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挺唬人的
夜雨森寒,天幕漆黑,冷风呼啸。
黑暗中,三个人快速朝着三岔路口的客栈赶来。
仅凭第一眼的印象,这三个人似乎很普通,和寻常没有什么两样,纵使大半夜的赶路,纵使浑身笼罩在黑袍里严严实实,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毕竟这世界上多得是行为异于常人的家伙。
从外表看,他们正常人身高,没啥突出的,也没啥特别的。
然而在云景一番仔细观察下来,他们很不对劲,明显问题很大。
首先是他们笼罩自身的袍子,质地和面料都是上乘,款式都差不多,但还是有些微差别的,中间一人,也就是靠前那位,此人身上的漆黑袍子,背后有一个诡异扭曲的图案,有些像缩成一团的蜘蛛,又有些像一团毛球,很抽象,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若非云景念力有着特殊观察视角,其实肉眼是几乎发现不了那袍子上的图案的。
然后是左边那人,他袍子背后是一个暗红色的图案,不规则,像是一滩血。
最后是右边那人,其背后的图案,像一个类似眼睛般的灰色符号,那个符号像是隐没在灰雾之中。
讲道理,仅仅只是他们身上的袍子不一样的图案,云景就无比佩服能把这些图案准确绣出来的人,手艺相当了得。
然而这他喵的都是什么玩意,那些图案代表了啥?
‘张旺说他们上头的人似乎是一个庞大的势力组织,但组织内部成员又貌似不一条心,所以,他们背后的图案,代表的派系不一样呗?’
云景一边暗自观察一边在心里嘀咕,因为相隔还远,纵使贵公公等人一个个修为高强也没感觉到那些人的到来。
当然,这是在没有弄出动静的情况下,如果稍微弄出大点的动静,以他们至少先天期修为的感官还是能感觉到的。
继续暗中观察,然后那几个人不对劲的地方就来了。
首先是他们的行动方式就和正常人不一样,背后有着形式毛球一样图案的人,他整个人显得很是僵硬,就像木偶一样,速度贼快,就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他前进。
实际上还真是,云景细致入微的观察下,他袍子下延伸出几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丝线,长短不一,伸展自如,延展出去数十米上百米,靠着那些丝线牵引着他飞速前进。
“蜘蛛侠啊?”云景心头不禁吐槽,不过那家伙的手段似乎比所谓的蜘蛛侠高明多了,那牵引他的丝线肉眼难辨不说,还锋利无比,轻易就能割裂树枝树干,甚至偶尔擦过石头都能将其切割,且切口平滑无比。
这能是正常人?难怪张旺说他们不是人……
左边那个,也就是背后有着一滩血一样图案的家伙,此人的行动方式倒是‘挺正常’的,施展轻功前进,当然,这里的正常是指抛开他宛如野兽般横冲直撞的姿态的话,稍微练点‘跑酷’轻功的人也不至于这么狂野啊。
右边那个背后有着眼睛符号图案的人前进方式是最正常的,此人站在一条长近三十米的蟒蛇脑袋上……
这都是些什么奇葩?大半夜跑出来就不怕吓死人么?
他们不走寻常路,没沿着官道前进,而是在荒野赶路,似乎在有意识的避开常人,这就值得推敲了。
见不得光?亦或者还没到见光的时候?
如果以上这些都还让云景并不那么觉得奇怪的话,那么他们身上散发的那种让云景发自本能厌恶的气息就邪门了。
没有任何理由,‘看到’他们云景就觉得无比反感厌恶,就好像正常人本能的厌恶粑粑一样,尽管那玩意自己也会拉……
这些人邪门诡异,强大与否云景暂时还没法判断。
是的,哪怕在他念力特殊感官下一眼就能分辨出寻常练武之人的修为层次,但就是无法判断那几个人的强大与否,因为云景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正常武者修炼出来的血气内力亦或者是真气!
小刀拉屁股,今天算是开眼了。
尽管云景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很多,可这种颠覆三观和认知的‘东西’,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
以往尽管也遇到过很多无法理解的东西,但也勉强能解释得通,这次的三个家伙,直接就不讲道理了。
在他们身上,云景感受到的是一种无比讨厌的邪恶气息,前面那个最让云景讨厌,难倒是因为对方强大与否关乎到身上让他厌恶气息的强弱?
“世上的功法千千万万,把人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多的是,甚至将两米壮汉缩小到一尺婴儿大小的邪门功法都有,然而那些到底还处在武功这个范畴,这他喵的直接给我整不会了”
云景心头纠结,所以张旺等人都他喵的牵扯出了啥?
那三个人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客栈方向而来,速度飞快,想来要不了一会儿就能正面接触了。
真的,云景对于来的三个家伙心中充满了好奇,他不是属猫的,好奇心没有重到明知危险还要作死的程度,之所以好奇,是因为他们邪门归邪门,但并没有能给云景本能的带来危机感和压迫感。
所以值得正面接触研究一下。
对于自己本能的危机感应,云景还是有着充足信心的……
“圣虫在路边客栈接二连三的死亡,这件事情必须要调查清楚,关乎各位圣主大计,不容半点闪失,不管是谁杀了圣虫,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奇了怪了,圣虫盘踞在灵仆脑袋里面,若是灵仆意外身死,圣虫也会自行消解回到母巢重新孕育,但之前死亡的圣虫,却没有半点反应,明显是真正死亡了,出现这种情况,唯有灵仆活着的时候被取出圣虫从而杀掉,但问题是,一旦有外部力量或者药物针对圣虫,圣虫都会直接控制灵仆反抗直到死去啊,什么样的手段能在圣虫连反应都来不及的情况下从灵仆脑袋里面取出?”
“所以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必须要调查清楚,一旦有人掌握了取出圣虫解开灵仆控制的手段,是我们身后各位圣主不允许的,之前圣主居然纷纷主动联系上头圣使,可见圣主们有多么在意”
“圣虫‘自然’死去会以特殊方式回归母巢重新孕育,虽然不知道母巢在什么地方,但圣虫只有圣主才能赐下,这件事情的确得重视起来,若无法给出满意答复,圣主怪罪下来,圣使都要遭殃,更别说我们这些圣徒了”
“我记得边路客栈是张旺他们如今收集祭品的暂时落脚点吧,而张旺他们是邪瞳圣徒手下的灵仆,嘿嘿,邪瞳圣徒手下出了问题,一旦给不出满意的交代,我很期待你会迎接什么样的惩罚”
“好了闭嘴,快到了,待会儿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最好还有灵仆活口……”
万幸这帮人虽然邪门,但他们说的还是大离王朝的官话,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云景的耳中。
然而听到他们的谈话,云景那叫一个蛋疼。
瞧瞧他们都说了些啥,圣主,圣使,圣徒,灵仆,这他喵分明就是邪-教嘛,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组织。
“啧,似乎这个组织中等级分明呢,最高的应该是圣主,其次是圣使,然后圣徒,最后灵仆,也不知道是怎么划分层次的,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的所谓圣主似乎不止一位?”
心念闪烁,想到这里,云景又想到了他们袍子上的图案,难倒说每种图案背后都代表着某个所谓的圣主吗?
张旺他们怕不是处于最底层的所谓灵仆?
称号倒是蛮正面的,都是圣、灵开头,然而通常只有邪-教才会在意这点吧。
那些虫子被称作圣虫,‘正常’死亡会以特殊的方式回到所谓的母巢重新孕育,之前我捏死了一些所谓的圣虫,然后就引得几个圣主都在暴怒从而来人来调查?如果真是这样,看来这所谓的圣虫并不仅仅只是控制人的手段那么简单呢。
根据他们对圣虫的重视程度,完全有理由推测出,所谓的圣使圣徒灵仆划分和那种虫子有关,甚至那种虫子估计还是联系所谓圣主的关键媒介!
集控制通讯亦或者其他奇奇怪怪功能于一身的神奇虫子?
有点意思。
心头思绪万千,云景此时就跟一个刚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一样,有一种推开一扇新世界大门的既视感。
以往咋就没有注意到这种奇奇怪怪的组织呢,还以为天下太平呢,莫不是因为以往自己都待在小地方,亦或者并没有关注这些才没有留意道?
又又又一次,云景脑袋里面猛然闪过逍遥境只是传说这个念头……
那三人已经靠近客栈了,他们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大摇大摆的就靠近了过来,纵使‘圣虫’在这里出了问题,他们也明显没有丝毫担心自己安危的想法,天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随着他们大张旗鼓的靠近,远远的贵公公等人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一个个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突然感到很烦躁,内心无端端的有一种厌恶的情绪滋生!”公主府的一个先天后期护卫皱眉道。
其他人跟着点点头,都是一样的感觉。
身材魁梧声音洪亮的贵公公眯眼道:“是因为那几个家伙吗?当真古怪呢,按理说,我等纵使目睹无数种生物剁成肉酱混合在一起,再掺杂无数虫子的恶心画面都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
“不错,此时就仿佛寻常生灵面对天敌的感觉,厌恶,排斥,恶心,一旦遇到就不死不休”,李秋家来的先天后期护卫总结道。
“到底是读书人,总结都很到位”,贵公公笑道,然后看向云景说:“云公子,现在你有什么感觉?”
“掐头去尾……不是,和大家的感觉差不多吧,排斥,厌恶,反感……,来自生命本能的不对付”,云景沉吟道,差点说成掐头去尾撒孜然了……
贵公公目光微凝道:“这就很奇怪了,居然有‘人’能让所有人都生出同样的感官,那么就一定是异类,如果这种东西多了……,问题严重了啊”
问题当然严重了,如果云景没有猜错,之前那三人对话时说的所谓祭品,恐怕就是那些被抓走的十来岁小孩了!
不管背后牵扯出什么玩意,这些‘东西’都不应存于世间。
只是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未听过见过有关这种‘东西’的记载?莫不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了?
如果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世人才不知道这些东西,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两个月前,刘能踏足传说中的逍遥境,会不会和这有关?
毕竟在此之前,能活千载岁月的逍遥境只是传说!
客栈外,雨夜中,声声让人毛骨悚然的蛇信吞吐声响起,三十多米长的巨蟒蛇头高昂,比客栈还高,它头上站着的邪瞳圣徒狞笑道“想来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居然有人在等我们呢”
“别急着高兴,对方还在这里,明显是在等我们,似乎有备而来”,那个背后有着一滩血图案的家伙站着客栈外的雨夜中开口道,声音沙哑宛如野兽的咆哮。
身躯如木偶般僵硬的人已经站在了客栈对面的一棵树梢上,身躯随着树枝的摇晃而轻轻摇晃,她声音冰寒不带丝毫人类情感开口道:“都出来吧,不是在等我们吗?”
声音虽然冰冷不带任何人类情感,但异常的好听,居然是个女的。
本来就是在等他们,既然人都到了,云景他们自然没道理还呆在客栈内,毕竟客栈可放不下那么大一条蟒蛇。
翻身来到房顶,雨中云景等人和那三个家伙遥遥相对。
除了云景外,他们这边修为最低的都是先天,真气微微在体外波动,雨滴不沾身。
看着云景他们,一时之间对面有点沉默,这阵仗,你们有点不将武德,然而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又不是以武力横行……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玩意?”云景打量着对面好奇问。
近距离接触,那种厌恶排斥的感觉直线上升,并不是理智方面被影响了,纯粹是那种面对讨厌东西的本能反应,就好似常人看到一坨爬满蛆的屎一样……
问话的时候,云景也在进一步观察他们,实际上从这三个家伙进入云景念力范围就没有停止观察。
在这新来的三个家伙脑袋里面,云景同样‘看到’了所谓的圣虫,但和张旺脑袋里面的圣虫不同的是,他们脑袋里面的圣虫是白色的,而且触须还多了一条,甚至那所谓的圣虫触须还已经和他们的脑髓结合在了一起!
共生体?
是不是因为他们脑袋里面的虫子更高级,所以才能控制下一级的虫子以及被虫子寄生的人?进一步推断,会不会灵仆的‘寄生虫’变成了共生体,然后就能成为所谓的圣徒了?
心头琢磨,反正凭空想象嘛,云景是尽量的发散脑洞。
要不要想办法给他们做个手术?
然而看样子那些虫子已经和它们是一体的了,根本无法‘手术切除’,而直接杀掉的话,只能连虫子带人一起杀掉,可听他们的说法,这种情况虫子属于正常死亡,是会通过特殊方式回归母巢的,意义不大,尤其是他们和张旺等人不同,是会反抗的,不会站着不动让我‘做手术’……
“就是你们杀了张旺他们?圣虫是如何取出来的,如何办到的,说!”蛇头上的邪瞳圣徒答非所问道,邪恶的气息猛然拔高,配合脚下蟒蛇嘶鸣,让人皱眉。
能正常交流,并没有失去理智,心头琢磨,云景道:“我先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
“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他们做的,张旺等人还没死,圣虫是他们取出的,他们还等在这里,想来取出虫子之人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取出圣虫的手段应该没传播出去,都杀了吧,以绝后患,对上头也有个交代了”,那个树梢上身躯僵硬的女人开口道。
咋不按常理出牌呢,现在你们这些当‘坏人’的都不喜欢放嘴炮了吗?一来就喊打喊杀这不好吧……
“我来吧,早点杀完早点回去汇报情况”,邪瞳圣徒狞笑道。
其他两人没动,一副你开心就好的姿态,一点都没将云景等人放在眼里,哪怕那边除了云景全是先天高手甚至还有一个真意境,天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嗡~!
随着邪瞳话音落下,黑袍下的他张嘴吐出了一个奇怪音节,同时身上还有灰色雾气散发,眨眼扩散开去消失在雨夜。
“……???”
这是在闹哪样?不是喊打喊杀吗,结果就这?啥也没发生啊。
云景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诶不对啊,如今才早春,早晚天气还是很冷的,你哪儿搞来那么大条蛇?”云景看向邪瞳圣徒突然开口好奇问。
对方狞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吸溜,你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很好吃,我等下一定一点点把你咬碎吞下肚子去”
淅淅索索……
就在此时,客栈周围响起了一连串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不但如此,黑暗中四面八方响起了无数扑腾翅膀的声音。
然后云景他们就看到,地面数不清的蛇鼠虫蚁蜈蚣等毒虫,豺狼虎豹等猛兽宛如潮水般涌来,天空中的蜜蜂蝙蝠鸟类更是铺天盖地!
以客栈为中心,数不尽的动物往这边涌来将这里包围了。
雨夜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无尽的动物涌来,单单是那嘈杂的声音就让人头皮发麻。
“御兽?不对,纵使专修御兽这种独特功法的人也做不到如此大规模的御兽,纵使配合药物也做不到御使这么多种类的动物,这简直是将方圆几十里的动物都御使来这里了!”一公主府的护卫声音略带惊骇道。
如此多铺天盖地的动物涌来,纵使他们有先天期的修为,一旦被淹没也要被啃食成白骨,搞不好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蚁多咬死象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些动物在先天境面前脆弱无比,但一个人能杀多少?
“御兽?那种南方大泽的粗劣手段岂能和我比,此乃号令万兽,在我面前,号令范围内,一切动物都要听从我的吩咐,嘿嘿嘿,在这天地伟力般的手段面前,你们体会一下绝望吧,体会一下被一点点撕碎的美妙感觉吧”,邪瞳狞笑道。
他这所谓的号令万兽手段就有点不讲道理了,不是武功,邪门到极致。
唰~!
云景身边,一位公主府的先天后期高手抽出长剑朝天一刺,一丝赤红剑光挑飞一滴雨点,玄妙剑法施展,先天后期的罡气融入那一滴雨,雨滴飞出绽放璀璨锋芒照亮了夜空!
那一滴雨仿佛一粒种子,会传染似得,所过之处的任何雨滴都变成了赤红色仿佛在燃烧,形成一把把细小的火焰剑光狂潮席卷了前方虚空数百米区域。
在这赤红剑光狂潮面前,夜空都似乎被点燃一片,波及的区域,飞鸟蚊虫尽皆被撕碎点燃变成焦炭宛如雨点般落下。
到底是皇室出来的人,剑法神妙无比,仅一剑就清空了一片天空,在先天后期高手面前,这些普通的动物太过脆弱了。
然而云景他们这边却没有几个人开心得起来,因为他杀得虽然多,可涌来得更多,无数飞行动物很快就填补了那一片空缺!
“蝼蚁虽然脆弱,你们每个人的修为都不低,但加在一起又能杀得了多少呢?累都你累死你们,哈哈哈”,邪瞳圣徒无比嚣张道。
看着他云景不禁挠头,倒不是被他的手段吓住了,而是在纳闷,这他喵仅仅只是那个组织的一个圣徒?那上面的圣使乃至圣主得有多可怕?
“这种号称能号令万兽的手段虽然唬人,但我不相信施展这种手段不付出点什么代价,只是暂时还无法摸清楚罢了,纯粹不讲道理的那是克老板”
心头嘀咕,云景看向邪瞳方向平静道:“他虽然能御使这么多动物,但本身应该挺脆弱的”
“待我去砍死他!”公主府一先天中期护卫开口道。
然而这会儿邪瞳已经隐没在数不尽的动物之后了,他嚣张的声音传来说道:“想杀我,有种就来!”
此时数不尽的动物已经涌来,有两个先天高手出手灭杀源源不断的动物,然而太多了,简直杀不完斩不绝。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最开始应该通知官府封锁这片区域的,早春啊,万物滋生,死太多生物在这里,很可能引发瘟疫的。
心念闪烁,云景伸手拦下准备冲入兽潮的斩杀邪瞳的人说:“不用那么麻烦,这些小动物就交给我吧”
话音落下,云景心念一动,念力控制下,天地间的雨幕成为了他的武器,雨滴如子弹般席卷念力范围内的天和地!
范围攻击,这种粗劣没有丝毫技术的手段,整得谁不会似得。
无数雨滴席卷,每一滴雨水所过之处都能穿透脆弱的动物,大地上无数动物跑着跑着就死了,天空中的动物更是成片成片落下。
事后洗地的事情有点麻烦啊,云景心头感慨。
片刻功夫后,夜下的天地为之一静,大地上各种各样动物的尸体堆叠了一层又一层。
数百米外,站在巨蟒头上的邪瞳圣徒沉默了,我号令的那么多动物,咋就被清场了呢?
然而云景想的是,这么一搞,会不会破坏生态平衡?
“好了,现在没有动物给他打掩护,可以过去砍死他了,不过得小心,指不定这家伙还有什么手段,况且他还有两个帮手在边上虎视眈眈”,云景清空周围后开口道。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组织,完全有必要一点点摸清他们的手段,否则如果仅仅只是对付这三个家伙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
毕竟他们三个无法代表背后的组织,天知道他们组织还有多少拥有类似奇怪手段的人。
……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了解之后也就那样
“你这是什么武功,居然能控制雨滴成为武器,可雨滴却没有任何内力或者真气加持,尤其是还能如此大范围控制!”远处邪瞳沉声道,语气微微动容,之前那从容嚣张的姿态稍微收敛了些。
你都能控制那么多动物了,我能控制雨滴这不很正常么,大惊小怪,云景压根就不搭理对方。
“此人手段诡异,但实际上本身并不强,充其量也就先天境的身体素质,或许更弱一些,而且,我在他们身上并未感受到任何内力和真气的波动,当真古怪,纯肉身战力么?可他们那诡异的手段又是怎么来的?”短暂的空档贵公公沉吟道。
饶是他从小就自割牛子入宫,见过经历过太多隐秘,可此时依旧想不明白。
“待我将其抓住或者宰掉再慢慢研究吧,想来有的是人对这种奇怪的东西感兴趣,将其切成片拆成零件,就不信弄不明白”,一公主府的先天中期护卫队长平静道。
值得一提的是,公主府的护卫几乎都是女子或太监,男护卫充其量只能在府邸外巡逻放哨,此时说话的先天中期护卫队长就是一个女子,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黑红相间长裙,手持两指宽的雪白长剑,英武非凡。
话音落下,她身影一闪就朝着邪瞳杀了过去,手中两指宽的雪白长剑吞吐凌厉剑光,所过之处风雨环绕,空气都似乎被撕破。
“小心一些,他们有恃无恐,必定有所持”,作为牛角镇公主府的总管,贵公公看到对面好整以暇的姿态第一时间提醒道。
那女护卫已经施展高明轻功杀到邪瞳前方十多米了,皇家专门培养的护卫手段了得,她的轻功施展宛如幻影,且还能凌空踏步借力,虽不能持久,但横跨数百米距离还是能做到的。
真元吞吐,两指长剑绽放幽蓝剑光,以剑为引,好似蓝色流星横空,割裂夜色,风雨倒悬。
面对杀来的后天中期女护卫,站在巨蟒头上的邪瞳缓缓抬起了头。
在剑光的照耀下,能清晰的看到邪瞳那张兜帽之下的脸,那张脸简直不似人脸,皮肤漆黑,布满了血色纹理,像是一条条血管布满了漆黑的脸颊,且那些红色纹理还在轻微扭曲,似乎是活物,狰狞而邪恶。
抬头的邪瞳嘴角含笑,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小心他的眼睛,别看”,云景此时猛然开口提醒道。
邪瞳肯定不是那家伙的名字,估计只是代号,而很多人都喜欢把自己的手段和本事与代号结合起来,故云景才有此提醒。
然而云景提醒得终究晚了一点。
抬头的邪瞳双目没有眼白,眼球漆黑,仿佛眼窝之处只有两个深邃的窟窿,但在他那瞳孔位置,却是呈现一个血色漩涡,有血光弥漫。
看到对方那诡异的双眼,云景和贵公公微微皱眉,那一瞬间脑袋有点发晕,除此之外就没其他感觉了。
反观边上的其他人,却是一个个脸色微白,甚至有人浑身都颤抖了一下,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不敢再看这才好了很多,心头惊悚无比。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似乎能牵动心神让人沉寂其间迷失自我。
“不要看他的眼睛,那双眼能控制人的心神,你们没有修出武道意志,抵抗不了的”,贵公公适时开口道,不过说话的时候心头微微诧异,边上的云景仅仅只是后天后期而已,居然也不受那双眼睛的影响?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邪瞳抬头间两个呼吸罢了。
冲杀过去的先天中期女护卫队长身形在距离邪瞳十多米外顿了一下,浑身微微颤抖,似乎在挣扎,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落到了地上,连施展了一半的剑法都停了下来。
落到地上的她缓缓转身,居然仗剑看向了云景他们这边。
转过身来的女护卫队长双目空洞,一步一步走向云景他们这边,身上真元升腾,强横的气息爆发,似乎陷入了疯狂之中,明显是要对云景等人动手。
他直面邪瞳的双眼,被控制了!
看到如此状态的护卫队长云景等人心头都闪过这样的念头。
这种手段太邪门了,虽然世间不乏能控制他人的高深瞳术武学,但那至少也要在修炼出武道意志踏足真意境后才能修炼施展,哪怕学会了那样的瞳术,想控制同阶敌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此时呢,对面的邪瞳,轻易就做到了,仅一眼就控制了女护卫队长。
她可是先天中期修为,怎会如此不堪?
只能说邪瞳那双眼真的很邪门,而且那绝不是什么武学类的瞳术,硬要描述的话,只能用他那双眼睛本就带着这种控制人的功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普通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与生俱来拥有控制他人的能力?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世间某处就有这种天赋异禀的人,可邪瞳的双眼控制他人的能力绝对不是与生俱来的,必定和他们背后的组织有关,从其他两人来看,这个组织的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给我杀了他们,亦或者被他们杀死”,邪瞳看向云景等人狞笑道,眼中血色漩涡已经不在。
他那得意的姿态瞎子都听得出来,似乎在说,你们看,想对我出手,结果你们的人却变成了我的打手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刷~!
在邪瞳话音落下的瞬间,女护卫仗剑朝着云景等人冲杀过来,目光空洞的她没有丝毫保留,真元不要钱似得澎湃,就像面对身死仇敌不死不休一样。
尽管她被控制了心神不遗余力的出手,但也只是先天中期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全力施为的她被贵公公轻描淡写的一巴掌就抹灭了璀璨的剑光。
紧接着贵公公屈指连弹,一道道元气横空来到女护卫身上消失不见,被封了穴位经脉,自此无法动弹了,然后贵公公身手一招,隔空将她带了回来。
贵公公乃是真意境,女护卫在他面前差太远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被带回来的女护卫虽然无法动弹,但眼神空洞的她却是在极力挣扎,似乎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不得已,贵公公一记手刀将她劈晕过去,这才消停了下来。
此时云景却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之前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对方,在邪瞳施展瞳术的时候,云景‘看到’了他脑海里的‘圣虫’有异动,传递了某种能量到邪瞳的双眼,然后他施展出了能控制人的瞳术。
‘圣虫’传导的能量像是凭空而来……
而且,当邪瞳施展瞳术之后,云景看到,他皮肤上的血色纹理更多了,更加鲜红,且扭曲得更活跃了。
有鉴于这些发现,云景心念急转进行推敲。
“这个组织对那种古怪的虫子无比重视,它凭空传导给邪瞳的能量从何而来?虫子应该只是一种媒介,能沟通遥远之处的某个存在从而降临力量,也就是说,邪瞳控制人的手段并不是他的,而是借用别人的,通过那只虫子借用,同时,他借用别人的力量施展手段也是要付出代价,这点从他皮肤上的血色纹理在施展手段后变得更多就能看出,如果那些血色纹理完全覆盖了他,是不是代表着他再也付不起代价了?那时他会变成什么样?而那种代价是不是可以用其他方式取代?取代那种代价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被他们抓走的小孩?”
瞬息之间云景就推测出了这些东西,尽管目前无法证实自己推测出的对不对,但也错不到哪里去。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本身并不强,但通过虫子能诡异的沟通远处某个存在借用力量,借用别人的力量需要付出代价,这很公平,那么代价是什么?自己的生命?寿命?还是灵魂?亦或者是躯体?”
那个邪门而诡异的组织,在云景抽丝剥茧中似乎在一点点揭开神秘面纱。
“杀我?你们还没那个能耐,真意境也不行,我说的,刚才只是小试牛刀罢了”,邪瞳嚣张的冷笑道。
云景他们倒不觉得对方是在吹牛,毕竟就拿之前来说,在他控制女护卫的时候主动出手的话,恐怕女护卫再也回不来了!
或许他的瞳术还无法控制真意境和云景所有人,或许他本身不厉害,但若在正面交手的时候施展瞳术干扰一下的话,哪怕一瞬间的干扰就能以弱胜强绝地翻盘。
对方的确有嚣张的资格,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好了邪瞳,你废话真多,灵仆张旺是你的人,他们出了问题是你的责任,这帮人居然有取出杀死圣虫的手段,既然是你的问题,就自己出手解决了吧,搞快点,我们还得回去复命”,此时那树梢上身躯僵硬的女子不满催促道。
这就是消息不对等带来的底气,他们三人本身并不强,但却足够了解正常的练武之人,而练武之人不了解他们的手段,信息差之下,他们就有足够的底气不把云景等人放在眼中,因为连他们有什么手段都不知道,无法针对性的应付,武道修为再厉害又能如何?
“不用你催,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但你不觉得玩弄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物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吗?”邪瞳回应道。
那女子有些幸灾乐祸道:“乐趣不乐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不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事后上交足够的祭品消除代价,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哼”,邪瞳冷哼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再多言,转而看向云景等人,从袍子下抽出一把灰扑扑的骨刀,命令脚下巨蟒带着他朝着云景这边杀来。
仅他一人,同时面对云景他们这边几个先天高手和一个真意境,底气十足,依仗就是他能通过圣虫沟通远方的圣主获得力量施展诡异瞳术。
“真意境么?我还没杀过真意境呢,就拿你先开刀好了,居然没胡子,咦?你莫不是太监?”持骨刀乘巨蟒而来的邪瞳目视贵公公冷笑道。
“蠢货!”
这两个字不是贵公公说的,也不是云景说的,而是邪瞳的两个同伴同时说的。
贵公公看着大言不惭的邪瞳摇头道:“猪都比你聪明,既然你找死,咱家成全你!”
话音落下,有着真意境修为的贵公公隔空一掌朝着邪瞳拍过去,元气吞吐,武道意志沟通夜雨,一张由雨水形成的十丈大手印如天幕般朝着邪瞳横推过去。
那大手印所过,空气被打得轰鸣,宛如雷声炸裂,圈圈涟漪如波纹席卷,地面翻卷树木粉碎,真意境一记岂是儿戏,甚至这仅仅只是贵公公随手一击罢了!
“给我杀了他!”
邪瞳大吼,看向云景等人的双目中血光闪烁形成了两个似乎要吞噬灵魂的漩涡。
他想再度施展瞳术,虽然控制不了贵公公这个真意境,但至少能干扰一下吧,就能躲开这一击,然后再控制云景等人袭击贵公公,他就有机会把贵公公砍死了。
然而这家伙想得周全,可在他施展瞳术的时候,云景等人压根就不看他,贵公公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我不看你,你瞳术再诡异有卵用?
之前和你掰扯半天,真以为是拿你没办法吗?只是在了解你那邪门手段的特性啊,我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如何应对了啊。
真以为谁都如你那么蠢?
邪瞳傻眼了,我都发大招了,你们咋不看我?
轰~!
贵公公随手一击拍出的大手印横推过去,邪瞳尽管极力想要躲开,可他本身修为摆在那里,如何躲得开?
一巴掌过后,邪瞳连带着他脚下的巨蟒都被拍成了血雾,那只大手印横空数百米才消失崩碎在天地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希望下一位邪瞳能聪明点吧”,树梢上的女子声音带着无语道。
他们本就不是武力见长,跑过去和人家武道高手近距离硬碰纯粹就是找死行为,远距离发挥自身诡异手段才是正确选择啊,所以说邪瞳是蠢货一点都没冤枉他。
你有控制万兽的能力,控制一群异兽去干扰对手,趁其不备施展瞳术干扰或者控制对方再杀之不好吗?非要大摇大摆的过去送死怪谁?
诡异手段虽然强大,可若本身不会用也是白瞎,否则的话,背后组织早就不必隐藏跳出来为所欲为祸乱天下了……
邪瞳太膨胀了,所以他死了,死得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一片完整的。
“下一位邪瞳?他还没死?”听到对方的话,贵公公不禁微微挑眉,一脸你骗鬼的表情,他都被我打爆了这还不死?
云景此时却道:“她所说的下一位邪瞳,并非贵公公刚刚打死的那位!”
“原来如此”,贵公公若有所思道,他很聪明,若是不聪明也无法在尔虞我诈的皇室混到如今帮长公主做事儿了。
云景的一句提醒他就明白,邪瞳只是一个代号,谁都可以叫邪瞳,自己打死的只是现在这个,将来有人掌握他的手段,就是新的邪瞳了。
贵公公的想法是对的,但却不全对。
在他刚刚打死邪瞳的时候,云景就在认真的留意着每一丝细节,就在邪瞳被拍死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的所谓圣虫也跟着崩碎了,但云景却明显‘看到’,那虫子崩碎的瞬间就有什么东西凭空消失不见!
消失的速度太快了,云景连用念力抓捕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如何去抓那玩意……
‘他们之前对话时说过,虫子的寄生者死的时候,虫子也会跟着‘自然’死亡的,这种自然死亡下,虫子会自行消解回归所谓的母巢重新孕育,也就是说,刚刚邪瞳死的时候,寄生在他身上的虫子就回归了所谓的母巢,当那只虫子重新孕育出来寄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新的邪瞳也就出现了’!
稍加总结,云景纠结的发现,问题似乎越来越严重了,这个组织很难缠啊,若不能真正连同虫子一起彻底消灭,他们可谓死而不僵无法根除!
你们以为自己是九头蛇啊,砍了一个脑袋能长两个脑袋?
试探得差不多了,该办正事儿了。
云景抬头看向剩下的两个沉声道:“抓住他们,尽量抓活的,以自身安全为重,若事不可为,杀死也无妨!”
他们这边这么多高手,肯定是不惧对面的,之所以掰扯这么久,纯粹是在想方设法了解这些邪门家伙的特性而已,在此之前云景等人就商量好这么做的,否则的话,在那三人到来的第一时间就群起而攻之了,哪儿会墨迹这么久。
唯有足够了解这个组织,才能上报上去王朝方面发力多方面配合彻底捣毁这个组织,单凭个人,面对这个组织太难了。
“走!”身躯僵硬的女子当机立断道,说出这个字转身就溜,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丝线牵引着她飞速往夜色远处而去。
云景他们在拖延时间想方设法了解其邪门手段的特性,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邪瞳试探云景等人?
这三人来此的目的,旨在了解清楚圣虫为何能被拔出消灭,可在邪瞳被利用完死去都没能试探出丝毫端倪……
剩下的这两人当然不是邪瞳那个蠢货,也没对方那么盲目自大,不觉得凭自身手段就能拿下云景等人,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离去?
反正已经记住了云景等人的样子,知道了圣虫被拔出是这几个人做的,上报上去就行了,后续自然有高手前来解决这个隐患,没必要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如果仅仅只是一些先天高手还好说,但这里可是有真意境的,真意岂是那么好杀的?自己拥有诡异手段,但实打实的差距却不是那么好抹去的。
“现在想走?走得了么,晚了!”
贵公公冷笑一声,眨眼间电射而出,几个起落就追上了那身躯僵硬的女子,没有花里胡哨的武技,轻飘飘一掌拍向了对方背心。
这一掌看似普通,但气息内敛,实则比之前拍死邪瞳的那声势浩大的一掌更可怕。
与此同时,在贵公公行动的时候,云景身边剩下的几个先天高手也动手了,其中两人去帮贵公公,留下一个看守昏过去的女护卫,剩下的全都去针对那个背后有着一滩血图案的家伙了。
云景没动,他念力辐射出去观察,一点点收集了解关于这个组织成员的手段和特性,了解得越多对后续越有利,每多一点有用的信息,比他亲自抓住或者弄死对方都要来得更有价值!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云景等人可没仗着人多势众就掉以轻心。
那个眼看就要被贵公公一掌拍在背心的女子似乎背后长着眼睛,整个人跟木偶一样,违背常理的在空中折返,身影往左边九十度角折身躲开了这一掌,差之毫厘的避开。
“有点意思”,贵公公冷笑,止住身形折身追杀过去,内心却是打起精神并未掉以轻心,没忘记这些邪门的家伙诡异手段。
眼看就要再度追上那个女子了,贵公公却是瞬间止住了自己的身形站在了树梢上,还稍微往后退了一点。
随着他止住身形,头上一缕发丝悄然断裂无声飘落。
“这位公公,虽然你修为高明,但我可不是邪瞳那蠢货哦”,前面飞速远去的女子笑道。
贵公公一脸平静微微眯眼,就在他眼前,肉眼几乎不可查的横着一根细丝,崩得笔直,锋利无比,如果刚才他不停下,削断的可能就不是他的头发了,很可能是半个脑袋!
“这种手段诡异,还能把自身手段善加利用的聪明人,有点难缠”,贵公公心头暗道。
抬手,指尖锋芒一闪,横在前方的锋利细丝被斩断,从斩断细丝的触感判断,贵公公了解道,这锋锐细丝的坚韧程度相当了得,不比一些名贵兵器差了。
尤其是,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天知道被她布置了多少细丝?稍有不慎撞上……
自己倒是问题不大,其他人呢?
“你们去追另外那个家伙,此人交给咱家了”,贵公公当机立断提醒前来助拳的两个先天高手道。
那两人识毫不犹豫转身就去了另一边。
话音落下,贵公公身上元气吞吐,天空垂落的雨丝来到他的周围环绕,元气加持下形成锐利的锋芒环绕着他,他重新施展轻功追了下去。
实打实的修为摆在那里,差距太大了,那女子若仅仅只是仗着这些肉眼难辨的细丝,逃不了他手掌心的!
崩崩崩~!
再度追击的贵公公,所过之处响起了一声声细丝崩断的轻响,那些细丝在崩断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树木树叶被细丝削断。
纵使有着数不清的细丝拦路,贵公公依旧距离那身躯僵硬的女子越来越近。
那女子反而不跑了,站在一棵树梢转身道:“死太监,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不怕那你跑什么?”贵公公撇嘴,隔空一巴掌朝着对方轰然拍下。
恐怖大手印再度出现,宛如天幕般笼罩那诡异女子。
崩崩崩……
一声声宛如琴弦弹动般的铮鸣声响起,数不清多少肉眼难辨的细丝在女子周围形成交织的大网。
那只贵公公拍下的掌印崩断了一根根细丝艰难落下,最终也没能真正拍在对方身上就被撕裂崩碎了。
“既然你找死,我成全你!”
女子冷笑,冲着贵公公伸出右手五指张开隔空握拳。
噗噗噗……
随着女子五指收拢,贵公公周围响起了无数树木岩石被割裂的声音,不知何时,那女子布下了一张大网,就等着贵公公落网呢。
“雕虫小技,我当是什么手段,原来这些细丝是你的头发,延展自如,锋利无比,咱家正好缺一柄拂尘!”面对四面八方割裂而来的细丝大网贵公公不为所动,嘴角含笑轻语。
说话间,他伸出右手,手掌已经变成了宛如翡翠一样的色泽,这只手在周围一抓一捞一扯,将一根根割裂而来的细丝抓在了手中!
随着他把细丝抓在手中,紧绷的细丝更为猛烈的割裂周围的一切,肉眼可见,方圆数百米内,不管是树木还是岩石都被切割成了碎片。
紧接着贵公公身形急转,抓住细丝的他宛如纺锤般把一根根细丝收拢,不过一个呼吸不到,他就扯到了对面女子的头皮……
嗤~!
那女子头上的兜帽被割裂粉碎,两人相隔百十米,相当于贵公公远远抓住了对方一把头发。
对方也是果断,当即就舍弃了被贵公公抓住的头发,那些头发从她头皮脱落,从而导致她脑袋秃了婴儿巴掌大小的一片。
“我的头发~!”那女子当即摸着秃了的地方尖叫,看来不管她再如何邪门,也是个爱美的人。
兜帽破碎的女子真容也展露了出来,她皮肤苍白如纸,画着红红的嘴唇和黑黑的眼影,脸上还有两坨腮红,一头的白发跟个鬼一样……
和之前的邪瞳一样,这女子的皮肤上也有血色纹理,不过要淡得多少得多,不注意都看不到,显然聪明的她在利用别人的力量时很克制,付出的代价不多。
对面,贵公公抓着一把‘头发’稍微撇了一眼就不再关注,轻轻一捏,那一把头发就变成了飞灰。
“看来你的头发一旦脱离你的头皮就失去了那种延展自如和锋锐的特性,如此的话,我的拂尘估计落空了”,贵公公有点失望道。
由此推断,这个所谓的组织的人,拥有邪门手段能将自身某个器官变成武器或加持某种特性。
头发也属于人体器官吧?
远处,关注这边的云景觉得,这个女子应该起个外号叫白发魔女,实在太贴切了。
明白了这女子的手段来自于头发,那就没什么好关注的了,针对起来很方便,尤其是她和贵公公差距太大,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邪门手段之所以邪门,那是因为不了解,一旦了解,实际上也就那样。
比如之前的邪瞳,眼睛诡异吧,嘿,我不看,你拿我怎么办?
希望贵公公不要把人家薅成秃子……
反观另一边,那个袍子上有着一滩血的野蛮家伙,倒是给云景等人带来了不小的惊讶。
在贵公公追‘白发魔女’的时候,其他人就去追那家伙了,数个先天中后期的高手,居然一时之间奈何他不得!
并不是说那家伙有多厉害,而是他几乎拥有‘不死之身’一样的诡异能耐。
那家伙浑身长满了漆黑冰冷的鳞片,刀剑难伤,甚至先天高手的剑气刀芒都能硬杠,这还是其次,哪怕崩碎了他身上的鳞片也能眨眼长出来,斩断手脚撕裂身躯也是如此!
……
第四百五十章 分头行动
“云公子,这些人手段诡异,杀他们容易,但活捉难啊”,黄汉微微皱眉道。
开口的黄汉是牛角镇负责暗中保护云景师娘家的先天后期高手,此时并未参与抓捕那两人,而是留下照看昏迷的公主府女护卫。
听他这么说,云景微微点头。
的确,那几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邪门家伙,如果单单是把他们杀掉的话其实并不难,毕竟云景他们这边高手众多,碾压之下,纵使拥有‘不死之身’那个人都能将其砍成肉泥烧成飞灰,那样都能复活过来才怪了。
然而想要活捉却并不容易,毕竟没有针对性的手段措施。
严格的说起来,他们已经不是人了,那么束缚‘普通人’的手段用在他们身上就不合适。
打个比方,普通人的话,修为再高,若是封了修为卸了关节也就翻不起浪花束手就擒了,可他们却不一样,就拿以头发为武器的女子来说,她体内连血气内力真气都没有,如何封了她的修为?即使用锁链也锁不住,她不需要动手,头发就能割断锁链,即使有足够束缚她的坚韧锁链捆住她,但几个人有把握能防得住她那肉眼难辨的锋利头发偷袭?
有鉴于此,恐怕很多能用在常人身上的药物对他们来说也没用,毕竟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不能用常理来应对。
再比如已经死去的邪瞳,抓住了又如何,搞不好转眼他就控制了周围的人轻易逃之夭夭。
还有那个看似拥有‘不死之身’的家伙,除非把他彻底弄死,否则人家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把他砍成两半都能长回来,完全不要命的厮杀,这种人如何活捉?
杀死容易,抓住难,抓住之后如何控制更难……
心念闪烁,云景道:“主要是我们对他们了解得还不够彻底,如果足够了解,实际上无论是活捉也好杀死也罢甚至是提前认出都不是难事”
“云公子言之有理”,黄汉点头道。
云景心道有理倒是有理,然而我说的和废话有什么区别?所有的麻烦也好恐惧也罢,都是来源于未知,一旦足够了解,还会存在麻烦和恐惧吗?
见云景不说话,黄汉问:“云公子,现在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把他们除掉还是继续想办法抓捕?除掉容易,但抓捕的话,若是拖到天亮还不能抓住,很可能会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伤亡”
这个问题云景也在考虑,实际上他更倾向于把剩下的这两个家伙抓住,然后通过审问或者解剖之类的手段了解他们的诡异之处和背后的势力,然而目前看来,想要抓住并不太现实,毕竟要考虑天亮后的问题。
剩下的这两人不是张旺他们,张旺他们只是被虫子寄生在脑袋里面,把他们控制了虫子还不任由云景拿捏,但剩下的这两人不一样,虫子已经和他们结合在了一起,可谓一体的,且拥有诡异能力,除非碾压杀掉,否则用对付张旺他们的方式对付这两人就不行了。
直接摧毁这两人,虫子不会真正死去,而是会随着两人而泯灭躯体从而通过特殊方式回到所谓的母巢重新孕育。
面对未知,真的很难搞……
稍微沉吟,云景说:“实际上现在的问题并非抓住或者杀掉他们了,而是在这里出了问题,他们那个所谓的组织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后续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绝对会继续派人来,目前局势还在掌控之中,可若后续来的人更强大手段更诡异呢?很可能引来一场灾难!”
“所以云公子你的意思是?”黄汉心头一凝道。
目光巡视两个方向的战斗之处,云景说:“既然抓不住,即使抓住了也无法有效的束缚看押,与其被动的等着麻烦前来,我们不如主动出击,想办法找到他们的组织所在,从而一举从根源上解决麻烦!”
“我大概明白云公子你的意思了,引蛇出洞对吗,不着痕迹的把这两人放走,从而跟踪直追他们老巢实施剿灭!”黄汉了然道,他不笨一点就透。
云景笑道:“不错,我正是这样想的”
“可是云公子,引蛇出洞固然不错,但他们也不是笨蛋,如何让他们相信不是我们故意放走而是他们自己逃脱的?一旦他们起疑,所谓的引蛇出洞恐怕会功亏一篑,再则,此时这几人表现出来的手段就足够骇人了,即使我们通过这两人找到了他们的组织所在,那时恐怕我们这些人不但奈何不了反而还会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黄汉沉声道。
他是聪明人,想得更多也更全面。
云景微微眯眼,说:“所以我们就要把戏做足了,首先要让他们相信自己是好不容易才活着逃走的,如此我们才能追踪下去找到他们的老巢,再则,我们还得召集人手应对找到他们老巢后的局面,单凭我们这些人肯定是不够的”
说话间云景心头依旧渐渐的有了计较,贵公公能联系长公主,通过他联系长公主,从而找来足够的人手应对敌人老巢的局面并不难,至于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带着自己等人去老巢这点,无外乎是下手狠一些罢了。
“云公子,你的计划实施下来的确能达到目的,但我有两个问题不得不考虑,第一是如何追踪问题,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把我们带去老巢的,第二,如何保证在找到他们老巢的时候我们有足够的人手到来?这两个方面任何一处出纰漏都将功亏一篑”,黄汉皱眉道。
他不是在和云景杠,而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必须要谨慎再谨慎,这些人明显不对劲,一旦处理不好对国家对万民都将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目前他们还只是暗中掳掠小孩而已,可谁敢保证他们什么时候就跳出来大张旗鼓的残害生灵了?
不说其他,就拿死去的邪瞳来说,以他的手段,哪怕仅仅只是在暗中控制兽潮都能进行血腥的屠城了,更别说他那诡异控制人的手段,暗中搞事情,控制了几个大官那还得了!
更何况天知道那个组织还有些什么‘奇人异士’?
“如何追踪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只要他们‘逃走’,我就能无声无息的跟上找到他们老巢,至于找到老巢之前有足够人手到来,我们要相信国家的行动能力,毕竟是长公主出面”,云景沉声道。
点点头,黄汉说:“如此的话,接下来就是如何放他们走从而进行追踪的问题了”
“这还不简单,直接杀掉就是,那个拥有‘不死之身’的家伙,绝对没那么容易死,他是最好的带路人”,云景沉声道。
然后云景看向远处朗声道:“诸位,既然无法将他们抓活口,那就直接杀了吧,省得让他们逍遥法外!”
做戏做足,只有在自己人都不清楚计划的情况下,才能真正的麻痹对手,所以云景虽然和黄汉商量了接下来的安排,却并没有告诉贵公公等人。
听到云景的安排,贵公公等人立即展现出了凶悍的一面。
“妖女,既然你不肯束手就擒,那就给咱家去死吧”,和‘白发魔女’厮杀的贵公公冷声道。
他身上真意境的强横气息爆发,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风雨根本无法临身,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黑色软剑出现在手中,一剑斩出,方圆千米区域都变得阴森起来,嘶嘶的声音弥漫天地,一道道灰色剑芒如狂潮般涌向‘白发魔女’。
那些灰色剑芒在夜色下不起眼,宛如活物般在虚空蜿蜒扭曲,所过之处撕碎一切,树木也好,山石也罢,全都在这些剑气面前变成碎末。
曾经逍遥境只是传说,神话不出的情况下,真意境可谓世间最顶尖的强者了,这等存在有着毁城断江的手段,一旦全力施为,其可怕程度一定范围内宛和自然灾害没什么区别。
就比如现在,贵公公剑气席卷下,方圆千米区域一起都在破碎毁灭!
别看贵公公身材魁梧人高马大,但手段却不是走阳刚路线,而是阴森诡异,和他那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之前和‘白发魔女’缠斗,他所使的都是一些常规小手段而已,压根没有认真,此番稍微认真起来,真意境的可怕展露无遗。
别看那来这里的三个人手段诡异,他们却是清楚真意境有多么强大的,这也是为何邪瞳死后的第一时间剩下的两人就毫不犹豫的准备离去,并非人人都如邪瞳那么自大和蠢。
“死太监,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白发魔女’尖叫,那声音在夜色下传递出去很远,让人头皮发麻。
面对恐怖的剑芒狂潮,‘白发魔女’尖叫声中,她的一头白发迎风暴涨,宛如潮水般向着四周涌动,每一根发丝都延伸出数百米近千米长,且还分叉!
瞬间她自身就被无尽的白发浪潮淹没了,以此抵挡贵公公的剑芒狂潮洗礼。
她这是在拼命了,如此催动头发对敌,明显代价很大,本来皮肤上几乎不可见的血色纹理疯狂扭曲蔓延,几乎覆盖了她的整张脸,此时的她看上去和狰狞恶鬼没什么区别。
然而差距就是差距,真意境的贵公公认真起来,她的挣扎只是徒劳,那数不尽的头发狂潮在剑芒洗礼下寸寸断裂。
尽管无尽长发有效的抵抗了一下剑芒洗礼,但在贵公公再度辟出一剑后,‘白发魔女’本身连同她脑袋里面的虫子都被撕成了肉泥!
真以为真意境的强大是吹出来的?
‘白发魔女’死,随着她死去的,还有方圆千米区域沦为了残破的平地,这片区域内的一切都被撕碎。
讲道理,真意境的贵公公出手灭杀身体素质连先天期都勉强的白发魔女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白发魔女’的确是死了,死得连一片完整的身体组织都没有,这点云景可以保证。
然而让云景有些纠结的是,在她死去的那一瞬间,脑袋里面的虫子也跟着死了,随着虫子死去的,还有一种微不可察的邪恶气息瞬间消失无踪。
“那虫子,应该通过特殊方式回归所谓的母巢重新孕育了吧,也就是说,当虫子重新孕育出来,将来和另一个人形成共生关系,新的‘白发魔女’将重新出现……”
心头呢喃,云景也是头疼无比,他没能抓住虫子从而消灭,没办法,虫子和共生关系的人是一起‘死’的,连给他一丝空余时间都没有。
除非抓住‘白发魔女’,然后在她活着的时候取出虫子近而灭掉,否则想要真正的杀掉虫子目前的云景还做不到。
共生是一体的,云景没法控制对方像张旺等人那样手术取出寄生的虫子……
原地停留片刻,贵公公确定白发魔女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重新来到了云景他们这边哑然问:“云公子,你之前不是说尽量抓活的吗?为何改变主意将其杀掉了?”
“贵公公觉得能抓住吗?即使抓住后,以对方诡异的手段,能有效约束看押吗?想来你也觉得不太可能吧,所以与其浪费时间精力,不如直接杀掉好了”,云景耸了耸肩道。
贵公公想了想点头说:“也是,以对方那诡异的头发,纵然是我时时刻刻看着,也不敢保证看押得住,寻常束缚看押手段根本奈何不了她”
“所以我打算换一种方式,直接去捣毁他们的老窝”,云景看向另一个方向道。
在尔虞我诈皇室混的贵公公何其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云景的意思。
那个方向,拥有‘不死之身’的家伙在多位先天中后期的高手围杀下也开始渐渐不支,恢复能力在他的身躯一次次残破后慢慢减弱,最后被大卸八块失去了生机再也没法活过来继续战斗了。
云景却是知道,那家伙死了,但没完全死,因为只剩下半个脑袋的他,实际上脑袋里面的虫子还是完好的,并没有如同邪瞳和‘白发魔女’的死那样消解消失。
做戏做全套嘛,云景他们‘处于好奇’专门过去检查对方的尸体碎块。
“云公子,幸不辱命”,负责猎杀‘不死之身’家伙的其中一人在云景他们到来后拱手道。
云景说:“多谢各位仗义出手了”
“举手之劳而已……”
稍微寒暄后,云景看着散落四周的尸体碎片沉声道:“这家伙当真诡异,简直杀不死,连身体被劈成两半都能长好,如果不是碾压之下把他耗死,换单个的人很可能载在他这种能力之下”
“但他总归是死了不是么”,贵公公冷笑道。
黄汉也跟着附和,语气沉重道:“死是死了,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多一些拥有这种飞速愈合能力的人,那将是怎样可怕的一副画面!”
“说的是,身如钢铁刀剑难伤,还有那么可怕的愈合能力,不需要多,哪怕十个在一起,就足以形成一股横扫的可怕力量”,贵公公凝重道。
黄浩又说:“这家伙太邪门了,虽然死了,但还是不让人放心,不如我们把他再砍死一遍吧,尸体碎片剁成肉酱分开掩埋,最好烧成灰!”
“有道理,就这么办!”,云景同意道。
然后几人开始收集尸体碎片,将其拼凑完整,接着拾来柴火烧,火焰升腾中,那死去了拥有‘不死之身’的家伙尸体碎片被烧成焦炭化为飞灰。
至此,所有人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其他人不知道,但云景却是‘看到’,那家伙共生虫子的脑袋碎片,在火焰掩盖之下长出了肉芽,然后钻地里去了!
“这都不死,还能复活……”云景表面不动声色,心头却是倒吸一口冷气,比什么小贱贱金刚狼之类的可怕多了。
不过对方这种‘不死之身’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毁掉虫子就没法复活了,会真正的彻底死去。
确认对方‘彻底死去’后,云景等人离开原地回到了客栈。
“云公子,计划真的可行吗?那家伙可是被烧成灰了”,贵公公不放心道。
云景说:“相信我,目前来说计划顺利,对方已经上当了,他其实并没有死,而是一部分身体组织借着火光掩盖遁入地下了,此时正在快速回复准备悄然离去”
“被砍成那样了,只有一点身体组织都不死,这简直匪夷所思!”黄汉倒吸一口冷气道。
想到那家伙背后的一滩血图案,云景也一脸凝重道:“别说只剩下身体组织,我怀疑那家伙只剩下一滴血都能复活过来!”
“那岂不是说对方真正的不死不灭了?”贵公公瞪眼,真的被惊住了,逍遥境都不具备这种不死不灭的能力好吧。
云景摇摇头道:“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世间不存在不死不灭的东西,他们使用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代价是什么,而且,只要消灭了虫子,也就真正的死去不能复活了”
“还好有这个弱点,否则后果无法想象,纵然如此,也很可怕了”
“说起来,那三个人里面,其实最后那个几乎不死不灭的家伙才是最难缠的”
“说不上谁更难缠,还是要看他们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用好了都无比可怕……”
实际上云景最后在那家伙被剁成碎片后,是有机会取出虫子进行消灭的,但并没有那么去做,而是留下他作为诱饵寻找对方老巢。
知道了那家伙的特性,后面遇到针对起来就简单了,出其不意剁了脑袋,取出虫子完事儿,还是那句话,未知的存在才可怕,当足够了解后,有的是办法针对。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以对方的愈合能力,剁了脑袋想取出虫子也不那么容易,共生不是寄生,区别很大……
稍微战后总结,云景念力留意到那家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从地下悄悄打洞跑路了,然后道:“诸位,我们接下来得行动起来了”
“云公子你说”
其他人止住话头看向云景。
云景说:“接下来我会跟踪那人去寻找对方老巢,这点我有把握,不会让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顿了一下,云景看向贵公公说:“贵公公,他们三人都已经如此诡异了,很难想象对方老巢都有些什么东西,单凭我们想要把对方一锅端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你联系长公主殿下组织人手前来进行剿灭,要快,刻不容缓”
“云公子放心,咱家自会联系长公主禀明厉害关系”,贵公公严肃道。
点点头,云景说:“这方面就麻烦贵公公了,然后上头来人了就先去新林县吧,一旦我追查到对方老巢就第一时间通知大家过去进行剿灭”
“好”
众人没有任何异议。
接着云景又说:“今晚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善后工作刻不容缓,春暖花开的时节,死了那么多动物,一个不好将会滋生瘟疫,所以这片区域必须要进行封锁,彻底把善后做完才能再次通行!”
“这方面我会和官府进行沟通,派人封锁收拾局面”,贵公公表态道。
以公主府的名义出面,官府肯定是要好好配合的,这点云景丝毫不怀疑,但还是提醒道:“此事要认真对待,切不可马虎大意,一旦滋生瘟疫大家都知道有多严重,我提议,所有死去的动物全部进行焚烧深埋,焚烧深埋的地点也要铺上厚厚的石灰!”
“我等谨记”
都知道厉害关系,当然不会马虎大意。
贵公公想了想道:“云公子,就我所知,有一种药水,能将尸骸腐蚀成无害浓水,想来用于处理那些动物尸体再好不过……”
你不早说。
云景心头愕然,旋即转移话题道:“好了各位,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去跟踪那个人寻找他们老巢,其他的就交给你们了”
“也好,云公子小心些,事不可为切莫强求,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放心,好了,我先走一步”
商量完毕,云景和他们分开消失在了夜色中,那个自以为得以逃走的家伙正在快速远离呢,殊不知已经远远被云景盯上了。
本来云景还打算天亮后回家继续干活儿来着,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再说,事后被爹娘念叨也没办法。
多事之秋啊,这个组织不解决干净,天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问题是那些家伙是哪儿冒出来的?
诡异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属于阳间的玩意,虫子与人共生后,居然能量子纠缠般从别处沟通力量将来供人施展……
第四百五十一章 这不主动送上门来了嘛
天亮了。
当南方早春阴雨连绵的时候,万里之外的大离王朝京城,却是晴空万里朝阳初升。
这座人口众多,国家心脏中枢的城池迎来了新的一天。
晨春小筑,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位于大离王朝京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虽然不起眼,但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从而让这里意义非凡。
此乃夫子邓长春的居所,可谓整个大离王朝无数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纵使只是远远路过这个地方,人们都会慎言慎行,生怕出现一丝差错引来夫子的不快。
当然,站在夫子的高度是不会去因为些许差错而对某个人产生多大情绪的,然而如果谁要是在这周围乱来,有的是人教你做人。
夫子不容亵渎,他不会怪你,但世人不允许。
一大早晨春小筑周围数千米区域就戒严了,因为今天会有一个大人物前来拜访夫子邓长春。
正式拜访夫子,纵使当今天子也要提前打好招呼,这是礼节问题,当然,若是私底下拜访就另当别论了,然而私底下夫子要不要见你那就看他的心情了。
大人物要来拜访夫子,所谓的戒严也不过只是形式罢了,谁还敢在这个地方乱来不成?
朝阳初升的时候,远处一大群仪仗队缓缓朝着晨春小筑而来。
那仪仗队的规格极高,人数足有千人,鸣锣开道,军队护送,丫鬟仆役成群。
仪仗队所过之处,不管何人都恭恭敬敬的站在路边行礼,因为这是大离长公主夏紫月的仪仗队。
一座长宽五米的豪华车辇中,夏紫月盛装出行,高贵的气质,绝美的容颜,奢华的装扮,无不尽显皇家风范。
长公主出行,仪仗庞大,所过之处戒严禁行,麻烦得很,但是没办法,身为长公主的她,正式出行,尤其是拜访夫子,这样的繁琐是必须的。
车辇中,长公主嘴角含笑,因为她想到了高兴的事情,并非因为拜访夫子,毕竟所谓的拜访只是形式而已,很多事情已经定下,走个过场即可,高兴的事情,当然是她的私事了。
作为当今天子的胞姐,整个大离王朝最尊贵的人之一,没有人敢打听长公主的私事,也没有几个人敢去揣摩她的心思。
换个说法,她的私事很多时候也只能放在心底了,一旦传开,那是会上升到政治高度的。
身份地位的不同,实际上是伴随着很多无形枷锁的,世事就是这么无奈。
如今长公主心头怎能不高兴,要知道李秋已经官拜正四品了呢,成为一州州牧,封疆大吏般的存在。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和李秋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怎么可能不高兴。
若是将来李秋官拜一品,做出功绩,修为踏足神话境……,或许那个时候,当年的遗憾也就不再是遗憾了吧。
长公主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了,懂得了取舍,懂得了克制,未来还很长,不急于一时。
她没有花痴的觉得如今李秋的努力是因为自己,但李秋能离开平凡的生活入仕,地位一点点提升,这却是她想看到的。
若能近一些,更近一些,那便是好的,时间过去,所谓的花前月下,对她,对李秋,都已经是年少无知的奢望,如今这样就很好……
“禀公主殿下,前面不远就是晨春小筑了”,车辇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打断夏紫月的思绪。
收起小女子心思,长公主不悲不喜道:“夫子喜静,在晨春小筑三百步外停下吧,到时本宫单独过去”
“遵命”
仪仗之类的是做给世人看的,生在皇家必须要注意这些东西,但真正的拜访,夏紫月却是以晚辈的身份。
夫子只是一个称号,不是官职,邓长春也不是大离王朝的臣子,而是精神文明的象征,若把官场上那一套带来这里反而不美。
说到底夏紫月是刘能的徒弟,不是邓长春的徒弟,所以一些必要形式还是要走的。
簇拥而来的仪仗队停在远处,夏紫月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来到了小院前,恭敬道:“晚辈夏紫月,前来拜访邓老”
“小月来啦,进来吧,别客气,就当来自己家一样”,院内传来邓长春慈祥的声音。
旋即门开了,开门的是邓长春的仆人,当初斜阳城云景见过的那个真意境老人,跟着邓长春已经很多年了。
小院内,邓长春正穿着粗布衣服手持一把剪刀修剪一株古木盆栽,一副悠然自得养老的姿态。
事实是以他的年纪,如今国泰民安没什么好操心的了,真心在养老。
长公主迈步过去道:“邓老好雅兴,紫月也曾学过一些园艺,不如让紫月帮您吧”
避开了外人,两人虽然不是师徒关系,却也正常得宛如普通长辈和晚辈相处。
“别,小月你可别,不是不相信你的园艺,而是这棵千年松可是我的心头肉,别看它只有两尺高,但真的有千年了,你要给我弄坏了,我不得心疼死”,邓长春闻言当即把剪刀藏到身后跟个小孩似得警惕道。
千年松,高不过两尺,主杆手腕粗,紫黑色,形如龙盘,树皮宛如龙鳞,松针青色有金属色泽,而且松针碰撞间居然还发出金鸣交击之声。
它虽然只是观赏物,但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宝物,有钱都买不到那种,而且千年松的松针有着特殊功效,泡茶喝比之最好的茶都要来的提神醒脑,还有滋养精神的功效。
这棵千年松邓长春已经养了一百多年了,是有感情的,宝贝得不行。
心头好笑,夏紫月也不强求,道:“好好好,那紫月就不折腾邓老的宝贝千年松了”
“那就好”,邓长春想到夏紫月小时候调皮摧残的那些刘能的物品心有余悸道。
亲自去边上倒了一杯茶,趁着邓长春停手的空档,夏紫月递给他说:“邓老,两个月后四大才子之争就将进入最后的尾声了,此乃大离王朝万千读书人的盛事,届时还望邓老出面做最后评判”
夏紫月专门为这件事情而来,说白了就是请邓长春去当裁判的。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读书人争四大才子,最后都是各方精英角逐,肯定是谁也不服谁的,就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了。
而邓长春来当这个裁判再合适不过了,作为夫子的他,不管结果如何,他进行的评判肯定是不会有人质疑的,质疑夫子,那是对自己得多自信?
也不是说只有邓长春才能当这个裁判,大离王朝如今还有一位夫子的,但对方有事儿,邓长春没事儿,所以就来请他了。
不过到时候裁判并不是邓长春一人,天子也会是裁判之一,还有当朝宰相。
邓夫子代表读书人,天子代表皇家,宰相代表官场,最终由这三方代表评出四大才子,得到这三方认可,四大才子才算是真正的实至名归。
四大才子之争,对大离王朝来说,可以称得上是除却科举金榜三甲之争外最大的盛事了,天底下不知道多少读书人摩拳擦掌。
而且从往届来看,四大才子之争前后的科举三甲,几乎都被四大才子包圆了,也就是说,若是摘得四大才子雅号,下一次的科举,前三甲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四选三的几率,可想而知读书人对四大才子之争有多么重视。
当裁判这个事情是提前就通过气的,夏紫月专门走一趟只是来走过过程,但也是必要的流程,是对夫子的尊重。
闻言邓长春笑道:“成,反正老夫闲着也是闲着,也乐得见年轻人出风头”
“想来天下读书人知道有机会得到邓老的亲自指点,不知道会多么激动”,夏紫月笑道。
邓长春也没在意,反正到时候就去凑个热闹呗,他猛然想到了什么,问夏紫月,道:“对了小月,那小家伙有没有代表他的家乡参加四大才子之争?那小子虽是秀才,但年龄也足够了,况且四大才子之争也没功名要求”
“邓老说的是小景吧,据我所知,他并未参与呢,以我对他的了解,性子淡然,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也正常”,夏紫月笑道。
邓长春笑呵呵道:“我还在想,如果他也参加的话,到时候不管表现如何,都给他个四大才子之一的雅号出出风头,哪儿知并未参加”
闻言夏紫月反倒是愕然了,心说邓老什么时候和小景关系那么好了?甚至都考虑好了不顾他人感受安排黑幕了!
亏得云景没参加,如果真爆出惊天黑幕,到时候让天下读书人怎么想?云景又当如何自处?
自家师父就够不靠谱了,邓老以往不是这样的啊……
心头古怪,夏紫月道:“小景是好孩子,邓老可别害他”
“你就惯着他吧,那小子不显山不露水,肚子里的东西多得很呢,有时候不逼他一下都不知道他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我知道你们是想保护他,可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你们真以为把他架火上烤他就没法应对了吗?”,邓长春一脸我早就看透的表情道。
想到云景最近的所作所为,夏紫月深以为然,却笑道:“然而他并没有兴趣去争所谓的四大才子”
“所以这就没办法了,啧,你说他一个小年轻,咋就不爱出风头呢,我还想看他和那些青年才俊你来我往的争个高下呢,如今却是看不到那样的乐趣了”,邓长春有点遗憾道。
夏紫月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邓长春会那么在意云景,不过这种事情她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总归云景得邓长春看重是好事儿。
稍微寒暄后,流程走完,夏紫月也不便过多停留,提出辞行。
邓长春也没过多挽留,毕竟老了,和年轻人没什么话题,如果某个不识趣的家伙如同为难刘能那样提出问题为难他的话,他倒是有兴趣探讨一二,可对方不上道就没办法了。
老夫望眼欲穿啊……
夏紫月正要离去,她的另一个贴身侍女却是匆匆来到了门口,甚至都不顾之前长公主让她们留在远处的命令。
出现这样的情况,唯一的解释是有大事发生,需要第一时间告诉夏紫月,刻不容缓那种。
尽管是刻不容缓的大事,那来到的侍女也没贸然闯入小院,而是在门口毕恭毕敬的等着。
再大的事情,也不能冲撞了夫子他老人家。
见此,夏紫月向邓长春行礼告辞,来到门口问:“何事?”
“回公主殿下,牛角镇别院贵公公加急传书,事关重大,奴婢不得已冒犯,还请公主治罪,此事万分紧急,还请公主过目”,侍女赶紧递上一叠纸张道。
也就几个时辰时间而已,万里之外的贵公公居然就把消息传递过来了,且送到了长公主手中,这消息传递手段,虽然没有双生花那么及时便捷,但也相当快速了。
听到牛角镇三个字,原本还有点不悦的长公主表情缓和了下来,接过那一叠纸张快速浏览。
对于很多人来说,牛角镇只是一个小地方,可在一些大人物心中,比如长公主这样的,那个地方可是意义非凡,若是出了事情,天子都得大怒!
农家肥,新式农具,火-药……,这些东西都和那里有关,牛角镇可以说是大离王朝的福地,此时听说那里似乎有时发生,长公主也顾不得侍女不顾命令过来这点小事儿了。
快速浏览贵公公传递过来的消息,越看长公主脸色越是难看,到最后更是一脸寒霜沉声道:“竟有此事!”
连往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仪态都不顾了,可想而知长公主此事内心有多么愤怒。
面对一脸寒霜的夏紫月,周围的虫鸣鸟叫都停止了,远处的侍女护卫都噤若寒蝉。
长公主发怒,很多时候比天子发怒还要来的可怕!
这是有大事发生啊,否则长公主不会如此的。
心念闪烁,长公主道:“事情紧急,传本宫口谕,着江州蚁楼全力配合云景彻查此事,另,江州鹰堂人手听其调遣,再,江州官府全力配合,此事稍后本宫会进宫面见陛下说明,请陛下下旨命蚁楼鹰堂总部遣人配合!”
长公主只是公主,虽然地位尊崇,但实际上是无权调动蚁楼鹰堂这些厉害部门的,也没有资格命令地方官府。
可如今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她不得不提前部署起来,先以自己的名义传口谕过去通知一声,再告诉天子下旨各部门配合。
不这样做,如果她先去通知天子,再下令各方配合,谁知道这段时间会出现多少变故?
大规模掳掠小孩,邪门的手段,邪门的组织,这些事情不加紧处理很可能是要出大事儿的!
“遵命”
长公主一声令下,侍女立即受命转身离去,稍微远离后施展身法快速远去执行命令。
小院内,邓长春继续忙他的,站在他的高度,早已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并未在意长公主的事情,继续忙自己的。
然而当夏紫月在他门前都不顾仪态的下令发火了,这让他多少有点好奇,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小月啊,什么事情这么生气?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江州新林县牛角镇那边出了点事情,紫月一时心绪难平,让邓老见笑了”,夏紫月转身平静道。
邓长春闻言哑然道:“新林县牛角镇?我没记错,是那小家伙的家乡吧?”
“是的邓老”,夏紫月点头道。
事情虽然紧急,但也不急这几句话的功夫,邓长春德高望重,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邓长春好奇了,道:“牛角镇那边出事儿了,能给老夫说说吗?若是不便就算了”
他如今是闲云野鹤,虽然身份特殊,可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的。
不过站在夏紫月的角度,整个国家没多少事情是邓长春不能知道的,于是迈步过去递上手中的纸张道:“邓老一看便知”
快速看完贵公公传递过来的消息,邓长春也不禁微微皱眉道:“难怪小月如此生气,纵使老夫得知此事亦是不悦……”
很可能有组织大规模的掳掠小孩啊,谁能不动容?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原本仅仅只是掳掠小孩的寻常案件,居然牵扯出了一个庞大的阴暗组织,尤其是这个组织里面的人,手段邪门而诡异,并非正道修炼而来,还有那诡异的虫子……,这些东西,说来可笑,老夫活了数百载都不曾听闻,似乎隐约关联到一种老夫以往都不曾接触的特殊领域!”
“邓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和手段?”夏紫月惊讶了。
邓长春是什么人?活了数百年,活历史一样的人物,站在了这世间巅峰,居然还有他都不曾知道的事情?
“只要是人,岂能做到全知全能,老夫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邓长春摇摇头道,然后沉吟说:“小月,老夫给你个建议,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全力调查之外,还得想办法了解一下他国是否出现了这样的现象和人,若是他国也出现类似的情况,事情就严重了,那将不是一地一国的事情,而是关乎天下黎民!”
经他这一提醒,夏紫月心头一惊,沉声道:“紫月过后会着人了解的”
“嗯,你先去忙吧”,邓长春点点头道,说着递还了那一叠纸张。
夏紫月接过后转身欲要快速离去,此时邓长春却是又开口了,说:“这样吧小月,反正老夫近来闲着也是闲着,那小家伙需要人帮忙,不如老夫亲自走一趟,一来此事老夫也很好奇,再则,我也不想那小家伙出意外,我只是去给他助拳,其他方面,该各部门配合调查依旧不能停下”
邓老居然要亲自前去?
夏紫月是真的吃惊了,他可不相信为了这点小事儿值得邓长春亲自跑去一趟,心念闪烁,她估摸着邓长春纯粹是冲着云景去的!
然而问题是,云景做了什么才值得邓长春如此巴巴的往其跟前凑?
她并不知道自家师父刘能踏足逍遥境是因为云景的缘故,如果知道这点的话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虽然刘能踏足逍遥境只是在云景那里得到了启发和契机,然而哪怕只是一丝有可能的契机,就值得天底下任何一个想更进一步的神话境主动接近了。
但凡是人就有欲往,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欲往不同而已,而邓长春这样的人物,所想的是更进一步,其他的没什么意义。
搞不懂邓长春是怎么想的,但他能亲自前往自然是最好不过,于是道:“那就麻烦邓老了,晚辈先行告辞”
“嗯,去吧,我也收拾收拾过去了,省得那小子鲁莽行事害了自己……”
从晨春小筑离开,夏紫月快速奔赴皇宫去找天子商量这件事情的后续,她甚至都觉得,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恐怕得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了。
以往从未出现过的邪门人物和手段现世,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当然,如果只是虚惊一场那就再好不过了。
另一边,邓长春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吩咐仆人把家看好,整个人就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
“小家伙,你不来找老夫,老夫主动找你总行了吧,以往没借口,主动找你脸上挂不住,这不你主动送上门来了嘛,邪门手段,邪恶组织,这种事情,老夫主动前去了解一番合情合理,然后顺便和你探讨一下其他的也是很正常的不是么”
离去的邓长春心头打着小九九,他等这个机会等得好纠结的。
神话境的邓长春虽然做不到逍遥境那样飞天遁地,但赶路的速度也是极其可怕的,从大离京城赶往万里之外的新林县,对他来说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罢了,其速度真要算起来,比云景‘半吊子’的飞行更快!
没多久邓长春就出现在了牛角镇通往新林县途中的客栈之处。
这个地方周围很大一片区域一大早就被官府封锁了,无数人正在进行善后工作。
尽管这个地方被封锁,但邓长春想来却没人拦得住,甚至都没人发现他,他闲庭散步般的游走在这片区域先行了解一下。
“一种极其邪恶的气息,纵使老夫也本能的厌恶无比,而且这种邪恶气息还是以往从来不曾见过了解过接触过!”
心头呢喃,邓长春凭空伸手一抓,似乎抓住了某种东西在手中。
他端倪着手中常人肉眼不可见不可知不可闻的东西,目光微微凝重道:“这种邪恶气息,扭曲而怪异,侵蚀人心,甚至有改变血肉形态的功效,世间不应该存在这种东西的,从何而来?”
说着,他将手中那一缕凭空抓来,在他眼中漆黑邪恶的残留气息打入了一只小虫子体内。
肉眼可见,那一缕气息和小虫子结合,原本指甲盖大小的一只虫子身躯飞速膨胀变大,变得无比疯狂嗜血,变得比之前强大了千百倍!
稍微试验,邓长春捏死了那一只虫子,目光扫视周围沉声道:“还好老夫来了,若非如此,寻常手段根本就无法抹去这些邪恶残留气息,任由其残留下去,很可能将这片区域都化作邪恶地域!”
心头凝重,邓长春亲自出手,把这片区域昨夜战斗后残留下来的邪恶气息抹除。
然后他在想,这些邪恶的玩应,自己完全无法探究其来源,或许踏足逍遥境的刘能会知道一二吧,可如今刘能天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想问都找不到人。
“那小家伙,也是个不知轻重的,自己都不了解,居然贸然追踪下去,起心是好的,消灭邪恶,根除邪恶,但也要为自己着想啊”
摇摇头,邓长春寻着空气中云景残留的气息追踪了下去。
作为神话境的他,手段不是常人能理解的,记住了某个人的气息,只要不是同境界刻意抹去,他追踪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在下,云层压得很低,纵使白天世间也显得有些阴暗。
云景隐没在云端之上,一路尾随地面专挑偏僻之所赶路的‘小强’。
小强是云景给那个拥有‘不死之身’家伙起的外号,毕竟‘打不死’嘛,这还不够小强?
“搞快点啊,这都几百里路快要离开江州地界了,还没到?”云景心头嘀咕,有些无聊。
对于他来说,地面的小强太慢了,但不得不说,那家伙也够警惕的,很多时候都在故意绕路,似乎在防止追兵尾随,不过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在天上远远的跟着他。
“本来今天一早还说陪家人去地里除草的,这一耽搁指定是不行了,事后不知道得被娘如何唠叨,话说应该让人帮忙带个话回家去的,不明不白的跑没影也不是个事儿,指不定家人还以为我跑勾栏去了……”
云景心头碎碎念,这人一无聊起来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
一路尾随,云景发现,渐渐的‘小强’跑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尽往深山老林跑,以至于早饭时间云景都看到浩瀚漓江了。
近乎横贯大离王朝的漓江从江州经过,因此而得名。
从江州这个名字就可看出,这片大地上水系很发达,实际上江州不止漓江,还有其他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江河,只是那些江河都没有漓江出名罢了,那其他的几十条江河大多数都是漓江的支流。
小强沿着漓江边上的荒野之处往上游前进,然后拐进了一条百十米宽的支流往深山而去,深入大山几十里后,最后他的身影停在了一座悬崖上面。
到地儿了?
云景心头一动,开始观察起这片区域。
这片区域荒无人烟,连人类活动的痕迹都没有,如果那个组织的老巢在这个地方的话,图啥啊,毕竟他们要搞事情,不是尽量的往人口密集之处去才对吗。
“大概是他们如今还见不得光吧,所以只能尽量隐藏了,哪怕麻烦一些……”,心念闪烁,云景也只能这样琢磨了。
‘小强’脚下的悬崖边上,那条漓江支流,水面上有一艘四十多米长的船只驶来,然后一头撞向悬崖消失不见了。
当然不是真正的凭空消失了,而是因为角度的原因,那艘船进入了悬崖上的一个岩洞中。
那船上有人,还不少,足有三四百个,除却一二十个后天境界的练武之人外,其他的全都是十来岁左右的小孩!
那些小孩全部都是长相不差的,一个个惊恐不安,但没一个敢哭的,但凡谁要是哭一声,看管他们的人就会用鞭子抽他们,完全不顾他们只是孩子,真心下得去手。
在云景的观察下,那船上的练武之人,和张旺他们差不多,脑袋里面都有一只寄生虫……
不用去琢磨云景能想到,那些人是被控制后帮邪恶组织掳掠小孩的,如今带来了这里。
几百个小孩!
这还仅仅只是云景看到的,他没看到的得有多少?
每个小孩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家庭啊,他们的失踪,家人得多伤心难过?
眼中一抹杀机闪过,云景强忍着心头的怒气继续观察。
“所以,这个邪恶组织的老巢在地下岩洞中么,那么他们掳掠小孩儿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再则,他们只有这一个据点吗?”
在云景继续暗中观察的时候,他尾随的小强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踏上那艘船进入了岩洞之中。
认真观察了一番这片区域的地表,云景发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实际上隐藏着众多的暗哨,他们都只是一些普通的练武之人罢了,连先天境界都没有,无一例外脑袋里面都有一只寄生虫。
“这些被虫子寄生的练武之人,想来就是这个组织里最底层的灵仆了吧,负责分散各方掳掠小孩,负责老巢周围警戒……”
把地表观察清楚后,云景开始观察地下,只‘一眼’,如果怒火能化作真实的火焰,恐怕此生云景眼中的怒火足以焚天煮海!
那悬崖上的岩洞深入山腹之中,载着小孩的船只行驶在水面,千多米后才靠岸,那些小孩在鞭子的驱赶下,宛如赶鸭子般赶下了船。
在那里,有专人带走小孩,当小孩都下完之后,货船掉头往岩洞外返回,明显是完成了任务离开准备去运送下一批。
在这个过程中,船上的灵仆每人得到了一颗血红色药丸的奖励,他们感恩戴德后迫不及待的吞下了。
吞下血红色药丸的他们,脑袋里面明显有些躁动的虫子平静了下来,由此云景推断,那药丸是用来安抚寄生在灵仆脑袋里面虫子的。
如果没有那种药丸进行安抚会怎么样?虫子会在他们脑袋里面直接杀了他们?
具体如何云景不得而知,他没能恰好看到未得药丸灵仆的下场……
山腹内的岩洞很大,且四通八达,人为修整过,看痕迹时间不长,是一处绝佳的隐藏之所,里面到处都插着火把蜡烛以及燃烧的火盆,将岩洞照得亮堂。
在岩洞中,有四五十个身穿‘小强’他们那种特制黑色袍子的人,还有五个身穿血红色袍子的人,不过更多的则是小孩以及寻常练武之人。
小孩足有上千,被关押在专门的地方,寻常练武之人也有两三百个了,先天高手都有十多个。
“那五个身穿血色袍子的人,估计就是所谓的圣使了吧,其余黑袍人应该都是圣徒,然后几百个寻常练武之人的灵仆……,这是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几十个身负诡异能力的圣徒和几个明显更强大的圣使,他们若不顾一切的搞事情……,无法想象那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默默的观察着地下岩洞中的情况,云景很快发现,他们似乎分为了五个部分,这点很好区分,从他们身上袍子上面的图案就能看出。
除却抽象蜘蛛,眼球以及一滩血这三种图案外,云景又看到了两种不一样的图案,新的两种图案分别是黑色宛如鱼鳞般的图案和黑雾环绕的羽毛图案。
“袍子上抽象蜘蛛图案的人能操纵毛发,眼球图案的人能控制动物和人,一滩血图案的人则近乎拥有‘不死之身’,这三种图案代表的手段都见识过了,那么鱼鳞和羽毛图案的人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会不会是水中战斗和天空战斗?”
没有亲眼看到,云景不得而知,这些家伙太邪门了,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几十个拥有邪门手段的家伙啊,想到昨夜对付邪瞳他们的画面,若是这几十个人联合起来出手,那画面想想云景都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情况都是一眼就能观察道的,然而让云景内心怒火滔天的是,他在岩洞中某个偏僻处看到了成千上万的小孩尸体!
全都是十来岁左右,死因是心口被利刃刺穿心脏而死。
成千上万的小孩尸体堆积,有的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尸体在腐烂,有的明显没死多久……
那一双双失去色彩的眼睛,似乎还带着对生命无限的眷恋,更多的则是死前的恐惧和无助。
“他们掳掠小孩而来,居然是刺穿心脏放干血液杀了!”
云景只觉浑身冰冷,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内心的怒火险些淹没了他的理智不顾一切的出手灭杀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了。
死去的已经死去,可还活着的小孩,决不能再遭到他们的毒手了!
强忍心底的冲动,云景继续观察,心头也在琢磨需要多少人来才能把这里一举剿灭,同时还得在确保那些小孩安全的情况下解救他们。
地下岩洞中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那是一个天然的大厅,足有数百米方圆。
那个地方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五个身穿血色袍子的圣使都在那里,他们无比虔诚的跪在地上围成一个圈,而在他们五人的中心,是一个直径两米不到的池子。
他们中心的池子里,全都是暗红色的血液,而血液的来源,不用想都知道,必定是取自那些掳掠来的小孩身上!
那么大的池子,深两三米,装满血液,得杀多少人?
血池周围方圆百米的地面有着复杂而诡异的图案,图案是血红色的,在绽放氤氲血光,邪意无比。
而且那血池也不平静,里面的血液在涌动翻滚,依稀可见血池内一只只虫子在蠕动游走,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那血池就是所谓的母巢?而那些‘正常’死去的虫子,都将通过特殊方式回到这里重新孕育?而小孩的血液,就是孕育虫子的营养液?”
看到那血池的时候云景心头闪过这些念头,然而他却隐约感觉到,那翻涌的血池,似乎因为周围诡异的图案而联系着某个遥远而邪恶的地方……
五个身穿血色袍子的圣使,他们虔诚的跪在血池周围,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是一些云景完全听不懂的话,那些话,不是云景认知中的任何语言。
他们似乎是在祷告?
嗡~!
突然之间,血池周围的诡异图案血光大亮,将整个阴森黑暗的岩洞都映照得血色一片。
与此同时,那血池中的血液翻涌不休升腾而起,血水甚至涌出了池子两米多高,涌出池子的血水并未朝着四方流淌,而是凌空交织出了一张诡异的面孔。
那张面孔在扭曲,不停的变换,交织出五种不同的形态。
当那张血水凝聚的面孔出现后,嘴里还发出了云景完全听不懂的话语,那声音邪恶而诡异,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当那张面孔出现的时候,周围的五个圣徒停止了祷告,身躯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那种狂热到极致后的激动。
那张面孔也就出现了十来个呼吸时间而已,似乎把该说的话说完了,然后飞出了五屡血光,分别没入了周围五个圣使体内。
得到了血光,五个圣徒似乎舒爽的打摆子,同时他们身上的气息也越发强大了。
他们似乎是因为通过祷告的方式,联系到了遥远未知处的某位存在,然后得到了赏赐。
或许他们联系的并非某一个,而是五个,毕竟那张面孔变换了五种形态。
那五张面孔,所代表的或许是这个组织所谓的圣主?
面孔消失了,重新变成血水跌落在了池子内,同时周围诡异图案的血色光芒也弱了下去。
肉眼可见,当一切平静下来后,池子内的血水少了三分之一左右,以至于里面的一只只虫子都有些搁浅了……
直到这个时候,五个身穿血色长袍的圣使才站了起来,远离血池,用大离官话进行交流。
“血液总是不够用,每一次沟通圣主都要消耗这么多,等下让人再杀一批小孩,把之前消耗的都补充回来”
“这个倒是简单,我们这里目前还有不少小孩,可问题是我们如此大规模的掳掠小孩,已经引起官府注意了,掳掠小孩会变得越来越难,毕竟圣主需要的是纯洁的童男童女血液,长相越出众的血液圣主就越喜欢,可这样的小孩往往都出自家境好的,他们背后的家人给官府施压,我们寻觅起来就更难了,再则,这样的小孩不是野草,抓一个就少一个,等到另外的长大需要时间”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大离王朝大得很,人口众多,去远处抓就是,无外乎多控制一些灵仆人手,只要有足够的血液,圣虫就能源源不断的培育出来,灵仆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官府那边不足为虑,如今我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阶段,我们不找官府麻烦就算好的了,若是官府不识趣,嘿嘿,掀了就是”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还不到为所欲为的时候,谨慎些总不会有错的,我们五人得圣主恩赐,手段已经不惧等闲真意境了,但别忘了,王朝力量何其强大,真意境多的是,还有神话境存在,不是我们目前能招惹的,尤其是如今大离王朝还出了一位逍遥境……”
“你所说的这些问题不大,神话境又如何,快了,待我们再强大一些,到时候直接屠城,献祭千万人口,届时圣主就能以献祭的生命凝聚分身降临,神话境不足为虑,自有圣主分身对付,至于新出现的逍遥境,恐怕已经联系上其他人行那所谓的使命了吧,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哪儿有功夫抽身来管我们这些小打小闹”
“说的也是,逍遥境自有他们的事情,所谓逍遥,逍遥个屁,站在那样的高度才知道自己将背负什么,话说回来,还得感谢大离王朝新出现的那位逍遥境呢,虽然他的出现,让这世间多了一位生力军,却也是因为他,让其他人抽身前来寻他,从而让几位圣主找到机会悄然把圣虫送出,否则哪儿有我们今日?”
“是啊,若非如此,哪儿有我们今日,快了,很快了,待我们再联系圣主几次,得到恩赐强大起来,就能大规模的献祭生灵帮圣主凝聚分身降临,一旦圣主分身降临,就能飞速吞噬生灵强大起来,届时‘里应外合’,圣主大军不是没有机会冲破防线横扫世间的,那时我们作为圣主降临的先驱者,必将得到圣主无上恩赐!”
“想想都好期待啊,到时圣主主宰天下,金钱美人,我们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肤浅,金钱美人,哪儿有强大的力量来的迷人”
“不过我们要快,别让另外几处抢先帮圣主凝聚分身了,那会显得我们很无能”
“对,不能让他们抢先了,我们才是圣主最忠实的使者,只是不知道其他几个地方做到哪一步了”
“管他们做什么,我们做好自己的就行了,圣主送出圣虫分散天下各处,除了圣主,我们自身根本联系不到,总之,谁先帮圣主凝聚分身降临谁就是最大的功臣!”
“好了,我们现在首要的是多抓小孩用他们的鲜血作为祭品联系圣主获得奖励成长起来,唯有自身强大,才能帮圣主更多”
“对了,圣虫被人取出杀掉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昨晚就派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吧,之前我们忙着联系圣主倒是忽略了这点……,嗯?昨晚派出去的三人,有两个居然死了,圣虫重新回到了血池母巢,简直废物!”
“这件事情必须要调查清楚加以解决,事关圣主降临大计不容有失,鲜血圣徒赵刚回来了,问一下他,问完就杀了吧,圣主借给他们力量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丢人……”
五个圣使短暂交流后,就叫人去把赵刚带来询问情况了。
鲜血圣徒,是所有借用那位圣主力量之人的统一称号,他们借用鲜血圣主的力量,可谓拥有‘不死之身’,但这种力量是来自于所谓的圣主,并非他们自己的,而作为圣使,掌握的力量和权限都更强大,捏死圣徒跟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赵刚,是云景称为小强的那个鲜血圣徒名字,他被带到五个圣使面前,事无巨细的阐述昨夜前去调查后遇到的情况……
此时隐没在云端之上的云景却是思绪万千,之前几个圣使对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简直让他目瞪口呆。
“一件原本简单的儿童丢失事件,居然牵扯到了如此了不得的事件,而这些东西,本应不被世人所知的!”
他们所谓的圣主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止一位,而且似乎还不在此世,那么它们在什么地方?另一个世界?亦或者另一个空间?
处心积虑的把所谓的圣虫弄来培养使徒,居然是为了分身降临做准备!
而逍遥境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传说,因为他们踏足那个层次后,将背负着那个层次应有的责任,所以才行踪绝迹‘逍遥’世外,他们没时间在世人面前显圣啊,分身乏术脱不开身……
如今看来,那些逍遥境的大佬们,分明就是在某个地方守护人族抵御外敌,而他们面对的敌人,很可能就是下面那些人口中的圣主了,所谓的圣主,恐怕其强大程度和逍遥境差不多,唯有逍遥境才能对付,其他人连了解那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问题是现在似乎出了纰漏,逍遥境们严防死守的防线出了漏洞,这才有了下面那些拥有诡异本事的家伙。
难怪世间逍遥绝迹,他们明显全力以赴都稍不注意被钻了空子,哪儿还有工夫人前显圣管那些家国天下的小事儿?
“居然是刘能刘夫子踏足逍遥境才出现了这样的纰漏,他踏足逍遥境后,‘前线’的逍遥境们感觉到了,就来找他,因为有人离开,所以被钻了空子……”
心念闪烁,云景也是惆怅无比,一饮一啄,因果关系,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明明刘能踏足逍遥境是为人族添了一员生力军,但也因为他,‘前线’抽人来寻他从而出现疏漏!
那么所谓的圣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总之不是人类,人类没有那样邪恶诡异的手段,人族是练武的,五大境界,目前为止,据我所知,人类不存在其他修炼体系,那么问题来了,人类除了‘圣主’这种敌人外,还有没有其他族群敌人?恐怕是有的吧,但也要逍遥境才会了解到这些东西了”
想到这些,云景也是无语,这算什么?满级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否则连了解世间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收回思绪看向下面,云景目光闪烁,所以下面这些家伙,就是人奸了呗!
猪狗不如的东西,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问题严重了,下面几十个拥有诡异手段的家伙,别说我了,就是派出军队围剿都难,尤其是还得保证那些小孩的安全,他们是无辜的,希望贵公公他们那边给力点吧,叫来的人够多够强,否则一个不好要出大事儿,关键的是,那些所谓的圣主为了降临世间,安排的后手不止这一处啊,鬼之前其他的分布何处,若不提前剿灭,一旦所谓的圣主降临,离生灵涂炭也就不远了”
面对这种问题云景也是挠头不已,他只是一个后天后期的小年轻啊,知道了这些东西压力很大的。
……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反向操作一下?
“这算不算自寻烦恼?”云景心头很是无语。
我就追着坏人来找他们老巢而已,结果还扯上逍遥绝迹以及异域生物这种内幕,找谁说理去?
我胆子小,经不起吓啊,细胳膊细腿的,经不起折腾,然而已经知道了……
装作不知道?
不过吧,这种事情,知道了也就知道了,然而没卵用,毕竟距离太过遥远,没啥意义。
尤其是还处在一知半解阶段。
就好比让一个刚刚填饱肚子的农民去操心位面战争这种事情,这不扯蛋嘛。
摇摇头,抛开这些思绪,此时云景有些为难的是,接下来怎么搞?
下面几十个拥有诡异能力的家伙,一大堆武者,先天境界都有,尤其是那五个所谓的圣使,听口气连真意境都不怕!
“我搞不定啊”,云景挠头,他还没自大到以为凭自己如今的手段能把下面一锅端的程度,那不现实,再给他十年时间发育恐怕都够呛。
没办法,如今的他,面对三两个圣徒,哪怕拥有诡异能力也不惧,但下面太多了,尤其还有五个似乎很吊的圣使。
当然了,他会飞,跑路嗖嗖的,对面发现不了他,也奈何不了他。
强行五五开吧……
可问题的关键是,眼看他们就要对新一批小孩下手放血了,这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若眼睁睁看着几百个上千个小孩惨死眼前,他的良心恐怕很长时间都会处在阴影之中。
纵使非战之罪,那也是上千幼小的生命!
人力有穷,然而不管什么物种,对于幼小的保护那是天性的。
“去搬救兵明显来不及了,况且还不知道贵公公联系长公主能摇来多少人,人少了实力差了跑来也是白给,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我制造混乱,可这样一来,也会把那些小孩陷入危机之中,那是害了他们,那些家伙穷凶极恶,绝对不会对小孩心慈手软的!”
云景那叫一个为难,偷袭他是一把好手,然而他却做不到一瞬间杀掉下面的所有人,更何况其中很多人根本就是‘弄不死’的。
心念急转间,云景心头赫然一惊,转头看向后方,在那个方向,他感受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恐怖气息,若非他感知敏锐根本发现不了。
面对那股气息,他感觉自身就跟蝼蚁一样!
对于强大存在的感知能力就很玄,打个不是比方的比方,人走在街上,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喇叭声,几乎都能意识到有大块头泥头车来了,惹不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当然了,此时云景感觉到的那股气息,几乎是和光同尘,若非他从小就近乎和天地融为一体的玄妙感应,换个其他人都感觉不到。
“这种气息只在神话境身上感受过,来的是敌是友?大离王朝境内,敌人的可能性很小,咦,有点熟悉,邓夫子啊,那没事儿了,嘿,他老人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跑这儿来,可他来了,眼下的问题估计就不是问题了,稳……”
那股气息来的很快,几乎是云景感觉到就出现在他附近了,心头松了口气的同时,云景默默的收起了刘能给他的那枚铜钱。
追着云景气息的邓长春来到附近,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后脑勺,总觉得有点凉飕飕的,有一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
“这绝不是错觉,那小子,也不知道老刘给他留了什么后手,至于这么谨慎么……”
心头哭笑不得,邓长春飞速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要他不想被人发现,隐藏在周围的人奸组织放哨成员压根就看不到他。
暗道还真被云景找到那个邪恶组织据点的同时,邓长春仰头看向云层上方的云景道:“跑那么高干啥,下来说话,欺负老夫不会飞是吧?”
以邓长春的手段,跑云景所处的位置自然简单,只是做不到长时间滞空和那么轻松写意罢了,没办法,神话境虽然站在了世间的巅峰,却依旧没有打破天地牢笼自由自在。
我满打满算也就和邓夫子见过几面吧,话都没说几句,啥时候这么熟了?
云景完全无法理解这段时间邓长春内心的幽怨,都快望眼欲穿了,虽然没有见面,可邓长春在内心已经模拟了无数遍和云景相处的画面……
无法隐身,无法传音入密,云景干脆用雨水在邓长春面前组成一行字:学生云景见过夫子,事情紧急,帮我隐藏,我下去再说。
邓长春了然,平静道:“过来吧,有老夫在”
稳了,云景立即从云层下去来到邓长春身边,过程中周围的暗哨压根就没看到他,哪怕他大张旗鼓的飞下来,他们就跟瞎子一样,也不知道邓长春施展了什么手段。
或许邓长春用意志干扰了他们的六识?神话境是能做到这点的,当初刘能就用这样的能力屏蔽过大离京城很大一片区域人们的认知。
来到邓长春跟前,云景立即行礼道:“学生云景见过夫子,您老来的正是时候,此番事态紧急,学生无法详说,还请夫子出手,解救下方上千无辜幼童,失礼之处还望夫子见谅,对了,下面是一股邪恶势力的据点,里面……”
云景话还没说完,眼前的邓长春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连他怎么消失的云景都没发现,只有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事情老夫粗略了解一些,一切有老夫在,放心”
“……”
云景直接闭嘴,邓夫子亲自出手,那还担心个什么劲儿,下面那些臭鱼烂虾,估计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收拾的,哪怕还有几个所谓的不惧等闲真意境的圣使。
神话境什么概念?
如今云景明白了逍遥境因为有某些责任无法现世的情况下,神话境依旧是这世间最顶端的存在,国之擎天柱定海神针铁不是吹的,引动天象变化,一人拥有颠覆王权家国的伟力!
只要一个国家还有一位神话境在,哪怕再落魄其他国家都不敢将其灭国,谁也无法承受一位神话境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
下面那帮人奸再如何人多势众再如何手段诡异,在神话境面前依旧屁都不是,估计也就他们所谓的圣主分身降临才能跟神话境掰掰腕子。
邓长春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找个理由正面接触云景不假,但关于那帮人奸依旧不会坐视不管的,尤其是在客栈那里查探到这帮人的出现,带来了不属于他认知中的诡异气息。
先把这个小问题解决了,然后才有功夫和云景慢慢交流嘛。
在邓长春离去后,云景赶紧闭上眼睛用念力观察他接下来的举动,然后……
“不愧是神话境的夫子,在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解决的麻烦面前,人家压根不费吹灰之力!”心头嘀咕,云景别提多纠结了。
总结起来的话,大概就两句话,邓夫子去了,问题解决了。
看,就这么简单。
在云景念力的特殊视角中,邓长春从那河边悬崖岩洞进去了,径直朝着那伙人奸据点中心之处而去,他所过之处,所有人的身躯定格!
那些人没有死,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像是睡着了,失去了行动能力和意识,不管是灵仆也好圣徒也罢亦或者是圣使,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下场,就连他们脑袋里面的虫子都没有丝毫异动,就那么云淡风轻的被邓长春拿下!
云景完全无法理解邓长春是如何做到的。
他只是一个后天后期的小年轻,差距太大了,神话境的手段超出了他的认知。
大概是精神层面的碾压吧,云景只能如此强行解释……
然后云景才留意道,随着邓长春的离去,周围人奸组织布置的暗哨也是一样的下场,身躯定格没法动弹失去了意识。
邓长春不杀他们,是因为站在他那个高度不喜杀生吗?云景估计绝对不是,毕竟那些人的死活还不是在他的一念之间,或许邓长春留着他们有他自己的用意吧。
云景这边‘胡思乱想’,邓长春已经去了地下岩洞的中心之处,也就是那个血池所在的地方,他去那里的时候,那五个所谓的圣使如同泥胎木偶般跟着他一起去的。
去到血池那里,邓长春看着一池的血液,想到那些被掳掠的小孩,也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依旧息怒不行于色。
站在血池边,也不见他开口,云景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道:“过来吧,问题都解决了”
云景:“……”
大佬出手,就是稳,不,他还没出手呢,就走了一趟。
所以这算啥嘛,所谓诡异能力,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啥也不是,花里胡哨的。
耸耸肩,对于这种情况云景一点都不意外,身影腾空而起朝着邓长春所在的位置飞去。
过去的时候,云景还好奇的用手指头戳了戳一些身躯定格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自己这算不算不讲武德?原本是一个地狱难度的副本,结果我直接叫了一个满级还带神装的大佬开无双……”
很快云景就来到了邓长春所在的地方,那个血池边上,看了看几个木偶般的圣使,云景的目光看向了邓长春。
他在打量着眼前的血池以及周围诡异的血色纹理,难得的眉头微皱,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云景没有打扰他,万一影响了他的思绪就不好了,站在他老人家这样的高度,同样的东西,自己看到的和他看到的肯定是不一样的,就好比一张图片,正常人看到的是图片,而在编程高手面前,人家看到的是零和一组成的代码……
“拥有邪门手段,号称连寻常真意境都不惧的圣使,在神话境面前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云景打量着五个圣使心头嘀咕道。
还好奇的掀开他们的袍子,这五个人倒还正常,脸上没有丝毫付出代价后形成的纹理,估摸着是地位高权限高吧,亦或者他们的力量是通过圣主直接赐予的不用付出代价?
半晌后,依旧微微皱眉的邓长春开口道:“小景,你先去通知一下贵公公他们吧,让他们带人来把那些小孩带走,想来他们的家人一定很着急”
“学生这就去,不过夫子,那些已经死去的小孩尸骨……?”,云景点点头后迟疑道。
稍微沉默,邓长春说:“到时候让人一并带走吧,能送回到他们父母身边就回去,虽然有些残忍,但总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来得好”
“多谢夫子”,云景怀揣着沉重的心情离去通知贵公公等人。
云景走后,邓长春依旧站在那里,却是呢喃道:“这样的选择让你来做决定太为难你了,老夫活了几百年,这种残忍的决定我不来做谁来做……”
这里死了上万小孩,尸骨如山,把他们的尸体送回家人身边的决定太残忍太折磨人了,邓长春帮云景做了这个决定,所以云景走的时候才会感谢他。
实际上这个决定对云景来说残忍,对邓长春来说又何尝不是呢,他纵使过了几百年,见惯生死和人世沧桑,但他毕竟是人。
贵公公他们在新林县的,蚁楼鹰堂调集了一大批人在这里,高手众多,真意境都有三位以上,这还只是短时间附近调集起来的,若再过一段时间,京城那边总部出动,人数只会更多,而且本地官府方面也在全力配合……
很快找到贵公公他们,云景告诉了他们地点,大概说明情况,然后先他们一步再度回到了邓长春那里。
这一来一回并没有花云景多少时间。
当云景再度来到这里的时候,邓长春在做实验,他放开了一个圣使的限制,让对方表演诡异的能力。
画面有些不忍直视。
他试验的圣使背后有着一滩血的图案,换个说法,这家伙拥有‘不死之身’的能力。
毕竟是圣使,能力得至于圣主恩赐,极其强大,此人直接变成了五米高的怪物,浑身长满黑色鳞片,坚如钢铁,关节处长着狰狞骨刺,脑袋也覆盖了鳞片,还长了角。
这种形态的圣使,其恐怖气息,已经不弱于真意境中期了,一举一动都极其可怕,纯粹的躯体力量,一拳下去,一座山头都要被打爆,一举一动间打得虚空都如水面般扭曲!
可不管他如何蹦跶,其破坏力都被邓长春限制这里方寸之间,连地上的石皮都没能破坏丝毫……
邓长春的试验当然不是看他多么厉害,就他那点力量还不放在邓长春眼里,他主要试验的是这怪物的恢复能力,卸了四肢,剁成肉酱只留一个脑袋,然而这种情况下那怪物都能很快恢复过来。
见云景来了,他的试验估摸着也接近了阶段性的尾声,点评道:“倒是颇为神异,此等恢复能力,打不死,死不掉,等闲真意境后期都要被其活活耗死……”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尤其是他的这种能力并非源自于本身,而是其脑袋里面的一只虫子,能沟通某个遥远且强大的存在,隔空降临力量使其拥有这种手段,这种沟通是单向性的,对面强大的存在仅仅能把力量隔空降临过来,却不能意志降临,因为对方太强大了,强大到老夫都毛骨悚然,就好像面对老刘那样无力,估计对面的恐怖存在,仅仅一丝意志降临,还不能睁眼看一看周围就把载体撑爆了,是以只能是一丝力量,这点力量,对对面的存在来说,恐怕还不如吐口口水消耗得多……”
说到这里,邓长春再度沉思了一下,他的总结还没完,继续道:“虫子只是传导力量的工具,有着类似双生花一样隔空传导信息的功效,不过双生花传导的是语音,而这虫子,传导的是遥远存在的力量,而此人,则是承载力量的载体”
“说起来,老夫也能将一部分力量封印在某件物品之中,交给他人关键时刻保命,不过这只是小手段,真意境就能做到,强度不同罢了,但却做不到时刻沟通远处的物品把力量传递过去,没有类似这种虫子的传导工具”
邓长春说完,那化身五米高庞大怪物的圣使,整个躯体被邓长春施展某种手段碾压成血雾了,包括其脑袋里面的虫子。
自此,对方再也无法愈合复原。
然后邓长春目光一闪,看向边上的血池,肉眼可见,血池内的血水消耗了三分之一左右,紧接着他伸手一招,从血池中捞起了一只金色的虫子,像章鱼,黏糊糊的,有着七条触手。
打量着虫子,邓长春若有所思点头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这种虫子只是复制品,未知处还有对方真正的本体,只要本体不死,这种虫子就能在血水中无限复活,前提是要有足够的血水,而且,包括血池中的虫子,以及已经寄生共生在其他人脑袋里面的虫子,都是遥远未知处本体的复制品!”
这些话是邓长春自己的观察总结,同时也是说给云景听的。
云景表示,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待同一件东西果然是不一样的,总之他就分析不出这么多来。
连神话境的邓夫子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存在,那所谓的圣主当真那么可怕?那至少也得是逍遥境的存在吧,那等存在,一丝意志降临堪比真意境的身躯强度都承受不了,难怪要献祭千万生灵凝聚分身。
就是不知道神话境能不能承受圣主的意志……,这句话云景可不敢说,也不敢问。
然后吧,云景觉得,大概可以把这个血池看成是虫子的一个复活点,也就是所谓的母巢,‘正常’死亡,虫子都能自行泯灭重回血池利用血水孕育复活。
“可是,夫子,这种虫子,如果在寄生者无法反抗的时候取出杀掉,是不能在血池里复活的”,云景想了想开口道。
邓夫子笑了笑说:“在你离去的时候我试验过了,的确是这样,这么跟你说吧,取出杀掉的虫子,相当于抹去了遥远未知处虫子本体在此间的存在气息,对其本身是没有影响的,而将虫子和寄生者同时杀掉,这点存在气息会瞬间回到血池中根据气息重新孕育出来”
“懂了,如果学生所猜不差,这些虫子之所以源源不绝,大概是只需要一只还活着,都能利用血池内的血水复制出来,只是不同等级的虫子孕育需要的血水多少而已”,云景若有所思道。
“孺子可教也”,邓夫子点头道。
这其实并不难猜好吧,云景心头嘀咕,然后吧,他估摸着这虫子位于未知处的本体,恐怕也是相当于逍遥境的存在,但并非武力见长,有着隔空远距离传导力量的本事,前提是它的复制体需要到达相应的位置,就相当于投下一个坐标点,甚至还能通过这个坐标点传递信息过来,比如构建血池之内的,所以这个人奸组织就这么出现了。
心念闪烁,云景问:“那么接下来,这些‘人’夫子准备如何处理?”
“这个你不用操心,老夫自有打算”,邓长春笑了笑道,没有正面回答。
不用猜云景都知道,他老人家肯定是想在这些人身上深挖有用信息的,在他面前,这些人再诡异也翻不起浪花,同时,邓长春绝对也有让云景远离危险的保护心思。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云景能插手的了,就是作为神话境的他也得小心再小心。
然后云景突发奇想,道:“夫子,既然你老人家能看穿这些虫子能沟通遥远之处的存在,那么你老人家能不能施展手段反向操作一下?”
“你的意思是,让老夫用这虫子,意志沟通对面?”邓长春眉毛一挑问。
云景点头。
邓长春说:“也不是不行,但我估计会死得很惨,大概我这样做的话,那让老夫都毛骨悚然的存在,必定会顺着老夫的精神意志降临占据我的身躯,说实话,老夫估计自己扛不住,除非老刘那样的人来”
“当我没说”,云景尴尬一笑道。
李姐起来很简单,网线就在那里,他敢入侵对面,对面就敢顺着网线过来把他控制了,之所以如今对面没有入侵过来,是没有相应的硬件而已,邓长春敢那么做,简直就是主动送上门给人家提供硬件。
如今嘛,虽然网线就在那里,但邓长春还处于物理断网状态,站在他这个层次,对于危机意识太强了,可不敢主动作死。
“多事之秋啊”,邓长春感慨道。
他没再继续试验其他人的能力,对他来说,有一个案例就能分析出很多东西了。
灵仆也好,圣徒圣使也罢,这些都无关紧要,主要的是能沟通遥远存在的虫子,以及对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收起思绪,邓长春走向岩洞外说道:“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夫会处理的,你还小,安心做学问即可,就当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将来……,将来的事情太遥远了,再说吧,走吧,难得出来一趟,陪老夫说说话”
这件事情的确不是云景如今有能力管的,邓长春这么说,他也乐得清闲。
没有去提醒邓长春其中的厉害关系,自己知道的估计他都知道,自己你知道的他也知道,人家活了几百年,吃的盐都比自己吃的饭还多,需要他云景去提醒?他既然敢揽下这活儿,自然是有自身打算的。
就如邓长春所说,他云景如今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就好,想插手也没那个能耐。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好奇心太重是会死人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正好,夫子当面,学生也有诸多学问上的疑惑,还请夫子不吝赐教”,云景顺着他的话说道。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天底下几个人有那个荣幸当面请教夫子的?
正中邓长春的下怀,你最好像为难老刘那样整点问题难住我……
第四百五十四章 如何实现和平?
邓长春和云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岩洞,随着他们的离开,血池以及周围的独特纹理都崩碎成废墟。
血池中的血液可以看做是一种能量,而周围的纹理则是装置,这两者结合,能通过独特方式联系遥远未知处的‘圣主’,所以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留下的……
“守心,老夫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走在前面的邓长春和善道。
周围一个个人奸组织成员宛如泥胎般定格,沦为背景板,在邓长春面前,他们连思考行动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反抗。
惊讶于神话境邓夫子的手段,云景恭敬道:“自无不可,夫子抬爱,是学生的荣幸”
这是真的荣幸,云景并非客套,守心是他的字,通常只有至交好友或者亲近长辈才会如此称呼,而邓长春称呼他为守心,是在传达一个明确的信号,把云景当亲近晚辈看待了。
纵使云景见过了不少神话境,还和逍遥境的刘能关系不错,但依旧没有不把神话境当回事儿的想法,至始至终,云景都对神话境的夫子报以敬畏态度。
神话境的夫子,一国底蕴依仗,读书人的楷模甚至精神信仰,对这样的人物,再怎么尊敬都不为过。
轻轻摆手,邓长春说:“不用拘谨,就当我是寻常老人吧,难得清闲,有什么疑惑尽管问,老夫尽量为你解惑,你的所作所为老夫知晓,纵观当年老夫在你这个年纪,不如你远矣,我很看好你”
夫子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为云景解惑他也保守的尽量,没敢把话说满,当然,他并非是刻意想云景提出刁难问题为难他从而得到启发,是真心看好云景想指点一二。
火-药出自云景之手,这是军国利器,然后是爬犁这种雪地运送工具,再有曲辕犁,水车,脱粒机,乃至于农家肥……
这些东西都和云景有关,利国利民,云景的这些贡献,邓夫子都是知道的,所以他真的很看好云景。
实际上在邓长春内心来说,若非云景年纪太小,修为不够,名声不显……,他几乎都当得起夫子称号了。
神话不是夫子,夫子绝对是神话,夫子两个字不仅仅是称号,还承载着莫大的责任和义务,而云景所做的那些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夫子两个字加在他身上真的不为过。
可是,云景太年轻了……
“夫子谬赞,学生惶恐”,云景谦逊道,他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当得邓夫子的夸赞,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都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罢了。
能得到一位夫子的指点,可是世间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云景也不例外。
邓长春不是刘能,云景没有抬杠的想法,顿了一下道:“夫子,实不相瞒,也不怕您笑话,学生自问也算博览群书,但知道得越多,越是感到疑惑更多,今日有幸,还请夫子不吝赐教”
“学无止境,人生烦恼识字起,你切一一道来”,邓长春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
他活了几百年,见多了有点成就就夸夸其谈之辈,像云景这样一直都抱着虚心求学之心的人不多,很是欣慰。
云景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惑,道:“夫子,日前学生目睹了一件事情,有一户人家,儿子是衙门捕快,某天他去捉拿犯人,不幸重伤垂死,他家境不富裕,医治需要一大笔钱,纵使衙门抚恤也不够,不治就得死,此人父亲心疼儿子,万般无奈盗取邻居钱财医治儿子,后来儿子伤好了,但他父亲盗取钱财的事也发了,官府下令捉拿其父,而他是捕快,职责在身不得不从……,最后,他父亲按律下狱三年,儿子受千夫所指郁郁而终,这无疑是一个悲剧,学生内心纠结,请问夫子,这起事件,他父亲无奈之下盗取邻居钱财医治儿子是否有错,儿子职责所在亲自捉拿父亲是否有错?若都没错,错在哪里?总有一个地方不对的,否则最终也无法酿成悲剧”
听到云景问这个问题,邓长春稍微沉吟后说:“他们都没错”
“请夫子解惑”,云景恭敬道。
邓夫子说:“父为救子而盗财货,是违法,却也是舔犊之情,子拿父,是不孝,然在公门职责所在,他们都没错,这是法于情的冲突,法不容情,犯法就要依律审判,否则世间必乱,法,凌驾于情之上……”
“可是……”,云景微微皱眉,开口欲问。
邓长春打断他说:“不急,老夫还未说完,虽说法大于情,但亦有情有可原的说法,所以就需要用另一个字来看待这件事情,那就是‘德’,道德,法律约束言行,而道德才能约束人心,你所说的这起事件,每一个人来处理都会有不同的结果,这就要看处理这件事情的人的德行了,你可明白?”
“学生受教”,云景恍然道。
虽然看似邓长春并没有正面回答云景的问题,但却真正的解开了他的疑惑,看待问题,不要只看表面,与其纠结于事件本身犹豫不决,可以换一种方式和角度。
邓长春好奇问:“那么守心,若你是当初处理这次案件的主官,你当如何?”
“回夫子,若是学生处理这起案件,自当依法办事,然此案关乎法与情的冲突,自是不能刻板,父亲舔犊之情盗取钱财救子,是违法,然事出有因,此子因功受伤,所以律法范围内酌情轻判,最好无罪,但需归还财货赔礼道歉,然后其子捉拿其父是不孝,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命其善待其父以报养育之恩”,云景想了想回答道。
笑了笑,邓长春说:“尚可,虽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却也算周到了”
云景心说所以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啊,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起事件依法办事即可,谁也挑不出毛病,可自己却在情与法之间徘徊纠结,如何能当得好一个官?
话说回来,问这个问题,云景不是要问如何处理,而是如何看待这种问题,邓夫子已经给他了想要的答案。
这是求学问心,而非学习如何判案当官……
接着邓长春又问:“还有什么疑惑,你且一一道来吧,反正老夫有的是时间”
然后云景再问了一些平常自己纠结的东西,邓长春都为他耐心解答。
他们一问一答间,时间过得很快,中午时分,贵公公他们大批人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这里,然后两人不得不停下了交谈。
在这里,所有人都以邓夫子马首是瞻。
邓长春有条不紊的安排后续,先让人把那些无辜的小孩带走,尽量送回他们家人身边,然后把那些‘灵仆’捉拿下狱后面慢慢审问,再接着是圣徒圣使,需要高手严加看管。
关于这些人如何关押这种问题,邓长春也提出了解决方案,他教给了人们一种方法,用真气封住这些人脑袋上的十多个穴位,如此一来,即使不需要他看管,这些人也无法施展自身手段了,方便事后审问,尤其是血池已经毁掉,最终那些人问斩,虫子也无法重回‘母巢’孕育,相当于抹去了未知处虫子本体在此世的复制体存在根本。
最后就是那些死去的小孩尸体了,成千上万的尸体,需要一一带出来辨别身份送回家人手中,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好在有各部门配合,倒也问题不大,只是麻烦些罢了,最终尽量把他们交给家人就是。
对此,云景心说夫子不愧是夫子,居然这么快就琢磨出了一套控制那些人的方法,且行之有效。
这件事情肯定是没完的,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开始,毕竟这些人奸到底培养控制了多少灵仆就是个大问题,很可能漏掉一个就会导致这伙人奸组织死灰复燃。所以需要带走那些人进行审问,然后,那些不知道存在于什么地方的圣主,仅仅只有着一处人奸据点布局吗?
总的来说,这件事情,夫子接手了,王朝方面也重视起来了,还没完……
眼下的这些事情不需要邓长春去亲力亲为,安排好之后,他示意云景跟上自己继续之前没完的交流。
继续解答了一些云景的疑惑后,邓长春却是主动提及了一个问题,他问云景:“守心,我观你似乎不喜争斗,这点很好,但未免少了些年轻人的朝气,我不是说你应该去出风头,基于你喜静这点,我想问的是,你对和平两个字怎么看?”
“自然是心向往之的,若世间和平,少一些战争,少一些厮杀,就能少一些受苦之人,就能少一些悲欢离合”,云景由衷道。
点点头,邓长春又道:“年前你也去边关了,亲自参与了战争,两军对垒,千军万马,杀得血流成河,这些你都是亲眼目睹的,家与国的摩擦,自古就没有断绝过,在你看来,有没有什么方法,尽量的减少两国交战迎来和平?”
云景心头一动,这是在考校自己吧,上升道家国战争乃至天下和平的高度……
心念闪烁,云景想了想道:“关于这个问题,学生倒是有一些浅见,就怕在夫子面前徒增笑料”
本来云景还想说班门弄斧的,想想这个世界没有这个典故。
邓长春不以为意道:“不妨说说看,读书人指点江山本就理所当然,相互探讨印证,哪有笑话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学生就献丑了”
云景笑道,然后沉吟片刻说:“关于和平,学生有两个想法,其一,乃天下大同,这很难,需要有一位经天纬地的人物站出来,带人横扫天下一统世间建立无上王朝,届时书同文车同轨法同律,没有了家国之争,没有了文化差异,自然也就没有了战争迎来和平,但这太难太难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无尽的厮杀在所难免,但为了永世的太平,这样的阵痛也是值得的”
听到云景的这番话,邓长春都不禁为之侧目,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天下大同,书同文车同轨法同律,一统天下!
还真敢想,但不得不说的是,这的确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一统天下,没有了家国观念和文化之分,大家都一样,岂不是真正的太平?
当然,这里的太平是广义的太平,局部的争斗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但却能不知道减少多少战争带来的伤亡。
邓长春眼中异彩连连道:“守心你真是好大的气魄,一统天下啊,这样的格局老夫在此之前想都不敢想,不过正如你所说,这太难了,难到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程度,这世间何其浩瀚,王朝无数,纵使站在老夫这样的高度都无法全部了解,我大离王朝虽然地域辽阔,说白了也不过偏安一偶,一统天下,也只是想想罢了,千百万年来,有历史记载开始,纷争不断,家国更替沧海桑田,但却从未有人做到过一统天下,就连外面周边几个国家被统一都不曾有过”
“是啊,太难了,难到几乎不可能实现,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我等一生都只能了解一些皮毛,想要一统天下,那得需要多么经天纬地的才情才能办到?可凡事无绝对,无尽的时间长河中,万一真出现了那样一个经天纬地的人物呢?就是不知道我等此生是否有幸见到”,云景摇摇头笑道。
一想到‘一统天下’这种宏达的格局,饶是邓长春内心古井不波都有些头皮发麻,神话境的他已经站在这世间巅峰了,但在此之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实在是想都不敢想啊。
云景也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实际上说这些几乎没有意义,反正只是纸上谈兵说说嘛,没关系的,想到最新了解道的异域生物,他还没说把那些玩意也一并统一了呢。
话说回来,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呢?
邓长春收回那不切实际的思绪,好奇问:“这个办法想想也就算了,我们把眼光放小点,你继续,说说你的第二个想法”
云景总感觉他有点被吓到的意思,然而从古至今就没有人想过一统天下吗?
‘莫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是伟力加诸几身的世界,人们想的都是超脱自身,从而没有这种放眼天下的想法?’
心念闪烁,云景估摸着也不是不可能,若能活几百岁上千岁,长生久视不好么,谁还去忙活那些普通人的‘小事儿’啊。
接着云景说道:“至于我的第二个想法,那就是文化思想上削弱周边敌人迎来和平了”
“守心何出此言?”邓长春好奇道。
‘思想文化上削弱敌人么?’邓长春心头若有所思,但还是想听听云景的说法。
云景笑道:“所谓的思想文化上削弱敌人,虽然不是明刀明枪的硬碰硬,却也是极其歹毒凶险的,虽不见刀光,却胜似刀光,具体的话,可以这样做……”
“文化渗透,悄悄派出文人前去敌人内部,散播自身理念,从思想文明上让对方认可自身这边,久而久之,把别人悄然变成‘自己人’,这不是变相的迎来和平吗?其次,还可以弱化敌人的思想性格,和文化渗透一样,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慢慢布局,给敌人带去阴柔风气,比如我们派出戏子,给其造势,让阴柔的戏子带动敌人思想潮流,久而久之,敌人心向往之,心态也就朝着阴柔方向改变了,再比如我们想办法传播阴柔为美,让敌人渐渐的失去血性,把敌人都变成一帮娘娘腔,如此一来,他们连血性都没有了,敌人还是敌人吗?……类似的办法多得很,让敌人崇尚诗词歌赋,诗词歌赋的核心思想是阴柔啊哀怨啊爱情什么的,再比如不着痕迹的贬低练武之人,让敌人明白练武是低贱的没用的让人看不起的,那时还有几个人练武?从思想上到体魄上敌人都阴柔柔弱了,那样的敌人也就不足为虑了吧,此法,想来能实现和平吧”
“这种事情得慢慢来,十年不行就二十年,而且还得隐蔽,总有一天能把敌人‘娘化’,不过得注意的是,不能让敌人反过来文化入侵了,夫子以为如何?”云景说完后看向邓长春。
饶是邓长春神话境的修为,活了几百年,内心早就古井不波,可此时听完云景这番话,亦是心头掀起滔天巨浪头皮发麻。
云景说的这些,虽然没有一丝刀光剑影的凶险,但却要比千军万马的厮杀来得更为可怕凶险!
从思想上去弱化敌人啊,千百年后,敌人都是一群娘娘腔,那比战场上把敌人屠尽都要来的可怕,想到敌人都变成娘娘腔了,邓长春莫名打了个寒战。
之前云景那‘一统天下’的宏达气魄就让邓长春为之侧目了,甚至有些热血沸腾,再听这‘娘化’的阴险手段,邓长春简直觉得云景内心住着一个魔鬼,让人胆寒!
悄悄深吸口气,邓长春沉吟道:“此法可行,但……但……”
“但却太过卑鄙阴险了对吗?实际上学生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为了家国和平嘛,本就是这样,无所不用其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学生也只是说说而已”,云景笑着把邓长春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看着云景,邓长春足足沉闷了几分钟时间,这才开口道:“守心,若你将来入仕,必将是我大离之福,但也是敌国的‘末日’,我无法想象敌人会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这不是在贬低你,而是听了你的一番话后,老夫对你的充分肯定”
“夫子言重了,学生也就夸夸其谈还行,没那个能耐去把想法付出实践的,真让我去做,搞不好只会适得其反”,云景赶紧道。
他说的是事实,键盘侠嘛,吹牛而已,谁不会啊,真付出行动就麻爪了,不是那块料的,云景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
又沉默了片刻,邓长春看着云景由衷道:“守心,接下来你多看一些仁义道德的书籍吧,真的,你这个年纪,更应该修身养性,而不是琢磨那些阴谋诡计”
“学生谨遵夫子教诲”,云景认真行礼道。
邓长春的意思很明显,年轻人就应该正直正面一点,心理太过阴暗很容易走上邪路的。
但邓长春却看向远方若有所思道:“话说回来,守心你所说的文化渗透,也不是不可以实施起来,润物无声,十年二十年后,当敌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夫子,您不会是当真了吧?”云景微微傻眼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想操作一下?
此时邓长春心头也是思绪万千,学问学问,边学边问,和云景一番交流下来,他反倒觉得自己学到了更多东西,活了几百年,思想都已经僵化了,未曾想在云景这里居然打破了自己的思维牢笼。
原来,文化也能当做一种武器,而且拿文化当武器,其凶险程度甚至要胜过其他一切手段!
隐隐约约,邓长春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路。
‘如果真按守心所说的那样去做,而且做到了,把文化真正的变成‘武器’,或许我将能更近一步,但这却很难,过程就是证道之路,成则另一番天地,不成则万劫不复,我已经老了,余下的时间不是很多,有生之年……,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纵使不成,也算为后人开创了一条道路,待后人再续便是!’
一时之间,邓长春的眼睛里面透着光亮,似乎看到了前路,只是前路不明而已,需要他一步一步去验证。
回头,他看向云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道:“守心,他们处理得差不多了,老夫也要回去了,那些人奸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就当没发生吧,老夫会处理好的,王朝方面也会成立专门的部门防止这些人奸死灰复燃,你安心做学问,若有疑惑,就来京城找老夫,老夫会尽量为你解惑的,就此别过吧”
说完,邓长春拍了拍云景的肩膀走向了贵公公等人。
云景愕然,这咋还说走就走了呢,似乎还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
……
第四百五十五章 赶考
人奸据点被一举捣毁,这件事情暂时和云景无关了……
不过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没完,不知存在于世间何处的其他人奸据点就是一个沉甸甸的问题!
邓夫子接手这件事情,还有王朝支持,更有蚁楼鹰堂配合,其余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和他们分开后,云景第一时间赶回了家。
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停了,但还没到云开雾散的时候,房檐上,芭蕉叶下,不时有雨滴垂落。
回到家的云景有点心虚,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张望,毕竟大半夜的就不见人了,家人难免唠叨盘问。
不管云景在外面如何牛逼如何风光,在家里,他始终都是乖孩子。
院子里当年江素素来到这个家第一年种下的梨树开花了,粉白粉白的梨花开满枝头,春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树下已经铺满了浅浅的一层花瓣。
若是在开满梨花的树下放上一张躺椅,泡一壶清茶,安静的躺着假寐,花瓣飘过脸颊,斑驳的阳光照射在身上……
想到那副画面,云景很是心动。
这棵梨树可谓承载了江素素所有的思念,曾经的她遇到云山时,差点饿死了,怀里只揣着一颗烂了都舍不得吃的梨子,后来种子种下,生长了这棵梨树。
云景兄妹几个都记得,小时候这棵梨树结的果子根本没法入口,个头小不说,还酸涩无比,如今嘛,这棵梨树结的梨子又大又圆,汁水饱满清甜无比,是整个村子所以小孩都眼巴巴盼望的无上美味。
全靠了这些年云景用灵气滋养这棵梨树……
预料中被娘亲揪着耳朵责问的情况并未出现,云景发现大中午的娘亲站在梨树下微微出神,她看着远方就那么安静的站着。
母子连心,云景大概猜到,娘亲想家想亲人了。
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迈步踏入小院,云景笑道:“娘,爹他们呢?”
“你爹修路去了,你爷爷在放牛,小冬他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江素素回头道,然后问:“小景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合着自己一早上不在家,小老弟他们活儿都不干了呗,得收拾……
心念急转,云景道:“天还没亮,王柏林就派人来让我去他家吃席,没惊扰你们我就去了”
好兄弟就是这种时候用来背锅的。
“吃席?他家有什么喜事吗?送礼没”,江素素愕然道。
“没啥大事儿,就是林子淘到了一副好画,叫我过去是为了显摆呢,早知道我就不去了”,云景张口就来。
显然江素素没在意这些小事儿,她迟疑了下道:“小景,年关已过,地里也忙得差不多了,我想抽个时间去祭拜一下你外公他们,他们孤零零的在一边,我想去帮他们修整一下坟堆,你觉得怎么样?”
江素素作为一个女人,而且不识字,没啥见识,此去路途遥远,云景是家里的长子,有功名有学问,已经长大,这种事情她下意识的询问云景意见拿主意。
云景心头一怔,突然就有些酸酸的。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长大,曾经为自己撑起一片天遮风挡雨的父母,已经开始征求自己的意见了。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肩膀莫名的沉重了一些,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笑了笑,云景道:“应该的,娘,想去就去吧,和小姨一起去,路上有个照应,如果小冬小夕他们也去的话,我去给他们请个假”
“嗯,等下我去和你小姨商量一下,你和小冬他们就不去了,学业为重”,江素素点头道。
想了想,云景说:“也成,那……,要爹和你一起去吗?”
“你爹要修路呢,每家一个壮劳力,走不开的,没事,我和你小姨去去就回,她是武林高手,我和她一起也方便一些”,江素素沉吟道。
“行吧”
云景没过多纠结,江素素和江小惜是堂姐妹,两人都没有娘家了,同样的遭遇,一起去,相互也有个慰藉,云山一大男人跟着反倒不美。
至于安全方面,江小惜后天后期,身怀云景给她的一些强力武技,问题不大。
不过事关自家母亲,云景可不敢大意,抽个时间去镇上师娘家,请先天后期的黄汉暗中护送一下就是,反正他没事儿,唔,还不够,真意境的贵公公也请他走一趟吧,想来这点面子他应该会给的。
那是自己的亲娘,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稍微商量了一下,江素素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江小惜了,明显恨不得飞到‘家人身边’诉说无尽的思念。
“哥,一大早就不见你人,你昨晚不会是偷偷跑去逛窑子了吧?”云冬这个时候从院子外走来打量着云景挤眉弄眼道。
云景斜眼看他,撇撇嘴说:“小老弟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小鬼大,还逛窑子呢,你知道逛窑子是什么意思吗?”
“我咋不知道,喝酒听曲啊”,云冬一副你别欺负我见识少的样子。
这么理解也没错……
什么乱七八糟的,云景瞪眼道:“课业做完了吗?没事儿就给我去抄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何况你记性并不怎么好,别忘了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要拿个功名回来的!”
“就知道欺负我,我没你这个恶毒的哥哥”,云冬哼哼道,转身就往屋子里走,虽然反抗不了,但这家伙嘴硬得很。
“皮痒了是吧?”
“别,哥你最好了”
“知道就好”
“那啥,哥,你不会真去逛窑子了吧?下次带我去见见世面呗?”
“滚~!”
“好嘞……”
在家待了几天,云冬云夕继续去镇上念书去了,江素素也和江小惜结伴去祭奠亲人,暗中有云景委托的贵公公和黄汉照应。
实际上江素素他们大可将亲人的坟墓迁过来,但没那样去做,这个时代讲究落叶归根,若迁坟过来,等于是让亲人成为孤魂野鬼……
考虑到眼下自己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云景一合计,决定启程前往江州府城赶考参加今年的举人试。
如今春季也才过去一半,慢悠悠的赶往江州府,一路游山玩水,到达之后备考一段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去北方继续研究幻境,去京城整理刘夫子留给自己的东西,这些过后再说吧,慢慢来,不急,反正往后时间多的是。
也不是说云景想一出是一出吧,他性格就这样,随心随性,人嘛,就要自在一点,别因为一些临时起意的目标就束缚了自己。
前去赶考所需的一应事宜自然是有宋岩操持的,不用云景亲力亲为,这次云景会带着宋岩去,书童嘛,本就应该跟着主子经历这些的,比如到时候看榜什么的,总不能让云景这个读书人去挤吧?倒没什么,然而大家都这样,随大流了……
和爷爷他们交代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然后云景在爷爷和父亲期待又鼓励下,离家去了牛角镇和宋岩汇合。
小溪村那条路修了小半,或许云景考试回来那条路就修完了。
“在村里办个学堂这件事情也得开始考虑了……”,离家的时候云景心头琢磨着。
在牛角镇和事先沟通好的宋岩汇合,然后主仆俩就驾着一辆牛车优哉游哉的出发了。
春暖花开,正是春光好时节。
出发后,赶车的宋岩问:“少爷,此去州府,小的琢磨了三条路线,都是从县城开始的,以我们牛车的脚力,分别十天,半个月和一个月到达州府,你看选哪条路线?”
也没看地图,云景随意道:“选最远的那条路吧,一个月而已,我们的时间很充足”
“小的明白了,今天下午我们到达县城,休息一晚明天继续启程”,宋岩点点头默默赶车。
作为书童,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自然是有他负责的,当然,他只是做出计划,具体还得云景点头才行。
实际上这次和云景出行,宋岩内心还是很雀跃期待的,毕竟在牛角镇呆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想去外面见识一下了。
宋岩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没有主子带着他哪儿都去不了,一旦跑远,是会被当做逃奴抓捕的,官府才不会管你那么多。
看书的云景心头在想,今天到达县城,要不要去林夜星家打声招呼?那天对林星语动手动脚,虽然是喝醉了,但这个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不明不白压根不是个事儿。
一想到这个事情云景就有些头大,喝酒误事啊。
话说这么久了,林星语带着林夜星去北方沈家提亲回来了吗?结果如何?
左思右想,云景还是决定到达县城后去林家拜访一下,一来他和林夜星关系不错,没道理路过人家也不打声招呼,再则,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春日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牛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宋岩见云景停下了看书,于是开口道:“少爷,前几天听说牛角镇通往县城的道路,有一段发生了山体滑坡,官府为了行人安全封锁了,也不知道解封了没有,若没解封,说不得我们还得想办法绕路”
山体滑坡是借口,官府封路是在处理那天那件事情的后续,这种事情宋岩不知道,云景却是一清二楚。
“没事儿,该绕路就绕路”,云景无所谓道。
话说回来,邓夫子接手那件事情后,后续如何了?抽个时间打听一下吧。
关于人奸组织,云景心里实际上一直都不踏实,总感觉那帮家伙随时都会再度跳出来搞事情。
别看这几天云景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乡下家里,但时不时的还是能听到一些风声的,比如有些失踪的小孩回到了家人身边团聚,有的小孩则只送回去了一具尸体。
这些消息总是那么的让人心头不美丽。
市井百态,众生喜乐,而隐藏在这些事情下面的真相,却是世人不知道的惊天阴影!
事实证明官府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道路已经解封了,而且官府处理事情也很干净,当天晚上战斗留下的痕迹都做了相应的掩盖,至少宋岩就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哪怕很多地方地形地貌都有所改变,但在宋岩看来,应该就是山体滑坡造成的了。
山体滑坡能将很多原本平坦的树林抹去吗?这合理吗?管他合理不合理,反正宋岩没想那么多,庆幸的是不用绕路了……
不过让云景都有点意外的是,三岔路口的客栈再度开了起来,而且开客栈的还是当初这家店的原班人马,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对此云景只能说,当王朝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效率还是很不错的。
张旺那些人居然没有害了老掌柜一家,这点在云景的预料之外也在预料之中,话说回来,张旺那些人,掳掠小孩,不管是自愿的也好还是被迫的,唯一的下场都是砍脑壳!
大离王朝对人贩子的量刑极重,没有半点周旋的余地。
中午在客栈修整了一下,吃了点东西,云景主仆二人继续出发前往新林县,过程中云景并没有和这家客栈的原班人马有过多交集。
不过据云景观察,重新回到这里的掌柜一家明显有些茫然,估摸着在纠结明明客栈已经卖了,咋又稀里糊涂的回到自己手中了呢?
管他呢,祖传的产业又回来了,好事儿……
夕阳西斜的时候,新林县的轮廓依旧出现在云景主仆二人的视线中了,时隔多年,云景还记得当初第一次遇到苏小叶的时候,一起放风筝的那个草坪。
“话说小叶子如今在做什么?好几次去那个树屋都没有看到她,也不知道在忙啥,抽个时间和小媳妇聚聚吧……”
收回思绪,云景道:“小宋,进城后,我们找家客栈住一晚,安顿下来后,你拿我的拜帖去林府通知一声,如果林府方便的话我就去拜访一下,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好的少爷”
登门拜访不是邻居串门,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贸然登门那叫恶客。
或许是巧合吧,云景他们进城后住的客栈,居然就是当初云景来县城考童生住的那一家,而且连房间都没变。
当初云景取得童生试第一名,客栈还没收他的钱呢,不过时隔多年,掌柜的已经不记得云景了。
天快黑的时候,前去送拜帖的宋岩回来汇报道:“少爷,拜帖已经送到林府,林老爷得知很高兴,让我传话等下设宴款待少爷”
“嗯,知道了,待我收拾收拾前去赴宴吧”,云景一点都不意外道。
有一说一,抛开云景和林夜星的同窗关系不谈,单单是他那李秋唯一徒弟的身份,整个江州境内就很少有人会拒绝云景的登门拜访。
这就是现实,不是有仇的话,谁又会把这样的贵客拒之门外呢?
林家对于云景的到来无比重视,走的是正门,林夜星的父亲亲自在门口迎接,张口就是一句贤侄,那叫一个亲切。
林耀华依旧是那么的富态圆润,不过如今依稀可见头上的白发。
面对林耀华,云景稍微有点尴尬,那啥,毕竟喝醉了稀里糊涂把人家闺女轻薄了嘛……
稍微寒暄见礼后,林耀华亲自带云景去会客厅,那里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丫鬟仆人随时在边上候着。
会客厅已经有十来个人等在那里了,全都是男子,不见任何女子。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家里来贵客了,女人是没资格上桌的,大户人家规矩就这样。
那些人有林耀华的兄弟,也有他的其他儿子和侄子,明显都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云景面前刷刷脸认识一下。
但云景并未看到林夜星的身影,心头大概明白林夜星去北方提亲还没回来,毕竟太远了。
事实也是如此,当云景问及林夜星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外出未归,不过已经来信说在返回的路上了,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还算顺利。
宴席的气氛很融洽,甚至还有戏班助兴,林家的每个人都对云景礼待有佳,没出现任何不开心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云景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林家一家人热情得有点让他顶不住,那眼神,硬要形容的话,就跟看自己人一样,尤其是林耀华,一直都是一脸的姨母笑……
毕竟同窗好友不在,云景也没多待,宴后没多久就告辞离去了。
啧,平平淡淡又是一天……
第四百五十六章 拦路
这个时代可没有路灯这种东西,穷人家晚上点灯都舍不得呢,纵使大户人家,也就门口挂俩灯笼照亮不大的地方,所以新林县夜晚的街道格外黑暗。
公共卫生什么的压根就不在人们的考虑范围之内,黑灯瞎火走夜路,一不小心踩到屎再正常不过了。
农家肥虽然普及了,粪便很‘珍贵’,然而架不住某些缺德家伙到处乱拉啊……
从林家出来,云景主仆二人往客栈方向而去。
宋岩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那灯笼还是林家送的呢。
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宋岩突然压低声音说:“少爷,有人在悄悄跟踪我们,而且对方明显不懂得跟踪技巧,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少爷决定怎么处理?”
如今宋岩在后天中期这个层次都不算弱的了,安静的夜晚,发现一个不懂得跟踪技巧的家伙不是什么难事儿。
云景当然知道被人跟踪了,而且是从林家出来后没多久,不过没在意,一来对方并没有什么敌意,再则,这种小事儿他压根懒得理会,否则带宋岩来干啥?
估计是在小地方待久了,练武多年却没有用武之地,云景发现宋岩有些跃跃欲试,于是道:“你有兴趣就去抓来问问什么情况吧”
“少爷稍等,我去去就来”,宋岩当即迫不及待道,拎着灯笼就冲了出去。
“别,是我,别打,嘶,好疼,自己人啊”
片刻后不远处的黑暗中就传来了惨叫声……
宋岩拎鸡仔似得拎着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少年过来,一脸无趣,似乎在说我都准备大干一场在少爷面前表现表现了,结果就这?
一只弱鸡,不经打,两拳下去如果不是收了力道估摸着就把对方打死了。
灯笼不是很明亮,朦胧的灯光下,云景看着被宋岩抓过来的少年无语道:“林少爷,你这是在闹哪样?刚才若不是你开口及时,估计都被小宋当做歹人打死了”
没错,被宋岩抓住的家伙云景认识,刚才还在林家一起吃饭呢,叫林涛,十三岁,林夜星的和林星语的弟弟,一个妈生的那种,是林家嫡子之一。
“少爷,刚才黑灯瞎火的,我没看清,出手重了点”,宋岩尴尬道,这算什么事儿嘛,刚才少爷还去人家家里赴宴呢,结果回头自己就给人家小少爷揍了。
云景示意无妨,误会而已,谁让林涛鬼鬼祟祟的跟着不是,说他自找的都不为过。
林涛揉着渐渐肿起来的左眼哭丧着脸尴尬道:“云大哥,我没别的意思,跟踪你们,是有话想说,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才闹出误会……,嘶,你的书童下手真重”
“你找我想说什么就直接表明身份呗,你看看你,这么一搞,大家都尴尬”,云景哭笑不得道。
腼腆一笑,林涛纠结片刻小心翼翼看着云景道:“那个,云大哥,你啥时候上门提亲娶我姐姐过门啊?”
云景顿时嘴角一抽,合着你偷偷摸摸的跟着自己就为问这个?
老实说,这个问题让云景有些尴尬,没办法,谁让自己不久前喝醉了轻薄了人家姐姐呢,当初那么多人看到了,可谓闹得沸沸扬扬,林涛专门跑来问也正常,毕竟那是他亲姐姐。
虽然林星语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然而女儿家的名节还是要的,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如果不处里好,对双方的名声也会有不小的影响,而且云景作为读书人,若是背上污点,对科举都有影响,毕竟科举取才,名声不好的首先就不受待见。
当时自己和林星语闹出的绯闻林家上下肯定是知道的,之前的气氛就有些暧昧,估摸着他家巴不得促成好事儿,但就是偏偏只字不提。
云景有理由揣测,搞不好林涛跟来也是被他爹林耀华指使的,毕竟女儿的事情他那个当爹的也不好直说不是……
“你还小,这些事情就别参合了,我和你姐八字没一撇呢,说这些为时尚早,没到那一步,况且,我的情况你们家是知道的,懂吧?”云景纠结道。
林涛别看他小,但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精明得很,他当然知道云景从小有婚约,云景的正妻位置谁也夺不走,那是在官府备案的。
说让云景上门提亲,直白点说是让云景纳他姐林星语为妾,不说其他,单单云景是李秋唯一徒弟的身份就不算委屈了他姐林星语,甚至还高攀了。
李秋可是天子眼中的红人啊,如今官拜正四品,一州州牧前途无量,有这样的师父,云景未来一片光明,林星语若能跟了云景,未来林家也能沾光不是。
当下时代大户人家的女儿,尤其是漂亮的,说句不过分的话,那根本就是资源筹码,这就是现实……
林涛眼珠子一转道:“云大哥,你和我姐两情相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们一家也乐得看到你们走到一起,而且我姐年纪也不小了,你可不能让她久等啊,再等下去就是老姑娘了”
好家伙,我就和你姐聊聊天,喝醉了放飞自我没管住手,结果就成了人们眼中的两情相悦了。
“人小鬼大,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夜深了,回去吧”,云景摇摇头道。
他当然不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人,只是当初那事儿吧,没到那种程度啊,况且谁知道林星语怎么想的?仅此就要说什么以后如何如何那不扯的么。
林涛这会儿跑来找云景,不过是因为有一次偶然看到姐姐房间里珍藏着云景的画像,从而明白了姐姐的心思,处于弟弟关心姐姐的那种少年鬼使神差心态罢了,加上云景和林星语闹出绯闻,这不就有了由头了嘛。
考虑到云景未来很可能成为自己姐夫,他的话林涛还是要听的,于是道:“那我就回去了啊,姐……不是,云大哥有时间常来家里玩儿”
说着他就转身走了,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压根没有逻辑性可言。
人生在世,多少个春秋过后,每个人都将被历史遗忘,在活着的时候,恣意一些,开心一些就好,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又不在你家锅里要饭吃,何必在意?
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一切顺其自然吧,当然,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看着林涛进入了黑暗之中,云景示意宋岩可以走了。
哪儿知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林涛的声音说:“云大哥,到时候,我姐跟了你,进门的时候别走后门啊,至少也要侧门……”
闻言云景嘴角一抽,好嘛,这家伙都考虑那么远了。
这个时代纳妾,进门的时候妾是不能走正门的,唯有正妻才有资格从正门迎娶进去,妾只能走后门或者侧门,否则就逾礼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去林家拜访明显是个错误的决定,然而这就是人生,总能在你不经意间给你来点纠结的‘意外’。
“不是,人家都是刀山火海打打杀杀腥风血雨,为毛到了自己这里,尽是些家长里短?尤其是这些事情吧,稍不注意就里外不是人了,人生太难啦……”
客栈休息一晚,隔天一早云景主仆二人乘坐牛车继续启程出发了。
此去江州州府赶考,云景选的是最远的一条路,明明几天就能到达的路程,兜兜转转预计得一个月。
新林县可谓云景此行的起点,从这里出发,两天后,云景两人来到了一条河边。
河名清水河,宽不过三十米,虽然河名清水,但云景他们到来的时候,这条河的河水一点都不清澈,盖因涨水了,河水滔滔浑浊无比,还把过河的桥都冲垮了。
桥没了,云景他们不得不停在河边,不止他们,清水河两岸都有很多人隔河相望相顾无语。
短短三十米距离,却成了常人难以跨越的天堑,别说如今河水滔滔了,就是等几天河水消下去,想要过河也是个麻烦事情,毕竟曾经这里有桥可以通过,是以沿岸并没有渡船。
“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宋岩问牛车上优哉游哉的云景。
天底下哪儿来那么多高来高去的强人啊,这会儿两岸都是前路断绝的普通人,一个个纠结无比,眼巴巴的看着对岸。
实际上对云景两人来说,想要过河还是很简单的,哪怕驾着一辆牛车,但宋岩并没忘记自家少爷以普通书生赶考的人设。
云景问:“能绕路吗?”
“能到是能,我们后退三里,沿着官道另一个方向走,八十多里后有一座桥可以过河,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多出三天的路程了,而且今天也无法到达城镇住宿”,宋岩回答道。
作为书童他是无比称职的,什么地方住宿,什么地方有什么路,他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绕路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时间”,云景无所谓道,他与其说是在赶路,还不如说是在游山玩水,压根不在乎绕不绕路这种问题,绕一点反而正中下怀。
宋岩纠结道:“就是不知道那座能过河的桥会不会也被冲毁了”
“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宋岩就不再说什么了,驱车往回走。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行路难,一条路,一座桥,若是中途阻断,简直就是断了两个地方的联系,所以往往一旦出现有人出资修桥铺路,很容易得到大善人的称号。
下午时分,云景他们距离另一座能过河的桥梁还远,也没能遇到城镇村庄,是以只能露宿荒野了,好在这种事情云景有着充足的经验,问题不大。
野餐一顿,夜幕降临后,云景道:“小宋你把东西看好,我出去一趟”
也没解释什么,云景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不久后云景再度来到白天那座被冲毁的桥梁之处,这里的人们已经散去了,稍微打量,云景去了远处一片茂密的丛林。
不久后,他扛着一根四十来米长的树干,直接就架在了沿河两岸,然后第二根第三根……
半个小时不到,这里硬生生被云景用大树树干铺上了一座足够坚固的粗糙木桥,完事儿走人。
“顺手而为罢了,又不费什么劲儿,白天那么多人,这么做着实有点高调,有了这座木桥,也方便了行人,再则,后续官府重新修桥也方便一些”
些许小事儿,云景并未放在心上,至于第二天人们发现‘凭空’出现了一座木桥会怎么想,他并不在意。
隔天一早主仆二人继续启程,宋岩并没有询问云景昨晚去哪儿了,恪守本分的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中午时分他们顺利到达过河的桥梁,万幸这里的桥没被冲毁,顺利过河。
宋岩有些无精打采,这和他想象中的闯荡江湖完全不一样,说好的打打杀杀呢,咋一样都没遇到?赶路赶路再赶路,路上很多时候一根人毛都看不到,还不如待在镇上呢。
云景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只会说着才哪儿跟哪儿啊,若是让你赶几个月的枯燥路途那不得郁闷死,出门在外哪儿来那么多事儿嘛。
这天下午,云景他们路过一个小村子,远远的看到一户人家周围有十几个农户在指指点点,气氛有些压抑。
仅仅只是路过而已,云景没在意,远远的关注了一下,微微叹息了一声。
“少爷何故叹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宋岩问。
摇摇头,云景说了一句让宋岩摸不着头脑的话,道:“麻绳总是细处断,苦难专找苦命人”
宋岩不明白云景说这句话的意思。
也没解释,云景道:“小宋,晚上安顿下来后,你返回这里一趟,把那屋子里的人找个地方埋了吧,毕竟遇到了,力所能及,哎……”
“好的少爷”,宋岩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云景为什么这么吩咐,但他只需照做就是。
夜晚,一处小镇中的客栈里,云景就着油灯安静看书,宋岩回来了,情绪低落,眼圈发红。
之前他根据云景白天的吩咐去了那个村子,这才忙活回来。
“少爷,我已经把那户死去的人家找个地方安葬好了”,回来的宋岩汇报道。
云景点头说:“嗯,那就好”
“少爷,那户人家太惨了,让我想到了曾经惨死的家人,所以我自作主张花钱给他们买了棺木,是小的不对,请少爷责罚”,宋岩忐忑的低头道。
花云景的钱去安葬别人,作为下人,他无疑是逾越了。
云景却平静道:“无妨,些许钱财罢了,不让人暴尸荒野,积阴德的事情,我不会怪你”
放心下来,宋岩感慨道:“我稍微打听了一下,那户三口之家,半个月前丢了儿子,几天前官府把他们儿子找到送回来了,但只是一具尸体,受此打击,那对夫妻疯了,不让任何人靠近,固执的以为儿子没死,守着儿子的尸体几天,夫妻俩都活活饿死,太凄惨了,他们活着本就不容易,却要受此磨难,哎,我明白白天少爷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了”
麻绳总是细处断,苦难专找苦命人,何其真实。
云景几乎可以肯定,那户人家的遭遇,乃是人奸组织掳掠小孩的后续悲剧,这还仅仅只是他们遇到的而已,在看不到的地方,将有多少人家因为孩子遇难而家破人亡?
这种事情就不能去细想,想想都让人揪心。
“这种事情谁都不希望发生,别太往心里去,否则只会让人觉得人间不值得,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云景惆怅道。
“嗯,少爷,我去给你打热水来……”
赶路永远都是枯燥的,不过云景已经习惯,不觉得如何,反而乐在其中,看不同的风景,经过不同的城镇村庄。
整整三天时间,宋岩才走出了那天遭遇的糟糕心情,他从小就是苦命人,那天的事件让他感同身受,生在底层,人生太难了,很可能一次打击,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天就塌了,然后家庭就毁了。
这天主仆二人架势牛车行驶在官道上,周围山高林密,前面有人拦路。
两个策马挎刀的男子站在路中间拦住了他们去路,其中一人抱拳行礼道:“那位读书人,还请暂且止步,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同伴在前面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就让你们过去,还请听一句劝,别给自己找麻烦,否则大家都难做”
对方一看就是混江湖的,态度还算客气,毕竟在这个国家,读书人的身份总是高人一等的,若无必要,寻常江湖客不会去轻易得罪一个读书人,哪怕是荒郊野外。
杀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严重点说等同于造反,官府会严查到底!
别以为荒郊野外杀了就没人知道了,须知读书人所过之处都会去官府备案的,在哪个地方出事儿,周围混江湖的都没有好下场。
前路被阻,不远处隐约有打斗之声传来,消沉了几天的宋岩眉头一皱有些跃跃欲试,练武多年,自觉身手不弱,还没有表现的机会呢,前几天误会之下揍林涛他连活动筋骨都算不上。
云景对一脸询问之色的宋岩轻轻摇头道:“稍安勿躁,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岩点点头不再多言,心头微微有点遗憾。
云景是读书人,和江湖毕竟不是一个圈子,而且江湖自有江湖规矩,比如仇杀之类的,民不举官不究,这种事情官府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打杀杀别给我添麻烦就成。
有鉴于此,云景对于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兴趣知道,更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诸位请便,只是还请快些,否则天黑之前我们就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云景冲着对面拱手道。
对面笑道:“公子仁义,我等很快处理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点点头,不再多言,云景安静的坐牛车上看书,也没用念力去观察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不关他的事儿。
宋岩心头有点不爽,你们这帮粗人,耽误了我家少爷赶路,你们担待得起么?不过少爷不和你们计较,算你们好运。
前面的打斗颇为激烈,兵器碰撞乒乒乓乓热闹得很,听声音人数不少,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然而虽然打得激烈,不过也就那样了,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地动山摇,说白了就是一帮后天境界的厮杀,小打小闹罢了,真以为先天以上的高手是大白菜啊,哪儿那么容易遇到。
江湖,说到底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后天境界组成的罢了。
日头渐渐升高,云景依旧云淡风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安静看书,宋岩毕竟没有云景的养气功夫,有些不耐烦了,看了看云景,作为下人,他有理由为自家主子处理一些琐事,于是想了想看向对面皱眉道:“你们到底多久才处理好?说好的很快呢?”
有一说一,自己好好的走路,结果被人拦住了,是个人都不爽吧,他也不是给云景招惹是非,哪怕云景本身,被人长时间耽误心头也有些不悦了,大家相互礼让是人之常情,但你这也不是个事儿啊,是以云景并未阻止宋岩。
对面尴尬道:“抱歉抱歉,我们不是有意耽误公子时间,实在是敌人有些棘手,还请见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时之间宋岩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情了,毕竟没经历过啊。
那两人不时往身后张望,似乎后面的事情长时间没能解决他们也很着急。
宋岩无奈,干脆搬来小炉子,点燃炭火给云景烧茶,毕竟让自家少爷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又差不多十多分钟后,远处的打斗之声渐渐平息下来了。
然后拦路的两人似乎收到了信号,冲着云景他们这边抱拳道:“那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前方问题已经接近,你们请便”
说着,那两人让开了道路。
拎着烧开水紫砂壶正准备给云景泡茶的宋岩:“……”
不是,你们早不搞完晚不搞完,我这刚把水烧开你们就完事儿了?
“这种事情遇到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走吧,天黑请赶到下一个城镇是别想了,沿途寻觅过夜地点吧,尤其是这天似乎要下雨了”,云景不以为意的平静道。
宋岩无奈,给云景泡了一壶茶,放下茶壶继续驱车赶路。
牛车慢吞吞的走着,前方拦路的两人已经离去。
不久后云景主仆俩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画面,一二十具尸体横陈在路上,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地面,痛苦的哀嚎声交织,让人不忍直视。
明显是两拨人火拼了一次,各有伤亡,一方近乎全灭,四五个受伤的活口被五花大绑,胜利一方也就是拦路的那伙人在收拾残局救治伤者。
这就是江湖啊,勤勤恳恳的练武多年,流血又流汗,结果到头来,一次干架,哦豁,命没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好歹毒的心肠!
林间官道上的气氛很是微妙,一辆牛车慢吞吞的行驶着,轻微的颠簸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上云景悠然自得的看着书,似乎全身心沉寂于书中内容,而在牛车周围,鲜血染红了地面,路边一具具残破的尸体还未冷却。
路边,几个火拼失败被抓五花大绑的人被随意丢在地上,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一脸死灰之色,目光看着牛车,似乎想求救,可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数十个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的人,他们经历一场厮杀正是杀气腾腾的时候,但却并没有管牛车,而是自顾自忙碌自己的……
书生,江湖客,看书,仇杀,清茶,鲜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同时出现,动静之间居然颇为和谐。
宋岩很好的充当了自己车夫的角色,目光直视前方,强忍着不去看周围,牢记云景那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
然而他快崩不住了,轻轻抿着嘴唇,心头一个劲的大喊,这就是少爷经常提在嘴边的装逼吧?一定是的,别说,真心好爽啊。
能不爽么,人家打生打死,自己自身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云淡风轻走过,萍水相逢后,相忘于江湖,啧啧,看看,这逼格不就上来了嘛。
当云景他们远去后,最终双方也没发生任何交集。
胜利一方为首几人,看着云景他们远去的方向,其中一人目光闪烁道:“要不要……?”
说话的时候,此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过第一时间就被人制止了,年长一些的人摇头道:“别,就当没见过那个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不好惹的”
“有什么不好惹的,那主仆二人年纪都不大,还能翻天不成?咱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们”,有人不服气道。
然而这个不服气的家伙却被敲了一个脑瓜崩,年长那人冷笑道:“是啊,那俩年轻人的确翻不了天,但我们若是动手后呢?你看到他身上穿的童生服了吗?你信不信,只要我们敢动手,估计要不了第二天,王朝监管天下武力的鹰堂就能把我们从上到下杀个干干净净!”
“不是吧,这荒郊野外的,谁知道是我们干的?”不服气那人缩了缩脖子道,明显对于大离王朝鹰堂无比畏惧。
还是那年长之人,对方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太年轻啊,鹰堂监管大离武林,会和我们讲道理?的确,我们动手后人家不知道是我们干的,但是呢,人家可以直接铲除境内所有的江湖势力啊,犁庭扫穴一锅端,宁可杀错不放过,咱岂有不完蛋的道理?还会牵连不知道多少无辜呢,尤其是被其他人知道我们杀了读书人,多的是人背后插刀举报,一样完蛋!”
“额,说的也是”,周围的人顿时服气了,一点心思都不敢起。
大离王朝鹰堂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江湖事江湖了,你敢杀读书人试一试,等同造反,才不会管那么多,直接‘清扫’一遍完事儿。
看着云景他们远去的方向,年长那人说:“所以要读书啊,混江湖是没有前途的,一旦踏足读书人圈子,背后有一个王朝撑腰,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无限,咱们这样的风光不叫风光,叫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狗屁潇洒”
听了这番话,一帮人大多数都露出了苦笑,是啊,读书风光,可咱们这种混江湖的,踏足这个圈子就不干净了,想回去读书都没资格,子孙都没资格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想洗白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太难了。
“好了,把这里处理好走吧,别给官府添麻烦,要不然上头一句话下来,咱帮主都得像条……去卑躬屈膝的赔罪”,沉默片刻年长一人摇摇头道。
江湖,太难了,潇洒的时候那是真的潇洒,然而那样的潇洒只是空中楼阁罢了,总归这天下是王朝的天下啊,那个江湖势力干和王朝叫板?再牛批的门派人家夫子一个眼神下来也得跪。
混江湖没前途的,读书去吧,但是没机会了。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啊,一旦被打上江湖中人的标签,就别想混入读书人圈子了,会被排斥的。
君不见很多门派出来的人,学了一身武艺,想方设法专营,也不过混一个捕快身份么,说白了那是下苦力的打手,不入品不入流,在读书人眼中啥也不是。
嗯,圈子和个人不同,也不是没有江湖中人和读书人做朋友的……
官道上,赶车的宋岩欲言又止,很多次余光看向后面看书的云景都想说点什么,不过始终都没开口打扰。
“你屁股下面有钉子啊”,云景头也不抬的无语道。
宋岩笑了笑,旋即挠挠头说:“少爷,我们就这么过来了啊?”
“要不然呢?”云景轻笑道。
又挠挠头,宋岩说:“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咱们目睹了他们的厮杀,就这么走过来啥也没发生,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你这什么毛病,如此平平淡淡的不好吗?非要干一架才不枉目睹一场江湖厮杀?”云景差点翻白眼。
嘿嘿一笑,宋岩说:“这样当然好了,不过在我以往的想法当中,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不可能如此简单就分道扬镳的”
“你想多了”,云景摇摇头道,然后放下手中的书,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继续道:“告诉你吧小宋,实际上没那么简单,今天之所以咱们云淡风轻的走过来,无外乎是少爷身上穿的这身衣服罢了,若是没有这身衣服,想这么简单的走过来简直做梦”
“难倒他们还敢动手?”宋岩眉毛一挑。
“岂止是动手,有机会人家杀人灭口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呢,少爷我穿了这身衣服,代表的是读书人的身份,读书人一只脚踏足官场,背后代表的是整个王朝国家,所以啊,他们有再多心思都得收起来”,云景笑道。
想了想,宋岩道:“那岂不是说,接下来咱们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最多只是当个过客或者看客了?”
“那不能够,毕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之前那些人能约束得了自己,但保不齐有些家伙膨胀啊,世间总是少不了目空一切的家伙,别说我穿着这身衣服了,哪怕穿着官服,人家不爽了照样要弄死你,那种人是不顾后果的,总之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听了云景这番话,宋岩只觉太复杂了,他至少一个小小的书童,要把这些人情世故江湖心性弄清楚也太难为他了。
不去想那么多,宋岩道:“总之,之前走过那里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而少爷一直都云淡风轻,嗯,那种感觉,小的读书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云景还以为宋岩会蹦出一句‘我曹’呢,结果连我曹都说不出来,于是摇摇头道:“叫你平时多读书,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小的就不是读书的料,再怎么读也比不了少爷你,还是多练武吧,虽然练武练到死也比不了少爷万分之一,却也能帮少爷处理一些琐事”,宋岩咧嘴道。
这应该说他有自知之明呢还是不求上进?
接下来的一路颇为平静,没有遇到什么特殊事件。
因为之前遭遇江湖厮杀耽搁时间的缘故,这天云景主仆二人是没法到达城镇住宿了,只能找个遮风避雨的山洞过夜,这不禁让宋岩再次埋怨那帮混江湖的。
你们要打跑远点打啊,路中间打还拦路,也亏得自家少爷不和你们计较,要不然有一个算一个弄不死你们。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没有神佛的说法,所以荒郊野外就别想找什么破庙道观之类的了,错过了住宿地点,要么荒郊野外,要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山洞。
都荒郊野外了,自然也不存在废弃民宅什么的,谁家会独门独户的跑荒郊野外建个房子废弃?这不扯的么……
云景主仆二人找的山洞很是宽敞,宽高都超过十米,深更是达到了数十米。
这个山洞明显经常有错过住宿点的人跑来过夜,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估摸着来此的人都知道经常有人来,心照不宣的大成共识,没在山洞内排泄把这里搞得乌七八糟。
“今天要委屈少爷了”,宋岩歉意道,心头再一次恨不得把拦路的那帮家伙打一顿。
云景不以为意道:“委屈啥啊,出门在外就别穷讲究了”
宋岩也不在多言,恪尽职守的当好下人的身份,在有限的条件下进来让云景住得舒服些,他先是给云景泡了杯茶,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接下来宋岩去折了一把树枝,去山洞内当做扫把清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完了去砍来很多蓬松的树枝铺地上,又在上面铺上毯子被子,如此一来,一张还算舒适的床就弄好了。
紧接着,宋岩又马不停蹄的给云景组装好折叠桌子椅子,还点燃了上好的檀香,笔墨纸砚准备好,就去叫云景移步这边了。
云景也乐得清闲见宋岩忙前忙后,带书童出来,不就为了省事省心嘛,带他出来还自己动手何必多此一举?
那什么,云景到底还是没有很多富家少爷那么高调,否则的话,这会儿就不是宋岩在忙前忙后了,而是一把帮丫鬟仆人围着团团转,那才叫一个享受,就好比那天和王柏林他们去踏青……
把云景的‘书房’弄好,宋岩又忙活着生火做饭,牛车上备有各种调料炊具,高质量的无烟木炭都有,也不存在给云景整出烟熏火燎环境的情况。
为了让自家少爷吃到新鲜的可口饭菜,宋岩还专门去打了一只兔子两只野鸡。
讲道理,宋岩这个书童是真心称职,身手不弱,能帮云景处理一些打打杀杀的小事儿,读过一些书,整理书稿之类的也不再话下,还有一手不错的厨艺……,可谓生活全能小助手了,就差是女的,如果是女的,暖床之类的……咳咳……
书童,将来云景成家立业后,是要上升为管家角色的,如果不全面一点,往后如何胜任那样的职位?
有限的条件下,宋岩愣是给云景整出了五菜一汤,用时半个时辰,再摆上一壶温好的酒,就叫云景开饭了。
然后云景吃饭的时候,他就去整理书稿书籍,还是那句话,他是下人,哪怕出门在外,都没有和云景同一桌吃饭,这是规矩问题,并非云景不近人情,这样的规矩他要刻在骨子里,一辈子遵守。
开玩笑,哪家下人在主子吃饭的时候上桌的?被外人看到丢的是主人的脸,会让人觉得这家家风不严。
对云景来说,这些事情是无所谓的,但宋岩却很在意。
云景吃完才轮到宋岩,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远方的夜空不时划过闪电,昭示着这个夜晚八成要下雨。
下雨天嘛,总少不了错过住宿点的赶路人,然后一个骑着白马的白衣青年就来到了这里。
对方看上去二十岁出头,长相英俊,腰挎长剑,一个酒葫芦不离手,不时喝一口,无比的潇洒写意。
这一看就是混江湖的,虽然身穿白衣,但款式却和秀才服有很大的区别,嗯,没功名的人穿秀才服是要被问责的。
“咦,这里已经有人啦,正好搭个伴,省得夜晚无聊”,对方来到洞口,把马拴住后哑然道。
然后看到云景悠然自得的看书,顿时微微撇嘴不在多言,没办法,云景一看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他是混江湖的,不是一个圈子,纵使偶遇,没有社交牛逼症的他不想过多搭理。
云景微微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看书,这山洞又不是他的,没道理自己来了就不允许别人来。
吃饭的宋岩则第一时间警惕起来,他本能的感觉到对方很危险,不是对方带着恶意的危险,而是宋岩本能的感觉到那人的修为比他高得多得多!
继续吃法,但宋岩却是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长刀放在了身边顺手位置,出门在外警惕一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如果发生意外,作为下人,在宋岩看来,只要自己没躺下失去行动能力之前,让自家少爷出面都是自己的失职。
游笑进入山洞后,目光一扫就把这里的情况看清楚了,这让他心头暗自撇嘴,心说哪儿来的富家少爷,出门在外还如此讲究,又是书桌又是熏香又是床铺的,咋,把这儿当你书房了?
腹诽归腹诽,游笑却没打算主动攀谈,在山洞中准备寻觅一个舒服的地方过夜。
然后心头就有些纠结了,本来嘛,按照他平时的做派,露宿荒野家常便饭而已,随便找个地方一靠就是一夜,然而这个时候对比对方的舒服环境,这没法比啊。
如果我就那么席地而坐,这也太掉分了吧?
然后这家伙有自己特别的装逼技巧,之间他朝着洞外伸手隔空一招,马背上飞来了一个包裹被他拿在了手中,旋即一抖,一匹布咻的一下延展开来,两头插入了石壁之中。
他给自己搞了个吊床,轻飘飘起身躺在吊床上,滋一口小酒,一脸无比舒坦的样子,眼角余光看向云景,结果云景依旧在看书,压根就没往他这边多看一眼,顿时觉得无趣。
我这一手隔空取物,还让柔软布匹插入岩石中的手段,那边那位小兄弟,你就一点都不侧目?我这可是高手的标志诶,不比你那书中的内容来的吸引人?
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云景有啥好惊讶的,不过是先天初期罢了,对方二十出头了,这个年纪这样的修为也就那样,还不如北方遇到的那个岳轻音呢,更别说如今四大才子之争如火如荼开始后涌现出来的各方妖孽了。
如今正在备考的云景哪儿有功夫搭理这些,抓紧看书才是正事儿,毕竟书中内容记住是一回事儿,还得李姐啊。
宋岩吃好了,也没搭理对方,收拾碗筷,去牛车上搬来水桶,用带来的清水洗漱碗筷,嗯,周围没有水源,只能用带来的清水了。
收拾好碗筷,宋岩自顾自的去给云景的床铺周围搭上蚊帐,可不能让蚊虫惊扰少爷的睡眠。
完了宋岩又去给云景烧洗漱的热水。
游笑:“……”
他不是没有见过讲究的富家少爷,然而云景跟哪儿自顾自的看书,就一书童在边上忙得团团转……
“也是个黑了心的,把下人真当牛马使唤了,如果我要是他的下人,早撂挑子不干,爱谁谁去”,心头腹诽,眼不见心不烦,游笑侧身睡觉。
热水烧好了,宋岩用盆给云景呈过去道:“少爷您泡泡脚,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一定乏了吧”
“也好,你把这些整理一下,等下也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路”,云景方向书籍点头道。
然后他开始美滋滋的泡脚,那叫一个舒坦。
游笑:我忍
“少爷,我都整理好了,床铺已经用熏香醺了一遍,保管你能睡个好觉,需要我帮忙添热水吗?”宋岩收拾好书桌后问。
云景摇摇头示意不用,接过宋岩递过来的擦脚布擦干脚上水珠,然后穿上拖鞋伸了个懒腰说:“你休息的时候记得给牛车盖上放水布,晚上要下雨,东西别淋湿了”
“好的少爷”
“嗯,我休息了”,云景点点头上床睡觉。
游笑:米虫,废物,不把下人当人,离开下人估计你饭都不会吃吧,你除了出身好你还是个啥,你离开下人你还是个啥?
轰隆隆……,春雷滚滚,夜雨说下就下,山洞外大雨倾盆,山洞内云景睡得香甜。
鬼使神差的,吊床上的游笑看向了山洞外,他的马匹在洞口,虽然没被雨淋,却也渐渐被飘飞的水珠打湿。
另一边,云景他们的牛车也是一样,只是牛车和牛身上都盖了防水布,待遇明显比他的马匹好太多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宋岩卷缩在牛车上,这让游笑觉得这个云景的下人分外可怜。
他忙前忙后的,倒是把主子伺候好了,可自己却‘凄惨’的待在一边,同样是人,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
想到这里,游笑观察云景睡得香甜,然后施展身法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宋岩边上。
“你想干嘛?”宋岩第一时间睁眼压低声音问,手放在怀中刀柄上。
游笑留意着云景那边的动静,云景并没有发现他的举动,于是压低声音看向宋岩带着同情的语气问:“小兄弟,我没有恶意,只是见你可怜,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命运?”
宋岩当即眨了眨眼。
可怜?你哪只眼睛见我可怜了?我盖着暖和的被子,边上还有温好的小酒,听听风声雨声,默默修炼少爷传给我躺着就能修炼的内功,你怎么会觉得我可怜?
说我可怜,我看你才可怜吧,孤零零的躺白布上,躺尸啊,尤其出门在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挺好的啊,为什么要改变命运?”宋岩反问。
游笑一副这我可就有话要说的样子道:“你怎么会觉得你现在的日子挺好呢,你现在做着伺候人的活儿,被人当做牛马使唤,你难倒一辈子都想过这样的日子吗?就没想过过自己做主别人伺候自己的日子?”
宋岩审视着游笑,暗道这家伙那个山旮旯跑出来的啊,你知道咱家少爷是什么人吗?你知道能跟在他身边是多么的荣幸吗?你知道咱家少爷随便一个点子就足以造福万民吗?你知道咱家少爷随便传我一门武技就够我修炼一辈子吗?你知道咱家少爷一句话连神话境的夫子都得认真考虑吗?这点我也不知道,但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特么居然叫我改变?
“没想过,这位大哥,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宋岩撇撇嘴道。
游笑觉得宋岩应该还能拯救一下,苦口婆心道:“小兄弟,我是真的为你鸣不平,凭什么你只是伺候人的命啊,我观你如今已有后中期的修为,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一辈子屈居人下,听哥一句劝,想办法谋一个更好的前程吧,你这样下去,一辈子都看不到希望的”
你这人,好歹毒的心肠啊,另谋前程?就我所知,天底下还有比跟着自家少爷更好的前程?你咋不干脆直接杀了我?
宋岩心头不爽了,干脆闭上眼睛说:“这位大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夜深了,别打扰我睡觉,我明天一早还得起来给少爷准备热水呢”
嘴角一抽,游笑心头一叹,罢了,这家伙没救了,有些人啊,屈服于命运,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争取一下呢?
本来还想帮他改变奴仆命运,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的,怪谁?
……
第四百五十八章 有些人就得治
宋岩居然如此不上进,这让好不容易决定做件好事的游笑一阵郁闷,虽然是处于好心,可人家不领情啊。
轻哼一声,游笑转身返回山洞,躺吊床上,他硬是睡不着。
他就搞不懂了,这世间怎么还有人甘愿为奴为仆呢,奴仆,没有人生自由,连自己的生命都是他人的私人财产,可谓命比草芥还低贱,改变这种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居然不抓住。
这人咋想的?
后天中期修为,虽然不高,但想谋个正经差事并不难,哪怕是去大户人家当护院供奉也比给人当奴仆强啊,总归是个自由身,受人尊重,怎么就甘愿屈居人下呢?
“好心当成驴肝肺,罢了罢了,以后我再多管闲事我就是狗”,心头嘀咕,有效闭眼睡觉。
实际上吧,这家伙也是闲的,人一无聊起来就想搞事情找乐子,游笑自觉有些本事,修为还不低,圈里也有不小的名声,来这里后,云景忙着自己的没空搭理他,以往他走到哪儿人们不给三分面子客套两句?处于一种他自己都没意思到的奇怪心态,于是就有了怂恿宋岩这出,大概就是你不鸟我,我把你仆人弄走看你还如何如何。
结果却是自找没趣。
本来没啥,但是呢,想找乐子反而把自己整不开心了,这就尴尬了呀。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如果事事顺心反而觉得无趣,可想搞的事情没搞成,不开心了,就会下意识琢磨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
游笑侧耳倾听不远处云景熟睡后均匀的呼吸声,心头暗自撇嘴。
“装模作样倒是姿态十足,肚子里估计也没多少墨水,装给谁看呢,明天看你怎么高兴得起来,嘿……”
想到高兴的事情,黑暗中游笑嘴角微微勾起了笑容。
处于一种恶作剧的心态吧,他要搞事情!
山洞外,牛车上,防水布挡雨,还盖着暖和的被子,宋岩默默修炼云景传授给他的功夫,特殊的呼吸节奏蠕动内脏滋养血气,感受自身一点点变得强大起来,这种感觉真心不错。
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宋岩心说就这种益气丹,五两银子一粒,一粒足以维持一天修炼的消耗,咱管够,哪家下人有着待遇?
张开吞下,继续默默修炼。
“少爷传我的这门量身定做的呼吸法,睡觉的时候都能修炼,滋养体魄改善根骨,速度快不说,练至深处,同阶处于顶尖一批,五两银子一粒的益气丹管够,从不曾对我恶语相向,和少爷相处的这些年我才活得更像一个人,能遇到这样的少爷,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叫我离开少爷改变所谓的命运?我没拔刀砍你就算不错了,其心可诛啊”
曾经的宋岩人生充满了悲剧,受过的苦难唯有他自己知道,直到遇到了云景,人生才真正的见到了光明,虽然是奴仆,可云景从未当他是奴仆对待,也从不强迫他做任何事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自愿的,以此来回报这份知遇之恩。
当然,宋岩也是读过一些书的,明白事理,不是不知道游笑是处于好心,但不是那个事儿啊,正是因为知道游笑处于好意,否则之前就不是那样的态度了……
隔天一早,雨停了,山间薄雾迷蒙,春日里的青翠嫩叶挂满了晶莹露珠,大概又是一个好天气。
游笑就着清水啃干馒头,眼神看向远方,眼不见心不烦,本来按道理他一早就要启程的,但没走,因为还想看某些人出糗的样子。
不远处,云景吃着宋岩做好的清粥小菜,连碗筷都颇为讲究,这哪儿是赶路啊,分明就是游玩踏青郊游来了。
这一对比,游笑能有好心情才怪了,他也没好意思上前搭伙蹭吃蹭喝,这家伙没社交牛逼症。
“笑吧笑吧,等下你就笑不出来了”,游笑心头‘恶狠狠’道。
吃饱喝足,漱口后,云景离开山洞去外面活动筋骨呼吸新鲜空气,剩下的事情交给宋岩了。
“装模作样”,游笑看着外面云景慢吞吞的打一套拳法不禁撇撇嘴,他压根就看不出云景那套拳法的高明之处。
按理说有着先天期的修为,游笑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个境界以下的人处在什么层次,然而他愣是看不出云景有多高明的身手,在他眼中,云景甚至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
别说游笑了,哪怕真意境的强者不注意都看不透云景是练武的,尽管他体内内力如洪流般涌动,这要得益于云景从小近乎和天地融为一体的奇妙状态,他若不展露手段,人们会下意识忽略他的身手问题。
虽然没有扮猪吃老虎的奇怪癖好,但这样也挺不错,云景并不喜欢高调张杨,被人当做平平无奇的路人没什么不好。
不久后宋岩也吃了东西收拾好了,云景主仆二人乘牛车踏着朝阳启程,游笑拍拍屁股策马跟上,不远不近的吊着。
“少爷,那家伙跟着我们”,宋岩回头看了一眼提醒道。
云景在抓紧时间看书,看的是请教邓长春后通常举人试会考的书籍,他头也不抬道:“路在脚下,谁都可以走,怎么说人家是在跟着我们呢,即使要跟也无所谓,只要不找麻烦就不用理会”
宋岩点点头,纠结片刻道:“少爷,昨晚……”
“我知道,没事儿”云景摇摇头笑道。
宋岩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云景肯定知道昨晚游笑找过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实际上云景一早就对宋岩说过,如果哪天宋岩不想在他手底下做事情了,云景会削去他的奴籍还他自由,然而除非宋岩傻了才会那么做。
后面不远不近吊着的游笑就无语了,前面那主仆二人是真的心大啊,合着你们就不检查检查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哼,再等等吧,到时候提醒他们一下,看看那副窘迫的样子,然后再提醒他们一下出门在外切记不可粗心大意”,游笑心头乐道。
云景依旧在看书,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自己肯定是没丢东西的,这点云景敢保证,但有些人丢了东西却不自知,啧,想玩儿是吧,你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哟。
行至晌午,游笑见云景他们一点都没有发现‘丢东西’了,双方无冤无仇,他也没真想顺走别人的东西,前方十多里外就要到达一座城池,于是他决定提醒云景他们一下找回昨晚压根不存在丢的面子。
于是策马上前,游笑轻轻咳嗽一声说:“这位公子,你我此番相遇,也算有缘,虽不曾有过交集,但我痴长几岁,善意提醒你们一下,出门在外,要看护好自己的东西啊”
这家伙估摸着不善于与人结交,一句话说得干干巴巴。
心头嘀咕,云景抬头,拱手微微行礼,然后笑道:“多谢这位大哥提醒,我们有看护好自己东西的,不牢费心,但心意领了”
是我提示得还不够明显吗?难倒要说我把你们东西偷拿了,你们检查检查?那样一来我岂不是成为坏人了?虽然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心念闪烁,游笑干笑道:“那个,你们还是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吧,万一丢了呢”
对,你们东西不见了是自己丢的,然后我在后面捡到了,合情合理吧?还给你们,你们念我的情,我里子面子都有了,没毛病。
“那倒不用,我们的东西都有数,不用检查”,云景笑呵呵道。
宋岩也适时开口道:“我们的东西早上都认真轻点过的,这一路走来又不快,怎么可能丢”
这两人是真的心大啊,我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正常人都应该看看自己的东西吧,居然不为所动,你俩是哪儿冒出来的奇葩?
游笑心头那叫一个无语啊,想了想道:“我觉得你们还是检查一下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不用,没事的,但还是要多谢这位大哥善意提醒”,云景依旧笑呵呵的说道。
宋岩却是回头警惕的看了游笑一眼,小声嘀咕道:“这家伙莫不是不安好心?让我们检查东西,难倒是想趁机看看我们有什么,然后好下手?”
游笑:“……”
虽然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你这样说我很尴尬啊,尤其是我昨晚还真拿了你们的东西来着。
这咋搞?
心念急转,游笑干脆道:“你们还是检查一下吧,我之前走在你们后面,捡到了一些东西,有可能是你们丢的,如果真是你们丢的,我也好还给你们,省得后面着急,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主动把‘捡到’的东西还给别人,正常人都不会怀疑是被偷走的吧,毕竟偷走了谁还会还你不是。
“我们真没丢什么东西,不过还是要再一次感谢这位大哥善意提醒的,你也太热情了”,云景啼笑皆非道。
说了这么多,你咋就不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丢东西呢?
“少爷,我总觉得此人没安好心”,宋岩警惕的看了游笑一眼道,这会儿昨夜游笑的那一点善意都在宋岩心中荡然无存了。
几次三番的提醒自己检查东西,谁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咱带了几千两银票出来能给你看到吗?少爷的一块香墨价值五百两银子能让你知道?少爷一副画价值几万两银子的东西能给你看了去?
这家伙不像好银呐。
暗咬后牙槽,游笑心说我‘好心’提醒你们,你们居然怀疑我,哼,看我拿出东西来如何打你们的脸,到时候不真心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往身边的包裹一摸,游笑就要掏出云景的学籍打脸,嘴上却说:“真不检查一下丢没丢东西?如果没丢的话,那你看这是……这是……”
云景一脸笑意的看着对方,保持微笑,一副你到底想说什么的样子。
摸了个空,游笑拿不出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宋岩翻了个白眼,你叨叨半天说个锤子。
云景笑了笑,继续埋头看书,心说好家伙,对方还没意识到自己丢东西了吗?这是对自己多自信?
游笑这会儿意识到自己丢东西了,不过丢的不是自己的,而是云景他们的!
学籍,路引,几本书,一方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镇纸。
这些东西都是昨晚他暗中偷拿云景的,确确实实拿到手了的,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哪儿知现在没了,哪儿去了?
那些东西对一个人来说无比重要啊,如今自己居然给人搞丢了,这可如何是好?问题是自己怎么会弄丢了呢。
游笑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但他对自己无比自信,没想过那些东西是被云景他们这俩小年轻自己拿回去的。
玩笑归玩笑,但不能真给人搞丢了啊。
心头一紧,游笑不动声色道:“那什么,我想起还有事情没办完,先行告辞”
说着他策马就往会跑,瞪大眼睛巡视路边,想要尽快寻回弄丢的东西归还云景他们,学籍路引这些东西丢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云景一看就是去赶考的路上,没了学籍影响了科举罪过可就大了。
“少爷,我总感觉那家伙指定有点大病”,游笑远去后宋岩摇摇头道。
看书的云景说:“管他呢,认真赶车”
昨晚游笑偷他东西,云景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哪怕对方身手高明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但在云景这儿,简直就更明抢没什么区别。
然后吧,对方偷过去没一会儿云景就拿回来了,还顺便顺走了对方的两件物品,过了这么久那家伙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这不禁让云景反问对方是自信过头呢还是心大?
有一说一,对方偷东西就是不对,哪怕自己拿回来了,那也是犯罪!
然后云景惩戒一下他不过分吧?
虽然对方大概率处于一种恶作剧开玩笑的心态,然而不对就是不对,那么让他抱着负罪心理去寻找自己本就没有遗失的东西,受到内心的煎熬也就很正常了。
云景没给他当场人赃并获逮住送交官府就算仁至义尽了。
你偷东西还有理了不成。
“你或许只是想开个玩笑,然而开过头了,反而把我的东西‘搞丢’,这种负罪感一定很不好受吧,谁让你手脚不干净呢,自找的,让这种负罪感折磨着你,希望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心头嘀咕,云景知道,游笑肯定是找不到被他‘搞丢’的那些偷至自己的东西的,他找不到,肯定就没脸跑自己跟前来,也就是说,大概率后面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妙手仁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医家出身呢,身怀高明窃术,啧啧,你们这种人,自以为行正义之事,窃富济贫,殊不知是在犯罪啊,官府深痛恶疾,也是不知道你有什么犯罪记录,我也不是抓捕你的捕快,否则遇到我你唯一的下场就是丢进大牢!”
端倪着手中一块刻有‘妙手仁心’的精美玉牌云景心中暗道,这就是从游笑那里顺来的两件物品之一。
这玩意云景一看就是对方的身份凭证,估摸着有着玩意,在无本生意这个圈子里游笑的身份不低,大概类似于‘盗圣’令牌?
从对方那里顺来的另一件物品嘛,则是一本小册子,由不知名的材质制成,轻薄坚韧,上面用微笑的文字记载了数量众多的内容。
上面的内容不但有专业的简单扒窃手法,还有易容术,把身体练得极其‘特殊’的功法,甚至还有一些云景看来无比粗浅的心理学,尤其是攻略女人的心理学指导,当然,也少不了各种机关暗器乃至于药物的配方,这玩意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偷窃’方面的粗浅‘百科全书’了,反正关于‘窃’这方面有利的东西都有涉猎。
若是学会了上面的内容,偷东西再简单不过了,不只是偷取钱财物品,还能偷心,偷女人的心!
看完上面的内容,云景撇撇嘴,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无比浅显,真正站在巅峰的偷盗,那应该是窃国那种层次,就这上面的内容,‘小偷小摸’上不得台面。
真的,虽然内容云景承认有些东西很精妙,但他用不上,哪怕是其中的易容术。
开玩笑,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易容术有什么用?行得正坐得端,正大光明,没必要隐藏自己,嗯,或许易容术用来给小叶子她们以后描眉化妆用得着?
反正吧,游笑身上两件可谓吃饭的看家东西都被云景无声无息拿来了,就这对方还没发现呢,在云景看来,对方作为专业的盗窃者其实也就那样。
无用的东西,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和对方有什么交集了,给够了对方惩戒,云景留之无用,干脆还给他吧。
于是心念一动,用念力把这两件东西先一步送回了昨晚住的山洞。
如果他回去寻回了自己丢失的东西也就寻回了,如果没能寻回,只能算他自己倒霉,那家伙严格的说起来又不是什么好人,云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不久后,快马加鞭往回赶的游笑回到山洞,拿着自己的玉佩和书籍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己居然大意之下丢东西了?如果不是跑回来一趟……
不是,这合理吗?
问题的关键是,自己昨晚偷的东西哪儿去了?莫不是有高人隐藏在身边看不惯自己的行经顺走了?
那么,自己拿了人家东西,可东西却丢了,本来就是开个玩笑,如何善后?
虽然他能做出假的,假到以假乱真的还回去,问题是内容呢,尤其是学籍中的内容,和官府备案不同那压根没用啊,他昨晚没来得及看云景学籍上的内容,亏得没看,否则估计要被上面的履历吓死。
这会儿满心负罪感的游笑麻爪了。
他并没有怀疑是云景在逗他,在他看来,云景手无缚鸡之力,就一个穷酸书生,好吧,或许不穷,但靠一个后天中期仆人才能外出行走的小年轻,有什么手段在自己面前搞事情?
“东西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到底是自己害了他,唔,想个办法从别的方向补偿一下吧”
心头纠结的游笑有了计较,然后快速策马离去,他要绕路赶到云景他们前面,然后补偿自己的罪过,不过心头却在咬牙切齿,别让我知道是谁偷了我的东西,否则将来我偷得你底裤都不剩!
嗯,将来,毕竟别人如何顺走他的东西都没发现……
“少爷,前面是一个叫清塘县的县城,您看?”赶车的宋岩提醒道。
云景继续看书,说:“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稍微补给一下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吧,清塘县没什么值得驻足的地方,反正今天天色还早”
“好的少爷,我们过了清塘县,二十多里外有一处小镇,叫金花镇,那个地方盛产一种金黄色的野花而得名,我们下午就能赶到”,宋岩把一路打听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云景说:“金花镇么,如今春暖花开,倒是可以看看那里的金花到底是个什么景致”
“到了那里,我去给少爷打听一下那里是最好赏花的地点”,宋岩笑道,接着又说:“过了金花镇,有百多里的荒野路程,我们得提前准备野外过夜的东西,再下一个城池,就是怒江郡了,那个地方距离州府还有三天路程,不过少爷不想那么快去州府,我们得想个法子绕路”
江州境内很多郡城都是用江来命名的,比如云景老家所在的望江郡,比如接下来的怒江郡。
怒江郡云景了解过一些,处于漓江边上,之所以叫怒江郡,因为那一段的漓江水势湍急飞鸟难度,有着一种别样的波澜壮阔,去怒江郡,观看漓江的凶险是很多旅客必要的打卡点。
想到怒江郡,云景嘴角下意识出现了一丝笑容,因为白芷就在那里。
“正好有一段时间没见小白了,顺道去看看她,说起来我这也有点那啥,人家跟了自己,却一直都聚少离多”,云景心头尴尬道。
主仆二人过了清塘县,又去了金花镇,一路游山玩水,朝着怒江郡而去。
在金花镇的时候,云景短暂的停留了一天,在那里看了看所谓的金花,其实说白了就是金黄色的郁金香,漫山遍野的金灿灿一片,很是赏心悦目,至于郁金香开花的季节和地理环境之类的云景没想那么多,世界都不一样了,想那些压根没意义,反正好看就完事儿了。
他这边倒是安逸了,然而却苦了一个满心负罪感的家伙,满心想‘赎罪’的游笑,想方设法准备了一些‘赔罪’物品,然而压根找不到云景的人,好不容易打听到地点吧,结果赶过去人又走了。
这让游笑欲哭无泪,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叫你手贱叫你开玩笑,这会儿不把这个事情了结,心头一直都将背负负罪感。
所以说这家伙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稍微熟悉点官场流程的话,就会从云景他们畅通无阻中推断出人家学籍路引压根没丢。
但他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啊,作为江湖中人,还是先天高手,整天高来高去,哪儿需要什么学籍路引哦,想去什么地方还拦得住他?
然后吧,这家伙为了补偿云景也是忙前忙后操碎了心,别说,如此一来,他的追踪手段倒是日益娴熟了起来,以后不偷东西了,去官府也能谋一个追踪犯人的差事,总之饿不死……
几天后,云景主仆二人来到了怒江郡,估计是因为靠近水流凶险漓江的缘故,这片区域的湿气很重。
“少爷,我去找家好点的客栈,顺便打听一下哪里是最好的欣赏‘怒江’地点,对了少爷,需要定几天?”进入怒江郡后宋岩问。
云景想了想到:“定三天吧,怒江郡周围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一观的……,不,嗯,定一天吧”
说着说着云景就改口了。
“额,少爷,一天的话,要去看很多地方也不够啊”,宋岩愕然道。
笑了笑,云景说:“无妨,我自有打算,嗯,估计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不用住客栈”
小白在这座城,住什么客栈啊,当然是去她那里啊,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告诉宋岩了。
不过宋岩也没多问,有条不紊的打点着入城后的一切。
住进一家客栈后,云景让宋岩去打听一下周围的景色,自己则说要去城里逛逛。
……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至于不至于
怒江郡很热闹,走在大街上,云景明显能感觉到如同过节般的欢快气息。
实际上当下的情况跟过节也没什么区别了,不,比过节更欢乐,盖因大离王朝的四大才子之争进行到了相对关键的地步。
读书人争夺四大才子的名头,从镇,县,郡,州,一直到京城的最后角逐,如今已然进行到了一郡之地角逐的阶段。
到处都在谈论这个话题,某某秀才从小就展露出了出众的才华,某某举人年过二十长相非凡,某某书生诗词一绝,某某少年棋压同辈。
未婚的小娘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小姐,没有心上人的江湖侠女,如今都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在大街上溜达,打量着行人,期望遇到一位才华出众的意中人。
若能在四大才子之争中崭露头角的读书人,一经出现就是少女们尽相含情脉脉注视的焦点。
青楼里的小姐姐们翘首以盼,多么希望一位满腹经纶的少年郎来光顾自己,倒贴都行,若能有一位名满四方的少年光顾,说出去那就是名声呀,有这名头,身价就起来了呢。
郡守大人亲自操办这件事情,还有退下来的老臣以及郡内最大书院的山长,已经把这件事情当做政绩在操办,如果郡内能出一位俊杰摘得四大才子之一的桂冠,那就是政绩资历啊。
当然,那种好事儿只是想想罢了,大离四大学宫培养的人才不是摆设,但想想又不犯法不是。
对于怒江郡的人们来说,谁能获得去州府角逐的资格呢?为此,各大赌场都开出了盘口,押注者众,纷纷下注自己看好的才俊。
这场盛世,真可谓全民狂欢了,哪怕和寻常老百姓八竿子打不着,但也算是参与进去了,借着这个机会多卖点东西也算参与嘛。
“听说一位郡守大人都看好的才俊正在夏阳楼,大家快去啊,如果以后他成为了四大才子之一,就没机会轻易看到了,现在去瞻仰一下沾沾才气”
“走走走,走快点,去慢了人就走了”
“怒江边望涛亭张书生已经驻留多日,视乎在酝酿一首旷世诗词,大家想去亲眼见证一首诗词诞生吗?”
“当然有兴趣啦,我们快去吧,去晚了搞不好人家都已经作出来了”
“啊,大家快看,那是林公子,好俊啊,我的心跳好快,不行不行,要晕了,如果能嫁给他该多好啊,我家能出三万两嫁妆”
“小浪蹄子滚开,林公子是我的……”
云景在大街上闲逛一会儿,所过之处类似情况比比皆是,他并不觉得夸张,想到前世那些脑残追星粉,这算是小儿科了。
其实这种事情吧,用屁股想都知道,必定是有人在背后造势的,能不能取得好名次那看自身学问,但并不妨碍某些人借着这个机会出名。
人一旦出名,那隐性显性的好处可谓大大滴有。
不说别的,名声一打出去,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大帮小娘子倒贴过来……
估计也是沾了这次盛事的福利,怒江郡城内的卫生状况格外的好,平时到处都是的污水粪便烂菜叶子都不见了,当然,这也仅限于热闹的主干街道,一些偏僻的地方卫生状况依旧不敢恭维。
这个时代,别说郡城了,哪怕京城那种地方大部分区域平常卫生情况也让人不敢恭维,绝大多数人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谁会关心卫生这种问题?
环境卫生尚且不敢恭维,个人卫生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当下时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身上都有诸如虱子之类的寄生虫,一套衣服穿十天半月不洗,不长寄生虫才怪了。
是人们不讲卫生吗?当然不是,而是很多人压根没衣服换啊。
所以啊,光鲜亮丽的永远都只是少数,路上多的是衣服几乎快烂成布条都舍不得扔的行人,甚至云景还看到一个乞丐身上都长蘑菇了。
那是真蘑菇,整天风吹日晒都长这玩意了,可想而知对方多久没洗漱过……
四大才子之争这种盛事云景一直都兴趣不大,没太过多关注,但并不妨碍他也很乐意见到当下节日般的欢快气氛。
“明天就要在郡城最大的书院进行前五的俊杰角逐了,也不知道谁最终能成为五人之一代表我们怒江郡前去州府”
“真想去现场看看啊,可惜资格不够,去现场观摩的名额都被炒到我们出不去价的地步了”
“管他呢,反正明天就知道结果”
“话说回来,明天书院周围的漂亮小娘子一定很多,搞不好还会为了争抢胜出的才子大打出手,每一次四大才子之争都这样,有好戏看啦”
“嘿嘿,到时候最好是小娘子们撕烂彼此的衣服”
“别说,我也很期待……”
路过一家茶楼的时候,云听到人们在谈论这个话题,并没有留步,不过心头却在琢磨,明天要不要去那什么书院外看看?
小娘子们撕衣服,这个我可是不困的,看热闹嘛,就图一乐……
一路走走停停,云景也没个目的,全凭感觉,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条相对清静的街道,周围都是茶馆布庄书店文玩店之类的店铺。
叮铃铃~!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清脆铃声被云景捕捉到,脸上下意识露出了笑容。
寻着铃声方向走去,街道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栋两层小阁楼呈现在了云景视线中。
‘云白小绣’
那阁楼大门上挂着一块刻着这四字的木质匾额,云白两个字居中占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小绣两个字在左下角,只有拳头大小。
字体工整,没有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书法,明显是出自一位古板的老学究之手。
那栋小阁楼周围打扫得很干净,门前种着一些花花草草,明显阁楼主人是一位蕙质兰心之人。
一楼是门面,卖的主要是一些精美刺绣,但也兼卖一些扇面书画和纸伞之类的东西。
生意似乎不是很好,大白天的一个客人都看不到,也不见店铺主人,明显是在随缘做生意。
就是这里了。
云景稍微打量心头明了。
他正准备迈步近店,却被身后街对面一家茶楼的一位茶客叫住了,有人开口道:“那位公子还请留步”
闻言停下脚步,云景转身一看,说话的是一位年轻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江湖中人装扮,一副潇洒的姿态。
“这位兄台有何指教?”云景行礼好奇问。
对方拱手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要提醒公子一下,对面那家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接待男客,所以公子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的好,以免影响了好心情”
不接待男客?
云景闻言微微沉吟,这种事情倒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那个开口之人见云景一脸‘茫然’,顿时一笑道:“想来这位公子并非本地人吧?不知道这个规矩也正常,你也是听闻云白小绣这家店老板娘专程而来的?”
“算是吧”,云景眨眼道。
对方一副找到知己了的样子,顿时兴致勃勃道:“既然如此,公子可否赏脸过来共饮一杯茶水?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不会也如同其他人一样不待见我等江湖中人吧?”
“兄台这话说的,偶遇便是缘分,何来不待见的说法”,云景摇摇头道。
对方顿时起身相邀道:“那感情好,公子快请过来一叙”,说着,他冲着店家喊道:“小二,重新上一壶茶水,再来两碟点心”
人家如此热情,云景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于是移步过去,反正对面又不会跑了,不差这点时间。
双方落座,那人笑道:“再下郑希林,公子赏脸一叙,万分荣幸,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免贵姓云,单名一个景字”,云景谦虚道。
郑希林说:“我比你痴长几岁,叫你一声云兄弟不介意吧?”
“无妨”
“云兄弟从何处听闻对面云白小绣老板娘的?”郑希林话锋一转好奇问。
云景一脸古怪道:“听郑兄这口气,这白云小绣老板娘很出名吗?实不相瞒,我只是偶然来到这里,见那家店颇为清静,和周围的大为不同,好奇之下准备进去一观”
他是凭着感觉来到这里的,这番话倒也不算骗人。
郑希林一副你明显就是在忽悠我,我懂的表情挤眉弄眼道:“云兄弟不用不好意思,我理解,慕名而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云景哭笑不得道。
摆摆手,郑希林说:“好啦,这就没意思了,那什么,云白小绣的老板娘,她不是出名不出名的问题,而是那种见过之后就让人忘不了的那种人,诺,云兄弟你看,这茶楼内,大多数都是因她而来的,就为了有幸能见对方一面,可惜,对方轻易不踏出店铺的门,想见一面太难了,很多人在这里守了几天都未能如愿呢”
“有那么特别?”云景哑然问。
轻轻喝了一口茶水,郑希林说:“这就要看个人见到对方后的感受了,怎么说呢,前几天我有幸见过对方一面,对方生得是极美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身上有一种大多数男人都会向往的地方,就我个人来说,那是一种心安的感觉,安稳,安定,下意识就平静下来了,这样的女子,很适合过日子,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额,那什么,我说句话郑大哥你别介意啊,人家好好的,可这么多人跑来就为了看人家,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人家一个女孩子,大家这样做有些冒犯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云景微微沉吟道。
点点头,郑希林说:“这个道理我们当然明白,人家与世无争,我们也没有想过去打扰对方”
“总感觉大家这样挺无聊的,也有些让人无语”,云景想了想道。
哈哈一笑,郑希林道:“或许吧,人生不就这样么”
这种事情吧,虽然有些让人无语,但却管不了大家自由,云景也不再说什么,打量了一下周围,云目光看向对面的店铺说:“总是会有人不那么守规矩的对吧?”
“可不是,不过那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就我所知,有人强闯店铺的,有人还想强行将那老板娘掳走的,最终那些人都销声敛迹了”,郑希林笑道。
“销声敛迹?”云景眉毛一挑。
点点头,郑希林说:“是的,销声敛迹了,或许是被老板娘杀了吧,亦或者被其他看不顺眼的做掉了,总之,那家店开了几个月,一直都开着,老板娘很少露面,也不曾听说出什么意外”
谷“这样啊……”,云景没发表什么看法。
郑希林却说:“云兄弟想说那老板娘深藏不露吧?应该是的,只是没人见过她出手,不过啊,目前还好,慕名而来的都是些小人物,未来就不好说了,万一对方引起大人物的关注,哎,一个女子,太难了,太过瞩目也是一种罪过啊”
“我就搞不懂了,天下漂亮的女子多的是,倾国倾城的亦不在少数,为啥人家安分守己的做点小买卖,与世无争,反而招来一帮无聊的苍蝇呢”,云景无语道。
“苍蝇?云兄弟这个形容倒是颇为贴切”,郑希林哑然道,旋即又说:“要不怎么说那云白小绣的老板娘特别呢,实际上话说回来,哪个出众的女孩子不是一大帮人仰慕觊觎?只是常人看不到而已,这样的女孩子,要么找到一个依靠从此消失在大众视线,要么命运坎坷”
他这番话倒是没毛病。
云景心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得想办法帮云白小绣把这些无聊又无关紧要的问题解决了,解决起来不能太高调,那样反而会惹来更多的麻烦,但也不能太过无声无息,否则震慑不了人。
自家小白被一群苍蝇围着,云景能不管么?
心念闪烁,云景觉得,应该去蚁楼和鹰堂打声招呼,然后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蚁楼作为大离王朝的特殊机构,震慑白道够了,鹰堂监管天下武林,江湖中人也能摆平,如此一来,人们知道云白小绣背后能量大,自然就不会来自找没趣了。
能无声无息的解决问题就没必要大张旗鼓了,诸如杀鸡儆猴之类的反而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吧,这些问题很正常,完全在云景的预料之中,好在如今只是有点微不足道的苗头而已,问题不大。
如果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连一个关注的人都没有,那才不正常……
在云景琢磨这些的时候,郑希林继续道:“说起来,大家之所以如此好奇云白小绣的老板娘,也不纯粹是为了她”
“怎么说?”云景问。
看向对面,郑希林道:“云白小绣的老板娘曾亲口说过,她已经心有所属了,已经把余生托付给了某个人,只是那个人从未露面过,人们还持怀疑态度,嗯,也就是说,大家都很想证实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么是什么样的人,才值得那样的一个好女子托付终身?大家都很好奇这点”
“果然,人们一无聊起来就够无聊的”,云景嘴角一抽道。
郑希林说:“我上次无聊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你搁这儿跟我搁这儿呢。
说话间,郑希林赫然起身看向对面,一脸开心的笑容,就像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不但是他,茶楼中大多数人都跟他一个样子。
对面的云白小绣店铺中,三个女子款款走向门口,其中两个女子花样年华,生得美丽,但她俩在另一个女子面前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那个女子生得极其美丽,但不是第一眼就光彩夺目的那种美丽,一身布衣长裙,宛如空谷幽兰,看到对方,下意识心情就平静了下来,初看第一眼她或许并不是很出彩,但一眼过后就是让人难以忘记。
那个女子自然就是白芷了,似乎已经习惯了周围的目光,一点都没在意,平静的与身边的两个女子说着话。
“白姐姐,多谢你的指点,原来刺绣还有这么多针法,真是受益良多呢,两张扇面,我回去一定认真观摩学习,争取能绣出白姐姐这样漂亮的扇面来,一张空白扇面,一根针一根线,却能在两面绣出不同的图案来,尤其还那么的好看,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这一步”,其中年纪较小的女子拿着两张扇面道。
她口中所说的扇面并非折扇的扇面,而是女子家用的小圆扇扇面。
白芷柔声道:“妹妹不急,慢慢来,只要静下心,总能练出一手好刺绣的”
“嗯嗯,我一定静下心来好好琢磨”,那女子小鸡啄米般点头。
另一个年长些的女子开口道:“白芷妹妹,明天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学馆外看看吗?到时候会评选出五个代表我们怒江郡的才俊呢”
“我就不去啦,姐姐你们去吧”,白芷轻轻摇头道。
那个拿着扇面的女子也跟着劝道:“白姐姐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嘛,很热闹的,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会看到心仪的男子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芷打断了,说:“妹妹切莫说这样的话,你们知道的,我早已托身良人,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家官人会不高兴的”
“白芷妹妹呀,你一直都说余生托付给某个人了,可这么久我们压根就没见过那人,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你生得如此美丽,纵使作为女子的我都心动了,那得多狠的心呀,才会吧你丢在一边不管不问,而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默默的等他来找你,真的,我都为你感到不值”,年长些的女子为白芷鸣不平。
白芷柔柔一笑说:“我心有所属岂是儿戏,怎会骗人,而且还请姐姐不要那样说我官人,他应该很忙抽不开身,作为女子,不应该抱怨的,我只需乖乖等着就好了”
“白姐姐你就惯着他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但你不觉得这样太卑微了吗?指不定你在这边数着手指头盼天等他,他却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沾花惹草呢”,年纪小的女子微微咬牙道。
白芷平静道:“不觉得呀,此生能托付给官人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了呢,不敢奢求太多,等着他,念着他,待他来后,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伺候好他,如此我就满足了呢,而且呀,我家官人那么好,女孩子中意他也是很正常的,如果你们看到他的话,也一定会喜欢的呢”
“不是吧,白姐姐你把你那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官人夸得那么好,岂不是一眼误终身了?天底下真有那样的人?”年小的女子明显不信。
年长那人摇摇头叹气道:“白芷妹妹你简直没救了,就跟着了魔一样,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子,才值得你如此对他”
“你们以后看到就知道了,好啦,姐姐妹妹,我就把你们送到门口了,有空多来这里坐坐”,白芷脚步停在门口道。
“嗯,那白芷妹妹我们先走了”
“当然要经常来,白姐姐一个人太无聊了,而且周围那一帮臭男人没一个安好心的,你人这么好,谁敢欺负你,我们第一个饶不了!”
叮铃铃,叮铃铃……
送别两人后,白芷立即转身走向里面,不曾多看周围一眼,随着她的走动,手腕上一串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步一响。
兴许是朋友离开了的缘故,没人吸引白芷的注意力,她似乎心有所感,下意识停下脚步微微转身看向对面。
“看到了吧,云兄弟,就是她,是不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仿佛促动了心底的某根铉,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心底美好的向往?”郑希林看向对面喃喃道,在问云景,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云景轻轻点头,完全认可他的这番话。
然后,郑希林又咬牙切齿道:“云白小绣的老板娘一早就透露,说她心有所属了,尽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才舍得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问?若是让我知道是谁,一定要揍他一顿,否则心头那口气会把我憋出毛病来”
云景一脸尴尬,心说大哥不至于不至于……
“她看过来了”,茶楼中有人压低声音道,似乎生怕声音大点就影响了当下难得一见的美好画面。
“她在笑”
“我有幸见过她几次,可从未见她笑过”
“她为何而笑?为谁而笑?那笑容,足以融化寒冰,如春风吹过大地,给世间带来无尽美好”
“看到她的笑,我就想到了桃花,桃花是一个人的名字,我总也忘不了她,可她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年的桃花林里,我每年都会去看桃花,也是看桃花,但再也看不到桃花了,现在我仿佛又看到了桃花……”
云景:“……”
喂喂喂,你们够了啊,要不要这么夸张,我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白芷看到了云景,云景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隔着一条街,她的眼中只有他,再也装不了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云景笑着点点头,示意边上还有人,不方便丢下别人过去和她团聚,那样太失礼了。
白芷立即,于是轻轻提起裙摆迈动轻快的步伐朝着这边走来,双目不曾从云景身上移开半点。
“她居然过来了,额,在看着我们这边,过来了?以往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举动……,云兄弟,你在找什么?”郑希林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问云景想确认一下,却发现云景在巡视外面街道的两头。
云景下意识道:“我在看这个时候会不会‘恰好’出现一辆飞奔的马车”
“啊?”郑希林完全搞不懂云景在说什么。
“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啊不是,郑大哥,先说好啊,玩笑归玩笑,不能真揍,如果你真要揍的话,我估计是会还手的”,云景沉吟道。
郑希林有点懵,这什么跟什么啊,云兄弟你说的话我怎么就整不明白呢?
然后很快他明白了。
白芷在人们的注视下踏进了茶楼,很快来到了云景身边,凝视着云景,脸上绽放璀璨的笑容,眼中柔情浓得化不开,微微蹲身一礼,声音柔柔道:“官人”
一声呼唤后,她就那么看着他,似乎生怕一眨眼云景就不见了一样。
“小白,近来可好,这段时间没能来看你,我……”云景帮她把脸颊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整理在耳后语气歉意道。
众目睽睽之下,云景如此亲昵的动作,白芷并没有避讳,脸颊微红打断他摇摇头赶紧道:“官人,没事的,我理解,切莫说歉意的话,你来,我就很开心呢”
边上的郑希林目瞪口呆,他的拳头硬了,原来,白姑娘说的是真的,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就在眼前,就是这个叫云景的少年!
那么问题来了,我到底要不要揍他一顿?
云景仿佛听到了一地心碎的咔嚓声,空气中都充满了浓浓的柠檬酸……
也没在意,而是对白芷介绍道:“小白,这位是郑希林郑大哥,刚认识的朋友”
“见过郑大哥”,白芷闻言微微行礼道。
这让郑希林手足无措,连说不必多礼。
一礼后,白芷也没过多关注他,依旧全身心的放在云景身上。
她万般柔情系于云景一身,目睹这一幕,周围不知道多少人今天要去买醉了。
人家郎情妾意,杀狗杀得刀刀见血,郑希林心说那我走?
……
第四百六十章 那便不走了
“突然想起,我有一个朋友还等着我去赴宴饮酒,快到时间了,诸位朋友,在下先走一步,有缘改日再聚”
“你朋友在哪儿请你喝酒啊?反正我也没事儿,要不咱凑一桌热闹热闹?”
“说的也是,就是不知这位兄台的朋友介不介意我等去讨一杯酒水?”
“我那朋友热情好客,诸位若去定会热情相待”
“既然如此,同去同去……”
名花有主,众人亲眼目睹,人家小两口郎才女貌,尤其云景一看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于是乎,聚集在茶楼内的大多数人都熄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去。
这些人,大概今夜无眠吧。
一时之间,茶楼变得空旷了起来。
倒是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质疑云景亦或者是找茬的,世间其实并不缺乏求而不得恼羞成怒之人,总归那种人是少数。
人们也不是瞎子,人家云景和白芷郎情妾意,何必跳出来给自己找不自在?硬要跳出来刷存在感装个逼,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做出这样的举动在常人看来和脑疾有什么区别?
郑希林也随便找了个理由溜了,实在是待不下去啊。
有缘再见改日再聚,可是江湖路远,一次偶遇的相识后,再相逢便遥遥无期了……
茶楼内,靠窗的位置,就剩下云景和白芷两人了。
“怎么我一来那位郑大哥就走了呀,官人,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他不快了?”白芷小心翼翼道。
笑了笑,云景说:“不关你的事,说起来,我若是他,也待不下去”
“为什么呀?”白芷松了口气的同时好奇问。
示意她坐下说话,云景道:“因为脸皮不够厚的人是很难当好一个电灯泡的,那会很尴尬”
白芷很自然的坐在了云景身边,若不是茶楼里还有其他人,她都想靠在云景身上了,旋即漂亮的双眼满是茫然道:“电灯泡?”
“一种照明工具”,云景笑道,看着她呆萌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嫩嫩的,滑滑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脸颊微红,白芷并没有避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云景行如此亲昵的动作,她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
虽然不懂电灯泡是什么东西,白芷也没有纠结那么多,只要不是因为自己得罪了郑希林才导致他离开就好。
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水,白芷柔声道:“官人,你稍等我一下”
说着,她起身迈步离去。
没问她去做什么,云景却是看着桌子上的茶水陷入了沉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郑希林没买单?
所以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吧,吃了一顿狗粮,然后用这种方式‘报复’自己。
想明白‘真相’的云景不禁感到啼笑皆非。
不一会儿白芷就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一些茶叶茶具以及一壶开水。
回来后,白芷笑颜如花道:“官人,我这段时间学习了一些茶艺,只是稍有涉猎,不是很娴熟,找店家借了一些工具来给你泡茶喝,若是做得不好你可不要笑话我呀”
云景心头一暖,知道白芷学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笑道:“小白有心了”
“能伺候官人,是我的福分呢,就是怕做得不够好”,白芷甜甜一笑道,然后开始姿态优雅的的泡茶,做得很认真。
她先是茶壶茶杯都用开始烫了一遍,然后给茶壶里面添茶叶,用开水冲泡,头道茶水倒掉,茶壶盖上盖子闷一下,闷的时候在茶壶外浇两遍开水,接着才重新打开茶壶倒开水进去泡茶。
最后,一杯淡绿色的茶水放到了云景身前,白芷一脸期待道:“官人,你品一下味道如何?”
右手大拇指和食中二指捻起小茶杯,云景左手扶住衣袖,先是闻了一下茶香,再轻轻喝了一口茶水含在嘴里,片刻后咽下,微微闭眼一脸陶醉道:“茶香清淡,温度适中,入口微苦,回味甘甜,好茶,小白你这一手茶艺,深得其中三昧”
看着云景那一副夸张的样子,白芷不好意思道:“茶具普通,茶叶也普通,泡茶的水也只是普通的井水,就连我泡茶的技艺也只是普普通通,哪儿有官人说的那么好”
尽管事实是真的很普通,但云景一脸陶醉的样子她还是很高兴的,只要云景开心,她便知足了。
“那不一样的,虽然所有的东西都很普通,但小白你经手后,它就变得不普通了”,云景一口将茶杯里剩下的茶水饮下道。
白芷微微低头说:“官人说的话,总是那么暖心呢,怎也听不够……”
茶楼里到底还是有一些人的,云景两人在这边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他们是无语至极。
你俩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单身狗招你惹你了?用得着刀刀见血吗?
而且啊,你们不觉得尴尬吗?好吧,虽然情到深处都是没脑子的,然而你们是不是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一些人气得拳头邦硬,好想打人啊,想想还是算了,人家小两口毕竟也不是故意的,得,这地儿待不下去了,我走总行了吧。
茶楼掌柜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挨个给茶客结账,数着铜板一脸姨母笑。
“对面那小姑娘原来真的有心上人了呢,那全身心系在少年身上的姿态是装不出来的,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碎啊,年轻真好……,只是以后恐怕没这么好的生意咯”
吃着茶水点心,说些体己话,虽然云景两人分开几个月,却没有半点生疏,反倒更加亲切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发现白芷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云景不禁笑问。
摇摇头,白芷说:“官人呀,你好像又长高了呢,那次你送我来的时候,我的身高在你鼻子那个位置,现在我只比你肩膀高一点点了”
这观察得也太仔细了吧,好嘛,实际上高出几厘米还是很明显的。
云景笑道:“我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嘛,往后估计还得往上串一串”
再往上串个几厘米就是一米九的男神身高了,云景心头如是道,太高了也不好,长到一米九的时候,他就得调整功法抑制身高了,否则长成两米多高的巨人就不好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芷脸颊一红,柔声道:“官人高点好,玉树临风”
好好的说身高小白脸红什么啊?
心头嘀咕,云景转移话题道:“小白,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呢,那天官人送我回来后,我回了一趟师门,给师父说我不想闯江湖了,问我原因,我说我心有所属,想安稳过日子,师父不但没有怪我,还很欣慰呢,说作为一个女人,江湖打打杀杀总归不是长久,能找到一个良人依靠,此生便自足了,然后啊,我就来这里用从小到大攒的钱买下了对面的小楼,开了一家小店,平时自己绣一些刺绣来卖,也有一些绣娘会把绣的刺绣拿我店里来卖,我从中赚一些差价,兼卖一些其他东西,不求挣多少钱,平时忙碌点,也就不无聊了,我还结交了一些新朋友呢,她们人都很好,因为我开的店不接待男客,所以她们偶尔会来我这里小聚……”,白芷一点一点述说着这段时间的过往,恨不得把每一天的经历都和云景分享。
云景认真听着,总归来说,白芷这段时间过得平平淡淡,没有太大波澜,当然,期间也有一些小插曲,比如一些不怀好意的男子老是在周围打转之类的,但问题不大,都被他轻松解决了。
当初分开的时候云景给了她三门高深武学,能修炼到真意境那种,几个月下来,白芷的身手越发高明,虽然还未踏足先天境界,但以她的手段,等闲初入先天的人物已经不惧。
到底先天高手还是很稀少的,目前为止,还没有那样的人来找白芷麻烦。
实际上如今后天后期的白芷已经有资格冲击先天境界了,毕竟这个层次不过是内力的积累,积累得越多,底蕴就越强,踏足先天后能少一些真气的积累阶段。
但她并没有贸然冲击先天境界,毕竟她又不闯江湖,不急着提高修为,一点点夯实自己的基础,待到进无可进的时候再说。
待到白芷说得差不多了,云景想了想道:“小白,当时我走的时候,悄悄在你包裹里面放了一些钱财,你没发现吗?用那些钱,可以在好的地段买下一家更大店铺的,再雇几个人,自己也能轻松些”
“官人呀,你偷偷放的钱我当然知道的,我知道官人对我好,但我觉得没必要,现在这样就挺好,店虽小,挣不了多少钱,但胜在安稳平静,店大了,反而会招来一些烦恼呢,而且呀,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把那些钱存起来了,将来官人若是急需要用钱,也能拿得出来,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白芷浅笑道。
她真的是奔着过日子去的,穿得朴素,有钱就存起来,不铺张浪费,尽量少招惹麻烦,这样的女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云景心头感慨,道:“小白,其实你平时不用太过拮据的,该花就花,看上心仪的东西就买,一切有我”
“嗯,我知道的,官人对我好,不想我受委屈,可我真的觉得这样就挺好,不过,官人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朴素不好看呀?其实我也有买一些好看的衣服首饰的,只是我不想穿出去给别人看,只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官人你一个人看”,白芷柔声道。
心下感动,云景却想了想说:“小白,你呀,让我说什么是好,其实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我……”
“官人呀,你切莫说这样的话,对于别人来说,她们有着全世界无数的美好,但我的世界,有了你才是最美好的”,白芷打断云景认真道。
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从相识相知到在一起托付终生,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
山间只有藤缠树,世上哪来树缠藤。
作为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白芷和几乎所有女孩子一样,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便有了一个依靠,心头便有了主心骨,平平淡淡才是真,才能长久。
反倒是那些经历过打打杀杀轰轰烈烈才走在一起的人,或许当时海誓山盟情比金坚,但打打杀杀过后呢,总归会招惹是非惹来麻烦,想过平静的日子都过不了,甚至仇家找上门来,家破人亡的事情可谓比比皆是。
所以啊,平淡才能真正的长久。
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白芷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了,甚至可以说是卑微,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卑微,因为云景能给她安稳,没有打打杀杀,只有平平淡淡,这便足够了。
别小看安稳两个字,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啊。
“我们都好好的,一直一直”,云景看着她认真道。
白芷笑颜如花点头道:“嗯,我们一直一直都好好的,余生有你,真好……”
酸吗?或许吧,但真的很不错呢。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下午,白芷也没问云景会在怒江城待多久,什么时候离开,而是到:“官人,下午了呢,如果你没其他要紧事的话,我去买菜给你做饭怎么样?”
云景怎会拒绝她的一番好意,道:“好久没吃小白做的饭菜了呢,想这一口想好久了”
“只要官人喜欢,我随时给你做汤饭,官人随我来,很快就好的……”
于是两人起身结账离去。
茶钱是白芷付的,云景并未拒绝,两人不分彼此。
和白芷过街进入云白小绣店铺,她在门口挂上了一个暂时歇业的牌子,然后把云景带到了店铺的后面。
给云景泡了一壶茶,端来两碟点心,白芷问云景想吃什么,云景说只要是她做的都喜欢,然后白芷说那就做几道拿手菜好了,于是带上菜篮子去买菜。
白芷买菜去后,云景打量着她的居住环境。
沿街的小楼有两层,一楼是店面,二楼并不是白芷住的地方,而是被她弄成了刺绣的地点和仓库。
她住的地方在店面后方,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栋一层的木屋,一共三间房,中间是堂屋,右边是白芷的闺房,左边是洗漱间。
小屋边上还有一个厨房,然后院子里有一小块菜地以及一口井。
总的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平淡温馨。
云景知道,白芷把这里当成了家,而自己,对她来说,却是一家之主呢。
没多久白芷就回来了,去厨房忙前忙后的做饭,给云景说,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城里的菜米价格比平时都贵了一些,然后又说,卖菜的牛大婶腿脚不便,但卖的菜都很新鲜,她每次都会照顾一下对方的生意……
听着这些生活琐事,看着白芷家庭主妇般忙前忙后,云景心头各位舒坦,这才是生活啊,那种打打杀杀的喧嚣,说到底,一个人一辈子又能经历几次呢。
平淡,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云景也没大少爷一样等着开饭,而是去帮白芷烧火,夫唱妇随其乐融融,待白芷炒好第一个菜,他就去偷吃,然后白芷看着他笑,一脸幸福。
忙碌不久,饭菜就做好了,四菜一汤,一盆米饭,一壶老酒。
两人就在院子里摆上桌子开饭,白芷不时给云景夹菜倒酒,细心的帮他挑出鱼刺。
看云景吃得香甜,白芷心说这就是家呀,然后又在想,如果有小宝宝,这个家就完整了。
想到小宝宝,白芷偷看云景一眼,脸有点发烫,旋即意识到‘姐姐’都还没过门,自己想那些还早,于是不敢多想了。
酒至微醺,暖风醉人,夫复何求。
饭后,白芷去刷碗,云景喝茶看书,一如普通家庭生活。
忙完了的白芷也没打扰云景,而是悄悄去换了一套好看的白色长裙,画了淡妆,女为悦己者容,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心上人。
夕阳下,白芷顾盼生辉,绝美的容颜,低头看不到脚尖的优美弧度,盈盈一握的腰肢,身后蜜桃般的弧度,挺拔的身姿,当真是美丽不可方物。
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着她云景由衷道:“小白你真漂亮”
人家精心打扮,若还装着没看到,那也太不解风情了。
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云景也是正常人,看着含羞带怯的白芷,他也有些心跳加快。
娇羞的低头,脚上的绣鞋都看不到,白芷柔柔道:“妾身蒲柳之姿,当不得官人夸赞呢”
“小白切莫妄自菲薄,在满春的花开,在你面前亦要逊色三分呢”,云景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抬头看向云景,白芷展颜一笑道:“哪有那么好……,官人说的话,总能甜到心里去,怎也听不够呢,能得官人不弃,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便是这么好”,云景笑道,旋即故意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白芷赶紧问:“官人何故叹息,可有不顺心之事,若是如此,不妨说与妾身听,妾身或许能帮你解忧”
“哎……,我叹气的是,有小白你这个大美人在身侧,我怎么看得进去书哦”,云景轻笑道。
白芷一愣,然后即羞涩又忐忑道:“耽误官人学业,倒是妾身的不是了,我……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回屋去?”
“哈哈,小白你也太可爱了,美人在侧,红袖添香,人生之乐不外如是,你若离开,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云景失笑道。
明白了云景是在开玩笑,白芷抿嘴一笑,想了想道:“那我陪着官人便是”
“自当如此……”
然后,云景依旧看书,白芷在边上陪着,不过却端来了一个小竹篮,拿出针线刺绣,不时抬头看一眼专注的云景,小院中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留意到白芷手中精美的刺绣,云景心说自家小白有一双灵巧的手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云景合上了书本。
白芷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起身小心翼翼看着他道:“官人,你……可是要走了吗?”
她当然希望云景能留下,毕竟两人分别多日难得相聚,可又怕耽误了云景的正事儿,心情格外复杂。
“这……”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白芷赶紧笑道:“没关系的官人,妾身理解”
自家官人是做大事的,怎可把精力浪费在儿女情长上面,我只需要默默的支持等待就好,白芷心头如是道。
什么叫你就理解了啊,云景心头好笑,道:“小白你很希望我走?”
“不是的不是的,官人怎么会这么想,妾身恨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的,只是怕耽误了官人的正事儿”,白芷有些不知所措道。
笑了笑,云景说:“那就是希望我留下了?”
“自是如此”,白芷飞快点头。
看着白芷那纠结的样子,云景说:“可是我家小白生得如此美丽,我若留下,会忍不住欺负你的”
白芷一愣,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很多,脸上爬满了红晕,自然明白云景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一时之间她只觉浑身发软发烫。
轻轻低头,脑袋差点埋在熊上,白芷声音弱弱道:“那妾身便由官人欺负好了”
说出这句话,白芷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有些期待,有些害怕,更多的是羞涩,脑袋晕晕乎乎的她就跟喝醉了一样。
迈步走进她,将她拥入怀中,闻着她的发香,云景道:“小白你明白我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吗?”
“妾身……自是明白的”,白芷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轻声道,不敢抬头看他,都快哭了。
轻抚她的发丝,云景道:“总归还未拜过天地,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官人呀,没关系的,许你余生,妾身便只有你了,能服侍官人,妾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委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景也不是扭捏的人,道:“那今夜我便不走了”
“嗯,妾身去给官人烧热水……”
接下来的一夜,鸳鸯戏水,芙蓉帐暖,翻山越岭,夜莺初啼,落红点点,大闹天宫,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总之美滴很。
……
第四百六十一章 清晨
月华如水,洒落一地光辉。
小院中,屋子里,浴桶间,热气升腾,白芷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好。
“官人,热水准备好了”,白芷出门提醒道。
云景迈步进来说:“辛苦小白了”
“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呀,能伺候官人,妾身也很开心呢”,白芷柔声道,想到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不敢去看云景。
然后,云景看了看热气升腾的浴桶,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白芷,挠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芷偷偷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说:“官人,我帮你准备好了换洗的衣衫,就放在边上”
云景看到屏风上的确有一套衣衫,包括里衣和外套,面料上等,做工精细,应该是出自白芷之手,是她亲手缝制的。
“多谢……”,云景点点头道。
眨了眨眼,白芷见云景不动,于是道:“官人,让妾身为你宽衣吧”
“啊这……”
“这些都是妾身应该的呀”
点点头,云景说:“那就麻烦小白了,唔……,不如……一起?”
“啊……?嗯,妾身依官人便是”
“……”
窗外的明月羞得钻进了云层。
花好月圆……
几条街外的客栈中,宋岩整理好一应行李,然后开始无聊起来,坐着发呆,少爷哪儿去了?说好了只是出去逛逛,怎么晚上了也不见回来?
宋岩倒不是担心自家少爷的安危,只是吧,第一次出远门,身处陌生的地方,没少爷在身边,心里每个主心骨,空落落的。
他哪儿知道,自家少爷这会儿正是良辰美景春宵一刻……
夜深了,客栈已经打烊,一楼大厅里,灯火摇曳,值夜的小二昏昏欲睡,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
无声无息间,一个人影从窗户进入了客栈大厅,那人影屈指隔空一点,值夜的小二就彻底睡了过去,然后开始不疾不徐的翻看客栈的入住记录。
“云景,今天早上来入住的,总算被我找到了吧,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那天玩笑开过头了,忙活几天,现在补偿,以后各不相欠”
游笑翻阅到云景的入住记录后眼睛一亮暗自嘀咕道。
然后,他把一切恢复原样,根据入住记录上的房间寻了上去,先天境界的他,还是专业的贼,宋岩怎么可能防得住他,在游笑略施手段下,宋岩‘很自然’的就困了睡了。
不久后,游笑离去,给云景留了赔罪的东西,过程中,他没乱翻云景的东西,以免节外生枝,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不欠人的感觉真好啊,一身轻松,喝花酒去,庆祝一下……”游笑带着愉悦的心情去了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
然而让他无语的是,当下怒江城汇聚了太多读书人,青楼客满了,压根没有空闲的小姐姐,换了几家都是一样。
“这咋搞?难倒要去找低档次的半掩门?”
游笑那叫一个纠结,啥好心情都没有了,紧接着,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是官府捕快挨家挨户的搜查什么东西,顿时撇撇嘴,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隔天一早,宋岩醒来,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猛然一愣,暗道自己怎么爬桌子上就睡着了?
也没在意,他只以为自己昨晚太困了。
“少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看看书等少爷吧……”,心中这么想着,宋岩去找本书来看。
然后一脸疑惑,看着一小箱银子一头玉牛以及一块一看就非凡品的墨块愕然道:“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少爷没这些东西啊,昨天都不曾有的”
恰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却是怒江城的捕快把这里围住了,在搜查什么东西。
宋岩顿时脸色一变,看了看眼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联想到昨晚莫名其妙的睡着,意识到情况不妙。
“糟糕,这是遇到栽赃陷害了,谁要害我?不,恐怕是想害我家少爷,少爷正在赶考的路上,若是背上官司,对名声不利,恐怕对科举也有重大影响!”
心念急转,宋岩一时之间脑补出了无数的阴谋桥段,他很快做出反应,飞快的检查了一下带来的东西,然后将游笑送来,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带上推开窗户趁人不备丢客栈后院水井里面去了。
虽然他没经历过太多事情,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把嫌疑从自己身上摘除,然后才是考虑被谁算计这种事情。
不久后,宋岩被抓了……
不是因为‘人赃并获’被抓的,而是因为精明的捕快从水井里打捞出来了那些东西,也正是捕快在寻找的东西,为了这些东西,整个怒江城的捕快忙活了一夜。
郡守大人亲自下令,捕快压力大啊,东西找到了就好,至于贼人是谁,慢慢审问就是。
那些东西是从水井里面打捞出来的,没有人承认是自己偷的,所以整个客栈的人都有嫌疑,如此一来嘛,全部带走!
虽然宋岩连同客栈的其他人一起被当做嫌疑人抓了,但并没有受到严厉对待,反倒轻松无比,严格的说他是被请走的,捕快们客气无比。
没办法,虽然宋岩有嫌疑,但他是云景的书童啊,云景是谁?如今正四品大员封疆大吏李秋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所为宰相门前七品官,有这层关系,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东西是宋岩偷的,捕快们不会轻易得罪他就是了。
查案归查案,可不能给自家大人招惹麻烦,万一得罪了宋岩,云景不悦,给他师父去一封信的话,当今天子眼中红人的李秋,估计一句话就能给本地官府带来大-麻烦。
宋岩被客气的带走了,去了衙门也是友好的接待,这不禁让他感叹,若不是自家少爷,估计自己和其他人一样直接被丢尽大牢了吧,可笑的是那天那个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家伙,居然让自己改变这样的命运。
可去你的吧,自己虽然只是一介书童,可跟着自家少爷,一郡的衙门都客气有佳啊,你让我改变这样的命运?
有专门的人来询问宋岩,客气得很,例行公事罢了,没有人会觉得那些东西是云景主仆二人偷的。
宋岩自然是一问三不知,说错一句话很可能就给自家少爷带来麻烦啊,这事儿还得云景回来处理。
例行公事询问后,衙门的人就走了,但宋岩还不能离开,因为嫌疑还在,不过他已经留话给客栈方面了,云景回去客栈方面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云景发生了什么。
经营客栈的都是本地人,知根知底,掌柜的并没有被带走,然而经此一闹,客栈生意势必受到重大影响。
游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好心’的赎罪居然会闹出这样的事端,作为洒脱的江湖中人,就没想过这些东西。
没错,那些东西是他偷的,而且还是来怒江城后从一户人家顺走的,他也没在意那户人家是谁,反正就觉得这些好东西能偿还那天自己犯下的过错。
他却是没意识到,自己偷到本地郡守大人家里去了,要不然怎么会大半夜的出动所有捕快满城搜索呢。
天亮后,游笑从一家档次不高的青楼出来,‘无债一身轻’的他到处瞎溜达,活像一个街溜子,听闻城内最大的学馆处今天有一场盛会,他琢磨了一下决定跑去凑热闹。
越是热闹的地方嘛,对于他这样的贼来说,指不定还能干一票……
云白小绣,后院,白芷闺房中。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芷醒了,一脸容光焕发,她睁眼看着边上的云景,半是羞涩半是甜蜜。
从此以后,自己便彻彻底底是官人的人了呢。
趁着云景还在熟睡,白芷准备起身去洗漱一下,然后帮云景准备好洗漱用品。
然而她才轻轻一动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受伤’了的她行动不便,很疼。
脑海中回忆起昨晚的画面,她脸颊发烫,官人好生威猛,但是好温柔的……
轻轻咬了咬嘴唇,白芷平复心情强忍不适轻手轻脚起身,被子滑落,无限美好展露一角。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想到昨夜云景迷恋的样子,不禁心跳加速。
此时云景睁开了眼睛,白芷顿时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愣愣的和云景对视。
云景目光一扫,呼吸一滞,想到昨晚的经历,该做的都做了……
“天色还早,小白再睡一会儿吧”,云景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轻声道,指尖触碰,细腻柔软。
靠在云景怀里,白芷下意识拉了拉被子盖住两人柔声道:“官人,天都亮了,不早就呢”
天亮了还不起床,这个时代会被人说成是懒,初为人妇的白芷不想给云景留下这样的印象,更是没有持宠而骄的想法。
“你今天身体不便,多休息一下,乖”
“嗯,妾身听官人的,官人好生体贴”,白芷柔声道,不再坚持起床,一来身体不适,再则,她也很想多和云景亲密的待在一起。
纵使被子盖着,白芷玲珑起伏的身段也掩盖不住,云景低头看着她小声问:“还疼吗?”
“好多了”,白芷羞得不敢抬头看他。谷
温存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纵使云景一再劝解,日上三竿后两人也相继起床了。
到底是练武之人,白芷恢复得很快,已经能正常活动了,行动间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但少女和女人到底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梳洗过后,白芷盘起了长发,昭示着她已为人妇,不再是少女了。
一方沾染血色梅花的洁白丝巾被她珍藏了起来,那是她少女生涯结束的标志,也是完璧之身完整交给自家官人的见证。
“今天就不做生意了吧,关门谢客,好好休息一天”
白芷做饭,云景烧火,给灶膛添加柴火后云景如是道。
展颜一笑,白芷道:“官人呀,妾身知道你怜惜我,但我又不是柔弱女子,现在已经无碍了,无有任何不适,不过妾身今日也不打算开门做生意了,多陪陪官人”
“那就好”,云景笑道,练武之人,不但身材好,恢复也快。
笑了笑,白芷揭开锅盖,浓郁的香味升腾,她脸颊微红的看了云景一眼道:“今天官人可是要好好补补”
云景:“……”
我这体质还用得着补?
然后他发现,今天白芷做的饭菜异常丰盛,有炖的老母鸡,加了枸杞的,还有鳖汤,放了红枣,更有人参鸽子汤……
好家伙,这些东西吃了,不得原地爆炸啊?
当然了,以云景如今的体质,这些东西再多一倍都没问题。
“这些东西小白昨天就准备好了啊?”云景哑然道,今天一早白芷又没去买菜,可不就是昨天准备好的嘛。
所以她是有‘预谋’的?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昨天云景留下不留下都是个未知数,总归在白芷看来有备无患吧。
虽然初经人事,但她也从小姐妹那里了解过,那什么之后要补身体,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要补身体,但照做总归没错。
白芷低头道:“官人难得来一趟,妾身想让官人吃好点嘛”
云景不问了,再问下去她都要羞死了。
不久后两人郎情妾意的吃饭,自然而然的,白芷就去了云景怀里,真叫一个如胶似漆。
年轻男女嘛,‘初经风雨’后,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起是很正常的……
饭后,云景吃得肚子滚圆,喝茶消食儿看书,白芷则如同翻飞的蝴蝶般去收拾碗筷洗漱,两人不时四目相对。
咦~,腻得齁甜。
看书的过程中,云景闻到了一股药味,下意识看向厨房方向,顿时眉头微皱,然后放下书籍走了过去。
厨房中的白芷听到云景的脚步声,回头之后下意识心头一惊,挡着灶台不知所措道:“官人……我……”
看着药罐里煨的药材,云景皱着的眉头舒展,平静道:“小白,不用这样,扔了吧”
药罐里煨的,云景一眼就分辨出是避-孕药!
白芷抬头看他,摇摇头道:“官人,不行的,‘姐姐’还没过门,我不能在她之前有宝宝,万一有了,会被‘姐姐’打死的”
云景的正妻是苏小叶,白芷是知道的,她跟了云景,是以妾的身份,这是事实。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正妻才是一家之母,而妾的身份地位在这个时代来说是很尴尬的,男人若是疼爱还好,若是不疼爱,比牲口没什么区别。
正因为如此,白芷才小心翼翼,不敢在云景正妻之前怀宝宝,若是在此之前怀上了,被打死都找不到地儿说理去。
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定位,白芷才如此简单的把自己交给了云景,若是正妻的话,拜堂之前是不能同房的,妾呀,本来就没什么地位的,身在这个时代,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白芷才会偷偷摸摸的煨避孕药,不敢去赌‘姐姐’会宽宏大量。
云景走近她,牵起她的手,认真道:“小白,没事的,听话,扔了吧,有我在,有了就有了吧,咱云家,不是刻薄之家,我亦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官人呀,妾身知道你怜惜我,但是真的不行的,到时候万一真有了,会让你为难,我没事的”,白芷靠在他怀里笑道。
这就是时代的不一样,在云景看来很正常的事情,可对白芷来说,却是丝毫不敢逾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想到前世的那些‘拳师’,身在福中不知福,总觉得社会给的还不够,总想爬到男人头上拉屎撒尿才满足……算了,不提也罢。
对于这件事情,云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不给白芷,蛮横道:“小白你听我的,东西扔了,一切有我,这种药吃了伤身”
“官人,我真的没事的,别忘了我有后天后期修为,这样的药服了没问题的……”
云景打断她说:“是药三分毒,好了,听话,以后也不能偷偷摸摸的服这样的药,否则家法伺候,而且啊,若你能生下一儿半女,那才再好不过呢”
家法什么的目前是没有的,为了打消白芷的念头,云景只能用这个借口来唬她。
没有拦精灵的世界,就很尴尬……
听到家法两个字,白芷顿时不敢和云景犟嘴了,眼圈通红道:“官人,妾身听你的就是,此生能跟着你,纵使立刻死去也知足了”
虽然她不知道云家的家法是什么,但并不妨碍内心的感动。
妾啊,身份低微,类似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谁家的妾能得到当家的如此厚爱?
不说别的,就拿云景的小伙伴王柏林来说吧,几年前就和小妾偷吃禁果了,然而几年过去,他小妾有怀孕吗?没有,为什么?因为不敢,王柏林的正妻还没过门,她就不敢怀,否则指不定王柏林未婚妻就拎刀子砍了她!
直白点说,咋地,老娘还没过门,你就先生孩子了,你是想以下犯上吗?你是想当家做主吗?你是想母凭子贵把老娘排挤走吗?反了天了你……
“嗯,这就对了,以后也别再说什么死啊死的,我们人生还长着呢,还有一辈子时间……,我来帮你扔了吧,以后切记不可再做这样的傻事了知道吗?”,云景抱了抱白芷道,然后心念一动,念力控制药罐直接丢茅坑去了。
生在这个时代,尤其是斜阳城遇到师父后的一番话,如今云景的观念已经转变过来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云景已经成年,既然成年了,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有孩子就有孩子呗,多正常,村里自己这个年纪的,孩子满地跑的都有。
自己已经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了啊,当家为人的年纪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必要再沿用前世的那一套。
“我们还有一辈子呢”,白芷闭眼喃喃道。
虽然不知道内力到底能不能起到拦精灵的作用,但云景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以后,我们同房,事后你也不能用内力逼出来,一切顺其自然吧”
“嗯……”,白芷轻声回应。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有了依靠,有了当家的,还对自己那么好,作为女人,人世走一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搂着白芷,食髓知味的云景有些心猿意马,好在知道她虽然行动正常,但红丸初落到底身体有亏,于是云景平复心情道:“小白,我们去四处走走吧,一直以来都没能好好的陪陪你”
“好呀,官人想去什么地方?我知道怒江城附近有不少值得一观的去处呢……,不过,会不会耽误官人正事儿?”,白芷欣喜道,但说着说着就有些担忧起来。
牵着她的手,云景笑道:“怒江城为夫不熟,接下来就要小白为我引路了,不碍事的,我这是去州府迎考的路上,距离考试还有几个月,时间很充足,再则,此地距离州府不远,我还会飞,不耽误事的,先陪你一段时间再说”
听云景这么说,白芷内心自然是高兴的,但却摇摇头道:“官人呀,学业为重,妾身怎能让你耽误了正事,如今官人温习学问才最重要,不如就不去游玩了吧?”
“小白通情达理,为夫很高兴,不过你就听我的吧,科举为夫还是有把握的,不差这点时间温习学问”,云景笑了笑道。
人家都把自己交给我了,陪她度个蜜月咋啦?
“妾身依官人便是,就游玩几天吧,到时候官人着重温习学问,若是因为妾身耽误了官人科举,那妾身的罪过便大了”,白芷柔声道。
在白芷看来,自己官人当然是正事要紧的,但她也希望云景能多陪陪她,于是想出了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
点点头,云景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小白有什么好去处可推荐的?”
“今天学馆那边有一场盛事,很热闹的,官人想去看看吗?”白芷问。
云景想了想道:“读书人追名逐利吧?没什么看头,如果小白想去的话,我陪你”
“妾身也不喜欢凑热闹呢,那望涛亭呢?水流湍急的漓江边上,可以目的波澜壮阔的漓江景象”,白芷又换了一个地点。
云景说:“那我们接下来就去望涛亭吧”
“嗯,待妾身收拾一下,便带官人前去……”
就这么说定了,看着欢快忙前忙后的白芷,云景脑海里面一闪而逝的念头被他忽略。
他忘了给宋岩说一声自己的去处,问题不大,反正也没啥事儿。
怒江城衙门里,好吃好喝的宋岩百无聊赖,少爷去哪儿了啊,尤其是官府调查失窃案也没个头绪,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
尤其是,到底谁在算计咱家少爷!
……
第四百六十二章 倒霉催的
明德学馆是怒江郡境内最好的学馆,是无数人向往的地方,几百年来,从这里走出了不少名动四方的才子官员,对于境内很多人来说,能在这里进学本事就是一种荣耀,而且一旦进入这里进学,代表的是数不尽的资源。
读书人自成圈子,能读得起书的都不是寻常人家,若能踏足明德学馆读书人圈子,各种人脉交织,只要不是笨蛋,稍加专营,飞黄腾达都不是难事儿。
所以啊,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去。
当然了,明德学馆也只在怒江郡排第一而已,放眼江州也就那样,更别说和大离王朝的四大学宫比了。
这座学馆位于怒江郡东南角,占地八百亩。
王朝重视学问传承,拨款毫不吝啬,加之从这里走出去的读书人有所成就后回报母校,还有富人捐赠等等,众多资源下,这座学馆被打造得可谓美轮美奂。
到底是传承学问的地方,虽然这里景色优美,处处都别具匠心,但一点都不奢华,反而朴实素雅,实际上这比打造得暴发户般金碧辉煌更难一些,很考验工匠们的技艺。
几百年的传承下来,这座学馆有着历史的沉淀,学习气氛很浓,似乎空气中都飘荡这诗书墨香。
这一天的明德学馆无疑是很热闹的,无数人蜂拥而至,就为了见证谁能脱颖而出代表怒江郡去州府继续角逐四大才子的美名。
若谁能在一州之地脱颖而出,已经能称得上小四大才子了。
有资格踏足学馆亲眼见证这次盛世的,至少也是读书人这个圈子才行,平头百姓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最多只能在外围凑个热闹罢了。
纵然如此,这一天依旧有成千上万的人来到学馆,让本来只有几百人的学馆无比热闹,好在大家都是有修养的,到没有把这里整得乱糟糟。
至于学馆外的街道上,直接就人山人海了,可谓全民参与,这倒是方便了一些有头脑的小商贩,赚得盆满钵满,脸上笑开了花。
然后吧,春日里阳光和煦,多的是漂亮小娘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这让无数老色批眼睛都不够看了,街上多的是正大光明打量小娘子的家伙,偶尔相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原来你也是老色批,嘿嘿……
郡内各个地方一层层选拔出来了五十多个青年才俊,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功名最低的都是秀才,即将迎来他们郡一级的学问展示角逐,若能众目睽睽下脱颖而出,一下子飞黄腾达或许不至于,但也差不多了,有的是富人进行投资,倒贴嫁女儿都很正常。
花点钱财,给个女儿,招揽一位前途无量的读书人,何乐不为呢,投资小回报大,有点头脑的人都会算这笔账。
所以啊,这已经不仅仅是文化人的角逐了,延展开来,可谓涉及到方方面面,这才是四大才子之争的真正意义所在。
当然了,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富贵人家想更进一步,他们想的是看上一个年轻人进行投资,而一些花样年华的少女,则是想在这个时候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官府想的是出政绩,小商贩想的是多挣钱,读书人要的是名声,各取所需……
郡守大人作为本地最大的父母官,眼看盛事就要开始,作为主要督办人员的他心里很烦,压根没有什么好心情。
他能有好心情才怪了,昨晚家里才被偷了啊。
被偷了其实问题不大,也就丢了一些钱财和宝物而已,可事情不是这么个事儿,作为一郡的父母官,家里被无声无息的偷了,换句话说,贼人若是心狠一点,岂不是能轻易摘了他的脑袋?
这才是郡守大人最在意的地方,当自身都受到威胁的时候,那已经不是简单的盗窃案了,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然而被盗的东西虽然找到,可贼人却了无音讯,这事儿,没完!
郡守大人已经严令下面的人追查窃贼,还通知了鹰堂配合,务必要将其抓住,鹰堂监察天下武林,里面多的是奇人异士,想来抓住贼人问题不大。
这些情绪郡守大人并未带到即将到来的盛事之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周围分量重的人寒暄交流,单这份心性,要不说人家是当大官的呢,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的。
四大才子之争比的是学问,但不完全是学问,毕竟不是科举,细分开来就五个字,琴棋书画武,武排最后,其余四项不分先后。
才子嘛,当然比的是才学,唯有将学问做到一定地步,才能把自身所学融入琴棋书画之中去,比如琴技高明到一定地步,大音希声,洗涤心灵,让人灵魂共鸣,一曲传唱千年,与天下人与后世人共勉,隔着时间空间的交流,境界何其高远?比如诗词出众,一首诗词名垂千古,那也是青史留名了,若有一手漂亮的书法,那才叫一字千金,比如画艺无双,得到他人认可,单靠画画也能暴富,再比如棋艺,若能练达,将来可走军事路线,行军打仗要的就是布局头脑,手握千军万马,何其威风?
至于武功,这玩意在学问面前也就那样了,学问不够意志不坚念头不通,将来成就真意境都难,所以排在最末。
所以啊,读书人的琴棋书画四艺,并不仅仅只是附庸风雅那么简单,到了一定地步也是能改变命运的,当然,绝大多数人的四艺也就附庸风雅罢了。
所谓文无第一,读书人的事情想要服众是很难的,那么怎么比呢?问题不大,多年来早就摸索出了一套流程,让读书人展示才艺,多个分量重的人当裁判进行品评,大多数人认可就行了,想让所有人认可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黑幕什么的……懂的都懂。
黑幕也仅限于小地方了,若是到了州一级亦或者京城的总角逐,黑幕不是不可能存在,但几乎不会发生,毕竟到了那个层次,人们要的是名声,一旦传出黑幕,将是惊天大笑话。
“高问自然,上承先贤,求学四方,问道百业,学以诚心,用以寄德……”
日上中天,随着读书人们齐齐颂念一篇先贤所传的求学诗篇,然后祭奠先贤君王,仪式过后,怒江郡的学子角逐之争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项比的是棋艺,这是最直白的,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不用像其他项目那样探讨对比……
“无聊啊,我还以为有多好玩呢,结果就这?一个个下棋下得我瞌睡都出来了,哪儿像我们江湖中人,直接就是干”,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游笑拎着个酒葫芦打着哈欠嘀咕道。
这家伙昨晚偷了东西,把自己欠下的‘债’还了就没管后续了,纵使官府大张旗鼓的调查也没放在心上,他自问手段高明压根就不会被抓到。
殊不知因为他,多少人倒了血霉遭受牢狱之灾。
遭受牢狱之灾的不止是宋岩所在的那家客栈中人,平时那些官府留名小偷小摸的家伙那才叫一个冤枉,管他是不是你,先抓回去盘问一番再说。
没办法,郡守大人下令了,可谓严打,一竿子下来不知道多少人倒霉。
游笑才不管那么多,江湖中人嘛,高来高去,搞了事情,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关我鸟事儿,甚至还乐得看戏呢。
百无聊赖的看了个把时辰,棋艺比拼结束了,一个二十六岁的举人技压全场,引来一阵欢呼声。
游笑压根不理解人们在高兴个什么劲儿,那家伙长得不咋地,就下个棋而已,有那么了不起?尤其是那些小娘子,你们恨不得坐地排卵给人家生孩子至于么?
“呸,读书人,尽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游笑撇撇嘴道。
顶着个读书人的名头,出点风头就一帮小娘子倒贴,而老子去青楼,花大价钱还得看人家小姐姐脸色,整不好人家‘正好肚子疼’压根就不陪你,这他妈的。
游笑才不承认自己在酸。
江湖中人咋啦,不比你潇洒?哼,读书人而已,看似风光,可时时刻刻都受到条条框框约束,哪儿有我们这样逍遥自在。
“听说最后有一场比武,选出最厉害的一个作为替补,啧,这些个读书人啊,就这么不待见练武的?武功最厉害的一个反而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这他喵找谁说理去,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读书人有什么身手,若不是为了看这个,我早走了”,又灌了一口酒,游笑心头骂骂咧咧道。
江湖中人谁的武功高谁就最风光最牛逼,而江湖中人最在意的东西,却是读书人最不待见的,这样的落差,对于游笑这样的江湖中人来说,心头其实满不是滋味的。
但是没办法,谁让这个国家是读书人在掌权呢,君不见那些军中强人,在面对比自己低一级的文官之时也得客客气气么,虽然到了那种层次的文官武功也不会差。
无聊的游笑对接下来的几项没兴趣,反而开始巡视人群,琢磨着找寻几个肥羊。
江湖中人也要吃饭嘛,没有什么进项,做无本生意的游笑自然是要用别人的钱来过优质生活的……
衙门里,宋岩睡得香甜,没办法,案子还没结束,他还有嫌疑,虽然得到了不错的待遇,但不能走。
实际上若是云景前来作保的话,他随时都可以离开的,毕竟云景的背景摆在那里,总要给个面子,但谁让云景这一去就没了人影呢,宋岩只能在这儿待着了。
睡醒后,百无聊赖的宋岩开始练武打发时间,仅限于房间内这点范围,外面有衙役看守。
还没等他一套拳法练完,一位身着玄服的中年人就敲响了房门。
敲门的人腰挂长刀,黑色长袍胸口绣着一副雄鹰展翅的图案,来人是大离王朝鹰堂成员。谷
来之前此人就了解过宋岩的身份,虽然他只是一个人书童,但态度还是和友好的,仅仅是来例行公事罢了。
简单的客套后,中年人笑道:“宋小哥别多想,我只是来例行公事问你几个问题罢了,你只需如实回答即可,不出意外很快你就能自由离去”
“这位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配合官府是我等应该的”,宋岩点点头道,并没有把人家的客套不当回事儿,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就跟着自己少爷沾点光而已,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奴仆,连人身自由都没有那种。
大离王朝的鹰堂不属于军旅体系,就更比不上文官团体了,和蚁楼那种神秘机构也没法比,总之呢,鹰堂的地位很尴尬。
虽然有着监察天下武林的权柄,实际上做的也就是些脏活儿累活儿罢了,有时候身份地位还比不上有着正式编制的捕快衙役。
但是呢,鹰堂的人又比衙役捕快之类的好点,很多时候他们能直达天听,反正就属于那种垫底的,但有稍微有些特权那种。
鹰堂结构很复杂,自成体系,成员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很多甚至还在各个江湖势力门派当卧底,毕竟要随时掌握江湖动静嘛。
来找宋岩的只是怒江郡鹰堂的一个中队长,后天中期修为,搞不好身手比宋岩还不如,不过此人不是以身手高明见长,调查江湖中人行事很有一套。
面对宋岩,他笑道:“宋小哥,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能给我详细描述一下吗?这对当下的案子很重要”
“昨晚我一直都在客栈……,我昨天随我家少爷来到怒江郡,我家少爷正在去州府赶考的路上,因为时间充足,就想四处浏览一下各地风景,所以在客栈安顿下来后,就听从我家少爷吩咐去各处打听哪里有风景不错的地方了,中午回客栈,然后一直不曾出去过,这点客栈掌柜的和小二都可以作证,因为要等我家少爷回来,就哪儿也没去,也没接触什么人,一直在房间里,直到今天早上衙门的人带来这里”,宋岩如是回答道,甚至回答的比对方问的更清楚,无比配合。
鹰堂的人点点头道:“嗯,我明白了,多谢宋小哥配合,我们回去核实的,然后,方不方便问你个问题?”
“这位大哥请问”,宋岩笑道。
中年人道:“就是,我想请问一下,你家少爷来了怒江郡后,却没有回客栈,我能问一下他去哪里了吗?”
“这位大哥,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仆人,少爷的行踪不是我有资格去左右的,我家少爷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宋岩开口道,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道:“你是在怀疑我家少爷?”
中年人赶紧道:“宋小哥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一下而已”
“希望如此,这位大哥,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我家少爷家境殷实,且有功名在身,还请不要胡乱猜忌,否则对我家少爷名声不利”,宋岩点点头道,他没有搬出云景后台之类的,那有点仗势欺人,点到即止。
中年人笑道:“宋小哥言重了,我们可担不起污蔑读书人的罪名,紧紧只是简单询问一下,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我去核实一下,如何跟你说的差不多,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走了,先告辞”
那人走后,宋岩沉默,总觉得似乎摊上事了,可他已经认真琢磨措辞了啊……
另一边,出门后的鹰堂成员却是皱起了眉头,然后仰天一叹,揉了揉眉心,事情难办了啊。
“那个宋岩没有说实话,他肯定对盗窃案有所‘了解’,尤其是郡守大人家被窃的那块墨锭,有特殊香味,但凡碰到短时间都有残留,而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墨锭的味道,可问题是,他是一个叫云景之人的书童,而云景,则是李大人的徒弟,还是目前唯一的徒弟,李大人正四品州牧……那么问题来了,宋岩身上为何会有墨锭的味道?他家少爷云景去哪儿了?会不会……,这叫什么事儿啊,一个不好要整出大-麻烦,李大人的徒弟,是能轻易招惹得起的么,须知李大人如今可是天子眼中的红人,谁都知道如今担任州牧只是走个形势,高升指日可待,他的徒弟‘怎么可能偷东西’?算了,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头疼的,如实上报吧”
鹰堂成员心念闪烁,旋即快步离去。
不久后,上头经过短暂商量,事关云景这样的人物,事情就不能大张旗鼓了,低调着来,目前先想办法找到云景,然后再慢慢处理,如果和云景无关更好,若是真有关,一个处理不好乐子可就大了。
不管什么时代,有背景的人,总是‘不一样’的,若是有背影的人作风正直还好,就怕有背景的人胡作非为,那叫一个多方难受。
于是乎,怒江城内,明面上该调查的调查,但却有很多人在低调的打听云景的去处。
官府能人还是很多的,就比如那个鹰堂成员,和宋岩短暂接触就发现了端倪。
虽然早上的时候宋岩第一时间就把不知道哪儿‘飞来’的赃物丢掉了,然而没来得及处理干净,身上残留了那名贵墨锭的味道,这麻烦就来了。
其实这也不怪宋岩,东西不是他偷的,仅仅只是一个人没经历多少事情的他,哪儿能想到这些细节?
可别人不那么认为啊,他身上残留的墨锭味道,一时之间就让他成为了最大的嫌疑,连带着云景都被牵连。
游笑干的‘好事儿’,那家伙管杀不管埋,自己倒是‘无债一身轻’了,然而却给别人带去了麻烦。
现实就是这样,你不找麻烦,麻烦就会莫名其妙的找到你。
要不然很多时候江湖中人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尽整些操蛋事情……
浩瀚漓江,不知其源在何处,宽数十里,近乎横贯整个大离王朝。
因为这条漓江太过浩瀚,不同的江段又有不同的叫法,怒江郡这一段数百里区域,水流湍急凶猛,飞鸟难度,因此得名怒江。
漓江上漕运发达,很明显的是,怒江这段是不方便船只行驶的,百米长的大船都不行,驶入这段江面的唯一下场就是船毁人亡,所以在怒江郡这一段,江上是没有行船的,但漕运还是得做,于是这段怒江就被开辟的一条运河绕过了,以此保障漓江漕运的正常运转。
正午时分,漓江上游,湍急的江面上,居然有人踏浪而行!
这段漓江何其凶险,多的是十数米高的浪涛,且暗流漩涡无数,别说人了,就是丢一头铁牛下去也是眨眼消失无踪。
可偏偏就有人踏浪而行,毋庸置疑,其人身手高明。
只见一狼狈黑衣青年仗剑踏浪,每一步都是百十米距离,身形翩若惊鸿,脚尖在湍急水面借力,随时都有颠覆的危险。
能做到如此江面施展轻功前行,至少也得先天境界的修为了。
此人身后,三个青衣剑客紧追不舍,行驶在江面如履平地,期间不时长剑一引,掀起水流激射攻击前方逃窜的青年。
“杨峰,看你能逃到那里去,抢我门中宝药,杀我门中师兄弟,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亦要追杀你到底!”
追赶的三人里面,最前方一人沉声怒吼,声音甚至盖过了滔滔江水咆哮的声音。
前方数百米外的杨愤咬牙逃窜,并未分心回答,一来要小心脚下,再则还得躲避后方的手段,哪敢分心。
他内心愤怒无比,你们倒是挺会倒打一耙的,宝药明明是老子先找到的,你们抢夺不成被我反杀,结果老子却成了你们口中杀人夺宝的恶人了,还要不要脸?
这种事情杨峰经历得多了,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这些年来,他不是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总之就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和白芷来到望涛亭的云景刚来这里就看到了这一幕。
怒江郡的读书人争名次出风头他没兴趣去看,也没意识到自己摊上小麻烦了,早上和白芷商量好后,两人就优哉游哉的来到了这里。
看到江面上的追杀,云景当即嘴角一抽无语道:“那个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几次偶遇就没有一次消停过的,不是被砍就是在被砍的路上,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关键他还越是经历这些就越强,总能化险为夷绝地翻盘,找谁说理去?”
“官人认得那个人?”白芷听到云景的嘀咕不禁好奇问。
摇摇头,云景说:“见过几次,但不熟”
白芷顿时就不再关注了,江湖仇杀太正常不过,她还担心来着,万一云景认识对方,关系不错,看到这一幕要出手帮忙的话,恐怕会招惹麻烦,好在云景和对方不熟,那就没事儿了。
打打杀杀的白芷没兴趣,她更珍惜和云景再一起的时间,哪怕仅仅只是说说话,也是极好的呢。
看着江面上的一追一逃,云景道:“小白,说来你不信,那个人总能化险为夷,他的遭遇,比这更凶险十倍的我都见过,最终活下来的却是他,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居然有这么倒霉的人?”白芷愕然道。
点点头,云景说:“事实就是如此,也不知道这次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翻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