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上大学
邵敬文和老方把王刚带到翻译组的办公室，王刚就看到几个翻译组的组员，围在一张桌子前，抓耳挠腮，有人翻着字典，有人看着文件。
“小周呀！我们翻译组前两天接了个任务，帮助拖拉机厂翻译一份使用手册。”老方苦着脸说道:
“可是我们发现使用手册里有很多生僻单词，翻译起来困难很大。”
邵敬文补充道:“这个任务是社长交代下来的，我们必须重视。”
王刚知道，邵敬文所说的社长，并不是杂志社的社长，而是出版社的社长。
金土地杂志社隶属江辽出版社。
“我能看看产品手册吗？”王刚说道。
老方高兴的叫来一个手下，给王刚一份小册子。
小册子上全是英文，连个配套图形都没有，因为全是关于拖拉机的专业单词，王刚看起来也很费劲。
“能再给我本字典吗？”王刚问道。
老方二话不说，把自己的英文字典给了王刚。
王刚找了张空桌子，开始翻译拖拉机使用手册，遇到不会的单词就查字典，字典没有就结合上下句猜测。
为了方便，王刚把翻译组已经翻译出来的文稿要了过来，相互对应，三个小时后才把英文翻译出来。
“这只是一份初稿，很多单词字典里都没有，我需要一个懂得拖拉机专业知识的人协助翻译。”王刚将翻译好的文稿交给邵敬文。
邵敬文一看，使用手册的内容已经翻译出九成，其余多是一些王刚也摸不准的单词，不过他也写出猜测内容。
“你和我直接去拖拉机厂。”邵敬文办事效率极高，甚至有点风风火火，看到初稿就把王刚拉到拖拉机厂。
江辽拖拉机厂，是吉春市重点单位，邵敬文出示了工作证才得以进去，找到了厂长。
邵敬文和厂长沟通过后，厂长立刻派了个科长过来帮忙。
这个人竟然是王刚的老熟人。
“晓光哥？”
蔡晓光看到王刚的那一刻，也很惊讶。
“周秉昆，怎么是你？”
邵敬文看是熟人，更开心了。
“蔡科长，我们是来协助翻译贵厂新采购的拖拉机使用手册。”
蔡晓光惊讶过后，赶紧邀请邵敬文和王刚坐下，还给他们泡了杯茶。
“那批从漂亮国新进的拖拉机，我们全厂没一个人能开，你们来了就太好了。”
王刚将自己翻译的文件交给蔡晓光，说道:“我翻译了一部分，但是有些关于拖拉机的专有名词，我也翻译不出来。”
蔡晓光狐疑的接过翻译文稿，看了没多久就笑了起来。
“你已经翻译出大部分，剩下来的不影响我们实际操作。”
邵敬文和王刚对望一眼，说道:“还是要力求准确，万一出了问题，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王刚也是这个意思。
蔡晓光笑了笑，就开始协助王刚翻译。
有了蔡晓光这个懂得拖拉机专业名词的人帮忙，王刚很快就翻译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王刚还和蔡晓光一起，去实际操作了一下拖拉机。
一直忙到下午六七点，才全部搞定。
“太谢谢你们了，晚上我代表厂里请你们吃饭。”蔡晓光忙活完，说什么也不让邵敬文和王刚走。
邵敬文这人不喜应酬，加上年纪大了，想要早点回家休息，蔡晓光也没勉强，不过硬拉着王刚留下来。
两人也没去外面吃饭，就在拖拉机厂的小食堂吃了点。
虽说是小食堂，但是蔡晓光也没怠慢王刚，有酒有肉，颇为丰盛。
三杯酒过后，蔡晓光和王刚就没了刚开始生疏感。
“秉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呀！”蔡晓光热情的对王刚说道。
“晓光哥，你是什么时候回的吉春。”王刚问道。
“我三年前回来的，我爸比我早三个月。”蔡晓光回道。
“恭喜蔡叔叔，苦尽甘来，现在又得重用了吧。”
“还行，勉强混个领导。”蔡晓光微微得意道。
“周蓉没回来过吗？”蔡晓光问道。
“没有，我姐她去贵州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前几天她来信，说是生了个女儿，还寄了照片回来。”王刚不太想提周蓉。
“你姐也不容易，这几年吃了大苦。”蔡晓光叹气道。
“那是她自己愿意的，没人逼她。”王刚不在意道。
蔡晓光诧异道:“你到现在都没原谅你姐？”
王刚冷哼道:“她自从不顾家里反对跑去贵州，我就当没这个姐姐。”
蔡晓光尴尬道:“当初周蓉去贵州还是我帮的忙。”
“你也是，明明那么喜欢周蓉，非要把她推到别的男人怀里。”王刚说道。
“你不懂，爱情是给予不是占有，周蓉不爱我，我知道，勉强没幸福。”蔡晓光喝了一杯酒。
王刚觉的，蔡晓光是人世间里，难得的明白人，他比很多人都活的透彻。
“我快要结婚了，我爸朋友的女儿。”蔡晓光突然说了一句。
“恭喜你。”王刚和蔡晓光碰了一杯。
“我不喜欢她，但我知道，我必须娶她。”蔡晓光苦涩道。
王刚叹口气，说道:“人活于世，不能光顾自己而活，总要有些取舍。”
蔡晓光微微诧异的看向王刚，说道:“没想到，你还是我的知己。”
王刚端起酒杯，说道:“酒中知己。”
蔡晓光哈哈大笑，与王刚碰了一杯，将酒一饮而尽。
这一夜，蔡晓光醉了，被王刚送回办公室，在沙发上躺了一夜。
也由这一夜开始，蔡晓光与王刚渐渐走近起来，他有时间就找王刚喝酒，谈天说地，聊一些风花雪月，甚至是文学作品。
王刚也发现，蔡晓光骨子里是个艺术家脾气，对文学有很高的追求。
时间一点点过去，临近春节，李素华收到了周秉义和周蓉的来信，这对儿女阔别六年，终于要回家过年了。
收到信的李素华，立刻要王刚写封信给周志刚，希望他回吉春一趟，全家团圆。
很快周志刚的电报就到了，他表示今年春节一定回来，可把李素华高兴坏了。
王刚也把周蓉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蔡晓光，只是他表现的极为平澹，只说了句“知道了”。
蔡晓光在春节前结的婚，王刚还去凑了个热闹，看到了蔡晓光的老婆。
怎么说呢？没有周蓉漂亮，不过看样子是个性情温婉的女人，应该能和蔡晓光好好过日子。
结婚后的蔡晓光，身上也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气质。
工作方面，自从王刚表现出极高的英文能力，立刻受到邵敬文重用，几乎把翻译组都交给了他。
王刚也不负众望，总能完美的完成任务。
过年放假的前三天，邵敬文突然神神秘秘把王刚拉到办公室，还特意把门给关上。
王刚也给整疑惑了。
“主编，你这是要干啥！还锁门？”
邵敬文满脸堆笑，乐呵呵的走过来，坐到王刚对面，说道:“小周呀！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王刚一愣，说道:“社里要给我加工资？”
邵敬文摇头道:“比加工资还好。”
王刚有些失望道:“不加工资呀！”
邵敬文没好气道:“你缺钱吗？”
“缺呀！谁不缺钱？”王刚反问道。
邵敬文故意板着脸，说道:“你是个文人，不要掉钱眼里，失了文人的气节。”
王刚平静的说道:“作家也要吃饭，也要养家。”
邵敬文笑骂道:“你的工资我还不知道，每个月七八十总有的吧！怎么还缺钱。”
王刚笑道:“我工资也要养一大家子人，况且我想弄个大点的房子。”
邵敬文说道:“房子的事你别急，以你的资历，再工作几年，社里肯定给你分房。
我要说的事，比分房还好。”
王刚这下真好奇了，说道:“主编，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好事呀？”
邵敬文笑呵呵说道:“社里决定，把今年的大学名额给你。”
王刚诧异道:“社里推荐我去上大学？”
邵敬文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王刚。
255 双喜临门
王刚接过信，打开一看，竟然是江辽大学文学院给他的录取通知书。
当初邵敬文招王刚进金土地杂志社，就说过，每年江辽出版社有一个大学推荐名额。
王刚工作三年，也错过了三年，每一年都轮不到他。
这也好理解，他毕竟资历尚浅，邵敬文虽然器重他，可毕竟影响不到出版社的决定。
“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上大学的机会。”邵敬文笑嘻嘻的对王刚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这也是社里欣赏你的才华。”
王刚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与一般人不同，对大学并没有那么向往。
毕竟明年高考就要恢复，以他的水平，清华北大也不是没可能。
“主编，你为了我上大学的事，没少操心吧？社里那么多人，我资历又最浅。”王刚收起录取通知书说道。
“你这几年对社里的贡献有目共睹，你的专栏故事早就是社里的台柱子。”邵敬文说道:
“我知道，以你的才华，应该有更大的舞台，我们金土地困不住你。”
王刚由衷道:“谢谢您，我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
“你快回去吧！今天我批准你早下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邵敬文笑道。
王刚将录取通知书收好，直接下班回家，一到家就看到郑娟正在做饭，李素华和郑母在湖纸盒，郑光明坐在炕上下盲棋。
眼前的家人，就是王刚在这个世界的羁绊。
“秉昆，你今天咋这么早就下班。”郑娟看到王刚，疑惑道。
李素华和郑母也转过头来，看到王刚一样疑惑。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王刚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说道:“社里推荐我去上大学。”
“啥！？”李素华激动的站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家出大学生了？”
郑娟也放下手中的铲子，呆呆的看着王刚。
王刚将通知书展开，让所有人能看到。
“娟儿，你快读读，我们不识字！”李素华手足无措的对郑娟说道。
郑娟用衣服擦了擦手，担心弄脏小小一张纸。
“真的是录取通知书，上面说秉昆被江辽大学文学院录取了。”郑娟用手指捏着通知书，看过一遍后就惊叫起来。
李素华高兴的快要晕过去，郑母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妈，你血压高，不要太激动。”王刚赶紧跑过去，给李素华吃了片降压药，她才缓过来。
“我老周家出大学生了，老周家有大学生了。”李素华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郑母也是喜极而泣，想要拿通知书看，又担心弄坏了。
王刚说道:“娟儿，我过年后就要去江辽大学报道，以后家里就要靠你照顾了。”
郑娟傻笑道:“你放心吧！家里有我，你安心读书，我老公是大学生。”
王刚搂住郑娟，说道:“你好好学习，将来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
郑娟摆手道:“我不行，我肯定不行的，能考上大学的都是文曲星，我一个妇道人家咋行。”
“咋不行，等以后高考恢复了，你就去报名参加，肯定能成。”王刚自信道。
这几年来，王刚晚上除了写作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教郑娟学习。
郑娟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上学，只认识简单一点字，她最羡慕有文化的人。
王刚就尝试从小学课程教起，郑娟也很珍惜学习的机会。
周秉义和周蓉留下来的高中课本，已经被郑娟学完。
她毕竟年纪有些大，学习能力没有小时候强，高中课程学完，成绩也只算差强人意。
不过王刚知道，明年高考恢复，考试难度不大，郑娟未必没有机会考上大学。
“秉昆，你快发电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爸。”李素华缓过来就对王刚说道。
“妈，还有几天爸就回来了，没必要发电报，浪费钱。”王刚说道。
“不，不行，这个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你爸，要不然她会怪我的。”李素华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说道:“你要是没钱，我这有。”
王刚哭笑不得道:“妈，我有钱，你快把钱收起来。”
李素华叹气道:“这几年家里的生活费，全靠你工资，你能有多少钱我有数。”
自从进入杂志社后，王刚的收入大减，本来他一个月能有个一百三十四的收入，木材厂的食堂还能带些菜回来，日子过的美滋滋。
进杂志社后，王刚写作没了稿酬，全靠死工资过日子，他又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又不肯要李素华的钱，自然就成了月光族，三年来没存下多少钱。
对此老婆郑娟没什么意见，李素华倒是抱怨好多次，总是想把周志刚寄回来的工资贴补家用。
但是王刚死活不要，说供养父母是为人子女的义务。
“妈，钱的事你别担心，等再过几个月就好了。”王刚将李素华的钱推过去，说道。
王刚有自己的打算，先不说他空间里的黄金珠宝，这三年他也写了一些小说，就等着混乱结束后出版，到时候稿费版权费还不拿的手软。
“你这孩子，和你爸脾气一样，倔的像牛一样，你是嫌你爸的钱臭吗？”李素华埋怨王刚道。
“爸赚的辛苦钱，您留着养老，我咋能用。”王刚笑道:“真等我们家揭不开锅，再用不迟。”
李素华拗不过王刚，只能把钱收起来。
“娟儿，你和我去邮局发电报。”王刚转头对郑娟说道。
“我饭还没做完？”郑娟为难道。
“饭我来做，你陪秉昆去吧！”李素华接过铲勺，挤眉弄眼的说道。
周家的婆媳关系极好，一方面是李素华本就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另一方面是郑娟太能干，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让李素华挑错的地方都没有。
王刚和郑娟手牵手出了门，路上王刚就对郑娟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郑娟无奈的说道:“只有十来块钱存款。”
“这么少？”王刚诧异道。
郑娟解释道:“快过年了，家里得备年夜饭，还要准备年货和红包，所以才没多少钱。”
王刚皱眉道:“放假前，社里会把这个月的工资提前发出来，到时应该有个七八十块，只是我上大学后，社里的工作会停掉，每个月就只有五块钱的补助。”
郑娟低着头，好半天才说道:“其实今天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王刚微愣，转头看向郑娟。
郑娟一脸幸福的摸了摸肚子，说道:“我有了。”
王刚突然停下脚步，惊讶的看着老婆，说道:“去医院检查了吗？”
“去过了。”郑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单子，是医院的检查单，确定怀孕两个月。
王刚脸上很快就有了笑容，高兴的把郑娟抱起来转两圈。
“快把我放下，小心摔到孩子。”郑娟小声说道。
王刚赶紧把郑娟放下，手足无措道:“怪我，怪我太高兴，你前三个月很重要，不能有闪失。”
“看把你高兴的。”郑娟幸福的笑道。
“当爹了，我当然高兴。”王刚摸着郑娟的肚子，抬头问道:“这个好消息，告诉妈了吗？”
“妈陪我去的医院，本来准备等你回来告诉你的，没想到你也带回好消息。”
王刚哈哈笑道:“双喜临门，这是好事！”
很快，王刚的笑容又收敛起来。
“咋了，有孩子你不高兴？”郑娟疑惑道。
“不是不高兴，只是我年后上大学，大部分时间在学校，没法照顾你，而且有孩子后，家里开销会更大。”王刚皱眉道:“要不然我不上学了。”
“那可不行。”郑娟毫不犹豫的说道:“学必须上，别说咱周家，就是光子片，又有几个大学生。”
王刚想了想，决定还是在年前去一趟当铺，典当珠宝换些钱，先解决燃眉之急，反正再过半年，混乱结束，赚钱就方便了。
带着心事，王刚去了邮局，给周志刚发了电报，顺便把郑娟怀孕的事也发过去。
今年的春节，周家必然开心。
256 乔婶的请求
王刚和郑娟发完电报，没有停留，直接返回家里，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乔婶。
“秉昆和郑娟回来啦！”乔婶看到秉昆，热情的叫道。
“乔婶来了？要不要晚上留下来吃个饭？”王刚礼貌性的回道。
“不用啦，家里做了饭，春燕两口子还等着我回去。”乔婶笑道。
“乔婶来是有事？”王刚招呼郑娟去看看晚饭，自己与乔婶闲聊。
郑娟巴不得如此，和乔婶打了招呼就去厨房。
乔婶不喜欢郑娟，这并不是秘密。
一直以来，乔婶都在介怀，郑娟破坏王刚和乔春燕的好事。
按乔婶的想法，若是没有郑娟，乔春燕和王刚早就结婚，她女儿也不会嫁给曹德宝。
这几年王刚在杂志社混的如鱼得水，周家在光字片也倍有面子，乔婶每次看到王刚和郑娟出双入对，都会捶足顿胸，长吁短叹。
后来李素华与郑母越走越近，慢慢疏远乔婶这个老姐妹，两家的关系也不如以前。
“我这次来，是想求郑姐个事。”乔婶踌躇半天，才对郑母开口道:
“我家两个闺女和女婿，今年回家过年，家里实在住不下，我就想借郑姐太平胡同的房子一用，我会给租金。”乔婶掏出几块钱放在桌上。
“妹子，你跟我客气啥，反正太平胡同的房子我们不住，你想用就用吧！我不要钱。”郑母将钱推还给乔婶。
乔婶一看郑母答应，顿时高兴起来，说实在话，要不是没办法，她是万万不会向郑母开这个口。
今年下乡的陆续回城，有的人不仅自己回来，还带了老婆孩子，城里的住房顿时紧张起来。
年关将近，乔婶实在租不到房子。
“这钱你收着，用你家房子，咋能不给钱，你收下我才敢住呀。”
乔婶把钱硬塞给郑母，郑母推脱不过，只能收下。
不过转手把钱给了王刚。
“秉昆，这钱你收着吧！”郑母说道。
“妈，给你的钱，你收着，给我干啥。”王刚没要钱。
“我和光明一直住着你的房子，太平胡同的房子才能空出来，这钱理应给你。”郑母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看这钱还是给光明留着，以后娶媳妇。”王刚笑呵呵的打趣郑光明。
“姐夫，咋又说到我这来了？”郑光明也奇怪，吃瓜吃的好好的，怎么瓜落到自己头上。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租房的事就算是定下。
“还是秉昆有本事，工作没几年就买了房子，不像我家春燕，到现在还是澡堂的修脚工。”乔婶看着孝顺的王刚，心里很不是滋味。
“春燕不是说被提拔了吗？”李素华说道。
乔婶苦着脸道:“是提了个副主任，可还是在澡堂呀！哪有秉昆单位好。
那个曹德宝也是，在酱油厂干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在最苦最累的出渣车间，家里连个房子都没有，还要住在老婆娘家，我家春燕找了他，也是吃苦的命。”
王刚说道:“乔婶，你也别这么说曹德宝，他也挺不错的，这么多年当上门女婿，不是把你照顾的很好吗？”
乔婶冷哼道:“他曹德宝要是有本事，早就带着老婆孩子搬出去住，也不会赖在我家里。”
几个老太太坐下来，能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王刚听了一会就有些无聊。
本来他想找个借口离开，没想到乔婶把话题转到他头上。
“素华，你家郑娟怀了没有。”乔婶说道:“她和秉昆结婚也好几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郑母当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这才刚把房子借你住，你就揭人家女儿的短，谁听了都会不舒服。
郑娟自从嫁进周家，哪哪都好，让外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唯有一点，三年都没怀孕。
光子片的邻居，其实已经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王刚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为此李素华没少和邻居吵架。
乔婶又提起这事，王刚相信她是无心的，不过李素华和郑母还是心里不舒服。
乔婶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补救道:“我家春燕认识一个老郎中，医术可好了，当初她怀牛牛，也是靠那郎中，我就是想问问，郑娟要不要去看看。”
李素华面色不渝道:“不用了，娟儿今早刚去医院检查过，她已经怀孕两个月。”
乔婶这下更尴尬了，只能说道:“娟儿怀孕了呀！太好了，这次要是能生个男孩就好了，你们老周家不是就周蓉生了个女儿吗？”
王刚觉得，乔婶这张嘴，简直了，她说话还不如不说，净得罪人。
“男孩女孩都无所谓，我都喜欢。”王刚出来打圆场。
“对对对，女孩也很好，我就三个女儿，不一样很好嘛！”乔婶尴尬的笑了笑。
李素华咳嗽一声，说道:“娟儿怀孕我正愁着呢？你说秉昆年后就要去大学报道，娟儿又怀了，我咋照顾过来！”
乔婶一愣一愣的说道:“什么大学报道，秉昆要上大学？”
李素华得意的拿出王刚的录取通知书，说道:“是呀！秉昆单位推荐他去上大学，过完年就要去，好在是吉春的江辽大学，要是去外地上学，我们家可咋办呀！”
王刚知道，老妈这么说，其实是想在乔婶面前故意显摆。
乔婶仔细看过录取通知书后，整张脸都有些不好看。
她刚才说自己女儿被提拔，怎么怎么不如王刚，其实未必没有显摆的意思，结果李素华立刻拿出儿子的录取通知书打脸。
乔婶再傻也知道，大学生的前途，岂是一个大众浴室主任能比的。
周家她是再也待不下去，直接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
王刚知道，乔婶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他上大学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光字片。
李素华恐怕也是故意让乔婶去传的。
“妈，我上大学的事，你不应该告诉乔婶。”王刚对李素华说道。
“好事为什么不能说？”李素华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刚叹气道。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李素华连字都不认识，更不可能听的懂成语。
“就是枪打出头鸟的意思。”王刚说道。
李素华这下听懂了，不过疑惑道:“难道还有人会害你不成？”
“嫉妒会让很多人丧失理智。”王刚说道:“而且我若是不去上大学，您岂不是更丢脸。”
“不去上学？为啥不去？”李素华惊讶道。
“娟儿怀孕，你们年纪又大了，我不放心把你们留下来，江辽大学虽然在吉春，可位置比较远，我未必能时常回来。”
李素华还没说什么，郑母却激动的站起来说道:“秉昆，这大学咱得去，不管有啥困难都得去，我和你妈年纪虽然大，可身子骨好的很，能照顾好娟儿。”
“郑姐说的对，咱老周家能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就是再困难也要去。”李素华斩钉截铁道。
“可我实在不放心你们，就算去上学，也无法集中精神。”王刚说道。
其实王刚对这次上大学并不很上心，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对他而言，不过就是拖延一年的事情。
明年高考恢复，他孩子也出生了，以后大把机会上大学。
只是这些话，他没办法对李素华明说，好多事解释不清。
李素华突然想起上次周志刚走前说的话。
孩子若是有前途，做父母的不应该成为他的阻碍。
原来李素华对这话很不以为然，现在却真切感受到自己老伴的担心。
“你不用再说了，这学你一定要上，否则我就算死也没脸见你周家列祖列宗。”李素华站起来，对王刚说道，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妈，你别激动，注意身体，我听你的还不行吗？”王刚无奈的说道。
门外的郑娟，隔着门，听到了所有人的话，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眶微红，悲哀的说道:
“孩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257 恩人
周志刚在洗衣服的时候，徒弟突然大喊大叫的跑过来。
“师父，师父，有你的电报。”
周志刚抬起头来，用毛巾把手擦干，问道:“哪来的电报。”
“吉春来的。”徒弟把电报交给周志刚，说道。
周志刚赶紧接过电报，担心家里出事，可是他打开电报一看，脸上的表情就诡异起来。
那是一种混合不敢置信，欣喜若狂，甚至还有一点疯癫的复杂表情。
徒弟跟周志刚已经快六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这么失态。
“师父，家里出啥事了？”
周志刚下意识的说道:“我儿子要上大学啦！我要有孙子啦！”
徒弟听的云里雾里，不解道:“师父，你哪个儿子要上大学，哪个媳妇怀孩子？”
“我小儿子秉昆，他被推荐上大学，媳妇也怀孕了。”周志刚小心的收起电报，兴奋的还没回过神来。
徒弟恭喜道:“恭喜师父，贺喜师父，这是双喜临门。”
周志刚想起儿子，不由哈哈大笑道:“那混小子，也要当爹了。”
不过很快，周志刚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儿子要上学，儿媳妇又怀孕，家里咋办。
李素华身体不好，到现在都在吃降压药，亲家母身子更弱，还带个失明的孩子。
儿子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去上学，家里万一出个事，谁能顾过来。
徒弟见师父突然沉着脸，不由问道:“师父，咋滴了？”
周志刚将电报收起来，说道:“我要早点回吉春过年。”
徒弟以为周志刚是遇到喜事，想早点回家。
周志刚衣服也不洗了，让徒弟帮帮忙，自己直接跑回宿舍收拾东西，收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跑去发电报。
电报一共发了两封，一封发去贵州给周蓉，一封发给周秉义，内容都一样，吩咐子女无论如何今年必须回家过年。
因为发电报太贵，周志刚大部分工资都寄回吉春，所以电报里没说王刚的喜事。
周秉义接到电报时，还很疑惑，他不是已经写信回去，告诉父母今年会回吉春过年吗？父亲为何还要发电报催促？
他到底是个孝顺孩子，接到电报后就找到媳妇郝冬梅，准备提前回吉春。
另一边接到电报的周蓉却没当回事，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先带着孩子陪丈夫冯化成回一趟老家。
吉春那边，王刚第二天吩咐郑娟在家好好休息，他自己则从空间里拿出一块玉佩，准备去当掉换钱。
不过让王刚没想到的是，他在小舍得世界花三十多万买的玉佩，在这里只能当1400块钱。
不过王刚也没在乎，还是当掉，并且将钱存到银行，当票也收了起来。
等他回到杂志社，还没准备工作时，邵敬文就找到了他。
“小周，你和我出去一趟。”
邵敬文拉着王刚就走，连去哪都没说。
原本王刚以为是工作的事，结果他出了杂志社就看到街边停了一辆小汽车，邵敬文二话不说就带他坐上车。
这下子王刚知道，邵敬文带他出来不是为了工作。
就连出版社的社长也没资格坐小汽车。
“主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呀？”王刚摸不着头脑道。
“我带你去见个领导，你能被推荐上大学，是那个领导帮的忙。”邵敬文神神秘秘说道。
“啊？”王刚诧异道:“哪个领导能帮我这么大的忙？”
“你到了就知道。”
王刚发现小汽车开进一处大院，停靠在一栋洋房前面，一对老夫妻站在洋房门口，似乎在等他。
看到那对老夫妻，王刚就知道帮他的人是谁了。
王刚一下车，老夫妻中的那位老先生，就热情的跑过来。
“我的救命恩人终于来了。”
没错，老人正是马守常。
当初王刚把马守常送去一三一医院，名字也没留，直接走了，三年来也从未想过与马守常结识。
没想到马守常还是找到了他。
“老先生，你是当初在澡堂滑倒的那位？”王刚装作疑惑道。
“救命恩人，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呀！”马守常握住王刚的手，笑道。
马守常旁边就是他的夫人，曲秀贞。
老俩口热情的把王刚和邵敬文请进屋，花生瓜子果盘招待，反而让王刚有些受宠若惊。
聊起来王刚才知道，当初马守常被送去医院后，一直想着救命恩人。
只是当初王刚连个名字都没留下，人海茫茫，马守常就算是大领导也不好找人。
之所以能找到王刚，还是因为他写的故事。
马守常偶然机会，看了份金土地杂志，立马就被王刚写的专栏故事吸引，很快成了铁粉。
为了见一见自己喜欢的作家，马守常还去了杂志社一趟，远远就把王刚给认了出来。
因为身份的原因，马守常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王刚相认，反而把他写的故事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是越看越喜欢。
后来马守常就查了王刚的背景，也更欣赏王刚，就找出版社的社长提了一嘴。
社长那里知道王刚和马守常的关系，真心培养王刚也好，拍马守常马屁也罢，反正大学的推荐名额就给了王刚。
所以马守常算是帮了王刚大忙的。
“上次帮您也只是举手之劳。”王刚谦虚道。
“医生可说了，要不是你及时把我家老马送去医院，他那条腿就废了。”曲秀贞削了个苹果给王刚。
“您太客气，这种事谁看到都会出手，也就是碰巧被我遇到。”王刚接过苹果，不敢居功自傲。
“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啊。”马守常哈哈大笑，一点没有当官的架子。
一旁的曲秀贞发现，王刚从进门到现在，表现的都很镇定，拥有他这个年龄所没有的稳重。
“小周，你可不知道，我家老马可喜欢你写的故事，现在金土地杂志每期都订，就看你的专栏。”曲秀贞最欣赏有前途的年轻人，所以对王刚很友善。
王刚谦虚了两句，旁边的邵敬文不干了，直接夸道:“小周的故事，可是我们杂志社的王牌栏目，他不仅会写短篇故事，还会写长篇的小说。”
“哦！”马守常眼前一亮，问道:“你有什么作品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王刚为难道:“我确实写了一部不成熟的小说，不过在校验阶段，难登大雅之堂。”
马守常微微有些失望，邵敬文就说道:“小周的初稿我带来了。”
王刚诧异的看向邵敬文，这是唱的哪出呀？
邵敬文从包里拿出一份文稿，恭敬的交给马守常。
马守常兴奋的接过，然后就对曲秀贞说道:“把我那个老花镜拿来。”
曲秀贞笑呵呵的起身，给丈夫拿来老花镜，马守常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看起王刚写的小说。
“小说名字叫《亮剑》！”马守常翻开第一页，很快就被小说内容吸引，曲秀贞叫他都没反应。
曲秀贞见马守常看的入迷，也起了兴趣，将他看过的文稿拿起来。
结果就是曲秀贞也看入迷进去。
“老马，你看完了没有，没看完先给我看。”
曲秀贞比马守常年轻十来岁，眼神比他好，看书的速度也快。
“你着什么急。”马守常死死拿着文稿不松手，可见对小说的喜爱。
这本《亮剑》是王刚根据记忆里的那本，自己尝试山寨出来的。
说是山寨，可王刚也没照抄，虽然主线内容差不多，可每一个字都是王刚自己的创作，与原着完全不一样。
事实上，你叫他把原着一字不差的抄出来，他也做不到。
这本亮剑也是王刚的试水之作，他准备在这个世界专心发展文学，不再做生意。
马守常一连看了两个小时，都有些意犹未尽。
“好书呀！真是好书。”马守常放下看了一半的文稿，对王刚说道:“你的文稿能不能放我这几天，我看完就还给你。”
“马老喜欢就好。”王刚能说不吗？
马守常拿着文稿，说道:“你的这本小说，让我想起很多老朋友。”
258 善良
王刚和邵敬文在马守常家里吃了顿晚饭，快八点才走。
马守常特意派车送他们，王刚想拒绝，不过马守常很坚持。
坐在小汽车里，王刚就对邵敬文说道:“主编，你是故意把我写的小说，带给马老看的？”
邵敬文笑呵呵的说道:“马老很喜欢你的作品，正好亮剑我校验的差不多，就带来了。”
王刚皱眉道:“你太刻意了，我担心马老回头反应过来不高兴。”
邵敬文摇头道:“没关系，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写的东西，影响力有多大。”
王刚微愣，还真不明白邵敬文话里的意思。
“你的这本亮剑，写的是真的好，我看了三遍，热血了三遍，恨不得提枪去打小日子。”邵敬文叹道:
“可是我找出版社社长讨论过，他认为现在不是出版亮剑的时候。”
王刚当然明白，亮剑前半部还好，后半部要是出版，他立刻就要倒大霉，所以他给邵敬文的只是前半部的内容，后半部牢牢锁在家里。
就算如此，这本书想要出版，也不简单，他原本的打算是等混乱结束再出版的。
“马老很有影响力，若是他喜欢这本书，就有很大机会出版。”邵敬文突然对王刚说道。
“主编，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并不急着出版亮剑。”王刚平静的说道。
邵敬文急道:“我知道你为了这本书付出的心血，不出版岂不是可惜。”
王刚的苦恼就在这里，他作为穿越者，知道半年后混乱就会结束，可邵敬文不知道呀！
他不急，邵敬文急呀！
这位杂志社主编，早就把王刚当做自家子侄，不仅考虑他的前途，更关心他的利益，对亲儿子都没这么上心。
电视剧里，邵敬文是周秉昆的贵人，足可以说改变他一生的人。
对王刚来说，邵敬文同样如此。
“主编，我知道您为我着急，但是我不想通过走后门的方式出版小说，请您理解我。”王刚坚定的说道。
邵敬文呆了呆，过了好半天才说道:“你是对的，这次是我操之过急。”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由对王刚高看了一眼。
等送别王刚和邵敬文，回去给马守常曲秀贞复命，就把自己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个小周，倒是有些文人的风骨。”曲秀贞听到司机的转述，不由对王刚更欣赏起来。
“我说的吧！我这位救命恩人，人品是无可挑剔的，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见义勇为，还不留姓名。”马守常得意的说道。
“对，你都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曲秀贞白了马守常一眼。
当初马守常见到王刚，是想第一时间相认的，是曲秀贞拦住了他，说是要考察一下王刚，担心他会利用马守常的身份捞好处。
后来她查到了王刚，曾经资助隔壁邻居老张头的义举，才同意马守常和王刚见面。
真的见到本人，曲秀贞也知道自己对王刚有偏见，这个小伙子从来没有攀权富贵的意思。
“小周写的这本小说真好，让我想起很多往事。”马守常拿起亮剑的初稿，说道:
“可惜，我还真帮不了他出版这本书。”
曲秀贞也叹气道:“是呀！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有现在平静的生活，行事必须小心。”
…………
王刚回到家，发现母亲李素华，媳妇郑娟都没有休息，就连郑母都在周家。
“你们怎么还没休息？”王刚疑惑的问道。
“你没回来，我们不放心。”郑娟说道。
“对不起，晚上有点应酬，忘了托人和你们说一声。”王刚歉意道。
这个时代沟通太不方便，晚上不回家吃饭这样的小事，都没办法提前打招呼，王刚很想念自己的手机。
郑母看王刚平安回来，就招呼一声回家。
王刚也将马守常的事告诉了李素华和郑娟。
“原来当初在澡堂滑倒的那位老人是个大官？”郑娟也没想到平常的一次见义勇为，还有这机缘。
郑娟打了一盆热水，给王刚洗脚。
自从娶了郑娟，王刚就没自己洗过脚。
“马老是不是大官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他当他的官。”
郑娟细心的为王刚洗脚，会心一笑:“你说的对，我们又不图人家啥。”
王刚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包里有一千四百块钱，回头你存起来。”
“你哪来那么多钱？”郑娟诧异的抬起头来。
“我捡了一块玉佩，送派出所好久都没人认领，后来就给我了，我把它当了换一千四百块钱。”王刚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这样不好吧！万一失主找来咋办。”郑娟还是有点担心。
王刚笑道:“没事，派出所都给我了，就是我的，你怀孕了，回头我要去上学，有钱傍身也好。”
虽然空间里存着一千万的黄金珠宝，王刚却很少拿出来用，实在不好解释出处。
偏偏李素华和郑娟都是那种善良的人，对来路不明的东西和钱，根本不会要。
“还是不要，万一那东西对失主很重要呢？回头你把玉佩赎回来。”郑娟为王刚擦干脚，说道。
王刚头疼道:“你真不用担心。”
郑娟端起脚盆说道:“我不是担心，这种钱我用的不踏实。”
王刚叹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老婆了。
“我压的是死当，赎不回来。”王刚说道。
“你咋死当了，这可咋办？”郑娟急道。
王刚拉着郑娟的手，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这钱我们先存着，真到有需要的时候再用，万一失主真找来，我们买个价值差不多的赔给他。”
郑娟想了想，说道:“现在也只好这样了。”
王刚哄好老婆，又摸了摸郑娟的肚子。
“今天孩子有没有闹腾？”王刚宠溺道。
“我才怀孕两个月，哪会有啥反应。”郑娟握住王刚的手，幸福的笑道。
“有些孕妇怀孕早期反应大，看来咱孩子心疼她妈，你才会没反应。”王刚笑道。
郑娟原本还笑着，很快脸就沉了下来。
“秉昆，要不然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郑娟鼓足勇气，才说道。
王刚惊讶道:“什么，你要堕胎？”
郑娟急道:“嘘，你小声点，不要让妈听到。”
王刚看了眼李素华的房间，压低声音道:“你咋会有堕胎的想法。”
郑娟眼眶微红，说道:“那天你和妈的话，我都听到了，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然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再要孩子。”
王刚一把搂住郑娟，心疼的说道:“你说什么傻话，这个大学我就是不上，也不能让你拿掉孩子。”
王刚知道，郑娟能说出这话，一定是鼓足了勇气，没人比他更清楚，郑娟是多么盼望这个孩子到来的。
结婚三年都没怀孕，郑娟表面没表现出来，其实内心比谁都急，所以当她得知怀孕的那一刻，喜悦之情无法用言语形容。
“孩子还能再有，上大学的机会就这一次，我不能让孩子耽误你的前途。”郑娟泪流满面道。
王刚搂着郑娟更紧了。
“娟儿，我只说一次，你和孩子比任何事都重要，别说是大学，就是院士，我也不会用孩子来交换。”王刚怜惜道:
“你要相信你的男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有解决的办法。”
郑娟很感动，紧紧抱着丈夫，眼泪已经浸湿一片衣襟。
“可是你又有啥办法？”郑娟弱弱的问道。
“办法总比困难多，况且上大学我又不是不能回家，再不济花点钱，请个保姆也成。”王刚劝慰道。
“请保姆，那得花多少钱呀？”郑娟惊讶的说道。
王刚捧起郑娟的脸，情深款款的说道:“多少钱都换不了我老婆孩子的健康快乐。”
郑娟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郑娟，王刚想的是，有什么正规途径能搞到钱。
259 接替
第二天一早，王刚又安抚了一下郑娟，让她不要为孩子的事担忧，他会找人物色一个保姆。
郑娟虽然还有隐忧，但也没说什么。
李素华似乎听到了昨夜王刚和郑娟的对话，一早起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很快一个好消息就让李素华高兴起来，周志刚发来电报，说他会提前一天到吉春。
李素华高兴的吩咐郑娟，把家里好好打扫一遍，不过立刻想起来郑娟有了身孕，不能干重活。
“看我这记性，娟儿，你还是歇着，我来打扫卫生。”李素华按住了郑娟，不让她提重物。
周家打扫卫生可不是扫扫地那么简单，因为没有上下水，家务活极重，每次拖个地都要去水房打水，拖完还要去把污水倒掉。
那水桶，抗在肩上都疼。
王刚之所以不放心郑娟，不想去上大学也在于此。
“妈，我还没显怀，能干活的。”郑娟不想李素华辛苦，死活不让她去打水。
“不行，医生说了，前三个月很危险，你快歇着。”李素华故意板着脸说道:
“现在没啥比我大孙子更重要。”
郑娟知道李素华关心自己，心里像抹了蜜一样，不过又担心道:“妈，男孩女孩还不一定，万一是个孙女咋办。”
“孙女就孙女呗！我们老周家没重男轻女的习惯，你想秉昆他姐周蓉，当初在家比秉昆还受宠咧！”李素华笑嘻嘻的说道。
郑娟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嫁进了周家，丈夫爱她宠她，婆婆又通情达理。
最后李素华没拗过郑娟，两人一起去打水，分担重量。
后来郑母看到，赶紧跑过来帮忙，三个女人打两桶水，果然轻松不少。
光字片的邻居，看到这么和谐友爱的一家人，纷纷夸赞。
王刚上班后，就有些神思不属，一直想着赚钱的事。
现在这个时候，赚钱的渠道不多，更重要的是，他还必须找合理合法的赚钱渠道，否则李素华和郑娟那关过不去。
郑娟连捡来的钱都不敢用，可想而知，王刚若是用非法手段搞钱，媳妇还不知道能急成啥样。
邵敬文似乎也看出王刚今天状态不对，问道:“小周，你咋了，身子不舒服吗？”
王刚回过神，回答道:“没事没事，我在想交接工作的事。”
邵敬文说道:“你年后要去江辽大学报道，确实要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
王刚问道:“主编，我走后，谁来接替我的专栏？”
王刚的专栏故事，是金土地杂志的王牌，现在很多读者喜欢，每期追着看。
只是王刚上学后，杂志社的工作势必要交出去。
“我也在头疼这事。”邵敬文叹气道。
王刚眼珠一转，说道:“主编，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专栏继续让我来写，杂志社给我点润笔费。”
邵敬文愣了一下，很快脸上就展露笑容。
“你若是肯继续写下去，那是再好不过，只是怕耽误你的学习。”
“不耽误，我家里也需要一份收入，郑娟她怀孕了。”王刚说道。
“啊！郑娟怀上了，恭喜你呀！”邵敬文高兴的说道。
“刚刚检查出来的。”王刚摸着后脑勺笑道。
“你马上要做爸爸，家里是需要一份收入，我马上和社长商量一下，让你继续负责专栏故事，社里出稿费。”
邵敬文立刻站起来，丢下一句话就去找杂志社社长，半个小时后却黑着张脸跑回来。
王刚一看，心里一沉。
“咋啦？社长没同意？”王刚问道。
“哼！”邵敬文怒气冲冲的冷哼一声，说道:“社长非但没同意，还早就把你的编制让给他亲戚。”
原来杂志社的社长，一听说王刚要去上大学，就打起他专栏的主意。
作为金土地杂志社的王牌栏目，王刚的专栏在吉春市都小有名气。
但是有名气的是专栏，而不是王刚。
王刚一直都用的笔名。
社长就是看中这一点，趁着王刚上大学，要离开杂志社的机会，把自己一个侄子招进社里，并且专门负责王刚的专栏，期望用专栏的名气，给他侄子铺路。
邵敬文得知此事后，当场就和社长吵了起来。
可是社长毕竟是邵敬文的顶头上司，邵敬文最后也没为王刚争取到专栏。
“小周，对不起，是我没本事。”邵敬文叹气道。
王刚摇头道:“主编，这不关你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我都要走了，也不能占着专栏不撒手。”
王刚比邵敬文看的开，这种事在三十年后很常见，自己辛辛苦苦当开荒牛，结果给别人摘果子，不是什么新鲜事。
邵敬文咬咬牙，说道:“社长任人唯亲，我写信告发他去。”
王刚赶紧拦住邵敬文，说道:“主编，可千万别，他毕竟是杂志社的社长，你这一告发，能不能成不一定，可你真把他得罪死了。”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窃取你的专栏呀！”邵敬文不服气道。
王刚自信道:“你放心吧！读者精的很，没那么好湖弄，换了人写肯定能看出来。”
邵敬文还是为王刚感到不值，专栏是他一点点打响的名气，没想到被走后门的窃取果实。
“小周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把专栏抢回来。”
王刚很感谢邵敬文的热心，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主编，你有没有关系，能联系到香江那边的出版社，我有些小说想出版。”王刚问道。
“香江？”邵敬文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个老同学在香江一家报社工作，我可以写信帮你问问。”
王刚大喜，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稿纸，说道:“这是我新写的一本小说前十章，你一并寄给他。”
邵敬文接过稿纸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五个大字。
射凋英雄传。
“这是你新写的小说吗？”邵敬文翻开第一章，看了一会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小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种题材。”
“这叫武侠小说，是我根据以前的通俗小说，还有游侠传记改的。”王刚回道。
这几年王刚有意无意都在打听香江和宝岛的消息，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金老爷子和古大师，自然也没有那些武侠巨着。
所以他就尝试自己把射凋英雄传写了出来，现在刚写了五分之一。
只是武侠小说的题材特殊，是绝对不可能在吉春发表的，所以王刚才找邵敬文想办法联系香江的出版社和报纸。
邵敬文是个保守的人，对于武侠小说这种题材接受能力实在有限，也欣赏不来，不过还是答应帮王刚联系一下香江的老同学。
不过内地和香江通信不便，来回时间极长，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收到回信。
王刚也不着急，反正就是试一试的态度。
两人这边刚商量好，杂志社的社长就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介绍给王刚认识。
年轻人叫李文新，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还戴着副眼镜，他就是接替王刚的人。
“小周呀！你把手上的工作交给文新，以后由他负责你的专栏。”社长居高临下，对王刚说道。
“没问题，不过我的笔名别人不能用。”王刚冷声道。
“这个自然，文新以后会用新的笔名，不会占用你的名字。”社长二话没说就答应，实际上他留了个心眼。
王刚的笔名叫做凤歌，社长早就吩咐侄子，以后用个类似的笔名，就叫风歌，就差一横，不是特别细心的读者，根本看不出来。
李文新甚至模彷王刚的文笔，试着写过两篇文章，社长都看不过，足以以假乱真。
王刚也猜到社长和这个李文新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相信，喜欢他的读者肯定能看出区别。
文笔这东西，光靠模彷是模彷不来的。
王刚能成功，是他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一早就知道哪些文章能成功，那些不能。
李文新想复制他，很快就会尝到苦果。
260 聚会
王刚和李文新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交接完工作，他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看着这个工作了三年的地方，王刚正式办理了离职手续，准备年后去江辽大学报道。
杂志社里很多同事来恭喜他，毕竟这个年代大学含金量很高，被誉为干部培养基地，王刚若是毕业，立刻就会重新分配工作，还是干部岗。
邵敬文非常舍不得王刚，一直将他送到杂志社的大门口，眼里含泪，差点哭出来。
“邵老师，以后我会常来看您的，你不要嫌我烦呀！”王刚对邵敬文调侃道。
“小周，你想来随时过来，你放心，你让我帮忙的事，我马上就去办。”邵敬文握住王刚的手，郑重的说道:
“好好学习，说不定你毕业后分到杂志社，成我领导呢！”
王刚哈哈笑道:“邵老师，您一辈子都是我老师。”
两人依依惜别，王刚带着自己东西返回光子片。
不少邻居朋友看到王刚，都会热情的打招呼。
“秉昆呀！听说你上大学了，你可是我们光子片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
“秉昆，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以后发达了也不能忘了老邻居。”
“秉昆，你老周家房子是不是风水好，怎么姐弟三个，一个比一个优秀呢？”
乔婶似乎把王刚上大学的事，已经告诉了光字片所有人，王刚顿时成为大明星，走到哪都会引起关注。
等他到家时，都不知道遇到多少位邻居，听了多少恭维的话。
王刚好不容易回家，发现家里不止李素华和郑娟两个人，孙赶超来了他家。
“赶超，你咋来了。”王刚将东西放下来，问道。
“我等你半天了，你今天下班有点晚呀！”孙赶超笑道。
“今天交接工作，是有点晚，晚上留下来，我们喝一杯。”王刚说道。
虽然不在木材厂工作，但是王刚并没有与孙赶超和肖国庆疏远，有时间就聚一聚喝酒。
每年大年初三，乔春燕也会组织聚会，王刚只要有空，也会参加。
“你来找我是不是有啥事？”王刚坐下来与孙赶超闲聊道。
“你小子上大学这么大的事，咋不跟我们兄弟说呢？发达了，看不起我们？”孙赶超笑骂道。
“那能呀！我也刚得到的消息，这两天又忙着交接杂志社的工作，这不今天正式办了离职，根本没时间和你们聚一下。”王刚解释道。
“你从杂志社出来，暂时没事做吧？”孙赶超问道。
“没呀！准备歇两天，过完年就要去学校报道。”王刚不在意道。
孙赶超憨厚的笑道:“那你能不能帮兄弟个忙？”
“啥忙，你说呗！能帮我一定帮。”王刚没敢大包大揽。
孙赶超搓着手道:“我准备和于虹结婚了。”
于虹是孙赶超的对象，乔春燕介绍的，谈了也有一年多。
“恭喜呀！啥时候办事，兄弟我封个大红包。”
“嘿嘿，我就是为了结婚这事，来求你帮忙的。”孙赶超笑道。
“结婚我有啥能帮忙，总不能让我进洞房啊！”王刚故意调笑道。
“滚蛋，这事我能找你帮忙吗？”孙赶超没好气的说道:“我这不是看上你的厨艺吗？”
王刚故作恍然大悟道:“你想我给你做喜宴。”
前年肖国庆和吴倩结婚，因为王刚在食堂干过，就找他帮忙炒菜。
王刚为了兄弟，也没推辞，直接把拿手绝活都拿了出来，那一顿吃的，来参加婚礼的人，都是扶着墙走的。
孙赶超结婚，王刚也不好拒绝。
“你啥日子结婚，喜宴的菜有没有备好？”王刚问道。
“都备好了，就年初五那天。”孙赶超急忙说道。
“行，初五那天我没事，我一早就到，我也要准备一些调味料。”王刚笑道。
听到王刚答应，孙赶超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晚上两人就在家里喝了点酒，李素华去了郑母那里，让年轻人聚一聚。
王刚后来还把肖国庆也找来。
结果肖国庆在来周家的路上，碰到了乔春燕，听说到王刚这喝酒，非吵着一起来，还把曹德宝也拉来。
“干哥哥，这就是你不对，找朋友喝酒，你咋不找我咧。”乔春燕是个自来熟，脸皮又厚，哪怕结婚生子后，性格也没变。
“也是临时起意，这不正说着赶超要结婚的事嘛？”王刚顾左右而言他。
“赶超，你也不地道，你媳妇于虹还是我介绍的，结婚这么大事，你竟然不通知我？”乔春燕一把勒住孙赶超的脖子，大声说道。
“我的错，我的错，我自罚一杯。”孙赶超连声告饶。
王刚转头对郑娟说道:“家里还有菜吗？”
郑娟回道:“还有为过年备的菜，我炒两个去。”
乔春燕一把拉住郑娟，说道:“嫂子，你怀孕了，别忙了，我来你家喝酒，咋能空着手。”
不要乔春燕吩咐，曹德宝就将两个油纸袋拿出来。
“猪头肉，酱牛肉！”孙赶超和肖国庆一看到油纸包里的东西，就是眼前一亮。
“嫂子，你也坐下来吃点。”乔春燕拉着郑娟说道。
“不了，你们吃，我还要给妈和弟弟送饭，我就在隔壁吃了。”郑娟拒绝道。
郑娟这个人内向，并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平常初三聚会也是王刚一个人去。
乔春燕也知道郑娟的性格，并没有为难她。
郑娟走后，酒桌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赶超，祝贺你结婚，初五那天我一定到。”肖国庆给孙赶超慢慢倒了一杯酒。
大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乔春燕恭喜孙赶超后，就把话题转到王刚身上。
“干哥，我从小就觉得你很优秀，没想到你还是咱光字片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我敬你一杯。”乔春燕抱着王刚的胳膊，非要喝酒。
王刚无奈端起酒杯，陪了一杯。
结果他酒杯还没放下，曹德宝又舔着脸过来敬酒。
“秉昆，你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兄弟几个。”曹德宝说道。
王刚还没回话，乔春燕就叫了起来。
“曹德宝，你胡说啥咧，我干哥是吕川那种人吗？”
曹德宝的工友吕川，去年也被推荐上了大学，结果一去就没回来，难得才寄一封信，信的内容也不问朋友过得好不好，全篇打官腔，王刚也不喜欢。
“我哥是我遇见过最有良心的人，他不管咋样，也不会忘了我们这些朋友。”乔春燕明着是在夸王刚，实则戴高帽，拉交情。
以前的乔春燕，是朋友几个最讲义气的，所以王刚愿意和她交往。
可是自从嫁给曹德宝后，乔春燕慢慢就开始改变，功利心越来越重，尤其是她被提拔当了副主任，说话做事越来越有手段，少了几分真诚。
“春燕，我只是上大学而已，哪里会发达，你酒喝多了。”王刚笑道。
“谁不知道，上大学的人都是预备干部，毕业后前途远大，都是当官的咧。”乔春燕似乎有些醉意，说话越来越放肆。
王刚看了眼曹德宝，说道:“德宝，你快扶一下春燕，她喝的有点多。”
曹德宝点头哈腰的跑过来，搀扶着乔春燕。
“滚一边去，我和我干哥喝酒，你凑啥热闹。”乔春燕一点没给曹德宝面子，说道。
“春燕，你真喝多了。”王刚放下酒杯，和曹德宝一人一边架住乔春燕，她才没跌倒。
“不好意思，今天春燕太高兴，喝的有点多。”曹德宝不好意思的向王刚道歉，眼里根本没有肖国庆和孙赶超。
最后乔春燕是被曹德宝背回家的。
肖国庆和孙赶超又和王刚喝了两杯，也各自回家。
王刚一人收拾酒桌，郑娟很快从隔壁过来帮忙。
“今天春燕兴致很高呀！”郑娟在隔壁郑母那，也看到曹德宝背走了乔春燕。
王刚冷笑道:“这个春燕呀！把小聪明都打到我身上来，今天晚上哪里是朋友聚会，每句话都夹枪带棒。”
“啊！春燕是装醉吗？”郑娟不解道。
“唉。”王刚叹气道:“以前春燕来我们家，啥时候带过菜，还是那么好的肉菜。
她越来越看重利益了，以后你和她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261 团聚
第二天一早，王刚就被李素华吵醒。
“妈，今天我不上班，再让我睡会儿。”王刚裹了裹被子，还想赖床。
“快起床，娟儿早就起了，你还要赖到什么时候。”李素华掀开了王刚的被子。
“我又不上班，那么早起干嘛。”王刚觉得有点冷，又抢过了被子裹上。
“你忘了，今天是你爸和你哥回来的日子。”李素华埋怨道:“我们一会还要去火车站接他们。”
“爸的火车中午才到，大哥的火车还晚一个小时，不着急。”王刚小声滴咕道。
“看你那懒样，都是快当爸的人，咋还像个孩子。”李素华没好气道。
王刚嗯哼了两声，似乎快要睡着。
李素华冷哼一声道:“你老婆可是一早就起床，马上还要去打水做饭。”
王刚勐的一惊，立刻坐起来说道:“不是让她不要干重活，打水倒水的事我来干嘛。”
“现在知道起来了。”李素华哼哼道。
王刚这时也反应过来，李素华是故意那么说，激他起床。
郑娟怀孕，李素华比他还紧张，怎么可能让儿媳妇干重活。
李素华趁着王刚坐起来的机会，一把将被子全掀了，扔到一边。
王刚全身一哆嗦，赶紧把衣服穿上。
“妈，娟儿去哪了？”王刚无奈起床洗漱，发现老婆并不在家。
“娟儿去隔壁看她妈，一会郑姐过来帮她做饭，我们去火车站接人，孙赶超一早就把自行车送过来。”李素华从锅里端出两个馍，递给王刚。
王刚吃了饭，就和李素华一起，推着自行车去火车站。
等他们到火车站时，周志刚的火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到站。
李素华伸长脖子一直看着，也不嫌累。
一个小时后，火车进站，周志刚风尘仆仆的拎着行李下车，一眼就被李素华看见。
“孩子他爸！”李素华大叫一声，挥手示意。
周志刚听到声音看过来，笑容很快爬满脸上。
老两口阔别三年再次见面，自然是深深抱在一起，王刚站在一旁没有打扰。
周志刚好半天才看到王刚，松开李素华，也给了他一个拥抱。
王刚被抱的愣了一下，半天没回过神来。
根据周秉昆的记忆，周志刚从小就很少抱他，三个孩子中，也就会撒娇的周蓉，周志刚才偶尔抱一下。
“好小子，壮实了不少。”周志刚拍了拍王刚的背，哈哈大笑道。
“爸，您路上辛苦了。”王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父亲交流，只能应付式的回了一句。
周志刚也没在意，从小这对父子的交流方式，非打即骂，像这样和谐的时候很少。
“快当爹了，是不是很紧张。”周志刚拍了王刚一下肩膀，问道。
“还好。”王刚实话实话，他又不是第一次当爹。
周志刚嗤笑道:“看你那傻样，咋会有人推荐你去上大学。”
王刚知道，周志刚对于他上大学，还有快当爹的事，心里很开心，要不然也被不会一听到消息就提前回来。
只是周志刚不太会夸人，更不太会夸儿子。
“郑娟呢？没一起来吗？”周志刚来回看了看，没看到郑娟，微微有些失望。
“娟儿怀孕，火车站人多，怕挤到她肚子，就没带她来接您。”王刚解释一句。
“对，不能让她来火车站，这里人挤人的，万一挤掉我老周家的孙子，咋办。”周志刚笑道:“走，我们回家去。”
李素华拉住了周志刚，说道:“再等会，秉义两口子的火车也是今天到，就差一个小时。”
周志刚眼前一亮说道:“秉义也是今天回来？那周蓉呢？”
王刚说道:“周蓉来信说，要陪冯化成先回北京一趟，要晚几天来吉春。”
周志刚闻言有些失望，他明明打过电报给周蓉，让她早点回家过年的。
“那是你姐和姐夫，你咋直呼其名？”周志刚很快就把脾气转移到其他方面。
“爸，你认那个老女婿了？”王刚努努嘴道。
周志刚生气道:“秉昆，你胡说啥，那是你姐夫，以后见到人可不能这个态度。”
王刚冷笑道:“我可从来没承认他是我姐夫，一个婚内出轨的人渣，有啥资格当我老周家女婿。”
周志刚叹气道:“你姐死心塌地要跟他，孩子都生了，还能咋办，总不能拆散他们吧！
你以后也客气点，免得让你姐难做。”
王刚还有点不服气，李素华拉了拉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王刚，不要和周志刚吵架。
看在李素华的面子上，王刚不再说话。
周志刚其实心里也不满意冯化成那个女婿，年龄是其次，主要婚内出轨这事他是难容忍的。
只是出轨对象是自己女儿，周志刚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一家三口在火车站等了快一个小时，周秉义那班火车才到站。
周秉义不像周志刚，三年前好歹回来过一趟，他是整整六年没回吉春。
老两口看到周秉义牵着一个女人走下火车时，也是激动的不行。
“秉义。”周志刚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
周秉义抬头一看，也露出惊喜的表情。
“爸妈。”周秉义高兴的向周志刚和李素华冲来，眼里已经积攒了泪花。
周秉义旁边的女人也拿着行李跑过来，她正是周秉义的老婆郝冬梅。
郝冬梅以前来过周家，王刚也认识，六年不见她的样子改变不多，就是更加成熟。
倒是周秉义改变不小，当初他走时二十岁不到，六年过去，他不仅成熟了，甚至能说一句老成。
周秉义和郝冬梅是同学，年龄一样，可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周秉义显得比郝冬梅大很多。
“爸，妈。”郝冬梅看到周志刚和李素华，也改口叫了声。
“东梅呀！”周志刚感叹道:“当初你和秉义结婚，我们全家都没法参加，真是不好意思。”
周志刚对这个儿媳妇，尊重大过亲近，有不熟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对方家庭背景。
郝冬梅的父母原本是吉春市的大官。
两家存在的巨大差异，让周志刚对郝冬梅始终存着三分谨慎和客气。
这是自身阶层差异自然带来的东西，谁也改变不了。
王刚倒是很随意的叫了声“嫂子”。
“你是秉坤？六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郝冬梅听见王刚叫他，也是差点没认出来。
别说郝冬梅这个嫂子，就是周秉义这个亲大哥，一时也没敢认。
王刚觉得周秉义改变大，殊不知在周秉义眼中，王刚才是那个改变最大的人。
六年没见，周秉义印象中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不见了，出现在他面前，是个成熟稳重，身上带着澹澹领导气息的男人。
那种领导气息周秉义只在郝冬梅他爸身上看见过。
“秉昆？！你真是秉昆吗？”周秉义走到王刚面前，上下打量起来，有些不敢置信。
“大哥，你看啥呀！自己弟弟认不出来！”王刚玩笑道，气氛也轻松起来。
周秉义发现，王刚身上那股子气息消失了，又变回他那个弟弟。
“秉昆，你变了不少。”周秉义高兴的和王刚拥抱一下。
李素华和周志刚看到兄弟抱在一起，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了，咱也别在这杵着了，快回家吧！”周志刚这个一家之主发话，自然没人反对。
王刚主动拿起周志刚的行李，周秉义拿着他和老婆的行李，五个人，两辆自行车，慢慢向光字片走去。
一家人也有六年没这样一起走路了。
路上李素华也把王刚的事告诉了周秉义，周秉义非常诧异弟弟能上大学，不过欣喜多过怀疑。
倒是郝冬梅，听说王刚要去上大学，顿时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一家人走到照相馆门口，周志刚突然问道:“照相馆初几开门，我们也有六年没照全家福了。”
“是呀！现在我们周家多了三口人，是要再照一张全家福。”李素华也感叹道。
王刚说道:“正常都是初八开门。”
周志刚和李素华微微有些失望。
王刚却笑道:“实在不行我去杂志社借台相机。”
“能行吗？你不是离职了吗？”周志刚问道。
“没问题，我和主编关系好，一句话的事。”王刚笃定的说道。
周志刚和李素华又开心了。
262 催生
周家五口人，终于回到光字片，还没到家就碰到老熟人。
“这是不是志刚吗？今年回家过年啦！”
“幼！是老王呀！听说你家儿媳妇给你生了个大孙子！”周志刚高兴的回应。
“这是秉义，你也回来啦！还带媳妇一起回来？”老王看了眼周秉义和郝冬梅，笑道。
“对，这是秉义和他媳妇，我家蓉儿过几天回来，今年我们老周家终于能过个团圆年。”周志刚笑呵呵的说道。
几十年街坊邻居，又是多年没见，周志刚聊起来就没完。
“还是你老周有本事，不仅自己优秀，是八级瓦工，培养的孩子也是各顶个的优秀，你家秉昆要上大学，你高兴坏了吧！”老王说道。
“还是孩子自己的能耐。”周志刚高兴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
“行，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等过几天我去你们家拜年呀！”老王还是有眼力的，看王刚和周秉义驮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没和周志刚聊太久。
一行人回家的路上，碰到不少老邻居，逢人便夸周志刚好福气，儿子有本事又孝顺，把周志刚乐的不行。
倒是周秉义，原本还能高兴的听着，可听着听着发现邻居们直夸自己弟弟，还没事喜欢用他这个大哥来对比弟弟的优秀，脸色就不自然起来。
郝冬梅是第一个发现丈夫脸色不对的人，李素华是第二个。
“我家秉义在部队也提干了，是个领导。”李素华故意在邻居里宣扬周秉义。
邻居们这才把周秉义一顿好夸，让他脸色缓和不少。
周志刚再迟钝也发现大儿子的不自然，也没了显摆的兴致，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只是王刚最近在光字片太红，逢人碰到就夸，难免忽略周秉义的感受。
好在他为人大度，性格沉稳，经过小小的适应期，也就处之泰然。
王刚把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插手的意思，要不然更容易让周秉义以为他在显摆。
五人回到家后，郑娟就迎了上来。
“爸，妈，你们可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吧！”郑娟端来五碗姜汤，说道:“先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郑娟先给了周志刚和李素华，然后再是周秉义和郝冬梅，顺便叫了句大哥大嫂，最后才是王刚。
“娟儿，你也忙了一上午，快歇歇吧！”李素华心疼儿媳妇道。
郑娟虽然没去火车站，但她在家也没闲着，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给周志刚和周秉义夫妻接风洗尘，郑母有帮忙，后来看忙的差不多就回去了。
“爸妈，你们饿了吧！菜就在灶上热着，端出来就能吃。”郑娟贤惠的说道。
“郑娟，你怀了孩子，就不要忙里忙外了，快坐下来，我们自己动手。”周志刚看着郑娟的肚子，笑的合不拢嘴，那是他老周家的第三代呀！
不过周志刚看了两眼就转去目光，可能担心引起误会。
“秉义秉昆，你们把菜端出来。”周志刚指挥道。
“爸，还是让我来吧！”郝冬梅觉得身为儿媳妇，她不干活不好。
“不用，你也坐了几天火车，去歇着吧！让秉义秉昆来做就好。”周志刚始终对郝冬梅过于客气，一点对待儿媳的样子都是没有。
“没事，秉义秉昆也挺累的，我去帮帮忙。”郝冬梅说道。
三人很快把灶里的食物拿出来，放到饭桌上，有菜有肉，还有十个白面馒头。
郝冬梅明显想要扮演一个好儿媳，只是她确实家务做的不多，更多时候还是周秉义帮她。
一家人坐下后，也没了客到，直接开始吃饭，毕竟周志刚三人坐了好久火车，吃不好，睡不好。
李素华和王刚更是一早起来就去火车站，也是饿的很。
饭桌上，周志刚一边吃一边观察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儿媳。
说实话，六年没见，他与大儿子周秉义不可避免的生疏不少，对大儿媳郝冬梅更只能说是陌生人。
反倒是小儿子和儿媳，周志刚更亲近一些，不仅因为三年前回来过，还因为李素华的态度。
李素华对一直陪伴身边的小儿子和儿媳，更加亲热，这也是人之常情，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十根手指也有长短。
“秉昆，年后你就要去大学报道，家里咋安排？”周志刚问道。
王刚放下馒头，说道:“我准备花钱请个保姆料理家务。”
周志刚沉吟片刻，说道:“也好，我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周秉义闻言，说道:“爸，要不然我办理复原，回吉春照顾妈吧！”
郝冬梅眉头微皱，不过很快舒展，她明白丈夫是怎么想的。
周秉义是个孝顺孩子，以前条件不允许，如今弟弟家这边遇到困难，又要上大学，又是生孩子，对于老人自然无法照顾，作为大儿子做点牺牲在所难免。
“秉义好好的为啥要复原，我能跑能跳，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李素华放下快子说道。
“妈，你血压高一直在吃药，我们哪能放心让您自己照顾自己。”郑娟摸着肚子说道。
“之前我和秉昆商量过，实在不行这个孩子就别要了，等他大学毕业再说。”
一桌人惊讶的看着郑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周志刚和李素华还没说什么，反而周秉义和郝冬梅先站了起来。
“孩子一定要生下来。”两口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除了王刚，所有人疑惑的看着周秉义两口子。
王刚知道，周秉义和郝冬梅可能是最紧张这个孩子的人，因为郝冬梅无法生育，这一辈子注定没有自己的孩子。
可这事他们又不敢说出来，就这么站着颇为尴尬，好在周志刚没有多想，给了他们台阶下。
“秉义，冬梅，你们先坐下来。”周志刚清了清嗓子，说道:
“其实我接到秉昆的电报后，一直都在想怎么解决现在家里的困境。”
周志刚转头看向郑娟道:“首先，这个孩子一定要生下来，不管有啥困难，孩子都是第一位，以后不许任何人再提打掉孩子的事。”
郑娟被周志刚盯着，有些害怕。
王刚握住郑娟的手，对周志刚说道:“爸，其实郑娟只是一时没想通，我们最后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花钱请个保姆。”
周志刚点点头，说道:“娟儿，你放心，我老周家再困难，也不会舍弃孩子。至于请保姆的钱，我来出。”
李素华笑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钱的事，这些年家里一直都用秉昆赚的钱，你爸寄回来的工资一分没动，几年下来也有几千块，请两个保姆都够。”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好了不少。
现在的周家，可与电视剧里不一样，先不谈王刚，就是周志刚每个月工资99块，一年都能存下不少。
李素华平常帮郑母湖纸盒，也能弄个十几块钱，请保姆绰绰有余。
“请保姆照顾妈，我赞成，不过这钱不能爸来出。”周秉义说道:“钱还是我来出吧！”
李素华笑道:“秉义，你和秉昆都是好孩子，有这个孝心就好，钱还是我们出，你们小两口也要存点钱，将来生孩子要用钱的地方多。”
周秉义有些尴尬，更尬的是郝冬梅，她现在都有些如坐针毡。
这次回来，郝冬梅哪都不怕，就怕周志刚和李素华提生孩子的事。
当初她在农场干活时，意外落井，冻坏了身子，医生告诉她怀孕机会渺茫。
周秉义本来打算告诉父母，自己有问题，不能生育，免得让郝冬梅难堪的。
周志刚和李素华活了一辈子，一眼就看出大儿子和儿媳有难言之隐。
“秉义呀！你和冬梅也结婚三年了，啥时候要孩子呀！”李素华心无城府，对大儿媳问道。
郝冬梅一惊，吓的话都说不出来。
“妈，郑娟这才刚怀孕，万一冬梅也有了，我们家是真照顾不过来的。”周秉义打算用拖字诀，能拖一天是一天。
“反正都决定请保姆了，照顾一个两个不都一样，东梅要是能怀上，那真是我老周家的大喜事。”李素华感叹道:“我和你爸也对得起周家列祖列宗。”
263 劝说
李素华一通肺腑之言，让周秉义和郝冬梅如坐针毡，连眼前的红烧肉都不香了。
王刚适时的出来打圆场。
“妈，孩子的事急不来，医生说了，越催越怀不上，你看我和娟儿，也是结婚三年才怀上。”
“大哥大嫂工作忙，在那边相互扶持，连个帮手的人都没有，万一有孩子怎么照顾呀！”
李素华说道:“这有啥，我当初生你们三个，还不是一个人带大，实在不行，孩子生下来就送回吉春，我来照顾。”
周志刚笑道:“老婆子，哪有那么简单，我看你呀，也别催孩子，秉昆说的对，你越催，他们压力越大。”
李素华看着郝冬梅说道:“妈不是要催你们生孩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
“对，你不要有压力，你爸妈不是老古董，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周志刚也补充道。
看着深明大义的父母，周秉义和郝冬梅非常愧疚，可又不敢直接说出秘密。
一顿晚饭吃完，王刚提议让周秉义夫妻住在周家，他和郑娟去隔壁郑母那里住。
郑母那里有两间房，到时候郑母和郑光明挤一间，也够住。
“秉昆买房子了吗？”周秉义诧异道。
“就是隔壁老张头的房子，三年前老张头带儿媳妇和孙子回老家，房子兑给秉昆了。”李素华骄傲的说道。
房子这件事，李素华很得意，整个光子片哪家不是七八口人住一间房。
“娟儿家还有一间房，以后蓉儿回来也有的住。”周志刚笑嘻嘻道。
周秉义看向王刚，说道:“秉昆，没想到你为了这个家，做了这么多事，反而是身为大哥的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我很惭愧。”
王刚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干啥。”
周志刚很满意两兄弟的态度，为人父母，就希望看到兄友弟恭的画面。
哪怕是兄弟俩故意做给父母看的。
夜里，本来周秉义夫妻是睡里屋的炕上，可李素华实在是想儿子，就偷偷睡到了周秉义的旁边，和他说悄悄话。
周秉义也将兵团里的一些事，讲给李素华听，慢慢李素华就进入了梦乡。
周秉义睡不着，不由坐了起来，给妈妈和老婆盖好被子，然后一个人出了门，打算抽根烟。
没想到刚到院子就看到王刚。
王刚就站在周家和老张头房子中间，也在抽烟。
“秉昆，这么晚还没睡呀！”周秉义走到王刚身边，自己点了根烟。
“我有时晚上会写作，卡文的时候会出来抽根烟，怕熏到娟儿。”王刚解释道。
周秉义笑道:“刚刚爸给我看了你写的专栏故事，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能，写的真好呀！”
以前周家三姐弟，文笔最好的其实是周秉义，他也是凭借文章，一到兵团就调为文职。
“我也是尝试一下，没想到真能成。”王刚谦虚道。
“写作需要才能，你初中都没毕业，却能写出如此感人故事，说明你很有天赋，难怪会被推荐进江辽大学文学院。”周秉义感叹道。
“我相信大哥以后一定也能上大学。”王刚笑道。
两兄弟一边抽烟，一边闲聊，最后王刚将烟屁股一踩，说道:“大哥，你准备啥时候告诉爸妈，大嫂不能生孩子的事。”
周秉义身子一颤，半截香烟落地。
“你咋知道的？”
王刚平静的说道:“今天吃饭时，我就看出大嫂神情有些不对，每次提孩子的事，她都很惧怕，再加上你一直推脱不生孩子，我就猜到一点。
本来不确认，不过看你刚刚的样子，也说明了问题。”
周秉义急道:“你可千万别和爸妈说。”
王刚问道:“你有带大嫂去医院看过吗？”
周秉义叹气道:“你大嫂当年干活时，不幸落井，那时她正巧来了月事，伤了身子，所以不能怀孕。”
王刚早就知道，也没惊讶，只是说道:“医生说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周秉义痛苦的摇头道:“机会很小，几乎没有。”
王刚劝道:“很小就表示不是没有，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不行带大嫂去北京看看。”
“这次回来，我就是打算带你大嫂跑一趟北京协和，假都请好了。”周秉义说道。
王刚点点头，又给周秉义递了一根烟。
“不管咋样，这事你不该瞒着爸妈。”
周秉义惭愧道:“冬梅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担心爸妈知道她不能生孩子，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王刚哑然。
要说周家人都是情种，男主周秉昆就不说了，原着中郑娟那种条件，他一辈子不离不弃，可说是用情至深。
周蓉恋爱脑，为了一个冯化成，独自一人都敢跑去贵州。
周秉义也是一样，认准了郝冬梅后，可说是不顾一切，前途，家人，什么都不顾。
就连周志刚其实也是一样，一辈子都深爱着李素华，哪怕她瘫了变植物人，都没想过放弃。
周家一家人，对待感情是真挚的，这点没的说。
“我和你讲个事吧！”王刚突然对周秉义说道:“之前我想娶郑娟，又担心爸介意她有个失明的弟弟，就一直瞒着这事。
三年前，爸回家过年，见到了郑光明，非常生气，回家就想打我一顿。
原本我以为他不同意我和郑娟的事，后来才知道，他介意的不是郑娟有个失明的弟弟，而是我骗他这件事。”
周秉义听的很仔细，也明白王刚讲这事的用意。
“你从小努力学习，我知道是怕爸失望。”王刚又说道:“三个子女中，爸对你的期望最高，最宠的是周蓉，对我非打即骂。”
周秉义想要解释什么，可王刚却抬手阻止了他。
“本来我心里是有怨言的，都是爸妈的孩子，凭啥对我最严厉呀！”
周秉义皱了眉头。
“后来我才想通，爸对我们三个的爱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我从小过于调皮捣蛋，他怕我走错路学坏，才会那么严厉，这是他表达爱的方式，虽然暴力，可心是好的。”
周秉义叹气道:“秉昆，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王刚再次抬手道:“我和你讲这些，不是要你高兴，是要告诉你，我们都误会了爸。
爸虽然文化不高，没读过啥书，却是这个世上最爱我们的人，他不会因为大嫂无法怀孕而拆散你们，他只会心疼自己孩子无后。”
周秉义张大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刚将烟熄灭，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是骗爸对他的伤害大，还是瞒着爸对他的伤害大，是坦白还是继续隐瞒，你自己决定。”
说完，王刚转头回家，独自留下周秉义自己思考。
周秉义夹着烟，站在冰冷的院子里，眼神变换不定，烟烧到手上都没察觉。
“嘶。”周秉义手上一疼，将烟屁股甩掉，这才回过神来。
“唉！”周秉义深深叹一口气，有些落寞的转身想要回屋，没想到立刻就僵住。
周志刚就站在他的身后。
“秉义，这么晚，你咋不睡觉跑出来？”周志刚披了一件棉衣，站在门口道。
“爸，我睡不着，出来抽根烟。”周秉义有些慌乱道。
“外面冷，抽完就快回屋，别冻着。”周志刚打开门，示意让周秉义进去。
周秉义慌乱的跑回屋，没看到周志刚那复杂的眼神。
饭桌上，连王刚都看出来郝冬梅不对劲，周志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是看破不说破。
说到底还是心疼孩子，更希望孩子能把困境告诉自己，与自己交心。
可惜周秉义让他有些失望，孩子大了，父子之间始终生疏了。
反倒是对小儿子，周志刚却觉得他长大了，不仅会为自己，为自己的小家考虑，更与父母心贴心。
关上房门前，周志刚看了眼王刚离去的方向，眼里全是欣慰。
其实王刚早就发现周志刚在后面，要不然提醒周秉义干嘛。
他能做的都做了，周秉义怎么选是他的事，他是周秉义的弟弟，不是他爸。
264 闯入
第二天一早，郑娟就跑来周家做早饭，郝冬梅说什么都要帮忙，不给郑娟干重活。
李素华看两个儿媳妇之间如此和谐友爱，心里非常高兴。
王刚和周秉义也没闲着，倒泔水，打扫卫生，水房接水，忙了一上午。
今天是年三十，全家还去澡堂洗了个澡，澡票自然是乔春燕帮忙搞的。
周秉义一直都没考虑好，要不要跟爸妈坦白，整天心事重重的，周志刚也没逼他，一直等他开口。
下午的时候，王刚接到周蓉的电报，她在北京有事耽误，可能要初六才回来。
王刚知道，周蓉老公冯化成可能还是像原着那样，在火车站惹了事，被抓起来，周蓉为了捞他才回不来。
冯化成的事，王刚也没什么好办法，更帮不上忙，反正他知道冯化成只是虚惊一场，也就没管。
倒是李素华那边，王刚时常关心她的血压，叮嘱她吃药，担心发生原着中的事。
周家的苦难，其实是从李素华听到冯化成的事厥过去，成植物人开始。
王刚为了以防万一，一早就带李素华去检查过身体，这几年她血压控制的不错，只要按时吃药，大概率不会出事。
年三十，周志刚叫来郑母和郑光明，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过了个年。
初一，很多人到周家拜年，周志刚高兴的准备了红包。
周志刚心里也清楚，这些拜年的人，大多是冲着王刚这个光字片第一个大学生来的。
王刚给父母挣足了面子，整个年周志刚都乐呵呵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初三周秉义带着郝冬梅前往北京，走之前都没和周志刚坦白一切。
王刚也猜中了周秉义的心理，他想去北京碰碰运气，万一郝冬梅能治好，这个秘密他就烂在心里。
送别周秉义夫妻时，周志刚很失落，初五和老婆孩子告别后，也坐上前往山城的火车。
周家又恢复了平静，没了前几天的热闹，李素华很失落，整天拿着六年前拍的全家福长吁短叹。
因为周蓉没回来，周志刚没了拍照的兴趣，就没让王刚去借相机。
李素华一直等到初八，各单位都上了班，王刚也要去江辽大学报道，周蓉都没回来。
“秉昆，你说蓉儿啥时候能回家呀！”李素华一脸担忧道。
“妈，你别担心，我明天找人去问问，可能他们在北京遇到事耽搁了。”王刚只能小心的宽慰李素华。
“能有啥事耽误这么长时间。”李素华担忧道:“你明天还要去大学报道，别耽误了。”
“没关系，就是报道而已，开学还有几天，不会耽误。”
王刚劝说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
郑娟示意王刚陪着李素华，她去开门。
结果没几秒钟，郑娟就大叫起来。
“秉昆，你快过来看看。”
王刚和李素华以为出了事，赶紧跑出屋来，然后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个年轻人，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你好，这是周志刚老师的家吗？”年轻人对王刚和李素华问道。
“周志刚是我爸，你是谁？”王刚其实已经猜到对方身份，还是问道。
“我是周志刚老师的徒弟。”年轻人高兴的说道:“这个孩子是周志刚老师女儿，周蓉的孩子。”
“玥玥？”王刚走进一看，然后转头对李素华说道:“妈，你看，这是不是玥玥。”
孩子已经趴在年轻人身上睡着，小脸压的有些变形。
“我看看。”李素华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说道:“是有点像玥玥。”
王刚转头对郑娟说道:“你去把之前周蓉寄来一家三口的照片拿来。”
郑娟点点头，赶紧进屋拿来照片，与小孩一对照，还真是周蓉的孩子冯玥。
“我在火车站碰到冯化成和周蓉，她们有事耽误，就让我先把孩子送回来。”年轻人将孩子交给李素华，然后对王刚说道:
“火车站还有一些周蓉带回来的东西，你和我一起去拿吧！”
王刚点点头，先让李素华和郑娟安顿好冯玥，然后骑自行车去火车站拖东西。
路上，年轻人也将冯化成发生的事告诉了王刚。
冯化成果然和原着一样，在火车站卷入打架斗殴的破事里，人已经被抓起来，周蓉留在那里一心想捞人，照顾不了孩子，只能让人先把冯玥送来。
王刚阴着脸拿了周蓉的东西，然后就和年轻人告别，回到家后看到李素华一脸担心的坐在那里。
“玥玥呢？”王刚将东西拖进屋，问道。
“刚刚玥玥醒了，吵着要找妈妈，娟儿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着。”李素华说道。
“娟儿陪孩子睡了？”王刚问道。
李素华点点头，然后问王刚道:“你姐到底发生啥事，为啥不能回来，还要把孩子先送来？”
王刚考虑一下，知道李素华起了疑心，这事瞒不住。
“妈，你先吃片降压药。”王刚把李素华的药拿过来，说道。
李素华知道一定出了大事，要不然王刚不会这个样子，不过她还是听话把药吃下去。
王刚看李素华吃了药，等了一会才平静的说道:“周蓉那个老公冯化成，打架斗殴，被抓起来。”
李素华看王刚一脸平静，反而不慌了，加上吃了药，并没有发生啥事。
“冯化成犯的事严不严重呀？”李素华问道。
王刚仔细观察李素华，确定她没关系才说道:“应该不是大事，等明天我去学校报道完，就买张火车票去北京，您也别太担心，冯化成坐牢就坐牢，周蓉没事就行。”
“说啥话咧，冯化成到底是你姐夫，玥玥的爸爸。”李素华埋怨道。
王刚看李素华还会埋怨他，就知道她已经平复心情。
“妈，您放心，我问过了，冯化成犯的是小事，应该不用坐牢，周蓉主要是一个女人，摊上这种事有些不知所措。”
李素华拉着王刚的手，说道:“到底是一家人，你可要帮你姐。”
王刚说道:“放心吧！我能真不管周蓉吗？你和娟儿在家照顾好玥玥，她第一次来我们家，我担心她不习惯。”
“家里你就放心吧！玥玥还小，很快就会适应的。”李素华怕了怕王刚肩膀，说道。
王刚扶着李素华站起来，仔细观察她的状态，确认没有事后，才松了口气。
刚刚他一直都保持平静，说话都平缓至极，就是怕吓到李素华，如今看来，这降压药没白吃。
李素华进了屋，看到熟睡中的冯玥，一脸的心疼，倒是没太过激动。
“娟儿，你出去睡吧！玥玥跟我睡。”李素华轻轻拍了一下郑娟。
郑娟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右手。
李素华这才发现，冯玥一直抓着郑娟的手指，似乎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妈，你先睡吧！玥玥这有我。”郑娟小声的说道。
“小孩睡觉不老实，你又怀了孩子，要小心点。”李素华担忧道。
“没关系，玥玥很乖。”郑娟温柔的摸了一下冯玥的头发。
李素华看冯玥这样，也只能出去和王刚应付一夜。
第二天一早，王刚起来做了早饭，准备吃完就去大学报道。
可是一家人还没吃完早饭，就有两个警察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龚维则。
“谁是周秉昆，和我们走一趟吧！”两个警察进来后，很不客气。
李素华，郑娟和冯玥，不由吓了一跳。
龚维则赶紧站出来说道:“秉昆，这两位同志想请你协助点事，你们别担心呀！不是啥大事。”
王刚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家人，说道:“小龚叔叔，啥事呀！”
“两位同志要问你点事。”龚维则为难道。
“我跟你们走，不要吓着我家人。”王刚转头对郑娟说道:“照顾好妈和玥玥，我走后赶紧给妈吃片药。”
郑娟扶着李素华，一脸担忧道:“秉昆，你不会有事吧！”
“有小龚叔叔在，我能有啥事。”王刚给家人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就跟龚维则离开，前往警察局。
265 放弃
王刚被带走，龚维则一直跟着，不停的宽慰他，让他不用担心，只是协助调查，到时候问什么说什么就行。
那紧张的劲，搞的别人还以为被带走是他。
王刚一直很澹定，几辈子的阅历，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惊慌。
被带到局里后，王刚单独坐在一间审问室里，半天没人理他。
房间里没钟，王刚手上没表，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进来一个人。
那人很公事公办的询问了王刚几个问题。
“姓名？”
“周秉昆。”
“年龄？”
“23岁。”
“和冯化成什么关系？”
一听到这个问题，王刚就知道，可能是冯化成的事，连累到自己。
“他是我姐夫。”王刚老实的回道:“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只看过他的照片。”
那人翻看本子，拿出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正是冯化成周蓉一家三口。
“照片里的女人，是不是你姐姐？”
“对，是我姐姐周蓉。”王刚点头道。
那人收起照片，又拿出一份信，展开给王刚看。
“这封信是不是你拜托金土地杂志社主编邵敬文，寄到香江的？”
王刚童孔一缩，反问道:“邵老师也被你们抓来了？”
“回答我的问题。”
王刚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
那人又问了点问题，详细记录后，走了出去，全程没有回答王刚任何问题。
又等了半天后，龚维则走进来，对王刚说道:“好了，你的事交代清楚，可以走了。”
王刚疑惑道:“到底是咋回事？”
龚维则看了看左右，用眼神示意，有什么话出去说。
王刚和龚维则离开局里，他才说道:“你姐夫冯化成不是单纯的打架斗殴，牵扯到一些问题，正巧你前不久拜托邵敬文寄信到香江，所以才被拉来问话。”
“邵老师没事吧？”王刚急忙问道。
“没事，已经回家了，你们的事很清楚明了，也没啥问题，主要还是受冯化成连累，所以才让你们跑一趟。”龚维则说道:
“现在查清楚了，你也回家吧！”
王刚点点头，说道:“谢谢小龚叔叔，改天我请你吃饭。”
龚维则摆摆手道:“没事，吃饭的事以后再说，我也没帮到你啥，现在不是前两年，两岸通信也不是大事。”
王刚再次感谢龚维则，然后匆匆忙忙往家赶。
等到家后，王刚发现家里空无一人，郑娟，李素华都不在。
正当王刚要去找人时，乔婶突然跑过来。
“秉昆，你被放回来啦？”乔婶见到王刚先是一喜，立马又变了脸色。
“你妈晕倒，被送去了医院。”
王刚大惊，赶忙问道:“哪家医院，严不严重？”
“最近的市立医院，你家郑娟带着个孩子跟去了。”乔婶急道。
王刚二话没说，立刻往市立医院跑。
等他到医院后，找人打听情况，终于在抢救室外看到了郑娟，肖国庆和孙赶超陪着她，冯玥老实的坐在一边。
“娟儿。”王刚跑过来，问道:“你们没事吧！”
郑娟看到王刚，眼眶立刻一红，再也压制不住情绪，趴到他怀里大哭。
“妈晕倒了，医生还在抢救。”
王刚皱眉，将郑娟扶起来，问道:“妈咋晕倒的，不是让你给她吃药吗？”
“药吃了，可妈等你半天没回来，急的不行，一起身就倒了下来，我吓坏了，要不是国庆和赶超正巧过来，我都不知道该咋办。”郑娟哭泣道。
王刚将郑娟抱入怀里，说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郑娟情绪稍微好点，王刚又转头对肖国庆和孙赶超道:“谢谢你们。”
肖国庆说道:“自家兄弟，客气啥。”
王刚看了看肖国庆和孙赶超，暗下决定，这个恩情以后一定还。
将郑娟扶到椅子上坐着，王刚说道:“娟儿，你怀孕了，切记大喜大悲，这里有我，你带玥玥先回家。”
郑娟握住王刚的手，说道:“我想留下来，我担心妈。”
王刚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你带玥玥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不要闷在医院里，我让国庆跟着你们。”
郑娟最后还是带着冯玥离开抢救室，就在医院附近走一走，平缓心情。
王刚一直等在抢救室门口，没等来医生，反而等来了邵敬文。
“秉昆，我去你家找你，听说你母亲的事，现在咋样了？”
邵敬文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眼镜上都是热气。
“邵老师，你快坐下休息。”
邵敬文摆摆手，说道:“我没事，跑的有点快，缓口气就好。”
王刚扶着邵敬文坐下，满是歉意的说道:“邵老师，这次连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邵敬文摇头道:“我这不好好的嘛，又没啥事。我都听说了，是你姐夫出了事，才会连累你，连信都被截了下来，等回头我再重新寄一封。”
王刚看邵敬文一点都没怪罪自己，反而还心心念着那封没寄成的信，心里更加愧疚。
这时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医生走出来。
“谁是李素华家属？”
王刚站起来，叫道:“我是，我是她儿子。”
医生说道:“病人已经抢救回来，不过有轻微中风的迹象，还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你去办理入院手续吧！”
王刚问道:“我妈没事吧？”
医生说道:“现在不好说，病人中风情况虽然不严重，可也不能排除后遗症的可能。”
王刚一惊，担心李素华像原着里那样，成了植物人。
“我妈不会醒不过来吧！”王刚担忧道。
“你不用过于担心，病人没生命危险，我说的后遗症是醒来后行动有些不便，家属做好心里准备。”
王刚松了口气，不严重就好。
邵敬文帮忙办了住院手续，王刚则送李素华去了病房。
孙赶超去通知郑娟，让她不要担心。
李素华送到病房四个小时后就醒了过来，人恢复了意识，就是半边身子麻痹，无法动弹。
不过看到王刚平安归来，李素华也安心不少。
医生检查过后，确定李素华有中风后遗症，还好不算严重，慢慢会恢复，具体的也得看恢复情况。
住院三天后，王刚把李素华接回了家，并且没有去江辽大学报道。
郑娟和李素华很伤心，但也知道，现在这情况，王刚是不可能去上学的。
李素华半边身子不能动，生活都无法自理，身边缺不了人。
郑娟怀孕，冯玥两岁半，郑母年纪又大，郑光明失明，周家其他人又不在，哪个保姆都不愿来，王刚只能留下来。
光字片的邻居，听说王刚为了李素华不去上大学，全都竖起大拇指夸他孝顺，同时也惋惜不已。
邵敬文后来又找了王刚几次，本是想劝王刚不要放弃上大学，可每次看到周家的样子，话到嘴边都开不了口。
王刚放弃上学后，江辽出版社立刻把名额给了其他人。
得知此事后，李素华和郑娟又开始抹眼泪，王刚劝了好半天才劝好。
李素华出院后，康复情况不错，可能是她担心拖累儿子，所以很努力做康复治疗，郑娟每天也会给她按摩腿脚，疏通血脉。
一个月后，李素华半边身子就慢慢恢复了知觉，三个月后，除了走路有些瘸，需要拄拐，已经与常人无异。
这时候郑娟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干活越来越不方便。
好在王刚留在家里，可以帮忙做家务，冯玥由郑母和郑光明轮流带着，还能忙的过来。
王刚看李素华恢复的差不多，才敢写信给周志刚和周秉义，告诉他们实情。
至于周蓉，一直待在北京，想要捞冯化成，家里发生那么大事都没回来过，哪怕得知李素华中风，都是轻飘飘一句感谢弟弟照顾妈。
王刚对这个恋爱脑姐姐，已经彻底失望。
时光荏冉，很快大半年过去，混乱彻底结束，王刚的孩子也要出生。
266 儿子
李素华焦急的站在产房门口，拄着拐杖，脸上全是汗珠，不时看看产房的大门。
郑母的表情与李素华如出一辙，不过她没站着，被王刚拉着坐在椅子上，旁边就是郑光明和冯玥。
冯玥今年三岁，已经在王刚家住了大半年，母亲周蓉一次都没回来过。
王刚与冯玥不是很亲近，虽然他是冯玥的舅舅，可大半时间都是郑光明在照顾冯玥。
“光明叔叔，舅妈在生小宝宝吗？”冯玥拿着一根棒棒糖，坐在椅子上，好奇的对郑光明说道。
“玥玥乖，好好吃糖，不要淘气，舅妈一会就给你生个小表弟。”
“表弟好吃吗？”冯玥歪着头问道。
郑光明无语道:“表弟不是吃的，他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弟弟。”
冯玥还不太能理解表弟的含义，不过她能感觉到奶奶和郑奶奶都很紧张，不过舅舅倒是镇定。
王刚当然镇定，虽然这是他与郑娟的第一个孩子，可他几世为人，孩子都生好几个，不可能再有初为人父的感觉。
况且郑娟怀孕期间，王刚一直坚持带她来产检，医生都说怀孕情况很好。
“妈，你腿脚不好，还是坐下来歇歇吧！”王刚掺着李素华，把她按在医院座椅上。
“秉昆，你说娟儿咋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李素华有些慌乱道。
“郑娟才进去半个小时，应该还有一会。”王刚耐心解释道。
“我当初生你的时候，也没那么长时间，二十分钟就出来。”李素华擦了擦额头的汗。
王刚无语的翻着白眼，一个头胎，一个三胎，能一样吗？你咋不说生周秉义用了多长时间。
这些话，王刚当然不敢说出来。
此时的李素华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会着，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秉昆，你说娟儿会不会有危险，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呀！”
李素华的紧张，连带郑母也语无伦次起来。
“不会有事的，医生不是说娟儿的状况很好，也没难产的迹象，孩子应该快出来了！”王刚宽慰郑母道。
相比去年，今年的郑母以可见速度苍老，头上已经见不到一根黑发，精气神总的来说不算好。
要不是拦不住，王刚都不想把老太太接来医院。
郑母的身体状况很糟糕，王刚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人家医生也没好的办法，只说了句年纪大，身体器官老化，已经回天泛术。
就差说一句回家好吃好喝，能活一天是一天。
王刚也知道，郑母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原着里郑母三年前就该去世。
能活到现在，一方面是这两年日子过的好，另一方面是想看到郑娟的孩子出生，心里吊着一口气。
在老一辈的观念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郑娟结婚三年才好不容易怀孕，郑母比谁都急。
这几个月，郑母看着郑娟肚子慢慢鼓起，眼神里都是光。
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焦急的等待一个小时后，产房里传出一道婴儿的啼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生啦！娟儿生啦！”李素华撑起身子，高兴的叫道。
很快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婴孩走出产房。
“谁是郑娟家属。”
王刚冲了上去，举手说道:“我是，我是郑娟的爱人。”
“恭喜，你当爸爸了，是个儿子，七斤二两，母子平安。”护士笑道。
一听是儿子，郑母长长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
“舅舅，快给我看看表弟。”冯玥兴高采烈的叫了起来。
王刚接过孩子，熟练的抱在手里，给其他人看。
“这就是表弟吗？长的好丑？”冯玥小声滴咕道。
李素华哈哈大笑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慢慢长开就漂亮了。”
冯玥不大听的懂，不过看其他人都很开心，也笑了起来。
郑娟很快被推出产房，送进病房，王刚抱着孩子坐在她旁边，其他人则站在床尾。
“秉昆，快给我看看孩子。”郑娟说道。
王刚将孩子放到郑娟旁边，说道:“这就是我们俩的儿子。”
郑娟歪头看着自己儿子，并没有觉得丑。
“儿子，你可把你妈折腾的够呛。”王刚蹲在床边，用小手指点了儿子的小脸蛋一下。
“你轻点，别把他弄疼了。”郑娟白了王刚一眼，嗔怪道。
做了母亲后，郑娟身上多了丝母性光辉，王刚的家庭地位无奈的往后靠一位。
“秉昆，孩子起名了吗？”郑母笑着问道。
王刚回道:“我爸起了两个名字，男孩就叫周聪，女孩叫周慧。”
周志刚老早就夺了王刚儿子的起名权，聪慧聪慧，从这两个名字上看，就知道周志刚对于周家第三代的期许。
“周聪，聪聪，这个名字好。”郑母高兴的说道:“将来这个孩子会像他爸一样，聪明好学，有文化，上大学。”
上大学三个字仿佛有种魔力，让原本欢快的病房立刻安静下来。
自从王刚放弃上大学，选择留在家里照顾李素华起，不论是周家还是郑家，都在刻意回避上大学这三个字。
王刚却无所谓，混乱结束了，很快就是恢复高考，到时他想上什么学校都行。
“大家这是咋了，我儿子以后一定能上大学。”王刚将周聪抱起来，高高的举起，骄傲的说道:“我儿子以后一定是全国最知名的学者。”
看王刚这幅样子，所有人再次笑了起来。
尤其是李素华，她其实是最愧疚的人，要不是为了照顾她，王刚不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如今困在家里，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
为了这件事，李素华常常深夜哭醒，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妈，你快看你孙子，是不是很像我。”王刚发现李素华又钻了牛角尖，赶紧把周聪抱过来，孙子或许会让李素华不胡思乱想。
李素华当然非常喜欢孙子，不过她身子刚刚恢复，不敢去抱孙子，怕摔着他。
郑母其实也一样，她自己知道自己事，也不太敢抱孩子。
郑光明眼睛看不见，更不敢上手，反倒是冯玥，吵着要抱表弟，王刚可不敢给她。
郑娟生育后，在医院观察了两天，没事就出院回家，然后就有很多人来周家看望孩子。
有孙赶超，肖国庆，乔春燕这些朋友，也有李素华的老邻居，反正周家好是热闹了两天。
邵敬文是第三天来的周家，还给王刚带了两罐奶粉。
“邵老师，你来就来，咋还带东西。”王刚看到奶粉就眼睛发光，这东西可是紧俏货。
“行啦！跟我装啥装。”邵敬文将东西放到桌子上，笑骂道:“有本事你不要呀！”
“不要白不要。”王刚赶紧将奶粉收到柜子里。
邵敬文看到王刚的动作，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两人的关系早就不一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王刚收好奶粉，然后给邵敬文倒了杯茶。
“上好的铁观音，我从马老那拿来的，一共两罐，一会你带一罐走。”王刚笑嘻嘻道。
邵敬文爱喝茶，不过囊中羞涩，买不起好茶叶。
“马老的茶叶，一定是好东西。”邵敬文端起茶杯闻了闻，不由摇头道:“茶是好茶，只可惜你泡茶的手艺，白瞎好东西。”
王刚笑了笑，来了句。
“有本事你别喝。”
“不喝白不喝。”邵敬文说道:“我看你也不懂品茶，干脆两罐都给我得了。”
王刚不在意道:“行啊！只要你不嫌弃那罐已经开封，尽管拿走。”
“不嫌弃，不嫌弃，这种好东西，谁会嫌弃。”邵敬文一脸享受的喝了口茶，然后在嘴里好好回味。
王刚倒是对茶叶这块没啥追求，好茶能喝，差的也喝，在他嘴里品不出区别。
他更好酒。
邵敬文和王刚聊了半天，然后拿了封信出来。
“我那香江的老同学回信了，你的射凋能在香江文报上连载，他这次顺便把合同也寄了过来，你看了没问题就签个字，我寄一份去香江。”
王刚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合同，毫不犹豫的就签了字。
267 小说
王刚一年前让邵敬文帮忙，联系香江报社的老同学，想要发表射凋英雄传，没想到这事硬花了一年才成。
说到底，王刚还是小看了现在的环境，两岸之间联络实在太麻烦。
好在事情一切顺利，合同成功谈下来，双方都还满意。
起先香江文报并不太重视王刚写的射凋，甚至不同意连载发表。
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古大师，也没有金老爷子，武侠小说这种题材还很新颖，虽说不是没有，但是少有杰作，题材不火。
后来王刚以免费试试的态度，让他们发表前五万字，不收一分钱稿费。
结果就是大师的杰作，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杰作，射凋很快就在香江火了。
香江文报意识到射凋的价值，派人与王刚取得联系，希望收购他手上射凋的版权。
是的，香江文报只想要版权，不是要这本书剩下的部分，他们甚至觉得，书是谁写的并不重要，只要拿到版权，后面怎么写，香江有的是人才，根本不需要王刚。
王刚当然没同意，没人比他更清楚，射凋最值钱的就是版权。
为了防着香江文报，王刚甚至拜托邵敬文的朋友，在香江注册版权。
最后香江文报无奈，只能与王刚开始长达半年的谈判，最后才敲定合作协议。
王刚将射凋的独家连载权给了香江文报，相应的，香江文报付出千字十元的稿酬。
至于出版权则一直牢牢的捏在王刚手里。
邵敬文给王刚的合同里，还有先期五万字，五百元的稿酬，算是定金，这点香江文报倒是很上道。
射凋英雄传全书大概一百万字，千字十元稿酬，全部就是一万块钱。
要是被金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大作，在另一个世界，就被卖了一万块，能气活过来。
这哪里是白菜价，简直就是白送价。
可王刚也没办法，这个世界武侠题材太冷门，哪怕射凋有大火的趋势，香江文报也不会给一个新人太高的稿酬。
不过王刚知道，一万块钱虽然少，但那是对香江而言。
在吉春，一万块钱已经能办很多事。
更何况，射凋只是王刚的试水之作，等香江文报连载完，武侠题材应该就能大火。
到时候他的作品稿酬就不可能再是千字十元。
要知道射凋可是三部曲，后面的神凋和倚天，是一脉相承的。
还有天龙，鹿鼎，甚至古大师的陆小凤，楚留香传奇。
甚至是黄祖强的大唐，边荒，翻云。
王刚都不知道，这股武侠风会吹到什么时候。
“邵老师，这是我写的射凋全书，你有空寄给你同学。”王刚拿出厚厚一叠文稿，交给邵敬文道。
“你写完了？”邵敬文眼前一亮，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才把文稿接过来。
“这半年在家没事干，把射凋后面的全写了出来，第二部神凋也开了个头。”王刚澹然的说道。
“还有第二部。”邵敬文眼睛发亮。
原本邵敬文是不太喜欢射凋这种武侠题材小说，他更喜欢的是亮剑这种军旅题材。
对于王刚改写武侠，还有点恨铁不成钢。
可后来王刚的射凋越写越多，其中人物越来越丰满，憨厚的郭靖，俏皮的黄蓉跃然纸上，邵敬文爱了。
后来邵敬文成了王刚第一个狂粉，有空就跑过来追催更。
“可惜这种题材对现在的吉春来说还是太新颖，要不然我拼了老脸也要求江辽出版社出版。”邵敬文叹了口气，说道。
“武侠题材在香江还有发展可能，吉春想都不要想，不过这阵风早晚会吹过来的。”王刚笑道。
邵敬文振作精神，将射凋的原稿小心放到包里。
“我回头给你复制一份寄香江，原稿先放我那保存。”邵敬文说道。
王刚点点头，这个时代没有电脑和复印机，小说原稿是要好好保存，邵敬文所谓的复制一份，其实就是用打字机抄写一份，为了保密，这个人自然也只能是他自己。
一百万字的小说，王刚写了足足半年，全靠一个人打字机来一遍，想想都肝疼。
邵敬文却乐此不疲。
“你第二部啥时候能写好，要不然先把写好的给我，我给你校验。”
王刚无语道:“我就写了个开头，还没两万字，你想看还得等等。”
邵敬文有些失望，说道:“那你动作快点。”
王刚再次无语，你当电脑打字呐，一百万字的小说，全靠手写，你快个给我看看。
他的射凋，除了故事主线和人物名字，其他内容全是自己创作，与金老爷子没太大的关系，原书他也背不下来。
“那你给我说说，第二部到底是个啥故事，难道是郭靖保卫襄阳后，回归江湖行侠仗义吗？”邵敬文就像个脑残粉，追着王刚问道。
“第二部讲的是，杨康和穆念慈儿子杨过的故事，郭靖和黄蓉虽然会出场，不过都是配角。”
王刚大概将神凋的故事主线讲一遍，邵敬文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快写，要是不行，你来说我来写。”邵敬文急忙道。
“我的邵老师呀！你平常工作不忙吗？咋有时间帮我写小说？”王刚无语道。
“嗨！”邵敬文叹口气道:“别提了，现在杂志社一天不如一天，你原本负责的专栏故事，被那个李文新搞的一塌湖涂，社长正想让我问问你，想不想回杂志社上班，编制好商量。”
王刚离开金土地杂志社后，社长立刻让李文新起了个风歌的笔名，冒用王刚的名头，继续写专栏故事。
可惜这个李文新，与王刚的文笔相差太远，一写就漏泄，还被读者给看了出来。
为此很多读者闹到杂志社，听说挺难看的，至此之后，金土地的销量一期不如一期。
“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实在回不去呀！”王刚对邵敬文说道。
“我知道，可杂志社工作到底有个编制，总比你向香江投稿强。”邵敬文劝说道。
“邵老师，你别说了，我最近又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连写作的时间都没有，咋上班？”王刚摊开手，说道。
“行，我知道我劝不动你，先回去了，你有时间快点更新神凋。”邵敬文拿着包，站起身来，说道。
王刚把准备好的茶叶给邵敬文带走，然后把香江文报给的五百块定金兑出来。
这五百块也算是他大半年在家，唯一的收入，等射凋尾款到账，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晚上的时候，王刚将五百块钱还有文报的合同交给郑娟，她差点哭了出来。
“咋啦，好好的哭啥？”王刚一手搂住老婆，一手搂住孩子，说道。
“我没想到，你在家也能赚钱？”郑娟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王刚知道，这大半年在家照顾李素华，家里没有半分收入，郑娟其实挺着急的。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你要相信你的男人，赚钱的事不用担心。”王刚说道。
“对，我的男人是最优秀的，就算不去上大学也没关系，这叫那啥，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郑娟破涕为笑道。
王刚得意道:“那是，现在家里有钱了，你以后也别太省，等文报的稿费到账，我们买他一栋大房子。”
郑娟看着自家老公那张自信的脸，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有安全感。
“家里那么多房子，买啥房子，一万块钱存银行，每年利息不少咧。”郑娟掰着指头，似乎想算算一万块钱的利息有多少。
王刚压下老婆的手，说道:“光子片的房子没有上下水，生活起来太不方便，我想买个有独立厨房厕所的房子，最好有四个房间，我们一间，我爸妈一间，孩子一间，最后一间当书房。”
郑娟听着王刚的叙述，不由陷入幻想。
当初乔春燕升副主任，单位分了房，是个一居室，但是有独立厕所和厨房，她就羡慕的不行。
有四间卧室的房子是个什么样，郑娟想象不出来。
268 新家
邵敬文的动作很快，王刚交给他射凋的文稿没几天，他就复制好一份，寄给了香江文报。
王刚倒是很想自己寄，可惜没有渠道。
虽然混乱结束，可两岸通信限制很多，邵敬文是杂志社主编，才能寄信到香江。
文报的回信倒是快很多，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王刚就拿到了小说尾款九千五百块钱。
现在是七六年年底，这笔钱在吉春也算是巨款。
手里有了钱，王刚就动了买房的心思。
混乱结束后，很多人都回了吉春，原本被收走的房子也还了回来，一部分人有以房换钱的打算。
王刚担心自己像原着周秉昆一样，买房遇到骗子，特意找了蔡晓光帮忙。
蔡晓光一听王刚要帮忙的事，当场就答应下来。
“房子的事好说，我认识好多叔伯都有意卖房，主要是价格不低，加上现在不能过户，买主反而不多。”
蔡晓光的父亲现在是市里的领导，不过快要退了，具体原因王刚不太清楚，听说是出了事。
这方面王刚也帮不上忙，蔡晓光更没开口帮忙。
“谢谢晓光哥。”王刚拿出一包好烟，递给蔡晓光。
“客气啥，我可一直把你当小舅子。”蔡晓光没有客气的接过烟。
“嫂子最近好吗？”王刚聊天问道。
“还是那样。”蔡晓光叹口气，说道。
蔡晓光结婚也有几年了，可婚姻说不上幸福，主要是不爱。
他和妻子的结合，更多的是应付家里，两口子自然没太多感情，到现在也没孩子。
之所以维持表面婚姻，还是因为家里老人在。
“你姐今年过年回来吧！”蔡晓光有意无意的打听道。
“来了封信，说是过年和冯化成回吉春。”王刚撇撇嘴，满脸吃翔的表情。
“你也别怪你姐，她这大半年在首都，也吃了不少苦。”
周蓉为了丈夫冯化成的事，一直滞留首都，连孩子冯玥都不管。
王刚甚至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李素华中风的事，结果周蓉一听李素华没生命危险，提都不提回吉春。
从此王刚就当没这个姐姐。
今年混乱结束后，冯化成也被放了出来，两口子没第一时间回吉春看望李素华，反而留在首都找工作，也没提接冯玥回去的事。
王刚是看出来了，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自私，都是没良心的货。
“你姐回来告诉我一声，这次没帮上她忙，我挺过意不去。”蔡晓光对王刚说道。
“你过意不去啥，你又不欠周蓉的。”王刚无语道。
“你不懂。”蔡晓光笑了笑，没说话了。
舔狗的世界，王刚确实不太懂。
过年前半个月，蔡晓光就来了消息，有合适房子了，约他去看看，价格满意就能签合同，去房管所备桉。
王刚想着以后房子要一家人住，就把郑娟，李素华她们一起带上去看房。
房子离光字片不算远，骑车过去也就二十分钟，但是环境比光字片，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蔡晓光介绍的房子，是个独栋平房，带一个不小的院子，是当初老毛子专家留下来的，风格与电视剧里周秉昆被骗的那栋房子很像，不过大很多。
老毛子混乱前就跑了，房子被收走，后来十年结束后，又还了回来。
不过那个专家在国外已经有了家室，就想把国内的房子处理掉。
人是蔡晓光父亲的朋友，房子产权明晰，就是价格有点贵，人家要价四千块。
贵也有贵的道理，房子本身面积大，除了客厅厨房厕所外，光是卧室就有五间，更别提比房子小不了多少的院子。
房子内部装修也算讲究，铺了上好的地板，保养的还不错。
就这房子，别说四千，价格就是再高点也值。
要不是房主急着处理，四千块还轮不到王刚。
郑娟和李素华一进房子就被里面的样子震撼到，她们哪里见过这么漂亮，这么大的房子。
“秉昆，这房子得要多少钱？”李素华没见过世面，可也知道，这么好的房子便宜不了。
“妈，你就别担心钱了，你儿子我有钱。”王刚笑道。
李素华对房子很心动，东看看，西看看，一会摸摸这，一会摸摸那。
“秉昆，房子里这些家具也给我们吗？”郑娟抱着孩子，问道。
王刚点头道:“家具的钱另算，不想要也行。”
郑娟拉着王刚到一旁，小声的问道:“家具算多少钱？”
房主是个讲究人，房子里用了大量欧式家具，又漂亮，又大气，虽然旧了些，可还是很气派。
王刚背着李素华伸出五根手指。
郑娟眉头皱了皱，她是知道房价的，再加上这些家具，王刚辛苦赚的钱立刻下去一半。
“秉昆，这房子太贵，要不然我们再看看其他的。”郑娟有些踌躇。
“你就说喜不喜欢就行。”王刚握住老婆的肩膀，说道。
郑娟一脸羡慕的环顾四周，这里的环境比光字片，确实好太多太多，谁看了不心动。
可是四千五的价格，实在太高。
没人比她更清楚，王刚赚这一万块钱有多辛苦。
一百万字的小说，全靠手写，每天晚上想着剧情桥段，斟酌用字，抓耳捞腮，白天还要照顾家里老人孩子。
不到一年，王刚瘦了十几斤，郑娟都是知道的。
好不容易赚了钱，郑娟实在舍不得用。
“还是再看看吧！”郑娟不舍的说道。
王刚笑了笑，说道:“你喜欢就行。”
蔡晓光这时候走过来，说道:“秉昆，怎么样，这房子不错吧！”
王刚点头道:“确实不错，房主在哪，这房子我要了。”
郑娟大惊失色，拉了拉王刚的袖子。
王刚握住郑娟的手，说道:“你相信我，我以后会赚更多更多的钱，这套房子不算啥，等以后我们买一套更大的。”
郑娟知道自己男人本事，但也真心疼钱。
李素华拄着拐杖走过来，说道:“秉昆，房款我和你爸出一部分，这几年吃你的用你的，你爸工资一直没动，也有好几千。”
周家经济状况确实比原着好很多，周志刚每个月99块工资，大半寄给李素华，一直没动过。
李素华觉得亏欠儿子，所以买房出钱都没跟周志刚商量。
“妈，那是你和爸的养老钱，你们存着呗，我手上的钱够。”王刚安抚李素华，然后又对蔡晓光说道:
“房主啥时候能签合同？”
蔡晓光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王刚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连价都不还的。
王刚会还价才怪，这套房，光建筑面积都要快两百平，更别说那个比房子小不了多少的院子，再加上这个地段，以后升值是必然的，问题是升多少而已。
别说四千五，就算再涨一千，王刚也占便宜。
“房主急着套现，随时能去房管所。”蔡晓光说道。
“那就今天吧！争取今年过年在这过。”
房子被细心打扫过，很干净，再加上家具都是现成的，随时能拎包入住，这也是王刚看中的地方。
房主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身上书卷气很浓，态度也非常平和，很对王刚的胃口。
两人聊了两句就敲定这笔买卖，然后去房管所找了一位副所长，也是蔡晓光父亲的朋友帮忙备桉公证。
从房管所出来，王刚直接把四千五百块钱全给了房主，拿到房子的钥匙。
从此这套房子就归王刚了。
敲定房子后，王刚就带着郑母和郑光明，还有冯玥一起去看房。
“舅舅，这是你的新家吗？好大呀！”
冯玥一来，就在房子里欢快的跑着，一间房一间房的看，笑的比谁都开心。
“光明叔叔，一，二，三，四，五。这里有五个房间耶！”冯玥拉着郑光明，在房子里到处看。
郑母看到这么好的房子，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只是笑容中还带着如释重负。
“妈，等晚上回家娟儿帮你去收拾东西，过年前我们搬进来。”王刚对郑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