以在短时间内直接凝聚出‘寒光急冻’所需的能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无法施展这道‘寒光急冻’，因为我可以先凝聚出几道法术，让它们的能量相互碰撞，形成‘寒光急冻’所需的能量凝聚度。这种施法方式，需要无比精确的元素感知和控制力，但对元素凝聚力的要求就很小了。】
4 抄本（3）
瑞茜想到这里，不由觉得依照抄本修习魔法，要比按照图书馆典籍来得简单很多。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像她这样能够轻易想到一门高阶法术实现方式的法师可谓千中无一。一个一般的天才，即便想破脑袋，也极难想到哪怕一种高阶法术的实现方式。对于学院几乎所有人而言，没有施法过程的具体指导，只会令原本就十分困难高阶法术修习更难于登天。
其实，瑞茜看似惊人的法术天赋并非天生，而是因为她从小就喜欢玩法术。自从知道旁系宿舍顶层这样与世隔绝的宝地后，更会每晚都到那里去尝试新的施法方式。在那片感知被极度压缩的空间练习法术，不但让瑞茜对元素能量的不同组合和架构更熟悉了很多，更令她的元素感知和控制力一日千里。
当然，由于从来就没有专注于法术凝聚力的修炼，她若照着学院典籍修习法术，比之一般的学生就没有丝毫优势可言了。毕竟，照典修习法术对元素感知和控制力的要求很低，只需要把特定阶位的能量输入到典籍上指定的位置就好了，而完全不用担心输入的元素能量彼此间是否契合；对瑞茜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变通能力的要求，更是完全为零。
瑞茜并不知道在别人心中，图书馆的典籍反倒是更容易被接受的。她自顾自地想到：
【既然我需要展示典籍上的法术，要不干脆就依着这抄本修习？
不过这样一来，那些讨厌的家伙们又要问我凝聚法术的要点，我既没看过典籍，可又该怎么说？我施展的法术若是与典籍上的太过相似，就不能再用父亲私传的法术来蒙混过关了，如此一来，我除了承认灵魂感知和灵魂控制元素，便无法解释了。
那些贵族学生还真烦人，非要让我展示解说魔法，难道他们就不会自己去琢磨吗？还有冰疙瘩，也跟他们合起伙来逼我。我凭什么答应他们？！这周直接放了他们的鸽子就好了。至于以后的麻烦，我有了这抄本，反正也不会再去图书馆。别的时候要是碰见了这些苍蝇，我就借助风力，直接跑远不就是了。】
想通了这点，瑞茜不禁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只觉得终于能再次把这些烦心事甩开了。毕竟，冰疙瘩和那几个学生主任既然堵不住她，也只能像以前一样，替她把持好她阵营里的那些琐事。
现在回想起来，瑞茜只觉得冰疙瘩他们对于流言，都太过大惊小怪了。她相信只要不加理会，流言毕竟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自然会渐渐消散。
此时此刻，瑞茜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当流言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它的力量，究竟会有多么地强大。
P.S.能量架构和反施法：
因为元素的凝聚是逆势，消散则是顺势，所以反施法比施法要容易得多。一道法术之所以不会自发消散，亦不容易被敌方法师轻易破坏，只因有其能量架构的保护。
一个法师凝聚一道高阶法术可能需要好几秒，但他若能完全知道法术的能量架构和能量架构的搭建过程，便可以在顷刻间完成反施法。反施法，也即沿着与施法相反的过程，令法术的能量解体并最终消散。反施法一般需要施法者完全了解法术的能量架构和架构搭建过程，往往只有施法者才能实现。
按照学院图书馆典籍修习法术的法师，因为施法模式的固定，往往比像瑞茜这样的法师更容易将自己的法术反施法。而瑞茜、林德赛这样元素感知力强的法师，更容易堪破别人法术的能量架构，从而利用类似反施法的手段令敌方的法术解体。
不过即便对林德赛来说，单纯用精神控制元素的方式令敌方法术解体难度仍极高，且需要完全引开施法者对法术的精神控制，故而很少用到。更常用的办法是用低阶的法术攻击法术能量架构的弱点，令敌方法术解体。
没有专门修炼过灵魂控制元素的法师，往往会用元素护盾来防御法术。元素护盾由于距离自己较近，灵魂控制力较强，架构不易被攻破，所以一般能成功抵挡比其低一阶以内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