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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雕琢的时光全文阅读

作者:槐崖     岁月雕琢的时光txt下载     岁月雕琢的时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七)“张大夫”

    早晨阳光洒在人身上,说不出的舒适,微风拂过,教学楼下面的小树也随风招摇。贪婪的人们,同样会贪图这美丽的风光。

    林墨转过头看着夏香艾,这还是很久以来林墨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的看着她,一时间却找不到话题聊。

    “最近还在写文章么?”他以为夏香艾对这些应该很有兴趣。

    “我一直都在写啊。”夏香艾答道。

    “是么?”林墨然说,“那就奇怪了,投来的稿子我没有看到你的,大概是那部分在老陈那里吧。”

    “这么,”夏香艾显得有点局促,“我怕写得不好,文章写完,又改了很多遍,但总觉得差点什么,所以写好了就一直没投。”

    “这样啊,”林墨然转过头去看着夏香艾,他比夏香艾要高很多,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的对她说:“你难道就不能自信一点么?如果真觉得不好的话,可以给我,我帮你看看。”

    “那个”,夏香艾犹豫了一下,“好啊,谢谢你。”

    “没关系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事儿就来找我好了,我就在你们教室隔壁。”

    “嗯,谢谢你。”夏香艾说,“不过到时候不要嫌我烦才好啊。”

    “怎么会,我平时时间还是蛮多的。”林墨然说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从夏香艾身上略过,在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她还是那么漂亮。以前和张枫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谁先看见就会拉着旁边其他人一起看,美的东西当然要大家分享。林墨然和他们在一起久了,入乡随俗,有时也会说,不过大多的时候他们会说林墨然欣赏水平有问题,或者是眼神有问题。林墨然近视,看什么东西距离稍一远,就会很模糊的。不过这也好,他的世界因此少了些丑陋的东西,也比常人多了些美的东西。

    夏香艾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林墨然在一起,林墨然长得帅帅的,还有点可爱,剃个小平头,穿着一件古韵的白色T恤,一条蓝色牛仔裤,综合看起来还不错,没有以前穿得那么怪怪的。

    女生一般私底下谈论起男生来,都要说起三点:第一长相,第二才华,第三穿着。林墨然前两样都还好,最后一样就不行了,严重违背了大众审美意识,这也与林墨然习惯有关,他做事向来不修边幅,逮着什么穿什么,也不注意打扮,如果他认真的收拾一下穿着,他应该会更帅的。

    夏香艾说:“真的很谢谢你。”

    林墨然轻敛眉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夏香艾说:“难道你就不能不说谢谢么?”

    夏香艾不知道林墨然讨厌那两个字

    “诶,对了,学校上次周刊里的那首诗是你写的么?”夏香艾好奇的问。

    “什么诗啊。”林墨然茫然的看着夏香艾,毕竟一本周刊上的诗还是不少的。

    “那首有些奇怪的藏头诗啊。”

    林墨然笑了笑,“不知道,可能是吧,”扭过头去,望着远处的风景,“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就是问问,看起来有些像你的风格。”夏香艾说。

    林墨然也好奇的问,“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我是什么风格啊?”

    这问题问的,实在叫夏香艾找不词语来回答。

    林墨然笑了小,又问:“那那几篇很有意思的散文是你写的么?”

    “不知道,可能是吧。”夏香艾学着林墨然的语气。

    “那另一篇呢?”林墨然又问,他明知道这两篇都是一个叫“梦竹”的写的,故意这么问。

    “也不知道,或许是吧,或许不是。”夏香艾说,还在最后又加了句,“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林墨然说。

    两人相视一笑。

    张枫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两人中间,夏香艾刚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小小的被张枫吓了一跳。

    “你们在说什么?”张枫问。

    “没说什么。”夏香艾转身往教室里走。

    张枫又望着林墨然,林墨然耍趣的说:“我们在说你上课的时候是不是又流口水了!”

    “我去,你们没事说我干嘛啊!还是这种事。”

    “我愿意,”林墨然不理他,也会去自己的教室,该上课了。

    英语课,是张枫最喜欢的课,因为不管怎么样,秦老师不会管,除非学生处的在外面,秦老师才过来推你两下,其他的只要是闭上嘴,怎样都可以。

    张枫摸着自己的肚子,隔着T恤挤出一团肉来,“不是说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会被别人看出来,你说我都怀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人看出来啊!”

    夏香艾看着书,认真的做着笔记,本来不想搭理张枫,结果张枫说这么一句,夏香艾一时没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快啦,快啦,说不定就一双胞胎呢!”

    “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再多看点书就出来啦!”夏香艾应着。

    “我貌似看了不少书了吧,应该有几百本!怎么肚子还是感觉瘪瘪的。”

    “看小说能算呢么?”

    “小说也是书啊。”

    夏香艾耸耸肩表示不争辩什么,“好吧,你厉害,帮我接杯水呗”。

    “我去!又是这个。”

    夏香艾拿出水杯,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要开的啊,冷的我会拉肚子。”

    张枫抱怨着,但还是接过夏香艾的水杯,趁老师不注意,迅速的跑到饮水机前,接好水又回到座位上,递给夏香艾。教室里的饮水机里张枫最近,他只要跨一步,伸下手就行了,夏香艾在里面就不好出去。

    夏香艾拿着水杯,喝了口,很满意的样子。

    “怎么样儿,水温还合适吧。”张枫问。

    “嗯,正好。”夏香艾答道。

    “没想到你喜欢喝桂花茶啊。”

    “是啊,你不觉得很香么,我爸摘的。”

    “前些天,学校桂花开的时候,学校到处都是香的,坐在教室都闻得到,没想到这桂花还能泡茶啊。”

    “当然了,还能做桂花糕呢!”

    “那你会做么?”张枫问。

    “我爸会做啊。”夏香艾说。

    张枫刚想说什么,英语老师秦老师咳嗽两嗓子,一回头一张胖胖的脸出现在窗户外,是教务处的邓主任来了。

    张枫认识他,经常夜里出去,都要经过他的寝室,他的寝室外门的窗户下有个监控摄像头,张枫每次都要贴着他家墙壁走过去,不然很容易被摄像头拍下来,逮着可就糟了。第二天可能被请去教务处喝会儿茶,教务处的茶比老陈办公室的茶更贵,更不好喝,严重了还要请家长。罚钱倒是没什么,请家长就有点让人难堪,谁愿意自己在同学的面前还被家长数落啊。

    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还会像初中小学一样,幼稚儿不在乎结果的和老师叫板。傲气的对老师的各种行为不削一顾。

    成长给了我们强大的自尊心,却又为了那些莫名的东西,亲手击垮。

    进了教务处,你就会看到这样一幕,邓主任坐在椅子上一脸横肉,眼睛斜视着你,手中拿着碗茶慢慢的喝着,窗子还都是拉上窗帘的,被抓的人,心已经忐忑不安,再在一这昏暗的光线下,简直是挑战心理承受能力。邓主任茶喝够了,然后才缓缓的说出一句:“自个交代了吧。”当然,也有几个心理承受力强的人,大呼冤枉,最后一个句话还没解释,就被邓主任一个眼神封杀了。最后乖乖的去付“茶钱”,虽然说是被请去“喝茶”,被抓住进去的可没得喝,自己能看着邓主任喝,完了吧,还得付“茶钱”,这“茶”给喝的那个闹心。

    见到邓主任在外面,大家立马挺直了腰板,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的样子,直到邓主任满意的点点头,换其他班视察去了,大家才换成刚才的样子,看小说的看小说、玩手机的玩手机。张枫戏谑的称“邓主任可谓一味良药,有提神醒脑之功效。”大家除了老陈,最怕的就是他啦,经常有人描述他是多么多么凶恶,不过张枫只是听过,因为他从来没被邓主任抓住过。

    秦老师不怎么管张枫,秦老师有严重的风湿腿,不能长久的站着,站久了就疼得要命,有时下个楼梯都难,但还是坚持这上课,教室在五楼,张枫爬着都吃力,何况是秦老师呢。

    有回张枫看到秦老师,给她说了个偏方,让秦老师回家缝个薄布包,布包里面洒满姜粉,裹在腿上就行。就姜粉能行么?夏香艾怀疑他的可行性。秦老师估计也是没办法,看过很多医生,打针,吃药都弄烦了,就是不见好,才用张枫这个土方子,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找的。

    秦老师腿上裹着个洒满姜粉的布包上课,天冷还好,穿的多,看不出来。就这样快一个月,秦老师居然说腿好了不少,没以前那么疼了。

    夏香艾不敢相信的看着张枫,“没想到你还懂点医学。”夏香艾还不知道张枫的父亲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医生,张枫从小耳濡目染,多少都懂点。

    “我只是略懂,无聊的时候拿着本医术看,没想到还真有用。”虽然张枫嘴上是这么说,身上却挺了挺腰板,装成一副大师的模样。

    夏香艾看张枫这样,耍趣的说,“哎呀,张大夫,那你给看看,我最近有点胃口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好。”

    夏香艾本来是说笑,同时想考考他,看他是否真的懂医术,没想到张枫真的说出来了,“这个嘛,容易,你只要没事按摩胃经腧穴,和足三里就可以了。”

    “哦?为什么啊?”夏香艾可不相信张枫真的能看病,搞不好还会把身体整出问题。

    哪知道张枫说出来是一套一套的,“所谓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人体五脏失调会引起不同情绪反应,反之,情绪又会影响五脏。你最近吃得少,肯定是脾出问题了,思维长时间的高度集中,思虑太过。气血受阻,郁结在一处,不能通畅运行到周身而致病。”

    张枫一下说了一连串的医学学识,听得夏香艾头晕。

    “呵,你说的还蛮有道理的嘛。”夏香艾听了张枫说的,开始有点相信了,虽然没怎么听懂。

    “那是!我是谁啊!”张枫又在得意了。

    不知什么时候下课铃响了,老师宣布下课。

    “喂!张枫,还愣着干嘛,走啊,我们去打桌球,”覃超在门外叫着。

    “来了。”张枫应着,连书都来不及收进课桌就飞快的跟着跑了。

    夏香艾刚反应过来,叫道,“诶!张枫!你还没告诉我,胃经腧穴和足三里在哪里呢!”结果张枫的连影儿都没了。

    后来夏香艾才知道,张枫根本不是跟他老爸学的,张枫从小就讨厌这个。他看医术是因为他没事儿看武侠小说入了迷,才去看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医书的,名家的医书他还不看,专找那些民间的偏方子看,还好没弄着谁。

(十八)年少花事

    星期五中午午休结束,张枫听到林墨然起床的声音,又听见林墨然说话的声音,说的很小,张枫没听清楚。

    林墨然对着他的花一阵嘀咕:“花啊,花啊,今天要对不起你们啦。”然后拿出一把小剪刀,轻轻的折下两支,然后扎好包在袋子里,林墨然觉得这样出去不妥,又把花插在了后腰上。然后很满意的出去了。

    张枫听到开门声,一下做起来。张枫还躺在床上,水淹朦胧的看了看下铺,林墨然居然今天起来没有叫他。张枫从床上翻下来,心里有气。望了一眼窗台,好像少了些什么,今儿个怎么寝室敞亮了不少,泻下的光影多了一个缺口。细一看,窗台上少了两株花,有朵张枫印象特别深,是一朵黑色的,和其他的不同。因为上次张枫见林墨然没回来,想着干点什么,就看到林墨然的那几株花,于是就捣蛋的把林墨然放在桌子上的墨水直接倒进了花盆里。

    完事儿之后,张枫把东西还原。刚好林墨然回来,发现墨水瓶空了,奇怪的之后,跑下楼去又买了一瓶。

    后来那盆被张枫到了墨水的花长出来就成了黑色,和其他的几株完全不同,可是林墨然居然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也没问张枫怎么回事儿,依旧给它们浇水。

    这下张枫倒是觉得奇了怪了,躺在床上看着林墨然,明知故问的说:“诶,墨然,你难道没发现你的花有朵感觉有些奇怪么?”

    林墨然浇着水一边问:“是么?有什么奇怪的。”

    张枫以为是林墨然想套他,连忙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什么。”

    可是今天那朵黑色的花居然不在了,窗台上现在就剩下几株矮矮的兰草,和几朵没有完全开放的花苞。张枫以为是林墨然觉得太难看拿出去处理掉了,可是连带的还有一株红色的。

    林墨然走到教室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小心的把花放进抽屉里。

    林墨然本来想把花直接放进陆艺昕的抽屉里,放进去之后,林墨然又觉着这样做很不合适,于是又把花从陆艺昕的抽屉里拿出来,就在他拿出来的时,正巧遇见陆艺昕走进教室。陆艺昕问林墨然在干什么,林墨然尴尬的说:“没,没什么,就是,我东西掉了。”

    林墨然挠挠头,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陆艺昕觉得林墨然有些反常,不过他最近老是反常,也算见怪不怪了。

    陆艺昕走到座位上,闻到一丝淡淡的花香,不由的吸了吸鼻子。

    林墨然以为陆艺昕发现了,心里一阵忐忑,还好陆艺昕没说什么。

    时间还早,只是陆续的进来几个人,和林墨然他们离得还有一段距离。林墨然的手一直摸索着抽屉里的玫瑰,时不时的瞄一眼陆艺昕的方向。陆艺昕扭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林墨然:“林墨然,你是有什么事儿么?”

    林墨然还算淡定的说了句:“没什么。”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被顺势滚落出来的一只玫瑰出卖。林墨然一愣,陆艺昕低头看着在地上的玫瑰花,那朵玫瑰依旧鲜艳夺目,在这种地方出现,却显得一场刺眼。

    林墨然反应过来,迅速的捡起地上的玫瑰,装作随意的样子,随意得有些过分修饰的痕迹。

    林墨然说:“送你吧,我,我刚才在学校无意中看到的,我拿着很别扭,送你吧。”

    林墨然结结巴巴的样子,有些可笑,陆艺昕心道林墨然还真是一个不太会撒谎的家伙。

    陆艺昕的表情很复杂,类似于看到了自己喜欢的草莓蛋糕,明明在自己的眼前,却隔着一层橱窗的玻璃。

    林墨然身后忽然“噗”的一声!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声。

    林墨然吃惊的回过头来,才发现覃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一瓶汽水,面无表情,眼神里也什么都没有,覃超看了一眼他们两个,拿着汽水,转身走开,隐约的可以看到覃超肩膀上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背后的发笑。

    陆艺昕看着眼前的玫瑰花,心里想着些事情。林墨然不敢看陆艺昕,见陆艺昕半天没反应,教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多,索性一把把花塞到了陆艺昕手里,“送你的,不要客气嘛,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了。”

    陆艺昕被林墨然的鲁莽小小的笑了一条,两人尴尬的转过头去,低下头默默的做着作业,陆艺昕拿着玫瑰花不知所措,两人一天无话。

    下午放学,夏香艾在教室又逗留了会儿,学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家稍远的,周末不回去,住在学校。

    夏香艾闲着无聊,侧着身子看张枫的抽屉里有没有什么缓解无聊的书。张枫抽屉里的书很少,大多码在桌子上。抽屉里就几本武侠,还有言情。里面乱糟糟的,还真像他的风格。夏香艾从张枫抽屉里掏出粉红色外壳的小说,一看就是言情小说。小说也不是太厚,可也不是太薄。夏香艾很少看长篇小说,觉得太多,没耐心看,而且大多没什么营养。随便翻看了几页,“咦?”夏香艾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再看了一眼封面。夏香艾突然意识到什么,把张枫的小说全部倒腾出来,摆在桌子上,夏香艾得意的一笑,现在张枫又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了。

    夏香艾决定好好的戏耍张枫一番,可是有想不到好的方法。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园的红梅树下,梅花开时的风景,现在似乎是看不到,有些微留的遗憾。

    夏香艾坐在石椅上,倚着老树仰望着天空,天空很蓝,云很白,夏香艾很少这么悠闲的看看天了,正打算美美的欣赏一番,莫名的眼前出现一朵花,很奇怪的一朵,竟然是黑色的。

    “送你!”

    夏香艾扭过头,一张帅帅的,还带着点点微笑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原来是林墨然。

    “为什么要送我?”夏香艾也不急着接过花,她不明白林墨然是什么意思,毕竟男孩送女孩花总是有特殊含义的,不是图谋不轨就是另有它求。

    林墨然的笑僵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夏香艾的问题,挠挠头,又很自然地说:“这花是我自己种的,今天刚好遇见你,送你一朵而已。”

    林墨然说了句实话。

    陆艺昕走后,林墨然早就把玫瑰花的事情给忘了,一摸抽屉,又摸到了那支玫瑰。林墨然拿着玫瑰花,“花啊,花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于是就遇到了在红梅树下的夏香艾,顺手就给了她。

    “哦?原来是这样。”夏香艾接过花,凑到鼻孔闻了闻,很香!“这真是你种的花么?”

    “是啊,没事就种的,再过些天就看不到她们了,我还种了水仙和兰花。什么时候开了,都送你。”

    “没想到你一个男生还喜欢种花啊,不过为什么是黑色的。”

    “黑,黑色的?”林墨然一惊。

    夏香艾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你难道不知道是黑色的么?”

    “知道,当然知道。”林墨然尴尬的说。

    “那你怎么还这种表情啊?”夏香艾看着手中的玫瑰。

    林墨然一时哑语,简单的说了句没什么。

    两人说起那天聚会,夏香艾说林墨然真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林墨然说:“我有些酒精过敏。”

    “难怪,上次才喝了几杯,还是啤酒,就连手指头都变得通红了。”想起当时的样子,夏香艾就忍不住笑。

    “有那么好笑?”林墨然问。

    “没什么啦,”夏香艾望着天,“今天的天好蓝啊。”

    林墨然在夏香艾的身旁坐下,倚着老树,头枕着手臂,望向天空,“是啊,今天的天好蓝啊。”不过到底是怎样的蓝,林墨然不知道。

    林墨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很陶醉的说:“要是每天都能像这样该多好。”随即扭过头去看着夏香艾,“你应该没想过吧,我曾经的梦想就是在山野之中有自己的一方田园小榭,不必太大,一床便好!夜来依山而居,倚槐而宿,虫鸟为友,闲下来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躺在自家门前,泡一杯自己喜欢喝的茶,晒着太阳,看着天边的云彩,你说该有多美。”

    “是啊,很美,”夏香艾拿着林墨然送她的玫瑰花,放在胸前,呆呆的摆弄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你呢,你想没想过以后要做些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林墨然问。

    夏香艾想着,摇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诶,毕竟未来还太遥远。我只想着开心的过好每一天就好。”

    “你还真是一个,”林墨然找不出词来形容,最近他总是感觉才屈,最后终于找出来一个词叫“简单。”夏香艾还真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儿,不过这句话他却没有说出口。

    夏香艾一时间很多问题想问林墨然:“为什么你和覃超唱的歌我都没听过啊,那些歌都是你们自己写的么?”夏香艾问。

    “是啊,那些歌都是我和覃超写的啊,不过说起这家伙的文笔也挺不错的,但老是叫我帮他写。”

    “你们真厉害。”夏香艾说,“我认识一个男声,他会画画,会弹吉他,学写诗,会谱曲,还有很多或许我不知道的,他很厉害。”

    “是么?这么说来,倒是和我哥哥挺像的,我哥哥也会画画,会弹吉他,学写文章,会谱曲,也会很多我不知道的。这样说起来,你觉得,我和那个男生比,哪一个更厉害呢?”

    “他比你厉害。”夏香艾毫不犹豫的说。

    “还真是伤人诶。”林墨然半苦着脸说,眼神里却是耍趣。

    “你已经很厉害了。”

    “是么?那还好。”林墨然说,却感觉自己什么时候和张枫一样这么容易满足。

    林墨然问夏香艾,“你应该就是那个叫梦竹的家伙把。”

    “是么?应该是吧。”夏香艾没有明确的告诉林墨然,但林墨然已经心里猜到了七七八八,他只是想听到夏香艾亲口承认而已。当他看到那篇《雨荷》,他就深深的为她的才情所折服,“从今有雨君需忆,来听萧萧打荷声。”这个无数次让他感动过的句子。这句本是韩愈的《盆池》,夏香艾稍加了改动,再配上她前面的散文,那若有若无的忧伤,让林墨然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荷塘,初雨之后,月光点亮的星星在黑夜中时隐时现。

    有人说:能让一个桀骜少年低头臣服的内质,除了才华,便再无其他,林墨然佩服过夏香艾,或许还不只此而已。

    夏香艾问:“那那首诗是你写的么?”

    “是啊。”林墨然毫不掩饰的答道。

    夏香艾又佯装生气的样子“好啊,居然骂我是猪。”

    “你终于承认了。”林墨然有些得意的笑,不过就那么几秒,有恢复了平静。

    夏香艾之所以,不用真名,就是不想别人知道,至少不想让老陈知道是她写的,她不喜欢别人评论自己的东西,结果还是被林墨然看出来了。

    “谁叫你不用真名的,我只有用这种方法把你引出来喽。”

    “好啊,原来你早有预谋啊。”

    “没有啊。”

    “还说没有。”夏香艾拿着玫瑰花敲了敲林墨然的头。

    “好好,好啦,我承认,我是有预谋的!”林墨然一副投降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夏香艾奇怪的问。

    林墨然想都你没想,说:“猜的!”

    “这你也猜得到啊。”

    “当然啦,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林墨然微微一笑,又消失了。

    夏香艾看着林墨然说:“你为什么不笑久一点。”

    林墨然的笑又浮上脸颊,“你看这样呢。”

    夏香艾瘪着嘴笑,“还蛮可爱的嘛。”

    他们两个挨得极近,几乎不用凉风的吹拂,林墨然就可以味道夏香艾身上发出来的淡淡的幽香。多想那一刻,他和她就那么一直,一直就这么下去,一起倚在老树下,看着天边的云彩。

    林墨然扭过头,看着夏香艾。那一刻,平静的空间里,心跳忽然鼓噪得让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了。林墨然心底的某一角,奇妙的一动,好似颗弹球在心底跳动着,有种被太阳灼烧后的眩晕感。他觉得夏香艾好美,像玫瑰花的花瓣,美丽而娇柔。就那么一瞬,他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怕她的眼睛,透过他的胸膛看到他跳动的心,可是心底泛起的涟漪让他再也不能平静。

    林墨然笑着,夏香艾也笑着,两人一同仰望着天空。笑着的夏香艾,阳光颗粒在她的睫毛上轻盈的舞动。那张面孔罩在光芒中,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在深林深处的公主般,渐行渐远·····

    今天的天,很蓝。

(十九)求爱攻略

    上学的时候,成绩和文笔好的人就是心中的偶像。出身社会后,有很高的地位还能赚很多钱的人才值得崇拜。不论哪个年代,读书时候的“求爱攻略”似乎永远少不了送情书这一环节。虽然它并不直白的感动,但是它包含着我们曾经的才情,和对对方的最真实的感觉。

    曾经的青涩少年,用最笨拙的话语,记录下那些我们被时间磨损过的爱情。

    林墨然又纠结了,心里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他静不下来。

    覃超找到林墨然的时候,林墨然还在纠结,无限的纠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纠结着什么。覃超凑到他的桌前,放了一瓶可乐在林墨然桌前。一改冷酷的常态,笑着露出几颗牙齿,“墨然,林墨然,帮哥们儿一个忙行么?”

    林墨然看到覃超的笑直起鸡皮疙瘩,他的举动和神情很反常,完全不像平时的他,反而显得有些扭扭捏捏,林墨然实在想不到覃超想要干嘛。

    覃超这家伙,一贯作风就是相当的“高冷酷”,有着帅哥独有的特质,喜欢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时不时的流露出自恋的眼神,那是帅哥才会有的。

    林墨然紧握手中的钢笔,右脸颊肌肉抽搐的说:“干嘛这种表情,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可不喜欢男人。”

    覃超无语的瘪瘪嘴,扭过头去,咽了口唾沫,又换成一张更瘆人的笑脸扭过来对着林墨然。“墨然,咱们商量个事儿行么?”

    林墨然差点就要跑了,覃超一把抓住林墨然的手。林墨然苦着脸说:“超!咱们有事儿好商量行么,别这样,这儿这么多人,看着不好。”

    覃超那个无语,“你什么时候跟张枫那家伙一样爱贫嘴了。”

    “谁叫你今天这么反常的,再说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嘛,干嘛这样。”林墨然说:“说说看,你到底想干嘛。”

    覃超听到林墨然这么说,心里发虚,像极了一个小女生,要不是林墨然的手被覃超死死的抓住,林墨然又跑了。

    覃超怕林墨然一会儿挣脱跑了,索性吸了口气给林墨然说了,“没事儿,就是叫你帮我一个小忙,就写点儿东西,我知道这是你的强项是吧,咱这关系,这点小忙该不会不帮吧。”

    林墨然埋头做作业,不理他。

    “呐,这就是不给面子喽。”覃超威胁的说道。

    林墨然没有抬起头来,如果他看到覃超的样子,会吓一跳的。随即戏谑的说道,“面子能值几瓶可乐啊?”

    林墨然喜欢喝可乐,不高兴就喝,高兴也喝,经常喝可乐。覃超硬戳他的软肋,试探性的说了一句,“你看五瓶行么?”

    林墨然看着覃超,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到底是要干嘛啊,情书这种东西自己还不会写。不过林墨然很少拒绝别人请求,听覃超叫他帮忙,心里早答应了七八分,可是看他这样子,觉得好奇,“行!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帮你什么。”

    只见覃超吞吞吐吐的说道,他没想到林墨然会这么快的答应他,半晌才说一句,“那给帮我写一封情书呗。”

    林墨然刚喝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覃超说得很小,林墨然还以为以为听错了。

    “是啊,是情书。”覃超再一次肯定林墨然的听觉。

    林墨然弱弱的把可乐递到覃超面前,“这个还你行么?”

    覃超没好气的,“你说呢?”

    “要不这样,我重新买一瓶还你行么?写情书的事儿就免了吧。”

    “诶,这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找你帮过忙是吧,不是没你那水准么!我就会个音乐,写谱子我还凑活着写,写文章什么的,实在没办法,我要可以,我就自己写了,还用得着来找你。”

    对于覃超的恭维,林墨然半开玩笑的说,“那倒也是,不过情书我真没写过。”

    “是么?”覃超不敢相信的样子,因为他俩经常在一起,他对林墨然再了解不过了。林墨然写得几篇类似于情诗的文章覃超都看过,还不错的样子,所以覃超才这么求林墨然帮自己。

    “貌似你已经写了不少了吧。”

    “有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林墨然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

    覃超撇撇嘴,拱高了鼻子,“这就是没得商量喽。”

    “商量什么啊?”林墨然继续茫然中。

    覃超凝视了林墨然两秒,两秒之后抄起手就开抢。

    喜欢有时候是个可怕的东西,当它在心底泛滥如潮的时候,喜欢会变得不择手段,林墨然算是见识了。

    林墨然的抽屉的东西很少,书都码在桌子上,就剩几个本子还有林墨然的笔记本。林墨然拼死护着他的抽屉口,结果覃超直接搬起林墨然的桌子掉了个头,迅速拿着一叠本子转头就往教室外面跑。

    林墨然刚反应过来,覃超就一溜烟没了影,林墨然放下手中的钢笔,连桌子都没来得及弄回来,就急急的追出去,那可是他写了好久的东西,有些还是草稿就被覃超一股脑的拿去。里面有些秘密是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的,覃超要是看到了那还了得。

    林墨然找到覃超是在学校的亭子旁,覃超蹲着,翻弄林墨然的本子,他想这里应该足够隐秘,可让林墨然一顿好找。

    林墨然找到覃超,已经快要上课。林墨然看着覃超蹲在亭子旁,没好气的说,“覃超,还我,快上课了。”

    覃超乐呵呵的捧着本子递给林墨然,”不好意思啦,给你!不过里面好像没有情书嘛。墨,你还真是,早让我看看不就行了嘛。”

    林墨然听见覃超这么说,心里就放心了,“我早告诉你啦,是你自己不相信。”

    林墨然笔记本里真的没有情书么?当然有!不过听覃超这么说,林墨然还以为是覃超没找到,放心的抱着本子就匆忙的往教室走去。留下一脸乐呵呵,含着丝丝狡黠的覃超,插在兜里的手,正捏着兜里的一张纸条。

    晚自习上课之前,夏香艾和陈江丽很早的来到教室,打算把早上的作业做完。陈江丽刚坐到座位上,一个心形的折纸出现在面前,还有一个蓝色的信封。

    “咦,这是什么?”陈江丽拿起折纸,“还有字诶。”

    夏香艾转过身来,好奇地问,“是什么啊?”

    “是个心形的折纸,不知道是谁放这里的。”陈江丽说着就把折纸拆开来,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字。

    “该不会是谁暗恋你吧。”夏香艾坏笑的看着陈江丽。

    陈江丽笑了笑,“少胡说啦,怎么会有人暗恋我,谁不知道大家都喜欢的是你和若巧。”

    的确,在男生中谈论的最多的就是林若巧和夏香艾,林若巧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冷!”就像看一本书,每一个字都冷冷的看着你,你也看着它,但书中组合起来的文字,却是那么的优雅动人。男生喜欢漂亮了女生,但不会去追一个对人冷冷的女孩。林若巧就像一块美味的雪糕,外面又裹了一层厚厚的冰,让人无从下嘴,光是走到她旁边就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夏香艾就不同了,她可以轻易地和大家打成一片,朋友很多,其中也不乏男生,大家以为很多人追她,于是就没男生去追了,尤其是大家看见他和林墨然经常在校园并肩而行时。

    陈江丽和程晓红,男生也会谈论,不过说起程晓红,大家都会说到她的“胃”!为什么呢?这学校刚开学的时候,有个班级聚会,还是第一次几个班一起,程晓红一个人吃了八碗饭!八碗饭!对于一个女生来说什么概念。就拿男生中胃口最好的王学贵来说吧,他胃口基本上算男生中胃口最大的一个,饭碗就是一个小盆,饭是可以自己加的,每次添饭把碗摁成一座小山,就这胃口,折合成碗,也就满打满算,也就五碗!”程晓红当大家面一个人吃了八碗,成了名符其实的“大胃王”。但是,程晓红却一点也不胖,学校的伙食很难让人胖得起来,而且程晓红长得也很漂亮,就是没人追,估计是没人敢追,在一起后很难想会是什么样儿。

    而陈江丽生的可爱,又画得一手好画。对身边的人很好,而且容易亲近,很难从她嘴里说出拒绝的字眼。于是,大家就把眼光落在陈江丽身上。

    陈江丽打开折纸,纸上是很漂亮的行楷:“在夏日午后的风里,在雨水的叮咚后,在小树的林荫下,有那么双黑色的眸,沁润着雨水的芳泽,我不经意的抬头,就那么一瞬,你悄然的走进我的眼帘,步进我的心里。”

    这首诗,是覃超从林墨然那里抢去的那封,林墨然还没来得及写完,就被覃超给拿走。他知道自己的字没有林墨然写得好,索性连抄都懒得抄就直接折了,偷偷塞到陈江丽桌子上。

    夏香艾凑过来,“里面写的什么啊。”

    陈江丽低着头,“没啊,里面什么都没有。”迅速的把信纸丢进课桌里。

    夏香艾看到了,“骗人,你明明说里面有写字诶!”

    “有么?那就是你看错了,”陈江丽强辩的说道。

    “我敢肯定没看错,而且没字的话你为什么不给我看。”夏香艾不依不饶。

    “好啦,做作业啦,上课之前还要交呢,”陈江丽见这种状况,连忙岔开话题。

    夏香艾一听,是啊,作业还没做完,匆匆的回过头来,埋进一堆书里。

    在之后的一天,覃超又拿着两罐可乐放在林墨然桌前,“墨然,再帮我写一篇情书呗。”覃超说得很小,生怕其他人会听见似得,不过教室里的人只有零零落落的两三个,大多都去吃饭了,林墨然嫌排队浪费时间,总是很晚才去的。

    林墨然抬起头来,话语里有些生气,“嗯?为什么要加个再?我好想没帮你写过吧。”

    “这个,”覃超一时哑语,很明显上次偷诗的事情林墨然已经知道。

    果然,林墨然看着覃超,皱皱眉,“上次你撕了我一张诗走,我都还没找你,那首我连写都没写完你就拿走了,现在你居然还敢来要。”林墨然拿起可乐,“这个,请我喝可以,写情书的事儿就算了吧。”

    覃超又像那时一样,凝视林墨然,林墨然立马警觉起来,他知道接下来的两秒会发生什么,。就在覃超抄袖子的功夫,林墨然迅速伸出手,“打住!我写还不行么!”

    覃超乐了,“早这么不就行了,省的我动手。”

    “我只是不想你弄乱我的东西。”林墨然拿起钢笔,“明天来拿吧。”低下头继续做他的作业。“诶,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写给谁呢。”

    覃超喜欢陈江丽的事儿,他并不打算告诉别人,“这个嘛,你就别管了,你写就行,写好了我来拿。”

    “哼,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林墨然低着头。

    “那你说是谁啊。”覃超不敢相信的说。

    “还能有谁,陈江丽呗。”林墨然说得很自然,不过此话一出,让覃超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说,“你怎么知道是她。”

    其实林墨然是猜的,没想到会猜中。

    “也不知道是谁,每次见到人家就两眼放光,跟狼见到羊似得。”

    “你说谁是狼啊!”覃超不服气。

    “哦,不对,”林墨然立马改口,“是狗见到骨头。”说完呵呵的笑起来。

    “那我不管,写好给我,不然要你好看。”覃超威胁道,说完扬长而去。

    覃超走后,在教室的林墨然,此时正敲着笔,一封情书正在酝酿。

    几天后的下午,风送来缕缕的花香,鸟儿叽叽喳喳在校园里。

    覃超来到林墨然座位前,直奔主题的问,“墨,拜托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林墨然低着头,正认真的算着一道数学题,头也不抬,“等我把这个道题做完再说把。”

    覃超居然酒很安静的坐在林墨然旁边,安静的等了五分钟。覃超的心里其实很纠结,他不知道以这种方式,陈江丽是否会接受。而且也不是自己写的,心里多少都有欺骗时的心虚。

    覃超正想着,“呐,给你。”林墨然从书桌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信封,“都给你准备好了。”

    覃超接过信封,迫不及待的想看一下信中的内容,才发现信封已经封口,就不好再拆开来。

    覃超拿着信封,捏了捏,然后笑着说,“墨,谢啦!下次请你喝可乐。”

    “嗯,好,”林墨然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做下一道题。

    覃超拿着信封,犹豫了一下就走了,不过在他走后,做着作业的林墨然露出一丝坏笑。

    又是风和日丽的中午,很适合睡觉的中午。在放学后,覃超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等着大家都走完了,偷偷的流到陈江丽的座位前。陈江丽又收到了两封情书,一封还附带一盒巧克力。陈江丽拆开粉色的信封,30秒钟后,陈江丽忍不住捂着嘴,眼睛中还闪烁着晶莹,看起来像是在哭。在远处角落里的覃超看到这一幕,以为是林墨然写得情书,工笔深厚,用情发于肺腑,把陈江丽都感动哭了,暗暗的高兴中,心想回去一定要好好谢谢林墨然一下。

    陈江丽打开信封,只见信中这样写道:

    尊敬的陈江丽同学:

    我想写这封信,想了很久,因为心里小小的怯懦,一直没有落笔。其实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可能你现在都还不知道,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在那次见过你之后,我就深深的喜欢上你,可能你不知道我是那次喜欢上你的,具体我其实我不记得了,如果你非要问我是哪次的话,我只能说,是每一天,在看到你的每一次里。

    昨夜我梦到了你,那种心情就像一只饿了三天的屎壳郎,看到一堆牛粪一样开心,可以梦终究会醒,就像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屎壳郎,费尽力气把一个大粪球从遥远的草原推到家门口时,却被一场暴雨冲得干干净净时的伤感。

    你知道么,在看不到你的日子里,我就像一个漫无目的的屎壳郎,找不到牛粪,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是在每当我看到你时,我的生活就仿佛有了新的起点,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你成了我心中的那个方向。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个,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喜欢你的机会,我会对你好好的。

    落款是“一个喜欢你的人”。

    其实这信不是林墨然写的,那天林墨然在寝室点着灯想东西,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张枫看到了,问林墨然在想什么,还不睡觉。林墨然和张枫关系挺好,而且覃超和张枫也很玩的来,张枫又不是那种喜欢说事儿的人。于是林墨然就把覃超让他代写情书的事儿给张枫说了。

    张枫问他写个情书有什么难的,林墨然憋屈的说他写不出来。

    张枫从上床翻下来,拿过林墨然的笔,刷刷刷几下就写好了,还是学着林墨然的字迹写的,林墨然看得目瞪口呆,细看下还是有区别的,不过这笔记中的些个字样林墨然好像在哪儿见过,尤其是那个“是”字,上面的“日”写得有点长,下面是连着三横,林墨然一时想不出来在哪儿见过的。

    林墨然看着张枫写出来的情书,尴尬的说:“这样写合适么?”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抢了你的东西,我算是帮你报仇了吧。”其实张枫是有意想耍一下覃超,废话说了一堆,肉麻的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于是乎不痛不痒的删减了一部分,心里才稍好过一些。就这样,还让陈江丽笑得不行。张枫还心细的用一个信封包好封口,让覃超没法见到里面的内容。

    夏香艾看着陈江丽的样子,跟覃超一样,还以为陈江丽是被信中的内容所感动的。

    “谁写的啊,能有这么感人么,看你都快哭了”,夏香艾忍不住问。

    陈江丽捂着嘴,点点头。

    “可以给我看看么?”夏香艾凑过去。

    陈江丽也不阻拦,任夏香艾拿过纸条。夏香艾第一眼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觉得这字迹有些熟悉,像是林墨然的,因为林墨然的钢笔字写得很好,很清秀,像是女生写的,却也不乏男生的刚气和利落。学校的展示栏里经常会有他的一两篇出现在学校的字。夏香艾喜欢看那些书法,吃完饭,没事就在哪儿溜达。里面老陈的书法不少,还有其他老师的,当然还有毛笔字。尤其老陈、李老师、梁老师、唐老师的居多。老陈的书法苍劲有力,李老师的书法以隶书为主,夏香艾看隶书不太明白。梁老师是美术老师,书法颇为秀气。唐老师的嘛,夏香艾觉得很个性,尤其是那篇***的《沁园春、雪》,全篇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夏香艾非常喜欢。

    展示栏里除了有老师的作品,当然也有学生的,初中和高中的都有。夏香艾这届高中生中,如果问谁的书法写得最好,说的最多的莫过于林墨然和陈砚两人,张枫的字也写得不错,可是夏香艾在学校展示栏没见过张枫的,不是他写得不好,多半是不想写,懒得写。林墨然的钢笔行楷非常漂亮,不过张枫的钢笔字更接近于书法,连老陈也称赞了好几回。比起张枫,夏香艾更喜欢林墨然的字,林墨然的字很工整,没有张枫的字写得那么张扬。

    夏香艾看到信封上的字,虽然林墨然故意将字写得正经了些,不过还是被夏香艾一眼就看出了,虽然变了些字形,但是写字的套路是一点没变。

    夏香艾看到信里的内容,很好笑,不过夏香艾倒是没笑。陈江丽看着夏香艾,没有笑,却很奇怪的表情,“怎么,不好笑么?”陈江丽问。

    夏香艾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继续做自己的作业。

    “你说是哪个无聊的家伙写的啊,”陈江丽问。

    夏香艾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不知道啊,不过这家伙文笔还不错。”她能说的只此而已。

    覃超跑到林墨然教室,“墨,你写情书的功夫还真不赖,把陈江丽都快感动哭了。”

    林墨然暗暗地发笑,他本来想把真想告诉覃超的,看到覃超高兴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随即笑着说:“你高兴就好,以后别找这种事儿叫我就好。”

    “嗯。”覃超顿了一下,“不过还得麻烦你一次,再帮我写一封可以么?最后一次了。”

    林墨然没有说什么,想了想就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上次他们耍了覃超一次,虽然主谋不是他,但多少和他有点关系,林墨然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就一口答应了。

    覃超没想到林墨然会这么爽快,得寸进尺的说道,“那这次帮我写首情诗行么?”

    “这个啊,’林墨然犹豫了一下,“有点麻烦。”

    “那六罐可乐行么?”覃超再次拿出他的招数。

    林墨然笑了笑,“好吧,成交,不过你已经欠了我很多的可乐了。”

    “我说给就给的,决不食言。”覃超说道,不过林墨然倒是相信这点,就算没有,林墨然也不会介意的。

    就在晚上的时候,林墨然拿着毛巾,去抹了把脸,覃超抱着十几罐可乐到林墨然的小寝室里。

    张枫惊讶的看着,“哟,覃超,今天什么日子,你生日?”说着,帮覃超把可乐放在桌子上,桌子上的东西很多,张枫迅速腾出一块空地放可乐。

    “没有,我生日还早,这是欠林墨然的,对了,墨呢?。”正说着,林墨然用毛巾擦着头进来。林墨然洗脸的时候,想了想又洗了个头,这不刚洗了个头,还在滴水,就看见桌子上覃超拿来的十几罐可乐。

    “这就都拿来啦!”林墨然愣了愣,“你一下就来这么多啊。”

    张枫拿着一罐可乐就喝,因为知道是覃超的,他肯定不会介意。要是林墨然的话,他就更不会介意了,再说这里本来就有一半是他的。

    林墨然拿起一罐可乐,覃超说,“墨,帮我把东西写完再喝不迟。”

    林墨然还以为没事儿了,有事儿也不是现在,哪知道覃超会这么说,“不是吧,现在就要啊。”

    覃超从兜里拿出纸和笔,很严肃的说,“我知道你行的。”

    林墨然接过笔和纸,坐在床上,喝了口可乐,头上的水滴到信纸上,覃超没说什么,林墨然想了下,写道:“我画蓝江水悠悠,爱晚亭上枫叶愁。江月溶溶照佛寺。丽烟袅袅绕经楼。”

    林墨然写完,覃超显然没想到林墨然会写这么快的。草草的看了一下,字很少,以为林墨然是敷衍,还想要林墨然再好好的想想。林墨然叫他好好看看,覃超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发现,这是首藏头诗,每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我爱江丽”几个字。

    覃超看到“江丽”二字,一下就明白了,兴冲冲的拿着信就走,连笔都忘拿了。

    “诶,墨,你写的那首诗怎么回事。”张枫不明白,他看到佛寺什么的,还以为林墨然看破红尘了呢,要是他知道这首诗的意思,他就会发现原来他还在红尘中。

    “那是首情诗,你没看出来?”林墨然喝着可乐。

    “情诗?我还真没看出来。”张枫说。

    林墨然提示的说:“想想开头几个字”

    张枫想了想,倒没什么惊讶,“我就说呢”,又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几块巧克力,“今天陈江丽上课时候分给我们的,该不会是这家伙送的吧。”

    林墨然拿过一块巧克力,“有这个能,具体我可不清楚”,吃了口,味道苦苦的,心想不知道为什么女生喜欢吃这种东西。

    两人吃着巧克力,喝着可乐,“干了。”

    张枫不解的问,“墨,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喝可乐。”

    林墨然喝了口可乐,长长的打出一个嗝,很爽的样子,说道,“可乐之所以叫可乐,因为喝了之后可以把不开心的东西顺着气泡一齐打出来,就剩下开心的东西了。”

    可林墨然怎么也没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被这些东西呛出眼泪的时候。

(二十)郊游

    高中那年,哥哥以为会有一个淘气的孩子送给他一份特殊的礼物,可是后来他发现那不过是张枫给他开的一个玩笑,而那份礼物也是张枫伪造给他的。想来实在可笑,他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对张枫有足够的了解,却最后连他的玩笑都没看清。

    哥哥说张枫耍了他两次,可每次想起那时张枫在他面前那得意的眼神,哥哥却怎么也气不起来。不是因为张枫曾救过他一次,而是张枫耍得他实在高明,高明到每一次都能戳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学会刻骨铭心,让他没有理由去责备。如果还能回到那时,他宁愿傻傻的在被张枫耍那么两次,因为青春总需要有些东西去留念。有人说,人生在二十岁之前千万不要犯三次错,可是如果什么都没做过的话,一定会很遗憾,因为和朋友在一起,似乎连吹牛的力气都没有。

    高中那年,大家都以为哥哥和陆艺昕会和陆艺昕在一起,实际上,结局差点就会是这样,只是往往生活会出现一点偏差,让它们变得不是那么完美,以达到人们守望的公平。

    这就是生活的现实,现实的公平。

    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和陆艺昕的关系会变得那么的微妙,他们话依旧不多,或许因为两人都不是那么爱说话的人。可是他们从讨论作业又延伸出很多的事儿,比如分享自己遇到的开心,或者是好吃的东西。

    学校组织的郊游叫大家自由安排组合,四个人一组。在出发前哥哥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和陆艺昕一组,还是两人一组。班上刚好四十二个同学,分成了十组,他们就成了那多余的两个。

    分组的时候,黄雨琦来找过他:“墨然,要不要我们一组啊。”

    哥哥尴尬的拒绝了,说他已经有人一起了。也没有和谁商量分组的事儿,因为他以为王学贵或者覃超一定会把他拉入他们,没想到最后他会和陆艺昕两人一组,他们两个似乎是被大家孤立出来的。

    出发的时候哥哥才意识到这件事儿,覃超面带一丝狡黠的微笑,酷酷的拍拍哥哥的肩膀,接着是王学贵。王学贵还很义气对他说了句:“加油!哥们挺你!要把人家保护好啊!”

    就留下极其无语的哥哥和低着头不语的陆艺昕两个人,哥哥当时估计就想跳进河里淹死了算了。不过话是这么说,路还是要走的,郊游还是不能靠游的。

    哥哥带着陆艺昕就走,实际上是他们两个默默地跟在大家的身后,大家纯粹已经把他们当成了空气。话插不上不说,还掉到队后面。

    张枫的班级在林墨然的后面,队伍的最前排。张枫本来无聊,想跟上前来和林墨然一起。看到林墨然和陆艺昕在一起,识趣的走在他们身后,再说张枫身上大包小包的,走上前去,还不被他们笑个够。

    编组的时候,张枫被莫名其妙的弄到三个女生一组,还就他一个男生,夏香艾和张枫一组的,夏香艾说他们这组要是全是女生的话,没个下苦力的,那还不得累死啊,于是就叫上了张枫。几个人把包什么的都往张枫挂,还一义正言辞的对张枫说:“现在就是展现你男生能力的时候到了。”

    王学贵看到张枫,戏谑的说道:“嘿,张枫,别看你平时一表人渣的样子,挂上女生的包,还真有那么点儿范儿!”

    大家听到王学贵这么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张枫。不过张枫还好,几个女生看到张枫这样,顺手就把包挂上了章凡的脖子。看到章凡那个憋屈样,张枫心里一下就平衡了,好歹现在有人搭个伴儿。

    章凡和张枫差不多,也是和三个女生一组,不过人家是看着章凡不管怎么都有点像小孩子,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和同龄的女生比较起来,总像个小孩子,所以才拉的章凡,因为和他在一起不管怎样玩没人会误会,说起来章凡就一小孩子。圆润的脸蛋儿,粉嘟嘟的,还蛮可爱的。如果带上假发,说不定还是一个可爱的小女生,所以很多时候大家和章凡开完笑的说:“章凡,你该不是女扮男装吧!”。要不是明知章凡也是个即将成年的男生,而且身高早就破了一米七,说不定就有不少女生没事儿上去捏捏他的脸,耍逗一番,说实话,章凡不和其他男生一比对,还真没发现他有多高。

    张枫和章凡两个背上背着个包是自己的,脖子上挂的,胸前抱的全是别人的。两人腆着肚子走在一起,就跟两个孕妇肚皮下裹着个婴儿,交流什么育儿经验似的。

    别人拿他们两个开涮就算了,连老陈也不放过他两个。不说话,就乐呵呵的盯着他们两个,笑得一嘴花斑牙,笑得满脸褶子,还赞许的眼光看着两人点点头,分明是想说“小伙子不错啊,有前途!”

    偏偏两人心态好,走到半路,居然拿起身上挂的包在那儿打广告。

    甩卖了啊,甩卖啦,清“身”大甩卖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正宗的北京特产地摊货,童叟无欺,不要你九十八,不要你九块八,九毛八你就带回家!九毛八!真的只要九毛八啦,九毛八!你买不到吃亏!你买不到上当······

    两个人是把他们身上的包要多贬低就有多贬低,吆喝了一路,心里忽然就舒畅了!

    大家被他们两个滑稽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一女生指指章凡的脑袋:“去去去,少贬低姐儿东西!”

    章凡微鼓着个包子脸,不说话。张枫一看章凡的表情:“吓!大哥!你别这样行么,我怕啊!”

    章凡奇怪的问他怕什么,张枫一脸担心的说:“我怕我会忍不住爱上你!”

    章凡用他那天真的眼神望着张枫说:“没事儿,我愿意做你的天使!”

    旁边一女生刚喝一口水,直接就喷了出来,呛了半天。陈江丽抿着嘴笑,“诶,章凡,你也太可爱了吧。”

    “是么?”章凡不好意思的腾出手挠挠头说,“没啦,公认的啦!”

    几个女生嘴角下弯,憋着嘴笑。章凡看着她们的表情说:“你们该不会有时候在猜我是不是女扮男装把!”

    那几个女生女生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范儿,都捂着嘴笑起来,自觉得有些失态。

    林墨然落了队,和张枫他们在一起。张枫问他怎么自己的队不跟,跑我们这儿来了。林墨然说没什么,只是感觉这里比较热闹。其实只是那种气氛让他压抑,和张枫他们在一起比较来的轻松。

    三个人聊着,聊得有点过分,拿这各自涮,张枫直接叫章凡为“甜心宝贝!”称林墨然为“媳妇儿”。林墨然和章凡还居然应着,章凡和张枫两人故意一阵亲昵,弄得大家狂笑。夏香艾都笑出了泪花,看不出你们几个原来是“断背山”来的啊。

    章凡笑着说:“放心,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除了龙阳之好,我们可没什么断袖之癖!”

    陈江丽说他们真是一对儿“基友”。

    张枫说:“基友有什么不好,除了不能给彼此生孩子,我们什么不能干啊!”

    林墨然和张枫他们耍趣了会儿,看着陆艺昕一个人默默地跟在班级的后面,又跟了上去,因为他觉得让她一个人在那里有些过意不去。没人和她说话,她和林墨然一样都被大家给孤立了。

    到目的地的时候,时间还早,大家草草的吃过午饭老师们就宣布大家自由活动,但是要准时回到这里,大家欢呼着跟着各自的组员一起去玩儿去了。

    章凡带了画夹,找了个好地方,兀自在哪儿画画,一起的还有陈江丽,他们本来就是学美术的,没事儿找找灵感也不奇怪。

    林墨然在营地里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起了书,陆艺昕就在他的不远处,两人都没出去。

    林墨然知道陆艺昕就在一旁,心总是静不下来。干脆合上书,拍拍屁股走到陆艺昕身旁,“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去玩啊?”

    陆艺昕说:“不知道哪里好玩。”其实是没有人愿意带她,因为陆艺昕实在话太少了,大家觉得没意思,而且她和林墨然一组的,所以就没叫上她,她也没跟着去。

    林墨然坐在陆艺昕身旁,仰望森林的天空,阳光泻下来,却依旧那么刺眼。

    “我们也去玩玩吧,不然走了这么久的路,真对不起自己这双腿。”

    陆艺昕只是“嗯”的一声,却不再说话。

    林墨然见陆艺昕没反应,站起身来,笑着看着坐在草地上的陆艺昕:“走吧,我们去找一个好玩的地方。”

    陆艺昕像是刚反应过来有人跟她说话,看着林墨然一愣。林墨然估计是觉得这样耗下去没多少时间可玩的了,索性一把抓起陆艺昕的手就往森林的深处走去。

    陆艺昕先是一惊,随后像是一个随意摆弄的小狗,一言不发的跟在林墨然的身后。

    陆艺昕的手很软,似乎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在林墨然的手心里。那是他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事后想想还心有余悸。因为陆艺昕的手在他的手里,像握了把针毡,一颗颗刺进了他的心里,却和陆艺昕的手一样绵软无力,绵软到让他失去了体会自然的情感,多了分热情似火的太阳,将心一点一点的融化。

    到下午集合的时间,大家都陆续的回到营地,老师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两个人,林墨然和陆艺昕还没有回来。

    班主任高声的问大家谁看到了林墨然和陆艺昕!每一个人答的上来的,王学贵和覃超在底下坏笑的说:“你说该不会是林墨然然这家伙开窍了吧。”

    “这谁知道啊,我走得时候忘了东西,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是么,有这事儿。”

    覃超和王学贵正说着,班主任小赵同志看到王学贵和覃超在下面切切诶私语,肯定是知道什么,平时就他们几个关系挺好。

    “喂!王学贵,覃超,你们知不知道林墨然到哪儿去了!”

    王学贵笑着说:“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他们家保姆,要问你问张枫去,这家伙肯定知道!”

    张枫在不远处听到:“嘿!我说你个和尚,谁是保姆了,你看我这派头像么。”

    大家望着张枫,又笑起来。

    王学贵瞅过去,只见张枫身上大包小包的还没卸下来,手上还捧着一大捧橘子,显然是刚摘的。

    “就你这样儿,你觉得呢?说多了我都觉得寒掺,不过兄弟一场,看你这么辛苦,哥们儿我还是帮你分担点儿!”王学贵说着就去抢张枫捧的橘子。

    张枫知道王学贵想干什么,转身就跑,无奈身上东西太多,又捧着这么多橘子,身形笨拙,没跑几步就被王学贵抓个正着,要是平时,还真难抓到这小子,张枫是出了名的“脚底抹油”——溜得快。

    王学贵拎着张枫的后背心,像抓住一只猴子,“呦,又想开溜呢!还真是溜得快名不虚传啊。”

    其实这不过是大家开玩笑的说法,张枫跑得快倒是真的,不论是长跑还是短跑,张枫还真是罕逢敌手,他能把追的人跑掉了气儿,他还能跑,就是让你抓不到。

    现在却狼狈的被王学贵抓个正着,橘子滚落一地,不一会儿就被大家给分抢完了。完了还乐呵呵的对张枫说了句“谢谢了啊!”

    张枫实在是太累了,背着几个包走了一路的山路,背了一整天,累得够呛,连争辩的力气都没了。

    夏香艾走过来,弯下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张枫,问他今天他们摘的橘子呢?张枫苦着脸望着正拨着橘子的王学贵:“都被他们抢完了。”

    夏香艾安慰了张枫几句:“好啦,好啦,不就是几个橘子嘛。”

    夏香艾转身走去帐篷,张枫匆忙的爬起来,追上夏香艾,从怀里掏出一个金澄澄的橘子,“你看这是什么?”

    夏香艾接过橘子,张枫说:“我可是拼死才抢回的这么一个。”

    夏香艾“哦”的一声,转身就往帐篷里走。“什么叫哦!真是没良心”张枫小声的说道。一屁股又坐回到草地上,夏香艾回过头来对着张枫,摇摇手上的橘子,盈盈一笑:“这个,谢谢啦。”

    张枫乐了,“还算有那么点儿良心。”

    晚上,张枫和章凡几个人混在一个帐篷里点着台灯打扑克,脸上满是纸条,张枫输得最多,满脸的白胡子,就剩俩黑洞洞的眼睛了,三个样子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

    三个人打的正欢,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从帐篷外面传来,以为是班主任听到声音来查看,连忙熄了灯,三个抱得抱,搂的搂,缩作一团。

    等脚步远了,几个人才缓口气。张枫抱着一个,还以为是王学贵,黑暗中坏坏的一笑,白天的橘子之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张枫手上加重了力气,怀下面的那个人使劲的挣扎,捶打张枫的手臂。张枫更加乐了,一边弄还一边小声的念叨:“叫你抢我橘子,叫你抢我橘子!”

    忽然眼前一亮,王学贵提着台灯看着张枫,“你们干嘛呢!”

    张枫看到王学贵一愣,感觉抱着的人手感不对,以王学贵那块头,张枫怎么可能抓得住他,而且抱着的这个人,身子绵软无力的样子,怎么可能是王学嘛。反应过来,张枫慌忙放开手臂,原来是章凡,章凡的脸都憋紫了,一阵咳嗽。王学贵拍拍章凡的背,稍缓了会儿,章凡气呼呼的对着张枫:“你这是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大半夜的想谋杀啊!”

    张枫看章凡没事儿了,歪着嘴,痴痴的看着刚才抱过章凡的手,自言自语的说:“嘿!还别说,手感不错!章凡,话说你要是个女生该多好啊!”

    “呸呸呸”章凡连着几个“呸!”

    “刚才那个是老师么?脚步走那么急不像啊!”王学贵说。

    张枫想到林墨然还没回来,该不会是他吧。

    三个人拉开帐篷溜出去,望向林墨然的帐篷,居然灯亮着,溜到林墨然的帐篷边,只见帐篷里有两个人影,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想也知道应该是陆艺昕和林墨然两个。

    王学贵和张枫两人坏坏的一笑。

    今天大家走后,林墨然牵着陆艺昕的手,说是去找一个好玩儿的地方。两人走着,一前一后,所有的交流,在柔弱的指尖。

    不知什么时候,陆艺昕的手从林墨然的手中滑落,就如无声的花瓣飘落,林墨然就像那粗心的过客,忽视了身后的美丽。

    两人的确找到了一个风景独特的地方,有清流的泉水,有盘旋的飞雁,他们站到高处看着远处的风景。

    林墨然呼吸着空气,感觉清新,很舒适,陆艺昕在他的身后依旧默默不语。

    林墨然问她:“难道这里不好玩么?一句话都不说。”

    陆艺昕低着头小声的说:“是啊,这里很美丽。”

    林墨然扭过头去,低着头看着比自己要矮很多的陆艺昕,笑着说,“也难怪他们都不带你,想想谁愿意带着一块木头人啊。”

    陆艺昕笑了,头却更低了。

    林墨然看了一眼陆艺昕,随后又转过头去。

    差不多快到集合的时间,哥哥叫着陆艺昕该回去了。

    走得时候,林墨然还偷捧了一口这山间的泉水。

    就在两人下山的时候陆艺昕猜到了一块软泥,还以为是什么呢,给吓了一跳,一个趔趄。还好林墨然反应够快,一下抓住陆艺昕的手,林墨然站的地方本来就陡,两人顺势就摔了下去。

    陆艺昕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脚崴了,身上又被沿路的荆棘刺破了皮。林墨然双手护着陆艺昕的头,自己给摔得够呛。还好身子够硬,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身上疼得厉害,半天才爬起来,关切的问:“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陆艺昕说没有。

    “那我们走吧。”林墨然伸出手,想拉陆艺昕起来。陆艺昕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林墨然的手心里。

(二十一)蒸发的“雨”

    两人走着,不觉就拉开了距离,林墨然正想着事儿,心里很复杂,不过要马上回去报到,加快了步伐。走着走着,林墨然听到身后半天没有声响,回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陆艺昕,一瘸一拐,艰难的向他走来。

    林墨然望着陆艺昕良久,笑了笑,随即走回去,弓着身子背对着陆艺昕,拍拍肩膀,示意陆艺昕到他的背上来。

    陆艺昕说:“我自己可以走的。”

    林墨然说:“像我们这样走,要都到什么时候去啊,还是我来背你吧。”

    陆艺昕望望天,天就在慢慢的暗下去,她还在犹豫,林墨然不知道她到底在犹豫什么。他就是这么不懂女生的心思,哪有女生主动的。

    陆艺昕从林墨然身边走过,林墨然跟上去,心里觉得好笑,真是一个倔强的家伙。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竟然在山林里迷了路,本来山间的路就大同小异,而且他们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天色也不早了,前面灰蒙蒙的一片。

    走着走着,陆艺昕只在支持不住,身子一歪,险些摔倒,林墨然一把抓住陆艺昕的手臂,就往自己背上放,埋怨的说道:“叫你别逞强的。”

    陆艺昕在林墨然背上,挣扎的想要逃开。无奈实在一整天实在太累了,拳头打在林墨然背上绵软无力,林墨然笑着说:“放心吧,既然是我带你出来的,我会负责把你带回去的,现在你就好好的呆着吧,睡一觉也可以,醒的时候应该就到了。”

    陆艺昕不再挣扎,柔弱的趴在林墨然的背上,似乎真的睡着了。还好她不是太重,在林墨然的背上几乎没什么重量。

    林墨然心里自嘲的说:“接下来,黑暗就让我一个人面对好了。”

    那个时候,林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光亮,但是阳光是迟早的事儿,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他相信了一切,就算只是那一秒,他也相信过。

    林墨然看着眼前漫无目的黑暗,再也无法潇洒的迈开步子。

    到营地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很彻底。

    林墨然看到光亮,不觉加快了步伐,走到帐篷中,陆艺昕变得异常沉重,林墨然几乎是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放下陆艺昕。

    放下陆艺昕那一刻,林墨然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陆艺昕触到放在帐篷里的台灯,灯光亮起来,她头痛得厉害,似乎是生病了,陆艺昕用手指轻轻的摇摇林墨然,林墨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

    陆艺昕揉揉头,艰难的支起来,却听见帐篷外一个男生的声音——“你们在笑什么啊!”

    说话的是章凡,随即一阵小声的吵闹声,估计是章凡被王学贵和张枫揍了一顿。

    三个脑袋探进来,张枫看到趴在地上的林墨然,又看看陆艺昕,陆艺昕的脸色不太好。

    完全和他们的想象是另一幅场景嘛,张枫骂了句:“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这点事儿都做不好!”就去扶林墨然。

    章凡看了看林墨然,又去看陆艺昕。王学贵和章凡把林墨然翻过来,“墨然!林墨然!”

    王学贵和章凡叫急了,张枫说:“没事儿,他只是睡着了。”

    听到张枫这么说,王学贵放心了,不过看到林墨然手臂上几处淤青,头上还一个大疙瘩,正打算看看林墨然升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一看陆艺昕还在这里,和章凡一人抓了一只腿,直接把林墨然拖了出去。

    张枫叫王学贵把林墨然的背包拿过来,走得时候他看见林墨然带了药的。

    王学贵把背包递给张枫,就去弄林墨然,林墨然被弄得够呛,王学贵掐着林墨然的人中,他那力气,醒着的都要被掐奔泪。

    林墨然疲惫的说了句:“大哥,你们消停会儿行么!”

    张枫帮陆艺昕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脚上的伤有点严重,流了很多血,开始出现发炎,估计是发炎引起的高烧。

    林墨然就带了点消毒用的酒精和包扎用的药物,其他的什么也没带。

    王学贵和章凡还没放弃林墨然,林墨然被弄急了,可是累得连肌肉都不听使唤了,一下坐了起来。

    “陆艺昕呢?他怎么样了?”林墨然迷迷糊糊的问。

    “还好吧,好像有点发烧。”王学贵说。

    章凡把林墨然又按回到地上:“先管好你自己吧。”

    林墨然挣扎着爬起来,就去看陆艺昕,陆艺昕的情况还算好,就是怕有加重的可能。

    这天气,虽然已入深秋,还是那么热。只是晚上就不一样了,气温会下降很多。

    林墨然也顾不上了,脱下身上的T恤,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跑到溪边沁湿了水,折了几下就搭在陆艺昕的头上。

    张枫叫林墨然去睡会儿吧,这里有他们。林墨然说什么都不去,这件事儿是他弄出来的,林墨然心里一阵愧疚,这叫他怎么睡得着,要是今天他没有拉着陆艺昕出去该多好啊,他们好好的呆在这里,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儿了。

    张枫劝说不了林墨然,拿起酒精往手帕上倒了点,“退烧清水哪有酒精好啊。”

    林墨然说:“是么?”

    “不信你试试,”张枫拿着倒着酒精的手帕就往林墨然脸上蹭,林墨然脸上一阵清凉,随即一阵火红飘过,林墨然脑袋一热,又迷迷糊糊的倒了。

    王学贵走进来,看到林墨然的样子,问林墨然怎么了,张枫说这家伙酒精过敏,我让他消停会儿。

    林墨然这一觉睡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醒来的时候胸闷的厉害,只见一只脚搭在他肚子上,林墨然挠挠头,头疼还有些晕,肌肉也一阵酸疼。

    林墨然把章凡的脚从身上挪开,找了半天没找到衣服,他想了想,什么也想不起来。早已把昨天的事儿忘了大半。林墨然这家伙喝酒就容易忘事儿,不过也好,他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放得下的人。

    林墨然隐约记得衣服是脱了,只是不知道丢在了哪儿。

    林墨然摇摇章凡,“嘿,章凡,你带了衣服么?”

    章凡睡意朦胧的坐起身来,翻开背包,丢了一件T恤给林墨然,倒头又睡。

    章凡的穿在林墨然的身上很幼稚,黄色的T恤,上面还画着卡通图案。

    林墨然穿好衣服走出章凡的帐篷,就看见陆艺昕从自己的帐篷里走出来,林墨然打了声招呼,陆艺昕理也不理,加快了步伐,逃也似的走了。

    林墨然看着陆艺昕的远去的背影,正莫名其妙,张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睡眼朦胧的看着林墨然,“嘿!墨然,哥们儿就帮你到这儿了!”

    张枫说完就往自己的帐篷走,突然想到又什么事儿要对林墨然说来着,话到嘴边居然忘了,张枫挠挠头,想不出来。林墨然推着张枫,“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先去睡会儿吧!”

    张枫一想也是,却听到班主任在召集大家收拾东西回去。张枫那个憋屈啊,一晚上没睡多久,而且昨天玩了一整天,身体本来就累得不行,今儿个还要走这么久的山路回去,这可要他怎么走啊。

    夏香艾她们倒好,看着张枫走路都走在打瞌睡的样子,也不为难他了,随便还帮忙把张枫的东西给分担了,张枫看着那个感动啊,可是连道谢的力气都觉得奢侈。

    张枫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回去的,颤颤巍巍的脚步,眼睛里满是疲惫,真怕他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睡着了。最后还是王学贵好心,让林墨然帮忙拿一下他的包裹,他就把张枫扛在肩上,跟扛个死猪似得。

    王学贵把张枫一边往悲伤放,一边小声的骂着:“这家伙,一到晚上,那精神就跟个猫看见老鼠似的,一到白天见光就倒,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猫头鹰变的啊!”

    王学贵把张枫背到寝室,直接丢到了林墨然的床上,张枫顺势翻了个身,抱住了林墨然的被子。王学贵揉揉肩膀,看着熟睡的张枫,“真是头猪啊你!”

    张枫砸吧砸吧嘴,理也不理王学贵继续睡。王学贵心里那个气啊,咬得牙根儿直痒痒。

    在之后的许久,林墨然和陆艺昕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有所改观,似乎陆艺昕话变得更少了,一天下来都没见她说过几次话,说也不是对他说,总是低着头,一副有很多心事的模样,林墨然搞不懂,他也不想懂,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和陆艺昕之间是不可能的,这么说起来好像有点儿自欺欺人,不过确实事实。

    没多久陆艺昕就转学了,林墨然只是笑了笑。他知道不是因为自己,他还没那么自恋,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陆艺昕来收拾书本时候,林墨然坐在一旁。陆艺昕的书本很多,一个人收拾了很久,林墨然装作默默不闻的样子,低头看着书。那时间似乎过了很长,至少超过了林墨然在心里的预计不知道多少倍。

    陆艺昕终于收完了书,书很重,有些拿不稳。陆艺昕看了一眼林墨然,好像有话要说,最终叹了口气,笑着和大家说了再见。

    林墨然依旧一言不发,陆艺昕终于忍不住了,看着林墨然,微微的阉了口气:“我要走了!”

    林墨然“嗯”的一声。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林墨然放下书本,抬起头来,笑着说:“看来,我又要有一个新同桌了。”

    大家听到林墨然竟然这么说,一阵诧异。因为起初大家只是和他们开玩笑,说他们在谈恋爱,后来看到林墨然对陆艺昕的种种,以为陆艺昕真的和林墨然在一起了,没想到林墨然在陆艺昕走时居然是这样,就算是朋友,在这种时候也应该说些哪怕道别的话啊,林墨然这样让他们搞不明白。

    王学贵心里嘀咕,“真是有够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跟张枫一个样儿了”

    林墨然说:“不过,还是挺谢谢你的,和你同桌的日子蛮开心的!”

    陆艺昕无言,这应该和她想像的道别有很大的出入。陆艺昕望着林墨然,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也或者是在等待林墨然说出那句话,哪怕只是道别。然而林墨然没有,只是微微的笑了笑,转头继续坐着作业。

    陆艺昕走了,林墨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去的。在陆艺昕走后的没多久,林墨然丢下手下的钢笔,轻轻的叹了口气,在自己的脸上重重的拍了两下,这两下似乎有些用力,大家听到声响都好奇的望向林墨然。

    林墨然抓抓头发却再没有心思继续做下去,林墨然冲了出去,王学贵想知道林墨然到底想干什么,跟了出去。

    林墨然跑到教室,还好陆艺昕东西很多,还没走远。林墨然在陆艺昕相隔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陆艺昕,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陆艺昕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她应该没想到林墨然会追出来。

    “可不可以告诉告诉我,你那天到底说了什么。”

    林墨然其实是想问那张关于抽屉里的纸条,因为他猜出那张纸条可能是伪造的,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可是没想到的是,陆艺昕望着林墨然,现实有点惊讶,随后平静的说。

    “林墨然,我喜欢你!这句话可能有些迟了,我以为你会明白的。”

    林墨然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笑了笑说:“其实我知道,我也挺喜欢你的,有你这么一个同桌还蛮高兴的。刚才说的有些唐突,还没和你好好的说声再见,再见,陆艺昕,我会记得你的。”

    陆艺昕笑了笑:“那请记住你今天的话,要是以后再见到我可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啊!”

    陆艺昕是真的走了,林墨然呆在原地,拍拍后脑勺回过头去,才发现教室外走廊站了一排人,大多都是看戏的。王学贵还在上面叫:“嘿!林墨然!你要不要这么怂啊,冲上去把陆艺昕留下来啊。”

    林墨然不理他们,径直走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的几天,班主任果然给林墨然安排了新同桌,是个男生。班主任这么做事有道理的,怕林墨然年少的心经不起诱惑,所以就安排了个男生。

    很多个时候,林墨然坐到座位上,都会时不时的会望向一旁,那里曾是陆艺昕的位置,陆艺昕有次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林墨然,她问林墨然为什么总是往她那里看啊,林墨然笑着说,那里是他思考的位置。

    一切都变了,那个位置换成了一张方正的脸,正呵呵直笑的看着他。林墨然一愣,王学贵正一只手搭在头上,依着书桌,饶有兴致着林墨然:“林墨然,你说你没事儿老是看着我干嘛啊,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王学贵成了林墨然的新同桌。

    林墨然回过头来,“谁会喜欢一个和尚啊!”

    一切都结束了,陆艺昕就像林墨然世界下过的雨,被太阳一点一点的蒸发。

    我问哥哥,为什么不去挽留一下陆艺昕,是因为真的害怕了么?害怕在一起的后果,还是明知道爱情是年少的心无法承担的重量,所以选择了逃避。

    哥哥的回答超出了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他说:“其实,我喜欢的不是陆艺昕,也或许是喜欢吧,现在也分不清楚,只是和陆艺昕在一起,觉得她是那么的柔弱,却很固执着坚强,有种让人想要保护的冲动。也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说的人多了,思想被他们同化了。而且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因为那时的我们,年少的心总是会莫名的冲动。”

    我问:“那那张纸条呢?这难道不能说明她喜欢你么?”

    哥哥望着张枫:“我想这个你应该问张枫才对,这本来就是他和我开的玩笑。”

    张枫笑了笑说:“还真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我应该做的很完美了才对。”

    大家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两个,哥哥说:“我也是在你给覃超写了那封情书之后知道的,我对你太了解了,也可以说我对你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你的字迹就算刻意的模仿别人,我也能认出几分来。你的确做的有够完美的,还把一个人的内心的东西拿捏的很有分寸。但你疏忽了一点,就算你把别人的东西可以做到了完美,那也只是你的东西。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会变的,本质也是不会变的,陆艺昕不是会写出那样东西的人,就算是喜欢,她也只是会埋藏在心里,更不会用纸条那种拙劣的手段。你为什么就不能再高明一点,骗我骗的久一点,或许我真的就相信了。”

    张枫说:“好吧,下次我尽量试试!”

    大家笑骂张枫这家伙真是浑,死性不改。“不过,”张枫好像想起什么事儿。

    那晚在帐篷里,林墨然被章凡和王学贵带去他们的帐篷,张枫负责照顾陆艺昕,那晚,陆艺昕说了些胡话,张枫隐约的听到林墨然的名字,可是后来张枫忘了,一直没有告诉林墨然,知道陆艺昕走后张枫才记起这件事儿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想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吧,徒增些莫名的挂念罢了。

(二十二)“喝茶”

    那时好像是一个周三的上午,夏香艾倚在桌子上,目光呆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夏香艾,请注意听课。”徐老师拿粉笔敲着黑板。

    夏香艾慌忙的回过神来,上课不过十来分钟,夏香艾已经走了三次神。

    “再走神可要加你作业喽。”徐哥笑着对夏香艾说。

    张枫伏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很明显昨天晚上他又偷偷的溜出去玩过。徐哥在张枫桌子上猛地一敲,“张枫,起来啦!”张枫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缓慢的张开。

    “去,请把黑板擦了。”徐哥把黑板擦丢到张枫面前,然后拿着教科书,“大家先看一下后面的内容。”

    张枫拿过黑板刷,懒洋洋的把黑板檫了个遍。

    “谢谢啊。”徐哥头也没抬“接下来我们继续讲。”

    张枫擦完黑板手上都是粉笔灰,走到夏香艾,拍拍手,一阵白色的灰尘在夏香艾周围弥漫开来,奇怪的是夏香艾居然没反应,要是平时夏香艾肯定会迅速的拿着书扇那些白色的颗粒物,然后在张枫回到座位上说张枫的不是,张枫就会找出各种理由去反驳。

    夏香艾这几天很奇怪,总是魂不守舍的。

    “那个,夏香艾不好意思哦,我不是故意的。”张枫解释道,他明明就是故意的,而且经常这么干。奇怪的是夏香艾居然好像没听见,依旧低着头看着数学书,张枫识趣的伏在桌子上,可是这么一弄,刚才的睡意全无,无聊的拿出手机躲在底下玩,还不时的笑笑,有时笑到连整个肩膀都颤抖起来,坐在后排的班长忍不住,小声的说。

    “张枫,你说你,整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对着自己的裤裆傻笑,有意思么?”

    “要你管,”张枫又坏笑的说:“难道你也想笑笑,没关系,我这个人可是很大方的。”

    班长是个女生,叫何曼。坐在何曼旁边的陈江丽忍不住小声的笑,何曼红着脸,“呸”了一声,不再理张枫。

    夏香艾好似听到了,抿着嘴,刚露出的一丝笑容转瞬即逝。

    下午下课,夏香艾往寝室走,以往都是和陈江丽一起回去的,今天陈江丽说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夏香艾只好一个人回去。

    教学楼到寝室的路上,种着一排排的树,和垂下来的软枝,说不上是什么植物,不过开出的朵朵黄色的小花还蛮好看的,在春天的时候,每天清晨都会看到路上散落的片片花瓣,星点点的洒在路上,被过路的无心人,踩在脚下,碾碎成泥。这些花来得漂亮,即使把它们踩在脚下,它也会给你留下一丝清香。

    夏香艾正走着,学校阶梯的转交,兀的跑出一个一头黄色头发的家伙,那头发真的是有够长的,整个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一“乡村非主流”啊。那家伙深吸了口烟,把烟丢在脚下捻灭,一下拦住夏香艾的去路。

    “哟,这美女是谁啊,怎么今天一个人散步啊,要不要哥哥陪陪你啊?”

    拦住夏香艾的这家伙是学校有名的混混,大家都叫他“黄毛”,是学生处的常客,经常在学校还有学校外面闹事,请家长也没用,据说他爸妈都出去工作了,家里就剩个奶奶,老师打电话给他爸妈,说明情况,他妈接的电话,居然说了句,他死了我们都不管,这下就真的没人管得了了。

    于是这家伙到处惹事生非,前不久还因为在寝室里拿刀敲诈,被敲诈的同学打了110,警察来啦,经核实,他的行为已构成犯罪。警察直接送了他一副时尚炫酷手铐,两个私人保镖,然后专车接去私人豪宅。但毕竟是学校内发生的事,学校领导又不能不管,经学校领导和警察交涉,念在他是初犯,而且还未成年,给判了每星期到警察局受教育几天,直到这学期结束。

    夏香艾不理他,想绕过黄毛。夏香艾走左边,黄毛挡左边,夏香艾走右边,他挡右边。夏香艾恼了,“你再这样我可要告诉······”

    黄毛咧着个嘴,轻笑道:“你要告诉谁啊?”

    夏香艾一时哑语,一连他父母都不管他,真想不到还有谁能管得了他。

    黄毛冷笑着,他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很难看出他的表情。

    “让开!我要回寝室。”夏香艾压住火。

    “回寝室啊,我和你一起啊。”

    “你跟我一起干嘛,最好离我远点。”

    “我不离你远点怎样,我离远点又怎样啊。”

    “那就不要挡着我的路。”

    “哪有,我走我的,你走你的,我还说你挡着我的路呢,再说了,这路又不是你家的。”

    夏香艾白了他一眼,想绕过去,黄毛又挡住夏香艾。

    “别这么急着走嘛,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儿。”

    “神经病,离我远点。”夏香艾急得快哭出来。

    张枫和林墨然正打算去食堂吃饭,张枫看到黄毛在纠缠夏香艾,走上前去,一手搭在夏香艾肩上,“呦,媳妇儿,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半天了,”张枫一米七五的个子,黄毛也就一米六记得样子,只是头发有点高,看起来想一米七。

    张枫直接低着头看着黄毛,问夏香艾:“怎么,这个小朋友是你朋友?。”

    夏香艾不答话,黄毛气势汹汹的说:“小子,你谁啊。”

    张枫俯视着黄毛,“呵,这小朋友是谁啊,这么没礼貌,不知道问别人名字前,先要说自己名字么?”

    学校恐怕没几个不认识黄毛的吧,学校广播经常会出现他的名字,张枫知道,故意这么问。

    “关~你~屁~事。”黄毛一字一顿的说。

    张枫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诶?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放了个屁,你闻到啦,不好意思哈。”

    张枫笑嘻嘻的看着黄毛,黄毛正要发作,林墨然从后面走上来,看见张枫和夏香艾在一起,一愣,随即呵呵的笑着走上前去,“张枫,我不就是去上个厕所,叫你等我一会儿嘛,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林墨然看向夏香艾,气氛感觉有点不对,“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啊?”

    “没有啦,这儿遇到一个小朋友闹事,”张枫说,再次强调“小朋友”三个字。

    林墨然看到黄毛一脸恶狠狠的样子,林墨然一眼就不喜欢这家伙,也不理他,“既然知道是小朋友,你们还在这个欺负人家。”

    夏香艾在一旁本来被黄毛弄得快哭,看到张枫和林墨然,担心的说道:“好了,你们可不要在学校闹事啊,只要他不再找麻烦就行。”

    “好啦,要去吃饭么,我们一起去啊,”张枫说。

    夏香艾不答,黄毛在一旁被无视了,一歪嘴,“很好,你们有种,星期五你给我等着,我们商量或者解决点儿事儿。

    张枫再次低着头看着黄毛,耍趣的说:“等着就等着,who怕who!”。

    张枫带着夏香艾从黄毛身边走过,夏香艾转过头时还能看到你黄毛恶狠狠的眼神。

    夏香艾看着张枫说:“你们可不要去打架啊。”

    张枫说:“我们怎么会打架,我们存在打架么?就他这样子,是挨打吧。”

    “打人也不行啊,打伤了谁也不好啊。”

    “只要他不闹事,这就算了。”

    “好吧。”夏香艾瞪着张枫,刚才张枫居然叫她“媳妇”,看到林墨然在这里,夏香艾也不好说什么。

    张枫被夏香艾瞪了一眼,居然还觉得夏香艾刚才生气的样子好可爱,一脸笑嘻嘻的说,“怎么,媳妇儿,刚才没被那家伙吓到吧。”

    夏香艾一听,张枫居然还敢叫她“媳妇”,“呸”的一声,“谁是你媳妇”。

    “不是媳妇啊,那哥们,刚才有没有被那家伙吓到啊。”

    夏香艾无语,张枫看到夏香艾不答话,“那姐妹儿,姐妹儿也行啊。”张枫又换做他那娘派说腔。”

    张枫都这样了,夏香艾实在不想笑都不行,“这还差不多。”

    林墨然在一旁笑而不语。

    夏香艾再次声明:“不要闹事儿啊。”

    张枫一脸不厌烦的样子,“你真是有够啰嗦的,这是跟谁学的啊!”

    夏香艾听到张枫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好吧,我不管你们了!”就头发甩甩,大步的从林墨然他们身边走开。

    结果星期五下午还是出事儿了。

    夏香艾看到张枫他们的时候,是在学校外面的小店,一进门一股浓重的醋味儿!张枫还有林墨然、覃超几个竟然正在吃面,“醋原体”竟然就是他们三个。张枫看到夏香艾来了,招呼着夏香艾过来,还问她要不要来一份儿。

    夏香艾直捂鼻子,“张枫,你们几个是把醋坛子打翻了么!这么大的味儿!”

    林慕容安和覃超两个直皱眉,本来张枫说吃面多点儿醋好吃,结果两个吃着吃着胃就受不了了,一大瓶瓶醋,被张枫倒掉了一半儿,全在他们的面里,覃超吃得牙直抽抽,“真不该相信这小子的,真是!”

    林墨然说:“是啊,不过”林墨然砸吧了下嘴,“感觉上!还不错!”

    张枫乐了,“我就说嘛,我和墨然两个怎么可能没有共同点嘛!”

    夏香艾说:“你是指吃醋的功夫啊!”

    “是啊,”说的时候,张枫就把碗里浓黑的汤一饮而尽,还蛮享受的冒出了个“爽”字。

    夏香艾本来是看一下他们几个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毕竟中学的时候大家几乎是常有的事儿。看到他们这样,夏香艾松了一口气。

    夏香艾以为他们就这样没事儿了,才到星期一早上,还没上课,老陈还有小赵同志就把他们几个给叫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呢?

    星期五下课,张枫早早的下课,在林墨然教室外面,想叫林墨然和覃超一会儿出去玩。林墨然上的事老赵的课,老赵又拖堂了。一打下课铃,一看老赵还没有下课的意思,教室里哀鸿遍野,本来是一个人“哀”,后来全班“哀”到一起了。老赵一句话没说完,就停下来,这种情况要是还能讲的下去课,必须具备非常好的心里素质,很显然,除了几个严厉的老教师,没几个老师有。

    “你们啊,现在是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哈,没见过你们学习上能有这觉悟。”小赵同志收起教科书,“滚吧,一群混小子”。人群疯狂的涌出去,走得慢的同学还被踩了脚后跟。

    张枫等了好久,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才看见林墨然一个人慢悠悠的从教室走出来。

    “墨,你咋这么慢啊。”张枫不耐烦的样子。

    “又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干嘛那么着急。”

    “一个星期好不容易出去一次诶。”张枫没看到覃超出来,“覃超呢?”

    林墨然说:“他啊!他还在跟他的吉他玩儿呢,刚才过去,他说他的吉他在跟他闹情绪。”

    “又干这些无聊的事。”张枫走进教室,喊着,“覃超!走啦!出去玩。”

    覃超收好吉他,正好没灵感,听到张枫喊出去玩,把东西放到音乐室里,问张枫到哪儿去玩啊去。

    “先到学校外面的小餐馆,叫一大碗面怎么样。”张枫说。

    “好啊,今天我要吃两大碗。”

    “墨,你呢?”

    “那我也来两大碗吧。”林墨然说。

    “那还等什么,走啊。”

    走到校门口,张枫深吸了口气,“还是学校外面的口气好啊。”远处疾驰过来的几辆车,扬起一串灰尘和尾气。

    “张枫,覃超你们不要走那么快啊,等等我。”走在后面的林墨然跟上来。

    “墨,你为什么总是慢吞吞的。”张枫说。

    “是你们走得太快好不好。”

    张枫正打算和覃超商量到哪儿去玩,黄毛从不远处走过来,后面还跟了一路人。

    黄毛一脸嚣张的说:“怎么,是去后面解决还是怎的。”

    张枫不答,林墨然看着黄毛说:“不要闹事儿好不好,这里可是学校。”

    黄毛可笑的看着林墨然,“那里是校门,现在咱们除了校门,还是学校么?”

    林墨然知道遇到了痞子,说什么都是多余,“今天要是出什么事儿,你可也跑不掉!”

    “跑不掉?”黄毛冷冷的一笑,“我为什么要跑,跑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吧!”

    “不要这么嚣张,仗着人多算什么,”林墨然还待要说,张枫拉了拉林墨然,“算啦,你和他讲道理不是等于给猪弹琴嘛!”

    黄毛听见也不说话,反正今天是铁定要林墨然他们好看,这不急在这一时。

    张枫跟着黄毛往学校后面的小巷走。本来张枫和林墨然都没太在意那天的事儿,都差不多快忘了,结果黄毛今天带了一帮人来,才想起来,今天黄毛说要找他们麻烦。

    覃超本来一头雾水,听林墨然这么一说,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毕竟学校打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张枫跟着黄毛就走,张枫回过头,轻松的对着覃超和林墨然说,“你们先走吧,这不关你们的事儿,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林墨然不让张枫去,覃超一句话不说,拍拍张枫的肩,脸上带着一丝耍笑。

    最后三个人还是被带到了学校后巷,张枫死都劝不走,林墨然见事情都这样了,玩的时候大家一起玩儿,现在有架一起打吧。

    学校的后巷还算偏僻,是打架的不二之选,所以这里经常出现打架事件,但也离警察局不远了,基本上两三分钟就到,平时老师就高呼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前方左转是政府!”可是要等到警察来的话,除非你打电话提前一个小时预约,否则打死了都见不到人影儿。

    黄毛瞪着林墨然,“怎么,你们现在要想道歉还来得及,磕头个我认个错,以后见面给我叫声哥,这事就这么算了。”

    张枫忍不住发笑,因为这件事儿是由夏香艾开始的,要是夏香艾听到有人为他打架,估计夏香艾要听到不得感动死,张枫到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

    张枫的笑声,激怒了黄毛,“死到临头还他妈笑!”

    “管~你~屁~事儿!”张枫眼神压着黄毛,谁让张枫比他高呢,黄毛的气焰瞬间就消了一半儿。

    黄毛的早就没了耐心,抓着张枫的衣服,一个拳头抡过去,张枫还算反应够快,没躲,却顺势踹出一脚。黄毛的拳头没打到张枫,倒被张枫给踹了个趔趄,事实证明“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且腿也是比胳膊长的。

    黄毛身后的几个人跟着就一起上,眼见张枫就要挨打。林墨然急了,冲上去就要帮张枫。哪知道覃超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张枫前面。抓着一人的胳膊,连着又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完了覃超还拍拍手上的灰,冷冷的说:“单挑我不管,你们要是一起上的话我就得管教管教了!正好几天没运动了,骨头都要酥了,谁要来练练手我也不介意!”

    被打的那几个人急了,发疯一样的扑上来,林墨然刚想上去劝上几句,却被两个男生拦住,双手都被擒住。林墨然以为他们也是要打架的,使劲的想要挣脱。哪知道那两个男生却疑惑的问:“你是林墨然?”

    林墨然知道他们没有应该没有敌意,放松了警惕,“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看你文章写的挺好的。”

    “是么?但是你们怎么······”他们知道林墨然是想问什么,索性避开不答,倒说起文章的事儿。

    三个人正聊着,黄毛看着吼道:“你俩要帮着他,就赶紧的给我滚!”

    一个男生说道,“黄毛,别这么说,我们可是你叫过来的。”

    其他几个人见黄毛居然这样,没心情再帮他,而且本来也不想帮他打架,就因为那所谓的脆弱的友谊和那年少时所谓的义气,甚至是一支烟的贿赂,从而筑起的堤坝,经不起哪怕一丁点儿的风吹雨打。

    黄毛那边的人陆续的散了,本来十几人的队伍,还剩下几个脾气硬的,从头到尾跟黄毛一样,一身混混派头。

    张枫乐呵呵的看着黄毛,“怎么,这架还打么?”张枫也不管黄毛答不答应,也没看黄毛的表情,转过身去打算和林墨然、覃超走了。

    黄毛气得脸色铁青,从兜里居然掏出一把军刀,就向张枫扑去,覃超眼疾手快,45码的大脚一下踹到黄毛不知多少码的肚子上,只听到一阵沉闷的撞击声,黄毛猛地朝地面上撞去。张枫背对着黄毛,后面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回头看到倒在地上的黄毛,捂着肚子缩成一团,手里还攥着一把军刀,他这一脚挨得够呛。

    林墨然看到这一幕,都感觉疼了,还别说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的黄毛。

    覃超走到黄毛身旁,抢走黄毛的军刀,拿在自己手上把玩,“嗯,刀不错,借我玩两天,下次找我,我还你。”

    覃超除了喜欢音乐,还有就是刀了,他家里收藏了各式各样,十来把刀,黄毛的刀在覃超手里,玩得倒有点爱不释手。

    黄毛趁覃超不注意,奋起一个拳头朝覃超挥过来,覃超接住黄毛的拳头,反手又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黄毛又沉沉的亲吻了一下大地,面前扬起一阵灰。后面几个黄毛的同党,终于按捺不住,一齐向覃超扑去,哪知道覃超居然转身,用刀直接抵上了一个人的额头。冷冷的一笑,“你们还真敢上啊。”

    其他几个本来打算上去帮忙的,都停在原地不动,生怕覃超会真的动刀子,只见覃超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又是一阵闷哼,倒在了地上。

    覃超收好手上的军刀,看着剩下的几个人,“你们还要打么?”

    覃超一步步的走进,那几个家伙吓得直接撒丫子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道:“你们给我等着。”

    现在张枫他们才知道,覃超简直是一个恶魔,别恶人还恶!

    覃超的舅舅是学生处的,又是学校的体育老师,会点跆拳道,又有点小胖,大家私下都叫李胖子,覃超和他学过一点,而且覃超本来就生的高大,林墨然一米七八,覃超比他还高,穿上鞋大概有一米八二的样子,学校很少有人打得过他,主要是不愿和他打,一是没他高,二是他舅舅是学生处的。

    覃超这一出手,是林墨然和张枫意料之外的事儿,平时张枫没事还老和他闹,覃超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这下可就张枫傻了眼,张枫心里正暗暗庆幸心想平时老和覃超闹着玩,还好没和他打架,自己和他打可还了得,掂量自己这身子骨,挨不上他几脚。

    “好了覃超,意思一下算了。”张枫说,又朝着黄毛说,“以后不要在学校闹事,下次课没这么轻巧了。”

    覃超拍拍手,“走吧,我们去吃面。”原来覃超还念着这事儿。

    “覃超,你说你怎么打架这么厉害,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张枫好奇的问。

    覃超笑着没又说话,三人还没走出巷口,覃超的舅舅骑着摩托着急的赶来,看见覃超刹住车,“你们看没看见刚才那些打架的在哪里?”很明显,不知是谁打电话给学校学生处了。

    覃超摇摇头,李胖子又骑着摩托往巷里赶去,张枫刚回过头,只见黄副校长,邓主任,还有几个老师一路小跑赶来。

    张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轻吹着口哨往外走。

    发生这样的事儿,覃超和张枫居然还想着吃面,才刚走到小店外不远,张枫就喊道:“老板,给我来两份面,放多点醋,给我放变.态的酸。”

    老板呵呵的笑,眼角多了几行褶子,“要多变.态啊?”

    “要多多变.态就有来变.态!”

    老板笑着,“好嘞,一会儿就来。”

    “那给我们也来一样的吧。”覃超说,林墨然没有选择。

    邻桌的几个女生忍不住小声的窃笑,声音像银铃一般。

    不一会儿,老板端着六大份冷面上来。老远都闻见一股浓浓的醋味儿,真是打翻了醋坛子才会有的,可叫张枫闻得口舌生津。这家伙就这么奇怪,大多数人都爱吃甜的,辣的也就算了,张枫偏生的爱吃酸的,还是特酸那种。这家伙只要一吃甜的就感觉胃里不舒服,倒胃口。

    覃超、林墨然和张枫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竟也爱上吃酸的。

    老板把面端上来,张枫拿起筷子就开吃,冷面是没有汤的,张枫那碗面下面基本上是黑黝黝的醋。张枫吃完一碗,连着碗底的“汤”也喝了,完了还很满足的样子。

    林墨然和覃超就不好过了,一边吃心里还犯嘀咕,“今天的怎么这么酸啊。”覃超还好一些,林墨然就有点受不了了。

    “张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枫嘴里还叼着面望向门外,看见是夏香艾,“嗖!”的把面给吸进了嘴里,招呼着夏香艾过来吃面。

    “原来你们也在这里啊。”夏香艾站在门口,挥挥眼前的风,走过来,“今天没闹事吧!”

    张枫很自然的说:“没有啊,我们怎么会闹事儿啊,是吧。”

    “那就好,本来还很担心你们,现在你们都在这里就好。”夏香艾着张枫三人的碗,一股强烈的醋味涌出来,“怎么,你们都这么喜欢吃醋啊。”

    覃超皱着眉头,“还好啦,不是太难吃。”那个“太”字儿似乎说得有些重。

    张枫反驳道:“明明很好吃啊。”张枫又看着夏香艾,“你要来一份么?”

    夏香艾呆不下去,看见他们没事儿,想远离“醋”场,这醋劲儿实在是太浓了。“那就这样,我先走了。”陈江丽在店外等着,覃超低着头吃他的面。

    星期一的上午,第一节课才上了几分钟,林墨然被一个同学叫出教室,还幸灾乐祸的说:“林墨然,邓主任叫你到教务处‘喝茶’。”教室里面的同学听到,一片唏嘘声,有的开始起哄。林墨然一出教室才发现张枫和覃超都在教室外面,“以前老是从其他同学讲教务处邓主任有多厉害,现在可要亲身体验喽,”张枫这时候还在说笑。张枫本来在教室睡觉,梦到一个碗大的冷面,张枫正不知从何下口,就被无辜的弄醒,张枫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就遇见门外的覃超。

    老赵的课,林墨然被这样叫去教务处,毕竟只自己班的学生,心情本就不好,还有人起哄,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想进教务处‘喝茶’的有的是机会,现在给我好好上课。”

    果然,他们被叫到教务处,邓主任在那里候着,还有学生处覃超的舅舅李胖子。邓主任拿着紫砂的茶杯,不紧不慢的说:“来吧,说说吧,怎么一回事儿”。

    张枫一听,不对啊,不是第一句都是“自己老实交代吧。

    林墨然闭口不语,张枫见张枫和林墨然不说话,说道,“星期五,我们三个本来打算出去玩,黄毛叫了十几个人把我们堵在校门口,找我们麻烦,然后把我们堆到学校后巷,后来我们就打起来了。”张枫把细节直接剪了。

    邓主任甩了甩脸上的肥肉,一脸的不相信。也难怪,谁会相信这个长着就很不靠谱的家伙,这种时候张枫还憋着一股子似笑非笑。

    “十几个人?你们怎么一点没事啊,倒是他们有几个伤了,而且我们到的时候就两个人。”

    张枫心里犯嘀咕,这些家伙,跑得真快,又想覃超没打脸啊,看不出有伤啊,于是说道:“还没打起来,你们就赶来了,其他的人见你们来了,都跑了,伤肯定是他们装的,要不就是跑慢了,被其他人推得,再说了他们哪里有伤?”

    “那黄······”邓主任本来想说“黄毛”的,转念一想直接叫他的混混名,不就是连自己的也承认了他是混混,轻咳了两声,“那黄林和另一个小子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是怎么回事,还说没有打,凭白无故谁会倒在地上捂肚子啊”,黄林是黄毛的原名,他的名字跟他的头发一样黄,所以被叫成黄毛。

    张枫一时哑语,邓主任端着茶杯喝着茶,“你们还是自己老实交代了的好。”剧情到这里,终于回到了正途,张枫居然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心里疑惑得到证明的吧。

    张枫还想说几句,一抬头看见邓主任一脸横肉,目光中透着深深的不信任,张枫意识到解释也是徒然,硬生生的把到嘴的话给卡到嗓子眼里。

    邓主任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平时大家提到的他,一般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真不是盖的,冷着脸还好,要是看到他笑起来,还不如死了的好!

    邓主任见林墨然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怎么,林墨然,你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覃超的舅舅李胖子,在一旁看着电脑,没说一句话,看来这事他是不会管了。张枫和覃超把希望都寄托在林墨然身上,只见林墨然半天憋出一句话,“那天是我们的确动了手,黄林和另外一个人也是我们打的,只是我们可是保证,不是我们找的麻烦,打架也不是我们开的头。”

    邓主任吮了口茶,半晌不语,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良久,邓主任开口才说了句,“嗯,好,相信你们一会,回去一人给我写一份检讨,这次就不给你们处分,以后不要打架,下次课没这么轻巧。”邓主任一摆手,“走吧!都给我回去上课。”

    张枫还以为听错了,这剧情又不对啊,不是应该先交代,然后记过,写检讨,最后还要付“茶钱”嘛,流程不对啊,真不敢相信老虎嘴里居然还会有吐出的肉。张枫表面虽然耷拉的脑袋,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次连“茶钱”都没要。

    其实邓主任本来也没打算为难他们,一是黄林在学校名声本就不好,而且是教务处的在“老主顾”。二是林墨然成绩好,覃超又是李胖子的侄子,他不会不给面子。张枫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了,想是沾了他们二位的光。

    张枫乐呵呵的回到教室,班长何曼盯着张枫,耍趣的说,“呦,你这是叫花子捡到铁啊。”

    “是啊,我就是捡到铁了,你待怎地。”

    何曼用眼神打量了下张枫,“我能把你怎的啊,想非礼你,你不也没这姿色嘛!”

    “哼哼,你倒是想,我们家基因这么好!休想来糟蹋我们家基因!”张枫扭过头去,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张枫砸吧砸吧嘴:“嗯?对了,刚才作梦作到哪了来着?”

    林墨然回到教室,刚坐上位子,黄雨琦忙问,“墨,你们到教务处去干嘛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黄玉琦见林墨然面色不太好。

    “哦,没什么事。”林墨然不冷不热,干瘪瘪的答道。

    “没什么事儿,平白无故怎么会被叫到教务处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林墨然看着黄雨琦笑了笑,不再说话,黄雨琦红着脸,这要管你这厮似的,扭过头自己做自己的事儿。

(二十三)游戏

    夏香艾坐在石椅上,头顶的红梅还没散尽,一片片粉红的好似星星般的花瓣散落在石椅的周围,不时的还有些个淘气的花瓣落在夏香艾的肩头,兀的出现一双手,挡在夏香艾眼前。夏香艾回过头来,看见一个帅气的面庞,正笑着看着她。

    “林墨然,你真无聊。”

    林墨然尴尬的笑了笑,坐在夏香艾旁边,“是吧,想来是无聊了,好久没看到你写的文章!”

    夏香艾没在意林墨然的话,望着学校不远处的老槐,“不了,不久就要月考,我想好好的复习一下。”

    林墨然若有所思的说,“好吧,随便你,你开心就好。”不知道为什么林墨然和夏香艾在一起总感觉莫名的拘束感,不如在其他女生面前来的坦荡。

    “你最近还在写文章么?”夏香艾问。

    “嗯,没事的时候就写写,现在也不怎么写,临近月底,学校的周刊也不打算继续更新,怕影响同学们复习。”

    “那你最近还在写情书么?”夏香艾到“情书”,“情”字到嘴边没说下去,最后几个字,像是嘀咕出来的,夏香艾想来有些不妥,别人的事,自己怎么好管,说来好像自己在吃他的醋一样。不过,要是换做别人,夏香艾可能早就要戏谑一番了。

    林墨然没听清楚,“情什么?情书?”林墨然问。看夏香艾的神情,估计是他帮覃超写得情书被夏香艾看到,夏香艾和陈江丽本来就很要好,经常在一起,而且座位相距也不远,她能看到也不算稀奇。

    夏香艾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但是经林墨然这么一问,只好顺着说,“是啊,你不是说最近没怎么写文章了么,难道改去写情书了?”

    林墨然以为夏香艾看到了他改的唐伯虎的那首诗,有意想戏谑他一番,忙解释道:“那个是我帮覃超写的,不是我写的,不!不是我要写的。”

    “哦?是么?不过你写的还蛮有趣儿的!”

    林墨然这下就更不明白了,“有趣儿?”

    “是啊”夏香艾说:“这么看起来,你还蛮像那个屎壳郎的嘛!”

    林墨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夏香艾把张枫写的那篇当成是他写的了。随机笑道:“你说那个啊,那是张枫写的。”林墨然把那件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夏香艾。

    “我就说嘛,谁会把喜欢的人比作牛粪,想也只有张枫才这么无聊,如果是这样的话,而且也只有他才这么喜欢戏耍别人。“不过!”夏香艾说:“那个字不像他写的啊,他的字那么烂,弯弯曲曲的,跟蜗牛一样的笔法,哪有那么好。”

    林墨然奇怪的说:“不会啊,他的字很好啊,连老陈都说他写得好。”

    夏香艾疑惑的说:“是么?”

    平时她很少看到张枫写字,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写得东倒西歪,一律四十五度角倾斜,笔画都没一条是直的。

    林墨然倒是见过张枫写过几次,那是在老陈的书房里,林墨然喜欢找老陈学学书法什么,有次张枫来找林墨然,看见林墨然在写毛笔字,看到林墨然的字,在一旁嘲笑的说,墨然你的字真差劲,林墨然不服叫张枫来写,张枫也不客气,接过毛笔就在洁白的宣纸上挥舞了四个大字——“学海无涯”,还是那种半草的繁体。林墨然也是看了半天才看懂写的是什么。林墨然打量了半天,拿着笔跟着写了一副,写完了还让老陈来比对一下,看他们俩到底是谁写得好,老陈还在那儿打游戏,正打得火热,腾不开手,乐呵呵的说:“别忙,我打完这儿就来!”

    张枫和林墨然在一旁等着,张枫和林墨然等得无聊,林墨然在那儿又写了一副钢笔字,写的岳飞的“小重山”,张枫又在哪儿挑毛病,林墨然也不辩驳,把钢笔递给张枫,张枫抄抄袖子,就在纸上写了副***的《沁园春·长沙》,那字又换了风格,字体奔放流畅,洒脱而不失清劲,全篇一气呵成,偏偏张枫的字写大了些,一张A4的纸竟然没写下。

    老陈终于玩完了游戏,走过来问他们什么事儿,林墨然把两幅毛笔字拿到老陈面前,请他给看看,到底是谁写得好。

    老陈眯着他的小眼睛,看了看两幅字,最后眼光停留在张枫的那副上:“嗯!这幅不错,落笔倒是潇洒,但是这不是书法。”老陈又看了看林墨然的那张,满意的点点头:“这张很好,很不错,但只是把别人的东西模得太好了,中规中矩,没个性,两张要说哪张好的话嘛,我觉得还是这张写得好。”老陈拿着林墨然的字,“不过我更喜欢这张!”老陈指张枫的字,老陈对林墨然笑笑:“林墨然!很有进步嘛,要是你能把写这两张的优点集中到一起,那就太好了。”

    林墨然苦笑的说:“那张不是我写的。”林墨然指着张枫写的那张,然后看看张枫。

    老陈疑惑的说:“张枫?不会吧!他那字,整个就一鬼画符!”

    林墨然认真的说:“真是他写的,不信让他再写一张。”

    张枫笑着说:“墨然,你就别谦虚了,我怎么可能写这样的字是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啊!”

    林墨然不知道张枫为什么要这么说,坚持给老陈解释是张枫写的,老陈才不管是谁写的,倒是对案上的那两张钢笔字挺感兴趣的。

    看着那两张钢笔字,眼前一亮,“好!这字不错,潇洒,就是没控制好,一张纸都下不完,要是写完了就太完美了!”却不去看林墨然的字。

    林墨然没有失落,竟然高兴的说:“是么!我就说嘛,张枫的字肯定不错。”

    老陈不敢相信的说:“这是张枫写的?”

    “是啊,我俩刚才一起写的。”

    老陈凝视了张枫几秒,林墨然以为发生什么了,没想到老陈跟捡到宝一样,抓着张枫就要他再写几幅,张枫拿着毛笔,坐在位子上驮着个背,一点儿坐相都没有,抓着毛笔又像是握着的,老陈一脚斜踢在张枫腿上,“给我坐端正了,小学老师没教你么,头正肩平脚放好,胸离桌子一拳远!”

    张枫苦着脸挺了挺身子,他本来是来叫林墨然要回去寝室的钥匙的,却被逼着写毛笔字,都怪自己手贱,张枫那个郁闷啊!

    后来张枫那张没写全的字儿一直被林墨然珍藏着,他说那字真是他见过最漂亮了。带着毛体的风格,却又不失自己原本的笔法。

    夏香艾问:“你们怎么会帮覃超写情书啊!”

    林墨然说:“谁叫他利诱不行该威逼的,威逼不行就改抢的。”

    “覃超!看他斯斯文文的,他应该不会这样吧。”

    “怎么不会,”林墨然想起覃超打架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斯文的样儿,不过是想想,也不好说出口,“对了,你怎么会认为那是我写的啊。”林墨然好奇的问。

    “只有你才会把字写成那样,笔法即不刚劲,也不秀气,介于两者之间。”

    “没想到你对书法还有研究啊。”

    “没有啦,只是偶尔看看。”夏香艾心里却想,能说自己把他放在橱窗里的书法看了很多遍么,可惜还是看错了。

    夏香艾突然神秘的问:“诶!你觉不觉得张枫有些奇怪?”

    林墨然笑道:“那家伙什么时候不奇怪啊!”

    “我没说这个?”

    “那是说什么啊?”林墨然问。

    夏香艾解释不清楚,正想说那件事儿,只见老陈一脸坏笑看着夏香艾和林墨然,还轻轻的点着头,笑到眼角全是褶子,从夏香艾和林墨然旁边经过。

    林墨然给老陈打了声招呼,老陈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也不回答,依旧乐呵呵的走过。林墨然脸上像着了一盆冷水,气氛有点尴尬。

    “老陈这是什么意思啊。”林墨然转过头问夏香艾。

    女生在某些方面总是比男生敏感,比如说情商。夏香艾从老陈的眼神中猜到了七八分,他定时以为夏香艾和林墨然在谈恋爱。刚入学的时候老陈就和大家开玩笑,说他每次毕业的时候都会给大家玩个游戏,你猜是什么,老陈当时还乐呵呵的说道,“数班对”,所谓的“数班对”就是数班上有几对情侣,上一届的学生,老陈得意洋洋的说,我就数出来好几对,当时他们还很惊讶的说,我们隐藏这么深,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老陈依旧笑着,就是不说。于是乎,大家都知道老陈每次毕业都会弄个,“数班对”的游戏,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

    夏香艾一想这下糟了,低着头,忙说了句,“我还有作业没做完,一会还要交。”说完就匆匆的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面的林墨然。

    林墨然不知道,那时的夏香艾,脸正红得厉害,像天边飘过的一片火烧云。

    晚自习下课,夏香艾还在做一道题。

    “小艾,走喽。”陈江丽拍拍夏香艾的肩膀。

    “你先走吧,我做完这道题就来。”夏香艾头也没抬。

    程小红在外面,“走啦,我们去吃夜宵啊。”

    “好吧,那我和小红先走啦。”

    “呦,大红,晚上还吃也夜宵呢,就不怕变成大胖子。”张枫说道。

    “大你个大头鬼,再叫一声试试,叫晓红,要不叫姐也行啊,再说啦,我胖么,我胖么。”

    张枫很吃惊的样子,“你--不--胖--么?”把声音拖得老长。

    程晓红一个巴掌虚扇过去,张枫顺势转了个圈,程晓红也不是真的扇,张枫也不是真的被扇到,可张枫装作一副被程晓红扇到的样子,委实滑稽可笑,陈江丽戏谑道,“呦,还是我们小红厉害,这都能扇到张枫啊。”

    覃超在张枫后面,背过脸去,人太多,居然陈江丽也没发现。

    夏香艾做完最后一道题,伸伸懒腰,关上灯,带上门,一切都做得静悄悄的,生怕吵到谁。张枫和覃超居然还在外面。

    “嗯,你们怎么不回寝室还在这里。”

    “等林墨然呢。”张枫说完,林墨然带上教室门,从教室出来看见大家都在,夏香艾也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们,都还没走呢。”

    “是啊,等你啊,要不要每次都那么慢。”张枫说道。

    “我还有些东西没做完嘛,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像这样等过我。”林墨然说完才意识到什么,这些小子怎么可能是在等我,一看夏香艾在旁边,心里寻思道,这家伙该不会是喜欢夏香艾吧,上次还当着他的面儿管夏香艾叫“媳妇儿”。

    夏香艾一个人往楼下走,覃超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林墨然正准备下楼,被张枫一把拉住,“墨,我们一会儿要去吃点东西么。”

    林墨然被张枫这么一说,肚子感觉有点空落落的,“好啊,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说着张枫就和林墨然下楼去,往小卖部走,却没看到覃超和夏香艾的身影。

    “能帮我一个忙么?”覃超问,显得很局促,与他的身高和性格极其不相搭配。

    夏香艾耍去的说:“知道是忙,还叫我帮啊。”

    覃超无语,正打算拉拉关系,找找方式,好歹他们也是在一个音乐室呆过了,要不行就拿出他的一贯手法,利诱不行就威逼。

    夏香艾本来就是开玩笑,还没等覃超说出口,就先说道:“说来听听吧。”

    覃超仿佛像见到救星一样,高兴了一阵,随机又支支吾吾的样子,夏香艾不耐烦了转身要走,覃超连忙说道:“可不可以告诉我,陈江丽喜欢什么,爱吃什么东西啊。”

    覃超说的时候,样子像是一个做错的事的孩子,可不是么,恋爱中的人都像个孩子。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覃超想追夏香艾呢。

    “这个嘛,”夏香艾煞有其事的想了想说:“她喜欢的东西可多了去了,喜欢吃得东西嘛?夹心巧克力、草莓味的冰淇凌、小蛋糕、果仁······”

    夏香艾罗列了一大串,其实很多是夏香艾喜欢吃的。每次有人想追陈江丽、林若巧,还有程小红都叫夏香艾帮忙带东西给她们,有时候是礼物,夏香艾就直接给她们。有时候是吃的,吃的就不一样了,每次夏香艾就拎上去,不客气和大家分了,大家都还以为是哪个男生送她的,最后吃的时候,夏香艾才说是某某男生送给你们的,每次不免耍闹一番。

    覃超耐心的记着,可惜夏香艾说得太快,只记住了小部分,正准备让夏香艾再说一遍,夏香艾却正告覃超:“覃超,我可要告诉你,陈江丽现在可是有男朋友了。”

    “她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听到这个,覃超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

    “前不久的事,好像是四班的一个男生,叫陈宇。”

    “陈宇?”覃超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四班在楼下,虽然一个年级,但两个班很少来往。“为什么会这样。”

    “陈宇追他已经很久。”夏香艾说:“我知道你也喜欢他,可是陈江丽不知道啊,她也从来不知道是你,而且追她的不只你一个,你也从来没告诉过她是你。每天给她写信也不止你一个人,她桌子上都会有两个信封,一个蓝色的,一个粉红色的。”

    覃超用的是蓝色的信封,很明显陈江丽选择了粉红色的,覃超送陈江丽东西从来不写名字,而陈宇写了。

    覃超神色木然,良久说了句,“嗯,我知道了。”

    就是这么几个字,却在覃超的心里一瞬间不知道用了多少思想去考虑。

(二十四)较量

    接下来的日子,覃超似乎跟某个人或者是一件事儿给杠上了,天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覃超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学校操场上,他让他舅舅教他打篮球,覃超生的高,再加上他舅舅的训练,覃超一定可以成为体育中令人瞩目的那一个。

    李胖子本就有意把覃超拉进学校校队,可是覃超却选择了音乐这条路。现在覃超却主动找上他学篮球,不管什么原因,这对于他来说在好没有了,至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李胖子不由得得意的笑了。

    第一天,李胖子教覃超如何运球,然后是带球绕着球场来回跑,每跑到球篮下,进行一次投篮,每没投进一个,便做十个俯卧撑,一共来回跑二十圈,投四十个篮球,而覃超把它私自加到了二十个,没投进一个就做二十个俯卧撑。

    在第一次的二十圈,四十个球里,覃超只投进了四个球,一下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做到七十几个的时候,覃超的手就开始颤抖,汗水滴答滴答的往下面掉,掉在自己的面前,湿了一滩,最后终于做完一百多个俯卧撑,覃超直接翻过身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每一口气都刺得喉咙和肺部生疼,覃超仿佛虚脱了一般,T恤因为汗水的缘故,和皮肤紧紧黏在了一起,覃超脱下T恤,扔在一旁,休息了二十分钟左右,覃超又打起精神,翻起身,继续运球投球。第二次,覃超投进了八个球,第三次,覃超投进了七个球,第四次、第五次·····

    覃超不断地运球、投球、做俯卧撑,他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成为一个篮球高手,可毕竟是肉体凡胎,谁能一口就吃个胖子。

    覃超最后还是躺在地上,不再站起来。他实在是太累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第二天起来,胳膊疼得厉害,连端起一碗饭都要付出巨大的勇气。

    李胖子抽着烟看着覃超,“怎么,小子,下午还去么。”

    “去!怎么不去!”

    李胖子对于覃超的斩钉截铁的回答,也没太在意,考虑到他的状况,应该撑不了多久,因此并没有去制止,他以为这就够覃超休息好几天的,结果下午在球场还是看到了覃超,李胖子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小子,今天你就不要参加训练了,回去好好的休息。”李胖子盯着覃超。

    “为什么,今天的才刚开始,才开始我为什么要休息。”

    “好吧,那今天你就练习定点点球,点够三百个才行。”点球要比来回运球所消耗的体力要少得多,李胖子想让覃超休息一下,并且定点投球也有利于覃超提高他的对投球的准确能力的把握。

    覃超投完三百个球,又跑了三十圈,投了六十个球,这次覃超进了四十几个球,这无疑对覃超来说是一种欣喜,本来该欢呼的覃超,却又一口气做了将近三十个俯卧撑,本来他想做一百个的,那十几个球的惩罚他嫌不够,他又私自增加了数量。可是他不行了,肌肉严重超出了负荷,连趴下都有够他受的了,还别说做俯卧撑。

    做完俯卧撑,覃超休息了下,又运着球使劲的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覃超迷迷糊糊的趴在李胖子的肩上,李胖子叼着烟,眉拧成了疙瘩,“胖子!”覃超从来不叫李胖子舅舅,就叫他胖子!“今天运球来回跑,三十圈,六十个球,我可投进了四十几个!”覃超后面的话有些模糊不清。

    “这小子,”李胖子心里暗笑,眉稍稍舒展了些,长长叹一口气,由衷的感叹“还是年轻好啊。”

    这就是青春,疯狂得近乎不需要理由。

    覃超这么一折腾,愣是折腾,坚持不懈的折腾,折腾了三个星期,李胖子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强大的意志力,可以坚持这么久,要是别人,早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或者找个借口,装一下可怜什么,在班主任那儿请个假就溜了。哪像覃超,都成这样了,还在这里。

    “不去博取班主任的同情心真是太可惜了。”张枫在一旁调侃的说道:“超!”张枫总是只叫覃超只叫个“超”字,还故意把这个字的换了音调,直接教程了“草!”或者“操!”

    “你最近怎么了,不好好的弹你的吉他,练你的歌,没事儿老往球场跑干嘛啊。”张枫喝着水说,汗水滑到了鼻尖,他刚和覃超在球场上打了个来回,累得要死,再说覃超那架势哪儿像打球,整个就跟拿出要跟运篮球的那个人拼命的架势。但是还别说,真唬人!

    “没什么,”覃超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胸膛不住的起伏,不冷不淡的说。

    “那你自己玩吧,我要去上课了。”张枫走了。覃超歇了会儿,到球场旁边的水龙头,捧了一捧水,抹了把脸,继续练球。来回投篮,做俯卧撑。

    张枫本来在寝室吃完饭,正准备好好的和自己的被窝亲热会儿的,结果被覃超拉来球场的,张枫本来打篮球还不错,可是自从迷恋上网络后,就好久没打了。听覃超说去打球,想到最近学校管得有点严,几个晚上有可能不会出去,打打篮球也好,正好锻炼一下身体,于是就和覃超到球场。他哪知道覃超打球居然这样。

    球场本来有十几个人在打球,打了一会儿,覃超提议分成几组打比赛,输了的队伍,每人做三十个俯卧撑,然后下场休息,换另一组上场,轮流来,以十颗球为限,覃超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于是,十五个人分成了三组队伍,张枫没有和覃超一组。第一把,张枫就和覃超的队伍打,覃超一个多星期的训练没白费,一上来就进了一颗球,张枫换去防守覃超,张枫把覃超防守的死死的,几乎让覃超碰不到球,覃超总是趁张枫不注意,绕到另一方,张枫看覃超动,自己也跟着动,只是动得幅度要小的多。最后覃超还是拿到了球,一个后仰,漂亮的三分球。

    “呵,看不出来,你打球还不错嘛。”张枫说。

    “是你不够认真吧。”覃超说。

    “好吧,现在开始我可要认真了。”张枫对覃超竖了竖中指,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接过球先虚投了一下,覃超上当,张枫迅速想绕过覃超,覃超反手勾球,以为张枫会从他身旁直接把球带过去,或是传球给其他人,哪知道张枫顺势把球从覃超胯下穿过,覃超还没反应过来,张枫已经迅速绕到覃超后面,接球上篮,一起呵成。覃超到底是打球的经验太少,疏忽了这一点。

    夏香艾在寝室的走廊上面,看见张枫他们打球,男生打球这并不算什么稀奇,基本上每天都会看到。不过看见张枫打球还是头一回,忍不住在在楼上多看了会儿。

    打到中途,其中一组队伍的一个人,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要走,连忙抱歉的拿上一副就走了。于是覃超就顶上去,充当两个队的球员。

    可是覃超在的队伍连赢的话,就会无法避免的出现五打四的局面,最后三组队伍又换成了两组,从半场换成了全场,全场的运动量要比半场大得多,输了一次三十个俯卧撑并没有什么,关键是打球已经耗费了很多体力,而且稍微力气跟不上就很容易输球,输球的结果就是三十个俯卧撑,俯卧撑会让手臂的肌肉负荷加重,下局想赢就更难了。

    张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覃超也好不到哪去,可是覃超还是拼命地运球投球,不想让自己脚下的速度减弱太多。打到最后,两方的其他队友都累得不行,都基本处于位置固定状态,脚下都不愿再挪动分毫,更别说再去抢球什么的了,可是覃超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仍是抢球,然后快速的运球上篮,为了节省体力,张枫抢到球就干脆直接传了或是直接把球往篮板上蹭。

    本来打球的十几个陆续的走得差不多了,最后就剩覃超和张枫两个。

    “没想到你打球这么猛,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张枫喘着粗气。

    “是么,枫,你说我打得过,”覃超咽了口唾沫,“打得过陈宇么?”

    “陈宇?高二(4)班那个?据说他到现在为止,还没输过一场球,我看过他和同年级的打过一场,有几个还是体育生,居然还被他打输了,他打球还不错。你要是和他打的话,”张枫说道,“你打球这么玩命,还真说不准。”

    “咱们去跟他挑一把怎么样?”覃超问。

    张枫拍拍身上的灰,“去吧,有空就去。”

    “那说好了。”

    “对了,”张枫想起什么,“叫上王学贵吧,那小子打球不错。”是啊,是不错,据说王学贵上学期打球顶翻了好几个,其中还有老师,现在没打球了,主要是没人敢和他打。他能在球场上把你给撂翻了,其实他也实在不是有意的,他块头本来就有点大,球场上的围追堵截上篮的是常事,王学贵运球的时候,遇到没法绕过,又不好传球的情况,王学贵就正面突破上篮,或者直接把球投了,几个想上来盖王学贵球的人,或者正面堵截的人都直接被顶翻了,有位老师就是因为王学贵投球的时候上去盖球被王学贵顶翻的,伤到了腹部。当然,像这种状况也不是常事。张枫叫覃超去找王学贵,心里带点恶作剧的意思,想象王学贵顶翻人的样子,就忍不住窃笑。

    有事一个星期五放学的下午,张枫总觉得星期五是黑色的,因为总会发生点什么,虽然他从不认同把某个日子人为的做成黑色昏暗。

    覃超第一次找到陈宇,就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

    “打一局怎么样。”覃超拿着球,挑衅的说。

    陈宇只是笑了笑:“好啊,输了的,老规矩。”

    “小意思,”覃超不在乎的说。

    这是覃超第一次面对陈宇,可是他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存在无数次了,陈宇倒是对覃超没什么印象,覃超只不过火是他许多挑战者中的一个。

    比赛开始了,覃超主动提出负责防守陈宇。发球方是由点球决定的,谁先点进去球谁先发球。

    覃超拿着球,看着陈宇“我们谁先点。”

    “随便。”陈宇轻笑了声。

    覃超也不客气,拿着球就投。球进了,这对于每天练定点投几百个球的覃超来说,不算什么。当一个人心沉沦到低谷的时候,那是一个很容易和魔鬼交接的地方。覃超这个家伙,短短几个星期,还是被魔鬼训练成了“胖子”。可是他这个“胖子”很有可能只是一时间发酵起来的馒头,只是“虚胖”罢了。

    该覃超发球,覃超眼睛看向离他最近的张枫,却在发球的瞬间,转向投向在他左边的另一位队友,结果球在离那个队友两三尺的地方就被陈宇毫不费劲的截下来,左边的那个队友离他还是有点距离的,而且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不在了,那个队友一边喊,“覃超!你为什么不传高一点”,一边去拦截陈宇,前面的队友挡住带球的陈宇。覃超迅速的跑过去,结果还是慢半拍,覃超拍了一下球,身子往后一顶,顶开一名队友,在那个队友再上来之前,迅速的转身,一个潇洒的投篮,球进了。

    一个球还没什么,但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成了陈宇的表演的时间,陈宇连续不断的进球,很少有失手,最后终于累了,放慢了脚步,于是几乎就不打了,蹲在球场里休息,看覃超他们打,因为他自信的以为刚才光自己进的球,就足够赢覃超他们的。

    覃超累得够呛,一下提高自己的速度并不怎么费力,费力的是保持速度,覃超不知为什么,打得几乎丧失了理智的思考,球传到哪里,他人就跟到哪里,拼命的想抢过球来。于是球场上出现了这种景象,几个人拉开距离,故意把球抛过来,又抛过去,有个人就跟着就到处跑,像耍猴一样,而那只“猴”不是别人,正是覃超。

    其他队友看见覃超这样,都很不解,覃超和平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毫无理智可言,无奈的张枫小声的吼道,“覃超,不要老跟着球跑啊,你去管好你自己的人就行了。”可是覃超哪里听得进去,尤其是在看到陈宇进了那么多球之后,张枫心里想,幸好今天王学贵有事儿没来,依他的性子,看到覃超这样,铁定要发脾气。

    但这也不能怪覃超,覃超非常的想赢,他要证明自己比陈宇强,所以才选择不顾一切。

    比赛结束,很显然,覃超输了,陈宇则喝着覃超买来的饮料,乐呵呵的在一旁,从覃超的身边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不错啊,谢谢你的饮料,下次咱们继续。

    陈宇的话在覃超的耳旁异常的刺耳,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上去揍他一顿。但是他不能,陈江丽和很多女生还在宿舍楼上看着呢,其他的到不在乎,但是有陈江丽在,他不想陈江丽不高兴。

    当然,男人就要用男人的解决方式。覃超可不想做个小人,他要正面赢他。

(二十五)抽烟

    打完球,张枫实在不解,一贯冷静的覃超,从来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今儿个打个球居然打成这样,实在是有够反常的,也难怪,最近他一直很反常,动不动就拿出一副玩命的架势。关键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张枫问覃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自从覃超抛下音乐,跑去打篮球之后,经常一身臭汗的出现在教室里,他是学音乐的,学校允许艺体生早自习第一节和晚自习第一节可以不用上。以前覃超学音乐的时候,就没上,一直在一楼的音乐教室里,学弹钢琴,弹吉他什么的。晚自习第二节就回教室,可是不同的是,最近覃超总是拖着一身臭汗的身子进教室,书都还没拿出来,趴在桌子上就睡。这可苦了覃超旁边的那个叫徐蕊女生,覃超一身的“男人味,”弄得徐蕊没办法正常的呼吸,老是捂着鼻子做作业,最后忍无可忍,用手想弄醒沉睡中的覃超,好叫叫他去洗洗再来上课。谁知刚用手推了下覃超的胳膊,感觉湿湿的,又动了下手指,感觉黏糊糊的,凑到鼻尖闻了闻,那酸爽!真够刺激的!和覃超身上的味道一样,徐蕊厌恶的样子,最后跑到厕所里洗了好久。

    学体育的不止覃超一个,那些一起的体育生总是在第二节晚自习上课前一二十分钟就提前去寝室一趟,洗个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才到教室去。而且锻炼也不像覃超那么拼命,稍一流汗就躲在树荫下休息,或者躲在学校的厕所里抽烟。

    说起学校的厕所,是个“瘾君子”聚集的地方,每天扫厕所的同学都会从中扫出大量的烟头。抽烟是每个学校都严明禁止的,但还是有不少同学在私底下抽烟,最常见的地方就是厕所。厕所是个奇怪的场所,是个“仙人”汇集的地方。

    有人说:“厕所一支烟,快活似神仙。”你想啊,排泄身体里的废弃物本来就是件畅快的事情,但是免不了会有恶臭,这时再加上一支烟,减少了臭味,可不就“成仙”了嘛。其他地方被老师抓到免不了会处罚,而学校的公共厕所却很安全,因为学校的公共厕所,用“脏”“臭”二字来形容,简明扼要,再好没有了,女生厕所还好,男生厕所就没法子表达了。平时进去上个厕所,那味道能把眼睛激出泪花来。有时候积水,学生就垫着脚尖进厕所,再点着脚尖出来。有时候门口积水太多,几个体育好的就一下跳过去,不好的同学只有憋着,眼巴巴的看着茅坑就在自己眼前却不能上,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学校老师很少去学校公共厕所的原因所在,多半在此。也有不要命的学生,想跳过去,结果事实证明,老师体育没给及格是正确的。但还好厕所是上了,然后就拖着一身厕所的味道走到办公室。

    “报告!”

    “进来!”“什么事儿?”老师捂着鼻子,身子往后直仰。

    “我想请假!”

    为什么请假我想也不用问了。

    老师一摆手“你给我滚!”算是应准了。那同学回到宿舍简单的洗了澡,一看时间还早,想到反正请了假,一会儿还可以溜出去上会儿网,心里暗暗地窃喜,于是匆匆的往身上泼了两盆凉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学校的寝室是没有洗澡的地方的,想洗澡,男生还好,拿桶或者盆子装满水,就在厕所里洗。

    溜出校门,走到网吧,开好机子,坐下来,摸着自己熟悉的鼠标,熟悉的键盘,熟悉的电脑,还是那原来的味道!那舒爽,别提了。旁边坐一哥们,玩着玩着,一股厕所的味道扑面而来。

    “哥们!你掉厕所里啦!”

    “你怎么知道。”

    “这么大股味儿,你没闻到?”

    “我刚洗了澡。”

    “在哪儿洗的?”

    ······

    于是抽烟的同学胆儿就大了,有时就竟跑到学校厕所外面,也没人管。可是也有憋不住的老师,没办法,人食五谷,难免拉肚。有老师刚跑到厕所,正在云里雾里的几个“神仙”就立马扔掉烟头,装作一副上厕所的样子,有的扔的慢的和点燃刚抽了一口舍不得扔的,老师来了,有的藏到身后,藏快的不小心还被自己的烟头给烫了,有的还舍不得扔,就直接就被抓住,抓住的结果就是进办公室。

    对于学生抽烟这件事,其他老师不知道,不过老陈还是蛮人道主义的,可能他自己就是个铁杆烟民的缘故吧,总是一有空就好好的过一把烟瘾,他书房里的垃圾篓里经常都是满堆的烟头。

    他不光在自己的书房抽,办公室也抽,不光他抽,徐哥也抽。徐哥在公共场合抽得较少,家里就不抽,一是怕师母,二就是他有个孩子,是个女孩,怕影响到小孩,小孩对烟这些东西很敏感。于是晚上,在寝室的时候,徐哥就一个人抽,尤其是在看球赛的时候,就抽得更多了。

    老陈抓到抽烟的同学,惩罚很简单,晚自习第一节先到他的书房,把烟抽够,再把“茶钱”交了就行了。这惩罚够人道吧,专门为这些身为烟民的同学制定。

    到晚自习第一节的时候,白天被抓住抽烟的同学就被老陈“请”到四楼老陈的书房里。烟是学生自己自备的,老陈只提供场地,两盒!抽完就可以走了。两盒对于这些资深烟民来说可能不算多,但要是在一时间内抽完,据我所知,到现在为止还没谁有这能耐。

    现在是黄金直播,现在我们所观看到的是由老陈独家赞助的,学生自费的抽烟比赛。在场的三位选手,个个一副倒霉相,眼窝深陷,萎靡不振的样子,看来新一代的“烟王”要在这里诞生。但是不知谁才是今天“烟王”,还请拭目以待。

    比赛开始,三位同学分别拿出一支烟,很享受的抽着,一分钟后,二号选手拿起了第二根香烟,一号选手也紧随其后。两分钟后,一班的班主任萧老师走进来。

    “呦,颠哥,你们这儿,”一看三个学生在角落里抽烟,“又抽烟比赛呢。”

    老陈在电脑旁边玩着游戏,呵呵的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是是是,要不你也去参加一个。”

    “我?就算了吧,年轻人比不了。”

    老陈打完一局游戏,转过头去,看着抽烟的三个同学,“你们三个真没规矩,没看到萧老师在这里么!”

    二号选手会意,连忙掏出两支烟,恭恭敬敬的递到萧老师面前,萧老师笑道,“你们自己抽吧。”

    没抽完两包烟是不让走的,拿一支少一支,二号选手很聪明,抓住这机会,又怎么能轻易地放手,再次把烟递上去,萧老师在二号选手的盛情下,收下了烟,说了句“谢了”,在一旁看老陈打游戏去了。

    比赛到五分钟,现在领先的是二号选手,不!慢着!比赛在这里发生了小小的变故,一直默默无闻的三号选手,居然一下点起了五支烟,直接赶超二号选手,三号选手抽完手里的一支烟,估计是在二号选手的诱导之下,一下点起了七支烟。看来这学期的“烟王”的称号到底鹿死谁手,还有待考究啊。

    这么一来,本来宽敞的书房,一下变得烟雾缭绕,最后连三位同学的样貌都看不清了。这烟一多,难免熏到眼睛,连老陈坐在一旁玩下游戏都直摆手。

    最后烟抽得差不多的时候,三位同学口舌,喉咙干得要命,虽然说是被请来“喝茶”,但却没茶可喝,最后还要付“茶钱”,交的钱老陈是不收的,交给生活委员,充当班费,每学期印的卷子颇多,总是要交钱的,可是到最后,班费越来越多,每次这卷子钱就从班费里面扣,一学期最后剩下的钱还可以期末聚会用。

    两盒烟还没抽完,三位同学就趴下啦,老陈游戏业打完了,一看时间,第二节课快上课了。

    “怎么,这次抽完,可以管住多久不抽烟?”老陈乐呵呵的问。

    “起码三个月不会抽了。”一个同学咳嗽一声,喉咙里呛出一阵青烟答道。

    “好啊,要是想抽得时候继续来啊。”

    三个同学直摆手,“不了,再也不来了。”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去上课吧。”

    三个同学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正常的吸一口气了,没办法,刚才气舒得太多了。走之前,一位同学还是顺走了剩下的几支烟,还在寻思着晚上回寝室再抽。

(二十六)异样

    覃超终于醒了,刚好晚自习下课铃在那一刻响起,覃超感觉头晕得厉害,迷迷糊糊的就往教室外面走。徐蕊走在后面,一句话不说,最后走出教室,深吸了口气。

    “覃超你最近是怎么了,你能不能不老是一身臭汗到教室啊,味儿很重你没发现么。”

    覃超抬起手,从手肘一直闻到胳膊,又卷起衣衫,仔细的闻了闻,才确信,自己身上有股味儿。覃超摸摸好脑勺,“不好意思啊,我下次我注意一点的。”

    徐蕊一听,“什么叫注意一点啊,你应该好好的注意一下才是,不要整天弄得别人透不过气来好不好。”徐蕊说这话的时候,脸鼓鼓的,最奇怪的是笑的时候和包子一样有居然褶子,于是覃超总是笑她长得像包子,后来干脆就直接叫徐蕊“包子”。

    “我说包子啊,你问问我现在是不是很man啊。”覃超凑过去。

    “闻什么啊,”徐蕊微敛娥眉,“一股的汗臭味。”

    “错!不是汗臭味,是男人味。”覃超纠正的说道。

    徐蕊被覃超逗笑了,咬咬嘴唇,“救你这还男人味啊,那的确是有够男人的。”

    徐蕊和覃超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学校小卖部,学校小卖部就在女生寝室楼下,徐蕊走上楼梯,转过头去对覃超说道:“记得明天洗干净了再来吧。”此话一出,正在卖部附近一部分的人几乎同一时间转过头去看向徐蕊。可是徐蕊也没多想,说完就“哒哒”的上楼了。大家全部转头看向覃超,三秒钟后,人群中开始哄笑,也有的是窃笑。徐蕊听到了楼下的笑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

    徐蕊走后,覃超一摸后脑勺,“不对啊,我到小卖部来干嘛的。”覃超本来是寄住在他舅舅李胖子那里的,教师宿舍就在覃超上课的那座教学楼附近,覃超竟不知不觉和徐蕊走到小卖部,小卖部里教室宿舍还有一段距离,于是又匆匆的折回去。

    覃超一边哦组一边嘀咕着:“我这几天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做一些没头脑的事儿,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的异样。

    覃超对徐蕊有种奇怪的感觉,大概是看着弱弱的徐蕊,生出了一股保护的冲动吧。但是他为什么会在徐蕊面前做出这么,这么不经思考的事情。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覃超甩甩脸,想是自己这几天太累了吧,他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说起覃超,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高冷的,他和朋友在一起总是有很多的话聊,对人很热情,和谁都关系处得融洽,他的身上总是有种阳光的感觉,在他的身边会感觉到温暖的感觉,可是后来他就变了,渐渐的变得很冷,话也少了。

    我想是因为他胸膛里的某块软肉在别人的面前显得才脆弱了吧,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将它隐藏,可是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他和徐蕊从高一的时候就是同桌。认识却是在新生入学的时候,那天覃超被舅舅接到学校,行李都放在舅舅家,于是就在学校闲逛,就在那个时候,覃超看到站在校门前的徐蕊,笨拙的拿着行李,拎了几个包,结果被子却没手拿了,而且被子还不小。覃超看着徐蕊狼狈的样子,闲着也是闲着,走上前去,有趣儿的问道:“哥们!要帮忙么?”覃超之所以叫徐蕊“哥们”的原因,就是不想徐蕊误会,没别的意思。

    徐蕊抬头看见酷酷的覃超,笑着站在她面前,也不领情,小声的软软的啐了口,“呸,谁是你哥们啊。”虽是如此,徐蕊低头看着身旁的行李,还是头疼。

    徐蕊的样子,让覃超想起了那个时候的陈江丽,两人有既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共同点的。于是乐呵呵的,“那算了,”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覃超走后,其实徐蕊就后悔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帮忙,却在这么时候被她的态度给弄走了,现在可怎么办!徐蕊看着地上的行李,咬咬牙,继续想把被子往身上蹭,可是无奈实在没空余的手,尝试了很多次,就在她累得满头大汗的,终于要放弃的时候,覃超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冰淇淋,一边吃着一个冰淇淋一边说,“怎么,哥们,你行不,要不学长帮你。”覃超故意说自己是学长,其实他自己也是新生,对这学校的了解,比徐蕊好不到哪里去。

    覃超吃完一个冰淇淋,其实他并不喜欢吃冰淇凌的,总是会闹肚子,而且拿着总觉得像个小孩子。

    覃超一把拿起徐蕊的被子往肩上扛,徐蕊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覃超另一个手拿着冰淇凌递给徐蕊,徐蕊看着覃超,咬着嘴唇摇摇头。

    覃超这次也不管徐蕊答不答应,一把把冰激凌塞到徐蕊手里,接过徐蕊手上的几个包,留下一个轻巧的包,让徐蕊自己拎着。徐蕊拿着冰激凌也不吃,主要是不好意思吃,而且也不敢吃,凭白无故跑出来一个男生,又是送年淇淋,又是帮忙扛行李。要不是成佛了,要不就是对自己有企图。因为佛祖都敢割肉喂鹰了,何况是帮自己搬个行李什么的。再就是对自己另有所图,徐蕊想自己长得也没那么漂亮啊。

    “那个,你是信什么?”徐蕊不好意思的问。

    “我啊,”覃超被徐蕊这个没头脑的问题给问到了,“我信佛的,或者说我什么也不信,我信我自己。”覃超喜欢偶尔喜欢看佛家的经典,尤其是佛家的爱情故事,没事儿还和林墨然他们探讨探讨,也算是信佛了吧。

    覃超的回答证实了徐蕊的想法是对的,但是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覃超道:“别看佛家一本正经,什么六大皆空,还说什么断爱即涅槃,可是要说那些爱情故事是,还是佛家写得好。比如说,”到嘴边了,覃超又想不出来,“这样吧,我给你念一段佛家的诗吧。”

    覃超清了清嗓子,念道:“它生,若换得轮回,愿做忘忧河上的渔翁,一蓑一笠,摆渡红尘。某夜,我拾取了你飞身化作的花瓣,从此潇湘谢绝,钟声不继;它生,若换得轮回,我愿做一只填海的燕,直到沧海变桑田,只愿与你一笑擦肩······”

    徐蕊得有趣儿,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和尚”居然这么有才华。

    其实覃超哪里知道这些啊,这都是陈江丽告诉他的,他也只是鹦鹉学舌而已,不过怎么学也学得不像,这首《它生》,前面的直接被他漏掉了,中间还漏了好几句,不过徐蕊也没看过、听过这首诗,倒也足够糊弄她了。

    走到教学楼下面,覃超对徐蕊说,“你到上面五楼,先把名报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徐蕊犹豫了下,但还是上去五楼,报名的人很多,排了老长的队,终于把钱交了,名也给报了。走到楼下,覃超正坐在学校的红梅树下,阳光毒辣的泄下来,覃超汗水直冒,临近下午四点,天气还是这么热。覃超看见徐蕊,把被子扛在肩上,右手就去拎剩下的包。徐蕊抢上前去,不好意思的说道,“麻烦你了,剩下的东西我自己拿吧。”徐蕊努力拿起几个包,包很重,徐蕊勉强走了几步,覃超笑着拿过徐蕊手上的包,“还是我帮你拿吧。”留下一个稍轻点的包让徐蕊自己拿。

    走到女生宿舍前,想到男生进女生宿舍不方便,于是徐蕊说道,“就把东西放这里吧,我自己能弄上去。”覃超本来也想就把东西放到这里吧,转身走人,这是女生宿舍,自己一个男生进去多少有点不方便。但转念一想,二楼,虽然不是多高,但对于徐蕊来说应该也够呛的。而且今天是第一天报名,来的人应该不多。想到这里,本来已经气喘吁吁的覃超,咬咬牙,说道:“还是我送你上去吧。”说着就往楼上走。

    覃超到了二楼,找到徐蕊的寝室,推开门才发现,里面原来不少人,都在收拾自己的床铺,覃超装作很淡定的说:“你是睡上床呢,还是睡下床呢。”

    这种情况徐蕊也红了脸,“我睡上床吧。”于是覃超就把被子什么的放到上床,一看徐蕊的东西还有点多,没地方放,空床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来,于是就顺便帮徐蕊铺好了床,徐蕊在下面看着,也不好说什么。铺完床,徐蕊剩下的东西就放在床上,覃超才发现,原来最轻的那个包里是一个毛绒小熊和一些其他的小东西。

    覃超心想真是女孩儿家家,收拾好东西就往外面走,徐蕊在后面不知说什么,说谢谢吧,其他女生就会明白他俩不认识,问起来不好解释。但是除了说句谢谢,又不知道说什么,不说点什么吧,又觉得对不住覃超。

    覃超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似的,转过头来,“你一会儿要去街上买一些生活用品么?”他想刚入学,这些东西应该用得着的。

    徐蕊一时反应过来,良久点点头。

    “那正好,我也要去买点,要一起去么。”覃超问。

    于是徐蕊和覃超一起出门逛商店,一起玩,一起吃街边的小吃,玩得不亦乐乎。可是知道最后军训结束,分班的时候徐蕊才知道那个人叫覃超,不是什么学长,就坐在自己的旁边,直到现在。

    回到寝室的时候,李胖子还坐在客厅上看电视,看见覃超拖着身子走进来,

    “喂,小子,最近状态怎么不太好啊。”

    覃超“嗯”了声,径直去洗澡去了。

    李胖子又说,“今天你班主任‘赵姑娘’找到我,说你最近学习越来越不认真,一上课就没精打采的,还老是睡觉,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覃超又“哦”了声,也不答话。

    “练球时一定要练的,但是也不能耽误学习啊,学习下来了,球打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可能吧,打球在李胖子眼里最多也只是打得好而已,而对覃超来说,这至少可以证明他比陈宇更强,仅仅是如此,这对于覃超来说就够了。可是接二连三的失败,每输一次覃超的信心和激情就增一分,可是增的太多,最后变得有增无减,今天已经是他第六次输给了陈宇。覃超饮料买了不少,也喝了不少,就是没喝到陈宇的,而陈宇却喝了不少覃超的,说什么都心有不甘。

    晚上躺在床上,覃超脑海中满脑子想的都是陈江丽,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徐蕊,又忍不住发笑,最后笑出声来。那声音很小,却在午夜的黑暗中很瘆人,李胖子被弄醒了,大喝一声,“死小子,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给我跑马路去!”

(二十七)书法展

    学校每年都会举办“艺术周”,虽说是“艺术周”,但是除了要上早自习和晚自习之外,平时是不上课的。于是没参加活动的就可以去玩,玩谁不愿意,而且还是一周,当然要怎么玩高兴怎么玩。

    星期一的早上,老陈叫了几个男生到他办公室去,张枫也在之内,张枫战战兢兢的到老陈的书房,结果才知道,又是去下苦力,“中国劳动力还真是廉价诶,”在这之前张枫还以为昨天晚上偷偷溜出去被老陈发现了,被叫去的几个男生中,也有昨天晚上一起的,我想他们的心情和张枫差不到哪儿去。

    这次的活儿倒是轻巧,全是艺术展用的书法作品,还有展板。张枫几个就一人抱了一卷,东西轻,就是怕弄坏,张枫抱的那一卷全是三尺生宣,上面写满了书法,弄坏一张,他可赔不起。主要是没法赔,弄坏了哪一张,弄坏的那一个人就要把那弄坏了那纸张完完本本的摹下来,稍有些不合意,就做不得数,这规矩是老陈定的。要是叫张枫做其他的还好,写毛笔字就不行了,叫他写毛笔字他能画出蜗牛印来。

    于是张枫小心翼翼的把书法拿着,直到楼下。然后又把书法一张张散开来,用夹子把他们家在学校的展示栏旁边的铁丝上,挂了一排。其他人还在找铁丝,老陈说哪有铁丝就挂在哪儿。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出另一根,唯一的一根就被张枫给挂满了,于是又匆匆的跑上五楼,找老陈要铁丝。要到了铁丝,就牵在新教学楼下的桃树和桂花树之间,又给挂满了,像染坊里挂的丝绸,随风飘扬。

    硬笔书法就贴在展板上,展板就立在学校花坛旁,围了半圈。其中除了老师的书法还有学生的,张枫看到了林墨然的,当然还有自己的,张枫的硬笔书法不错,不过老陈说他写得字总是张牙舞爪的,要是稍稍“收”那么一点就会好很多,果然,在张枫把笔法“收”一点之后,字体要规整许多。

    在初中的时候,张枫就没事儿就喜欢练练书法,一学期下来光字帖就练完了七、八本,那时候张枫字写得好,成绩好,而且也很老实,从来不讲粗话,上课不闹,话也少,老师们都喜欢他,可到高中就似乎变了样儿,上课不认真听课,晚上溜出去上网,打架闹事什么都干,到现在就剩个字没落下,在夏香艾面前倒也从不说粗话。

    他写的是明朝杨慎的《临江仙》,他的字很合“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气势。一旁的是林墨然的,林墨然的书法经常在学校的展示栏里出现,张枫饶有兴致的看了一遍,最终得出个结论——“像个女生写的。”不禁暗暗地发笑,没想到林墨然的字这么,这么,张枫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绞尽脑汁方想出“清秀”二字,可又似觉得不妥。林墨然写得是晏殊的《鹧鸪天》,再加上他的“女生字体,”倒又合了这婉约的意思,晏殊的这首词,其中以这句“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最为出名,可是张枫以前没以前见过这首词,心中暗暗记了下来,张枫喜欢记一些好的诗词句。

    绕了一圈,张枫在角落里看到了夏香艾的,很秀气的钢笔字写出来一首李后主的《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招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上东。”是首不错的词,可是夏香艾的字除了稍微好看点,却谈不上书法,有楷书,有行书,兼之也有行楷书,字体很杂,估计是上交的作品不够才把她的算上的。

    看了一圈,张枫又去看学校老师的软笔书法,学生的毛笔字是不挂在这里的,都是贴在学校旧教学楼的那个展示栏那里的。因为学校学生中写毛笔字写得好的没几个,稍写得好点的,又拿不出手,所以只有拿到就教学楼那里,仅供学生参考。前面的软笔字书法都是学校老师写的,是给其他学校的领导老师参观用的,当然学生也可以去看。

    张枫看了好几张,大多都是老陈的,还有魏老师的、薛老师的、萧老师的、孙老师的。梁老师的等等很多。老陈除了写了楷书,还写了行书、草书、还有篆体,等等。看了半天,老陈的书法中,张枫就看中的老陈写的那篇张泌的《寄人》,“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张枫喜欢这篇的原因一是这首诗的意境不错,二就是老陈只用楷书写了这一篇,其他的张枫一概看不懂,于是就在老陈这幅书法前多停留了会儿。

    刚好早自习下课,林墨然随着人流走下来,看到学校下面挂得跟染坊似的,林墨然知道是书法的展品,忍不住走上前去。林墨然除了喜欢文字以外,还喜欢书法,绘画,下棋,养花等等,除了酒之外,还真没见过他不喜欢的。说来也奇怪,喝了酒的林墨然就像一只煮熟了的螃蟹,全身的都是通红的,连手指头都是红的,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变的。

    林墨然看见张枫也在,走上前去,“你也在这里啊,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了,怎么不去吃饭。”

    “没事儿,就是无聊看看,你说老陈的书法怎么除了眼前的这幅其他的怎么都这么烂啊。”张枫说道。

    “是么,我看看。”林墨然把老陈的书法挨个儿看了一遍,“我觉得不错啊,尤其是那篇草书写的《临江仙》,笔法潇洒,又不失苍劲有力。比这篇楷书写的《寄人》有看点。”

    听林墨然这么一说,张枫又去看了一下,依稀看出“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字样。

    “而且这一篇篆书写的‘厚德载物’也写得不错啊”林墨然问指着另一篇书法。

    张枫也懒得看了,说道,“别给我指了,反正我也看不懂,因为我看不懂,所以他就写得烂。”说完就摆摆手,“我去吃饭了,饿死我了,墨,我去食堂,你要一起去么?。”

    林墨然来了兴致,要他看到喜欢的东西,他能几天不吃饭。

    林墨然看着老陈写的那篇《临江仙》,“你先去吧,我一会再去。”

    张枫见林墨然看书法看得入迷,也懒得再叫他,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去,早饭都没吃就被老陈叫去干活,忙活到现在,饿得够呛,现在过去,还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呢,一想到这里,食堂也不去了,干脆直接就往小卖部走。

    林墨然很喜欢书法,却很少写,因为老陈说他写得不好,还要多练练,每次都会给他挑出很多毛病来,比如说,坐姿不够端正啦,握笔不够垂直啦,字体不够规范啦,运笔错误啦等等。但林墨然看多了,自也有些书法字体也认得。他买了十来本书法的书,还有芥子园画派的白描,没事儿就自个儿在私底下鼓捣。最后鼓捣出来一幅石竹,还在旁边题了诗,因为墨迹没干,就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厕所洗毛笔,回来那副“石竹”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林墨然知道老陈喜欢写书法,没事就往老陈书房里跑。不为别的,就为饱饱眼福就行,老陈书房里有一幅牡丹图,是学校梁老师画的,牡丹花中有一只蜜蜂,画得极为逼真,栩栩如生的样子,像是一下会从画中飞出来一般,这让林墨然不得不佩服。画的两边则是萧老师写的一幅草书对子,这个太草,林墨然识得一两个字,其他的就实在是不认识了,盯了半天,字都认识他了,他还不认识那字。

    结果经老陈一点拨,才知道,原来写的是李孝光的“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这句。老陈若是不提,林墨然依着自己的意思,还以为是李白的”名花倾城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这句。老陈一说,原来以为识对的一两个字也是错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林墨然往老陈书房跑的次数就更多了,没事儿还拿着老陈的印研究,老陈的印很多,整整一小木匣子,各种各样的十来个,还有一盒青花瓷装的印泥,印章沾点印泥,摁在宣纸上非常漂亮。

    回去林墨然就买了套篆刻工具,自己没事儿又鼓捣这个,第一个刻出来的印就送给了夏香艾,是用行书刻的一枚小印。

    刻在印上的字,排版格式是有要求的,从右到左,从上到下,而林墨然却把送个夏香艾的印,习惯性的刻成了从左到右。待林墨然要收回,并承诺再给她刻一个好的时候,夏香艾却不干了,说什么也不给,说送都送出去了,还想要回去,结果林墨然非但没有收回之前的印,还给搭上一块。

    后来大家都知道林墨然会刻印,都找到林墨然要。一个人的要一个印,两个人的就要一对印,也不管林墨然答不答应,说好了什么时候来取,来的时候林墨然就给刻好了,当然,都是免费的。林墨然也不说什么,闲着也是闲着,这章刻得多了,自然就越刻越好了。

    没多久林墨然的名字又被传开了,大家都知道高二(三)班有个会刻印的林墨然,不过林墨然刻的印有人说刻得好,也有人说刻得差劲,林墨然也不在意,他懂得“太在意被人的目光,就很难展得开翅膀这个道理,”总是微微一笑,别人就说他是“越丑越自信”,他偏就那么自信。有时老陈也来指点几句,还让他好好地练练书法,不懂得地方可以找他。这对林墨然来说,再好没有了。

    林墨然的字被经常拿到学校的展示栏里展示,不过都是旧教学楼那里,前面是给其他学校领导,老师看的,后面才是给学生看的,林墨然的字就被贴在那里,看的大多都是初中的学生。

(二十八)儿时的回忆

    林墨然从小就很喜欢书法字画之类的,或许是因为他的父亲林永和吧。

    在林墨然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说林墨然以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文人。这之间的原因,是听母亲说起自己满周岁的时候,那天父亲找了很多东西,有笔、书、尺子、算盘、布料、笛子、念珠,当然还有吃的等等,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母亲就抱着小小林墨然,放在桌子前。小小林墨然哪知道桌子上面的东西每种有什么用啊,于是就在桌子上,东嗅嗅,西闻闻,最后闻到了香味,径直抓起零食就吃,林永和皱着眉头,为小小林墨然以后的前途暗暗担忧,哪知小小林墨然吃够了东西,就鼓捣起一旁的毛笔来。林永和笑了,说这小子把吃放在第一,把做事放在第二位啊,忍不住在小小林墨然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笔”代表着文人,文职工作,可是小小林墨然哪知道“笔”的含义啊,只知道那天父亲很开心,。

    当小小林墨然长成小林墨然的时候,小林墨然就喜欢趴在父亲的书桌前,看父亲写毛笔字,父亲的毛笔字写得很好,虽然当时的林墨然还没对字画中“好”做出一个确切的定义,只知道父亲很厉害,可以用毛笔书写出来一幅漂亮的字画来,而小林墨然却不行,小林墨然只会拿着糖呆呆的看着,有时候也会调皮的用手蘸着墨,在父亲的宣纸上到处印满自己的小手印,墨水的味道很香,香得有些醉人,最后小林墨然发现,用手指捏成一撮,可以印出小狗手掌的梅花印,于是一边吃东西,一边玩,弄得脸上鼻口都是黑黑的墨水。林墨然尝过墨水的滋味,有点咸咸的,然后又有点腥甜,很冲脑袋,在嘴里还有点香香的。父亲看到,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还笑着说小林墨然也学了回陈毅将军。把小林墨然举得高高的,小林墨然不知道陈毅将军是谁,能吃与否,从父亲高兴的样子看来,陈毅将军定是个很好吃得东西喽,除了这个,小林墨然只能想到这些,林墨然的母亲则埋怨林永和没有看好小林墨然,弄成这样,结果看见小林墨然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林永和想教小林墨然书法,于是就从教小林墨然拿笔开始,小林墨然拿着毛笔,紧紧握在手中,攥成一个拳头,黑色的墨水沾染在柔软的毛笔上,又轻轻的划落在洁白的宣纸上,可是小林墨然一笔笔弯弯曲曲的像蜗牛爬过的路。

    毛笔的笔杆对于小林墨然的小手来说,有点儿大,林永和就用自己的大手抓住小林墨然的小手,一笔笔的教小林墨然写字,可是小林墨然总是被父亲的胡茬硌得生疼,父亲笑了,小林墨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笑,于是也跟着呵呵的笑。

    林永和说小林墨然以后肯定有出息,以后肯定比自己厉害。林墨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他的心里父亲才是最厉害的,因为小林墨然想要什么,父亲都会用稀奇古怪的方法给他变出来。

    小林墨然想要一把剑,于是父亲就提着柴刀,跑到后院伐倒了一根竹子,很粗的一根,取了一截给小林墨然做了一把竹剑。

    小林墨然上学了,想要一个好看点的书包,林永和就把小林墨然扛在肩头,到店里挨个儿的挑,可是整条街逛下来,也没看着小林墨然喜欢的。林永和回到家,突发奇想,又跑到后院伐倒了一棵竹子,又用柴刀把竹子划成一根根竹条,第二天小林墨然就背着父亲亲手用竹子做的书包,牵着母亲的手手上学校,母亲可怜那些竹子,那是父亲种的,种了很多年才长得那么大的竹子。

    小林墨然到学校,其他的小朋友的书包都是父母买的,而只有小林墨然的“书包”是父亲亲手做的,小林墨然受到了其他小朋友的嘲笑,都来看小林墨然的“书包”,小林墨然羞红了脸,想把父亲给自己做的“书包”扔进垃圾篓里。连学校的阿姨也忍不住上去看看小林墨然的书包,不过阿姨却是微笑着,说小林墨然的书包好看,自己也想要一个像小林墨然一样的书包,问小林墨然是谁给他做的,小林墨然自豪的说“是我爸爸”,学校阿姨直夸小林墨然有个手巧的好父亲。小林墨然不知道阿姨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坏话,是说他爸爸,忍不住地高兴,从早上一直开心的玩到下午,直到母亲来接他,小林墨然拉着母亲的手指,很幼稚对母亲说:“爸爸很厉害。”“厉害”这两个字,是小林墨然从阿姨那里听来的,母亲也笑了。

    过年的时候,在炮竹声中,小林墨然就伏在桌上看父亲在一张张红纸上写出的对联,然后又看着父亲把他们抹上白色的浆糊贴在门墙上。趁父亲去贴春联的时候,小林墨然就拿起父亲的浆糊刷,学着父亲的样子在对联上刷浆糊,结果小林墨然刷错了方向,把浆糊刷到了有字的那一面。

    林墨然和父亲的记忆大多存在于小时候,待林墨然稍长一些的时候,他想和父亲学书法,可是父亲很忙,没空陪他练书法,于是林墨然就自己学,可是书法毕竟不同其他,不是想学就学得像的。林墨然没有师傅,最后学着学着就放弃了,但喜欢字画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直到现在。

    后来,到林墨然上高中的时候,学校离家远,林墨然寄校学习,一周才回一次家,林墨然的父亲林永和和母亲就去了另一座城市,走之前,父亲做了一桌好吃的,有林墨然从小就喜欢吃得蛋皮煎饺,那是父亲的拿手菜,一个鸡蛋,一碟肉馅,父亲就可以做出满满的一大盘,以往每年生日父亲都会亲自下厨给林墨然做这道菜。

    林永和第一次给林墨然倒上了一小杯酒,以前林墨然看见父亲和别人喝酒,一杯一杯的喝,父亲酒量好,林墨然从来没见父亲醉倒过,林永和喜欢喝酒,但是从来不让林墨然喝,林墨然很听话,从来也不喝,虽然小时候总是拿着筷子偷偷的蘸一点父亲酒杯里的酒,然后放进嘴里慢慢吮,但真正喝酒,这却是第一次。一口辛辣的液体从林墨然的舌尖到喉咙流到了胃里,林墨然从脸开始发红发烫,最后蔓延到全身。

    那天林墨然父亲和母亲走了,去了另一个城市工作,尽管心中那么多的不舍,林墨然还是笑着说:“你们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自己。”说着伸出胳膊,亮了亮自己隐约突起的肌肉。

    父亲和母亲走后,林墨然对着昔日有着父亲母亲味道的房子,一下变得空荡荡的,林墨然想哭。他看到以前父亲写的一幅字,摆在林永和书房的那一幅,写着父亲很喜欢的一句话,“给心灵一个空间,给自己寻找一个方向,给生活一份希望,”林墨然隐约读懂了些什么。

    林墨然带走了那副字,再也没有回过家,一直住在学校。

    那一年,林墨然十六岁。

(二十九)我在想你

    林墨然总是一个很规矩的家伙,不过那个规矩是他自己定的,不像张枫,他们两个简直就像磁铁的正反两极,完全不是一路人,偏偏成了朋友,也难怪,是磁铁不总是会吸在一起的。

    学校“艺术周”正举办的火热的时候,林墨然就没事儿躲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张枫和其他班几个志趣相投的同学,就悄悄的溜出去上网,因为知道班主任不会来点名签到,于是就玩得更加放肆,以前是晚上出去,现在是上完早自习就悄悄的溜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出去的。不过这样一来,晚上倒是可以睡个好觉。

    林墨然就没法闲着,他天天都要去图书馆,有空也去。还要帮老陈没事儿看一下交上来的稿子,这本来不是他干的,可是老陈见他喜欢文章,就把这些事儿交给了林墨然。没事儿的时候林墨然自己也写写,不过,他写得总是很慢,慢是他的习惯。

    就像他和张枫在一起的时候,张枫总是会时不时的扭过头去喊,“墨!你快点。”然后林墨然就在后面应着,“就来啦。”然而,就这样喊了几个学期,林墨然还是老样子,慢吞吞的。他的脑袋里你永远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他走路在想,吃饭在想,连睡觉也想着想着忍不住爬起来,打开自己的小台灯,在掏出他的钢笔,把刚才想的东西在纸上写下些来,他随身的衣袋里,或是裤兜里随时都有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想到有趣的时候就掏出自己的笔和纸就着写下来。思考总是拖慢了他的速度,其他同学又觉得林墨然“怪”,总是身上带着笔和纸,林墨然却戏谑的说他只是带着他的“小媳妇”,林墨然把笔和纸称作是他的“小媳妇”。

    张枫就没林墨然那么婆婆妈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走到大街上,想到有东西没带,就立马跑回去。手上的事情还没做完,一想到另一件事情也没做,就着急的放下手上的事儿,改去做另一件事儿,这种事情在张枫身上时有发生。就是这样一个慢性子,一个急性子却难以置信成了好朋友。

    艺术周的时候,除了早晚自习,其他时间自由安排,夏香艾闲着也是闲着,偶尔也去一下图书馆,夏香艾喜欢诗,看了好几本,略有所感,忍不住手痒,就学着写。

    学校有个易老师,老陈管她叫易诗人,因为她喜欢写诗,尤以现代诗居多,笔风有点像席慕蓉,夏香艾喜欢她的诗和句子,朦胧中总是透出一股青涩的美。像那首《所在》写的一样,“它已经很美了,在被时间的熏陶后,薄薄的只留下书香墨气,尔后,被藏于心日趋湿润的惦念,怀抱着早已干涸的面容,心疼它的微染纤尘。一遍又一遍地抚拭着。让你无法懂得的所在,是我以花的方式爱你。”

    夏香艾一遍一遍的读着,她不知道什么是“花的方式”,就像读席慕蓉的诗一样,她很难读懂那些句子。因为那时年轻的我们,读不懂那些已经被岁月雕琢过的心,但夏香艾喜欢这些句子,亦如曾经的他们。

    青春是许多诗人的起点和灵感的来源,可是,青春是什么呢?夏香艾不知道,它摸不到,又很难形容,不过它来的时候我们看不见,当它走的时候,我们却隐约的看见了。青春,我想只有经历过得人才知道。

    偶翻开席慕蓉的一首诗,诗中这样写着:“所有的结局都已经写好,所有的泪水都已启程。却忽然忘记是怎样一个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轻的你云影略过,而你微笑的面容却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的极为拙劣,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我们才会懊悔没有把握住,有些东西只有过去了,我们才会责怪自己没有珍惜,所以有人说世上最珍贵的莫过于“得不到”和“已失去”。

    那个年纪的我们,不知道她们的青春为何走得太仓促,还来不及把握,是后来才明白,不是青春走得太快,只是那是的我们还没学会如何珍惜。

    夏香艾的青春,她想像自己会是“花木兰式”的,“花木兰”式的青春是自我能力的提升,不断充实自我,丰富自己的大脑,当然也包含着要比男生更厉害的意思,这里的“男生”多指林墨然。

    夏香艾很有气势的对林墨然说:“它时花家百战功,双兔傍走怎识雄。”本来是想说,女生并不比男生差的意思。可是这句诗被林墨然给接下去了,林墨然看着夏香艾笑道:“当时樱花现英颜,不知英颜是柔颜啊。”

    这本来是林墨然墨然随口一吟,也没管诗文的格式,可是夏香艾却心里犯嘀咕,没见过林墨然写东西这么快过,随口就接出来了。于是心有不甘,故意曲解林墨然的用意,说:“你意思是说我不管怎么努力,变得怎样厉害,到头来还是女生对吧。”

    “哪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香艾不依不饶,“那你的意思分明就是歧视女生,林墨然,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有性别歧视!”夏香艾不给林墨然解释的机会:“谁说女生就一定比男生差,花木兰不是也替父从军,上阵杀敌么?卓文君的文笔不也比你们某些男生写得好么,蔡文姬的音律不也比你们强么?我现在可能不如你,但是几年后呢?你就能保证你一直比我厉害?。”夏香艾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然后转头盯着林墨然,想他给出个回答。

    林墨然心里想,“花木兰的确厉害,不过还不是输给了李亮,卓文君文笔好,最后还不是倾倒于司马相如,蔡文姬了不起,最后还不是嫁给了董祀,你夏香艾嘛,”林墨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但还是忍不住发暗暗笑,这么一说来,还是男生比女生厉害。

    夏香艾见林墨然也不辩驳,兀自在哪儿傻笑,就着一本书轻敲林墨然的头,说道:“好啊,你在嘲笑我。”

    林墨然摸摸头,连忙辩解道:“哪有,我怎么会嘲笑你啊。”林墨然很无辜的样子。

    结果林墨然还是道了半天的歉,最后为了让夏香艾不再生气的,林墨然答应把自己的笔记本借给夏香艾看几天,夏香艾立马乐呵呵的,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样子,林墨然大呼上当,“好啊,原来是骗我的,”可是想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你都答应了,男子汉大丈夫该不会这点事儿都要反悔吧。”林墨然当然不会反悔,不过他的笔记本很多,随便拿一个给夏香艾看看也无妨,可是夏香艾却指明要看黑色封面的那一本,那本是林墨然最喜欢的一本,因为他最喜欢的文章和诗都记录在里面,连张枫都没看过。其实夏香艾哪知道,她要黑色那本,因为那本最大,最厚,林墨然其他的笔记本都很小,因为方便揣在兜里。

    晚上,吃完覃超买的酱鸭掌,他本来是送给陈江丽的,但是一到寝室,夏香艾很豪爽的分给大家吃,大家还以为是她或者别人卖给她的,最后吃完,一抹嘴,夏香艾才说是覃超给陈江丽的,不过陈江丽也不介意,寝室里有东西都是大家分的。

    在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夏香艾就偷偷打起手灯,连头蒙在被子下,翻看林墨然的笔记本。笔记本里每一页都用很清秀的行楷写的一句话、一个短小的故事,亦或是一首诗。

    有一篇林墨然这样写道:“我始终相信,再辣的辣椒都会有甜甜的种子,就像一个人不论他有多邪恶都会有善良的心!正因为如此,辣椒的种子是虫子最爱吃的,同样人的心也是狗最爱吃的!不同的是,一个是被,一个是给。”夏香艾不懂林墨然写这句话的意图,像是讥讽某个人,在认识林墨然到现在,林墨然总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夏香艾从来没见过林墨然和别人吵架,甚至一次粗话都没听到过,不过觉得蛮有道理的。

    另一页是林墨然写得一首诗,“旧时楼兰琼开未,隔篱篁木绿应深。巫山凝云颓芳起,故溪尤忆折柳新。明月独怜花溅泪,竹笙孤吟鸟无心。寄羽飞花然是梦,倚楼烟雨几度空。”这首诗,很明显林墨然没写完,像这样的残诗在这本笔记本中还不少。这首诗写的相对沉郁,倒不如那首“轻歌漫处娇藏露,蝴蝶飞时柳衔风”来得洒脱。

    夏香艾看了几首,心里暗道,这个不如我写的,那个也不如我,看到实在好的呢,就道也可以写出来的,只是自己不想而已。

    后面连着几篇都是都是现代诗,那首《那夜》倒是挺有趣儿。

    那夜,繁星缀点着天空,散落零星的泪,是怎样的晶莹,又是怎样的悲伤,化作的美;那夜,零落了一地玫瑰,蛐蛐哼着夏的曲儿,“为自己找个家吧!”“为自己做场梦吧!”;那夜,风,书写了零丁的梦,星夜的私语,梦的七弦琴,为爱拨弄。

    夏香艾又翻了几页,都是散文,其中就有夏香艾很喜欢的那篇《夏夜未完时》,又忍不住看了一遍,然后就看到了那篇,夏香艾笑出了声,黑暗中一个枕头向夏香艾砸过来。

    “还不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林若巧说道。

    夏香艾就捂着嘴笑,只见笔记本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夏末了,一个人在家里,我呆呆的看着那些孤傲的文字,有些微嫌冷清,忽听得蚊子的‘嗡嗡’声,一瞧,好大一只蚊子!我本想一把掌怕死它,但转念一想算啦!留下一个活口,好歹也能陪陪我。”

    夏香艾继续翻,看了十来篇,眼皮就开始和眼睛抗争,夏香艾翻到一首林墨然写的现代诗。夏香艾打了个呵欠,打算再看一篇就睡了,结果没看就伏在书上,夏香艾翻到的是林墨然写的一首现代诗,很短的一首,不知是没写完还是怎么的,可是夏香艾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见笔记本中这样写道:“当我想你的时候,星星眨着眼儿,躲进云层里,月亮也沉沉的睡去,草丛里的蛐蛐,低低的哼着曲儿,它们是在生气,因为,我在想你!”

(三十)过去

    早上,林墨然在图书馆看了会儿书,夏香艾跑过来就要拖着林墨然走,林墨然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夏香艾很急的样子,也没问什么事儿,跟着夏香艾就走。

    每年的艺术周大多都是以篮球比赛结束的,不过最后的真正结束却是“晚会”。今年也不例外,但是到篮球比赛的时候,每个班居然会凑不齐人,怎么回事儿呢?那些家伙要不是偷溜出去上网,要不是就躲在寝室里面睡大觉,还有就是几个孤男怨女,相约柳槐,比赛的时候怎找得到人。

    各个班的班长着急,篮球赛办不下去,场面很尴尬,各个班的同学也都等着呢,不时的走几个,但是心知自己给他们打电话叫他们回来,铁定没戏,于是干脆打电话到班主任那里,但又怕班主任的嗓门。最后还是何曼把心一横,拨通了老陈的电话,经何曼对老陈这么一说,老陈听后没有勃然大怒,轻描淡写的问了句“什么!”又不急不躁的说,“没事儿,我一会儿去处理,”何曼以为听错了,老陈又说,“你先和几个班在场的同学商量一下,我一会儿就去。”挂了电话,何曼猜想,老陈今天该不会是又喝醉了吧。想是这么想,不过还是和其他几个班的班长商量着,先凑两队,打一场再说。

    就在几个班凑人数的时候,张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拿起夏香艾手中的葡萄糖水就灌了一杯,还砸吧了下嘴,感觉蛮甜的,然后把杯子又塞回到夏香艾的手里。

    “张枫,你这家伙!”夏香艾一字一顿的说,张枫把班上准备给球员的葡萄糖水给喝了一杯。

    张枫缓过气来,连忙赔笑的说,“不还意思嘛,不要生气啊,不就是一杯糖水嘛。”

    夏香艾不理他,何曼跑过来,一把抓住张枫就往球场内拖,“正好差一个,现在凑齐了。”张枫还莫名其妙,结果看到覃超还有王学贵、林墨然还有陈砚几个人齐刷刷的盯着他,覃超见张枫没反应,小声的说,“过来呀。”张枫才慢吞吞的走过去,有些个在场的,就忍不住哄笑。

    林墨然打球是被逼的,因为人数在场的男生人数不够,他也像张枫一样被夏香艾硬生生的抓来的,林墨然到球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高中以来林墨然很少打球,不过初中的时候他却是学校篮球队的。

    覃超早已等不急了,因为有陈宇在。陈宇和覃超终于又在一个球场上见面了,陈宇笑着也不说话,覃超也一声不响,眼神里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覃超的舅舅李胖子当裁判,比赛开始,覃超抢先夺球,陈宇上前阻拦,覃超想绕过陈宇,可是被陈宇死死的拦着,覃超心知过去不了,想传给张枫,在拍到第三下的时候,陈宇迅速一勾手,把覃超的球夺了过去,陈宇和覃超打了很多次,覃超打球的套路早就了然于心,在覃超拍到第三下的时候,覃超会传球,那时候夺球再好不过了。这是覃超怎么也想不到的,张枫和王学贵来不及回防,陈宇几乎不费什么力气的绕过陈砚,上篮、球进了一气呵成。比赛场上女生一阵欢呼。

    陈宇进了第一颗球,覃超不甘心,加快了身体的速度,但这样一来难免会心浮气躁。

    第二颗球是王学贵进的,他生得很壮,篮板球很少有人抢得过他,他抢过球,在上篮的时候,陈宇试图把他拦下来,结果胳膊撞上了王学贵的膝盖,一阵酸麻,王学贵还是进了。

    打了二十来分钟,两队比分不大,五比三,哨声一响,中场结束。本来球在覃超手里,覃超就在篮板下,把球轻轻一抛就可以进的,哨声一响,覃超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球。

    张枫走到夏香艾那里,理所应当的拿起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

    “张枫你打球真逊诶”,夏香艾说,不过是有意的,但张枫在上场中没进球这是事实,不过尽管是这样,张枫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你去试试,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张枫说,可是夏香艾坐在椅子上,一脸乐呵呵的,“坐着是有点腰疼。”

    下半场开始,哨声一响覃超把球传给林墨然,林墨然把球又传给了王学贵,林墨然传的时候迅速跑到篮板下面,王学贵球到手立马又传给林墨然,尽管是这样,林墨然还是受到阻拦,不及细想,球到林墨然手里转了个圈,反手就把球抛上了篮板,球在篮筐中转了几圈,进了。本来这球是林墨然误打误撞,居然进了,不知道还以为林墨然秀球技呢。

    对方一个球员抢到球,兀自往球篮里投,没进,王学贵再次发挥它的身体优势,抢到球后,径直传给了覃超,覃超接球,再一次和陈宇对面,陈宇把覃超防得死死的,覃超只拍了一下球,从陈宇胯下把球送出去,陈宇居然没挡,就让覃超把球从自己胯下拍过去,覃超接球后,跨步上篮。一切都很顺利,但覃超还是隐隐感觉到这球似乎进得太容易,分明是陈宇让的,胯下传球这一招是覃超学的张枫的,不过这对新手而言可能有用,但对陈宇而言似乎就是小儿科了。稍有意识的,只要用手一档就行了,陈宇又如何不知。

    比赛到现在,五比五,两队分数持平。陈砚把球传给覃超,陈砚在这场球赛中,很少碰到过球,球一到手就立马传了出去。

    覃超和陈宇又对在一起,冤家路窄,陈宇笑道,“和我打了这么多次球,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说着,在覃超拍到第三下的时候,又迅速的将球从覃超的手下夺走,接球上篮。像刚才一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变成了陈宇的个人时间,王学贵想上去拦住陈宇,但是王学贵没有陈宇那般灵活,一次次被陈宇从眼皮底下绕过,张枫早就累得不行了,林墨然也因为长时间的缺乏锻炼累得气喘吁吁,覃超的打球的路子陈宇早就一清二楚,而且陈宇上半场很少挪动过步子,一直保存着体力,现在哪里还挡得住他。

    又一次陈宇接球,一连绕过张枫和林墨然,覃超咬咬牙,冲上去要强行挡住陈宇,他说什么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宇再进球了,就在陈宇想要绕过覃超的时候,覃超迅速往身旁一个大跨步,陈宇速度太快,一时刹不住,躲闪不及,两个人的膝盖重重的撞在了一起。陈宇在倒底的前一刻,顺势将球传向了身后的一个同学,覃超和陈宇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陈宇和覃超都不好过,两个人都缺了条腿,两边队友都去扶他们,覃超甩了甩腿,示意没事儿,就是走路的样子有些难看。

    接下来,这场球赛似乎没什么可打得了。陈宇又连进了三颗球,李胖子吹着哨子,比赛结束,十二比七,覃超又输了。

    覃超低着头,陈宇拍拍覃超的肩膀,“没事儿,咱还有下次。”转身走向陈江丽,陈江丽满怀着喜悦的拿着水杯和毛巾递给陈宇,眼睛似乎含着某些东西,那是一种水一样的东西,缓缓地淌进人的心里。

    陈江丽从来没那样看过自己。

    说起覃超和陈江丽,他们从初中开始就在一个学校,在一次换位子的时候,刚好覃超被分到陈江丽旁边,覃超认识了陈江丽。陈江丽在覃超的旁边总是一句都不说,经常因为课外书中的内容捂着嘴笑,有时眼角居然还蹦出了泪花,不知是哭还是笑。

    覃超就忍不住问,“在看什么,这么好笑啊。”

    陈江丽白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理他。看到好笑的地方,依旧捂着嘴笑,覃超后来才知道,陈江丽刚补过牙,还带着牙套。或许是因为她怕被人看见她一嘴的钢牙,笑话她,所以连话也不多说,生怕别人会看见。

    陈江丽没事的时候喜欢抄歌词,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仅仅一学期就抄得满满当当的。抄完自己也不唱,就依着歌的旋律哼。有时候哼着哼着就哼到另一首歌上面去了,中间哼了好几段其他的歌,最后却又哼回去了。陈江丽这种哼法,让一旁的覃超想到一种动物,那种动物和陈江丽有共通点,胖胖的都爱哼哼,其实陈江丽并不胖,只是脸圆圆的,一头短发。覃超想着想着,转头看向陈江丽,忍不住发笑。

    “笑什么笑啊。”陈江丽这一说,才发现不对,连忙抿着嘴,扭向一边。可是就这样,覃超还是看见她说话时微露的钢牙套。

    “没有,只是看到你联想到一种动物。”覃超停住笑声,转而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们牙齿上弄上像铁一样的东西,好奇怪诶。”覃超并不知道矫正牙齿过后需要带牙套,而且带牙套的陈江丽并不是覃超看到的第一个,只是感到有点奇怪。

    “我怎么知道,我爸说我换牙的时候老舔乳牙,现在弄得长出的牙没长正,所以就到医院去矫正,医生给我弄得这个。”陈江丽心里想,原来他不是因为自己带牙套才笑自己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这样一来倒和覃超聊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今天又长见识了。”

    “是吧,快叫师父。”

    “为什么要叫你师父?”覃超不服。

    “你不说我让你长见识了么,那还不要叫师父啊。”

    “这就要叫师父啊。”

    “当然啦。”

    覃超顺着她的话:“这样啊,但是我又不是女的,我又不当尼姑”

    “谁要你当尼姑,”陈江丽转念一想,“好啊,原来骂我是尼姑啊。”

    覃超呵呵的笑。

    “对了,你刚才说想到一种动物,什么动物啊。”

    “猪啊。”覃超想也没想的说。

    “好啊,居然说我是猪。”

    覃超解释的说:“因为只有猪才哼哼。”

    陈江丽忍住笑,覃超又说“不过您老人家哼的歌可真够难听的。”陈江丽的本来笑着,听覃超这么说,立马不干了。

    “你说我唱得难听,那你唱几句我来听听啊。”

    覃超很喜欢听歌,但是唱歌就不行了,“既不靠谱,也不着调”。

    “好啊。”对与观众的要求,还是满足一下吧,而且陈江丽还是覃超中学时候第一个女生朋友。

    覃超清了清嗓子,清唱了几句,本来还好,到后来音调一路走低,后来就干脆变成哼的,覃超估计连自己都唱不下去了,挠挠头,“我作业还没做完。”转过头去,埋头看着书。

    “覃超,唱得不好听就不好听嘛,还死撑着,来!让师傅来教你。”

    “好啊,”覃超刚听了陈江丽哼的歌,一点也不好听,只是陈江丽说他唱的不好听,多少有点不服气,让她唱唱,自己再取笑一番,只是覃超没想到要反对“师父”二字,陈江丽当是覃超默认了。

    陈江丽“咳咳”两声,清唱了段“临江仙”,她的声音很好听,和她的样子一样。圆圆的脸蛋,扎起的头发垂在肩头,她唱得很好,婉转动听,倒和刚才的哼唱不同,只是没有“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忧伤。

    覃超看着陈江丽的样子忍不住笑。

    陈江丽不知怎么的涨红了脸,“有什么好笑的啊。”

    覃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没有啦,你唱得很好听啊。”

    “是么,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陈江丽有些自恋的说。

    两人呵呵的笑,他们就这样聊开了。

    覃超叫陈江丽“小胖纸”,因为女生总是担心胖的问题,而且和她圆圆的脸蛋也很搭,又爱吃零食。陈江丽就不服气,反过来就叫覃超“小耗子”,因为他不管什么东西都喜欢凑到鼻子上去闻,像只“稍微大点儿”的老鼠一样。

    “你见过流星么?”陈江丽问。

    “见过啊,还见过两次。”

    “真的么?”陈江丽瞪大了圆圆的眼睛,“那你许过愿望么。”

    “这个嘛,”覃超想了想,“没有,流星划过天际,非常的漂亮,但是速度实在太快,等我想起许愿的时候它已经飞走不见了。”

    “很漂亮么,我也想看看诶,可是我从来没见到过。”陈江丽眼里划过一丝丝失落。

    “没关系,会见到的,我教你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很简单,夏天的时候,白天多睡会儿,晚上出来玩,昼伏夜出,总会遇到的。”

    陈江丽无语。

    覃超又问:“你知道历史上谁最色么。”

    “谁啊”陈江丽问。

    “和尚!”

    “为什么。”

    “佛门讲究四大皆空,可是又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么说来,还真是和尚最色。”

    陈江丽有个笔记本,里面有她抄的歌词,还有她自己写的句子。以前覃超很好奇过得笔记本,现在可以很轻易的翻看,而且陈江丽只给覃超看过。

    “世界很大,而你很小。即是拿整个世界来换你,我也不要。”

    “这首诗挺美的,是你写的么。”覃超问。

    “不是啦,是,”陈江丽想了半天,“忘了谁写的了。”

    那时候覃超的英语好,也很好说话,对人热情,有很多朋友,陈江丽的语文也不错,就是有些不爱太说话。

    陈江丽的作文经常被当做范文在班上朗诵,“聪明绝顶”的孙老师,是个风趣的小老头,但是语文教的很不错,大家都喜欢上他的课,他很喜欢陈江丽,因为每次上课,遇到提问的时候,陈江丽总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很好的回答。

    覃超语文就不行了,怎么学都没办法,没事儿就向陈江丽取经,又因为他们是同桌。

    “可以教我学语文么?你语文那么好。”覃超问。

    “可以啊,不过我教的话,收费可是很贵的。”陈江丽出耍趣的说。

    “不是吧,还要收费。”覃超瘪瘪嘴。

    “不过呢,我最近也想好好的学学英语,你可以教我么,收费贵么?”陈江丽狡黠的一笑。

    覃超和陈江丽两人一个教对方英语,一个教对方语文,在闲下来的时间,一起掏出兜里的零钱,跑到学校的小卖部买一块巧克力,或者一包零食,上课的时候就在课桌下面偷偷的吃这零食,他们的关系在别人看来,像是一对情侣,酷酷的覃超,可爱的陈江丽。不过在那个对爱情懵懂的时代,脆弱的心灵很容易被外界莫名的风,吹进沙尘。

    覃超被同寝室的男生取笑,开始还没什么,覃超还解释两句,可是解释的结果只会是越来越不清楚,覃超有些不适应。

    后来,直到某一天,当覃超发现喜欢上陈江丽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陈江丽的,或许是在陈江丽走后,他有点儿想她了。

    覃超变得有些不爱太说话了,因为他觉得每个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些嘲讽。稍明白些事儿后,覃超也没觉得什么了,只是冷冷的样子成了他的性格,再也挥散不去。

(三十一)一个人的恋爱

    到高中的时候,覃超和陈江丽又在同一所学校相遇,那时候陈江丽不知什么时候留起了长发,以前覃超总是嘲笑陈江丽的一头短发,像个男生,可是当陈江丽留起了长发,反倒让覃超有些不适应,不过留着长发的陈江丽比以前更漂亮了。

    高中,覃超选择学了音乐,他以为那里也会有陈江丽,可是让他意外的是,陈江丽却选择了美术,而不是音乐。他本来想问陈江丽为什么,可是他想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

    高二的时候,覃超终于鼓起勇气,终于鼓起勇气向陈江丽表白的时候,陈江丽却已经有了男朋友。他不知道陈江丽为什么会选陈宇,就像陈江丽不知道送她那个蓝色信封的和她最喜欢的巧克力的是覃超一样。

    陈江丽和覃超认识这么久,他的字迹和书写时的习惯,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而覃超疏忽了这一点,他把林墨然代写的情诗直接送给了陈江丽,陌生的字迹,没有署名,陈江丽又怎么会知道是他呢。

    覃超弹着吉他,在校园里慢慢的哼着一首首歌——你走在街头,不曾回首,背后的那个我,还在傻傻的守候,命中注定,或许,本就应该放手,为何还要停留,徘徊在记忆的街头,奢求,那一转角的温柔······

    这是覃超写的,后半段却怎么也唱不下去,他放下吉他,这把他曾经钟爱过得吉他和音乐,而现在却显得异常的沉重。

    覃超送给陈江丽的诗,本来可以自己写的,可是在陈江丽面前总是不够自信,于是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

    他这样,倒也可以理解,谁没经历过幼稚胆怯的爱情呢。总是很小心的守护心里的那一方幼小,害怕一用力就会戳破的某些东西。不是害怕面对自己,而是害怕之后的日子,没有勇气再看到那个人。哪怕只是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身影也好,所以固执的选择了逃避。

    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情况,我们精心写了很久的信,打算送给某人,在最后一刻,居然会把信捏碎在兜里。准备了许多话想对某人说,最后在看到某人的时候,千言万语都变成一句“最近,还好吧!”

    平时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娓娓而谈的人,在某人面前,却也变成了结巴。如果遇到了着种情况,不如好好的想一想,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某个人。

    和普通朋友在一起就不同了,可以很轻易的开个玩笑,玩些简单的游戏,互相打击对方,也不在乎对方会不会生气。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吧。在喜欢的人面前,君子却也变成了小人。

    覃超应该觉得很讽刺吧,因为甘愿做这个小人,

    还记得在初三的时候,毕业前覃超问陈江丽,“我们以后还会在一起,一起玩,一起,一起······一直一起,”覃超想不出来,三年的点点滴滴,到嘴边却变得滑稽可笑。

    覃超不记得陈江丽当时的反应,只记得陈江丽轻轻地“嗯”了下,算是答应了吧。

    现在高二了,陈江丽有了她的追求者,最后是男朋友,陈江丽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得不懂得拒绝别人,她答应陈宇,很大程度是被动的。

    那天陈江丽被同学拉去看球赛,与其说是看球赛,不如是去看陈宇。陈宇是学校的篮球明星,在球场上他是一匹桀骜的白马,在连续的许多比赛中,陈宇居然没有输过一场球。对于各个班级的挑衅,陈宇最后以他熟练的球技,最终赢得了比赛。按规定,输的一方将给赢得一方买一瓶饮料,当然,是最贵的那种。陈宇倒不在乎这些,规矩是他们订的,后来变成了一种固定的规矩,陈宇在短短的两个学期,带着他的人几乎赢遍了高中的所有班级。然而他的队员不是固定的,谁想加入都行,因为他很自信的可以带着他们走向赢。

    在无数女孩的尖叫中,陈宇发现了一旁沉默的陈江丽。或许正因为陈江丽的沉默,才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陈宇脱下被汗水侵湿的衣服,露出一块块健硕的肌肉,融合着阳光和汗水的皮肤此时正散发出炫目的光彩,那光射进每一个女生眼里,引发了无数的尖叫。只见陈宇用衣服简单的擦擦汗水,却直直的走到陈江丽面前。把被汗水充分沁润过的衣衫,递给陈江丽,“可以帮我拿一下么?”也不管陈江丽答不答应,甩下衣衫又匆匆的加入球赛。陈江丽还不清楚,自己当时遭受了多少女生冷眼。

    这也难怪陈宇是很多女生心里的王子,或许是因为他精致的面容,笑起来坏坏的,总有种让人迷恋的背影吧。

    球赛结束,结局几乎是注定的,陈宇又赢了。他走到陈江丽面前,猛灌了一口饮料,长长的舒了口气,很享受的样子。

    “怎么样,有男朋友么?”

    陈宇突然的提问让陈江丽有些手足无措,陈宇笑笑“做我女朋友吧。”也不管陈江丽答不答应。拿着自己的衣衫就潇洒的就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陈江丽。

    于是就有了后来中午的粉色信封的情书和心形的巧克力,张枫和林墨然还以为是覃超送的。

    陈江丽作了陈宇的女朋友,在一大束玫瑰的簇拥下,陈江丽在一个漂亮的蛋糕,一个漂亮的近乎是艺术的蛋糕前,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一个不属于一个人的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熄了蜡烛,陈江丽的十七岁生日,在许多女生的羡慕与嫉妒中度过,这是陈宇给她的。

    在陈江丽生日那天,覃超把礼物匆匆的塞在夏香艾手里,“帮我把这个送给陈江丽,谢谢。”在覃超转身的那一刻,“你难道就打算一直这样么。”夏香艾说。覃超愣了下,“难怪你会输给陈宇,连喜欢都不敢自己表达的人,还需要假借别人的手,覃超,你知不知道你很弱诶,要是我的话,我也不会选你的,当然,谁会喜欢一个爱情的懦夫啊。”夏香艾继续说。

    “这不关你的事。”覃超一字一顿的说。夏香艾把东西丢给了覃超,“既然不关我的事,我也懒得管,自己的东西,想送谁自己去。”说完夏香艾头也不会的走出们去,夏香艾不知道覃超当时的表情,当然,覃超到最后也没勇气把礼物送出去。

    覃超想努力,努力打败陈宇,他要证明他比陈宇更强,他绝对不输给陈宇,可是还是不够。覃超疯狂的磨练自己,只是想有一天可以在陈江丽面前证明。但他错了,他从来不输给陈宇,一切的自卑都是因为他内心里的喜欢造成的。因为喜欢所以有了高下,有了输赢,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陈江丽已经走了,走向属于她自己的哪一方花园。

    覃超呆呆的站在球场中央,徐蕊把毛巾递给覃超,覃超也不去接,眼睛里满是陈江丽和陈宇的模样。他一直以为陈江丽和陈宇在一起,不过是她幼稚的举动,他以为她明白时会回来的,现在看来,是他错了,这是从陈江丽的眼神中明白的。

    覃超又输了,他再也不打球,在女生的尖叫声中,陈宇赢了他无数场比赛中的又一场,而覃超却输掉了他中学时代的最后一场比赛。

    覃超走到小卖部,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包烟,覃超连香烟盒都不会拆,结果烟散落了一地,覃超拾起一根,放在嘴里,在火光中,隐约听到被撕裂的声音,不知是烟草还是别的什么。

    当然,悲伤,只有最新鲜的时候才是最痛心的,然而所有的新鲜都终将过去。随着时光里静静地发酵,发酵成美酒一般的甘甜记忆。时间是无声无息的转折,它是当初所有血雨腥风的平息者。不能说自己当初没有理智,不能说相信当初没有错误,放弃想再来一次,因为知道哪一次也不会改变第一次。

    遗憾就像在减肥前还没美美的尝一口自己喜欢的草莓蛋糕,留给覃超应该只有这些了吧。

    记忆不像酸奶,变质得快,再美丽的曾经,也会成为悲伤地过去,过去不能说是最完美,但又如何能够不被记忆所蒙骗。

    覃超彻底失恋了,虽然一直以来都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恋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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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雕琢的时光介绍:
章凡:我不是一座荒凉的岛屿,却等不来你的栖息······
乔熙:我猜到了前世的迷,却解不了今生的局。
苏雨:美丽的梦残酷的总是醒来的那一刻,我希望我在你的心里还不算太美,那样心痛或许就会少一点。
林墨然:我最害怕的,是时光变迁后的相遇,你笑着对我说,曾经,我是那么的喜欢着你。
夏香艾:好像再去看一场远离城市的花海。
张枫:等待时光里的相遇。岁月雕琢的时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岁月雕琢的时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岁月雕琢的时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