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试练东汉TXT下载试练东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试练东汉全文阅读

作者:灵山尊者     试练东汉txt下载     试练东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留候思维

    站着闲聊几句后,袁基也不管张易是袁术带来的,直接拉着张易进了府门。

    他是司空安国候袁逢嫡长子,注定要继承爵位的,张易上袁府,他愿意接待张易,根本不需要袁术同意,袁术当然也不会离开,直接跟着一起进去。

    袁基喜文,交好的都是文章出众的儒生,那些家族纨绔才会让袁术去接待,袁术也相当享受那种聚会,努力想把自己的才干表现出来。

    袁术是嫡次子,身份很尴尬,混吃等死,当然没有问题,要想恩泽子孙,却需要自己努力,现在是虎贲都尉,仅仅六百石,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进了大堂坐下,袁基首先聊起的就是张纮:“张子纲连升五级,可喜可贺,都是托天和举荐之力啊。”他直接用字称呼张竑,表明他和张竑很熟。

    张易见他试探自己和张竑关系,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我见过他写的屯田之策,非常有见地,平东军征讨山越,已推进到豫章,会稽山里留下一片白地,正需要他这种大才去统筹屯田,才冒昧举荐。”

    “从卫尉丞再迁会稽郡守,易如反掌,天和勿虑。”

    随后,两人就聊起经史子集。

    张易读书时下过苦功夫,看的都是经过两千年学者反复淬炼过的文章,因此见解很新颖,却不脱儒家框架,让袁基相见恨晚。张易拿这招都能把大儒荀爽折服,对付袁基一点压力没有,完全在射程之内。

    晚饭后,又一直聊到夜深,张易才告辞,期间袁术一直陪坐,不插嘴,也没有表现不耐烦,只是在张易坚决不肯留宿袁家时,才上前引导:“我送天和回府。”

    “公路明日还得值守,万不敢麻烦公路,我有马匹,不肖一刻就能到家。”张易连忙推辞,袁术也不再坚持。

    洛京城治安不能算好,却并没有宵禁,午夜时分,街上车马依然不少,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闲逛,因为两侧都是民房,张易和张文两人也不疾驰,乘马缓步回家。

    却说,送走张易,袁基和袁术立刻来到后堂,袁逢和袁隗都在这里坐着,袁绍在边上伺候。

    见到兄弟二人进来,袁隗就问:“怎么样?”

    袁术立刻说:“书呆子。上次没多说话,摸不清他底细,今天兄长和他谈到经史,立刻原形毕露,夸夸其谈,嘘枯吹生,不知收敛。”

    “看来还真是纸上谈兵之辈。”袁隗捻着胡须,点点头说。

    他们得到风声,说《弟子规》是张易启蒙所用,作者另有其人,张易到底有没有这么厉害,他们想试探一下,特意设计出这场巧遇,让袁基来试探张易。

    对袁术的武断,袁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袁基,要看袁基如何判断。

    袁基想了一下才说:“虽好清淡,却是高论,主要观点是美者不蔽其丑,恶者不忘其好,用他自己的话说,要客观看待。”

    袁逢立刻说:“这是兵家思维,看问题很全面,不会被表现现象迷惑,这就是他们说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留地张氏兵书传家四百年,兵家思维已经刻在子孙骨子里,兵无常形,因此他们也没有坚定立场,有利有用和各种弱点,才是他们注意点,这种人很厉害,以后基儿可以和他多交往,术儿要敬而远之。”

    袁术立刻低头应诺,刚才他就插不上话,并不觉得和张易结交,有什么好处。

    “没有坚定立场,不就是摇摆不定的小人之行径吗?他们就不在乎名声吗?”袁绍在边上忍不住问了一句。

    袁术立刻说他:“兵家无所不用其极,诡计多端,哪个不是杀人如麻?他们会在乎名声?”

    “不注意名声的人,注定都不长远。”袁绍知道这个弟弟不爽自己养望,夺了他风头。

    “这个倒是真的,自古兵家有几个得善终的?”袁隗也在边上说。

    袁逢对张氏了解最多,还是比较推崇的:“留候就是兵家中的异类,因为他懂进退。张氏两代就被夺爵,然后安心在家耕读,四百年下来,并没有从世家中湮灭,只要有大事发生,就会有人出山,不叙功劳,事后也不在朝堂站班。”

    “为什么?马上取功名,得来的心安理得。”

    “因为他们是帅,介于文武之间,要么为群臣不容,要么为上面不容。”

    袁隗问袁逢:“张易这次出山,代表什么预兆吗?”他最最圆滑,如果能看清征兆,就能避免站错队伍。

    “很难看出,巧合太多,张易还没成年,就破许昌,被朝廷知晓,还入了天家的法眼,不仅帮他扬名,刚到冠礼就征召到身边,天家从来没有对谁这么热心过。”

    “天家知道张易能打,当然要留在身边。许昌造反,朝廷可没出一兵一卒。”

    “天家是为了把张易和平东军分开?”

    “真要不放心,还会放在自己身边吗?”

    ……

    袁逢说:“只要看看鸿都那里,就知道张易出现的原因。”

    袁家人越讨论,觉得异常点越多,有的可以解释为巧合,太多了就不可能是巧合,最后还是袁逢点出,世家和宦官之争愈演愈烈,已经让天家觉得需要动一动格局,才留着张易,和留地张氏达成协议。

    “自从独尊儒术后,诸子百家都在苦苦挣扎,宦官家里地位低,读书人少,掌握政权后,却没有读书人帮他们治理朝政,只能依靠士族,他们才培养平民子弟来对抗士族,这是要从根本上来压制士族。原本的平衡已经被宦官打破,天家就把最有名的兵家收入囊中,原本的两极就变成三极,只要军权在手,就没有人能撼动天家的位置,他还是要维持平衡啊。”

    他这么说,是因为就在张易来京前三个月,宦官为了培养自己的人才,在鸿都设立门学,教授辞、赋、书、画这些学问,学子都是州郡官府送来的平民子弟,就是要对抗士族子弟垄断的太学。

    天家心思难猜,留地张氏深不可测,偏向哪一方,对方都是灾难性后果。张家虽然是世族,张易却是曹节举荐的,很难判定张易立场。

    张易回到自己小院子,看的却是北方边地消息。

    旱灾蝗灾已经让北方欠收两年,同样被旱灾蝗灾波及的鲜卑,寇边也越来越频繁,已经有鲜卑部落迁居到长城境内。

    北方往南的流民越来越多,要么被世家地主招为护卫庄户,要么结伙抢劫,沦为盗贼。虞家和魏家同样没有闲着,都用海船从北方带回数千青壮男女,全部送到会稽山地里和海岛上,开垦荒地。

    袁逢猜测张易来京,是因为鸿都门学,张易当然也在密切注意鸿都门学。

    历史上,鸿都门学所招收的学生和教学内容都与太学相反,开设辞赋、小说、尺牍、字画等课程,打破了读书人专习儒家经典的惯例,学生由州、郡、县三级部门择优选送,多数是士族看不起的平民子弟。宦官派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对鸿都门学的学生特别优待,毕业后都是直接送往州郡为官。

    现在情况和历史上没多大变化,儒家中除了研究谶纬之学的儒生,其他都不屑来鸿都门学当教授,因为成立不久,诸子百家还在观望,喜好文学艺术的俳优却来了不少,还有就是道人,因为皇帝向道,很多道人也来鸿都推销道家思想。

    因为宦官对道人很优待,历史上动摇大汉基础的太平道,现在要比历史上更受欢迎,张易还没进洛京时,就调查过,从北方被送往会稽屯田的流民,大多数听说过太平道,因为太平道替底层百姓舍药治病,他们对太平道都心有好感,

    鲜卑南移,大汉外患越来越严重,洛京这里,因为皇帝压制了两次党锢之祸,士族力量越来越大,宦官已经抵挡不住,终于使出终极杀计,创立鸿都门学。

    士族和宦官注意力都被吸引在洛京,这是两个集团的终极比拼,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因为道家也参与其中,还是和掌权的宦官一方,太平道发展非常迅猛,让张易也踌躇了,要不要还按照既定的先外后内,可外战怎么算个尽头,游牧民族不是好打的,汉朝赶跑了匈奴,鲜卑就强大了,从东汉一直延续到隋唐,隋唐过后,胡人政权辽,金,蒙古交替控制北方,一直到明朝,明朝最后还是亡于满清之手。

    根本原因是东汉三国年年征战,汉人人口大幅减少,无力对抗因为天气变冷,只能南移的胡人。

    要想对抗外族,还得在黄巾之乱时,先保住汉族的元气,不让世家豪族坐大,保证中央集权的统治。

    为了能在黄巾之乱中保证主动,必须先得有兵权,平东军不能动,否则山越又会卷土重来,只能先去北方走一遭,在鲜卑还没那么强大时,给他们来一刀,出出血,让他们躲回去舔舔伤口,少抢一些汉人过去,没有被掳掠去的汉人帮助,他们很难强盛。

    翻看这些情报,计议已定后,张易就开始筹划,如何让自己领军去北方。

    现在他是皇帝的保镖,想要离开,找谁都没用,得皇帝下旨才行。

    虽说三天见一次皇帝,可皇帝身边都是太监,想单独说句话都不行,怎么才能让皇帝放自己出去呢?

    几年前,张易设想得很好,来洛京混个脸熟后,就跟着夏育的部队出关,帮夏育打赢这一战。

    历史上夏育出兵的始作俑者,是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他犯了事想将功赎罪,才贿赂王甫撺掇汉灵帝对鲜卑开战,然后夏育兵败,王甫被杀,名将段颎因为受王甫牵连,在狱中饮鸠而死。

    因为质帝没死,整个历史变得面目全非,田晏没有犯错,因为对羌人作战有功,已经升迁为北地郡太守,正在第一线对抗鲜卑,而夏育正是田晏的前任,因为无力抵抗鲜卑寇边,被就地免职,调回西凉段颎手下。

31、雒阳北部尉

    张易一直久等的夏育出兵,根本没有发生,也不会再发生了。

    张易告诫自己,不能再根据历史事件指导方针了,之前许昌造反有很多偶然性。

    历史上许昌可没见过皇帝,如果他不抢劫曹节家乡,回到江东后也不会立刻造反,只需明抢就行,他是护道卫,还有上千剑士,有名气,有实力,会稽没人是许家对手,只能听凭他们鱼肉。

    因为许昌有曹节撑腰,张易还不能动许昌,所有布置成了笑话,最终便宜了虞家,也或者是许家。好在历史就是这么顽固,几次巧合之后,最终让张易天下闻名,比事先谋算的结果都好。

    随后半个月,张易依然隔两天就进宫城一次,其他时间都被袁基拉上以诗会友,交往的是陈琳孔融等人,原本也是这个圈子的张竑,因为要值守宫禁,根本没空参加。

    一日,正当张易几人在袁家品评汉赋时,街面上传来贼警。原来是太尉桥玄小儿子被匪徒劫持,登上高楼要求给赎金。

    张易心里咯噔一下,这也是历史上有名的事件,因为司隶校尉等人顾忌桥玄儿子性命,不敢向前,被桥玄呵斥,还催促他们进攻,结果匪徒被干掉了,桥玄小儿子也死了,然后桥玄上书:天下凡有劫持人质要求财货的,不准用财宝赎回,给奸邪开路。

    也因为这件事,劫持人质的事情基本绝迹。想不到换了皇帝,换了司隶校尉,这事情还是发生了。

    张易等人赶过去时,匪徒已经被围住,桥玄还没到,听说已经派人去桥玄家,通知他拿钱来赎。

    匪徒背靠山墙,一个胳膊夹着孩子,另一手抓着把短剑,小孩子上半身遮住匪徒胸前,如果有人放箭,先死的肯定是小孩子。

    张易看带着虎头帽的小孩,也就五六岁,因为害怕已经哭不出来,只能一抽一抽地,让人心疼。

    虎头帽勾起张易的回忆,当初刚来这时空时,因为头发很短,顺了一个小孩的虎头帽,到了马迹也没有取下,一直戴到夏天,头发能勉强扎成两个小鬏,才不再用,现在还在自己箱子里。

    张易知道,如果自己不救这个孩子,等桥玄到了,肯定不会交赎金,还会催促进攻,孩子必然先死。

    张易立刻从怀着抓了一把珍珠,大喊着跑过去:“赎金来了,赎金来了。”

    珍珠尊贵,是洛京贵人喜欢的奢侈品,和金银一样,也可以当成大额交易的货币,张易怀中一直藏着一包,都是他在海岛养殖的,对他来说并不值钱。

    震泽原本就产珠,不过都是野生的,张易到了海岛后,就让人人工养珠,无非就是给河蚌肚子里塞进珍珠碎块,然后用绳子系好,定期投食,只需三年就能采珠,不仅比野生的大,一个河蚌里能产十几颗珍珠,外表和野生珍珠没有任何区别。

    张易手里的珍珠还没有打磨过,每一颗都有鲜蚕豆大小,乳白色带点玫红,发出瑰丽的晕光。

    匪徒看着张易要跑上楼,立刻用剑一指张易:“站在,你把珍珠给得意赌场的梁管事,我欠他赌场的钱,你帮我还掉赌债,我就放了孩子。”

    张易没有回头,只是站在楼梯上往下问:“梁管事在哪?梁管事在哪?小孩子不行了,快点来拿珍珠。”

    结果人群中就走出三个人,领头的汉子对张易说:“我就是梁管事,他欠我钱是真的,我找他要债也是天经地义,他抓孩子要赎金,却和我无关。”

    “不要废话了,这么多够不够?”

    “够了够了。”梁管事立刻在下面喊。

    张易却没有扔下去,而是转头问匪徒:“全给他是不是多了?要不要给你留点,只要你不伤害孩子,这些珍珠都是你的,该还他多少,你来说。”

    匪徒稍微想一下,果然不舍得全给梁管事:“三颗,最多三颗就够了。”

    张易立刻往下扔珍珠给梁管事,还是一颗一颗扔,扔了三颗后,还问梁管事:“他说三颗就够,你觉得呢?”

    “不行,还有利息,至少要五颗。”

    张易手里也只有六颗,就转头问匪徒:“他要五颗,是不是给他。”说完,手里拿着一颗就要扔。

    匪徒立刻说:“我只借他十贯钱,本钱不到一颗珍珠,才借五天,利滚利最多三颗。”

    张易立刻摊开手说:“那我把剩下的扔给你,他再找你,你自己跟他算,小孩子先给我。”

    因为距离他十几步,刚才张易往下扔珍珠,都扔不准,梁管事都是从地上捡到的,他可不敢让张易扔给他,再说,他一手孩子,一手短剑,还站在檐口下面,也不好接珍珠。

    “不要扔,慢点,你慢慢走过来,不要耍花招。”

    “我是空手,孩子在你手里,我怎么耍花招?”张易捧着珍珠慢慢上楼梯,然后慢慢走到他前面的楼顶走道,再过去就要翻越栏杆,张易问他:“是扔给你,还是我跨过去递给你?”

    “你跨过来递给我吧。”

    张易慢慢跨过去,然后慢慢往他前面走,眼睛不敢往下看,身体摇摇晃晃地,腿还有点抖,明显有点恐高。

    到了他面前一米多时,张易站住了,有点哆嗦着说:“你快把珍珠拿去,再把孩子递给我,这里有点高,风还大。”

    匪徒见到张易的孬样子,根本不觉得会威胁到他,反正他拿到珍珠,就可以从楼顶翻过去跑掉,带着孩子还不方便,就伸手过来,一把抓走珍珠,然后把孩子往张易面前一放,本来就很窄的地方,刚好堵在张易面前,他不觉得张易还能伤害到他。

    哪知他手刚离开孩子,张易右手一把抓住孩子,一转身就把孩子提到身后,同时左手挥出。

    匪徒刚刚直起身,脖子就被张易一刀划开,他立刻抱住脖子,摇晃了两下,就从楼上跌了下去。

    张易抱着孩子下楼,桥玄已经在楼下等着。

    他来的时候,张易已经到了楼梯上,正在跟匪徒和梁管事还价。

    他认识张易,知道张易不会这么简单,扯皮一定是转移匪徒注意力,因此就没有让人进攻,静看张易表演。

    果然,没过多久,张易成功救下孩子,匪徒也从楼下跌落,他立刻让人去赌场,抓梁管事归案。

    梁管事捡到三颗后,见到匪徒不愿多给,立刻就混入人群中跑了。

    他们下套骗钱,匪徒输光钱后,又借了高利贷赌博,然后又输光了,是他们逼债太狠,匪徒才想着劫小孩要赎金的。

    匪徒想得很简单,以为还了赌债,就算跑不掉也只会坐牢,比每天挨一顿打,最后死在梁管事手里要好。

    这里是高官居住区,出事后不少人在下面看着,张易先装疯卖傻,救回小孩后,就致命一击,节奏变化太快,让下面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袁基当时还在考虑,张易自己都站不稳,怎么把小孩子抱着送下来。

    等张易下来,哄得孩子笑起来,才交给桥玄后,袁基嘴里嘀咕了一句:“兵者诡道也。”

    心里想着:父亲说得一点都不错,兵家不在乎名声的,为了救小孩,大庭广众之下,插科打诨扮小丑,根本不算事,他们眼里只看到有利无利和漏洞,等找到进攻机会,一点都不含糊。

    然后他就听到陈琳对孔融说:“天和这小子和我们讨论诗词,身上居然带着短刀。”

    张易刚才一刀就把匪徒杀了,然后场面就变得很血腥,让他感觉很不适。

    孔融却无所谓,轻蔑地说:“我还背着长剑呢,多稀罕啊。”

    他是孔圣人嫡传,家族传统,到哪都带着佩剑。

    两人经常斗嘴,见孔融嘴硬,陈琳就撇撇嘴:“长剑多厉害啊,你刚才干嘛不上去?”

    孔融抬头看看刚才的屋檐位置,摇摇头说:“那个位置太高太陡,我上不去。”

    说得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得让陈琳无法反驳。

    张易哄笑孩子交给桥玄后,就转身离去。

    今天风头出得有点大,再留下反而不美,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才是张氏风格。

    张易不知道事后桥玄有没有再上那个明传千古的折子,反正当他第二天上岗,皇上给他加官了,雒阳北部尉。

    因为宫城在洛京城北部,他管辖的范围刚好拥着宫城一圈,大汉朝廷官吏大多居住这里,张易当了北部尉,世家贵族的治安就交给张易负责。

    历史上曹操担任过此职,不过造化弄人,质帝没死,曹腾也就没有策划立桓帝的功劳,没当上侯爵。

    没等梁冀倒台,曹腾就去世了,好在他为人谨慎厚重,在质帝为傀儡时,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十常侍上台后,曹腾当年心腹宦官吕常顾念旧情,招曹操来洛京,现在是羽林都尉。

    宫城北门外都是高墙大院,住的是袁家这些公侯世家,张易住宫城西侧,手工业作坊和饭店很多,属于洛京中下层区域,张易所在区域和宫城隔着的,是太学生或者光禄勋散官居住的小院子,洛京大,居不易,他们虽然地段好,却买不起张易家那么大院子。

    张易三天进出宫城西门一次,总能看到宫城西门的羽林都尉和门外的袁术互相瞪眼,没人介绍,张易不知道他就是曹操,曹操也没理会过张易。

    张易当上北部尉当天,曹操才对张易正眼看,主动过来谢张易:“本官羽林都尉曹操,对北部尉昨天的壮举非常感激,桥老和我是忘年交,小儿是他酒后糊涂时意外得子,聪慧伶俐,才五岁就熟背《弟子规》,很得桥老欢心。”

    “适逢其会,举手之劳,当不得曹都尉感谢。”张易连忙还礼。

32、司马钟繇

    面对历史上的魏武帝,张易也不愿得罪,连忙拱手还礼,这可是东汉末期最厉害的人物,没有之一。

    曹操黑矮壮,和其他武夫没什么区别,张易没看出他有什么英雄气概,至少袁术面相要比曹操顺眼多了。在这个时空里,曹操现在算是宦官集团的人,没发生去张让府刺杀张让之事,以后会不会有,张易不想猜。

    “适逢其会,举手之劳?天和老弟开口就是短句美文,难怪能写出《千字文》这等绝妙奇文。”曹操本身善辞赋,很快被张易说话方式吸引,再开口就拉近关系,叫上兄弟了。

    《弟子规》完全符合儒家主流思想,做启蒙教材时,可以从小灌输孝悌道理,才备受推崇,擅长辞赋的学者却认为《千字文》更好,999个常用字组成千字文章,还能文理通顺,言之有意,非常难得,因此被称为绝妙奇文。

    《千字文》是南朝周兴嗣一夜编成的,因为用脑过度,次日就满头白发,被张易剽窃来显著于世,本就不好意思,再被辞赋大家,开创魏晋短句文风的曹操当面夸赞,张易脸皮再厚,也撑不住了,只能躬身致谢:“能入曹都尉法眼,天和万份满足。”

    “都说缺一字是作者谦虚,现在看来,天和果然是谦恭楷模,对了,桥老有个不情之请,不敢贸然相请,托我问问天和意思。”曹操又夸赞了一句,才说出来意。

    张易一听,就猜桥玄是要把昨日救下的桥璋送入自己门下,对这种好事情,张易不会拒绝,因此再次施礼:“曹都尉请说,桥老刚正清廉,谦俭宽仁,深得后辈敬仰,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易和桥玄只见过一面,但桥玄历史评价很高,最常用的就是这八个字,被张易信手拈来,甩给曹操,让他快点说出来。

    结果曹操没再管短语美文,说出来的事却让张易目瞪口呆。

    “桥老长子嫡女年方及笄,温和可人,尚未许人。”

    曹操看只介绍一半,张易就从满脸欣喜,变成脸皮僵硬。

    他不知道张易是高兴的,还是不愿意,因此住口不言,只是仔细看着张易。

    “呃,咳咳,在下刚行冠礼,甫及出仕,寸功未立,不敢言家。”

    张易好容易才让脸皮缓和下来,随即明确拒绝。

    张易穿越前22岁,在这时空又过了7年,已经快到而立之年,结果桥老给他塞个13岁的孙女,怎么会答应,难道下班回家,就哄小女孩子?

    昨天的桥璋确实聪慧可人,张易很想收为弟子。这个在历史上被祖父狠心舍弃的孩子,张易既然救下他,就希望他能健康长大,有所成就,而不是娶他大侄女,以后还得叫他小叔叔。

    “天和有骠骑之志,可敬可叹,改天有空,我们再把酒言欢。”

    曹操见张易直接拒绝,夸了张易一句后,就告辞离开。

    张易已经下职,他还在班上,不可能现在就去喝酒。

    张易的北部尉是兼任的,皇帝上朝之日,依然要在皇宫值守,其他时间就要去衙门里当差,做一休二的待遇没有了,不过级别升了。

    京师治安由司隶校尉管辖,下分左右东西南北六部都尉,北部尉衙门在宫城北门外,格局类似后世四合院,三间正房中间是大堂,左间是北部尉会客室,右间是属吏办公室,左厢六间是库房,右厢六间是衙兵休息室,没有前门墙,宽阔的院子里有个石砌的水井池,二十平方左右,因为井水水位低,三面有台阶往下四五米才到水面,蓄水有一米五深。

    张易上班第一眼看到的,除了这个石砌大水池,就是水池边上的水龙水桶等救火装置,没看到任何锻炼用的石锁等器械。与其说北部尉是负责京城北部区域治安的,不如说是专职救火队。

    因为司隶校尉衙门也在京城北部地区,和北部尉衙门相隔一个街区,北部的治安其实司隶校尉府直接管辖的。

    张易刚刚就是从司隶校尉府报备后,被司隶校尉王萌派司马钟繇陪着走过来的,八分钟六百步,刚好一里路。

    司隶校尉原本直属御史大夫,不仅掌控京师治安,还有检察百官的重任。

    王萌是王甫义子,被宦官安放在司隶校尉位置上,就是要监视士族,御史大夫现在却是空头大佬,根本管不住王萌。

    司隶校尉权力比历史上要大得多,因为皇帝要制衡,宦官知道占住司隶校尉府后,必须适当分权,司隶校尉府司马就让给士族,钟繇就是用来制衡王萌的。

    结果王萌遇事无策,面对一个贼人,就不知如果处理,好在张易顺手帮他解决。

    因为前天之事,昨天王萌被弹劾庸政,得宦官力保才过关,最后是北部尉当了替罪羊,被撤职下台,转迁张易兼任北部尉。

    钟繇是颍川长社人,从小拜蔡邕为师,专攻书法,张易剽窃的《千字文》中,‘杜稿钟隶’,指的是杜度的草书和钟繇的隶书,钟繇篆、隶、真、行、草多种书体兼工,写得最好的是楷书,后世书圣王羲之学的就是钟繇楷书,但那是以后的事,他现在闻名于世的,是学自蔡邕的隶书。

    当时张易传播《千字文》时,钟繇刚刚举孝廉,已经以书法闻名于世,尤其是隶书,深得蔡邕真传。

    就因为有‘钟隶’两字,从来没有人认为,《千字文》不是张易所作,时机恰恰好,差一年都不行。

    钟繇亲自送张易上任,除了感谢张易在传世之文上吹捧他,还因为张易昨天救人时,他也在边上看着,如果不是张易帮忙,他这个司马同样要吃排头,因为王萌没事,他才没事。

    当然,他对张易机智应对,果断处决非常钦佩,一路上感叹张易智勇无双,不负张氏先祖兵家之名。

    钟繇和张易进了北部尉院子,衙兵三三两两从厢房里跑出来,然后快速列队,迎接张易入主衙门。

    “你们上官张易怎么样,昨天你们也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本官现在告诉你们,北部尉队伍还会充实,现有人员也会筛汰,这里是大汉最重要地区,稍有风吹草动,就是震惊大汉的大事,北部尉必须把北区的治安管好。”

    这不是王萌肯放权,而是圣旨就这么下达的,宫城外围一圈的治安,以后就是张易管辖,圣旨下达后,没有人敢有异议,谁让张易现在是皇帝唯一的贴身侍卫。

    “你们以前主要做的是消防工作,都是熟手,做得也不错,我不会苛责你们,以后继续消防工作,治安巡逻我会另外招募人手,散了吧,各就各位。”张易几句话就打发了他们。

    话说消防工作同样是重中之重,这些人能负责宫城外围的消防,都是经验丰富的救火队员,张易还得仰仗他们出力,因此并没有废话。

    这帮人因为治安出事,长官被撸了,新长官上任后,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哪知笑面虎没有贬低他们,还认为他们做得不错,以后治安的事情也不需他们管理,都挺开心的。

    张易嬉皮笑脸和匪徒讨价还价,等孩子到手就杀掉匪徒,已经被取了绰号‘笑面虎’,北部尉成员都是底层衙兵,哪里敢炸刺。

    北部区域的治安是洛京最难管理的,因为这里住的不仅有高官厚爵,还有各地来京等着分配的散官,再西侧各行各业的作坊工匠和酒楼旅馆,都是为这些官员就近服务的。

    至于宫城东侧住的都是宦官家族和不少道人,鸿都门学的人也在那里,宅院没有士家大族面积大,屋舍却特别多,那里再往东侧同样是百工作坊和酒楼,却是为宦官家庭服务的。

    可以说,洛京北部范围,囊括宫城,达官贵人居所,也有三教九流之人,没有哪个地区会比这里更难管。

    那些工匠作坊,旅馆酒楼赌场青楼,也不全是普通人开的,不少都是士族高官家里管家管事的产业,甚至背后主家就是世族。

    宰相门前七品官,在这里维护治安,很容易就触犯得罪不起的人,因此原来是司隶校尉直管的,也只有既检察百官,又对普通人掌握生杀大权的司隶校尉才管得住。

    张易训完话,陪着钟繇在会客室,听钟繇指点一番隶书,才送走钟繇。

    张易刊行天下的《弟子规》就是用隶书所写,作为启蒙教材没有问题,在钟繇这种大家眼中,笔力还是略嫌稚嫩,既然遇上了,以后还是上下级,钟繇也乐意指点张易。

    送走钟繇,张易就叫来佐吏,要了洛京治安条令过来。

    条令还是光武帝时期制定的,光武帝敦厚,处罚并不严苛,但是该管的都给出条令。

    汉代律法继承秦朝,列举很严密,惩罚却多了不少人性,经过文景之治和汉武时期的律法对比,两者效果差异很大,刘秀是厚道人,选择更温和的那种,然后就没有变过。

    张易读完条令,看虽然律法处置温和,真要达到要求,洛京肯定大治。就对他们说:“用蔡侯纸抄写三十份,东北西街区主要路口都要张贴。把里面除死罪的处罚,都写成杖脊十次后依法处罚。”

33、一个好汉三个帮

    因为宫城南侧就是很大的校场,根本没有人居住的,北部尉其实只管宫城三面,每处张贴十张布告,应该是够了,执法前先普法,更容易立威。

    佐吏连连点头后,却不动身,见张易望过去,才苦笑着说:“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出过告示,库房没有蔡侯纸,库里的钱也买不起三十张。”

    “库里有什么,还有多少钱,北部尉编制多少,每月上面会拨给多少钱粮?”

    “库里堆的是麻布,是建筑时围墙用的,还有就是木匠,铁匠,石匠用的建筑工具,钱只有八千文是发放临时奖励用的,已经三个月没用过,北部尉正式编制五百正兵,一百辅兵,战时才满编,平时减半,我们这里只管消防,因此只有辅兵四十三人,加佐吏两人。”

    张易一听,就知道这里就是司隶校尉吃空饷的地方,两百五十名的正兵编制在司隶校尉的口袋里,北部尉只有辅兵,除了让他们执行消防任务,还会带着他们帮人建造屋舍,赚点工钱,这是帮他自己赚的。

    东汉是募兵制,军士武器衣甲都是提供的,还会发放费用,只要能从司隶校尉处拿回北部尉的钱粮,是不需要去做工赚钱的。

    不说钱粮,正兵缺额指望从司隶校尉处调人是不可能的,他们三千正兵的编制,把所有人加起来能凑够一千,已经算不错了,怎么会调人过来?

    张易要管理治安,还得自己募兵才行。

    张易从怀里摸出两颗珍珠丢给佐吏,让他立刻去办。

    佐吏立刻抓着珍珠跑掉了,珍珠不是货币,却是硬通货,一枚蚕豆大的珍珠可值一金,两颗也就是两万钱,张易不仅给了买纸的钱,连抄写费用和所有辅兵的奖励都给了。

    随后张易写了一封书信,调关羽张飞典韦祖茂四人各带心腹来洛京,再从六个港口,调四百剑士过来,都要年纪轻武艺高强的,要求分散跟随商船过来,一个月内到位。

    当初许昌被擒,张易流放了六千多叛军,其实都是送他们驻守六个补给港屯田,现在六个补给港后面已经没有山越,海港已经建成有围墙的商港,再把这些精兵悍将留在那里,就太浪费了。

    海岛上能打的不少,可都还年轻,黄忠岁数够了,却是总教官不能轻动,现阶段能用是也就关羽张飞典韦三人,黄忠到海岛后,祖茂就到了会稽郡,等张昭和平东军几个兄弟接手工作后,祖茂又回到海港,开始帮张易训练密探。

    张易来京城时,路过留地,请家主介绍几个斥候训练人才,前些天接到信息,四个老斥候已经到海岛上,以后就是大汉正规军斥候训练,祖茂刚好可以脱身来帮自己。

    密探系统需要贴心人,没有比亲姐夫最贴心了。

    安排妥当,张易第二天就带着佐吏,轮流到三个区域进行普法宣传。

    围观的人看了条令内容,知道新来的北部尉是笑面虎,都警醒不少。

    那些世家豪族的家人奴仆却没放在心上,他们不够资格了解张易底细,也就不认为六百石的北部尉就敢随便动他们。再说,梁管事被桥玄派人抓捕,送进司隶校尉府后,仅仅一天就被放出来,因为他后面靠山是曹节侄儿,司隶校尉府连张易送出的三枚珍珠都没有收缴,只把匪徒怀里的珍珠还给张易。

    张易除了宣传,也不干其他事情,有一个月宣传下来,基本上这里的人都会知道内容,如果再犯在自己手上,那就不能说是不知法,误犯法律。

    有宫城的虎贲就在附近,还有司隶校尉府兵值守,白天治安尚可,因为不宵禁,到了夜晚,北部尉区域就是那些豪族奴仆的天下,赌场酒楼青楼晚上最热闹,这里面利润巨大,只要处理好,就没有人管。

    质帝推行无为而治,也没有大兴建造宫室,他当了三十几年皇帝,洛京城里整体还是稳定的,梁冀族灭时,死得也不过几百人。

    洛京城里大约有三十万人,人口最稠密的是南部区,近邻洛河,运输方便,集市已经蔓延到城外河边,是最繁华,最有油水的地方,势力也最杂乱,引起的宿怨也多,晚上往往是抢地盘报私仇的时间,司隶校尉府兵力主要分布在南部尉。

    洛阳城里上层宦官和士族在争夺权力,中间各地商人在争夺利润,下层势力在争夺地盘,最底层的是劳力,同样在争夺生存权力。

    连三公都朝不保夕,何况这些下面人,每天都有不少人口进来,每天也都有人口消失,洛京作为都城,恐怕是进出核查最松懈的城市。

    张易调来四百人,明面上只会有一百人,另外三百人就会洒在城南区和南城外,和那些地下势力争夺空间,这就是张易一定要用剑士老兵的原因,他们做打手最合格。

    张易发出信息后,关羽张飞和典韦三人,仅仅十天就到达洛京。

    他们三人跟随海船到东海郡,采买精铁打制武器,从东海得知张易招三人进京,直接换成士子打扮,跟着带路的信使,骑马就过来了。

    三人刚到大船岛时,就好像到了梦想之地,骏马任意驰骋,练武有对手,各种好吃好玩没见过的东西玲琅满目,一直等黄忠颜虎太史云三个老兵教官接手训练后,才觉得是来遭罪的。

    不过三人武力超群,连黄忠都不能轻易拿下他们,也就张易的鬼魅身法和神出鬼没的小刀,让他们忌惮,才没有妄自尊大,老老实实在岛上练习,并没有闹出乱子。

    他们都是平民出身,即使入伍也不过是军汉,张易这种人其实离他们太远,等张易被征召进京,他们才知道老师的厉害,简在帝心啊,刚成冠礼就被叫去当官了,他们心里一下子就热切起来,开始准备趁手武器盔甲,等着跟张易去边疆立功。

    现在老师招他们来洛京城,当然是迫不及待就来了。

    刚见面,典韦就冲着张易问:“老大,听说皇帝老儿叫你来当官,能不能让我也当官?”

    其他人都跟着叫老师,只有典韦从跟了张易,就一直叫老大,张易也没让他改口,即使张易现在当官了,他也依然故我。

    “我确实当官了,但是有人不听话,叫你们来打人,愿不愿意?”

    “到底是谁,看我杀了他。”典韦立刻就跳起来,开始找顺手的家伙,他到东海郡是选精铁打制武器的,他的两个手戟都留下当样品,到了洛京当然是空手。

    “不能杀人,我叫你打谁,你们就动手,我不说,就不准动,能记住吗?”

    “行,你说了算。”

    “好了,你们试试身手,我看你们最近有什么长进。”

    “你来,我让你知道小爷我的厉害。”张飞一指关羽。

    “摔了多少跟头,你还记得吗?对了,你算术不及格,自然是数不清的。”关羽直接反唇相讥。

    这两人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叫板,当初是张飞先到海岛,和张易打过一次就不肯动手了,随后都是和典韦切磋,典韦本来就是徒手搏击高手,陪着张易习练搏击,学会以斜打直,以切削直这些以柔克刚的招式,还有柔道绝技,打得张飞一点脾气都没有。

    结果关羽来的那天,张飞和典韦正在切磋,见到场中两人拳来脚往,招法纯熟,打得非常精彩,心里暗暗点头。

    张飞突然使出连环转身踢的绝活,然后关羽不知觉就叫了一声好,只是关羽叫好声不大,拖得时间却长了点,声音还没结束,张飞就被典韦扔到他脚下。

    张飞腾空飞了过来,就摔在关羽前面,一声喝彩刚好被张飞听得真切,张飞循声抬头看去,见一长身红脸少年,下巴扬着,眯着眼向下俯视自己,脸色颇为不屑。

    张飞腾地冒起一股怒气,他练的是刚猛一派,最是适合马上冲阵,拳脚功夫乃是扎根基时所练,但师出名门,自也非同小可,在地上跟典韦这个步将徒手交战,本就不沾便宜,但也并不差太多,而且两人交情非浅,都是点到为止,对输赢并不较真。

    今天两人互拿绝活出来展示练习,被打到也是正常,平时周围都是张易亲自训练的那帮小虎,就算喝个倒彩也是一笑了之。

    不合这次围观人中有个新来的,而且新来还敢喝倒彩,最可气的是关羽歪头眯眼,嘴含笑意,满脸不屑看着他。

    张飞那受得了这个,立即跳起来张口叫阵,嘴里自然也不是好话:“红脸小子找死,有种就下场来,睁开你那睡不醒的狗眼,看爷爷怎么教训你。”

    关羽是从小跟着道人学习的武艺,被密探从家乡追到道观才找到,本不想来,教他武艺的师傅却忽然离去,留信让他跟来人走,然后一路上跋山涉水到了海岛上,见到那么多孩子练武,才觉得心情舒畅些,结果自己刚出现,就有小子叫阵,当然也不示弱,把衣服一脱就干上了。

34、捏软柿子

    关羽跟着道人习得武艺绝伦,马战步战精通兼备,除了师傅,还未逢敌手,结果碰到张飞刚猛直进的连环脚,一时躲闪不及,连着吃了几脚,脑中忽然想起典韦刚才的招式,顺手就硬架张飞的脚,然后两手一错,身子往后一转,再猛的一拉,也把张飞摔了出去。

    摔完张飞,关羽长身而立,嘴里讥讽道:“翻来覆去用这几招,真当天下无敌了。”

    典韦一看,立刻说:“咦,不错,我们来试试。”

    见典韦又要来切磋,关羽也不搭话,直接摆好姿势,然后两人就开始动手。

    张易当天听说又有人到岛上,就来看看是谁,结果就看到张飞浑身泥土坐着,典韦正在跟一个长身少年格斗,一时还分不出胜负。

    张飞看到张易也笑他,兀自愤愤不平,大嘴一撇,黑脸一虎,也起身观看。

    典韦身高力大,原本功夫是硬桥硬马,下盘稳固,双手出击迅猛,而且实战经验丰富,非常不好对付。跟着张易练了小巧功夫后,又从张飞那里学了腿上功夫,打法就丰富多了,和关羽对上后,双手横扫劈挂,双腿连环出击,一番拳脚使得刚柔并济,俨然已有一代宗师风范。

    张易看场中少年的武功自成一体,大开大阖,腾挪扫挂,凌厉至极,斜进卸力的功力和典韦比起来,并不吃亏。看他丹凤圆睁,卧蚕倒竖,激烈的战斗让他的脸红得好像就要滴血一样,向前翘起的光下巴给人一种傲视群雄的威严,正是前一阵密探遍寻不到的关羽,所差的只是一副长须。

    张易想到关羽成名武器是青龙偃月刀,本就擅长切割使力,和自己传典韦的咏春桥手有异曲同工之妙,刚猛的张飞碰上他,自然讨不了好。

    两人打得差不多了,张易才叫停,随后就把关羽也送到班级里,开始系统学习《弟子规》和《算经》。

    关羽张飞都有文字底子,《弟子规》倒是没什么,多读读就能背上,《算经》却没有见过,都需要从头学起。

    关羽比较认真,学得还好,张飞就觉得难了,随堂练习经常不及格,又成了关羽鄙视的槽点,好在不及格的还有典韦,总能同仇敌忾,帮他一起揍关羽出气。

    张易收拢的猛将中,三人岁数稍大,张易自小训练出来的孩子,都是小巧的功夫,加上天赋不足,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平时也只能三人切磋。至于赵云,太史慈和颜良等猛人,现在都才十来岁少年,看他们都是仰望的存在。

    到了洛京,张易让他们切磋,张飞首先就叫阵关羽。

    他和典韦意气相投,非常看不惯关羽的狂傲,但典韦力气太大,又擅长摔拿,拳脚功夫天然相克,张飞也只能找关羽格斗。

    又被鄙视算术不及格后,张飞含怒出手,关羽轻描淡写的接了几招后,忽然就感到了张飞的可怕,因为张飞的身形变得更快,双腿也更猛,以前没使出的精妙招式,层出不穷的使出来,攻势一展开就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虽有漏洞但很快就被下一轮攻势所弥补,所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被张飞现在的表现诠释得淋漓尽致。

    关羽猝不及防,被张飞连连踢中,连忙稳定身型,使出浑身解数尽力防守,这两人这一番恶斗,让场边的张文张睿两人看得心惊胆颤,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人就看向张易,意思是让两人停手。

    张易把他们叫来是要巡逻揍人的,当然不能一来洛京,就自己人内部先打伤,于是瞅准空位,直接切进去,帮张飞隔住关羽的摆拳,又帮关羽截住张飞的小边腿,结果两人只是对视一下,就都对着张易开始进攻。

    张易连着闪了几下,刚从战圈里摆脱出来,背后典韦已经冲上来,一脚踹中张易后臀,把张易又送进两人攻击范围。

    张易左前是张飞,右前是关羽,背后还有典韦,三人一下子就把自己围在中间,不消多说,就知道三人肯定有过商量。

    在海岛时,张易的小巧功夫让三人吃尽苦头,张易动作快,身法诡异,用的还都是借力打力的技巧,他们别说战胜张易,根本就打不着张易,结果今天张易自投罗网,插进两人战圈,典韦在后面一关,就把张易围在三人中间。

    三人在海岛一起练习很久,早就非常熟悉,一见典韦把张易踹进来,就已经知道典韦是想三人围殴张易,那还有什么说的,这是他们早就想干的事情。

    没有腾挪的空间,张易只能硬接硬架,架完还得转身对付身后之人,只能瞅准机会反击,才能脱出包围。

    计议已定,不管他们招式,自己连出几拳,先把关羽逼退,躲过张飞的小边腿后,忽然合身往张飞怀里一扑,趁势躲开关羽的直拳和典韦的底扫,然后抱住张飞的腰往边上一甩,把张飞推向关羽,自己却从张飞身后绕出来,抬腿就给后撤的典韦一个底扫。

    典韦是看战圈中忽然变成张飞,才往后退的,结果就被张易扫中脚跟,下盘不稳,身子直往后跌,只能眼看着张易隔着张飞,从下面一脚绊倒关羽,又把张飞推到关羽身上。

    说得来那么费劲,其实从典韦偷袭开始,到三人倒下,只发生五六秒钟。

    典韦屁股着地后,就一弹而起,张飞往边上一翻,顺手把关羽拉起,然后自己也被拉起,动作非常娴熟,三人再想打时,张易已经跳出圈外,冲着他们连连摆手:“不打了,我的浑身快被你们打烂了,你们还不够吗,真想要我的命啦。”

    这倒不是假的,被三人围攻,如果继续徒手打下去,张易会死的很惨。

    “我现在也浑身疼,老大的拳脚也太重了,下次你们再和老大交手别叫我了。”张飞立即脱掉上衣,漏出全身的青紫,尤其是两只胳臂,红里透黑像红烧肘子。

    典韦也卷起袖子:“刚才好像没觉得,现在像火烧的一样。”又漏出一双红烧肘子。

    关羽没动,只是在一边说:“动作太快,身法太诡异,你袖里还有东西。”

    典韦立刻反应过来,张易第一次和他见面时,是用小刀背打败他的,后来张易再没拿出来,关羽张飞都不知道张易袖里有刀。

    见到关羽问起,张易也挽起双袖,两个皮护腕上,各插一把小刀。

    原本张易从小用的是尼龙护腕,插着钢锯条磨出的小刀,大学军训时,是部队老班长秦松找人做了这两把短柄军刀和皮护腕,很薄,平时看不出来,张易一直带着,结果也被带来了。

    张飞抽出一把小刀后叫起来:“我说你的胳臂怎么那么硬,原来是这个东西,黑乎乎的挺硬,就是太小没什么用。”

    关羽抽出另一把看了看,又还给张易,没有说话,他也是玩刀的行家,刀身很薄却很硬,刃口看不清,却没有任何寒光,一掂重量就知道是绝世神兵,他玩大刀,这种小刀不会玩。

    只有典韦才知道小刀的厉害,配上张易诡异身法后,一刀就能干掉他们。

    见三人风尘仆仆到来,张文已经给他们准备好澡桶,这时候就请三人去洗澡。

    等他们洗好澡,张文已经准备好衣甲,还有一根长枪柄,都是白蜡杆制作的,知道三人力大,都选最粗最长的那种。

    “我们是雒阳北部尉,要对付的是青天白日里作奸犯科行为,大多罪不至死,当街打一顿给个教训,跑了最好,如果赖着不走,就抓起来送到司隶校尉府。”

    “就我们几个?”

    “暂时就我们几个,我最近已经观察过,东市跑马街上吉祥赌坊,每天都会发生殴打赌徒的事情,还会拖到大街上打,今天我们就去那里揍人。”

    上次的梁管事是曹节家人开的如意赌场管事,张易还不准备拿他立威,吉祥赌场老板童累是老泼皮,投靠的是车骑将军新丰候单匀,单匀是宦官五候单超的义子。

    单超已经死了十几年,单匀虽然继承单超的爵位,却又不是宦官,根本没有权,他的背景也就糊弄外人。

    童累打人要拉到街面上打,其实就是虚张声势,当然,童累手底下有十几个亡命之徒,一般人也不敢惹他。

    张易带着三人,回到北部尉里,召集人手后,选年轻身体魁梧的又带了十个人,也给根木棍扛着,然后就浩浩荡荡往跑马街走去。除了张易是官服,典关张三人都穿着衙兵一样的服饰,混在衙兵里,并不显眼。

    到了跑马街路口,张易并不过去,让张飞继续宣读北部尉的告示,这里人来人往的,每天都有人来宣读,也都能聚一帮人看,只是前几天这里在宣读,吉祥赌场里依然拉人上街打,宣读的衙兵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让周围人并不相信北部尉会执行这些条文。

    只是今天北部尉来的人多,还都扛着木棍,围观的人就多了不少。等张飞读了一遍条文后,吉祥赌场还没有打人,张易让关羽接着读条文,平时都是佐吏带着两个衙兵,去其他街口轮流读条文,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一直到了下午,才有个衙兵过来,对张易低声说:“今天吉祥赌场打了两个人,都是在赌场里面打的,打完后把人扔到后门。”

35、北部尉立威

    吉祥赌场距离街口也就上百米,去后门就要绕过整个街,至少四五百米,因此这里根本不知道吉祥赌场的事情。

    张易点点头,随后对关羽大声说道:“你们平时就是没有宣传到位,今天宣传效果好,整个街面上就没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以后都要像今天这样宣传,让这里所有人知法,只有懂法才能守法。”

    做了总结后,张易直接带着衙兵,从吉祥赌场门口绕回北部尉,路过吉祥赌场门口时,张易没停,只是看着赌场门口的护卫笑了笑。结果才往前走几十步,那个护卫就吐了一口痰,嘀咕了一句:“芝麻小官,狂什么啊。”

    张易就转身,对着痰看了看,问那个门口护卫:“为什么吐痰?”

    “喉咙痒,吐痰都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吐到赌场里面我不管你,这里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差点吐到我们的衙兵身上。”张易指着走在最后的衙兵,其实那人吐痰时,距离这衙兵,至少还有十来米。

    “你那个条文上,可没有不准吐痰,我也没吐到他,我懂法,不会犯法。”护卫都是老油子,根本不怕张易,否则也不会吐痰。

    “我记住你了,如果让我看到你犯法,我自然会抓你。”张易点点他,然后转身离开。

    这人见到气势压住张易了,和出来看情况的另外几个护卫,故意笑了起来。

    刚好有个人准备进赌场,刚才张易吵架时,他没有进去,就在边上看热闹,见到张易等人终于离开,才迈步往赌场台阶上走,张易忽然对张飞说:“给他屁股上一棍。”

    这是路上说好的,身体部位不同,下手轻重也不同。

    刚才护卫和张易叽歪,张飞等人早就想动手了,只是张易没说,也就不敢动,结果张易不打护卫,却对准赌客打起来,当然,这不需要张飞多想,甩过长棍就抽在那个赌客身上。

    张飞力大,虽然打在屁股上,却把那人直接打倒了。

    张易走过去对他说:“有钱买件新衣服孝敬父母,不要扔进赌场里。”

    那赌客已经被打懵了,也不敢找张易理论,爬起来一瘸一拐就跑掉了。

    张易转头对其他人说:“这些进赌场的都是不孝子弟,就得多教训。”

    说完,就扬长而去。

    下午发生在街面上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

    北部尉表示,赌客都是不肖子弟,要多教训。

    进吉祥赌场门的赌客被打了一棍,吓得吉祥赌场只敢在赌场里面打人。

    童累听到市面上的传言,气得大骂张易:“这个小竖子刚来洛京,就敢在太爷我头上作威作福,再这样搞下去,我们这里谁敢进门?”

    童累是老泼皮,懂得见风使舵,骂归骂,却不敢硬顶着。

    当晚,童累带着干股分红,去了一趟车骑将军府,添油加醋把街面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想要表达的,无非是北部尉故意盯着他们,生意不好做了,下次给单匀的钱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单超曾经是宦官五候的领头人,单匀继承爵位后,作威作福惯了,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哪里把新来的北部尉放在眼里,就对童累说:“怕他干嘛?这点小官就把你吓成这样,你是不是找到新主子,故意要减少我的分红吧?”

    “那怎么可能,侯爷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哪会忘恩负义,被他这么一吓,赌客至少走掉一半,提前说一声,就怕分红少了你怪罪我。”

    “这倒是的,听说这小子杀过人,赌客被他一吓,自然就不敢进你赌场了。你说,会不会是得意赌场的人,请他来和你们捣乱的?”

    单匀虽然狂妄,却不傻,事出必有因,他虽然不是宦官,却是宦官集团的人,了解的事情要比童累要多。

    只要一想曹节和张易的关系,张易替得意赌场来压制吉祥赌场,就顺理成章了。

    “对啊,上次抢小孩的时候,得意赌场的梁管事,拿了张易送的三颗珍珠,事后毫发未损,连珍珠都没还。是不是就从那以后勾搭上的,是梁管事请张易来找麻烦的。我们和张易从来就没有过节,没道理只盯着我们一家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童累觉得自己发现真相了,不然都是赌场,得意赌场逼债闹出人命,差点害了桥玄的儿子,为什么张易不去得意赌场,却来吉祥赌场示威。

    涉及到大宦官曹节的利益,单匀也虚了,一时想不出怎么办,气得只能骂曹节不讲恩情:“如果不是家父抬举他,他能有现在的威势?”

    当时宦官五候要和士族争权,放在质帝边上服侍的当然是心腹,曹节王甫原本都是单超的人,单超死了后,没了大佬照理说会换掉,却被质帝一直留在身边,最终五候失势后,就是曹节王甫领头的十常侍继续霸占政权。

    张易选择吉祥赌场这个突破口,就是考虑到这一点。

    王萌是张易上官,他如果制止张易到吉祥赌场闹事,得意赌场就赚不到这个便宜了,那他得罪的就是曹节。

    王萌当然不会为了单匀,让王甫和曹节产生隔阂。

    对张易来说,开赌场的就没有好人,折腾吉祥赌场一点内疚都没有,其他人还只能看着。

    第二天张易要去宫城上值,就让三人在家里休息:“赌场人手黑,我们坏他们财路,他们不敢明面上对付我,很可能来我家捣乱,你们不准出门,就在家守着。”

    袁术因为家里人不让他找张易,已经换到南门值守,曹操还在西门,因为张易一口拒绝他牵线,也觉得没意思,见到张易只是点点头就过去了。

    皇帝上朝时,不需要上朝的张竑走到张易身边,闲聊几句后,问张易:“听说你人手不足,要不要从羽林里调一些过去。”

    他没有私人部属,只能在羽林中选人。

    “我那个地方,除了给副手位置,这些羽林才愿意过去。”张易当然不要。

    羽林都是一百到两百石,北部尉除了张易六百石,还有两个两百到四百石的副手位置,其他佐吏都是五十到一百石,不升官,当然不肯去。

    张竑见张易不愿让出副手位置,就说:“人手不足时,找我要人。”

    他知道张易在找赌场的麻烦,羽林和虎贲加起来有六百人规模,他是卫尉丞,调人帮张易打架不算什么事。

    “行,需要人手时,我会让张文兄弟来找你。”张易带到宫门口的只有张文张睿兄弟,张竑也只认识这两人。

    随后两天,张易不仅让人在街口读条文,还经常到吉祥赌场门口转转,搞得根本没有赌客敢进门。

    东侧区域还有个得意赌场,也就隔着两条街,虽然得意赌场不远的街口,也有佐吏曾经去读过条文,但是拿着棍子的衙兵,却从来没有去那个街口,赌客惹不起北部尉,现在都去得意赌场玩耍。

    隔了一天,当张易又去吉祥赌场门口巡逻时,童累亲自在门口等着张易,见到张易后,点头哈腰,邀请张易进去坐坐,说话时,还不停捻着指头,意思是会有点意思。

    张易是专门来找麻烦的,哪里会看上他的意思,再说,张易有《弟子规》专卖权,根本不缺钱,就算把赌场送给张易,张易都不会要。

    “走开,不要阻挡本官巡街,再啰嗦,治你妨碍公务。”

    “好大的威风。”人未到,声音先到,一个中年人带着十几个护卫,从赌场里走出来。

    “北部尉负有北部区治安职责,是替大汉执行律法的,威风也是因为大汉朝律法的威严。”斗嘴张易同样在行。

    “牙尖嘴利,就是司隶校尉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来人当然是新丰候单匀。

    对这个空壳大佬,张易压根没放在眼里,躬身行礼后,就说:“下官要执行公务,侯爷自便。”

    单匀特意过来教训张易,怎么会让张离开,让人堵住张易后,继续问张易:“听说你不准让人进这个赌场?”

    “我劝他们有钱回家孝敬父母罢了。”张易回转身,躬身回答单匀,又转身问拦住自己的侍卫:“你想阻挡本官执行公务。”

    “芝麻大的官,敢在爷爷面前逞威风。”这侍卫仗着单匀在边上,很狂妄地用手点点张易胸口。

    张易直接说:“此人对本官无礼,妨碍执行公务,打断他胳膊。”

    话音刚落,蓄势待发的张飞已经甩起长棍,直接劈在那个侍卫手臂上。

    那侍卫点着张易胸口,听张易说要打断他胳膊,刚要再笑话几句,胳膊还没收回去,就被张飞一棍打折。

    没有事先征兆,张易忽然翻脸,在单匀面前,打他侍卫,摆明就是要削他面子。

    单匀也是怒极攻心,直接喊道:“给我打。”

    他带着十几个侍卫来,就是要教训张易的,一听单匀命令,直接就围上来,有人已经开始拔刀。

    张易这次走过来,只带这张飞和典韦,关羽还在给几个围观的人读告示。

    张易往边上一退,对单匀笑着说:“谁敢动手打谁,敢拔刀的杀无赦。”

36、借鉴魏武

    张易笑眯眯对单匀说完,又是话音刚落,典韦已经一棍砸在那个拔刀侍卫的脑门上,直接把人打倒,满头是血,浑身抽搐,眼见着伸伸腿就死了。

    张飞和典韦太凶悍,胆小的侍卫往边上跑,胆大的几个侍卫都立刻拔刀,直接奔着张易冲来,他们看张易空手,而且人要比典韦俩个文弱,想擒贼先擒王。

    张飞立刻扑上去,手中长棍横扫,抽在一个人头上,把人打倒,借着棍子反弹,一拉一甩,敲在另外一个侍卫脖子上,直接把颈椎打折,瞬间杀掉两个,等他再转身时,刚准备冲上来的另外两侍卫已被典韦打倒,被他抢上一步,和典韦一人一个,再次敲死。

    手下高手瞬间被杀掉,这个时候,单匀也吓傻了,被童累带人直接架起他,退进赌场里,其他侍卫哪里还敢拔刀,都跟着他往赌场里跑,有个提着刀也想退进赌场,却被张易冲上去,一脚就从台阶上踹下来,看到这里动手,已经快步赶来的关羽顺手一棍,就抽在这人脖子上。

    转眼之间,张易四人就杀掉单匀的六个侍卫,张易对也跑过来的其他衙兵说:“架上这六个持刀行凶的凶徒,送往司隶校尉府,请他们好好审审,看看还有没有帮凶。”

    说完,张易看看已经关闭的赌场大门,摇摇头,带着三人离开。

    东汉律法上,本就有‘持刃行凶者,死罪。’被张易拿出来,特意放在条文第一条,刚才已经警告过,再被打死怨不得张易了。

    衙兵明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却还架上走了几步,然后直接背起,送往司隶校尉府。

    摊上这个杀人如麻的上司,他们不敢有任何质疑,都是老油子,知道架上走几步,文案上就可以写成歹徒持刀行凶,北部尉抓捕时,歹徒伤重不治而死。

    王萌作为司隶校尉,听到汇报后,面都不露就从后门离开,他得问过王甫意见后,才敢处理。

    “你是主官,张易有事,你也跑不掉,张易受嘉奖,是你领导有方,既然约法三章在先,执法警告在后,擒杀持刃凶徒,就得按军功记。”司隶校尉位高权重,有独断处置权,但王甫喜欢权力,对王萌事事汇报很满意,立刻就定下处理结果。

    单匀那里,死的不过是几个护卫,他再找护卫就行了,至于单匀丢了面子,他得先有命再谈面子。

    张易是皇帝唯一的贴身带刀侍卫,是皇帝直接下旨去当北部尉的,连王甫自己都不敢惹,单匀居然敢让侍卫拿刀去砍张易,一把年纪真是活在狗身上了。

    隔一天张易陪着皇帝上朝,压根没人提起这件事,等张易再去北部尉,司隶校尉府的嘉奖就出来了。

    北部尉擒杀凶徒有功,按照张飞杀三首,典韦杀两首,关羽杀一首,给三人分别记功。

    汉朝继承秦朝爵位制度,不过后来封赏泛滥,没有那么多田地,下面爵位已经不值钱,募兵制后,完全根据上官意见办,这次张萌根据三首军功,直接提拔张飞成队率,典韦为什长,关羽为伍长。

    至于单匀,陪着童累去王府,把赌场干股送给王甫后,才侥幸过关。他当然还有其他产业,知道罩不住赌场后,直接送给王甫,司隶校尉王萌至少不会再找他麻烦,还能恶心一下曹节。他已经认定是梁管事请张易出手的。

    张易消息当然很灵通,在王萌给了封赏后,隐晦提出赌场背后已经易主为王甫后,张易笑着点点头,没有任何废话。找吉祥赌场麻烦是为了立威,现在威风已成,赌徒赌不赌,去哪里赌,关他何事?

    随后几天,典韦三人后面扛着棍子巡街的人逐渐增多,却再也不去赌场附近。

    到了发饷日,司隶校尉府司马钟繇亲自带人送财物过来,佐吏点收后非常高兴,因为这次多了一百人的份。

    张易却不满意,直接问钟繇:“我这里是两百五十人编制,怎么只送一百五十人的钱粮,还差一百啊。”

    钟繇只能苦笑,因为王萌封赏张飞为队率,觉得张易最多招募五十个,特意多送一倍给张易。

    钟繇也觉得张易应该满意,才兴冲冲自己押送来,哪知张易居然要满编的钱粮,让他一下子就夹在半空了。

    好在他知道屁股该怎么坐,立刻说:“这不是人手有限,一次运不了嘛,再来一趟就把另外一百份送来。”

    钟繇回去一说,王萌只能让他送过来,自己又去王甫家里问计去了。

    因为张易刚刚帮王甫弄到赌场的干股,王甫略一思索,就对王萌说:“给他满编的钱粮,不然找你闹起来,你怎么办?如果他不满编,吃空饷的把柄也在你手上不是?”

    四百剑士老兵已经到齐,原本张易也只想用一百人的,因为王萌不爽快,张易直接留了两百人凑成满编,剩下两百人,让祖茂带着去南区分散藏身。

    杀出威风后,巡逻用不了这么多人,张易就把一些人送进消防,然后让原来的工头直接去外面找活去干,他们原本主要工作就是帮人家建造,张易来了后,带着他们去宣讲条文,找上来的活也不敢去干,已经影响他们收入了,虽然不敢说,心里还是不爽的。

    现在张易只留了几个懂行的,带着剑士老兵去消防巡检值班,其他都可以去干私活了,那些杂兵都非常高兴。

    和原来的消防巡检不同,现在的衙兵晚上值班,都是扛着木棍的,和白天治安巡检队没有两样,看着都是陌生面孔,惹事生非的人要么躲到别的区,要么夹起尾巴做人。

    北部尉控制区域,治安忽然就大好,根本没人敢在路上闹事,至于小偷小摸,北部尉是不管的,每个里有专门的亭长带人缉捕,只有这些人拘捕,北部尉才会插手。

    亭长抓人时,开始还有人敢逃逸,结果亭长一敲锣声,北部尉的人立刻围过去,大棍子直接招呼,打到完全没有反抗能力,才会交给亭长带走。两次一过,北部尉范围里,连小偷都搬家了。

    张易带着人把北部镇住了,祖茂带着两百剑士老兵,却把其他区搅混了,他们是去给其他区地下势力洗牌的,捧起几个小地头蛇,很快就扩展了地盘。

    这帮人跟着许昌逃进山里前,就是专门干这些不法事,被祖茂分派任务后,完成得相当漂亮,因为手法非常专业,各方叫苦不迭后,却不会怀疑到北部尉。

    因为北区的衙兵完全是军人作风,那些搅乱各部的势力完全是歹徒组成的,他们都认为这些歹徒是从北区被撵过去的,当然,确实有不少北区过去的歹徒作案。

    这种事情当然无法怪张易,他们要想不被撸掉,只能开始募兵,守不住职位,什么都是空的,一部分密探趁势就应募衙兵,他们都年轻力壮,启蒙读过书,又懂点武艺,只要应募就被录取。

    有他们和剑士老兵配合,当地歹徒很快被他们接二连三起底,然后治安就逐渐好起来,祖茂这几百人,也在洛京站稳脚跟,开始从明面上扩展。

    南市最大,是商人集中区,最繁华,三教九流最多,张易让祖茂带人埋伏在南市,主要还是探听太平道动静。

    历史上他们就埋伏了不少人手,准备内外夹击,一同发动造反。如果不是有人告密,大乱的也会包括洛京。这个时空道家受尊崇,太平道的人来这里传道,比历史上要方便。

    太平道起义,是东汉最大的历史事件,张易知道肯定会发生的,发动时间却不一定,在他们没有动作时,是不好随便动道人的,张易得时刻盯着他们。

    北部尉这里,把为非作歹之人撵走,并不是就没事情可管,读书人同样是治安事件的肇事者。太学生一直比较难管,他们背后有士族撑腰,人也恃才放旷,喝点酒沿街撒酒疯的事情,时有发生。等鸿都门学建立后,这些新贵士子春风得意,纵情放歌时更容易喝醉。

    只要有一方人喝多了,就会去寻找对方滋事,斗殴就避免不了,原先没人愿意管他们,现在北部尉把巡查重点放在他们身上,这些读书人就倒霉了。

    上次赌场事件,张飞手快,连杀三人,叙功时被升为队率,关羽当时不在现场,最终只抢到一人,还是张易特意送给他的人头,才当上伍长。关羽不仅仅长得傲气,心里更加骄傲,不愿在张飞手下干活,主动要求调到夜里巡更的消防队伍里。

    当张易把控制重点放在太学生和鸿都门生斗殴上,关羽非常积极,主动派剑士老兵提前蹲点,自己带人在附近埋伏,结果那些太学生和鸿都门生就惨了,双方刚打起了,就被关羽带人前后堵住,一顿棍棒放倒后,全部押送司隶校尉府。

    王萌做事不行,捞钱本事却非常在行,只要人被送到司隶校尉府,就得托人拿钱去赎回,被抓进司隶校尉府,本就是有污点的行为,闹事的人也只能认打认罚。王萌捞到好处后,也不能忘了功臣,就帮北部尉记功,张易趁机把张文张睿和典韦派过去协助关羽,仅仅两个月,四人就积功升到队率。

    这是实实在在的军功,军队记录在案的,历史上关张两人跟着刘备剿灭黄巾后,没钱找势力推荐,刘备只弄到安喜县县尉,关张只能散去兵马,跟着刘备在县城当步弓队率,因为他们职位低,分到的编制就两百人。

    两百兵刘备可以满足,张易却嫌太少,可洛京这里,两千石的校尉才掌三千人马,张易不去边关,士兵就超不过这个数,在北部尉任上熬资历,对张易来说就是浪费时间,他要去边关。

    历史上就有很好例子,曹操当北部尉时,因为执法严苛,世族和宦官都受不了他,又拿不到他错误,就举荐他离京当了顿丘令。

    张易就是要学曹操,只要逼得世族和宦官也难受了,就能举荐他去边关抵抗鲜卑,有北部尉作为跳板,到了边关至少是郡都尉,就有了三千到五千的编制,用鲜卑人作为磨刀石,等太平道起事时,也就有了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师。

37、驰援雁门

    北部尉六亲不认,只要犯了规定的条文,谁都敢打敢抓,时间一长,让士族和宦官两个集团都感到棘手,他们不能纵容这种控制之外的力量出现,只是张易靠山是皇帝,不仅名声在外,还没有把柄给他们拿住,没有办法弹劾。

    他们就开始吹捧张易有名将风采,然后趁大量鲜卑胡骑入寇,臧昊率部支援雁门郡时,举荐张易为骑都尉,随军征讨鲜卑。

    臧昊大军出征,没有这么快,张易听到动向,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北部尉才当四个多月,张竑还没去上任,张易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

    虽然这一切都是张易谋划的结果,但什么时候走,还得自己决定才行。

    有张让帮忙拖着,皇帝的诏书也迟迟没拟定,其他人着急也没有办法。

    张纮迁任会稽郡守,是张易来洛京后,唯一要求士族帮忙办理的,为了让张易安心离开,士族集团特意提前让会稽郡守回京述职,给张竑腾出空位子,并举荐张竑为会稽郡守。

    通过这么长时间接触,都知道张易不好相与,既然要把张易弄出洛京,宦官集团当然也不愿在卫尉丞这个重要岗位上,还留着张易的人。

    两个集团在张易问题上,再次取得合作,很快张纮就离京赴任,张竑刚走,张易也接到诏书,从北军带两千骑兵,驰援雁门郡。

    北部尉两百五十衙兵,都是募兵,张易和关张典韦各选了二十人做部曲,其余的人明面上都直接散掉,其实剑士老兵都去了南区祖茂那里,加强老兄弟的力量。这帮人军纪不好,也就跟着祖茂混社会,才能发挥所长,他们也乐意去做这些工作。

    接手北部尉的是曹操,因为曹腾没有封侯,他发展轨迹慢了许多,在这个时空里,他完全属于宦官集团的人,张易离京后,宦官集团把他派过来摘桃子。

    曹操也从羽林卫过来,同样没法把羽林郎带来的,因为那是皇帝护卫。他到了北部尉也得自己募兵,北部尉里原来四十几人里,手艺精湛的都被张易带走,让他们把还没完工的建筑工程收尾,以后就在王管事手下干。

    王管事夫妻被雇佣后,基本没什么事情,张易就让他成立建筑队,带着这些人去干活。张易需要的是他们的手艺,因此让王管事把工钱给足,这些衙兵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张易留下二十几个消防熟手,都被曹操接手,然后他就从家乡,把曹洪曹仁和夏侯兄弟招来,四兄弟又各自带着玩伴过来,终于把北部尉的缺额填满了。

    曹操有了班底后,对张易原先的工作进行细化,安排人日夜值班,应对不同的治安状况,就连木棍都改成五色棍,用来处罚不同罪责。

    张易听说他这些动作后,知道他看起来严谨,其实不过是为了增加弹性,能有选择进行执法,但是有宦官帮忙吹捧,这种细化要比一刀切要好多了。

    北军给张易准备的两千人,都是各部筛汰下来的,要么年纪大了点,要么就是不服管教的刺头兵,好在北军是大汉的精锐,能在骑兵中立足的都是老行伍。

    臧昊驰援雁门郡,所辖三万人主要是步兵,已经开拔八天,张易是骑都尉,全是骑兵,带人追赶三天,就追上臧昊大军。

    距离臧昊大军十五里时,张易驻扎下来对军队进行整编,关张典韦加上张文张睿在北部尉时,都是队率,出战所辖士伍翻倍,出征前又各加一等,成了军候,都可以带两百骑兵,张易又选了部曲两百人,最终给原来的军司马留下八百余人人,让他们跟着臧昊大军,负责给自己押送军资,并保持张易和臧昊的联络。

    在这没有通讯的年代,步兵还能通过鼓锣加上旗帜指挥,骑兵运动范围大,传达命令只能靠吼,在和其他将领不熟悉情况下,张易只原带这一千二百人去救援。

    整编之后,不管服不服,告别臧昊后,直接带着急行军。越是长途奔袭,越能看出问题,张易没有时间训练他们,只能在行军时发现问题,随后边行军边弥补改进。

    从洛京到雁门郡有两千里路,张易是骑兵部队,不是六百里加急传送,每天到了规定的最低行程后,都会停下来修整,又过了十天才进入雁门郡境内。

    雁门郡的城墙早就被凿得千疮百孔,鲜卑人来去自如,自从北方草原南迁,抢了关外地盘后,面对已经开荒过的田地,他们还得找到会种地的汉人才行。

    因此今年入关,他们不再是普通打谷草,而是结集大军对雁门关示威后,就绕过关城,从小路进入关内,分散劫掠雁门郡村庄,只留小部队在关城外逡巡。

    为了抓捕足够多汉人,跑得远的已经快到上郡地界。张易进入雁门郡时,据逃难的民众说,就在他们后面三天行程,就有数百胡骑在劫掠。

    他们三天行程也就两百里不到,骑兵一天就能赶到,张易完全可以围杀那些鲜卑人,却没有理会,而是把这些逃难人组织起来,先给口粮给他们报餐一顿,然后逐个询问他们来自哪里,从什么时候开始逃难的,在哪里见到鲜卑骑兵,有多少人一伙,马匹多少,武器是什么,总之,凡是能想到的问题,都拿出来向他们打听。

    花了一天时间,张易在雁门郡简易地图上,标出鲜卑人多处入关地点,还有他们抢劫的移动路线,并估算出他们大概有三万人马。

    三万人看起来不少,可要分成了小股部队撒在雁门郡,就不起眼了,张易想要碰上很难,更别说去围杀。

    张易把收集到的信息,写成密信,派人送给后续部队,让他们转呈臧昊。

    张易说自己带兵去雁门关缺口外,截杀鲜卑胡骑后路,还会示警引鲜卑人回归,建议臧昊大军不要管抢劫的散骑,直奔雁门关修整大军,时刻准备沿着城墙推进。

    因为是密信,张易说得含糊,臧昊却一听就明白张易的打算。

    对于还没抢劫的鲜卑人,都是下山虎,张易自己不准备去碰,也不建议臧昊去碰。

    张易准备在关外伏击满载而归的鲜卑人,让臧昊等着接应他。

    那些人入关早,抢劫的地方近,撤退当然也早,除了带着财物,还押着大批汉民,不仅走不快,有了财物在身,战心也消退不少,见到汉军骑兵后,最想做的是带着战利品,和自己的部落老弱汇合,而不是死磕。

    那些被抓的百姓,很可能被他们抛弃,张易没法安排那些人,还得臧昊出兵接应。

    兵家思维和儒家完全不同,张易目的是不让鲜卑人快速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鲜卑人带走汉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可以先坐视鲜卑人抢劫,然后才来拦截。

    从儒家的保境安民角度来看,张易次序错了,说难听点就是草菅人命,传到朝廷里,必然会受到太学生责难。

    臧昊权衡再三,还是按照张易的建议来做,这种仗不仅好打,能救回的人也多,从长远来说,这是抑制鲜卑发展的最好办法。

    再说,张易已经带兵走了,就算他要制止,也来不及了。

    定下行军线路后,张易就不再耽搁,率领一千两百名骑兵做最后一次长途演练,一天一夜就穿过雁门郡。

    鲜卑入寇雁门关已经多年,除了驻扎军队的雁门关城,他们无法打破,远处的城墙早就被他们弄得千疮百孔,张易就是从破碎的城墙中出关的,沿途也仅仅遇到三四股刚入关的鲜卑骑兵,杀掉这些百把人,掩埋好尸体,带走马匹后,张易的骑兵就消无声息到了鲜卑人的后方。

    出关时,遇到的都是小股鲜卑人,既然到了关外,也不能坐等,张易就带着骑兵往草原深处行进,看看能不能找到鲜卑人留下的老弱营地。这些小部落来中原抢劫,都会把老弱带上,否则他们来中原抢劫,家里很可能被其他部落连人带羊全部抢走。

    结果在关外三十里的丘陵地带,张易登上高处,用望远镜寻找鲜卑骑兵时,居然发现有人在放羊,等他带人潜行到高处,用望远镜往那边看时,才发现那里有个簸箕型山坳,里面至少有三万只羊,还有一千多的老弱牧民在照顾着羊群。

    张易注意到这些牧民不仅人分成几处,连羊都用栅栏分隔开,知道他们是鲜卑几个小部落的老弱妇孺,暂时集结在一起,一边放羊,一边等骑兵带战利品回归。

    张易转移了几个地方,用望远镜看好几个堵截点,然后就派兵摸过去准备伏击。

    当他布置好后,带人冲过去时,负责禁戒的牧民,立刻冲过来拦截,没等他们冲到张易面前,就被埋伏的士兵跳出来截杀。

    没办法,鲜卑人都是弓箭手,张易带来的只有枪骑兵,要想对付这些牧民只能用伏杀的办法。

    大汉北军中只有一支弓骑兵,还是由胡人组建的,这么多年子承父业传下来,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张易当然不会带着胡人,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解救被鲜卑人掳掠的人口,杀光这些禁戒的老牧人后,山坳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都麻木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骑兵。

    滥杀老弱妇孺的事情,张易干不出来,也不会让士兵干,这种失却人性的行为很容易让士兵变成野兽。

38、归途绝地

    控制局面后,张易先派人到鲜卑老弱中,问清里面哪些是被抢来的汉民,能听懂话的当然就是,听不懂的人也没法冒充,能回到中原,这些人也不会留下。

    六十来个妇女见到汉军问起,很快就从人群中走出来,有的还拉着孩子,凡是敢阻拦她们的人,都有骑兵上去用枪抽倒。

    看她们准备带着孩子一起走,张易就对她们说:“我来就是接你们的,会派人送你去雁门关,然后会有人送你们回乡,但是你们确定要带上这些孩子吗?他们留在这里,我可以保证不杀他们,你带回去,他们未必有好日子过,尤其是男孩子。”

    这些妇女都是北方边地的人,被鲜卑人抢走后,生出的孩子都已经能放羊,再大点的男孩子,说不定正跟着他们父亲在雁门郡抢劫。

    妇女孤身被救回去,还能找人嫁了,带着鲜卑种的男孩子回去,遇到的都是充满仇恨的边地民众,受到的遭遇,会让她们更加痛苦。

    有想通的妇女就松开手,小男孩很快就被鲜卑老人拉到身边,女孩基本都带走了,舍不得自己孩子的,也有几个,说什么都不愿分离,紧紧拉着孩子的手。

    张易不会替他们决定,既然她们执意要带走儿子,也不再多说,让骑兵把鲜卑部落里留守的马都牵过来后,就让人带着这些妇女儿童上马离开了。

    等妇女离开后,张易忽然下达杀羊的命令:“不管大羊小羊,全部杀光。”

    这些羊都在山坳的栅栏里,张易带的都是枪骑兵,分出几百骑从羊群外围旋转着杀起,只需给羊肚子一枪,羊就没救了,跑都没处跑。

    见到骑兵杀羊,刚才那些怯弱的鲜卑老人都急了,甚至扑上来撕咬阻拦,可他们都无法阻挡骑兵杀羊的举动。

    张易兵书读多了,也是兵家思维,对敌人从来没有怜悯之心,怎么最能打痛对手,才是他的选择,最好让对手彻底绝望,永远不敢再来招惹。

    对于在雁门抢劫的鲜卑骑兵来说,留在家里的老弱根本不如这些羊重要,没有这些羊,他们回到草原,不会有部落愿意收留他们,这些强壮男子只能沦为草原上的马贼,去抢夺其他部落的牛羊。

    让鲜卑人自相残杀才是最高明的战术。

    半个时辰不到,张易就带着骑兵离开了,留下呼天抢地的鲜卑老弱,悲哀地看着满地垂死的羊,整个山坳里,羊血已经汇成小溪。

    有那些汉家妇女指路,张易又找到四处部落老弱聚集地,再次带走汉家妇女后,继续杀羊行动,等张易出了丘陵地区时,救回的汉家妇女已经有八百多名。

    出了丘陵地带,往雁门关去,也就几十里,都是空旷的原野,看样子也不会再有鲜卑人。张易挑没动手杀羊的骑兵,分出五十个,让他们带着这些妇女,直接去雁门关,然后就留守在那里等臧昊大军,还嘱咐他们,如果见到草原大火,就要防止鲜卑抢关,因为草原大火的浓烟肯定会让还在抢劫的鲜卑人回师的。

    五次次杀羊行动已经让十七个小部落的财产化为乌有,据那些妇女说,这次入寇,还有三十几个部落的鲜卑人,却不知营地在那里。

    算算时间,臧昊大军应该已经到雁门关了,不管他来没来,张易都不愿去见他,大半骑兵身上都是羊血腥膻味,去了雁门关后,他们杀羊的举动也就瞒不住了,传回洛京又免不了被人诟病。

    张易当北部尉时,挨打的读书人太多,尤其是太学生,仗着家世显赫,根本没把北部尉放在眼里,吃了大亏后,如果得知张易在草原上,一口气屠杀了十几万只羊,肯定会对张易口诛笔伐。

    张易看看根据汉家妇女口述绘画的地图,又看看风向,决定不再去找剩下的营地,直接去草原深处放一把火,把方圆几百里的草原都烧掉,就算有羊,也没草吃了。

    等火烧起来,然后再去截击仓皇回师的鲜卑大军。他相信,只要大火一起,风向会把烟尘送往整个雁门郡,鲜卑人见到北方起火,肯定是顾不上集结,都会第一时间逃回草原的宿营地。

    只要他们人数分散开,张易有望远镜可以料敌在先,就可以以逸待劳,杀他们措手不及。

    因为临近冬季,风向都是西北风,雁门关在南面,张易要放火,只能深入到草原里,从上风位置开始点火,让大火从草原深处往雁门关沿线扑过来,关城内外都没有草,有关城阻隔,大火只能一路向东,烧到海边。

    往草原深处行进时,张易把大军散成小队,并排往前推进,让他们记录下沿路有利地形,方便以后的截杀行动。

    为了让鲜卑人记忆再深刻点,张易带着骑兵一直跑了三天,找到汉家妇女标记的小湖泊后,才停下脚步,鲜卑人来抢劫前,为了威吓雁门关守军不敢出战,就是在这里集结的。

    通过湖边的羊脚印记,以及到处的羊屎蛋,确认这里是鲜卑大军过来时的集结点,当然也是回程的必经之路,从这里放火,基本就把鲜卑人关在里面了。

    臧昊看到火起,就会带着大军沿着关墙推进,这些鲜卑人打不过臧昊,只能往这里逃跑,撤退路上几百里都是灰烬,等冲过来时,也会人困马乏,张易只需再这里劫杀,就能有很大战果。即使打不过,自己也是骑兵,跑总来得及。

    这些鲜卑人羊群被毁了,他们的家当然也就不再了,除了去抢劫其他部落,不会有第二个出路。内战一起,再想结伴来汉地抢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鲜卑人是带着羊来抢劫的,为了回程需要的牧草,从这里往雁门郡,肯定还会有羊没吃过的草地,张易要烧的就是他们回程的牧草,只要烧光这些草地,就算他们逃得性命,羊群和马匹也要饿死很多。

    至于逆着大风往西北的火头,到底能烧掉多少草原,张易只能听天由命,总不能再往里去点火,自己还得顾虑能不能骑马回家。

    最好当然把整个草原都烧掉,反正损失都是鲜卑来承担,他们能不能安全过冬,张易才不会管。而且张易打算,以后每年秋天,都要派人流窜到草原上,放上一把火。

    张易小时候烧过麦咭,很喜欢点上一把火后,看着大火顺风而下,然后田里只剩下一片灰烬,后来环保管得严,才不再烧麦秸。

    结果,真把草原的火点起来后,张易才知道这和小时候玩的,完全两样。

    草原大火,可不全是顺着风走的,尤其是秋高草黄季节,高温之下,大火都是跳跃着往前。张易看到火才烧到几百米,其实上千米外同样已经烧着了,而且四周一圈都在起大火,湖边就是篝火堆中间,上风吹过来的热浪,硬烤也能把人烤干。

    张易点火后,仅仅一分多钟,就开始下令躲火:“快点把马匹弄到水里,我们都趴到湖边浅水里。”

    这些都是老兵,人也不多,见到不对,所有人都直接骑马冲到湖里,然后就翻身下水,不停往马身上撩水,哪里还管什么冬天水凉。

    等终于能抬起头,张易才觉得后怕,如果没有这个胡泊,张易的骑兵根本无法躲过去,肯定是最先被烧死的一批人。

    四周的大火,让湖水表面也不再寒冷,干热空气让所有人都觉得难受,只能再趴进水里,一直到火势远去,放眼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时,张易他们才敢从水里爬上来。反正湖泊里在冒着热气,周围温度和夏天差不多,大家伙把身上衣服都脱掉,也不觉得冷。大火虽然远去,留下的灰烬却不会迅速冷却,估计要明天都不会嫌冷,到那时候,衣服早就干了,也不怕冻伤了。

    原本还给自己留下块草地喂马的,高温过后,全部烧光了,这几天马能吃的,只能是马背上的豆子了。好在见机快,都是骑马冲下水里的,不然连马背上的东西,都会成为黑炭。

    等待灰烬冷却的三天,张易等人日子还是很不错的,有干粮有水,还有湖里抓到的鱼,一千多骑兵围着胡泊,并不觉得难受,因为没有草喂马,张易为了稳妥,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了,趁马背上还有点黄豆,让马吃饱喝足,赶紧溜回家了事,真要等鲜卑人逃过来,见到放火的人,不拼死干掉张易他们才怪。

    既然便宜已经赚到了,就不和这些人死磕了,剩下让草原其他部落去面对这些必将成为草原恶狼的马贼。

    张易大约深入草原六百里,才遇到这个小湖泊的,来的时候只花了三天多,回去的时候,只走了几里路,张易就决定不再前行。

    在灰烬中行军太难了,温度确实已经降下来,但是风吹起的灰尘,却布满整个草原,望向远处天空,高处并没什么灰,走在地上的人却被灰尘笼罩着,眼前视野只有几十米,人马都用布条裹住脸才能呼吸。

    这种大风天气,即使顺着风行走,也不可能走回去,就算有指南针不会迷路,张易也没信心带他们回家,还是先回湖边,等下雪过后再回家。

    “现在草原的草都被烧干净了,只剩下能盖住脚面的灰尘,草原的风是很难停下来的,这种目不能视的情形,不是十来天就能好起来的,我们现在只能在这里等下雪,至少这里有水,有鱼,还有黄豆给马充饥。”

39、守株待兔

    张易的话并没引起喧哗,他们都是无法前行才退回这里的,而且草原上下雪早,在这里不会停留很久的,张易说的有水有鱼,肯定比比顶着黑灰前进要好。

    “日子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我们却不能乐观,因为臧昊大军正从雁门关横扫边墙,鲜卑骑兵不会留在雁门郡和臧昊死磕的,他们必然会逃回草原,这里是他们大部分人马回家的必经之路,三万鲜卑人到底有多少能到达这里,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在这里,必然和他们碰上,他们现在是困兽,也是最危险的敌人。”

    他们本来也能想到,只是没有张易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他们是北军,并不怕鲜卑人,只是鲜卑人数量多了些,让他们有些惶恐。

    “刚才我说了,被困在这里,迟早会遇到他们的,到底是他们杀光我们,还是我们把他们留在这里,就看我们这几天的准备。”

    “要做什么准备,没说的。”他们都是从步兵中,因为实力好才被选拔为骑兵,张易说准备,应该还是伏击。他们跟着张易,已经伏击过多次,从没失手,因此很想听听张易面对三万人,又能摆出什么新招。

    “鲜卑人如果过来,都是逆风而行,这种灰尘里行军,是快不起来的,一路上没有水,也没有草,他们到了这里,不管人马都饥渴交加,要想赢他们,就不能让他们到达水源。可惜没有毒药,不然我毒废了这个湖泊。”

    这帮人听张易居然想在湖泊里投毒,心里一阵恶寒,对于张易这个上官,他们现在是又敬又怕,敬是因为张易身先士卒,就算扎营修整,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怕是因为张易真的非常狠毒,遇到鲜卑老弱,不杀人却杀羊,十几万匹羊,宁愿杀光留给鲜卑人,鲜卑人不可能在这里长久生存,又带不走这么多羊肉,最后只能抛弃。

    一两年内这一片草原上,是不会有人来放牧的,因为这么多羊肉腐烂后,很容易引起羊群瘟疫,张易明显是要废掉鲜卑人赖于生存的基础。

    “关于准备,无非就是伏杀,这些人过来,不会一窝蜂来的,很可能排成一条线,还不会有防备,只要我们够快,就能杀得他们全军覆没。”

    张易亲自从灰里走一遭后,就想出伏杀的招式,鲜卑人来这里,肯定三三两两的,对于伏击者来说,最喜欢对手添油战术。

    “在他们接近水源时,肯定会冲起来,那我们就往前埋伏,在他们行军途中伏杀他们,如果他们人多,我们不能力敌时,第一时间就要顺风跑路,他们人困马乏,肯定没有力气追杀我们,摆脱他们,我们就能回家,记住,烟尘中很难结集,互相看不到,我们只要都是顺着风跑,就能回家。”

    张易敢留下埋伏,是因为鲜卑人都是部落为单位抢劫的,见到草原火起后,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遁,这种几率相当大,张易可以一勺一勺慢慢把鲜卑人吃掉。

    胡泊不大,只有一百亩左右,但一千多士兵,双手拉住围一圈都不行,鲜卑人是弓骑兵,汉军是枪骑兵,带着弓箭的只有二三十人,箭枝不过一千,要想近战伏击远程攻击,除了偷袭没有其他办法。偷袭失败,张易不会和鲜卑人死磕,提前布置好跑路的方向,就是打时间差,等鲜卑人养好人力马力时,张易等人应该也能到关墙位置了。

    一千两百骑兵,除了送妇女去雁门关的五十人,其他都在这里,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战损,此战之后,到底能有多少人回到雁门关,连张易都不敢猜测。

    动员之后,最先挖的是湖边,想要伏击,就得把马藏在湖边低洼处,还得裹住嘴,让鲜卑人从远处看不见马匹,也听不到声音。

    张易也不会前进太远,前出上千米,让士兵挖出散兵坑埋伏就行,反正现在地上都是积灰,就算新翻起的土地,很快就会铺上一层黑灰,在逆风还有灰尘情况下,鲜卑人是不会注意地面上的。

    张易设想得很好,才藏好马匹,散兵坑还没开挖,就有鲜卑人出现了。

    而且是从侧面方向过来的,更诡异的是,一百多人都是拉着马尾巴走过来的。

    因为空中杨灰,视野很近,这些鲜卑人好像忽然冒出来,地上灰烬很厚,他们过来时,连马蹄声都没有,见到他们时,鲜卑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前面五十几米。

    好在张易已经带他们演练过伏杀,见到鲜卑人出现后,这些人没有慌张,而是悄无声息逼了过去,在他们马匹被惊扰前,迅速解决他们。

    知道他们来的方向和方法后,不仅张易心中大定,战士也都冷静下来。

    这帮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行尸走肉一样跟着马匹往前走,应该完全是靠马匹寻水的能力才摸过来,因为干渴,这些人嘴唇都干裂起皮,连马匹受到惊吓都不愿嘶叫,而且又是从侧风向过来的,这里杀戮的血腥味,根本传不到后路的鲜卑人那里。

    随后张易就带人穿上羊皮袄,往鲜卑人来路去迎接,另一半人收拾好鲜卑人马匹后,就在湖边休息。这些马匹都非常饥渴,根本无法嘶叫,即使看到陌生人接近,也没力气折腾,到了水边后,就开始喝水,也许是感激拉他去喝水的人,喝完水后,也没有乱跑,静静地站在河边休息。

    天气越来越冷,皮袄虽然很臭,却很暖和,而且有迷惑性,即使被他们先看见人影,也不会大惊小怪的。

    张易考虑到这些人是陆续过来的,特意分了班伏杀,结果也验正张易的猜测是正确的,从第一批人开始,过来的人就没有断过,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有鲜卑人冒过来,多的也不过百把人,少的只有十来人,间距远的上千米,近的只有数百米,而且都是蒙住脸,拉着马尾慢慢过来的。

    也许这是草原上传下的绝活,也确实管用,如果没有张易伏杀这个意外,这些人只要经过湖泊修整,就能最终回到草原。他们没有草,但是马背上都有黄豆和羊肉,只要下雪,就没有人能留住他们。

    汉骑摸清规律后,伏杀就简单多了,得手之后,尸体和马拉走,其他人继续埋伏,时辰一到就有休息过的人来换班,而且有鲜卑人送来的弓箭,根本不需近身就能解决。

    也不知道这些人事先躲在哪里,反正到这里时,都是那个方向过来的,整整六天,张易带着士兵至少伏击了六千多人,这些人全是一人双马,马背上都有大包裹,出了黄豆和弓箭,全是在雁门抢劫到的战利品,在回路被大火烧尽情况下,他们丢弃了人口,只想带着战利品回家。

    这么多天下来,因为没有草,也就不能生火,所有人都喝生水,鲜卑人带来的马,早就渴得瘦骨嶙峋,被喂了水和马背上的黄豆后,一时也无法恢复,都有气无力站在水边,这里地势低,至少能挡风。

    天气越发冷了,有时候半天都没有鲜卑人摸过来,张易估计他们还躲在什么地方,或者走其他方向离开了。

    “这种天气是要下雪了,没来的鲜卑人应该也在等下雪,我们等下雪就往回走,不能让他们缓过劲来。”

    又足足等了三天,终于下雪了,期间再没有遇到鲜卑人过来。好在鲜卑人只是缺水,他们带着的马匹背上,都有足够的黄豆,把马匹用绳子系在自己的马后,各人带着十来匹马往回走。

    张易没有往鲜卑人来路撤退,虽然是鹅毛大雪,回程却是顺风,而且前路是越来越亮,等积雪终于盖住灰烬后,整个草原白茫茫一片,哪里还看出有半点烧过火的痕迹。

    因为每人都有十来匹,根本没办法跑起来,只能缓慢前进,五天后,就看到雁门关雄伟的城门。

    关上的士兵很早就发现张易等人,大队人马出现,还是穿鲜卑人皮袄的,还没等张易到近前,关墙上已经站满了士兵。

    他们也觉得诧异,远处看人马很多,到了近处后,基本上是一人十马,还是排成长队过来的,即使到了关城附近,也没有异常举动,显然不具备威胁。

    得到警讯就上关城的臧昊忽然说:“是张易回来了,好家伙,不仅大火没烧到他们,还弄了这么多马回来。”

    张易见到臧昊后,听他先说了雁门郡的情况,才知道汉军此次大获全胜。

    草原大火,扬尘飞得很高,鲜卑人果然就丢弃劫掠的人口,开始往关外跑,可惜他们根本跑不掉,大火带来的高温,已经阻在他们回去的路上,而臧昊大军就在关墙缺口内等着他们,他们的留在外面的老弱家人在烟起之后,已经全跑进关内躲避,都被臧昊抓获。

    最后有四千多鲜卑人下马投降,他们前路被高温隔断,无水无草,人困马乏,根本不能再打了,再说他们抓获汉人也不会轻易杀掉,投降汉人也未必会杀他们,能活着显然比死战要好。

    至于张易堵住的人是杀进雁门郡深处的,他们逃出关时,灰烬已经冷却,自以为靠老马识途找到集结点的小湖,就可以逃出升天,结果自投死路,三三两两死在张易等人手里。

    算上鲜卑老弱,接近八千的俘虏如何处理,张易和臧昊产生严重分歧,臧昊想带进关内卖掉,张易却主张赶出关外放生。最终两人达成协议,鲜卑骑兵都放回去,只是只能穿着皮袄走路回去,他们的老弱可以留下,等开春后再离开,至于女人就不必走了,留在雁门关给守军做些缝补的生活。

40、无为而治

    臧昊是主帅,张易不听调遣,还传信让他来接应,早就有股怨气的。如果再按照张易方案,把鲜卑人放掉,士兵也不会同意。

    张易所部功勋都是人头,只要算算战马就能估算出来,他们却是抓到俘虏,如果再放掉,功勋就没有了,如果带着俘虏入关,不仅有功勋,卖掉俘虏还有钱财进账。

    “草原贫瘠,又逢天灾,鲜卑人是活不下去,才想着来草原抢劫,把他们卖掉,也就世族豪强才买得起,至少吃穿不愁,实在是便宜了他们,一旦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放掉他们岂不是放虎归山?”

    “他们这一趟来抢劫,马匹丢了两万,羊群少了数十万,这些人都见识过汉军威武,孤身回去后,也能让鲜卑人知道入关抢劫的下场。”

    “如果再来又如何?”

    “他们再来更好,吾等才有用武之地。”

    臧昊盯着张易看,连养寇自重都说出来,到底是装傻还是天真呢?

    搞不清张易到底啥意思,臧昊也不绕圈,敞开大门说亮话:“可士兵辛劳,放了这些俘虏,功勋也就没有了。”

    “救回这么多百姓,还不是功劳?带这些鲜卑人入关,只能是祸害,将军既然不肯放,那就一刀切了省事,那么功勋有了,祸害也除了,可好?”

    杀俘不祥,臧昊是主帅,不管谁干了,他都得背上这个名头。

    最终张易拿到功勋,却把马匹交给他处理,他才答应放掉这些俘虏。

    对于放火的事情,张易已经下了禁口令,在赶那些人出关时,张易还对鲜卑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就不杀掉你们了,我也不会让你们饿死在路上,就在那个方向的山坳里,有你们部落的十来万只羊,你们完全可以吃着羊肉回家,只是你们记住了,如果你们再来抢劫,老天还会降下天火惩罚你们。”

    这些被放归的俘虏,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眼前人就是放火者,否则,宁愿一死,也要咬下张易一块肉。

    张易留在边关为将的打算破灭了,上报完功勋后,皇帝下了诏书,迁张易为羽林中郎将,所部骑兵因为功勋太大,北军中没有这么多职位,组成铁血营,归属羽林卫,由张易节制。

    来宣旨的人,读完诏书后,又传了质帝口谕,催促张易赶紧回京,继续给他当保镖。

    张易缴获了一万多匹马,马匹可以交给臧昊,马背上的财货却不会交出去,等糜家商队组织人手,过来交割清楚后,张易才带着一千二百人,一人双马回洛京。他们原本所骑的是北军配备,张易允许他们各人留下一匹战马作为私产。

    臧昊一战缴获两万匹战马,皇帝已经下诏,从十营北军中,抽调六营士兵组成骑兵营,张易留给臧昊大军的八百骑兵,在逼降鲜卑人中,发挥巨大作用,因为报功是和臧昊大军一起的,圣旨上明确留他们在北军里,作为组建骑兵营的骨干。

    出雁门关两百里,张易就下令宿营,然后召集全军训话:“此次出征,我们凯旋而归,但各位不要忘记,大家伙是从各部拼凑出来的,为什么是你们来跟着我,因为你们岁数大了,因为你们不服管教,因为你们军纪不严,人家不要你们,对于这些我都不在乎,从你们无怨无悔跟我冲向漠北,你们就不负汉军威武的勇名。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就是一个整体,因为齐心协力,才能获得巨大成功,回京后,我们是铁血营,还是一个整体,是作战勇敢,纪律严明的铁血之师,会有更多功勋等着你们。”

    当兵的人都想跟着好将军,因为好将军才能打胜仗,打胜仗不仅活命机会多,战功还显赫。张易带着他们进入北地郡后,就开始迂回绕行,他们觉得张易这个娃娃怯弱胆小,不敢和鲜卑人硬碰,但是真遇到和鲜卑人狭路相逢时,张易是冲在最前面,并很快杀掉当面的鲜卑骑兵,他们才开始重新看待张易。

    当张易带着他们一千两百人,直接从小路出关,要去截断鲜卑人归路时,他们觉得张易疯了,完全是胆大包天去找死,可张易要去,他们只能陪着,因为他们是北军。

    找到鲜卑人宿营地后,张易只杀羊不杀老弱,虽然对鲜卑人来说更凶狠,但是大家伙心里却要好受多了,因为杀俘不祥。等张易派兵护送那些汉家妇女带着小孩去雁门关时,这帮人才算彻底服了张易。

    张易有谋略,有人性,不仅说话算数,还能以身作则,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还能跟着张易,成为羽林卫铁血营,正合他们心意。

    质帝要比历史上的桓灵二帝精明多了,虽然朝政丢给宦官和士族,军队却牢牢控制在他手里,他掌权后,北军一直在扩军,现在已经是二十个营,每营三千人,全部驻守在洛京周围,平时由校尉掌管,无虎符不得出兵。

    这次臧昊就是凭他赐予的虎符调走十个营,回到洛京城外,十营北军回营,臧昊第一时间就是进宫交回虎符。

    他被封关内侯,征虏将军,然后就被皇帝挂起来享受殊荣,没有虎符,还是调不动北军。

    张易却不同,他是羽林中郎将,铁血营就是他直属的部队,驻地设在宫城南门,这里原来是南宫卫士的地盘,在皇帝掌权后,南北宫卫士就被裁撤了,驻地现在被虎贲占据,要腾出来给铁血营。

    羽林和虎贲是皇帝直属护卫,因为塞进来的不是士族,就是宦官的子弟,质帝并不信任他们,一里一外守好宫城就好。质帝出南郊求雨,在虎贲和羽林中间,还特意添加一队临时护道卫,就是因为他信不过虎贲和羽林。

    这是从小就刻在心里的不信任,南北宫卫士离他更近,是梁冀监视他的狱卒,他掌权后,第一时间就裁撤掉。

    而且质帝还规定,有品级的宦官不住在内宫,内宫里除了宫女,就只有小黄门服侍,平时也不用大宦官进宫服侍,只有在上朝时,这些大宦官才会陪他上朝。

    张易在站岗时,也在研究皇帝,知道质帝其实谁都不信,只是没有办法,事情总归要人去做,他把政务丢给大宦官,让他们和士族去扯皮,出了事情,到时候背锅的也是他们。

    皇帝身怀道家功夫,内宫只有宫女和小黄门服侍,他自保肯定没有问题。

    羽林虎贲都是练过武艺的武将,皇帝没有把握在他们围攻下脱身,才不让他们近身保护。

    张易想不通皇帝为什么信任自己,明知自己也有武艺,还敢让自己为他单独站岗,就算他有把握对付自己一个人,为何现在会命令整个铁血营,守在宫城南侧,难道是真的相信自己?

    张易站在乾坤宫门口站岗,脑子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皇帝问他:“想什么呢?”

    内家高手走路,居然没有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听不出,张易连忙转头施礼。

    质帝又说:“你太年轻,得让你慢慢升官,才能把你留在宫里陪我。”

    张易要说话,被他摆手制止,继续对张易说:“我信任你,如果不是这次鲜卑人太过分,我是不会让你出征的,你也没让我失望,阵斩六千余人。”

    “把你们放在南门,你应该知道是防什么人,我对他们应该是仁至义尽。”

    “问道修身,长命百岁不是很好吗?”

    皇帝每三天招一个道人入乾坤宫来,看来不仅仅是讲道,还会了解外面的形势,太平道这么大声势,当然瞒不过那些道人的眼睛。

    每次讲道都换不同的有道高人,全是曹节安排的,曹节是向道人捞钱,却不会拿钱收买所有道人,而质帝对这些道人优待,询问时就能得到外面最真实的情况。

    趁着皇帝愣神,张易立刻问道:“要不要我把他们扼杀在萌芽之中?”

    “为什么要扼杀呢?顺其自然岂不是更好?会稽不乱一下,会有现在的安定吗?”

    皇帝还是把平乱想得太简单,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布置,又故布疑阵,许昌哪会跑进山里。

    张易不能这么说,就顺势提要求:“平东军赶走山越后,会稽山里一片空白,如果能弄些流民过去开垦,即使平东军撤了,山越也回不来。”

    “平东军不会撤,山越西面有蛮族,南面还有百越,都需要平东军去解决。弄流民过去很容易,只要你有粮食就行,你把张竑请过去,不就是让他帮你做这些的吗?”

    张易无言以对,皇帝不出宫门而知天下事,谁敢说他昏庸?

    张易想到频繁进宫的得道高人,想到太平道起义后,黄巾军对付的人,张易心里忽然一阵恶寒。

    宦官根基在皇帝,皇帝信任谁,谁就能得势,就像十常侍取代五候一样,只要一道诏书就行。

    而士族根基在民间,不靠皇帝信任生存,势力大了还能架空皇帝,甚至换掉皇帝,质帝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他非常害怕士族,一刻不敢忘。

    把《弟子规》这个启蒙教材刊行天下,同意成立鸿都门学,其实都是为了打破士族对读书的垄断,只是士族力量太大了,想要动摇士族根基,皇帝自己没有办法,却可以利用太平道。

    他是道人救下的,也见过无数的道人,明白真正修道之人是不会造反的,换一个皇帝,道家肯定不如现在尊荣。

    太平道不能代表道家,不过又是一个许昌罢了,有张易和二十营北军在,太平道肯定无法动摇他的地位,剩下都是宦官和士族的事情。

41、筹款赈灾

    皇帝心里还是要对付士族,一辈子在呆在深宫中,也没有大志向。

    他根本没有读过什么书,梁冀只是把他当傀儡,处处防着他,不可能派人教他怎么治国,宦官掌权后,让皇帝避开士族都不及,更不会请学术渊博的大儒去教导皇帝,质帝所有知识见识都来自道人,而道人都是化为之人,哪里会说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在道人影响下,质帝采用无为而治,精力放在修炼长生上,只在意自己的安危。

    这种消极的办法,张易是不太认同的:“杀得千里无鸡鸣,外族进来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质帝还是不以为然。

    张易试图让他了解胡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匈奴强盛时,鲜卑叫东胡,只有很少人,匈奴走了,东胡分出乌桓和鲜卑,才没有多少年,乌桓就闹起来,乌桓被压制后,鲜卑有起来了,现在已经有十几万引弓者。”

    哪知质帝并不是一点都不了解,反而有自己的见解:“被你烧了一场大火,鲜卑至少几年不足为患,给你几年时间,对付不了十几万鲜卑?只要鲜卑还骑在马上放羊,就不足为惧吧。”

    张易虽然下达禁口令,臧昊也配合掩护,上书给皇帝时,他却不敢隐瞒,因此皇帝知道大火是张易放的,现在皇帝却认为,鲜卑入寇并不是无解的。

    草原就这么大,强盛如匈奴,也不过百万牧民,凑成几十万骑兵看起来强大,却不是常备军,这些人先放大半年的羊,等草黄才会来打仗,抢了东西就会回家猫冬。

    学种地的胡人却不一样,有地有人后,就能慢慢蚕食大汉的土地。

    难怪这次皇帝会派兵征伐鲜卑,因为这次鲜卑是来抢人的,准备种地的鲜卑和骑马放羊的鲜卑,是完全不同的文明。

    皇帝和张易都不知道,几年内,鲜卑确实不能入关了。

    今年鲜卑是三部同时对东汉进行入侵,檀石槐还让他们以抢人为主,为了能抢到最多的人口,檀石槐给三部分别定了入寇时间。

    因为鲜卑中部已经移居云中,距离雁门郡最近,最先进入雁门郡抢劫,他们是檀石槐放出的诱饵,东部鲜卑紧跟着入侵幽州,汉朝不想被抢光人口,只能派兵去北方。

    等两部鲜卑把汉军吸引到北方后,他才亲率西部鲜卑大军,进入北地郡。

    如果没军队阻挡,他不介意到三辅和司隶来转一圈,这里人口最密集,可以抓到更多百姓,只有种地人多了,他建立的国家才稳定。

    檀石槐规划不可谓不毒辣,传信时机控制得也很好,只要朝廷大军北上,中原内部肯定空虚,西部鲜卑的骑兵其实等在北地郡外面,他们离洛京距离最近,可以后发而先至,抢夺到最大的胜利果实。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碰上不按常理出牌的张易,绕过中部鲜卑骑兵,自顾自跑到漠北放了一把大火,结果大火顺风而下,首先就堵死了鲜卑中路回程,并且顺风而下,一直往东烧到海边,刚好挡住东部鲜卑入侵,东部鲜卑见到大火过来,立刻回师北逃,他们没有人员损失,今年却再无入侵可能。

    因为草原荒草太盛,大火还逆向蔓延,缓慢往西部推进,结果檀石槐集结大军等在北地郡西面时,大火已经从他们后面烧过来,而且当时风向转为北风,大火铺天盖地从四面往他们围拢过去,西部鲜卑五万骑兵逃无可逃,最终靠在下风头放火阻隔,并脱掉身上皮袄,自己趴在地上用土盖着,燎得浑身血泡,才逃得一命。

    马却没有办法,就算没被烤死,也是浑身烧伤,随后就碰上大雪来临,战马十不存一,当他们裹着死马皮,狼狈逃回河套时,才发现家里更惨,成群的牛羊都被烧死了,在旷野中变成一个个小雪堆。

    檀石槐也不知道,受损的不仅仅是他们河套地区,大火越过他们后,继续向西肆虐,遥远的羌人部落同样遭受灭顶之灾。

    草原民族互相攻伐征战,从来没有人敢放火,就是因为草原大火威力太大,借着风势,可以让万里方圆烧成一片白地,偏偏张易纸上谈兵,不知大火威力,还差点先烧死自己,最终放出整个西北部游牧民族以为是天罚的超级大火。

    “看来每年都要去放一把火才妥当。”

    “当然不行,你知道吗,你一把大火,还让北地郡十几万人变得流离失所。我为什么把你的兵,变成铁血营,还驻扎在宫城里?只要他们说出去,你就是天怒人怨,所以,你得记住,这次是天火,不是哪个人放火。”

    “连北地郡都烧着了?我以为在关外大火烧到海边就没事呢。”张易真没想到波及范围会这么大。

    “十几万人要赈灾,国库是供不起的,我帮你卖书赚钱,你是不是也帮我想想怎么赚钱?”皇帝来找张易谈心,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边关鲜卑入寇,明明有六万兵,皇帝只能出三万,因为国库没钱。一下子多出十几万人要赈灾,皇帝只能找罪魁祸首张易想办法。

    士族兼并土地太厉害了,平民变成流民,又被士族变成庄户,士族发达了,国家却穷得叮当响,质帝十年未造宫室,才养出六万北军,区区一个国家,三万北军出征就是极限了,难怪皇帝会对士族不满,把政权交给宦官和士族斗,还默许太平道发展。

    在皇帝看来,太平道砸烂的根本不是国家的地盘,而是士族的地盘,等太平道干掉士族之后,朝廷大军征伐太平道,顺便就能把土地收回来,也就能收上税收了。

    皇帝特意提到会稽郡,是因为国家舍弃会稽郡的税收,平东军却让吴郡和豫章郡的税收成倍增加。

    皇帝是想在北方也这么玩,太平道造反,张易领兵出征,驱赶着太平道把北方过一遍,灭掉霸占土地的豪族,土地也就回到国家手里。

    一个从小当傀儡的皇帝,身边没有一点依靠,摆脱枷锁后,却丢出权力给宦官和士族争夺,自己隐身幕后默默暴兵,无非是为了自保,他也想对付外族,可惜出不起兵。

    现在皇帝要赈灾,既然祸是张易惹的,张易当然要帮他弄钱。

    “南门外的校场如果让我来摆擂台,可以让北地郡十几万百姓过到明年麦熟,以后也送给国库,足够每年出兵三万。”

    “摆擂台?赚到的钱能够赈灾?能赚够三万出兵费?好,你去做这件事,不给你另外分派任务了。”

    南门外校场是皇帝检阅大军用的,出征兵马也会在这里启程,可惜年久失修,这次臧昊出兵,直接从城外就走了,根本没来校场接受皇帝检阅。

    质帝是修道之人,对这些虚礼不感兴趣,听说能赚够钱,立刻同意把校场交给张易。

    他连南宫卫士的驻地都愿意给张易,何况一个校场,他从小到大都没进过的地方。

    既然皇帝答应了,张易就请到笔墨,一挥而就拟出一份圣旨草稿,然后递给皇帝。

    “鲜卑年年犯边,掳我百姓,实乃大汉之耻也,着羽林中郎将张易,招募天下勇武之士进京打擂,宣扬尚武精神,壮我大汉军威。钦此。”

    “宦官都比你这个才子写的圣旨有文采。”

    “这圣旨是要读给天下百姓听,宦官写的那些骈文,有几个百姓听得懂?”

    “这倒是真的,就按照你的内容,我让他们誊写上印,然后昭告天下。”

    皇帝急着用钱,张易才想出的赚钱方法,当然没有成熟的方案,既然皇帝同意了,就先用圣旨把这件事定下来,尤其是主导权给自己要明确。

    怎么搞到钱,张易总归有办法的,后世一场演唱会就能人山人海,在这没有什么娱乐的时代,校场打擂当然是非常吸引人的事情,洛京城里富豪很多,南城还有一大批商人,赈灾的钱只能从他们身上弄。

    筹备擂台的事情,当然是张易贴钱帮他办好,只要以后擂台所得,自己不取一文,就没有人能抢走这生意。

    当年为了找牛人,张易派人去找,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百把人,现在一道圣旨,就能让天下勇武之士齐聚洛京,平时帮他们训练训练,定期送上擂台打一场,让他们赚点名声,拿点出场费,需要征战时,直接带上就走,谁敢废话?

    还有,铁血营本来就没事干,闲着反而会出事,让他们给擂台看场子,既有面子,又能震慑捣乱者,同样一举两得。

    东汉军队要比西汉少得多,尤其到了质帝,他只扩充北军力量,洛京城里的军队,能少就少,甚至裁撤掉。张易当初北部尉只有些防火的兵,就是因为连司隶校尉府都无法从国库里拿足钱粮。

    铁血营被皇帝下旨驻扎南宫卫驻地,张易却一直把他们留在城外扎营,每天只派个小队到南门宫城门口站个岗,因为他们是骑兵,搬到到南宫卫士驻地,就不能带着马,否则宫城里太臭了,直到要了南门校场后,才可以把铁血营安置在城内。

    校场南侧有很大的营房,质帝本初元年还驻扎一千多人马,后来逐渐减少,到质帝掌权后,兵直接合并到北军,因为校场营房地盘在卫尉掌管下,加上年久失修,也没人去住,现在就一直空着,成了无赖子汇聚的地方。

    张易当北部尉时,就注意到这个地方,知道里面乌烟瘴气,只是不在北部尉管辖范围内,不能冒然去别人碗里捞肉,就放过这里,这次要帮皇帝赚钱,借机就要了过来。

42、血光之灾

    拿到旨意后,张易派人去召集铁血营全体入京,并下令他们直接围住宫城南校场,不准走漏一人。还让铁血营值班的人守死宫城南门,如果有宦官出南门,直接扣住,等铁血营围住校场后,再放出去。

    自己依然守在乾坤宫门口,等皇帝问道结束后,再送皇帝回内宫。

    铁血营都是骑兵,得到张易命令后,很快就冲到校场,把校场四门守住,还有人在周围纵马巡逻,凡是想跳墙离开的,都直接用枪柄打翻抓获。

    宫里钟声响起,乾坤宫里终于走出一个中年道人,脸色清癯,留着山羊胡子,青色道袍整洁挺括,看着就器宇轩昂。

    道人临走时,偏头看了一眼张易,就直接走过来,对张易说:“施主眉心带赤,今日有血光之灾。”

    “谢道长指点,也许是别人的血溅到身上的。”

    “施主小心就好,贫道告辞。”

    “恭送道长。”

    结果皇帝也走出宫门,把张易和道长的对话听全了。

    回转內宫路上,皇上对张易说:“既然给你示警了,你还是小心为妙。今天有什么行动吗?”

    “校场分配给我用于擂台场地,我就让铁血营去占地方,现在应该已经围住了,等送陛下入宫后,我就去看看。”

    “围住了?你知道校场里面有问题,才对朕说要在里面举行擂台?”

    “回禀陛下,要校场是因为里面适合做擂台,至于围住的人,都是市井中无赖子,他们弄脏了地盘,总要找他们修补干净。”

    “左慈还是有点道行的,不会无的放矢,你在门口等一下再走,我送你副软铠。”

    “谢陛下。”

    想不到刚才那道人居然是左慈,更想不到皇帝会关心自己安危,听左慈一说,就要送软铠给自己防身。

    目送皇帝进入內宫后,张易就等在內宫门口,很快就有个小黄门背着个包裹出来:“传陛下口谕,张易见甲就穿上,明日午时前不得脱下。”

    “遵旨,谢陛下。”

    送来的软甲不知是什么金属细线编织的,类似锁子甲,却只是马夹模样,里外都是两层丝绸缝补上去,看起来很不起眼,入手却很重,至少有三十斤。

    当张易走进校场时,才知道还是小瞧这些无赖子了。

    开始还以为有一两百无赖子躲在里面聚赌,张易让人围住,是要抢他们的赌资,用来装修校场。

    结果被铁血营从校场屋子里赶出来的有一千多人,里面还有上百个年轻女子,穿的还都是宫女的服饰。

    张易看着女子穿着,就说:“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只要和宫女私自出宫搭上了,就不是小事,都抓起来送司隶校尉府吧。”

    “冤枉啊,我们不是宫女。”

    “是不是宫女,到司隶校尉面前说吧,阳大人会帮你们查清的。”

    就在张易出征漠北后,曹操接任了北部尉,王萌也被调离,司隶校尉被换成阳球。

    张易知道阳球,是被《后汉书》列在酷吏列传的人物,因为他熟悉律法,被调任司隶校尉。

    听说张易不准备自己处理,要送交给阳球,一个管事模样的才挤过来,对张易说:“大人,借一步说话。”

    张易朝边上一让,对他说:“就在这里说吧。”

    “小人是甫公的堂弟,大人也曾得王少府赏识,我们是自己人。”王少府就是王萌,因为能力实在不行,曹操入主北部尉后,就把王萌调任少府,换了阳球来做,阳球是中常侍程璜的女婿,也是宦官集团的,才能接任这个位置。

    张易早就看不惯王甫父子霸权贪财,刚好阳球提前上位,就用王甫的管事去试试阳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历史上王甫父子都死在阳球手里。

    “阳大人继任王少府位置,也是自己人,会照顾你的。既然是你牵头,就先送你去司隶校尉府谈谈吧。”

    手一挥,典韦就带着两人,把他提走了。

    张易在这些被围着的人边上,边走边对他们说:“其他人都老实地待着,等司隶校尉到了,会提审你们,阳大人熟悉律法,大罪,小错,还是被冤枉,被胁迫的,都能帮你们剖析明白,不要试图逃跑,或者试图反抗,铁血营是战士,动作很粗暴,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结果,前面忽然有个中年夫人从人群中往外挤,嘴里喊着:“大人,快把我送到司隶校尉府,我是被胁迫的。”

    然后就有两个人从怀里拔出短刃,往那夫人边上冲去,显然那夫人是个关键人物,他们要杀人灭口。

    再叫铁血营人去已经来不及,张易自己很快冲过去,一脚踹翻一个刺客,一把拉住那夫人肩膀一扯,就把那夫人拉到身后,再扭身躲过另一人的急刺,结果那夫人身边的两人,居然也是刺客,忽然往前一挤,就朝张易贴了过来,手中短刃往张易两肋就刺。

    这个时候,张易已经被四个刺客和那夫人围在当中,哪里再敢留手,双肘匕首拔出,各隔开一把短刀后,手腕再一翻,匕首割开两人的腕动脉。

    两人再也抓不住短刀,各自捂住自己的伤口,却没有放弃,合身往张易身上挤,给另外两人机会,前两个刺客见张易居然挡住必杀的两招,稍一愣神也都扑上来。

    张易只能往后一退,避开两人的突刺,再往前一侧身,手中匕首,就在他们两人肘弯里各刺了一刀,两人胳膊被废,手里的刀也都掉了下去。

    结果,后面的那夫人紧贴着张易,却拔下头上的尖锐簪子,直接扎在张易后心。

    张易刚觉得后心疼痛,就回身一肘把女刺客击倒,然后就急退出人群,这个时候,关羽张飞也冲过来,长枪一扫,就打倒一片人。

    张易觉得背后麻痒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就对关羽说:“我中毒了,女人身上有解药,场中有大人物……”话没说完,就一头栽倒。

    ……

    张易悠悠转醒时,看着白墙,白色天花板和飘逸的白色窗帘,还有身上的白色被子,就知道是在医院里,然后想:这一觉睡得太沉了,做梦都很真实,自己被人刺死,才能回到后世。

    然后就看到天花上没有日光灯,床头也没有插座和呼叫器,正诧异间,张文把脸伸到张易面前。

    张易才知道,穿越东汉不是昏迷时的梦,自己还在东汉,这里仅仅是张机在洛京办的医馆。

    张易在会稽办了天下最大的医馆,因为分门别类很有特点,名气很快传出去,不仅有郎中来求职,名医张伯祖还带着一帮徒弟去考察,是华佗亲自接待的,两人在院长室关门聊了一天后,张伯祖弟子就拿着华佗的举荐信来洛京找张易。

    张易当时还是北部尉,听说为首的叫张机,特意把自己附近的丝绸店铺迁走,装修成医馆给张机用,装修风格还是他自己定下来的,去漠北一趟,看来医馆已经正式营业。

    病房完全安照后世医院装修,不仅粉刷墙壁为白色,还用木板做了吊顶,窗户也有窗帘,居然让刚醒的张易产生错觉。

    张文一直守着张易,见到张易醒来,就要去叫人。

    张易抬手制止他,问:“我昏了多久?你把我昏迷前后的事情,先说一下。那中年夫人和几个刺客先不要送到司隶校尉府。”

    张易随即想到昏迷前,那中年夫人和刺客是一伙的,目的就是骗自己入瓠,仓促之下,演得很逼真,连自己都上当了,幸亏左慈示警,皇上送了软甲给自己。

    “刺客全死了,你救那中年妇人,结果是她设的局,把你诱进包围圈里刺杀你,你昏倒后张飞就把那几个刺客都杀了,那女人的簪子是精钢的,外面贴着金箔,还喂了毒,好在你有软甲,仅仅刺破一点皮肉,就再也刺不进去,否则必死无疑。只是她的毒药太霸道,及时喂了解药,还让你昏迷了两天。”

    “两天了吗,大人物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是前任司隶校尉王萌,如果不是关羽拦着,也被张飞打死,后来被阳大人带走了。”

    “是王萌啊,这就合理了,校场里的无赖子是帮他们赚钱的,场上其他那么多人呢?”

    “阳大人全要带走,关羽不让,最后只让他带走王萌,其他人都要等你醒了再解决。”

    关羽是精明人,知道张易围住校场是弄钱装修,只要留下人,张易就能弄到钱。

    “涉及到宫女,还是交给阳球处理才好。”弄钱小事情,涉及皇家颜面的事情,还是不插手为好。

    “假的,已经查清了,里面都是从外面弄来的女孩子,只是请外放的老宫女,模仿宫女培训出来的,礼仪和衣着和宫女无差,就是老宦官都不一定认出来,来消遣的都是商人,对他们也都说是宫里的。”

    “老宫女就是刺杀我的那个女人?她准备扛下所有事?”

    “她不是老宫女,她是管理那帮女孩的,那些刺客都是她手下,对了,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大人物的?”

43、酷吏阳球

    随后张文问起,怎么知道被围的人中会有大人物。

    当时张易遇刺后,紧跟着就昏过去,就在那瞬间,竟然能猜出里面有大人物,而且一抓就准,张文敬佩之余,就想学学。

    “校场被铁血营整个围住,刺客还敢对我下杀手,没有大人物指示,是不可能的。一定有大人物藏在人群中,如果进了司隶校尉府,他就跑不掉了。只有杀了我,事情闹大了,插手的人就不仅仅是司隶校尉,他就能趁机脱身,有这种能量的肯定是大人物。”

    “也是,王萌混在商人中,差点被他蒙混过去,为了找大人物,袁术都被关羽请来了,很快就从商人中把他找出来。”

    “袁术是守宫城的,还是世家子,洛京大人物都能认识,关羽挺会请人啊。”

    “袁术挺爽快就来了,也帮了很大的忙,替我们挡在前面,只给阳大人抓走王萌,连刺客尸体都没让他们带走,其他人现在都还关在校场里。”

    张易一听就知道,里面的大人物肯定不止王萌,肯定还有袁术要保下的人。这个时候再去找,也没有意思了。

    “跟他们说,污秽了校场,要重新装修,他们就得赔钱,可以按照人头拿钱走人,也不要多,五十贯一位吧。至于那些女孩就不能让那些人带走了,铁血营有兄弟愿意代缴五十贯的,她们也愿意帮着回家洗衣服的,可以把人带走,记住,不得强迫,不得争夺,带走后也不得交换。”

    王萌是上任司隶校尉,校场是在他管辖范围里,刚围住时,那个管事也提到王甫和王萌,希望张易放人,这个产业当然是王甫的,能抓住王萌,其他人放掉无所谓,真要有牵连,阳球肯定会顺藤摸瓜查出来的,再抓起来就是了,至于那些来消遣的人,张易也懒得管。

    那些女孩都青春年少,放掉他们,肯定还会被人控制,不如送给铁血营老兵做配偶。

    五十贯不少,对于商人来说,却是小钱,就连里面的无赖子,也有商人愿意代缴,无非是早点把事情了结。

    他们更愿意帮女孩代缴五十贯,但这种好事却轮不到他们。

    张易命令一下,那些女孩就被铁血营的老兄弟带走了。他们都是大头兵,刚在关外发了财回来,能娶到按照宫女培训的女孩,哪里会在乎五十贯,为了能让女孩愿意跟自己走,都答应明媒正娶,才哄得女孩跟他们走。

    这些女孩都是从小被骗来,抢来或者偷来的,就算记得家在哪,也不愿这么回家,反正也嫁不进好人家,跟铁血营士兵过日子,至少生活无忧,不受欺负。

    为了安置这些女孩,张易让人去南部区域,帮他们租了不少院子,然后把几家安置在一个院子里,平时也能互相照顾。至于婚礼,要等校场装修好后再说了。

    一千多人总共上缴了六万五千多贯,有了这笔钱,南城的几支有名气的施工队同时被请来,还有铁血营兄弟一起帮忙整理,仅仅三天,就把校场弄得焕然一新,结果只花了一千多贯。

    张易把铁血营抽调出两百人,让关羽带着,又请袁基出面,带上几个散官,一起去北地郡赈灾。他们押送去的,就是张易用罚款的六万贯买的粮食和生活物资。

    铁血营抄了王萌的娱乐场所,里面堆放的钱更多,足够三万人开拔的费用,都被张易上报皇帝后,送到北军的仓库里。

    请来的施工队,与其说是装修,不如说是拆东西走,他们是要倒给铁血营钱的,这些钱就进入铁血营自己的库房里。平整校场地面,把建筑和围墙内外都重新粉刷了一遍,才是真正的花销,总共花了一千多贯,都是从罚款里支出的。

    当然这仅仅是校场清扫,擂台和看台搭建还没有开始,剩下的几千贯就是预留的费用。

    张易账目列得很清楚,还没开办擂台,就筹到赈灾应急的粮食和物资,还有今年的北军开拔费用,剩下擂台的事可以慢慢筹办,反正圣旨才发出去,民间武士进洛京,还得训练后才能上擂台,都要花时间。

    张易抢夺校场很果断,办擂台的事情却不能着急,因为上次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王萌被阳球带走没两天,王甫就被抓进司隶校尉府,历史上王甫王萌就是被阳球处死的,这也是张易一听和王甫有关,就把那个管事送给司隶校尉阳球的原因,就是想借阳球之手弄死王甫。

    张易苏醒后就一直在校场里,铁血营现在是两班倒,日夜守护校场,还都是骑兵,往来驰骋,边训练边监督,让同样两班倒的工人,紧张得不得了。

    张易当然不是怕人再次刺杀他,而是怕人作乱。

    张易喜欢现在的洛京,虽然不平静,可还有序,熙熙攘攘很热闹。如果阳球做得过分,很可能引起混乱,到时候还得铁血营出手。

    阳球新官上任,哪里还在乎王萌是前任,一阵拷打后,不仅把王甫抓进出来,连再前任司隶校尉段颎都扯进来。

    皇帝裁撤南北宫卫士后,校场也就空置下来,当时司隶校尉段颎就默许无赖子来这里聚赌,只要给他定期上供就行。

    后来因为西凉羌人不稳,段颎这个西部老将又被派到西凉,王萌接手这里后,直接收编了无赖子,还请王甫用年老体衰为由,放出几个老宫女,帮忙培训女孩子,最终把校场变成安乐窝,主要服务对象就是南城的商人和一些闲散贵人。

    商人有钱地位低,有高档享受也愿意当冤大头。张易放掉的大多数是商人,开擂台就是准备赚他们钱的。

    阳球拿下王甫后,有点膨胀了,见谁都想抓,弄到朝廷里风声鹤唳,张易得防着王甫一系的人垂死挣扎,还有就是其他宦官兔死狐悲,引发政变。

    结果阳球根本不知道收敛,还要派人去抓段颎,只是段颎在西凉,还有重兵在手,他也无法抓人,就在上朝时,直接提出调任段颎回归。

    张易也在朝上,听到他的上书,有点后悔把人交给他了,只想当庭锤死他。

    好在侍中蔡邕当庭驳斥他,西凉未稳,为点赌博的小事,就要坏边关大事,说他不知轻重,不配当司隶校尉。

    随后不少人附和,也就不了了之。

    蔡邕当庭驳斥,让阳球怀恨在心,阳球拿远在西凉的段颎没办法,只能来收拾蔡邕。

    蔡邕才名远杨,不少读书人都会拜访他,也确实举荐了不少人,阳球就盯着这个漏洞查他,结果从司隶校尉府监狱关过的犯官档案里,很快就找到曾是蔡邕举荐的犯官。

    为了彻底弄死蔡邕,阳球还得先对付蔡邕的叔父蔡质,蔡质是卫尉,手下有虎贲和羽林,不拿下蔡质,他也不敢动蔡邕,除非他不上朝。

    要动卫尉,还得从校场入手,校场最早是虎贲羽林的训练场所,裁撤南北宫卫士后,虎贲羽林都去南北宫卫士的训练场地,校场才归司隶校尉府管辖,这里面肯定有交易。

    阳球接着拷问王甫,查到卫尉蔡质收过段颎的钱,才会把校场转交给司隶校尉段颎,段颎是依附宦官的武将,王甫对内情很清楚。

    上朝时,阳球首先把蔡质渎职贪污的事情告上去,还附上王甫的口供,因为证据确凿,蔡质只能认罪,被皇帝当庭罢免,好在他是质帝亲政后才当上卫尉的,任上还算勤勉,皇帝也没有办他的意思,让他交出一笔罚款后,就让他离京养老。

    阳球赶走蔡质后,再次上朝时,又把蔡邕举荐不当的事情告上去,蔡邕举荐的官员早已犯事被杀,蔡邕照律法该连坐下狱,当时那官员是对抗五候被杀的,现在五候早就过时,皇帝觉得蔡邕有点冤枉,但依照律法确实有罪,就罢免了蔡邕的官职了事。

    质帝知道蔡邕大才,先用罢官的事情把罪名抵掉,以后需要用到时,还能随时召回来。

    蔡质以前有钱,罢官离开官邸后,就搬到南城外早就买下的大院子里居住,洛京繁华,他还有人脉在,就算他不能起复,子孙依然有机会。

    蔡邕却没有钱,他把钱财都用在收集书籍上,退出官邸后,就无处可居,只能回家乡。结果他家书籍太多,总共拉了三十辆牛车,浩浩荡荡往南城,准备从洛水雇船回家时,却被司隶校尉的人堵住了。

    张易除了皇帝上朝要进宫值守,其他都在校场里指导工人搭建擂台和看台。他没有画出整个图纸的本事,只能画个大概,然后随时盯着,随时修改。

    结果张易站在脚手架顶上,恰好看到蔡邕的牛车就在校场院墙外,被司隶校尉府的人围住,阳球和钟繇各带着人手,一个要查牛车,一个要放行,好在是司隶校尉府内部纷争,只是两位主官吵得面红耳赤,下面人都没有动手迹象。

    阳球对付王甫时,钟繇还大力帮忙,现在要对付他老师蔡邕,他哪肯再让阳球得手,可他毕竟是司隶校尉府副职,真要和阳球强硬对上,他根本控制不了司隶校尉府的衙兵。

    张易看了一会,想起历史上,蔡邕也是阳球搞下去的,阳球为了彻底弄死蔡邕,曾经派杀手尾随刺杀,最后还是杀手良心发现,没有杀蔡邕,蔡邕吓得没敢回家,躲在江东吴地十几年,教出顾雍这个东吴丞相。

44、鹰犬有别

    看来蔡邕和阳球是宿命中的死敌,这个时空里,蔡邕依然被阳球弄下来,就算蔡邕出城了,估计阳球还会派人刺杀,这时空里,会不会还有杀手放过蔡邕,就很难说了。

    张易也是嗜书如命的,看着蔡邕拉着的三十车书,就不能不管,还有,老蔡是当下最渊博的学者,把他留在身边,既救他一命,又能多个老师。

    只是老蔡也很狂,张易还是北部尉时,和他打过招呼,结果老蔡瞥了张易一眼,就鼻孔朝天走了,根本不想理睬张易。

    张易眼光很长远,是不在乎这些小事的,想救就会全力出手,不想救还会推波助澜。

    张易下了看台,带人骑马直冲出去,跟着他冲出的铁血营战士,到了外面自动往两侧分开,很快就把所有人围住了,典韦张飞两人一前一后,把张易紧紧护住。上次张易被人刺杀,差点就没命,他们不敢再让张易深入险地。

    张易刚到就叫起来:“喔呦,两位不在司隶校尉府关起门来争吵,跑到我地头来闹事,不太好看吧。”找茬总要有个由头,先给他们定个性,方便浑水摸鱼。

    钟繇看到张易过来,对张易点点头。

    他和张易是熟人,关系还不错,也知道张易只要插手,就对他有利。

    阳球就不爽多了,直接把矛头指向张易:“司隶校尉府执行公务,无关人等走开,敢捣乱,别怪我把你抓进司隶校尉府。”

    上次张易主动把王管事给他送去,等他过来,张易已经被刺,关羽只把王萌交给他,其他一概不给,又有袁术在边上帮衬,面对铁血营大军,阳球也不敢硬抢,从哪个时候,阳球就记恨上张易了。

    张易原本准备拉个偏架就算了,见到阳球狂得没边了,连自己都想抓,连哈哈都不愿打了,一挥手对铁血营说:“我来请蔡中郎回家做客,把这些车都给我拉回去。谁敢捣乱,就给我打。”

    焦点在蔡邕,张易懒得跟他啰嗦,直接把人带走,就是要打他的脸。

    张易当北部尉时,当时只有三个人,就敢打杀侯爷的侍卫,现在掌握的铁血营,在关外杀六千多鲜卑人,刚没过去多久,威名还在,况且铁血营是骑兵,是洛京城里战力最高的队伍,司隶校尉府的衙兵人数还没铁血营多,更不如铁血营强横,哪里有人敢阻拦。

    听到张易命令,典韦立刻跳下马,带着一队兵,每人拉着一头牛,直接掉头,往张易的院子方向拉去。和历史不同,十五岁就被张易带到海岛训练的典韦,现在是骑将,担任铁血营骑都尉,一千石的武官。

    被张易无视,阳球气得脸色发白,他确实是有权抓任何人,前提是能抓到,张易就是他想抓却不敢动手的人。

    现在张易已经下令,要是他现在敢去拦牛车,张易手下悍将,肯定会毫不犹豫动手,根本不会在乎他是司隶校尉。

    阳球是大人物,不会去管士兵,他走到张易面前,恶狠狠对张易说:“一千多犯事的,你敢包庇他们,只让交五十贯就把人放了,这叫贪赃枉法,真以为我不敢抓你?等着吧,王甫就是你例子。”

    王甫历史上,是被阳球活活打死的,这个时空里,会不会还被他打死,张易也不想猜,王甫本就该死。

    历史上,阳球打杀王甫后,还想动曹节和袁家,最终被宦官从司隶校尉位置上赶下去,当了卫尉,阳球没有乱抓人特权后,随后就被宦官反诬反杀。

    这个时空里,皇帝是质帝,会不会还让宦官扳倒阳球,张易也不敢保证,也不想管他,曹节王甫这些人,就需要阳球这种二愣子来硬砸,话说,阳球还是宦官送上司隶校尉的,首先开刀的就是王甫,他把宦官的脸都打肿了。

    打杀宦官,张易不会管,还会给他提供弹药,哪知他还蹬鼻子上脸,敢来威胁自己,这就不能忍了。

    张易来洛京,给自己定位为狠人,无非让人不敢欺负,可以少不少麻烦。

    如果在校场门口,当着铁血营战士和司隶校尉府得衙兵的面,被阳球威胁了,还不敢有所表示,狠人的面具也就被摘了。

    这个世道里,人善被人欺负,只要张易被戴上色厉内荏的标签,宦官和士族都会扑上来踩他,因为张易是皇帝的人,不受他们控制。

    其他铁血营战士手里拿枪,张易手里却是马鞭子,静静听阳球说完后,才顺手一鞭子抽在他脸上,然后就坐在马背上对他说:“你是皇帝的狗,是看家的,我是皇帝的鹰,是替皇帝捕猎的,你连我都敢咬,真是瞎了你狗眼。”

    张易一动,关羽张飞等人枪都举起来,枪尖距离阳球只有一米远,只要张易一声令下,就会把阳球戳碎。

    张易挥挥手,轻描淡写说到:“不能不教而诛,且寄下他的狗头,再有下次,直接杀了。”

    然后张易就扬长而去,阳球想不到张易敢打他,可真等鞭子抽到脸上后,看着边上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关羽和张飞,他立刻虚了。

    他知道只要再有任何不敬,甚至多说一句废话,这两人就能动手杀他,就算事后皇帝怪罪下来,又能怎么样?没人会替他报仇的。

    张易和他是同类人,他已经死了,皇帝不会再失去张易。

    阳球很快想明白厉害关系,他仅仅是酷吏,做上司隶校尉的位置后有点飘,就觉得只要犯法,谁都可以抓,因为有帮皇帝扫除奸恶的气撑着,他可以无所畏惧,刚才被张易点清楚后,他才知道,武力比法理更重要,他能抓王甫,是因为他有兵,张易兵比他强,就敢当众打他。

    张易已经带人押送着蔡邕的牛车走了,场上却还有不少铁血营的战士,依然对他们虎视眈眈。

    钟繇一挥手,带着亲信就往回走,其他衙兵都是势利的家伙,趁机也跟着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还站在阳球后面。

    阳球看看走光的人,对留下来陪他的衙兵说“难得你还懂得尊卑,你记住,司隶校尉是我,我迟早会让这些墙头草知道厉害。”

    这人就劝他:“张易手里有兵,人也狠毒,暂时不能和他硬来,我们应该接着从王甫入手,问出曹节这些人的罪恶,只有把这些大奸大恶的宦官做掉,再掉头收拾袁家那小王八蛋。没有这两人给张易撑腰,张易失了根基,也狂不起来。”

    这是阳球本来的路子,只是因为当庭被蔡邕呵斥,才分散了精力,被这人提醒后,再次恢复豪气:“曹节这些大奸大恶的我自会处置,袁家的小孩,你们就能收拾,不能都等我动手。”

    留下没走的人是张易派到京城的密探,当初张易在北部尉干得风生水起,南部尉刘繇也开始扩招衙兵,他是齐悼惠王刘肥之后,从小在东莱长大,因此喜欢照顾齐地人,他招的衙兵大多数齐地人。

    这个密探寻访太史慈时,落户东莱,搬到洛京后,在南城的商铺里做管事,就因为是东莱人,第一批就被录取了,和他一起去应征的其他密探,明明条件比他好,却都没有应征。

    阳球因为在地方上执法严格出名,被宦官调任司隶校尉时,也没有亲信带上任,入主司隶校尉府后,觉得处处施展不开,就进行大换血,去掉王萌和钟繇的影响。

    他把原来司隶校尉府的衙兵全被分拆到六部尉,由六部尉的人补充进司隶校尉府,因为他调的都是最基层的衙兵,这些人背后反而没有主子,到了司隶校尉府,不敢不听他的话。

    人员大换血后,他立刻稳稳压住钟繇,这次动蔡邕之前,他还不知道蔡邕是钟繇老师,结果骑虎难下,谁都不肯退让,就僵持在路上,张易去解围,却是帮钟繇,削他面子,他才对张易发狠话。

    结果主动找茬后,直接被张易打脸,一马鞭就抽掉他所有威风,衙兵职位低,却都是老油子,觉得阳球被人拔了桩头,也就没了威风,很快就会被人收拾掉,才立刻转投钟繇。

    这个密探是张易自己培训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张易的意思,这个时候当然紧跟着阳球,还趁机点火,让阳球把火烧得更旺些。

    却说阳球确实是人物,可以做掉唾面自干,就这么脸上挂着鞭痕,回到司隶校尉府。

    随后就把人招齐训话:“今天我出的丑,你们也看到了,司隶校尉府被人灭了威风,你们是不是也觉得面上无光?”

    “是我孬种吗?不是,是我们内部心不齐,我没有底气和张易争强,和铁血营相比,我们就是乌合之众,让我怎么跟张易斗?”

    “好吧,我知道铁血营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浑身都是杀气,你们不敢惹,那我们可以绕开铁血营,不去管张易,那些腌臜宦官,还有纨绔之弟,不过是凭关系才登上高位的,你们也怕吗?”

    “现在我给你机会,不想在这里干的,现在就脱下衣服出门,我不算你逃兵,下次再敢临阵怯懦,别怪我杀无赦。”

    衙兵是当兵吃粮,在司隶校尉府当差,至少要比在北军舒适,平时外快还多,哪里肯离开,因此没人出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6815/ 第一时间欣赏试练东汉最新章节! 作者:灵山尊者所写的《试练东汉》为转载作品,试练东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试练东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试练东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试练东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试练东汉介绍:
学历史的张易穿越东汉后,发现历史被人篡改了。
本该八岁就被毒死的质帝刘缵,现在已经登基二十七年,历史上的桓灵二帝消失了。
在这阶级等级森严的年代,凭空冒出来的张易,完全是黑户口,怎么才能跻身朝堂呢?
各位看官,且看张易手段。
试练东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试练东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试练东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