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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雕琢的时光全文阅读

作者:槐崖     岁月雕琢的时光txt下载     岁月雕琢的时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二)闯“鬼”

    老陈曾说过——“久走夜路必闯鬼!”

    张枫这家伙经常走夜路,有事还会遇到山坟什么的也是常事儿。倒也没遇到过什么可怕的事儿,可是知道现在张枫才发现老陈说的这句话原来是个真理,张枫他们见“鬼”了,不过确实大白天,没想到吧!

    “学生处”招牌的“茶坊”挤了一大堆人,当然都是去“喝茶”的。邓主任坐在中间的椅子上,依旧不变的敲着二郎腿,一脸横肉,眼神在站着的同学身上一扫而过。今天的“喝茶”的人有点多,高二各个班的人都有,就不好一一去盯着。饶是如此,还是把在站的各位惊出一身冷汗。

    今天的“茶客”颇多,生意这么好,怎么回事儿呢,原来各个班班主任见到球场上没有多少男生,一个班连一个球队都凑不齐,心知这些家伙肯定又偷溜出去上网,要不就是躲哪儿玩了,给那些男生打了个电话道,“五分钟在必须操场出现,否则后果自负。”结果一个传一个,所有的校外的男生都往学校跑。网吧本来离学校也近,走小道走得快的五分钟就可以到,但是很危险,要过一个很窄的天桥,说是桥,大概是几十年代修建的水利输送的渠道,现在早已废弃。大家就往那桥上往学校跑。

    当然,他们太天真的,以为跑回去就没事儿了。哪知道就在翻墙的时候,才发现中了老师的埋伏,邓胖子示意那些还在墙上每来得及跳下来的同学不要做声,作声的下场很惨是知道的。那些同学跳下之后,后面的同学紧随其后。张枫本来也在后面,但看到翻到墙上的同学分别都是一愣,然后表情有点奇怪,但那些同学还是跳了下去。张枫也没多想,五分钟必须到操场,这里还有这么些人,搭砖的地方就这一处,得翻到什么时候啊。张枫想到学校另一地方外面有个菜园子,那里又把竹梯,于是换了个地方,搭上竹梯就翻进来了,然后匆匆的跑到操场,而后发生的事儿就是被何曼拉去打球,张枫就这样侥幸逃过一劫。

    那些被抓到那些人就惨了,被抓到教务处“喝茶”,付点“茶钱”还好说,就怕打电话找家长或者记处分,然后广播上就会宣读自己的名字,宣读完每个班还会收到一张记有违规乱纪同学的名字的通告,还有“望各同学引以为戒”的字样。

    邓主任喝着茶,让站着的同学一个一个把自己班级名字写下,然后饶有兴致的问他们“出去的原因,出去干了什么。”

    有人就抱着不怕死的或者死就死的态度,直言还不忘申诉的归结于——“学校伙食太差!”

    这条观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是啊!学校的伙食那么差,整天老南瓜加白菜豆腐,看着油花花的,结果还不是做好了倒的熟油。而且饭又打得少,连喂兔子都嫌少,何况是我们这些堂堂三尺男儿呢!”该同学说得有理有据,最后不忘问一句,“我们出去改善一下伙食有错么。”该同学说得义正言辞,在场就有几个随声附和的。

    有的装作一副生病的样子,虽然刚才还一口气跑了二里地,然后翻身上墙,作这一连串的动作都不带喘气儿的,现在却连咳带喘的,俨然一副病秧子的模样,说道,“我生病了,想出去拿药,找班主任请假没找到,就自己出去拿了药。”

    也有居然说他爸死了,他要回去给他爸烧香的。但是对于这些谎话,邓主任是一概不会相信的,他不过是想听听,找点乐子。

    最后这些人还是被罚,掏完“茶钱”之后就回教室搬椅子,对着楼下墙上的中学生守则每人抄十遍,抄着抄着有人就一手拿两支笔抄,其余的纷纷效仿。

    关于他们的这些说辞,有些明显就是骗人的,连自己都很难骗到,邓主任又怎么会相信。改善伙食也不用吃完早饭才出去啊,生病的进校门还翻墙,再说了学校里面就有医生啊,虽然是个“兽医”,大家都这么叫,拿点感冒药还不是问题。学校那位周医生的医术,张枫是见识过的,他本来是管学校卫生的,哪个班,哪块地没扫干净,他就负责找哪个班,扫完了还给打分。没事儿的时候就研究一下医术,给学生开点药啊,包扎个伤口什么的。上次张枫扁桃体发炎,喉咙痛得要命不说。张枫不喜欢进医院,有什么小病小伤什么的总是扛几天就好,张枫扛了几天,开始还带着病偷溜出去上网,后来喉咙痛得几乎不敢吃饭,连续几天也不出去上网了,咽口唾沫都喊痛,结果就引发了高烧,头也痛,身体烧得厉害。实在扛不住,找老陈说明情况,请了假,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就到“周兽医”那儿去了。一会就又一个人摇回班上去了,老陈看张枫这样儿,就问,“药拿了么。”张枫答“拿了。”

    “测体温了么?”

    “测了,39度6”

    老陈还有其他的同学一惊,三十九度多啊,再高点张枫这条小命就危险了。老陈问,“在哪儿拿的啊。”他想到教学楼下去,出校门几十米就是他妹夫开的医馆,他妹夫是个专业医生,学校有些个同学生病就在他那里看,没钱的还可以欠着,医术还不错,老陈想他应该没这么糊涂吧。

    张枫吞吞吐吐的说,“在学校周医生那里拿的。”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三包药,“那周医生说,睡前吃一包,睡一觉就好了。”当时张枫还试探性的问了句“需不需要打针什么的。”那周兽医当时就拍着胸脯说,“不用,吃了就好。”

    大家一听原来如此,忍不住哈哈大笑,有的就说,“张枫,你怎么往兽医那儿跑啊。”“张枫,放心,吃了就好,猪一般也就一包的量,何况给你开了三包呢。”

    ······

    霎时间,教室里笑作一团,夏香艾也忍不住伏在桌子上笑。

    老陈皱了皱眉,“赶紧的,出去看,我给门卫打电话。”

    张枫慢慢的摇到校门口,结果还是被门卫给挡住了,门卫找张枫要假条,张枫心想老陈说给门卫打电话的,可能还没打来,结果等了五分钟老陈还是没打来,可能是老陈忘了。于是张枫又慢慢的摇上五楼找老陈要假条。好不容易拿到假条出了校门,走到老陈妹夫开的诊所哪儿,偏偏门关着人又不在。怎么办,学校附近就这么一家诊所,没办法,现在只能去镇上的医院看病了,镇上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张枫又慢慢摇到镇上,镇上的医院不少,可是张枫就是这么不凑巧,要不遇到就是问下病情,就直接拿药的,要不就是有事儿要出门的。张枫连续问了好几家,懒得问了,绕了个圈儿,径直跑镇上卫生院去了。

    卫生院的大夫还算专业,详细的问了张枫病况,还测了体温,然后开了药方,让张枫自己去拿药,张枫拎着一袋药和一大一小两瓶点滴就往二楼走,一进门看见不少老头儿老太太,一股热气扑面儿来,二楼那个护士拿过张枫的单子,兑好药,给张枫就吊哪儿了,吊了一会儿点滴,那护士又拿着一个针管向张枫走来,叫张枫脱裤子,张枫右手被吊着,不敢动,生怕会出现漏针,因为他以前遇到过这种状况。没办法,张枫只好左手一只手去解皮带,然后又拎着裤子,生怕会掉下去,那护士说,“你倒是脱下去点啊,这是要我扎你腰啊。”张枫才慢慢的把裤子放下去点儿,那护士一针扎下去,张枫一下张大了嘴,疼得要命,泪花都出来了。打完了,那护士还远远地甩下一句,“还一男生呢,比女生都不如,打个针,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护士打完针就自个儿去看电视去了,本来电视正在放的是“战争记实录”,张枫还蛮喜欢看的,结果被护士调成了选秀节目,于是张枫老大没趣儿的垂下头想小瞌一会儿。才一会儿,那护士又拿着个针管走过来,拿起张枫的仅幸存的左手就是一针,说是做“皮试”,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过敏反应,这一针打在皮肉之间,鼓起一个小疙瘩,那个疼就不用说了。而且这护士张枫感觉她没学到位,那护士打完针,用棉签在张枫手臂上擦了擦就走了,又去看她的选秀节目。那护士刚走,打过针的的地方就有一小股血流了出来,张枫暗暗叫苦,但立时也不做声,还不知道那护士怎么弄他呢。

    一会儿,又一个护士走进来,年纪和张枫相若,可能还比他小些个。张枫眼神望过去,第一印象是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想到以前经常回家的时候和他坐一班车的那个女孩,他很久没见到,原来她跑来当护士了。以前看着那个女孩长发飘飘的,现在却剪短了,连肩也不及,张枫差点没认出来。不过他俩不认识。

    那女孩走到张枫面前,低下头来,一看张枫“皮试”的地方,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过敏反应。轻柔的小手托起张枫的手臂,看到手臂上一圈已经干涸的血,问道,“咦?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声音很好听,可是张枫哪有心思想这些啊,当下一声苦笑,也不答话,心想暗暗叫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留这么多血啊!

    那女孩拿了酒精和棉签,又托起张枫的手,轻轻的擦拭着血渍,然后看看了打针鼓起的地方,没什么过敏反应,才微笑着过去和刚才的那个护士聊天,不时的传来几声笑声,好似银铃一般。

    转眼间,张枫屁股和俩手都挨了一针,心里那个郁闷啊!张枫天性又好动,几个小时的不言不动,他怎么憋得过去,一开始那护士还那么弄他,说他连女生都不如。张枫像被一根针戳破的气球,随着气体的流失,一点一点的憋下去,可是这个气球天生就这么顽强,还没泄完气儿就蹬了起来。张枫心里道,“我堂堂三尺男儿,受此大辱,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现在连婶儿都不可忍了!但是!”这里有个但是,“但是!我忍了!”想到这里张枫都忍不住发笑,他就喜欢这样,有人的时候他就大家笑,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笑,不高兴的时候,就自己逗自己笑。张枫总是这样,几乎没见过他不高兴的时候,有也转瞬即逝。麻烦的事儿他总是嫌麻烦,于是就不想。本来刚刚还一脸痛苦表情,下一刻立马拍拍脑袋,说一句“看起来好麻烦的样子”,于是又变得乐呵呵的了,张枫对麻烦事儿的新陈代谢能力就这么强。

    张枫正笑着,那女孩转过头来,瞪圆了眸子,茫然的看着张枫,张枫看见那女孩正看着自己,于是停住了笑声,那女孩微微的笑了笑,转过头去继续和另一个护士交谈。

    张枫偷偷的看了看那女孩,短短的头发下露出圆润的脸蛋儿,长长的白大褂穿在身上,倒是蛮好看的,不过和她的瘦小的身子有些不相衬。

    电视放的选秀节目,放了会儿,那些和张枫一个病房的老头老太太就开始抗议,那女孩拿着遥控器随手就调到另一个台,一边调还一边轻声的问,“这个台好么?”换了好几台,调到军事记实录的时候,张枫特想看,但是想到这里老头老太太居多,自己人少力寡,也不做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频道被换。最后调到歌剧频道的时候,经一致同意就看着个。只听得缓缓的歌声涌来,“心想唱歌就唱歌,心想打鱼就下河,你拿竹篙我拿网,随你撑到哪条河,什么水面打跟斗,什么水面起高楼,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张枫一听不对啊,这是哪门子歌剧,转过头一看,只见频幕上大大的写着“刘三姐”几个字。张枫心里郁闷,看到又不禁感到好笑。不过《刘三姐》这部片子拍得虽然时间有点久了,不过倒是不难看。那女孩看着看着也跟着电视里哼,“鸭子水面打跟斗,大船水面起高楼,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她的声音很好听,张枫听得有趣。尤其是刘三姐在和那些地主秀才对山歌的时候,语句甚妙,那刘三姐唱到,“笑死人,劝你莫进圣人门,若还碰见孔夫子,留神板子打手心。”李秀才回唱,“真粗鲁,皆因不读圣贤书,不读四书不知礼,劝你先学人之初。”

    下午四点四十几,张枫终于输完了两瓶点滴,拿上药就往外面走,那女孩道,明天记得还要来一次,还要再打一次点滴。

    走出卫生院,张枫肚子里饿得要命,从早上一起来就折腾到现在,虽然输了点滴,但是张枫还是头胀得厉害,昏昏沉沉的跑去买了个饼子,吃了小半个,嗓子疼得厉害,出不下去,慢慢的往学校走。终于走到学校,然后走到教室,肖老师的课,张枫拎着药,喊了声“报告”,坐到座位就倒哪儿了。

    张枫经常进来就趴在桌子上,这种情况老师们见惯了,也不在意。夏香艾看到张枫脸色不太好,张枫的手一直贴着脑袋,头痛欲裂,最后实在受不了,示意肖老师出去一下,然后摇到老陈办公室,想请假回去休息,老陈问了一下情况,也不应允张枫回去,叫他出去到老陈的妹夫那里再看看。张枫本想说去了,他没在家。老陈打了个电话,说他妹夫回来了,叫张枫出去。张枫没法,又慢慢的摇出去,下楼的时候差点站不稳,摔一跤,还好扶着扶手。

    张枫到学校外面,还好老陈妹夫的诊所离学校不远。又详细的诊断一番,张枫刚才吃了一小块饼子,现在胃里翻腾的厉害,几欲作呕,张枫以为拿点药自己就赶紧回去歇着,哪知道屁股上又挨了一针,还好这医生打针不是很痛,只是感到略微的痒麻,针就打完了。打完针张枫就有气无力的坐在竹椅上,老陈的妹妹端来一杯葡萄糖水给张枫喝了,心里稍微好受点。做了大概十几分钟,张枫的头渐渐感觉不痛了,就和老陈的妹夫攀谈起来,聊了一会儿。张枫歇息的也差不多了,起身付钱,付钱的时候,张枫想到来都来了,最近脸上“异军突起”,张枫不知在哪里听说维生素E弄在脸上可以祛痘,于是问医生有没有维生素E来一盒,老陈的妹夫也不急着给张枫药,一脸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张枫,问道,“你要维生素E,是给家里什么人用么?”张枫想也没想的说,“是我自己用啊。”那医生很奇怪的打量了半天,最后还是给张枫了。

    张枫拿出一粒,是一种黄棕色的胶囊,当时就挤破一个,一种很难闻的液体流出来,张枫用手指戳了点就往痘痘上抹,脸上霎时像抹了棕油,张枫抽出用药说明书,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主治不孕不育、习惯性流产·····弄得张枫哭笑不得,整个人笑弯了腰,忍不住称赞了一下老天爷,“你大爷的!”要是旁边有个坑,张枫立马就充分利用了这资源,难怪他买的时候医生那种眼神!自己这是不孕不育啊,还是习惯性流产啊!还是——流习惯了呢!

    经过这么一弄张枫精神好了些,又跑到超市买了一瓶喜欢喝的饮料,开盖发现中奖了,乐呵呵的跑去兑奖,没想到老板叫张枫仔细看一下兑奖日期,截止日三十号,今天刚好三十一号,吐血吧。

    张枫回到学校,也不去教室了,径直往宿舍里跑,想美美的睡上一觉,一摸兜里,今儿个倒霉,还好钥匙没带掉,翻上床就呼呼大睡。

    晚上下晚自习差不多九点多,林墨然蹑手蹑脚的回到寝室,寝室门被反锁了,林墨然小心翼翼的伸手从门上的“探监窗口”把门打开,张枫迷迷糊糊的听到有声响,但这不足以让他醒来。隐约的飘出一股包子味儿,从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的张枫,肚子此时正闹腾的厉害,张枫醒了。

    林墨然塞了几个肉包子,和一瓶牛奶在张枫床上,“吃吧,还热乎着呢。”

(三十三)晚会

    学校的艺术周在晚会后,算是彻底结束了,年年的晚会表演都没什么新意,除了唱歌跳舞,便再无其他。今年唯一觉得有看头的是加了段腰鼓,前面的老师拿着铜锣边扭边敲,后面的学生也是,不过是清一色的短裙女生,引得台下一阵尖叫,尖叫的多是男生。张枫和林墨然也在其中,不为别的,炒热一下冰冷的气氛也是好的。

    前面的那个老师穿着和学生一样的衣裳感觉有点奇怪,像是发福了的身体,把衣服给绷得紧紧的,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今年晚会的趣处便在于此。本来晚会就甚是无聊,但是各个班的班主任三令五申,不是缺胳膊断腿的就必须到场,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一概不予。到场了还不算,还必须呆在舞台下面操场那里,直到晚会结束为止。当然你想中途离场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要考虑到走出操场之后去哪儿,因为寝室大门那时候是锁了的,想偷溜回去寝室睡大觉的,简直想都别想。教室楼是没有大门的,要是想回班上的,想和其他同学下会儿象棋或者看会儿书、做会儿作业什么的,那也别想了。班主任是看着最后一个学生从教室走出去,然后锁上门,你要是有钥匙的话,在晚会期间偷溜回去班上,一开教室的灯就会被学生处的逮到。

    学校其他地方也可以去,比如说凉亭和新教学楼下面的小花园那里比较安全,但是要去那里的话你就要去早点或者带上一个人。要是运气好你会在附近隐蔽的地方看到这样一幕,在某棵茂密的树下,你会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抱在一起,要是再近点就会听到细细的莺声软语。当然,这种情况毕竟也不是很常见。但是晚上就不一样的,一来人少,二来就算有人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早点去的原因是为了早点去占位置,带上个人去嘛,就不用一人承受这种“压力”了。要是带的异性去,那就有点心思与他人无异了。倒也有些正人君子,带着喜欢的人去,看看星星什么的,不过经旁边的气氛这么一熏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改革开放”的真面目了。

    张枫遇到过两次这种情况,不过好像是同一对。第一次是晚上老陈查过寝室之后,张枫就和着几个人想往外溜,张枫走在最前面,快走到学校一棵桂花树下的时候,张枫差点没吓一跳,站在远处细看了下,看到一队情侣在桂花树下私会,心道真会找时候,当下也不在意,于是悄悄的从绕过桂花树,走到校门口一旁的矮墙下,踩着砖就翻上去了,每次张枫跑出校门,在溜出去的那一刻,心里总是有小小的激动,在发黄的路灯下,在悠长的柏油路上,微风拂来,说不出的舒爽,这也是张枫爱上夜里溜出学校的原因之一吧。张枫走着走着不由的想起刚才遇见的那对情侣,他想不知道后面出来的那些朋友会不会也遇到,联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发笑。

    第二次遇见也是晚上,也是张枫在溜出学校的时候,不过张枫这次却换了路线,可能是为了避过前些晚上遇到的那对情侣。张枫走到学校那个倒挂了茂密的条状植物的地方,张枫叫不出来是什么植物的地方,可是世事就是这么巧,在那里张枫又遇到一对情侣,看背影和前些天那一对儿很像,多半就是了。张枫走得很急,几乎是和他们擦着身子过去的,走过去一回头才发现有人,那对儿情侣也吃了一惊。弄得张枫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明明换了另一条路走,结果还是遇到了。

    晚会表演到一半了,张枫看得兴味索然,覃超不知道走哪儿去了,一旁的林墨然倒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他居然忘带眼镜了。

    台上正是一班表演的小品,几个同学共用两个话筒,该谁说话了,拿话筒的那个同学就把话筒递给谁,而且声音很小,陈砚在其中表演的一个孕妇,委实滑稽极了,看点仅仅如此。没表演多久,就在观众的哄闹中灰溜溜的逃也似的下台来。

    不一会儿,主持人上台,拿着话筒,话筒还是从演小品的同学那里拿来的,他用他那响亮的声音说道:“看完一段风趣幽默的小品,大家是否也想看看优雅曼妙的古人风呢,那么接下来请大家欣赏由高二(2)班带来的舞蹈,《蝶飞花舞》。”张枫一听是自己班的,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啊,不由的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

    音乐渐渐由低到高,由远及近渐渐响起,似潺潺流水一般。只见夏香艾拿着一把折扇,一袭青山绮罗从后台缓缓的步入台前,夏香艾的腰间一根白皙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白色的衣裙上似是手绘的一株兰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举一动皆引得衣裳随着灯光波光流动。细看下,夏香艾还化了妆,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衬出皮肤的白皙细腻。盘起的发鬓,又垂下几分,披在肩头,随舞飘飘然的样子,伴着轻轻的古弦之音,慢慢起舞,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紧接着出来是陈江丽、程晓红、林若巧,都是拿着一把折扇,扇子上的字画隔得太远,有些看不清楚,似是梅兰竹菊之类的,还有一行行小字写的诗。

    陈江丽她们同样是一身对襟襦裙,颜色各有相同,分别是白色,淡青色,淡黄色,淡红色,颜色都是淡淡的,身上的图案也各不相同,分别是梅花、兰花、牡丹、雏菊等图,都似人工手绘,想来自是梁老师的手笔。

    她们发饰也别出心裁,无奈区区词穷,描述不出来这些个,但她们青丝如云,墨发绾髻,略垂几绺摇曳生姿,看得张枫直咂舌,在她们出场的时候,下面的男生还有女生不断地尖叫呼喊,也有的高叫他们的名字,张枫也忍不住嚎了两嗓子。这个时候,林墨然在一旁眯着眼睛,虽然近视,但平时就不喜欢戴眼镜,所以也不爱把眼镜带在身上。只见几个灰蒙蒙的人影在舞动,主持人的话筒出问题了,声音说得极小,林墨然和张枫站的位置稍后些,林墨然没听清哪个班的节目,跳的什么,初时林墨然听音乐还以为是“霓裳雨衣”或者“碧波孔雀”,又好像是“梦魂踢踏”,林墨然对音乐知之甚少,模糊的懂些,岂知这几种音律各不相同,只是都是古风一类,经张枫一说,才知道是原来跳的是“蝶飞花舞”,“夏香艾,陈江丽他们”,张枫本来想说“夏香艾、陈江丽、程晓红、林若巧她们跳的,”张枫还没说完,林墨然就没影了。

    林墨然弓着身子,窜到稍前面,才看清楚些,可是他太高,挡住了后面的几个女生的视线,后面的几个女生就发牢骚,拍拍他肩膀让他到后面来,没办法,林墨然好不容易才看到夏香艾,还想多看几眼,不想也不舍就这么走了,一脸抱歉的对着那女生笑了笑,也不离开,就在原地弓着身子看向舞台,委实狼狈极了,不过总算是看清楚了点儿。

    夏香艾在舞台上憋红了脸,饶是脸上擦了一层薄薄的粉,遮住了些个,透出一抹淡淡红晕,显出的柔软粉红色。这是她第一次上台表演,本来老陈让班上组一支节目,班长何曼说就编一支舞蹈好了,于是就找到了她们。夏香艾的本来想抗议,最后还是老陈出面,惧于老陈的威严下,夏香艾不得不屈服。

    妆是程晓红给画的,头发也是她给做的,她平时就爱鼓捣这些,现在正好用得着。经过她的手这么一画,把她们弄得别提多美了。

    夏香艾跳得很轻,很优雅,像是脚底踩着云一般,几周的练习早让那些舞步烂熟于心,现在很自然的舞了出来,亭亭的样子像一朵欲展得娇莲,裙摆随风轻扬。随着音乐的渐行渐远,夏香艾做了个收扇的姿势,陈江丽、程晓红、林若巧也依次并排在夏香艾的身后,然后一一收扇。可是程晓红收的时候,用力大了点儿,扇子被甩掉在地上,台下忍不住轻笑。但是即便是这点小小的瑕疵,也掩盖不了她们的美,她们这支舞的美。

    在谢场后,下面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夏香艾又兴奋又激动,她想这次她应该跳得很好,掌声作了最好的回应。

    夏香艾在台下,踮起脚扫视了一圈,黑压压的一片,除了高低不齐的头,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们的装束却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就在她们跳完那支之后。

    最后一个表演是高二(3)班带来的独奏演唱,是林墨然他们班的。只见覃超一身黑色小礼物,提着吉他,很酷的出现在舞台上,覃超一上台就引得无数女生的尖叫,长时间的训练,让覃超练就了一身漂亮的肤色。而且覃超本来就很帅,稍加修饰打扮,就显得更酷了,尤其是衬着这微黄的灯光下。张枫傻了眼,难怪刚才没看到覃超,连他今天晚上穿了小礼服都没注意到,原来是因为这个。

    只见覃超缓缓的用指尖触碰着轻铃似的弦,拨弄出柔和而忧伤的曲调。只听得一字一句从覃超的嘴边哼出,他唱的是一首晏几道的《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却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他唱的很轻,却不似那淙淙的流水,也不像那轻轻的脆铃,每一字每一句听来都若有若无的在耳边萦绕,倒像是水蒸发后的一层雾气,摸不到,却分明可见。又听到他的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唱到,“记得小凤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覃超唱的这首《临江仙》,曲调和以往听的有些许不一样,想是覃超改动过的,曲调显得忧伤了不少。

    这首词覃超还有一个地方改动过,改动的不大,但是心细的人还是发现了。本来原句应该是“记得小蘋初见”被覃超改成了“记得小凤初见”,仅一字之差,却是两个不同的人。包括林墨然在内的许多人都不知道覃超歌中的小凤是谁,但有一个人明白,那就是陈江丽,陈江丽在高中以前就叫“陈吉凤”,是后来才改的。

    林墨然听得心里似有丝丝的浪花一涌而过,他想起章凡当初写的那首诗,诗中有一句这样写道,“江月花迷泪,丽日鸟独飞,”短短的一句,来形容覃超此时的歌声里的东西再好不过。

    唱完一首《临江仙》,覃超慢慢的拨下最后一根弦,声音回响,良久,覃超才似乎从某个地方走出来,缓了缓气,拿着话筒说道,“这是一首我非常喜欢的歌,喜欢了很久,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唱这首歌了,这首歌上的记忆我不值得拥有,但请铭记我们一起有过的的曾经!”台下不知谁鼓了声掌,接着是两个、三个、四个······直到台下掌上响成了一片。陈江丽一直在台下默默的听着,旁边是陈宇,他给陈江丽买了一大束鲜花,鲜花衬在她单纯而美丽的脸上。没人知道,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是否也会有一颗柔弱的心,正淌着泪水,哪怕是仅仅的一丁点儿。

    覃超又缓缓的弹起吉他,清唱着,晚会就这样在他的歌声中结束。

    “还记得当初为某人留的长发,现在都剪了吗?从前深爱某人的痴傻,现在都还记得吗?那时你挥手对说我的话,被我藏进了纸匣,还会想起那时的话吗?还会呆呆的看着西边坠落的夕霞!或许吧!我们都将要长大,我们忘记了当初说的话!没有了那时的痴傻!忘了,忘了当时会唱的那首歌,会哼到沙哑······”

    就在歌声结束的时候,大家还在沉浸在那忧伤的歌声中,却听到从音响里传来“锃”的一声,很刺耳。

    “什么声音?”人群中一个人问。

    “应该弦断了!”一个人答道。

    “断了?怎么会这样,那还能接好吗?”

    “这谁知道,应该可以,应该······”

    是啊,弦断了,覃超盯着吉他呆呆的出神。

    许多年后,覃超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说:“又是一年夏天,我的小公主走了,像许多童话剧一样,她去寻找她的王子,我默默地注视着她,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我从没拥抱过她,只是心疼她悄无声息地离去。时间是严厉的执法官,它会把最公正的答案告诉我们。当我回首的时刻,也许会发现,原来她一直在某个角落里,从未走远,走远的只是两颗心的距离。”覃超说着,喝下了一杯酒,在成熟雕刻下面容,已找不出从前哪怕半点儿的幼稚,过去的他或许应该走了。就算是这样,午夜梦回,我想他应该偶尔也会见到曾经的自己。

(三十四)生日聚会

    在就快放暑假的时候,这应该也是中学时代的最后一次暑假。临近期末,天也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学习却一点儿没松懈下来的意思,本来这学期的课程早在期中考试后不久就已经全部上完了,连下学期高三的课程也上了不少,为了高三最后一学期可以更好的复习,所以在高二下学期就要把高三上学期的课程至少上一半以上,这还是保守估计。据说上一届高二的这个时候,基本高三上学期的的课程都已经临近尾声了。这是学校领导的意思,老师也没办法。

    一连一周都没下雨,坐在教室风扇在头顶呼呼的吹,底下扇子也在呼呼的扇,结果还是满身大汗,坐的板凳都是烫的,不一会儿屁股下面就湿了。又是五楼,教室里像蒸笼一样,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学校又停水,晚上下晚自习,爱干净点的就跑到教学楼这边来,拎个桶,拿个盆子什么的接点水回去洗洗,稍微懒点儿的就那个毛巾,带上洗发水跑到教学楼这边,到三楼或者四楼人少点儿的地方,直接就把澡给洗了,也不担心谁会发现。有的呢就穿上拖鞋跑到寝室楼下的那个池塘去,把脚伸到池子里就洗了。一般那段时间早上一起来,会发现池塘里不少鱼都翻着白肚,眼睛都往外凸,没办法,受不了,能堪比国足的脚,谁受得了,不过满塘子的莲花倒是开得不错,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啊”。有些实在懒得不行的,就直接在寝室里,脱下鞋袜“干洗!”“干洗”是个比较生活化的的称呼,说低俗点儿就是“搓泥丸”。

    一连这样好几天,早上一起来,伸伸懒腰,看见晴空万里,没半点乌云,真是个好天气,睡觉的好天气。一到上课就会看到教室同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一堆,有些个成绩好的呢,也开始摇摇欲坠,班长也在高高的书堆中流口水。天气热,老师也不想上课,没办法每天教室外面都有学校领导来巡视,不上课的后果就是扣工资,最后咬咬牙还得上。

    终于有那么天早上,刮起了风,说不出的凉爽,可是雷声从上午一直响到中午,没下半滴雨,似乎还有放晴的意思,弄得大家白高兴一场。

    下午,雷声停了,稍喘息一会儿,就在人们打算放弃的时候,雨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又顺着屋檐滴滴答答。人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夏香艾伏在窗前,看着这一串串美丽的珍珠洒向大地。雨每年都有那么几场,可每一场总有那么些人会来聆听这淡漠的曲调。

    林墨然走在雨里,任雨打湿了肩膀,又落下些个落在鼻尖,然后又轻轻的划落。雨在他眼里像是一首诗,像戴望舒的“雨巷”一样美,但在林墨然心里,它并不冷漠,也不凄清,更不会惆怅,他单纯的喜欢这雨,喜欢在雨中穿行,喜欢在大雨来时,穿梭在矮矮的屋檐下。他从来不带伞,这是他的习惯。习惯有时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像戒不掉的烟。有很多人无法戒烟的原因,不是因为迷恋上香烟的味道,只是戒不掉中指与食指间的习惯。爱情也一样,不是因为忘不了你,只是忘不了你在身旁的习惯。那种唐突的感情,会在不知不觉中出现,然后慢慢的侵蚀人的整个内心。

    当大家都在谈情说爱的时候,就林墨然一个人默默不闻的看书,看书、再看书。他没什么可说的,大概是因为属于他的那场雨还没有来临吧!

    林墨然将一个礼物盒塞到覃超的手里,那是把军刀,林墨然知道覃超喜欢这个。“覃超生日快乐,”张枫也来了,夏香艾也在这里,“覃超,今天生日,是不是应该要请我们吃东西啊。”夏香艾笑着问。

    覃超看看窗外,“下着雨呢。”一想自己的生日大家来看自己,不做点儿什么,有点说不过去。覃超想了想,“吃蛋糕怎么样啊。”

    “好啊,”夏香艾说。林墨然和张枫在一旁笑着,“你生日,随你。”

    覃超打了个电话给蛋糕店,订了个生日蛋糕。蛋糕做好到学校还有一段时间,张枫提议下象棋,象棋覃超是有的,不过覃超不怎么下,张枫倒是下象棋不错,可总是走偏路,不按套路走,有时把林墨然都弄得措手不及。

    他们两个,一个这个赢,一个那个赢,难分高下。不过林墨然比他看得远,张枫只能看到三四步左右,而林墨然却可以看到六七步。这也跟林墨然和张枫的性格有关,张枫是个十足的急性子,林墨然是个慢性子,覃超则居于其间。林墨然和张枫两个经常下象棋,有棋盘就下,晚上睡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摆开一局,寝室里没有棋盘怎么办,而且黑灯瞎火的,他们就下“盲棋”,“盲棋”不需要棋盘,全靠记忆力把棋局给记下来。象棋不比围棋,棋子少,好记。有时候下得久了,巡视的徐哥听见了,就忍不住对着“探监窗”往里喊,这么晚了还说什么说,睡觉。他俩就闭上嘴,等徐哥走了他们就继续下。

    本来覃超和林墨然两个下,结果张枫在一旁给覃超当军师,他知道覃超下不过林墨然。于是对局就变成了张枫和覃超两个下林墨然一个人。夏香艾倒是对下象棋没什么兴趣,拿着覃超的吉他玩,摆好姿势就弹。林墨然时不时的去看一眼夏香艾,只见她拿着覃超的吉他就弹,她本来不会弹吉他,但是经那个男孩一教,会了几分。平时一有时间跑到音乐教室去找薛老师,向他请教些,夏香艾的音乐还不错,几个月下来就学得有模有样的,还会弹好些个曲子。

    夏香艾拿着吉他轻弹了段,感觉还不错,就是少了一根,夏香艾问覃超要一根新弦,覃超犹豫了片刻,找到一包递给夏香艾,夏香艾小心的把弦装上去。

    装好了弦,夏香艾稳了稳姿势,清清嗓子,一边弹一边唱,“多少个夜里,滴答如水梦,梦里的你,凝眸四月的花雨,”林墨然一愣,转过身去吃惊的看着夏香艾,夏香艾没有意识到林墨然的表情,以为林墨然还不知道她会弹吉他,继续唱着,“星夜的伤口,流行交汇的痕迹,枫树下的你,依诉曾经的话语。”覃超也转过头来,两人静静地听着夏香艾的歌,只有张枫还在思考怎么破林墨然的这招“连环马”。夏香艾的声音很甜美,唱出的歌温软明净,像是飞舞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也像是叮咚的泉水在山间流淌,滴滴答答,但却没有了这首歌词里那淡淡的忧伤。夏香艾唱着,“我想,我爱上了你,为你,倾尽所有的诗笔,相约,四月的梦里。”歌似乎很短,唱完覃超还意犹未尽的样子,闭着眼睛,思考刚才的曲调。林墨然看着夏香艾,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拿着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张枫也听了会儿,直到听见夏香艾弹完,林墨然拿着手里的棋子都没落下,张枫急了,“墨,你到底下不下啊。”林墨然回过神来,有些慌张,结果就是这一子,林墨然把车给送到对面的马蹄下了。林墨然这一子下的自己都走后悔了,但是他又不愿悔棋,悔棋他是从不干的,即使输掉也没关系。张枫就看不明白了,还以为林墨然这一子下得有诈,迟迟不敢用马去吃他的车,覃超说,可以吃吧,拿着马就把林墨然的一个车吃了。结果看见林墨然并没有什么诈,是真的下错了一颗,不过这是张枫和林墨然下象棋以来,为数不多的失误中的一次。

    “墨,你怎么会下这么一手。”张枫还想不通。

    “这只是失误。”林墨然说,不过这个失误似乎太明显了,张枫还以为是林墨然故意让棋,让子可是很侮辱人的。覃超倒是不以为意,一边下一边和夏香艾说话,“这首歌很好听,是你写的么?。”

    夏香艾得意的说:“那是,但这首歌不是我写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哦?是谁送的,我认识么?”覃超问,但想来身边音乐好的除了夏香艾之外就似乎没人了,但是夏香艾又说不是她写的。

    夏香艾摸着弦说,“是一个朋友送的,你们不认识,”夏香艾本来想说是一个朋友送的,但是那个朋友卧连名字都不知道,说出来他们会信么。而且那是自己的事儿,她不想别人知道。

    林墨然“哦”的一声,把子落在张枫的炮口上了,张枫恼了,“墨,你是故意的吧,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林墨然一看又下错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这回是真没看见。”

    “那上次就是故意的喽。”

    “不是,你知道的,故意这么说。”林墨然反驳道。

    “我故意什么了,明明就是你故意侮辱人。”张枫气哼哼的样子。

    “好了,我不和你争,算你赢,再说争赢了又没糖吃。”林墨然呵呵的笑着。

    覃超倒是无所谓,在他眼里一场棋的输赢是无关紧要的,而且他也不太喜欢下棋,下了几局就把位置让给了张枫,自己和夏香艾聊天去了。

    “能再把这首歌给我弹一次么。”覃超问。

    “当然可以。”夏香艾拿着吉他,又把刚才那首曲子弹了一遍。还饶有兴致的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段,经夏香艾这么一加,原来的曲子变得轻快了些,别有一番滋味。

    覃超笑着,“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学音乐,学着学着就放弃了,你明明就这么就天分。”

    夏香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嘛,我的天分可不止这些,要是什么时候我喜欢上美术了,我也会去学的。”

    一会儿,响起一阵咚咚的敲门声,覃超跑过去,原来是徐蕊和黄雨琦,徐蕊一脸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来晚了,生日快乐,覃超。”说着递过一个包装得很细致的礼物,不知道是什么。黄雨琦则很爷们的拍拍覃超的肩膀,“生日快了,”送给他一包琴弦,包装得着实不怎么好看。然后跑到林墨然身边,看林墨然下象棋去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而且徐蕊还是和黄雨琦共用的一把伞,徐蕊撑得伞,她怕雨淋到黄雨琦,就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结果自己淋湿了,黄雨琦倒是没湿多少。覃超看着徐蕊,一半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接过徐蕊手中的雨伞,挂在阳台上,又去拿了干毛巾递给徐蕊。徐蕊不好意思的接过覃超手中的毛巾,闻了闻还有淡淡的,和覃超身上一样的味道。

    一下又来了两个,覃超想到一个蛋糕可能不够吃,于是跑到厨房里打算做点饭,再炒几个菜,刚系上围裙,拿着锅铲,又听见咚咚的敲门声,覃超去开门,看见夏香艾、徐蕊、黄雨琦她们在打扑克,看见覃超的这身行头都忍不住发笑。

    “覃超,认识你这么久以来,就看见你今天最帅了!”黄雨琦笑着说,说完大家哈哈大笑吗,覃超也笑了。

    覃超打开门,看见王学贵站在门口,后面还有个怯怯的身影。

    “贵子,”覃超本来想问王学贵为什么现在才来,话未及半,覃超就捂着肚子趴了。覃超肚子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拳,王学贵对着自己的拳头哈了口气,笑道:“操!生日快乐!”

    后面是章凡,章凡一副开心的模样,抱了一下覃超:“嘿!终于走对地方了!”

    “你这家伙还敢说!”王学贵还带着气。

    覃超挨了这么一下,憋着疼,可是还得笑嘻嘻的对着王学贵,没办法,习俗如此,他们那里“成人礼”上的主角都要挨一顿揍,说什么打一顿是为了在之后的日子顺顺利利,他们用这种方式祝福,可是现在看来感觉就是胡扯。

    但这也算好的了,最倒霉的还不是生日,是结婚!

    “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坐么?”王学贵说,手上还拎着一打啤酒。覃超让开,“嗯,你们随意。”说完又跑到厨房去做饭。

    夏香艾招呼着,“嘿,章凡,你也来啦,过来,我们一起打牌。”

    王学贵早就打算来的,无奈章凡这家伙,白长这么一个乖伶的脑袋,怎么就忘了覃超家的门牌号。王学贵在章凡脑袋上就是一下,章凡捂着脑袋,生怕王学贵再打。其实这也不能怪章凡,就算章凡记住了门牌号,也有可能走错,这家伙天生就一路痴!

    他们东绕西绕,最后居然敲开了老陈家的门,王学贵连忙抱歉的说:“不好意思,走错了!”

    老陈认识他们两个,看着他们拎着啤酒,就把他们训斥了一顿。

    完了王学贵又给章凡一顿好揍!

    两个东晃西晃走到覃超舅舅李胖子的宿舍外面,徘徊了好久,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怕敲错了门,走错了几次!王学贵不止问了章凡是不是这里,章凡从肯定到由于,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敲门,还真没走错。

    李胖子住的教师宿舍,虽说是教室宿舍,但简直是个私人住宅,有个宽敞的客厅,又有几个三个卧室,外加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墙面都是经过装修的,还算漂亮。据说每个老师只要交五万元钱就可以获得学校像这样一间宿舍的使用权。

    覃超以为没人了,正打算关门,却没想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覃超醉了出去,她没有走远。

    “为什么来了不进去坐坐?”覃超问。

    她就是陈江丽,大概是淋了雨,头发湿漉漉的。

    “我,我只是路过,想起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陈江丽说不下去。

    覃超走到陈江丽身旁,他还穿着围裙,笑了笑说:“走吧,正好夏香艾他们也在,一起去玩玩吧,算是帮我庆祝生日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陈江丽不知道该说什么,覃超牵着陈江丽右手的小指就往里面走,陈江丽低着头跟在后面。

    大家看着陈江丽来了,招呼着陈江丽一起。覃超兀自转去厨房里。

    徐蕊不太会打牌,打了几把就让给了陈江丽,然后跑到厨房去帮覃超做饭。厨房里的菜不是很多,因为天气热,李胖子每天都会出去买新鲜的蔬菜,今天下大雨,镇上里学校还有段距离,于是林胖子今天就没买什么菜。

    覃超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两斤五花肉,放在水里泡软,然后又找出一点糯米,正寻思着做什么菜,徐蕊走到门那里,看着覃超,小声的说,“那个,覃超,需不需要我帮忙?”

    覃超看着徐蕊的样子,也不好拒绝她,正好肉也差不多解冻了,“嗯,那你帮我把肉剁碎吧。”

    覃超找了一条围裙给徐蕊,徐蕊系好围裙,熟练的剁起肉来,覃超就把刚才的糯米煮好,然后把煮好的糯米舀出来,盛在一个大碗里,又煮了一锅饭。徐蕊剁完五花肉,又切了些土豆丝,覃超拿了个大碗,把肉末盛在碗里,加了好些作料还有香料,然后拌匀。徐蕊开始开火,在油有些热的时候,覃超就和徐蕊把弄好的肉末和糯米和在一起,捏成一个个丸子,丸子在下锅前需要滚一圈面粉,覃超找不到面粉吗,就索性用淀粉代替了。炸出的丸子呈漂亮的金黄色,味道很香,覃超忍不住拿筷子插个塞进嘴里,吃完还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好吃么?”徐蕊问。覃超望着天花板,“嗯?吃得太快,没尝出味道。”徐蕊笑着,不是因为刚才他那句话,是因为覃超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弄得一抹淀粉,活像一只偷嘴的猫留下了痕迹。那个时候的覃超,像是突然丢下了冷冷酷的一面,覃超还笑着说,“我做的诶,能不好吃么,”对脸上全然不知,而徐蕊也不知道她脸上其实也有。覃超看着徐蕊在的两支手在捏丸子,不方便,于是就着这筷子,插了个丸子塞到徐蕊嘴里,徐蕊被覃超这霸道的行为弄得有些慌乱,到嘴边又不吃不行,不过丸子倒是很好吃,香香糯糯的,口感很好。香味飘出来,弄得张枫直流口水,林墨然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王学贵倒是很淡定。

    “夏香艾忍不住了,从沙发上跳起来,也不玩牌了,跑进厨房里,不一会儿厨房里便传出来一句,“哇哦,好好吃哦。”再次成功的挑逗了林墨然他们的味觉神经,慢慢的演变成一种精神上的伤害。林墨然还故作镇定的下棋,可是棋又下错了,林墨然把象放到了张枫那边的炮旁边。张枫顿时就傻眼了,“墨,你今天是非要侮辱我是吧,还侮辱一次不够是吧,飞象过河的棋你都下出来了!”林墨然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还没有!分明就是故意的。”林墨然和张枫又争辩到了一起。

(三十四)开始

    在就快放暑假的时候,这应该也是中学时代的最后一次暑假。临近期末,天也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学习却一点儿没松懈下来的意思,本来这学期的课程早在期中考试后不久就已经全部上完了,连下学期高三的课程也上了不少,为了高三最后一学期可以更好的复习,所以在高二下学期就要把高三上学期的课程至少上一半以上,这还是保守估计。据说上一届高二的这个时候,基本高三上学期的的课程都已经临近尾声了。这是学校领导的意思,老师也没办法。

    一连一周都没下雨,坐在教室风扇在头顶呼呼的吹,底下扇子也在呼呼的扇,结果还是满身大汗,坐的板凳都是烫的,不一会儿屁股下面就湿了。又是五楼,教室里像蒸笼一样,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学校又停水,晚上下晚自习,爱干净点的就跑到教学楼这边来,拎个桶,拿个盆子什么的接点水回去洗洗,稍微懒点儿的就那个毛巾,带上洗发水跑到教学楼这边,到三楼或者四楼人少点儿的地方,直接就把澡给洗了,也不担心谁会发现。有的呢就穿上拖鞋跑到寝室楼下的那个池塘去,把脚伸到池子里就洗了。一般那段时间早上一起来,会发现池塘里不少鱼都翻着白肚,眼睛都往外凸,没办法,受不了,能堪比国足的脚,谁受得了,不过满塘子的莲花倒是开得不错,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啊”。有些实在懒得不行的,就直接在寝室里,脱下鞋袜“干洗!”“干洗”是个比较生活化的的称呼,说低俗点儿就是“搓泥丸”。

    一连这样好几天,早上一起来,伸伸懒腰,看见晴空万里,没半点乌云,真是个好天气,睡觉的好天气。一到上课就会看到教室同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一堆,有些个成绩好的呢,也开始摇摇欲坠,班长也在高高的书堆中流口水。天气热,老师也不想上课,没办法每天教室外面都有学校领导来巡视,不上课的后果就是扣工资,最后咬咬牙还得上。

    终于有那么天早上,刮起了风,说不出的凉爽,可是雷声从上午一直响到中午,没下半滴雨,似乎还有放晴的意思,弄得大家白高兴一场。

    下午,雷声停了,稍喘息一会儿,就在人们打算放弃的时候,雨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又顺着屋檐滴滴答答。人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夏香艾伏在窗前,看着这一串串美丽的珍珠洒向大地。雨每年都有那么几场,可每一场总有那么些人会来聆听这淡漠的曲调。

    林墨然走在雨里,任雨打湿了肩膀,又落下些个落在鼻尖,然后又轻轻的划落。雨在他眼里像是一首诗,像戴望舒的“雨巷”一样美,但在林墨然心里,它并不冷漠,也不凄清,更不会惆怅,他单纯的喜欢这雨,喜欢在雨中穿行,喜欢在大雨来时,穿梭在矮矮的屋檐下。他从来不带伞,这是他的习惯。习惯有时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像戒不掉的烟。有很多人无法戒烟的原因,不是因为迷恋上香烟的味道,只是戒不掉中指与食指间的习惯。爱情也一样,不是因为忘不了你,只是忘不了你在身旁的习惯。那种唐突的感情,会在不知不觉中出现,然后慢慢的侵蚀人的整个内心。

    当大家都在谈情说爱的时候,就林墨然一个人默默不闻的看书,看书、再看书。他没什么可说的,大概是因为属于他的那场雨还没有来临吧!

    林墨然将一个礼物盒塞到覃超的手里,那是把军刀,林墨然知道覃超喜欢这个。“覃超生日快乐,”张枫也来了,夏香艾也在这里,“覃超,今天生日,是不是应该要请我们吃东西啊。”夏香艾笑着问。

    覃超看看窗外,“下着雨呢。”一想自己的生日大家来看自己,不做点儿什么,有点说不过去。覃超想了想,“吃蛋糕怎么样啊。”

    “好啊,”夏香艾说。林墨然和张枫在一旁笑着,“你生日,随你。”

    覃超打了个电话给蛋糕店,订了个生日蛋糕。蛋糕做好到学校还有一段时间,张枫提议下象棋,象棋覃超是有的,不过覃超不怎么下,张枫倒是下象棋不错,可总是走偏路,不按套路走,有时把林墨然都弄得措手不及。

    他们两个,一个这个赢,一个那个赢,难分高下。不过林墨然比他看得远,张枫只能看到三四步左右,而林墨然却可以看到六七步。这也跟林墨然和张枫的性格有关,张枫是个十足的急性子,林墨然是个慢性子,覃超则居于其间。林墨然和张枫两个经常下象棋,有棋盘就下,晚上睡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摆开一局,寝室里没有棋盘怎么办,而且黑灯瞎火的,他们就下“盲棋”,“盲棋”不需要棋盘,全靠记忆力把棋局给记下来。象棋不比围棋,棋子少,好记。有时候下得久了,巡视的徐哥听见了,就忍不住对着“探监窗”往里喊,这么晚了还说什么说,睡觉。他俩就闭上嘴,等徐哥走了他们就继续下。

    本来覃超和林墨然两个下,结果张枫在一旁给覃超当军师,他知道覃超下不过林墨然。于是对局就变成了张枫和覃超两个下林墨然一个人。夏香艾倒是对下象棋没什么兴趣,拿着覃超的吉他玩,摆好姿势就弹。林墨然时不时的去看一眼夏香艾,只见她拿着覃超的吉他就弹,她本来不会弹吉他,但是经那个男孩一教,会了几分。平时一有时间跑到音乐教室去找薛老师,向他请教些,夏香艾的音乐还不错,几个月下来就学得有模有样的,还会弹好些个曲子。

    夏香艾拿着吉他轻弹了段,感觉还不错,就是少了一根,夏香艾问覃超要一根新弦,覃超犹豫了片刻,找到一包递给夏香艾,夏香艾小心的把弦装上去。

    装好了弦,夏香艾稳了稳姿势,清清嗓子,一边弹一边唱,“多少个夜里,滴答如水梦,梦里的你,凝眸四月的花雨,”林墨然一愣,转过身去吃惊的看着夏香艾,夏香艾没有意识到林墨然的表情,以为林墨然还不知道她会弹吉他,继续唱着,“星夜的伤口,流行交汇的痕迹,枫树下的你,依诉曾经的话语。”覃超也转过头来,两人静静地听着夏香艾的歌,只有张枫还在思考怎么破林墨然的这招“连环马”。夏香艾的声音很甜美,唱出的歌温软明净,像是飞舞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也像是叮咚的泉水在山间流淌,滴滴答答,但却没有了这首歌词里那淡淡的忧伤。夏香艾唱着,“我想,我爱上了你,为你,倾尽所有的诗笔,相约,四月的梦里。”歌似乎很短,唱完覃超还意犹未尽的样子,闭着眼睛,思考刚才的曲调。林墨然看着夏香艾,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拿着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张枫也听了会儿,直到听见夏香艾弹完,林墨然拿着手里的棋子都没落下,张枫急了,“墨,你到底下不下啊。”林墨然回过神来,有些慌张,结果就是这一子,林墨然把车给送到对面的马蹄下了。林墨然这一子下的自己都走后悔了,但是他又不愿悔棋,悔棋他是从不干的,即使输掉也没关系。张枫就看不明白了,还以为林墨然这一子下得有诈,迟迟不敢用马去吃他的车,覃超说,可以吃吧,拿着马就把林墨然的一个车吃了。结果看见林墨然并没有什么诈,是真的下错了一颗,不过这是张枫和林墨然下象棋以来,为数不多的失误中的一次。

    “墨,你怎么会下这么一手。”张枫还想不通。

    “这只是失误。”林墨然说,不过这个失误似乎太明显了,张枫还以为是林墨然故意让棋,让子可是很侮辱人的。覃超倒是不以为意,一边下一边和夏香艾说话,“这首歌很好听,是你写的么?。”

    夏香艾得意的说:“那是,但这首歌不是我写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哦?是谁送的,我认识么?”覃超问,但想来身边音乐好的除了夏香艾之外就似乎没人了,但是夏香艾又说不是她写的。

    夏香艾摸着弦说,“是一个朋友送的,你们不认识,”夏香艾本来想说是一个朋友送的,但是那个朋友卧连名字都不知道,说出来他们会信么。而且那是自己的事儿,她不想别人知道。

    林墨然“哦”的一声,把子落在张枫的炮口上了,张枫恼了,“墨,你是故意的吧,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林墨然一看又下错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这回是真没看见。”

    “那上次就是故意的喽。”

    “不是,你知道的,故意这么说。”林墨然反驳道。

    “我故意什么了,明明就是你故意侮辱人。”张枫气哼哼的样子。

    “好了,我不和你争,算你赢,再说争赢了又没糖吃。”林墨然呵呵的笑着。

    覃超倒是无所谓,在他眼里一场棋的输赢是无关紧要的,而且他也不太喜欢下棋,下了几局就把位置让给了张枫,自己和夏香艾聊天去了。

    “能再把这首歌给我弹一次么。”覃超问。

    “当然可以。”夏香艾拿着吉他,又把刚才那首曲子弹了一遍。还饶有兴致的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段,经夏香艾这么一加,原来的曲子变得轻快了些,别有一番滋味。

    覃超笑着,“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学音乐,学着学着就放弃了,你明明就这么就天分。”

    夏香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嘛,我的天分可不止这些,要是什么时候我喜欢上美术了,我也会去学的。”

    一会儿,响起一阵咚咚的敲门声,覃超跑过去,原来是徐蕊和黄雨琦,徐蕊一脸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来晚了,生日快乐,覃超。”说着递过一个包装得很细致的礼物,不知道是什么。黄雨琦则很爷们的拍拍覃超的肩膀,“生日快了,”送给他一包琴弦,包装得着实不怎么好看。然后跑到林墨然身边,看林墨然下象棋去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而且徐蕊还是和黄雨琦共用的一把伞,徐蕊撑得伞,她怕雨淋到黄雨琦,就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结果自己淋湿了,黄雨琦倒是没湿多少。覃超看着徐蕊,一半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接过徐蕊手中的雨伞,挂在阳台上,又去拿了干毛巾递给徐蕊。徐蕊不好意思的接过覃超手中的毛巾,闻了闻还有淡淡的,和覃超身上一样的味道。

    一下又来了两个,覃超想到一个蛋糕可能不够吃,于是跑到厨房里打算做点饭,再炒几个菜,刚系上围裙,拿着锅铲,又听见咚咚的敲门声,覃超去开门,看见夏香艾、徐蕊、黄雨琦她们在打扑克,看见覃超的这身行头都忍不住发笑。

    “覃超,认识你这么久以来,就看见你今天最帅了!”黄雨琦笑着说,说完大家哈哈大笑吗,覃超也笑了。

    覃超打开门,看见王学贵站在门口,后面还有个怯怯的身影。

    “贵子,”覃超本来想问王学贵为什么现在才来,话未及半,覃超就捂着肚子趴了。覃超肚子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拳,王学贵对着自己的拳头哈了口气,笑道:“操!生日快乐!”

    后面是章凡,章凡一副开心的模样,抱了一下覃超:“嘿!终于走对地方了!”

    “你这家伙还敢说!”王学贵还带着气。

    覃超挨了这么一下,憋着疼,可是还得笑嘻嘻的对着王学贵,没办法,习俗如此,他们那里“成人礼”上的主角都要挨一顿揍,说什么打一顿是为了在之后的日子顺顺利利,他们用这种方式祝福,可是现在看来感觉就是胡扯。

    但这也算好的了,最倒霉的还不是生日,是结婚!

    “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坐么?”王学贵说,手上还拎着一打啤酒。覃超让开,“嗯,你们随意。”说完又跑到厨房去做饭。

    夏香艾招呼着,“嘿,章凡,你也来啦,过来,我们一起打牌。”

    王学贵早就打算来的,无奈章凡这家伙,白长这么一个乖伶的脑袋,怎么就忘了覃超家的门牌号。王学贵在章凡脑袋上就是一下,章凡捂着脑袋,生怕王学贵再打。其实这也不能怪章凡,就算章凡记住了门牌号,也有可能走错,这家伙天生就一路痴!

    他们东绕西绕,最后居然敲开了老陈家的门,王学贵连忙抱歉的说:“不好意思,走错了!”

    老陈认识他们两个,看着他们拎着啤酒,就把他们训斥了一顿。

    完了王学贵又给章凡一顿好揍!

    两个东晃西晃走到覃超舅舅李胖子的宿舍外面,徘徊了好久,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怕敲错了门,走错了几次!王学贵不止问了章凡是不是这里,章凡从肯定到由于,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敲门,还真没走错。

    李胖子住的教师宿舍,虽说是教室宿舍,但简直是个私人住宅,有个宽敞的客厅,又有几个三个卧室,外加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墙面都是经过装修的,还算漂亮。据说每个老师只要交五万元钱就可以获得学校像这样一间宿舍的使用权。

    覃超以为没人了,正打算关门,却没想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覃超醉了出去,她没有走远。

    “为什么来了不进去坐坐?”覃超问。

    她就是陈江丽,大概是淋了雨,头发湿漉漉的。

    “我,我只是路过,想起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陈江丽说不下去。

    覃超走到陈江丽身旁,他还穿着围裙,笑了笑说:“走吧,正好夏香艾他们也在,一起去玩玩吧,算是帮我庆祝生日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陈江丽不知道该说什么,覃超牵着陈江丽右手的小指就往里面走,陈江丽低着头跟在后面。

    大家看着陈江丽来了,招呼着陈江丽一起。覃超兀自转去厨房里。

    徐蕊不太会打牌,打了几把就让给了陈江丽,然后跑到厨房去帮覃超做饭。厨房里的菜不是很多,因为天气热,李胖子每天都会出去买新鲜的蔬菜,今天下大雨,镇上里学校还有段距离,于是林胖子今天就没买什么菜。

    覃超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两斤五花肉,放在水里泡软,然后又找出一点糯米,正寻思着做什么菜,徐蕊走到门那里,看着覃超,小声的说,“那个,覃超,需不需要我帮忙?”

    覃超看着徐蕊的样子,也不好拒绝她,正好肉也差不多解冻了,“嗯,那你帮我把肉剁碎吧。”

    覃超找了一条围裙给徐蕊,徐蕊系好围裙,熟练的剁起肉来,覃超就把刚才的糯米煮好,然后把煮好的糯米舀出来,盛在一个大碗里,又煮了一锅饭。徐蕊剁完五花肉,又切了些土豆丝,覃超拿了个大碗,把肉末盛在碗里,加了好些作料还有香料,然后拌匀。徐蕊开始开火,在油有些热的时候,覃超就和徐蕊把弄好的肉末和糯米和在一起,捏成一个个丸子,丸子在下锅前需要滚一圈面粉,覃超找不到面粉吗,就索性用淀粉代替了。炸出的丸子呈漂亮的金黄色,味道很香,覃超忍不住拿筷子插个塞进嘴里,吃完还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好吃么?”徐蕊问。覃超望着天花板,“嗯?吃得太快,没尝出味道。”徐蕊笑着,不是因为刚才他那句话,是因为覃超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弄得一抹淀粉,活像一只偷嘴的猫留下了痕迹。那个时候的覃超,像是突然丢下了冷冷酷的一面,覃超还笑着说,“我做的诶,能不好吃么,”对脸上全然不知,而徐蕊也不知道她脸上其实也有。覃超看着徐蕊在的两支手在捏丸子,不方便,于是就着这筷子,插了个丸子塞到徐蕊嘴里,徐蕊被覃超这霸道的行为弄得有些慌乱,到嘴边又不吃不行,不过丸子倒是很好吃,香香糯糯的,口感很好。香味飘出来,弄得张枫直流口水,林墨然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王学贵倒是很淡定。

    “夏香艾忍不住了,从沙发上跳起来,也不玩牌了,跑进厨房里,不一会儿厨房里便传出来一句,“哇哦,好好吃哦。”再次成功的挑逗了林墨然他们的味觉神经,慢慢的演变成一种精神上的伤害。林墨然还故作镇定的下棋,可是棋又下错了,林墨然把象放到了张枫那边的炮旁边。张枫顿时就傻眼了,“墨,你今天是非要侮辱我是吧,还侮辱一次不够是吧,飞象过河的棋你都下出来了!”林墨然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还没有!分明就是故意的。”林墨然和张枫又争辩到了一起。

    (十五)

    陈江丽听到厨房传来的嬉笑声,眼前划过那么一丝丝失落,像许久以前一样,如果那个时候覃超没看错的话,她也喜欢这他,不过现在陈江丽却有了陈宇,而在她的心里,他也有了另外一个人,而那另外一个人不是自己。突然想起好多往事,那个时候覃超和陈江丽,他们一起也是这样嬉闹的,可是到初三的时候,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不再像一样说说笑笑,不再一起掏出身上的零钱去买街边的零食······

    不再,是不再的不再。

    在记忆的某个深处,似乎永远都存在着某些东西,像那雨里奔跑的少年。

    还记得那一年夏天,也是像这样的雨天,陈江丽忘带了伞,呆呆的站在学校外的屋檐下,一直站了好久,雨滴打湿了她的鞋,不由得往后退了些,覃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雨中跑来,将一把伞塞进她的手里。他对她笑了笑,依旧是那明郎的样子,然后又匆匆的隐没在雨里。他明明有伞,却被雨淋得全身透湿。而陈江丽却打着覃超的伞,慢慢的往家中走去,除了鞋子以外,身上倒是没沾惹多少雨水。陈江丽从哪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上覃超,可是一场初三,就这样将他们分隔得越来越远。

    陈江丽不由的想,如果回到那个时刻,自己不顾老师家人的反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覃超会和自己在一起么?如果,回到那个时刻,自己面临的选择是再喜欢你一次,还是从来不认识你,自己会又怎么选择呢?但是,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如果的话。

    夏香艾和覃超、徐蕊他们在厨房里,一边炸丸子,一边吃。不过是覃超和徐蕊在做,夏香艾在一旁吃,张枫象棋也不下了,跑过来厨房这边,拿了一个就往自里塞,一边吃还一边说,“嗯,味道不错”,竖起大拇指说,“覃超你真厉害,以后要是谁娶了你谁就有福了。”徐蕊听着有张枫说覃超厉害,心里也忍不住高兴。

    夏香艾一听,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的去追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张枫听完一脸严肃的蹲在地上,伸出手,对覃超说,“覃超,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厨房里一阵哈哈大笑。

    生活的无数次经验告诉我们,当身旁出现一个“二货”的时候,请尽量远离他,否则你们会成为朋友。

    覃超说,“好啊,那你得你先去趟泰国,然后再去趟韩国,回来说不定我就考虑考虑一下你”

    张枫不解的问,“为什么啊。”

    “先去泰国变性,再到韩国整容啊。”

    说完,又是一阵笑声,徐蕊倒是没怎么笑,抿着嘴唇,默默低着头捏丸子。黄雨琦听到他们的对话,走进来说,“去韩国就不用了吧,你看张枫这瓜子脸,细柳眉,樱桃小嘴的,要是女生的话肯定漂亮。”

    覃超看着徐蕊一言不发,轻轻地问,“怎么,不好笑么。”

    徐蕊依旧低着头,摇摇头又点点头,覃超不知道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是什么意思。

    覃超盛了一盘炸好的丸子,让夏香艾帮忙端出去,大家先吃着,张枫看着丸子出去了,于是也跟着出去。

    林墨然闲着无聊,吃了几个丸子,然后又往厨房里走。丸子很好吃,他想看看覃超是怎么做的。

    覃超又炸了两盘,糯米没有了,肉倒是还剩不少,正考虑怎么办,林墨然走进来,看见覃超把灶台熄了火,问道,“怎么,不做丸子了么?”

    “不了,没糯米了。”覃超说,“菜也没有了,我正想想还可以做什么菜。”

    “有鸡蛋么?”林墨然问。

    “有啊,不过你要鸡蛋干嘛。”

    “你拿来就知道了。”林墨然说。

    覃超从下门柜子拿出来两个鸡蛋,“两个够么?”

    “够了。”林墨然拿过鸡蛋,然后又拿了两个小碗,分别一个碗放了一个鸡蛋,然后拿着筷子将分别鸡蛋调匀,调匀之后又加了点清水,又继续调匀。覃超和徐蕊不明白林墨然到底要做什么,问道,“墨,你是要做什么菜啊。”

    林墨然一边调鸡蛋一边说,“做鸡蛋煎饺。”以前林墨然每年生日的时候,林墨然的父亲林永和都会给他做这道菜,林墨然非常喜欢吃,林永和走后,他就自己学着做,倒也会了几道菜。

    覃超在另一个灶台上生起火,做好汤汁,然后把刚才炸好的丸子倒进锅里,焖煮了十来分钟。起锅,随着一阵白烟升起,香气像炸开了一样外泄。

    林墨然那边做了差不多也有一盘了,只见林墨然拿着碗,将蛋液倒出很小的一股,倒成圆形的,待差不多的时候,将肉馅放到小蛋皮中间,然后用锅铲用锅铲铲起蛋皮的一半左右,然后附在另一半上面,然后在摁一下,让饺子将肉馅完好的包藏在蛋皮里,就变成了一个饺子的样子,林墨然满满的做了一大盘。

    “呦,墨,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覃超说。

    “是啊,和我爸学的。”林墨然说,“大家开饭了吧。”

    覃超招呼着大家吃饭,把三盘菜端上去,一盘四喜丸子,一盘蛋皮煎饺,一盘青椒土豆丝,都是大盘装的,大家一边吃一边赞扬的说道,“覃超,你厨艺还不赖嘛。”

    覃超呵呵的笑,“哪有,这盘煎饺是墨然做的,土豆丝是徐蕊炒的,肉也是徐蕊剁的,我只是出了点力,要说厉害,还是他们厉害。”

    张枫刚夹了个饺子,一尝味道的确不错,“诶,墨然,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饭啊。”

    林墨然笑着说,“你没想到的事儿还多了去了。”

    夏香艾吃了几个煎饺,香香的,肉还很筋道,夏香艾从小到大自己为会了很多东西,可是就是不会做饭,她什么都不愿输给林墨然,而今天又看到林墨然做的菜,自己算是又输了一成。

    王学贵则一人给拿了一罐啤酒,说今天覃超生日,说什么也要高兴高兴,然后又对着林墨然说,“墨,你可不能不赏脸啊。”林墨然说,“没问题啊,”心想少喝一点应该没关系,结果才喝了几口,全身又像烧红了的螃蟹,又喝了几口,脑袋胀得厉害,不过意识还算清醒。

    “我们干杯,祝覃超生日快乐,干了!。”

    陈江丽拿着酒,闻了闻,喝了一口,捂着嘴,强行将就咽了下去,覃超见状,笑着拿过陈江丽手中的酒,“我代你喝吧。”覃超一口气喝完了陈江丽的酒。徐蕊看着覃超这样,只是默默的吃着才菜,一切都很平静的样子,似乎一切与她无关。张枫和黄雨琦还有王学贵就在那里起哄,“覃超,你怎么不帮我也喝了啊。”张枫这话一说出来,夏香艾的手指掐到了张枫的肋骨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结果这话还是被覃超和陈江丽听了去,覃超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别的什么,陈江丽也低着头,不再言语,他们曾经彼此喜欢过,现在却连正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这就是覃超在陈江丽走后所建立起来的尊严,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立马又土崩瓦解了。

    陈江丽再次拿起酒杯:“覃超,你生日,我们还是喝一杯吧!”

    覃超举起酒杯笑着对陈江丽说:“好啊,算是几年我们一起有过的几年吧。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么,我们俩同桌,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还带着牙套,总是不太爱说话,后来你问我流星来过许了愿没,下次看到流星记得还是许一个吧,可是到现在我还是一个都没许过,因为流星走得太快,我总是跟不上。”

    是啊,小时候,看见天边的流星,转瞬即逝的美,总是来不及许下自己的小小心愿。长大后,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却还是来不及。来不及,来不及去拉住你的手。

    覃超喝了口酒,依旧笑着,笑得是那么明朗,似乎只是在和老朋友谈着一段往事,覃超说“在你身旁的日子很开心,真的!”

    陈江丽抬起头来,看着覃超,也是笑着说,“嗯,我也是。”

    王学贵拿着酒杯上去,“别光和老同学叙旧啊,这里还有我们呢,”说着和覃超一碰杯,“你生日,咱们干了!”两人咕咚咕咚的又把酒喝干了。

    张枫见状,也拿着酒迎上去。

    咚!咚!咚!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大家还以为覃超的舅舅李胖子回来了,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覃超订的生日蛋糕到了。

    大家把菜挪开了些,露出一个空放蛋糕,林墨然跑去覃超卧室把外套脱了,本来今天下雨来有点冷,添了一件衣服,喝了点酒就热的厉害。

    覃超打开蛋糕插上蜡烛,很漂亮的一个蛋糕,四周都是玫瑰花瓣附上的,中间就是一支红艳的玫瑰。在烛光中,夏香艾他们唱着happybirthday,覃超许了一个愿望,然后像一个蛤蟆一样鼓着腮帮子,轻轻的将蜡烛吹熄。大家开始分蛋糕,蛋糕到手的时候,夏香艾才吃一口,一双白茫茫的手一下黏在了自己脸上,半天才睁开眼,覃超是最惨的,整个头几乎被奶油给包裹着,只留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睛。黄雨琦还饶有兴致的把刀叉插到覃超的头上,结果刚插上去就被王学贵连着盛蛋糕的盘子扣到脸上去了,完事了还笑着跑到一旁,林墨然就在那里掏出手机拍照,拍了几张,结果林墨然又被张枫弄了一头,陈江丽无意中被张枫抓住了,脸上也是被弄得全是奶油,还有面包削,其实林墨然被弄到了眼睛,来了气,于是不管三七二一随便抓了一个,没想到抓到的是夏香艾。徐蕊本来在一旁不想卷入这场战争,可是被覃超弄到,瞬间全脸变得惨白,白里还飘着一片面包。徐蕊红着的脸也看不出来了,没好气的拿着蛋糕也参与了进去。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结束了,林墨然和夏香艾还有张枫拿着手机就拍照,张枫还叼着玫瑰玫瑰一连摆了好几个姿势。这里就属覃超脸上奶油最多了,大家怂恿着覃超摆几个姿势,覃超站起来,张枫把手里的玫瑰掐了一截,然后塞在覃超的头上,因为奶油多,玫瑰黏在头上居然一点儿没有掉的意思。

    大家站在覃超的身旁合影,在拍的一瞬间,徐蕊踮起脚尖,做一副要咬覃超耳朵上的蛋糕的模样,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一笑笑的细节,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一刻被永远的保留到了相机里。

    这是覃超的十八岁生日,十八岁,走过那些童话般的日子,公主找到了他的王子,而骑士该何去何从呢?

    故事随着十八岁的到来,并没有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是从这一个故事又走向了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三十五)深藏

    林墨然掏兜里的笔记本,他想记些东西,他突然有点想他的那个黑色的笔记本了。

    林墨然的笔记本自从上被夏香艾拿走之后,就一直没拿回来。而且林墨然好几次在夏香艾面前委婉的提到他的笔记本的时候,夏香艾都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然后悄悄的逃掉了。那个笔记本对林墨然很重要,他每次写的,自己觉得好的文章就抄录在那个笔记本上,可是夏香艾拿走之后,林墨然在其他笔记本上抄录文章的时候总感觉不习惯。林墨然本来不想找夏香艾要回那个笔记本,毕竟只是一个本子,但是这已经影响到他了。

    可是如果那个笔记本不是被夏香艾拿走的话,林墨然应该从来没有想过在意它的所在,它会在哪个角落,或者哪个人的手里。里面的东西林墨然大概都能背了,可还是想要。

    最后林墨然还是忍不住找到夏香艾,小心的问她,“可以把我的笔记本还我了么?”

    得来的回答直截了当,“不给,我还想再看看。”夏香艾随即又说道,“再说了,里面又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借我几天又会怎样。”

    这个答案林墨然倒是预料到了,没有生气,而且心里居然还闪过一丝窃喜,因为那本笔记本一直在夏香艾那里的话,他就有下一次再见的理由,林墨然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和夏香艾在一起而已。

    林墨然干笑了两声,“好吧,你什么时候看厌了,就把它还给我吧。”林墨然的那个笔记本里写满了他的爱,也算是他心的一部分了,他把那一部分“心”寄放在夏香艾这里。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也许算吧,也许不算。

    只是偶尔会莫名的想起夏香艾的模样,会痴痴的笑。

    林墨然有时也会想起陆艺昕,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是否还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他不知道那不是喜欢,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一种怀念,他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怀念的家伙。

    他总是习惯在经历的时候他麻木的对待,却在经过以后良久的徘徊,也可能他只是对很多事情慢了半拍吧。

    有次下课的时候,林墨然正在做作业。王学贵给他讲了一个笑话。话说某领导下乡普查,问一老农:你知道近亲为什么不能结婚吗?老农想了想,憨厚地笑答道:关系太熟不好下手!

    王学贵自己讲着都忍不住笑了,林墨然却一脸木然的看着王学贵:“嗯!然后呢!”

    王学贵问:“难道你没觉得很好笑么?”

    林墨然“哦”的一声,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王学贵觉得林墨然没意思,转头跑去跟覃超讲去了。结果到了晚上晚自习的时候,林墨然照常安安静静的做着作业,做着做着喝了口水,水在林墨然嘴巴里停留了会儿,好像在想什么事儿,却在水还没经过喉咙时候就喷了出来。安静的教室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声,大家都小小的惊了一下,只见林墨然在哪儿独自傻笑。正好下课铃响了,王学贵问林墨然怎么回事儿,林墨然转过头去,还在一副忍笑的表情说,“贵子,你刚才讲的笑话太好笑了!”

    王学贵还在纳闷儿,刚才一直在上课,什么时候给他讲过笑话。

    林墨然笑着说:“还关系太好,不好下手!笑死我了!”

    王学贵这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我去!林墨然,你什么反应!”

    林墨然在某些方面总是比别人慢这么两拍!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变得!癞蛤蟆么?戳一下就跳一下!关键林墨然着蛤蟆,人家戳了几下,他不动,就是不动,以为他不跳了,都打算走了,他居然自个儿在哪儿跳那么两下!

    王学贵伤脑筋的看着林墨然,“诶!林墨然,难怪你到现在还没女朋友!连手都没牵过的人!看来也是情理当中的了!如果说烧一年的香可以与你相遇,烧三年的香可以与你相识,烧十年的香可以与你相惜,为了别人下辈子的幸福,你还是改信基督教吧!你这样子能把人折腾死,人家女生要是大白天发个脾气,说个气话什么的,你理也不理,等你反应过来要去道歉的时候,人家估计孩子都打着酱油叫你叔叔了!”

    林墨然问:“我反应真的有那么慢么?”

    王学贵感叹的说:“何止是慢啊,蜗牛画个世界地图也没你这速度!真佩服张枫是怎么跟你待一个寝室一年多的,要我早被你憋疯了!”

    林墨然觉得可笑:“是么,说那么夸张,咱们都认识两年了,不也没见你发什么疯么!”

    正说着,上课了,教室里又陆续的安静下来。

    (二)班是语文老师的课,本来晚自习就相当无聊,说是自习,哪有自个儿学的份儿啊。老师们还不放过这时间,抓着补习课程。本来才高二,高三的课差不多都要上完了,还得上。

    语文老师肖老师估计也是上的无聊,卷子讲到一半儿,讲到一道题,是仿写题,叫大家参照“屏住呼吸,沉入谜底,脚步声细腻,时间是心的解谜,线索中的谜,天空中的雨,愿在我的生命里,让远方晴空万里。”另外仿写一个句子。

    这个句子看起来简单,不过前后串成一个串儿,也挺伤脑筋的。

    老师给了大家几分钟时间想,几分钟后抽点几个同学起来在黑板上写出自己的答案。抽点也挺有意思的,老陈叫班长何曼把全班的同学的名字各自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就放在一个小玻璃罐子里,叫同学上来答题的时候就把玻璃罐子摇一摇,随机倒出几个,倒出的纸团上有谁的名字,谁就提来回答问题,老陈说是为了公平!也只有他猜想得出来。

    张枫那天不走运,玻璃瓶里倒出了他的名字,当张枫的名字被叫到的时候,他还在桌子上趴着享受的听着老师的“催眠曲”。

    夏香艾拿着笔杆默默地往他的肋骨间一戳,张枫醒了,肖老师正一脸奇怪表情的看着他,大概是想要不要重新摇名字。

    张枫走到讲台,连同的还有夏香艾。

    夏香艾拿着粉笔,小心的讲自己的答案写在黑板上:“踮起脚尖,守望窗前,花落声轻柔,回忆是心的信笺,脑海里的帘,手握着的线,愿在我的生活中,和岁月奋勇向前。”

    张枫看着她的答案忍不住发笑,夏香艾白了他一眼,张枫更加乐了,肖老师催促张枫快点,不要耽误大家时间,还有好多题要讲呢,一节课不能就这么耗着,要不然来不及了!

    写就写吧,只见张枫在黑板上这样写道——“拿起锅铲,呆坐锅前,炖汤声温婉,萝卜是锌的载体,饭桌上的凉菜,花了啤酒的钱,愿在我的厕所里中,和马桶遗臭万年。”

    这句子还没写完,底下就早已笑成了一片,肖老师也忍不住笑了。在笑之后,随即又是“哇”的一声感叹。

    不知谁说了句:“这家伙的字能这么好?简直不敢相信。”

    “是啊!比我的都好了!”一同学说,不过惹来了更多的笑声。

    肖老师也奇怪的问:“张枫?平时你那字弯弯曲曲的,怎么今儿个写这么好啊!叫你好好学习你不听!真是可惜了这字。”

    夏香艾笑吟吟的看着张枫:“呦,这是没睡醒呢,忘了装蒜啦!”

    张枫看了看,是不对劲,转念一想:“要你管!偶尔好好写写字不行啊,我就是怕太打击你了!所以一直沉默着,做一头弱小的羔羊!让你的微小的光芒在大家面前闪出那么一定点光亮,别不领情!”

    “是是是,”夏香艾也争辩,反而恭维的说道:“你多厉害啊,我一小女子怎么能跟你老人家比不是!”

    “知道就好”张枫说。

    大家笑着,隐约的听到一阵拖沓声。教室里立马有恢复了平静,似乎还能听到钢笔和纸间摩擦的“沙沙”声。

    老陈走过去,却没走两步又返了回来。

    老陈手里夹着烟,乐呵呵的站在门外,看了看黑板上的字,又看了一眼张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一脸的鱼尾纹,加上一口花斑牙,那笑真是有够让人心惊胆颤的。

    老陈走了,张枫睡意全无,掏出一本言情小说,打算好好的观赏一番。夏香艾看着张枫,“你怎么总是看这些书啊!”

    张枫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没有营养之类的话”,哪知道夏香艾笑着用猜测的口吻说:“诶,该不会又是《黄帝内经》、《聊斋志异》什么的吧!”

    上次夏香艾无聊,想找点儿课外书看看,想到张枫那里有小说,于是找了几本,几本全是什么都市言情之类的,夏香艾心想还真像他的风格啊!结果开篇就让她蒙了,里面居然是全是古文写的,开篇第一句就是直接就是文言文,才看几句夏香艾就看不下去了,这严重挑战了她对古文的理解,简直无声的鄙视了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语文水准。

    夏香艾还以为看错了,一看外壳,明明就是现代言情啊,而且名字还有些不雅,里面的东西竟然跟着题目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夏香艾看着仔细的翻了翻,原来外壳是张枫撕了用胶水重新黏上去的。夏香艾又抽出另一本言情小说,这本名字取得更不堪入目,一翻开,第一句又让夏香艾傻了眼。又是一片古文,这都什么跟什么嘛,还有什么“黄帝、岐伯”的,夏香艾虽然能看懂点,但也看得脑袋晕。

    夏香艾把张枫其他小说全部倒腾出来,武侠倒的确是武侠,不过其他的全都是言情的外壳,有几本夏香艾认出来了,都是很有名的几本书,包括古今中外名篇。

    夏香艾把张枫的书罗列出来,不由得咂舌。就这还是他课桌里的,还没算他以前看完了的。张枫这家伙平时连语文都经常考零分的,居然会看这些书,和他平时的一贯作风不像啊,感情是深藏功与名。

    “呦,张枫,平时没看出来啊,你这家伙藏得真够深的啊!说说看,是不是想图谋不轨!”夏香艾耍趣的说道。

    张枫眼睛瞪得老大,跟个铜铃似的,随即明白过来:“好啊,你居然翻我抽屉!”

    夏香艾一时哑语,翻他抽屉这的确说不过去。说不过去的东西,夏香艾一贯的说辞就是——“然~后~呢~”

    张枫一愣,想了想,是哈,然后呢,翻了就翻了也没然后了。不过不说点什么,张枫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太没道理了,翻了人家的抽屉,还居然这么冠冕堂皇的坐在这里,连脸都没有红一下,”张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哼!我受不了了,二十世纪的礼仪道德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张枫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结果迎来的依旧是夏香艾不冷不淡的三个字——“然~后~呢!”

    张枫抓狂了,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一时词穷,想也没什么好说的。夏香艾见张枫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才说了一句出了“然后呢”之外的话,“诶,我说张枫,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领情啊,就你那书桌,我翻了最多也就是顺便帮你给整理了,谁较你那么粗心,连自己东西挪了位置你也不知道!你说你抽屉什么时候那么整齐过!”

    张枫说不出话来,因为夏香艾好像说的是这么个道理!“不对,这不是重点!”张枫差点被夏香艾绕进去,“重点是,重点是你偷翻了抽屉了!不经过人家同意就偷翻,这是会犯错误的!不对!这就是犯错误!”

    夏香艾反问道:“过程重要么?重点是你的抽屉最后变整齐了!”

    张枫不知道该怎么说,结结巴巴的说道:“散乱怎么了,算乱也是我的生活,我就是这样,你拿我怎样!”

    语文老师咳嗽了一声,放下卷子,索性题也不讲了,叫大家自己看书,结果她跑下台来,张枫的桌子前,“诶,张枫,听其他的小时说,以前你可是重点中学的学生,想来成绩应该很好的?”“张枫,你说你跑到我们学校来干嘛来的,又不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玩,除了睡觉还会干嘛?”“诶,张枫,我看你字写得挺好的啊!平时把叫你交个作业把字故意写成那么歪歪扭扭的,你这是给我看呢,还是怎么的!”“张枫,你说你上个我的课你都睡觉,其他的课你怎么办啊!你看看人家林墨然,章凡,王学贵他们,你们经常在一起,就你成绩最差,你也好意思啊!还有没有上进心啊!”

    “诶,诶!张枫,张枫······”

    张枫昏昏沉沉的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难怪他老说上肖老师的课就是听催眠曲儿,他还真被肖老师给说睡了。

(三十六)打赌

    在老师里面经常谈起的就两种人,就是好学生和坏学生,张枫在老师话里面挺火,但是属于后者。用句很厉害的话说呢他就是坏学生里“扛把子”的,用四川话来说就是“袍哥”级别的人物。谁都没他那能耐,每次考试能考出个“全鸭蛋”来,选择题那么多,愣是可以一个不对,还每次都是!肖老师看不过去了,叫他说你要实在不会其他的,作文你写个题目,写个挨着题的几句话也有分啊!肖老师本来是说的气话,没想到那次考试,张枫还真就得了一分,他把考卷上的作文题目原原本本,一字差的抄了上去,肖老师给了他一分。总课七门,他就得了那么一分(平均成绩,呃~有点儿难算,应该快赶上圆周率了!),但是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超越啊!用老师们经常说的那句来说呢就是——张枫的发展潜力最大“。为什么呢?你说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上写的字多呢,还是本来已经写满的再写的字儿多呢。再用个很现实的说法来比喻。两个学校,一个学校的第一届毕业生,考上了重本两百个,但是第二届只考上了一百个,那么升学率就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另一个学校呢,第一届只考上了一个重本,第二届考上了两个,那么他的升学率就是上升了整整百分之两百啊!考上了三个,就是百分之三百啊!这什么概念,就算知道的觉得是丢脸,但是对于不知道的,那可是很唬人的!

    这还不算什么,更神的是有次作文课的时候,张枫又交了白本子去。这也就算了,张枫被肖老师叫进办公室,张枫死咬着说他写了,两人争执了半天,张枫还是说他写了!其实张枫哪有写,课上他就在睡觉。最后肖老师无奈的从厚厚一叠作文本中翻出一他的作文本,里面白白的一片,什么也没有。肖老师问张枫找出来看看,张枫也是茫然的看着他的作文本,挠挠头:“诶,不对啊,哦,是这么回事儿。”张枫恍然大悟的说:“我是做梦的时候梦到我写了!”

    “做梦写的!”肖老师没好气的说:“我看你那一副认真的样子,还真以为你真写了,只是一般情况看不出来,我差点准备去找点米汤来泼一下,看字儿是不是才会显出来!”

    张枫实在是有够拉低别人底线的,也难怪肖老师会这么多问题要问他。

    夏香艾回到寝室,一天也真够累的。夏香艾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翻看林墨然的笔记本,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这样,室友觉得奇怪。

    程晓红一脸坏坏的表情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林墨然了吧。”

    夏香艾看着书很平静的说,“怎么会啊,”然后又吐词不清的说,“我只是觉得他文笔很好。”

    很明显对于夏香艾的话,程晓红并不相信,“呵呵,是么,不喜欢他的话,整天还他拿着他的笔记本看,看了一遍还不够,还看了好几遍。”

    “我只是觉得他文章写得很好,再说了你们怎么知道是林墨然的笔记本,好啊,原来你们偷看我东西。”

    程晓红不屑的说道,“呵,这还用偷看啊,谁不知道林墨然喜欢带古韵的东西,这个笔记本的封面一幅水墨山水,这么土的笔记本除了林墨然还有谁会用啊。再说了,笔记本上写着这么一个大的墨字,我们学校除了林墨然的名字有个墨字,好像就没第二个了。”

    林墨然的确喜欢带古风的东西,平时有人戏谑的说到,谁要找林墨然很简单,只要看到谁桌子上有个竹笔筒,或者一本《道德经》,一把写了诗画的白折扇,还有一个彩瓷的茶杯张枫不用猜,就知道谁是林墨然了。平时调侃林墨然和张,说他俩就两个极端!好好的阳光大道不走,偏偏是另辟蹊径。

    夏香艾翻过来笔记本来,书的一角的确有个行楷写的“墨”字。嘴硬的说道,“但那又能证明什么?这就算喜欢啊,那么喜欢这两个字太廉价了吧。”

    陈江丽趴在床上,忍不住的说道,“小艾啊,你说林墨然有什么不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情诗,又打得了流.氓,他要是稍微会对身上收拾一下,换个发型的话,他应该会很帅。再说很多女生都喜欢他诶,你为什么不喜欢林墨然呢?”陈江丽一下说了一大堆林墨然的优点。

    夏香艾只问了一句,“那你喜欢林墨然么?”这句话问得陈江丽哑语,夏香艾又接着说,“不是所有的女生都会喜欢他的。”

    是啊,上帝以完美之身降临人世,尚且有人不喜欢他,何况是区区一个林墨然呢。

    夏香艾低着头不由想,“但是,他会喜欢我么?”

    林墨然和夏香艾两个关系永远那么不清不楚,也不进一步,也不退一步,谁不比谁多一点儿,谁也不比谁少一点儿,他们永远在一前一后的徘徊,你对我好一点儿,我也对你好一点儿,你对我冷漠一点儿,我就离你稍微远点儿。

    林墨然在夏香艾眼里是一个有文采的烂好人,因为他总是可以把身边每个人的生日记得好好的,然后在生日那天送上自己的礼物。林墨然在窗户外面种了很多的花,花开的时候,林墨然就摘下几朵,送给要好的朋友,有时是一朵百合,有时是一株水仙,等等。夏香艾并不是林墨然送过花的唯一一个。

    有时天气热的时候,大家都不愿离开位子一步,教室里的水喝完了,林墨然就一个人到楼下去,把水杠上五楼。有时候楼下没水了,林墨然就跑到小卖部买水,买的时候还不忘给别人带几瓶,其实别人没说,他完全可以不用做的,但是他还是做了。而且每次他有什么东西都是大家分,从不自己一个人独享。夏香艾甚至怀疑过林墨然有同性恋倾向,经常看见他和张枫两个勾肩搭背,这还不算,林墨然买东西的时候总要想一下要不要给张枫带上一点儿,这个张枫会不会喜欢吃,诸如此类的。可是夏香艾不知道林墨然对张枫好,是因为张枫对他也一样。

    去年冬天的时候,天儿冷,张枫就和林墨然就挤一张床上睡,本来两床被子怎么也足够了,可是张枫睡觉总不太老实,总是扯被子,被子就那么大,林墨然时常盖不到被子。但又不好叫醒张枫。第二天早上,张枫醒了的时候,才发现被子大多都在自己哪儿,不好意思的问,“墨然,昨晚没冷着吧。”林墨然说,“没有。”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在以后的几个晚上,张枫经常夜里会起来给林墨然掖被子。

    有天晚上,林墨然忽然打了个喷嚏,半夜冷醒了,发现自己的脚和和一部分身子都露在外面,张枫还在呼呼大睡,林墨然就缓缓的缩了下身子,风从寝室的破窗子吹进来,林墨然没了睡意。不一会儿,张枫迷迷糊糊的起身来,林墨然佯装睡着了的样子,张枫把被子往林墨然身上扯了扯,确定把他的身子和脚都弄严实了,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去。不知过了多久,张枫又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摸了摸林墨然身上的被子,看他有没有盖好,一晚上一连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结果林墨然还是一晚上没睡。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不止这些,这是林墨然和张枫,夏香艾不知道的他们。

    夏香艾佩服虽然林墨然的才华,可是她从来没想过会喜欢林墨然。她爱拿林墨然做对比,不过是想有个对手,好让自己不落后。

    而林墨然呢,每次想到夏香艾的样子就忍不住傻笑,他喜欢那个晨练累的时候会偷偷躲在花台旁,会写一手好文章,会偶尔犯傻,偶尔会让他生气,让他笑的夏香艾。

    在某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林墨然和夏香艾的双眼不经意的一撞,他的脸就开始红泛红起来,就在林墨然的眼睛躲开夏香艾的那一刻,似乎恍然间领略到甜蜜的味道,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所谓爱情。

    无数次林墨然面对着夏香艾的时候,他看着夏香艾的眼睛,突然很想说:“夏香艾,我喜欢你。”他说得很大声,不过却是在心里。

    终于,有一次林墨然鼓起勇气向夏香艾递了封“情书,”或许是情书吧。结果夏香艾看过那封情书后,很久都没再理过林墨然。信中这样写道:“梦里有遇见了你,醒来却又离去,我不想醒来,但我不愿活在梦里。”林墨然见夏香艾不理他了,然后轻描淡写的问了句:“上次我给你看的顾城的《梦》这首诗怎么样,他写得很好吧。”林墨然想把那种尴尬掩饰过去。

    夏香艾不怀疑的原因是因为她读过顾城的诗,但读的很少。夏香艾觉得读他的诗像看着一个孩子在诉说他的心事,像那首《远和近》:“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读来像个孩子写的,不过写得很好,夏香艾非常喜欢这首诗。这个童话诗人,让她好奇。顾城说过很有名的一句话:“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夏香艾认识了顾城。林墨然给夏香艾看的这首《梦》,笔风和手法与顾城很相似,于是就再没怀疑了。

    而且在看过这封情书的时候,当林墨然走到过她身边,夏香艾就想他是要对我表白么?我想是吧!不由得低下了头。结果什么都没有,后来林墨然无意中说起那首诗是顾城写的,结果的结果就是——夏香艾真的相信了!

    往后的日子,他们依旧一起聊诗文,一起谈论文章,将最近看了什么书,这本书怎么样,推荐给对方,等等。他们回到了往常一样,这种距离感,让林墨然不由的叹了口气。

    忽然想起顾城的一首诗:“我从没有被谁知道,所以也没有被谁忘记。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并不是我的目的。遇见是两个人的事,离开却是一个人的决定。遇见只是一个开始,离开却是为了遇见下一个离开;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遇见是两个人的事儿,我想爱情也一样吧。

    张枫似乎是看透了林墨然的心事,夜里躺在床上,闲来无趣,又睡不着,和林墨然半开玩笑的说起,“墨,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墨然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而且还是这种事儿,含糊的说道,“哪有,没有的事儿。”张枫笑着,突然说起那时他们打的那个赌。

    说起这个赌约,那还是高一的时候,那时陆艺昕还是林墨然的同桌,那个时候张枫还没跟林墨然开那个玩笑。张枫说林墨然会在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林墨然很肯定的说不会有的,张枫就说那咱们打个赌,要是你有了女朋友就是你输,要是没有就是我输。林墨然笑着答应了,不过赌注是什么。张枫想了好久,说就赌一只“手撕鸡”怎么样。林墨然答应了,不过这是遇见夏香艾之前的事儿了。

    林墨然不知道张枫什么用意,只当是他无聊说起的。倒是他们两个,也算找到了共同点,因为他们的喜欢都是默默的,不用力去戳破,戳破自己的心。就好像戳破了就会看到伤心的画面,他们都害怕这个,所以选择不着痕迹的一笔带过!

    林墨然以为张枫要说什么呢。

    “喜欢就去追吧,你该不会是在乎那一只手撕***。”张枫说。

    林墨然说道,“哪有啊,”不知是说手撕鸡还是是别的什么。

    林墨然躺在床上,看着躲藏在竹林间的月亮,久违的清风透过窗子轻轻拂来,说不出的舒适。

    林墨然却没有在意,他经过张枫这么一说,心里变得很奇怪,有些没头绪的乱。

    看来在感情和手撕鸡之间林墨然要做一个抉择啦!

(三十七)放假

    大概是七月二十几号,临近月底,学校居然还没有放假的意思。早在是十几号的时候,除了高三这种特殊的群体,全国从幼儿园就开始依次放假。本来十几号的时候,老陈也宣布期末考试,期末考试完了吧,大家以为可以放假了。结果老陈却乐呵呵的看着大家说,“欢迎进入高三!”说完又来继续上课。

    听到这话,教室里同学倒了一堆,大家还以为老陈要说的是放暑假了呢,老陈这句话相当于宣布暑假没了,忽略暑假直接从高二跳到高三,断绝大家对假期的一切幻想,。

    “不过暑假是一定会放滴,”老陈说,大家刚挺起身子,似乎看到了那么一丝丝希望的时候,只听得老陈说道,“也就是在下一次月考之后。”才稍微打起的精神,又立刻崩溃了。暑假才一个多月,下次月考是在一个多月以后,就算放了假,也没多少天可玩的了。

    但是不管怎么抱怨,课还是要上的。到高三你才会明白有首词写得好,有一句正合此时,“天涯旧恨,独自凄凉无人问。”到高三,你又会知道什么叫做,“十年寒窗,无处话凄凉。”此句真实的反应出了现在在座的每一个同学的心声,不得不佩服那些先辈们的智慧啊。

    老陈用他那洪亮的嗓音喊道,“上课!”同学们懒洋洋的站起身来,参差不齐的说道,“老!——师!——好!”。老陈怒喝一声,“早上没吃饭是怎么的,给我从新来一遍!”于是大家又都坐下,然后又站起来,异口同声的说,“老师——好。”前两个字说的还挺响亮,到第三个“好”字的时候,又蔫了。

    老陈也懒得再为难大家,说道,“同学们好,”登时有几个同学想坐下,但是感觉不对,立马又都站起来了。最后老陈呵呵的笑着,看着大家都直挺挺的站着,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坐下嘛。”这是老陈的规矩,没说坐下之前谁都不可以坐,有些个性急的,一听到“同学们好”几个字就习惯性的往下坐,哪知道老陈没说完,后面还有个“请坐”二字还没说,老陈总喜欢在中途停顿。当然坐下的同学,轻则被说一顿,重则就要打扫教室几天啦。老陈总说大家没规矩,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他这样就是为了磨磨大家的性子,懂得尊重一下人。

    高三,最麻烦的就是哲学,但是老陈讲得是有趣,没事就给你讲一下那些有名的诡辩故事,有一次讲到了公孙龙的很有名的“白马非马”论,说道有一天公孙龙过关,关吏说:“按照惯例,过关人可以,但是马不行。”公孙龙便说白马不是马,说马不可以过关,但又没说白马不可以过关,一番论证之后,关吏听了连连点头,居然放他走了。说完老陈还不忘考考大家,“大家说白马是马么?”

    这场辩论中,公孙龙的意思是,“马”这一名是只命形不命色的,“白马”这一名是既命形又命色的。但“马”之不命色并不是否定马有色,而只是强调“马”不取其确定的颜色,它实际上是包括各种颜色的。“白马”之命色,是专取其确定的白色的,可以不包括黄色、黑色等非白色。从逻辑上分析,“白马”与“马”虽然具有马形的共性,却又有“包括各色”与“仅指白色”的区别,这就从内涵上区别了“白马”和“马”这两个种属概念。

    老陈问大家的时候,有的人就犹豫了,白马当然是马,但又辩驳不倒他。知道的是他在讲诡辩,可用哲学上“共性”与“个性”的的关系辩解。不知道的呢,只当是老陈在讲笑话,随便听听,就图一乐。

    谈到“白马非马”论的时候,有好奇的同学就问了,“陈老师,什么是诡辩啊?”

    老陈呵呵的笑,站在门口,叼着烟,老陈从来不在教室里抽烟,想抽了就到门口,或者去办公室抽。只见他很享受的吸了口香烟,然后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儿,良久才说了句简短却意味深长的话,“就是扯犊子!”

    这是老陈的幽默。

    又是还几天没有下雨,教室里热得厉害,一进教室,那股熟悉的味道就向你涌来,实在不愿意在教室里多呆片刻,但是没办法,咬咬牙还得上。寝室一般这时候水倒是不会停了,全校就剩高三的了,想怎么用都行。晚上往身上冲完两盆凉水,就坐在床上。如果躺在床上的话,你会感觉到床像一块烧热的铁板一样,正等着一块肉放在上面。

    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刻是最舒爽的,因为他证明了你昨晚没有因为太热而失眠。风迎面吹来,很凉爽,六点多久起来,天还不是太热。但是还要晨练,也就是跑操场,刚跑了几圈,额头上和背上就都是汗,没办法,还得跑,班主任在一边看着呢!

    跑完然后又匆匆的跑上五楼,接着一天的课程就开始了。

    每天早上老陈都乐此不疲的跟大家讲同一个笑话——“昨天我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大家要打起精神来啊。”

    可是老陈一连说了快一周了,天都没有一丁点下雨的意思,好不容易盼来天阴下来的时候,打了几声干雷,太阳又出来了,直道是气死人不偿命。

    张枫这家伙倒好,依旧昼伏夜出,白天睡觉,晚上混网吧,网吧里有风扇,而且也没白天那么热,要舒坦的多。一时间混出去玩儿的人多了很多,玩儿上一晚上,白天就伏在桌子上睡觉。这觉也好睡,本来就一晚上没睡,再加上这温度,还有老师们的“催眠曲儿,”一分钟不到就倒一片。

    林墨然就没张枫那么自在,晚上热的睡不着觉,就在那儿开着台灯看书,看到大概零点的时候才慢慢的睡去,一早就又会吃到张枫带回来的早餐。外面的东西的确要比学校的大食堂要好吃便宜,但生意就是不比外面的差,没办法,垄断经营嘛!学校门卫守着,几个混得出去,除了几个“轻功比较好”的,翻墙走壁,出去买个早餐什么的不在话下,张枫就是其中的一个。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下午上完第二节课,老陈忽然一脸严肃的站在台上,手攥成拳头,摁在讲桌上,然后用他那犀利的眼神扫视着讲桌下面,大家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只听得老陈道,“今天地扫得可好。”

    生活委员战战兢兢的说,“地今天扫干净了,然后用拖把拖了三遍,又用毛巾把走廊和墙面上的瓷砖都擦了两遍。”

    老陈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一会儿走的时候,班长记得把水电关了,门关了,各个室长注意把寝室管好,最后把门给锁了。”

    大家意识到这是要放假了啊,都不禁欢呼起来。老陈又呵呵的笑起来,“大家记得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不要弄掉了,玩的时候记得还是要看一下书,不要没多久没见,就把学到的东西又还给老师了。”

    然后让班长和几个课代表到办公室里,一人拿了一堆卷子,每人十几张一米来长的卷子,又不禁一阵唏嘘,但还好是放假了。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假,想来学校没道理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但也不去细想,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回家去。

    后来才知道,原来某学校准高三学生,因为补课,出了意外,被热牺牲了一个。这件事严重的影响到了学生们的情绪,而且学校也怕再出这种事儿,于是乎各个学校的领导接到上头的指令,停止补课。

    当大家听到热死人的事儿,似乎并不感到奇怪,这天气,有人在大街上摔了一跤都能摔出三级烫伤,更何况还是经历过热天补课的同学,反倒是不热死才觉得奇怪呢!

    直到同学们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大家心中都有说不出的高兴,但是这种喜悦不知道是那位同学的死带来的,还是别的什么人。

(三十八)学“艺术”

    实际上,放假也并不是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好事儿。

    当张枫他们到处跑来跑去,变着法儿玩的时候,林墨然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出过门了,天天就宅在家里,除了看书写字就再没其它的事儿可做。

    他的书很多,全部都码在他的床底下,想看的时候随手就从床下掏出一本来。看累了就练练书法,书房的那淡淡的墨香还没有散尽,林墨然喜欢那淡而悠然的味道。

    时间久了,林墨然也会无聊,无聊的时候他就自己和自己玩。自己怎么能和自己玩呢?首先林墨然就想象历史上的两位大师,然后有一天他们突然遇到一起了。比如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和李耳先生遇到一起了,他们会怎样呢,又会怎么辩论呢。林墨然就想他们应该会拿着李耳先生自己做的鱼竿,然后找一条稍微大点的河钓着鱼。一边钓鱼还一边给给对方讲自己对万事万物的看法。德谟克利特就给老子先生讲他的“原子唯物论”,说一切物质都由微粒组成。李耳先生就给他讲《道德经》,指出了事物的变化和发展是正反两个方面的对立和统一的结果,从而达到某种平衡。

    林墨然想他俩在一起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只是不知道老子听不听得懂德谟克利特得外语。

    除了这个,林墨然还把自己想像成两个人,林墨然一号和林墨然二号,他们之间有着不同的爱好和信仰,一个信佛教,一个信道教,于是关于佛道两家的有关“爱情的辩论”的展开了。

    林墨然一号说,“佛曰,上辈子数百次的回眸才换取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佛祖把爱情说得多好。”

    林墨然二号说,“《道德经》有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之所恶,故几于道矣。’爱情也一样,因爱一个人而对她默默付出,而不索求回报,爱情是主动地给予,而不是被动的接受,李耳先生把爱情诠释得多么真实啊。”

    林墨然一号又说,“佛有言,爱不仅由喜爱对方的容貌、风度和性感而产生,往往出于心灵、精神的需要,出于或包含有对对方心灵美的喜爱、欣赏、爱慕,和在相互关系中、共同生活中形成的感情。《楞严经》卷四说‘同想成爱’,意思是两个人心意的一致方可产生爱。

    林墨然二号又道,“爱一个人,就不要闯入对方的生命里,不要去干扰他的生活。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应强求。”

    “两人”辩驳了很久,最后谁也没赢谁也没输。

    林墨然一号说,“爱情有时候是两个人的事儿,世间最完美的爱情莫过于,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喜欢着我,爱情也要门当户对。”

    林墨然二号就说,“爱情像是开满山野的花朵,当你第一眼看到的,你会认为是最美的,但是却忘了,身后还有无数的花。你认为她美,是因为没有看到更多的花,你的心还没有经历世俗的渲染。”

    林墨然一号的这句话并不是佛说的,是出自树上春树的一首诗,林墨然将它引申成的一句话,而这句话似乎类似于道家的“阴阳平衡”。而林墨然二号的那句话呢,则是出自于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故事,所以他们就谁都没赢谁都没输。“道”和“佛”本来就很难争辩,单是个爱情观就是如此。

    林墨然也不是经常玩这种游戏的,因为书读得再多,总有词穷的时候。词穷的话游戏就没法再继续下去,而且弄得跟人格分裂似的。林墨然有时候都嫌自己无聊,偶尔睡不着的时候就拿着手机一个人发呆,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机上的号码,他手机上的号码很少,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夏香艾的名字是第一个,简单的一个“艾”字,那个号码自从在林墨然手机里就从来没有拨通过,或者有过一次信息。许多次林墨然编辑好的信息,在发送的最后一刻都被存进了草稿箱里。林墨然在夏香艾面前表现的总是那么怯懦,林墨然嘲笑了一下自己,想夏香艾现在在干什么呢?看书?写文章?还是和朋友一起玩?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自己。或许当夏香艾想起他的时候,他已经想夏香艾想了很久。

    林墨然拿起手机,随意的编辑了一条短信,很短的一条,“在干什么,最近还好么?”轻轻的,快速的按了下发送键,大概是是想证明自己很勇敢吧。

    10秒过去了,林墨然开始后悔了。

    30秒过去了,林墨然很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一分钟过去了,林墨然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连摸手机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

    两分钟过去了,林墨然手机响了,会是她么?会是她么?林墨然拿起手机打开信息,心一下跌倒了谷底,原来是催缴话费的信息,林墨然的话费不多了。林墨然失落的把手机又丢回了床上。拿起一本书,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林墨然迅速的拿起手机,真的是夏香艾的,很简短的几个字,“我很好,你呢?”林墨然心潮澎湃了起来,“她说她很好,问我,我该怎么回答?”林墨然想了好久,然后会了句,“我也很好,不过我想见你可以么?”信息发出去,林墨然又后悔了,是不是太唐突了点儿。

    十来分钟过去了,电话再响起的时候,林墨然已经拿起手机看了不下几十次。林墨然拿起手起,只见上面写道,“好啊,就明天吧,正好我有空。”

    林墨然的心蹦蹦的跳起来,像是一个似乎有着极大冤屈的人,咚咚的敲着鼓。林墨然回了句,“嗯,好,那明天见。”

    发完最后一条短信,林墨然还怔怔的看着手机,以为会收到“再见”之类的东西。结果等了十来分钟,什么也没有,林墨然应该为自己的奇怪的举动也感到有些头疼了,也怪他,他真的很久都没和别人说过话了,他以为他会习惯一个人,没想到有了朋友之后还是会感到莫名的落寞。就像明明不喜欢吃的草莓蛋糕,当有一天喜欢上它的味道,却想吃吃不到的那种伤感。

    真想和她再聊聊,哪怕只是一句“再见”。

    不管怎么说,明天终于可以好好的和别人好好的说上几句话,而不是“林墨然二号”,他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会疯的,甚至是人格分裂。

    林墨然在想明天怎么去玩儿,怎么也不能扫了兴,是该好好的准备一番才是。想到夏香艾老师说自己穿着神奇怪,于是跑到镜子前,不由得打量了半天。

    镜子里,一个本来阳光帅气的面容,却挂着不堪的疲惫,白衬衫加休闲裤张枫也总说看起来怪怪的,而且有种他这个年纪很不合适的成熟。

    林墨然在衣柜里挑了好几件衣服,他的衣服很少,除了黑色就是白色,挑了几件总觉得不合适。

    最后想了想,跑到街上想买了一套新衣服。

    于是乎林墨然真的就用跑的跑到了街上,商店离林墨然的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走路都要走大概三十分钟,林墨然愣是跑了去,而且还是这样的大热天。

    走到街上,林墨然东望望西望望,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他很少逛街,记得上一次的时候还是高一,那时候他和张枫刚认识,就是那个星期天,张枫高兴的拉着林墨然去买衣服。说是为了庆祝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再来呢就是庆祝他的新生,买了几件他以前没穿过的衣服。林墨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不过也不想扫他的兴就跟着去了。

    刚和张枫认识的时候,他们两个穿着差不多,又带着相似的气息,一样帅帅的,走在以前简直就像两兄弟,只是张枫多了点儿坏坏的笑,林墨然永远一副表情,不喜形于色。张枫经常变着法儿的说林墨然的表情,整天就跟他借了他几百块钱,还了他一堆角票一样。数到手抽筋了,才发现还少了两毛,所以看着别人就不爽!才做出这幅表情。

    说的时候,林墨然笑了,只是很短的一下。张枫问他为什么不笑久一点,像我这样,张枫说着,叉着腰给林墨然做示范,笑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很渗人,林墨然到时没有在意他的笑,倒是从张枫的大笑的嘴里,看到他的扁桃体好像又发炎了!

    张枫买了几件他没穿过的衣服,顺手就把身上的衣服给扔了,林墨然看着不一样的张枫,却觉得不习惯。

    或许张枫就是从哪个时候一点一点的改变的吧,虽然林墨然并不知道他的曾经,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过和张枫一起蛮开心的,至少他不会讲不开心的话,他没有抱怨,他的生活永远是笑着的。如果这是转变之后的结果,林墨然也想学学张枫的样子。

    买衣服的时候,林墨然居然遇到了初中时候的同学,咋一眼还没看出来,两人一见面都是一惊,还是宋荷蕊先的招呼。林墨然还没认出来,才几年没见啊,长得都有点认不出来了,只见宋荷蕊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粉红色的连衣短裙,粉红色的小皮鞋,挎着个毛绒的的包包,依稀的还辨别的出初中时的模样。

    “怎么,一个人出来逛街啊?”宋荷蕊问。

    林墨然说,“是啊,我一个人在家闲着无聊,出来逛逛,顺便买身衣服。”

    “那正好,我反正也无聊,一起吧,”宋荷蕊说

    “好啊,反正我的品位大家都说太土,正好你来了,你帮我挑一身衣裳。”林墨然说。

    宋荷蕊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墨然,只见他穿的一身白衬衫,黑色休闲裤,然后又是一双黑色凉鞋。忍不住笑了笑,“你还是和初中的时候没变,还是穿的那么奇怪。”

    两人一起走,说着初中时候的那些事儿,初中的时候宋荷蕊很厉害,林墨然直到现在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以前是同桌,林墨然初中的时候很少说话,因为他总是很守纪律,上课的时候除了老师提问以外,连一句话也不说,宋荷蕊旁边坐这么个闷木头很不是滋味儿。

    宋荷蕊的喜欢没事的时候写写诗什么的,结果有次老师布置作文的时候就是布置的写一首风景诗,结果林墨然被批评了,而宋荷蕊却被表扬了。林墨然很少受批评,尤其是作文,每次老师说写的好的有哪些,都会念到林墨然的名字,结果这次却被批评了。老师还说,“林墨然你怎么回事儿,文章写得不错,为什么一写诗就写成了这样,有空好好的找你同桌好好学习。”林墨然不服,结果看完宋荷蕊的诗后,林墨然服了,林墨然很少服人。

    林墨然的诗写的不好,就像老师说的,像把一个人买早餐的经过,用诗的俳句给写下来。例如:啊!今天阳光很明媚,我买了几个油条。啊!油条真好吃啊!吃完我就上学去啦!

    这是老师给的比喻,不过并不是只单单的说林墨然一个人,但是林墨然却很在意。

    到现在林墨然还记得那时候的宋荷蕊,因为一直记得她很厉害!

    宋荷蕊和林墨然并肩走着,一连走了好几家服装店,衣服试了几十件,可就是没见到林墨然合适的。林墨然觉得差不多行了,可是宋荷蕊却连连摇头。林墨然戏谑的说,“我今天算是人生中的有一次挑战啊,换衣服和脱衣服的次数快赶上我几个月的总和啦。”

    宋荷蕊说忍不住笑,“买衣服总要买好的嘛,有时不能对自己太敷衍。”林墨然赞同这句话,但是这么下去他得换衣服都换虚脱。

    从中午一直逛到下午,都该吃晚饭了,而且天又热,林墨然实在是的吃不消。宋荷蕊说,“逛街有时也是门艺术,像你这样,没逛多久就趴了的,难怪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

    林墨然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啊?”

    “废话,你要有女朋友还会无聊到一个人逛街?你要有女朋还逛街的素质这么差,有女朋友的男生,再拎几个包也是小儿科”。

    “为什么啊。”林墨然一脸茫然的说。

    “都是被他女朋友逛街给训练出来的呗!”宋荷蕊耍趣的说。

    林墨然无语,继续跟着宋荷蕊逛,最后终于在一宋荷蕊塞给他的一大捧的衣服中挑出了那么一身衣服。是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蓝色牛仔裤,一双很流行的那种鞋子,林墨然穿好从试衣间走出来,宋荷蕊还打量了一下林墨然,眼神在他身上定格了足足十来秒,看得林墨然直不好意思,最后宋荷蕊满意的点点头,“就这身了。”付完钱,宋荷蕊说还差点东西,于是把林墨然拉到理发店,理发店老板问,“剪个什么样儿的发型啊?”宋荷蕊说,“怎么帅怎么剪喽。”老板听了呵呵直笑,“得嘞,看我的手艺吧。”

    林墨然就呆呆的坐着,看剪出来能有多帅。剪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林墨然洗完头出来,师父又给他吹了个发型,完了吧还喷了不少啫喱水,弄得林墨然头发变得硬邦邦的,好不是滋味。

    剪头发那师父问宋荷蕊,“怎么样,给你男朋友剪这发型够帅了吧。”还得意的欣赏了半天。

    宋荷也不介意他说的话,连连点点头,“嗯,是不错。”又对着林墨然说,“认识你这么久,就今天觉得你最帅了。”

    林墨然听着老板的话,脸微红起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陌生啊,林墨然觉得别扭。

    林墨然想犒劳一下宋荷蕊,带她去街边的小吃店,吃了很多东西,直到要分手的时候,林墨然很感激的说,“今天谢谢你。”宋荷蕊笑了笑说,“感激的话就不要说了,不如送我一样东西吧。”林墨然一愣,也不管林墨然答不答应,宋荷蕊拉着林墨然就跑到街上的一个饰品店里,指着那个香木手链说,就送我那个吧。林墨然买了一串,送个宋荷蕊,宋荷蕊带在手上,很满意的样子,结果宋荷蕊还不知足的说还要一串。林墨然又买了一串,不过这一串,宋荷蕊却把它带在了林墨然的手上,还笑着说,“我送你的啦,不要客气。”

    最后分手的时候,宋荷蕊问林墨然“你下次会来找我玩么?”

    林墨然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我会的。”

    回到家里,四肢百骸无不痛得厉害,尤其是那双脚,不过想到明天可以见到夏香艾,心里又忍不住高兴。想到她会因为自己现在的样子而吃惊么,我想会吧。

    手上的香木链子一圈一圈的挽在林墨然的手腕上,垂下一个漂亮的同心结,在淡淡的香味中,林墨然沉沉的睡去。

    逛街这艺术,我想,林墨然永远也学不会。

(三十九)忐忑的玫瑰

    早上六点,林墨然就起来了,洗漱完之后又对着镜子傻笑了半天,其实他只是想练习一下微笑。

    草草的吃过早餐,一看手机,才七点多,而且居然还有十来个未接来电,是张枫打的,昨天晚上林墨然睡得早,而且他习惯手机静音,所以就没接到。林墨然回拨了几遍遍,总是在通话中,林墨然也懒得再打。穿上昨天买的新衣服,就出门。他在街上买了两朵玫瑰花,包得很漂亮,他的花现在就剩下种在楼台的那一丛水仙了。

    夏香艾说好久没上去湖上玩了,就在那里见面好了,林墨然就往湖的方向走。

    湖离林墨然家很远,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又走了一会儿路,到宝石湖上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太阳稍稍的起来,有些热。林墨然走到宝石湖的柳树下,扫视了一周,模糊的一片,没看见夏香艾的身影,他想夏香艾应该还没有来吧,于是就站在原地等,因为他站的位置,有人上来的话,第一个看到的肯定是他,相反也一样。

    这时夏香艾正和黄雨琦在一起在冷饮店里喝着奶昔,夏香艾看见一个男生站在柳树下,以为是林墨然,向他招了招手,结果那个男生连理都不理,扭过头去东看看,西瞧瞧。夏香艾见那个男生不理她,想是认错了人。他只是长得和林墨然很像而已,但是穿着打扮一点儿也没有林墨然的风格。夏香艾从高一到现在看到林墨然最多的衣服就是白色和黑色的,还没见过林墨然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呢。而眼前这个男生穿着个白色的v领T恤,下面穿的是一条蓝色牛仔裤,手腕上带着一串香木珠链,发型也不一样,剪了刘海,明显比林墨然帅,而且看起来比林墨然有精神些,林墨然重视一副疲惫的样子。

    夏香艾摇了摇黄雨琦的手臂,指着外面的那个男生说,“诶,雨琦,你说外面的那个男生像不像林墨然?”

    黄雨琦看向夏香艾手指过的地方,“嗯?还真有点像诶,不过林墨然比他帅多了,酷多了,而且林墨然比他看起来有精神。”

    “是么?”夏香艾说,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她知道黄雨琦喜欢林墨然才这么说的。

    林墨然拿着玫瑰呆呆的看着,心想一会儿夏香艾会对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会不会说他变得有些不认识了,或者说他这样子还蛮看的过去的!林墨然想着。

    夏香艾看着门外的那个“男生”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玫瑰发呆。夏香艾喝了口奶昔说,“雨琦,你说那个男生拿着玫瑰,该不会是想给哪个女生表白吧。”

    “嗯,应该是,我们要是运气这么好话,可能会目睹这一幕哦。”黄雨琦说,心里有点小激动,毕竟这样的场景是无数女孩幻想过的,黄雨琦也是女生,虽然有时很爷们儿。

    “看来他等的那个人还没来,说不定是我们认识的女生哦,不知道是谁会被这么一个帅帅的男生喜欢着。不知道长得什么样,真想看看。”夏香艾说。

    不过话是这么说,夏香艾一看手机,不早了,和林墨然约好的九点多见面,他居然迟到了,林墨然一向很守时的,怎么回事儿。夏香艾拨通林墨然的电话,林墨然的手机震动起来了,林墨然拿起手机一看夏香艾打来的。

    夏香艾语气里有些生气:“林墨然,你怎么还没来啊。”

    林墨然奇怪的说:“我早来了啊,只是一直没见到你。”

    夏香艾:“是么,我也没看到你啊,我在湖上的冷饮店,你来这里找我吧。”

    挂了电话,夏香艾继续了黄雨琦聊天,林墨然把花藏在了身后,兴冲冲的就去找冷饮店,冷饮店就在他后面不远。

    夏香艾和黄雨琦喝着奶昔,聊着天,只见刚才她们议论的那个男生,径直朝冷饮店这边走来,夏香艾和黄雨琦傻了眼,“这该不会那个男生就是林墨然吧,才一个星期没见,差距也太大了吧!”黄雨琦说着。夏香艾试探性的喊了句,“林墨然?”喊得很小声。林墨然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一转眼就走到了夏香艾面前,“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林墨然走到冷饮店,就在夏香艾桌子对面坐下,玫瑰被林墨然藏在身后,用衣服遮住。林墨然看向夏香艾旁边的黄雨琦,他没想到黄雨琦也会在这里,笑着,神情很尴尬,说,“原来你也在这里啊。”夏香艾和黄雨琦两人瞪大了眼睛,一直持续了三秒钟,然后又对望了一眼,林墨然还以为夏香艾她们要说什么呢,结果两人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

    她们对望的那一眼,包含着深意,如果刚才她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话,林墨然应该会向某个女生表白,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她们其中的一个,因为如果是其他女生的话,林墨然就不会把花藏在身后了。

    林墨然这块木头也会开窍?真是奇哉怪矣。

    林墨然虽然送过别人很多花,但是每次基本上都是别人找他要,因为知道林墨然喜欢养花。不过他也有主动送给别人,黄雨琦就收到过林墨然的花,是株水仙,最后还不忘加上了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过,夏香艾却是个例外。

    林墨然喜欢送别人东西,大概是因为想有那么些朋友,哪怕只是无聊时有个可以聊天,可以想念,发现信息也不会觉得尴尬的朋友。

    夏香艾和黄雨琦这么一笑,弄得林墨然一头雾水,尴尬地笑了笑说,“明明你们离我这么近诶,都不叫我,害我白白的晒那么久的太阳。”心想,花的事情该不会被她们看见了吧,林墨然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一脸红红的窘相。

    夏香艾笑够了,说,“我们这么近你都没看到,给你打招呼你也不理,我们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

    “哦,忘带眼镜了,不好意思。”林墨然说,服务员走过来,“先生喝点什么啊。”

    “给我来个苹果吧,”服务员听完,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来冷饮店吃苹果的还真是头一回见,林墨然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忙说道,“对不起,来杯苹果汁,谢谢。”

    服务员走后,夏香艾看着林墨然,呆呆的看了好久。夏香艾想起陈江丽说的一句话,“林墨然要是稍微会修饰一下的话,他应该很帅的。”今天夏香艾看到的林墨然的确应了陈江丽的那句话。林墨然被夏香艾这么看着,在第三秒的时候,林墨然显然是不好意思,慌忙的向左右看了一下,不敢和夏香艾的目光相触,黄雨琦和夏香艾看着林墨然的样子,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笑够了,夏香艾憋着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墨然,林墨然还以为她要对自己说什么呢,结果夏香艾说。

    “墨!终于不担心你没人要了!”

    这句话说得林墨然无言可对,大概是夏香艾跟他开玩笑了。

    林墨然和夏香艾、黄雨琦喝着冷饮,黄雨琦说,“墨,你怎么今天想着换一身行头了。”

    林墨然说,“没有啦,昨天遇到一个初中的老同学,我和她一起逛商场,然后她就帮我挑了这身衣服。”

    “是么,你老同学是女的吧,男生可没这眼光。”黄雨琦说。

    “是啊,而且她很厉害。”林墨然说,“以前我学写诗的时候就是和她学的,她的诗一直写的都很好。”

    夏香艾问,“你和她比谁更厉害呢?”

    “当然是她啦,”林墨然想也没想的回答,“说来惭愧,不过她写得真的很好。”

    夏香艾一听居然有女生比林墨然厉害,说什么也要认识认识,“那女生是谁啊,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么?”

    “你应该不认识吧,叫宋荷蕊。”林墨然说。

    “还真不认识诶,不过知道有人比你厉害,而且是女生那就够了。”夏香艾笑着说。

    林墨然也不介意,“小艾你也比我厉害啊,你的散文比我写得美。”

    夏香艾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啊!”

    林墨然一脸认真的说,“是啊!我干嘛要骗你。”

    夏香艾心里暗暗的窃喜,没想到林墨然会自甘居己之后。林墨然问道,“诶,对了,你俩怎么在一起啊。”

    “刚才我来的时候,路过遇见黄雨琦家,就叫她一起来这里玩啊,她家就在这附近,离这里不是很远,我们就一起上来啦。”

    “哦,原来是这样。”林墨然说,难怪自己和夏香艾约好今天一起,黄雨琦会来。林墨然本来想给,结果现在多了个黄雨琦,着实的有些难堪。玫瑰在林墨然身上,感觉像一根针扎着,别扭至极。花有两朵,刚好黄雨琦和夏香艾可以一人一朵,可是玫瑰花是包好了的,又不好拆开来,林墨然正想着怎么办。可巧的是,这时手机响了,不知道谁的,夏香艾和林墨然习惯性的摸了摸手机,结果是黄雨琦的手机,黄雨琦接着电话就出去了,现在只剩林墨然和夏香艾两个人,正是好机会。林墨然像赶紧的把花给送出去,免得自己难受。

    林墨然小心的向身后摸去,他把花藏在那里。刚触到身后,只听得一辆摩托车吵嚷的开过来,停在冷饮店门口,“嘿!墨,你也在这里呢!我们找你很久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没想到在这里呢,省的我们找你。”张枫从摩托车上跳下来,笑着跑进冷饮店,覃超在身后,找了个凉快的地方把摩托车停在那里。黄雨琦从后面气呼呼的跑来,“嘿,你们两个,叫我在外面去接你一下,自己倒好,骑着车就上来了,也不管我。”

    林墨然的手僵在后面,然后又很淡定的抓住杯子喝苹果汁。夏天衣服穿得单薄,张枫看到林墨然身后的衣服下隆起个什么东西,像一根棒子,再看林墨然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张枫一下把手搭在林墨然的肩上,另一只手去摸林墨然身后隆起的“棒子”。一摸手感怪怪的,软绵绵的,心下有些奇怪,但既然林墨然这么紧张这样东西,当面也不好说,走到柜台去点了两杯芒果沙冰。

    覃超走进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呦,你们都在这里呢。”覃超进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太注意林墨然身后的东西。

    张枫吃着芒果沙冰走过来,“墨,一会儿我们去划船,你去么?”张枫只说了个“你”而不是“你们”。林墨然以为夏香艾他们都会去,现在只看自己的了,不过既然他们都去,林墨然当然也会去,张枫又何必问呢。

    林墨然也没在意的说,“去啊,怎么不去。”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张枫出去雇了一条船,回来又对着夏香艾和黄雨琦问,“你们去么?”

    夏香艾和黄雨琦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当然去喽”。张枫神情显得有点尴尬。林墨然心里叫苦,现在这么多人,把东西的就更难了,而且还是玫瑰花,那场景会被大家看去,又不知会怎样笑话自己,是不是又会想上次说他和陆艺昕一样,把他愣是说进了办公室,林墨然不敢想。

    覃超吃完沙冰和覃超跑去看船了,黄雨琦看着他们跑去看船了,虽然住在宝石胡附近,不过她也很少玩去划船,也跑去看船了,船离这里不远,二十来米的距离,不过隔着阶梯。林墨然一看又是好机会,手伸向背后把玫瑰拿出来,拿到夏香艾面前,结果听见黄雨琦喊了句,“墨,小艾你们快下来啊。”

    林墨然脸上微笑着,对黄雨琦的话装作没听见,把玫瑰缓缓的拿到夏香艾的面前,夏香艾瞪大了眼睛,心里小鹿咚咚乱撞。他是要想我表白么?他是要向我表白么?夏香艾心里想着,脸上不由得羞红了脸。

    结果林墨然迅速的拿出玫瑰机会是塞进了夏香艾的手里,说了一句话,至今为止夏香艾想起来那句话都想抽他的那句话。

    只见林墨然拿着玫瑰,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君子之交淡如水!”

    林墨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香艾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了,林墨然看着夏香艾的表情有些奇怪,下意识的想,难道自己说错话啦?

    他想着换种说法,但是又想不住来,尴尬的挠挠头。

    最后还是夏香艾打破这僵局,拿着林墨然手中的玫瑰,依旧鲜艳娇嫩的模样,夏香艾说了句,“谢谢”。

    林墨然突然心里像是被捅了一刀,不过操刀的那个人却是他自己。看来夏香艾还是没有把自己当朋友,她居然对自己说“谢谢”,是要自己对她保持一定距离么?

    “谢谢”这两个字对于陌生人来说是礼貌,但是对于熟人来说,“谢谢”这两个字却是距离的代名词。就像你帮你父亲或者哥哥姐姐做了一件事儿,最后他对着你说了句“谢谢”,总感别扭,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好朋友之间也是如此。

    其实夏香艾看着林墨然尴尬的模样,于是就说了句“谢谢”,因为除了一句“谢谢”,夏香艾又想不出来有什么可说的了。

    林墨然估计是心理学看多了,多到偏执,才或这么想,没有意识到别人有可能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所以有人说学心理学的都是心理有问题。

    林墨然和被人接触的时间和比书接触的时间要少,所以也不怪他总是习惯性的从书上去认识别人。

(四十)游泳

    张枫上阶梯,招招手说,“墨,你们快点下来啊。”林墨然站起身起身,看了看夏香艾,非常无奈的向张枫走去,夏香艾走在他的后面。

    走到船上,黄雨琦和覃超他们在小船中的桌子上玩扑克,黄雨琦看到林墨然身后的夏香艾,她手中拿着一束玫瑰,是那时林墨然手里的那束。黄雨琦心里不是滋味,但是看到夏香艾和林墨然可以在一起还是蛮高兴的,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喜欢有时是一个人的事儿,自己喜欢也不能强迫别人也喜欢自己,不过心里总有那么一丝的失落。

    黄雨琦笑着问:“呦,谁送的花啊,这么漂亮。”黄雨琦知道花是林墨然送的,故意这么问,想笑笑他们两个,不过看到两人的气氛不对。

    夏香艾走到黄雨琦旁边坐下,说道,“是啊,君子之交淡如水嘛。”不知道是说给黄雨琦听的还是别的什么人。夏香艾伏到黄雨琦耳朵后,小声的说,“木头还是木头!”

    黄雨琦听完,两人会意的一笑。听这话,黄雨琦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了,估计是林墨然向夏香艾表白,结果说错了话,结果又多了位“君子之交”了。

    林墨然坐在覃超旁边,覃超夏香艾对黄雨琦说的那句话,正琢磨是不是夏香艾因为自己刚才那句话生气了,还是故意重复他的话,好向大家证明夏香艾和自己没关系。

    张枫走进来,从后面船尾拿了几个救生衣,挑了一个绑在身上,看起来很滑稽。“墨然,要不你也来挑一个,挑一个合身的。”

    “我穿个救生衣干嘛啊。”林墨然不解的问,“我们坐这里好好的这船又不会翻。”

    “嗯,好吧,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别后悔。”张枫说。

    林墨然心想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船沿着弯弯幽绿色的湖面缓缓滑行,远处一直游轮嗡嗡的驶来,烈日当空,虽是身在船中,也是说不出的闷热难受,偶吹过一阵风,还夹杂着淡淡湖水的味道,说不出的凉爽舒适。覃超低低的哼着曲调,林墨然在发呆,夏香艾和黄雨琦还有张枫在玩扑克。

    船停在一个一座小山上,事实上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只是这里相对于人烟稀少,隐蔽了些。

    船停靠岸停下来,黄雨琦拉着夏香艾的手,“咱们到山那边的农庄去玩吧。”

    “山上有农庄啊。”夏香艾问。

    “是啊,上面很多果树,而且站在上面看风景挺起好的,我们去上面乘凉去吧。”

    “好啊,”夏香艾说着就黄雨琦走。

    林墨然以为大家都会去,哪知道张枫一把把林墨然拉住,“墨,还是我们几个一起玩吧。”

    经过刚才那一幕,林墨然心想也好,正好避免和夏香艾在一起的尴尬。

    夏香艾和黄雨琦走着,看见林墨然他们并没有跟来,问道,“张枫,你们不来么?”

    张枫摆摆手,“不来了,你们俩上去好好玩吧,上面挺好玩的。”

    夏香艾也不多问,就和黄雨琦往山上的农庄去,山上有一条小路曲曲折折的弯向树林深处,夏日蝉声聒噪不休。走到山的高处,夏香艾望着连绵的山水相映,很好的形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夏香艾还想看一会儿,被黄雨琦拉着往里走。没走多久,一个很大的房子映入眼帘,房子都是用竹子搭建的楼阁,很有中国古式的雅韵。房子背后便是茂密的竹林,竹子弯着腰垂下来遮住一部分屋顶。门窗也都是竹子做的,还有椅子,桌子。

    一个大大的秋千在房子的一旁,夏香艾喜欢这个,拉着黄雨琦就去荡秋千。里面是客人休闲的地方,有打麻将的,有打扑克的,还有下象棋的,喝茶聊天的也都有。远处还有几个学生模样的拿着画板,应该是在写生。黄雨琦点了两杯花果茶,也给夏香艾点了杯,黄雨琦喜欢喝着个。

    张枫正在把衣服脱了,然后又把裤子脱了。从岸上猛地跳进水里,覃超也紧随其后。在水里有了个小来回,然后头露在水上,招呼着林墨然,“墨然,你下来啊,站在岸上干什么啊。”

    林墨然往后退了退,落下几个石子,“我不会游泳啊,怎么下去啊。”

    “岸上有救生衣嘛,穿着就下来啦,放心我和覃超在这里,淹不死。”张枫说道。

    一转眼,覃超不见了,只听得“嘿”的一声,覃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林墨然的身后,原来就在张枫和林墨然说话的时候,覃超憋了口气一下游到了林墨然的后面,把林墨然下了一跳。

    “墨然,下去玩吧。”覃超说。

    “你们玩吧,我不下去。”林墨然又耍趣的说,“我可还是独苗苗呢。”

    “好吧,不管你了。”覃超说着又钻入了水里。

    林墨然不想下水的原因,一来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有些不雅,有辱斯文,说白了就是不好意思,虽然这里只有张枫和覃超两个人。二来林墨然怕水,因为十四岁的时候曾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水大概就两米多深,但对于那时的林墨然来说已经很深了,林墨然淹了好久,就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在水里挣扎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那个角度看到的,似乎是自己的上方。水里那个自己离他感觉好远啊,后来,林墨然被他哥哥给捞起来了,差点大家都见不到林墨然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林墨然就非常的怕水,弄得现在还是个旱鸭子。

    张枫和覃超两个在水里游的正兴,打算比一比谁先游到对面的小丘上。林墨然旁边有一条小木舟,颜色呈灰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知是谁停在这里的,不远还有一条黄牛正吃着草。

    现在是临近正午,天越来越热,林墨然坐在岸上,汗水直冒,晒了会儿太阳,头昏脑涨的,稍一站起身,眼前黑了一片,头晕得厉害,脚有些站不稳,险些掉下去。林墨然看向一旁的救生衣,又看看水里的张枫和覃超,心想下面应该很凉快吧。

    林墨然又想到夏香艾,憎恨自己刚才的懦弱。自言自语的说道,自己所排斥的,就是自己应该所要学习的。死就死吧,林墨然脱下衣服,把救生衣绑的好好的,然后又拿了个泡沫垫子。林墨然走到岸边,坐下来,脚缓缓的往水里伸,下去的时候,林墨然还在岸上犹豫的半天。最后终于全身都下去了,水淹到了林墨然的胸前,林墨然想爬回岸上,但又怕一动自己就会沉下去,林墨然憋着口气,他本来想喊张枫他们的,怕丢了面子,而且自己还绑着救生衣,还抓着一个大的泡沫垫,一时间也没什么事儿。于是索性就在水里这样,一动不动。林墨然所在的地方是个回形坑,他不动,水要动啊。不一会儿就把他带得离岸越来越远,最后被弄到两座山的中央,两边无处可依,林墨然紧紧地抓住救生衣,另一只手抓住泡沫垫子,生怕它会断了。张枫和覃超远处,看着这一幕,他们游累了,在岸上休息。

    “墨然也真够厉害的,在水里一动不动能坚持那么久。”覃超说。

    “我们要不要去弄他一下啊。”张枫说道。

    “好啊,刚才你赢了,咱们再比比,谁先游到墨那里,抓住他的泡沫垫子为赢。”

    “嗯,好啊”,张枫喊着一、二、三、两人同时跳进了水里。林墨然的救生衣是黄色的,泡沫垫子也是黄色的,就这样他很好的变成了湖中心的一个目标点。

    林墨然还是一动不动,只见水底钻出来一个人,抓住林墨然的垫子,林墨然的垫子一松,少了些浮力,水立马淹到林墨然的肩头,林墨然只觉得脖子发凉,就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随时取了他的小命!

    “哈哈,我赢了!张枫,怎么样啊!”先到的是覃超,张枫稍稍慢了一步,也到了。林墨然突然看见他们两个,差点就奔泪了。没下过水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不会游泳的人,一个人在水中漂流是有多恐怖,更不会知道他们内心是有多么的恐惧。就像医学博士BernardLown做过的那个实验,将一个人反绑,然后假装割他的手腕,然后用水滴模仿血流下的声音,让那个人一直听着这滴答声,林墨然这样简直就没什么差别,只是换了种方式而已。

    覃超看着林墨然的样子,都快哭了,汪汪的眼睛的眼睛注视着他,覃超第一次看见林墨然这样,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墨然。”

    林墨然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强拧出一点笑容,“没,没什么。”

    张枫趴在林墨然的那个泡沫垫上,喘着气,“那和我们一起玩啊。”

    林墨然神色慌张的说,“不,不了,这样,我这样挺好,挺好,真的!你们玩吧。”

    “那我和张枫去其他地方玩啦”张枫说着就往另一端游去,覃超喊了句“等等我”也跟着张枫游去,管也不管林墨然。

    林墨然看着他们的渐渐远去的背影差点又奔泪了。

(四十一)泡澡

    在湖上很偏僻的一角。

    张枫很享受的摊开手臂,微闭着双眼,很享受的样子,“哎,就这样,保持!挺爽。”

    覃超也把手臂摊开,三个像泡澡一样,只是这池子有些大了点,“诶,对了,墨,你刚才嚎什么啊。”

    林墨然表情有点奇怪,“呃,没什么,真的,只是,只是想叫上你们,你们·······”林墨然编不下去了,还好覃超他们没问,他还真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家伙。

    就在刚才张枫和覃超游远的时候,林墨然突然害怕了,一股恐惧窜进了他的心,虽然他已经一个人在水里泡了很久了,出于本能的还是叫了出来,对着张枫和覃超喊道,似乎还带了点哭腔,“张枫!超!你们回来行么!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啊!”张枫和覃超哪儿听得见啊,呼呼的风掠过湖面,全把林墨然的话给吹走了。其实张枫和覃超是玩累了,看到林墨然的样子,想到可以和他一样就呆在水里,还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反正穿上救生衣也沉不下去,于是游回到岸上拿了救生衣又回来了。

    结果回来就看见林墨然眼下一粒晶莹正在缓缓的滑落。三个人闭着眼睛,享受的泡在水里,太阳透过水照射在身上,挺舒服的,湖下的水温不一样,身体泡在的水是温温的,而脚所触到的水则有些沁凉。

    三个人一动不动,仰着头,不知道随着水波飘了多远,一个船夫载着游客一路上欣赏风景,船上一个女生指着三个“黄点”说,“嗯?那是什么?”

    一个男生答道,“不知道,一动不动的,像是飘的几具尸体。”

    “哼,又说这些来吓我。”那女生佯生气的说。

    船里呵呵的一阵笑声,船家知道那是有人在那里泡澡呢,于是远远的划着船绕过去。

    不知泡了多久,林墨然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当然在水里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林墨然缓缓的睁开眼睛,头依旧是仰着,“你们饿了没?”

    张枫深吸了口气,身体上浮了些,保持这姿势,良久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身体又下沉了不少,蹦出俩字,“饿了。”

    “那为什么我们不吃了午饭才来。”林墨然问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张枫说。

    两人聊了会儿,看见覃超没说一句话,“这家伙该不会是睡着了吧!”张枫说。

    “嗯,目测是这样的。”林墨然答道。

    “那我们要不要叫醒他。”

    “算了,咱们再睡一会儿,醒了就去吃饭。”林墨然说。

    两个人又躺在水中睡着,大概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林墨然推推旁边的张枫,“张枫,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是该走了,我都饿坏了。”张枫摇摇覃超的手臂,“覃超,我们该走了。”覃超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这就走啦。”

    “还不走,我们都快饿死了,”张枫催促道。

    这时夏香艾和黄语气不知从什么跑出来,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着他们几个,手上还拎着一大袋桃子。

    “诶,你们还在这儿泡着呢,”然后拿出一个拳头大的桃子说,“想不想吃桃子啊。”

    张枫看到黄语气手里的桃子,跟个猴子似的:“别说那么多了,先给我来一个。”张枫张开手,意思是要黄语气扔给他。

    黄雨琦喊道:“叫声姐姐我就给你。”

    张枫估计是真饿了,“给我吧,说什么姐姐啊,我的姑奶奶诶,您就给我吧!”

    黄雨琦“呸”的一声,顺手就是把手里的桃子给砸了出去,张枫没抓到,桃子刚好从他的手指边擦了过去,张枫大叫一声,连忙揉揉手,正要说黄雨琦怎么可以这样!转过身来寻那个桃子。

    只见覃超直挺挺的浮在了水面上,一个摔烂的桃子半浮在他的不远处。

    怎么回事儿呢,黄雨琦扔下桃子的时候,从张枫的手边擦过,经过这么一弄,那桃子稍转了一下方向,正好砸到了一旁的覃超,覃超还没醒就被快速飞来的桃子给砸了个半晕,真是躺着也挨枪啊!

    夏香艾“呀”的一声,转进树林里,黄雨琦还在上面看着捂着嘴笑。

    张枫去看覃超,覃超揉揉头,有些晕,以为是太阳晒得作用,可是头上起了个疙瘩,问张枫发生了什么,张枫见覃超没事儿,说道:“刚才你睡的时候,一个猴子顽皮,扔了个桃子砸到了你!”

    覃超哪里肯信,抓着张枫不放,“还猴子呢,是不是你刚才趁我睡着的时候弄的!”

    张枫坏笑的说:“哪有!”

    两人正争执着,却没注意到林墨然,林墨然向岸上游去,张枫喊着林墨然,“等等我们啊。”

    林墨然在水里泡了这许久,林墨然的胆子也大了。林墨然仰着身子,整个身体浮了出来,然后试着摆动手臂划水,结果划动了,虽然姿势有些不雅观。林墨然就这样像岸边划向岸边,他们已经离原来放衣服的地方很远了。

    最先到的是林墨然,他的衣服就放在岸边,张枫穿着救生衣,拖慢了他游泳的速度。林墨然上岸,他的衣服就在岸边,刚脱下救生衣,一块土被水给泡软了,林墨然脚底一陷,直接又掉回水里去了。几十米深的水,这时林墨然离岸并不是多远,可以说就在岸边,可是他不会游泳,连头沉到了水里,无意中蹬到了水下岸边的石头,头仰出了水面,就那么几秒,林墨然又沉了下去,离岸边远了些,林墨然还是此时头脑还算清醒,在头出水面的时候,林墨然连忙换了口气,一直憋着,他看到张枫那时在水里,身体会随着呼气高低起伏。体内有空气应该会浮起来的,于是林墨然停止的手与脚的摆动,结果身子直直的往下沉。沉了几秒,林墨然体内的氧气不多了,头开始因为缺氧而发晕。林墨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尽力气摆动着手臂,鼻子刚出水面一点儿,林墨然看见岸上的张枫,根本没办法呼救,使劲的吸了口气,结果一股辛辣的东西连着很少一部分空气灌进呼吸道。林墨然的在水里挣扎了会儿,感觉力气渐渐的似乎消失了,他看见阳光透过水照下下来的模样,绿绿的,真美,或许他再也看不见了,林墨然的手臂伸得老长,似乎是还想摸一摸水外面的世界。

    林墨然就这样沉下去了,就在林墨然最后意识将要消失的时候,蓦的出现一只手,抓着林墨然的手腕就往上拖。林墨然的头露出水面,张枫一把将救生衣塞到他面前,吼道,“抱着他!”覃超伏在小船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鱼,一下扔到水里,鱼在水里摆了几下,游走了。

    林墨然对张枫的话似乎没听见,垂着头,仿佛死了一般,抓着张枫一动不动,良久才咳了几声。咳得五脏六腑,尤其是肺和呼吸道疼得厉害,一只手还抓着张枫,说道,“让我缓口气儿。”

    就在刚才林墨然掉下水的那一刻,张枫看见了,但还有一段距离,张枫也不敢贸然的去救林墨然,搞不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张枫游到岸上,拿起林墨然的救生衣,刚好那个时候,林墨然头露出了点,张枫又跳到水里,林墨然已经沉下去了,张枫胡乱的那么一抓,正好抓住林墨然的手,这才把他捞起来。覃超呢,他本和张枫一起的,他看到另一边的木船,于是好奇的游过去,看见船里有条鱼,那应该是船家捉的,于是抓起鱼想放生,结果鱼还在手里,就发生了那一幕。

    才那么短短的几分钟,林墨然感觉跨越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太阳射下来,刺得眼睛生疼,林墨然差点就见不到啦!

    林墨然抱着救生衣上岸,离岸边远远的把衣服穿好。张枫耍趣的说,“墨,你这算欠了我一条命啊。”

    林墨然哭丧着脸,不知是哭还是笑,小声嘀咕着,“欠什么啊,”也不知道张枫听没听见。

    张枫拍拍林墨然的肩膀,“哥们,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四十二)偶遇

    在家里,夏香艾把林墨然送的玫瑰除去包装,插在花瓶中,在她房间的小桌子上,一边摆弄着花还一边哼着曲儿,夏和昶走进来,坐在夏香艾的小床上。

    “进来又不敲门。”夏香艾头也不回的说,兀自欣赏她的花。

    夏和昶尴尬的笑了笑,“小艾,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给爸说说。”

    “我有什么事儿可高兴地啊,整天听着你唠叨,烦都烦的要死,还有心情高兴啊。”

    “给爸说说,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啦。”夏和昶咧着嘴,乐呵呵的说。

    “男——朋——友!}夏香艾瞪大了眼睛,“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整天听着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我哪儿敢啊我,再说了你又不知道咱家族这基因,再找人家借俩胆儿我也不敢啊。”

    夏和昶一听,这是变相的说自己胆小呢,“怎么,说你爸胆小,你爸好歹以前也是当过兵,抡过大刀,扛过抢的是吧!”

    “是是是,”夏香艾打断他的话,不厌烦的说,“你那教官还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飞行员,一人击毙了几架美军飞机,有几架还是在没子弹的情况下,带着敌战机钻桥洞给撂翻的,那教官给彭司令握过手,***合过影什么的。”这些事儿夏香艾从小到大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夏香艾虽然说得不厌其烦,不过在夏和昶听来却无比的亲切受用,不过这不是他主要目的,“既然你没有男朋友,那这玫瑰谁送的啊?”

    夏香艾很自然的说,“就是一姐妹儿送的。”这话估计林墨然听到了会跳楼的,谁让林墨然要说什么“君子之交的”,夏香艾这算一报还一报啦。

    别给我乱扯,说正经的,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送的。”夏永和红着脸,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怎么的,口气明显严厉了不少。

    夏香艾从小到大哪儿被夏和昶这么吼过啊,夏和昶把夏香艾一直当心肝宝贝一样宠着,从来骂她一句,打她一下,今天居然这样对她大吼大叫,夏香艾再一看夏和昶的表情,夏香艾心里一酸,眼看就要落泪了。

    夏和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说得有点儿重了,神色缓和了些,看到夏香艾要哭的样子,这个大男人居然变得有些手忙脚乱,柔声说道,“小艾啊,不管怎么说,爸是为你好,而且你要高三了,学习紧张,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耽误了学习啊。再说了,你现在大了,谈恋爱我也不反对,再说了你妈,”说到这里夏和昶咳嗽了一下,本来想说你妈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就嫁给我了。但一想不对,接着说道,“高中两年都过去了,还差这一年啊,只要你考上了一个好的大学,只要不是太出格,你想怎样爸也会太管你的,你长大了也又自己的思想了不是,而且我们这些老古董说的你们又不爱听。不管怎么样,你要是能好好的,专心的读完高三,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你想怎样都行。”

    夏香艾不答话,眼睛里含着泪,夏和昶又说,“再者说来,你要想找个男朋友,谈恋爱什么的,也要找个好点的啊,不说比你爸厉害,怎么说也要和你爸一样厉害啊。”

    夏香艾忍不住破涕为笑,但硬生生的憋着,推着夏和昶就往门外送,顺便还把门反锁了。夏和昶在外面敲着门,“小艾啊,爸还要还给你说个事儿呢,你表哥过两天结婚了,你去么?”

    夏香艾一听,结婚!夏香艾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结婚的场面呢,这是让多少女生梦寐以求的场景啊,夏香艾很想看看到底是有多美。

    夏和昶还在外面敲着门,等待夏香艾的回应,夏香艾很烦的口气说道,“好啦,我去就是啦。”

    夏和昶听到夏香艾这么样说,高兴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早点起来,我叫你啊。”说完只听到一阵咚咚咚的下楼声。

    几天后的早上,夏和昶敲着夏香艾的门,“小艾,起床了,咱们今天还要去舅舅家呢。”

    夏香艾从被子里探出一只小手,小心的的摸着床头的闹钟,微睁开眼,才六点多。又想睡,但是怕夏和昶没完没了,迷迷糊糊的爬起来。

    有次夏香艾铁了心的不想起来,本来好不容易放个假睡个懒觉怎么了,偏偏夏和昶叫不动夏香艾,愣是在门外叫了她整整两个小时,夏香艾服了,从此以后只要是夏和昶叫她,她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别重蹈覆辙!

    洗漱完后,在衣柜里挑了一身很漂亮的白裙子,夏香艾喜欢穿裙子。在镜子前自恋了半天,还偷偷的把老妈的香水喷了些。

    吃完早饭,夏香艾就和夏和昶往夏香艾的舅舅家走,夏香艾的舅舅家在一座山上,离外婆家不是很远。小时候夏香艾和夏和昶还有妈妈到外婆家的时候总要坐很久的车,然后又要爬很长的一条石阶,有将近几百级,都是人工斧凿出来的,不知花了几代人的心血。

    去外婆家还有另一条路,是很宽敞的一条大路,直直的通向山里。不过夏香艾很少走过那里,因为很绕远。走小路虽然很累,不过比大路要近得多。夏香艾喜欢走走小路,因为有弯弯的水渠,还有怡人的风景,山的半腰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寺庙。

    夏香艾沿着水渠走,不是很宽,三十几厘米的样子,夏香艾伸开手臂想要保持平衡,踩在上面左右摇摇晃晃的,即使掉下去也没关系,很久没下雨了,水渠早就干了,长出些杂草。

    夏和昶也玩性大发,跟着夏香艾一起走水渠上。走完水渠就是整整几百级的石阶,走了一会儿夏香艾的腿就开始酸疼起来。蹲在原地耍赖,夏和昶笑着说,“走啦,小艾,这么大的人了,又不能让爸爸背你。”夏和昶指着前面小庙,“你看到前面的庙没,你以前喜欢在那里玩的。还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带你来玩的时候,我背着你,走累了跑到庙里休息,你妈说既然来了,上柱香吧,就在我和你妈跑去给菩萨上香,把你放在旁边,我们上香的时候,转眼就没看见你。然后我和你妈东找西找,结果就看到你抱着门外的土地公,很天真的说,爸爸,我要这个娃娃。我伤脑筋的说,闺女这个娃娃爸爸可买不起,然后你就不干了,抱着土地公死活拽不走。最后还是庙里的王婆婆哄你,给你了一个手绣的荷包,里面还有一枚平安符,你才肯听话走。走得时候还说,爸爸,那咱们回来的时候再拿那个娃娃吧。我就哄着你说,好啊,咱们回来就拿。结果回去的时候你趴在我肩上睡着了,也没想起“娃娃”的事儿,现在想想看,还是那个时候的小艾可爱啊。”

    夏香艾也忍不住笑了,微“哼”的一声,“难道我现在就不可爱啦。”

    夏和昶咧着嘴笑着说,“是啊,我们家小艾最可爱了,要是能多听听爸爸妈妈的话,那就更可爱了。”

    夏香艾理也不理他,休息好了就往山腰的小庙中走。

    庙还是那个庙,经过多少年还是老样子,还很远的时候就能闻到从中飘出的檀香的味道。夏香艾走到门口,看见一个穿黑色小礼服的人拿着香对着菩萨恭敬的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那人又和王婆婆说说了几句话,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夏香艾还以为是他的表哥,结果试探的喊了声“杨海?”

    夏香艾的表哥叫杨海。

    那人转过身来,“咦,小艾,你怎么在这里啊。”

    夏香艾也吃了一惊,“林!墨!然!”夏香艾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墨然。

    林墨然想起前几天的事儿,虽然过了有几天了,但想起来依旧有点不好意思,“我刚好在这附近有点事儿,好久没来这里的,我顺便来看看。”

    王婆婆手拿着念珠,看见夏香艾,一时还没认出来。“王妈,好久没见了啊。”夏和昶说道,王婆婆虽然年级大了,不过耳朵还算清楚。

    “哦,这不是和昶嘛,好久没见你来了。”

    “不是我们很久没来,只是来了几次,你都没在。”夏和昶说道。

    王婆婆看着夏香艾说,“那这是你女儿小艾?长这么高啦,上次来还那么大点儿,”手上比划着,招呼着夏香艾,“过来给婆婆瞧瞧。”

    林墨然在一旁笑而不语,夏和昶站在门口时候,听见他们的对话。那个男生也叫夏香艾“小艾”,这么说来他们一定很熟喽。夏和昶又打量了一下林墨然,感觉挺帅的,黑色的小礼服,显露出独特的气质。

    夏香艾心想这是怎么了,放个假就看到了林墨然几次,还每次都不一样!

    林墨然被夏和昶这么一盯,有点自在。夏和昶乐呵呵的对着夏香艾说,“这就是所说的‘姐妹儿’吧。”

    夏香艾忍不住笑,“是啊,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好姐妹儿啊,没看出来吧,其实他是个女的。”

    夏和昶又打量了一下林墨然,眼神有点怪异,“我还真没看出来。”

    林墨然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想是夏香艾在和她父亲开玩笑,不过听到她说有经常提到自己,心里还蛮高兴的,不过后面什么“姐妹儿”的就不明其理了。

    王婆婆说破,“你们都好久不来了,你那兄弟也有好些年没见了,以前小时候你们经常来我这里玩,后来各自成了家就都不来了,你那兄弟呢,见到他了吗?找到了一定叫他来我这里看看。”

    夏和昶应着,“我也不好些年没见他了嘛,据说他都在城里安家了,谁还会惦记我们这小地方不是,要是我见到那小子,肯定抓来这里找您忏悔!”

    夏和昶又看看林墨然,“婆婆,这小子你认识?”

    王婆婆慈祥的目光:“不认识,他来过这里几次,我觉得有些眼善就说了两句,他说他也是信佛的!而且父亲和我应该也认识,只是我一时没想出是哪家的孩子!”

    夏香艾瘪瘪嘴,小声的说:“这倒也是!他本来就一小和尚!”

    林墨然在一旁一直沉默着接不上话,拿出手机,一看快八点了,还有事儿没做,林墨然对着王婆婆说,“婆婆,我有事儿,我下次再来玩啊,你老注意身体啊。”说着又对夏和昶打了声招呼,“夏叔叔,小艾,我先走啦。”

    “嗯,下次再来玩啊。”王婆婆说。

    林墨然那回了一声,“嗯,知道啦。”说着急匆匆走了。

(四十三)表表叔!

    夏香艾走到舅舅那儿,很多亲戚也都聚集在舅舅家,夏香艾却没见到舅舅的影儿,其他几个舅舅舅妈在议论说大舅是不是给跑了,躲哪儿了。夏香艾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大舅,今天表哥的大喜日子,他没道理会躲啊。

    夏香艾走上楼去,想看看新房。上去客厅的时候,很多亲戚聚集在那里,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电视,还有几个小孩在中间到处跑。夏香艾讨厌这种情况,但不得不装作一脸开心的样子,一一把亲戚们问候了一遍。夏香艾站在新房门口,偷偷的往里面瞧,只见里面到处是垂挂的粉红色气球,在墙上很好的摆成了一个心形,很漂亮。床上撒着一片片玫瑰的花瓣,窗帘是华丽的晕黄色,透过阳光,一股浪漫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只见夏香艾的表哥杨海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西装,叮铃铃手机响起一阵悠扬的曲调来,杨海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接完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夏香艾看见房间里没其他人,打着招呼走进去,“嗨,表哥。”

    杨海回过头,“呦,这不是小艾嘛。”随即眼前一亮,“对了,做我伴娘怎么样。”

    “呦,到这个时候了,连伴娘都没找好啊。”夏香艾不敢相信的说。

    杨海几根指头搭在夏香艾的肩上,夏香艾也不介意,毕竟从小玩到大的,而且杨海只比夏香艾大五六岁,他们之间关系很好。但是夏香艾讨厌杨海的花心,没想到现在他要结婚了。

    “这不你表妹刚才把脚崴了嘛,现在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再说我们小艾这么漂亮再合适不过了。”杨海说。

    夏香艾听到有人夸自己漂亮,心里暗暗的高兴,女生都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于是想也没想的就一口就答应了。

    在化妆间里,其实就是杨海的新房,化妆师给夏香艾做了个很漂亮的公主发型,脸部简单的化了下妆,擦了点蜜粉,换上一身粉红色的抹胸蓬蓬裙,然后是卡其色的短跟鞋。

    夏和昶则和夏香艾的几个舅舅闲侃,夏和昶半天没看到夏香艾,东望望,西瞧瞧,心想应该走不远的,也不在意。

    夏香艾的几个舅舅正说着中午喝高兴,夏香艾的妈妈走过来,“老夏,小艾呢,没和你一起来么?”

    夏和昶乐呵呵的说,“应该在楼上去看她表哥了吧。”说完又和其他人聊起来了。徐敏走到楼上,走到化妆的地方,正看见夏香艾在镜子前自恋。夏香艾还是第一次穿这种抹胸的裙子,有些不好意思,不由的在镜子前多看了一会儿。

    “小艾,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徐敏问,她看着夏香艾的穿着打扮,神情有些奇怪,老一辈人骨子里都遗传了传统中国人的保守,不过又很高兴的样子,“怎么穿上这种裙子了,还蛮好看的。”

    夏香艾一脸得意的说,“我穿什么不好看啊。”

    表哥杨海站在门口,敲了一下门,“走啦,小艾,咱去接你嫂子!”

    夏香艾就和杨海外走,出门一回头,对徐敏说,嘻嘻的说,“表哥叫我给她当伴娘。”

    徐敏说道,“好啊,正好你去先看看你嫂嫂。”

    夏香艾和表哥杨海坐车走得大路,“对了,嫂子叫什么名字啊?”夏香艾问。

    “你嫂子啊,姓李名彬蔚。”杨海开着车说。

    “哦?李彬蔚?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嫂子的名字还蛮有诗意的嘛。嫂子应该很漂亮吧,照说能让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决定结婚的人,一定不错。”

    杨海呵呵的笑着说,“是啊,你嫂子是不错,不过现在你怎么越来越文绉绉的了,没小时候那么顽皮了。”

    “我小时候很顽皮么。”夏香艾佯装生气的样子。

    “是是,不过你还记得田埂上的棵橘子树么?六月份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就以为可以树上的橘子可以吃了,叫你舅给你摘,结果舅不给你摘,你就自己偷偷的爬上去摘,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估计都要掉田里去了。”杨海说着忍不住笑。

    夏香艾说,“我早不记得了,我不记得的东西,它就没发生过,哼哼。”

    八辆婚车浩浩荡荡的就往李彬蔚家开去,沿途的风景还不错,夏香艾还小睡了会儿。开车大概开了三十几分钟,杨海把车停在李彬蔚家不远处就下车了。因为车被拦着不让过去,拦车的都是李彬蔚的亲戚。杨海推推夏香艾,“小艾,起来啦。”

    夏香艾揉揉眼睛,“到了?”

    “还没,不过我们必须在这里下车了。”杨海指指车外。

    夏香艾一看车外面很多人,“他们这是干嘛的。”

    杨海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杨海走下车,其他的车里的人也都下来了,拦车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对着杨海喊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杨海喊道,“我是来娶老婆的。”说着就往李彬蔚家里跑,这么多人,哪儿那么容易让他过啊,几个男生直接把杨海抱住就往后推,大的十五岁左右,小的呢十一二岁的样子。把杨海直接想推回去。夏香艾看着这一幕,捂着嘴心里笑得不行,最后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喊道,“表哥加油啊!”摄影师就在旁边一路尾随着,记录着一幕。杨海的手被抱住了,他使劲抽出一只手去掏兜里的红包,然后往天上一撒,抱着杨海的手都松开了,都去捡地上的红包,谁还理他啊。杨海趁机往里跑,跑过去才发现门被反锁了,只听得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哪儿那么容易让你进去啊。”

    “那您这是想要怎样啊?”杨海说。

    大家捡完红包又聚拢在杨海的身边,杨海大敲着门,“开门啊,我来接我媳妇儿。”

    “献唱一首歌来听听,表达你的深情,看你的情真不真。”里面那人说道。

    杨海没办法,婚时捉弄新郎也是常事儿,闹不好还真就不开门了!

    杨海趴在门上,嚎道,“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杨海唱完一首,其实唱来唱去就是这一句,连着唱了十几遍。杨海咚咚的敲着门,“现在可以开门了吧。”

    “不行,还得唱一首。”里面那人道,声音和刚才的完全不同,看来不是一个人,杨海喊道,“我不唱了。”咚!咚!咚!的拍着门,语气里显出不耐烦了,里面有人道,“算了吧,放他进来吧。”一个人开了点门缝道,“先把红包拿进来,才让你进去。”杨海掏出几个红包塞进门缝里,“这样行了吧。”

    门开了,杨海迫不及待的冲进去,一下搂住穿着白色婚纱的一个女孩,那女孩亭亭如出水的白莲,坐在一堆气球当中,夏香艾想来这应该就是嫂子喽。

    夏香艾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一下表嫂子,只见一个穿黑色礼服的男生微笑的盯着她看,夏香艾吃了一惊,“林——墨——然,怎么又是你啊,你是什么变得,哪儿都能遇到你。”

    林墨然斜望着天花板,挠挠头,不忍直视夏香艾的样子,而且她今天又这么漂亮,林墨然就这么含蓄,真怀疑他是不是女生变的。

    林墨然听到夏香艾说这话,以为夏香艾是不想见到他,对他厌烦了。于是,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诶。”

    “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图谋不轨。”夏香艾盯着林墨然说。

    “我能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啊,我爸叫我来的,我就来的。”

    原来林墨然一个在家里,结果林永和打了一个电话,叫林墨然去参加谁谁谁的婚礼,因为他们没在家,只有叫林墨然代表他们去。家族的关系很复杂,林墨然半天也没明白是去参加谁的婚礼,而且林墨然天生不喜欢热闹。但是又不得不去,结果还是硬着头皮来了,来的时候,突然想起小时候去玩的那座小庙,于是去的时候就遇见夏香艾的,那座小庙走小路的话,离李彬蔚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的样子。

    “你爸叫你你就来啊,”夏香艾扭了一下林墨然的胳膊,“我怎么感觉你是来抢我哥的风头的啊!”

    “你哥?”林墨然看向新郎,夏香艾又没加那个“表”字,直接说的哥,林墨然还以为是夏香艾的亲哥呢。

    林墨然看着夏香艾,不经意间眼睛对视在了一起,林墨然那时有想抱抱夏香艾的冲动,结果他摇摇头,暗骂了句自己混蛋!

    夏香艾看着林墨然奇怪的动作,又看到刚才他眼睛里无限柔情的样子,心下一动,结果两人脸上染上了火烧云,夏香艾擦了点蜜粉,倒看不出来怎么红,林墨然的脸跟他和了酒一样,林墨然只感觉脸上发烫,耳朵发直,林墨然嘴角扬了扬,他本来是自嘲的举动,却被夏香艾看了去。

    夏香艾瞪了一眼林墨然:“好啊,你这小和尚!”说着扭了一把林墨然,林墨然吃疼,连连告饶!

    李彬蔚看着他俩,忍不住好笑,说道,“表叔,你俩认识?”这个“表叔”不是别人,就是夏香艾面前的林墨然,林墨然在家族里的年纪虽小,可是辈分却不低。李彬蔚比林墨然大个几岁,都要叫他一声表叔,

    “表叔?”夏香艾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海在一旁戏谑的说道,“还别说找你俩当伴郎伴娘还真配。”说的时候还看了看一脸窘相的林墨然,“是吧,表叔!”这也就算了,还耍趣儿的对夏香艾说:“你这小家伙,怎么能对表叔这样呢!”

    夏香艾手指戳戳杨海的肋骨,“表叔表叔,就知道表叔,我才不会认这么一个小和尚当表叔的!再说了,哥,你再乱说,信不信我叫上嫂子一起扁你。”

    杨海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连忙表示投降。林墨然在仰着头,似乎在发呆,其实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脸红的样子。

    “嗯?她是你妹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又这么个漂亮的妹妹啊。”李彬蔚问道。

    “你说小艾啊,她是我表妹啦。”

    “表妹,”林墨然随口就说出来,夏香艾又扭了林墨然一把,“谁让你叫了。”

    “是啊!”杨海说:“应该叫表叔才对!”

    李彬蔚和杨海哈哈大笑起来,还不放过夏香艾,“你看哈,他表侄女嫁给你表哥我,你是不是也应该叫人家表表叔啊!还叫人家小和尚,你这小屁孩儿还真是不尊重长辈!”

    夏香艾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瞪着林墨然,分明就是在林墨然为什么是他表哥的老婆的表叔。

    夏香艾生气样子在林墨然看来非常的可爱,夏香艾说道:“你是谁表表叔啊!”,又揪了林墨然一把。

    吃完醪糟蛋,李彬蔚的长辈及家人开始对新郎和新娘说在祝福词。李彬蔚的爸爸妈妈,走上前去对李彬蔚和杨海说,“希望你俩能用爱去绾着对方,彼此互相体谅和关怀,共同分享今后的苦与乐。不管贫穷富贵,好好的过好日子。”李彬蔚的母亲拉着李彬蔚手对新郎说,“杨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被我们俩口子宠惯了,到你们家以后还希望你能包容她,理解他,不要和她生气,和和气气才好,现在我们就把她交到你手上了,要好好待她。”李彬蔚的母亲将李彬蔚的手放在杨海的手心里。在场的无不动容,李彬蔚拭着泪,杨海说,“嗯,妈,我会的。”这是男人一辈子的承诺。

    长辈亲友一一祝词,到林墨然的时候,林墨然显然有些不知错,扭扭捏捏的憋出几个字儿,“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在场的许多人都被林墨然滑稽的窘态逗笑了,李彬蔚的爸爸为林墨然解围的说道,“你看你表叔对你的祝福,还不快谢谢你表叔。”

    彬蔚弯了一下腰,“谢谢表叔。”夏香艾笑得更厉害了,捂着嘴不住的颤抖。

    夏香艾的表哥杨海就这样牵着林墨然的侄女的手,在大家的簇拥下,踩着气球走进喜车里,林墨然和夏香艾并肩坐在后面。

(四十四)奇怪的婚礼

    当然,婚礼也算是迈向人生大事儿中的很重要的一部分,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结束!就算新郎新娘愿意,别人也不会这么干啊!他们就是要结婚的人铭记这一天,知道结婚的艰辛,才不会想到轻易的分舍!

    车没开多远,李彬蔚就抱着杨海的胳膊,撒娇的倚在他的胳膊上,一口一个“老公”的叫,一声比一声腻人。

    杨海微微笑说道,“媳妇儿,你老公开着车呢。”

    李彬蔚兀自抱着杨海的胳膊不放,“我就要,我就好嘛,亲亲老公。”说着李彬蔚就在杨海脸上“啪”的一口,直接当林墨然和夏香艾是空气,他俩听着杨海和李彬蔚柔声蜜语,心里说不说出是什么滋味。俩一千多瓦的大灯泡,脸一个比一个红。

    车还得很慢,因为山路相对来说比较陡,尽管走的是大路。

    林墨然晕车,晕得厉害,倚着车窗,看向外面的风景,风景里有着夏香艾的影子。

    夏香艾粉色的可爱裙子,白皙的手臂,林墨然和夏香艾做得很近,夏香艾的大腿清晰可见,还有淡淡的香味萦绕在身旁,闻着闻着就醉了,林墨然咽了口吐沫,不敢扭过头去,不由自主的扇了自己一把掌,“叭!”很清脆的一声,林墨然的手贴在脸上顺势旋转的了一下手腕,装作抹嘴的样子。一边弄一边还心里暗骂,“又犯混了不是,该死!”心里虽是这么说,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透过车窗偷偷的打量。募的出现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林墨然心里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想是夏香艾。于是揉揉头,皱着眉,好像很头痛样子。林墨然慢慢的扭过头去,李彬蔚和夏香艾俩都奇怪的盯着林墨然看,李彬蔚问道,“表叔,你没事儿吧?”

    林墨然挤出一点笑容说,“呵呵,有点晕车,没什么的。”

    “晕车,把窗子摇开,吹吹风就好了。”李彬蔚说。

    “就是啊,我也在奇怪你怎么不开窗子,还以为你怕冷呢。”夏香艾开玩笑的说,这大热天的,谁还会嫌凉快不是。

    林墨然挠挠头,在车子上东摸西摸,林墨然很少坐过轿车,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开窗子。李彬蔚和夏香艾看着林墨然手忙脚乱的样子直发笑,夏香艾说了句,“林墨然你真笨。”说着就上去帮林墨然摇窗子,夏香艾离窗子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中间还隔着个林墨然,不可避免的碰到林墨然。只见夏香艾手肘倚着林墨然的大腿,另一只手就去摇车窗。

    孟子说:“男女授受不亲。”林墨然深信这句话的道理,他几乎没有女生这么肢体接触过,而且对方还是夏香艾,心不由得跳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林墨然竟然念起了段佛经,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又想起了段禅语,“色相是幻,人世无常。”最后连曹雪芹的“一朝春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都算上了,也不管对不对。

    夏香艾摇下车窗,看着林墨然红着脸,深吸了口气。夏香艾脸上飘来一抹霞云,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以为是林墨然故意装作不会开在车窗的样子,好占自己便宜。夏香艾哼的一声,又小骂了句,“流.氓!”扭过头去,嘴角下弯,鼓着腮帮子,生气的样子。林墨然看见夏香艾的样子,知道她生气了,本想解释几句,只怕越解释觉不清楚,于是当下也不再解释了。

    杨海听到夏香艾的话,李彬蔚又看见林墨然和夏香艾的样子,俩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海说,“小艾啊,什么时候给我找个表妹夫啊?”李彬蔚也附和的说道,“就是啊,表叔!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表婶儿啊。”说完又哈哈的笑起来。

    李彬蔚笑着说:“还别说,我们家表叔还蛮帅的!”

    杨海也说道:“我们家表妹也挺可爱的!”

    他们的话没说下去,夏香艾和林墨然也大概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了,两人的脸更红了。林墨然以为游泳那天那天是自己这辈子最困窘的一天,没想到还有今天。现在才明白,天下没有最囧,只有更囧。

    “哎,对了,表哥,我们一会儿要干什么啊,你是不是要在大家的你面前发誓啊,”夏香艾扯开话题,杨海苦笑一声,也不答话。夏香艾想应该会吧,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于是学着表哥杨海的口气,然后说,“我,杨海!愿意取李彬蔚女士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说完摇着睁大眼睛看着杨海,急切的想知道答案,虽然杨海看不见。

    杨海伤脑筋的样子,笑着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今天的主角还不是我们。”

    夏香艾一听,以为是杨海生气了,怪自己和林墨然抢了他们的风头,所以才这么说的。

    车大概开了三十几分钟的时候,离杨海家还很远,一辆摩托车开过来横到杨海的车面前,把路挡了,说了句,“你们给我下来。”后面的轿车也都停了下来。杨海的车又被拦了,只是这次是杨海的亲戚。

    夏香艾看这架势,是要抢亲啊,一看是三舅。随后又来了很多人,夏香艾一看夏和昶还有徐敏也在其中,还有许多亲戚朋友都围拢过来,个个面带嬉笑。杨海把车熄了火,伸出手,“走吧,媳妇,我们下去。”李彬蔚搭着杨海的手,一齐往左边下车,右边人比较多,杨海示意夏香艾和林墨然也下来。夏香艾和林墨然从右边下的车,因为林墨然打不开车门。

    夏香艾和林墨然刚下车,只见人群里推搡着出来一个人,脸上黑漆漆的,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头上戴的一个破草帽,衣衫褴褛,破烂不堪,还挂这一把破锈的火钳,身上还背着几根柴火,身上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干净的红内.裤,套在外面,而且看似还没干的样子,把周围沁湿了一片。几个小孩在“那人”脚下扔着鞭炮,砰!砰!直响,委实的狼狈极了。还有几个人拿着竹条子的,站在“那人”的身后,竹条还是新弄的。大家叫新郎和新娘挽着“那人”的胳膊,夏香艾依稀的凑眉目间辨认得出是大舅,不由得捂着嘴笑,林墨然就不知所以了,站在新郎的旁边,夏香艾站在新娘的旁边,旁边的旁边是夏香艾的大舅,大舅站在新郎和新娘之间,手挽着手。当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走回去的,不知谁拿来了一个破盆子,还有一截木头叫夏香艾的大舅拿着敲,敲一下喊一声,“我杨再刚又结婚了!”夏香艾的大舅叫杨再刚,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喊得声音极小,这哪儿能放过去啊,有人就喊啦,“回去,退回去,这样也算啊,这么小,全村人怎么听得见!”说话的是夏香艾的二舅。大舅拿着手中的棒子指指,“好小子,过几天就弄你!”二舅呵呵的笑,“那也是过几天的事儿,今天你先过去了再说。”大舅又拿着破盆开始敲,一边咚咚的敲还一边喊,“我杨再刚今明天又结婚了。”一遍喊后面拿竹条子的就抽他屁股,又有人说了,“这么短的路就回去了多没意思,掉个头儿,沿着村喊一圈儿,免得大家不知道你今天又结婚了!哈哈,大伙说是不是。”“是啊”大家起哄着喊道。没办法,他们又被人群赶着掉了个头儿,愣是沿着村子敲破盆子,一边敲一边喊喊“我杨再刚今儿又结婚了!”还有人一边抽他。许多路人也凑过来瞧热闹。林墨然和夏香艾看傻眼了,本来以为很浪漫的婚礼,结果变成了一出闹剧。夏香艾还饶有兴致的拿出手机,“老舅,把脸挪过来一点,我拍一张。”夏香艾的大舅扭过头来,乐呵呵的说,“你这丫头,再拍,过几天就弄你。”这时候摄影师又出现了,扛着摄影机沿路拍着。

    忽然大舅的电话响了,他把盆子和棍子用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去摸手机:“喂!你好,我正在这里受委屈呢!没时间,回头我联系你!”

    林墨然忍俊不禁的样子,说了句,“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

    夏香艾心道,难怪杨海说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原来是她老舅啊,心里笑着嘴上笑着。

    林墨然也笑着,李彬蔚说,“表叔,你别得意,下次我们也是这样扁你的。”

    林墨然说道,“你敢,我比你辈分大。”

    李彬蔚呵呵的说道,“家族里你辈分的确算大的了,但是你难道不知道家里的习俗结婚三天不分大小么?那么多侄子侄女,等你那个时候,我们不扁你好看。”

    林墨然不知是哭还是笑,“那我还敢结婚啊!”

    “有本事你就不结。”李彬蔚威胁道。

    夏香艾插嘴道,“你念经那么厉害,干脆点儿出家算了。”

    夏香艾本是一句戏言,可是林墨然真的信以为真了,心想,看来夏香艾的确不喜欢自己,自己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夏香艾那时看他的眼神,那是喜欢么?

    夏香艾心想大舅不是一早上都没见到人影,一出来变成这副模样,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呢?

    事情还得从几十分钟以前说起,杨海开着车还在来的路上。快十二点了,大家找不到大舅,大舅妈就招呼大家准备开席吃饭,结果鞭炮一响,大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

    刚一出来,夏香艾的姑姑就上前一把抓住大舅,其他几个舅妈也跑过来,夏和昶玩性大发,也跑过去,然后把大舅抓到门外那口大锅前,姑妈掀起大锅,抹了一把锅底灰就往大舅脸上蹭,然后又找来一个破草帽,一身破衣服叫大舅换上。夏和昶就在大舅的衣服上挂了几根柴火,二舅一看没花样怎么行啊,跑去找内.裤,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结果发现一个楼顶的竹竿上面挂着一个,是刚洗的还滴着水就被他拿走了,然后叫大舅穿上,一边弄大舅还一边喊,“老三,去!别让杨海那小子把车给开过来了,开过来就没得玩了。”三舅开着摩托车就去了,大舅哭丧着脸,说道,“我听到鞭炮响了,还以为你们都吃饭了,结果跑出来就被逮了”,鞭炮一响就表示要开席了。

    二舅说,“哪能啊,哪儿那么容易就把你放过去。”

    后来的事情就是三舅拦车,然后大舅被抓这游街示众,还好村子不是很大,不过也走了快一个多小时。

    最后游完了,大家这才回去开席吃饭。

    李彬蔚脱掉婚纱,换了一身红色旗袍走出来,林墨然不知道坐哪儿,想跟夏香艾坐吧,可是心想她厌烦自己,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李彬蔚看见林墨然还站着,走到林墨然身边,“怎么,表叔,还不去吃饭,找个地方坐啊。”

    林墨然挠挠头,“我不知道该坐哪里。”

    李彬蔚环视了一周,“你就坐那里吧。”李彬蔚指着夏和昶还有夏香艾的几个舅舅所在的桌子。

    林墨然走过去,不好意思的坐下,因为那里年纪最小的就是他了,在那里明显的有些不合群。

    夏和昶递拿着啤酒开始分,一人两瓶啊,到林墨然的时候,林墨然直摆手,“算了吧,叔叔,我不喝酒。”

    夏和昶拿着两瓶酒放在林墨然的面前,“不喝这就是不给面子喽。”

    林墨然知道这是夏香艾的父亲,也不好拒绝,但是这还没完,只听得夏和昶说,“喝完这两瓶啤酒,咱再来白的。”

    夏香艾的舅舅说,“好啊,都说你老夏喝酒厉害,咱今天比比,看谁先趴下。”

    林墨然一听还要喝白的,说道,“叔,那这样,我喝一杯白的就算了吧,这啤酒我就不喝了。”

    夏和昶说道,“我这儿也没杯子啊,只有碗。”

    “那一两也行啊。”

    “我这儿也没酒筒子啊。”夏和昶说道。

    这分明就是刁难林墨然嘛,林墨然心想该不会是夏香艾的父亲误会他和夏香艾什么了吧,故意这样来弄自己,林墨然哪儿知道,夏和昶在酒桌子上对谁都一样,只认酒,不认人。夏香艾的二舅笑道,“小伙子,酒量要练练嘛。”

    林墨然心里暗暗叫苦,练,怎么练啊。什么看谁先趴啊,明就我先趴啊。

    菜上来了,筷子开没动,酒瓶子举了好几回。林墨然喝了三口,后在来的几分钟里一直没碰酒,吃了点儿菜。酒劲上来了,林墨然脑袋感到胀痛,耳根子发热,整张脸通红,垂着脑袋,一抬头把夏和昶吓了一跳,笑道:“才喝几口啊,脸就红成了这样,”夏香艾的几个舅舅也在笑,“小伙子,还不行啊!”

    林墨然喝了点酒,倔劲又上来了,拿着酒瓶子咕咚咕咚就喝完了一瓶,第二瓶才喝几口,林墨然就醉得差不多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了声,“大家慢慢吃,我先走了。”夏和昶本来就是和他开玩笑,也没打算难为他,点点头,继续喝酒。

    他看到夏香艾正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两人又说有笑的,夏香艾挽着那女生,那女生显然是脚受伤了,一瘸一拐的。那女生看见林墨然,“诶,表姐,你说那男生是谁啊,还蛮帅的!喝了酒还有点儿小可爱!”

    夏香艾手指指那女生的头:“帅什么帅!又犯花痴了不是,他就一小和尚,难不成你也要出家当尼姑啊!

    林墨然没听到她们的对话,颤颤巍巍的走了。

(四十五)游戏

    读书的时候,身边的人总是有那么些人,他们会对你说,读书很重要,高考就是一场直接决定你未来的吃肉还是和喝粥的阶梯,登上去的前途无量,登不上去的就粉身碎骨,摔到社会的最底层。说得多了,大家心里都形成了这种观念。可是就遇到了一个减肥的张枫和吃素的林墨然。

    那年的暑假对于高三的学生说似乎放得有些长,放了十来天就开学了,十几天简直就是一种奢侈。虽然大家都想着玩,但到了高三大家也知道时间的宝贵,也想抓紧的拼上一拼。

    高三开学开得比谁都早,不过天气热,老师说,“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就来上课。”结果十来天没下雨,估计是老天实在憋不下去了,下了点雨意思了一下。就这样大家被班主任匆忙的招回去了。暑假不长,但这已是在匆忙学习中的一种奢侈。晃眼间到了高三,大家匆匆忙忙的回到学校,开始准备高中时代漫长拼搏中的最后一次冲刺。开学的形式被忽略了,每年的班级聚会也被省略了,很多东西都被所谓的高三无视了,唯一不变照常进行的就是交学费。

    高三,你要学会适应无聊,在无数人的拼搏与努力中,一个人稍一从书本中静默下来,望着窗外的风景,就会显得不合群。于是眼神在窗外定格了几秒,就那么几秒,又回到匆忙的学习当中。大家每天过着教室、寝室、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大家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交给了书本和笔,只留下悲哀的睡眠时间,吃完饭又匆匆的回到教室,甚至直接把饭端到了教室。于是,上课的时候,教室里时常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晚上睡眠不足,白天精神不好,上课的时候时不时的有人会趴到,因为实在太累了。于是在偶尔的闲谈中,大家就会讨论什么东西提神比较好,哪个牌子的药会更好一些。上课时间大家在困了的时候就会拿出自己提神的东西,可是时间久了,一到困了的时候,上一秒才喝完咖啡,下一秒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枫是这群特殊群体中的特殊,他每天上课都累得趴在桌子上,晚上就又偷偷的溜出去,似乎高三与他无关。大家有时会羡慕他的潇洒,这时候老师们也懒得再管他,毕竟路是自己选的,别人再勉强也勉强不来。在高三,老师很少会管你,因为大家都知道高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只要稍明白点儿的,都会加紧努力学习。毕竟高中两年多基本已经定性了,自己不想学,老师也没办法。老师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将知识传授给你,然后尽量为同学们营造一个学习的良好气氛。于是,在高三的第一次月考中,分班又开始了。

    林墨然被分到了夏香艾的班上,座位也是老陈钦定,是以前张枫的位置。张枫则去了三班,这似乎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因为他依旧全科为零。张枫到三班也还好,因为有不少晚上志同道合的朋友。

    张枫懒洋洋的搬桌子走的时候,夏香艾笑着坐在位置上,“现在好了吧,叫你装深沉,装过头了吧。”

    张枫撇撇嘴:“我哪有,我可是凭的实力。”张枫那意思是三比二大,现在是他升级了,他是从(二)班“升”到了(三)班!

    张枫都要走了,夏香艾也懒得跟他争辩,只是问道:“你成绩明明很好,为什么要这样!”

    张枫反问道:“读书有意思么?”

    夏香艾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只是大家都说读书好就死命的读就是了。

    张枫又说:“整天这么死读书有意思么?我可不想做八股遗留的僵尸。”张枫以为夏香艾没听懂,就打了个比方说,“以前老师教给我们一首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很美的一首诗,老师叫我们写中心思想,揣摩作者。我们写得得那个天真啊,而且没写的和答案沾边,还一分不给。本来一百个读者,就有一百个理解,怎么可能相同,可没办法,应付考试,还是得死记硬背。可是后来看了段历史才知道,这首诗原来是苏轼喝醉了调戏一女子时候写的。那些所谓的答案不过是那些编书的老师的理解,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对他们的理解死记硬背,这跟死记八股的人又有什么区别。”最后张枫还带着耍趣儿的样子说了一句和他那个年龄很不相符的话。他说“人还是要有点儿自己的想法才好,至少证明自己是自己,而不是活得像某个人刻出来的模子,那样的生活会觉得僵硬,被某种格式钉在了墙上。”

    所以说有人就称赞我们是即将垮掉的一代,因为我们的思想在渐渐的从前人的思想里独立出来,他们认为理所应当的一切,在我么你这里渐渐的出现了怀疑和分歧,甚至是反抗,然后他们看见制止不了我们,就会看一口气的向我们甩下这么一句话——“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其实我们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哪怕一点儿的不平凡,但大人们只会用他们的方式,以爱之名,将我们的人生规划的好好的,容不得半点偏差,所以从小就用类似于封建统治者的统治人民的方式,借用那些被强行僵硬的“儒家思想”来统治他们的人民一样来统治我们。可是要知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个千古不变的定数,到我们这一代,有人就开始尝试起义,用他们的方式反抗,张枫也是其中的一个。但张枫那时候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上,他其实就是想反抗家里那个“老书呆子,”他老爸是医生,所以也想张枫好好的学习,考上医科大学,继承他的衣钵。张枫可不想这样,他要像他自己一样活着,而不是家里的那个老书呆子。

    夏香艾想张枫说得很对,至少让那时的夏香艾无言以对。

    张枫前脚刚走没多久,夏香艾正想着自己的新同桌是谁呢,老陈就走进来了,后面还领着一个林墨然。林墨然就小心的搬着座子椅子还有一大堆书走了进来,老陈指指夏香艾的身旁,夏香艾一愣,随即低下头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专心做作业。

    林墨然对夏香艾笑了笑,那笑还没出来的时候夏香艾就低下了头,林墨然尴尬的表情僵在脸上,随即慢腾腾的把桌子搬在夏香艾的旁边,又去把书一摞摞的码在书桌旁,林墨然的书很多,码起来跟他身高差不多,桌子上已经放不下了。

    林墨然坐在夏香艾身旁,夏香艾总是感觉不自在。有几次上课上着上着,老陈来了,夏香艾习惯性转过身伸出笔,戳向一旁的林墨然。她把林墨然当成了张枫。却在将要戳到林墨然肋骨的时候,突然意识过来,张枫走了,现在坐在旁边的是林墨然。林墨然微笑的看着夏香艾,夏香艾迅速的收笔转过身来,甩了林墨然一个优雅的身影,可是林墨然没看到那优雅,他的眼睛被夏香艾的头发给甩了个正着。

    夏香艾和林墨然两个坐在一起,除了学习上的事儿一概不谈,林墨然几乎没看到夏香艾笑过,她脸上总是一副漠然的样子。林墨然偶尔会偷偷的打量着夏香艾,夏香艾发现了,生气的扭过头,依旧漠然的样子。在林墨然的眼里,这个夏香艾的墨然他也并不陌生。

    在高三里,班主任会对你说,“到了高三,有女朋友也别吵、别闹别、分手了,免得影响学习。没女朋友的,也别表白了,免得被拒绝后伤心耽误学习。”

    到了高三,谈恋爱的人似乎和学习是格格不入的,但谈恋爱的依旧在谈恋爱,努力学习的依旧在努力学习。说什么读书不重要,不要金榜题名,只要海誓山盟。

    高中,大部分的青春都活在了中学,葬礼给了高考。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最美时光里的相遇,只要简单的喜欢,哪怕是一点点,哪怕没有永远!

    很多人都想过早恋,可是后来想起的时候,晚了!

    以前,老师给我们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故事中小男孩对一个小女孩说,如果,我有一碗粥,一半我会给母亲,另一半我会给你。从此小女孩就爱上了小男孩。大人们说,小孩子懂什么是爱。可是小女孩还是固执的喜欢,可是,小女孩长大以后嫁给了别人,但每当那个小女孩想起那碗粥的时候,就会露出甜蜜而幸福的笑容。老师问,你们知道为什么么,老师卖了一个关子。

    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我们才明白,原来那才是她生命中最真挚的爱!

    那时候我们敢信誓旦旦说着那些无畏的誓言,都以为爱情只要有彼此的爱就好,殊不知,面包才是维持爱情的基础。

    因为我们的心还没经过物质的渲染,年少不惧的心,不相信爱情始终是需要面包的这一时代的概念。可是没有面包的爱情似乎才像是所谓的爱情。

    高三,曾经狂热的文字,在这里也该放一放了。所有的闲情逸致都要为高考让出一条路来。学校周刊的事儿,老陈叫林墨然不要管了,因为又有新的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以前林墨然总是很匆忙的去应付这里应付那里,而现在闲下来,倒感觉有些不自然。不过这样也好,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好好看书复习,准备迎接高考。

    又是一个星期天的时候,学校放了假,毕竟如果整整一周不放假的话,老师和学生多少都会怨言。

    放一天假,林墨然也懒得回家,就算回去也只是他一个人,索性就不回去了。林墨然在学校的凉亭周围漫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是有意去踩那些无辜的蚂蚁。偶遇到同样闲散的王学贵,他把书放在凉亭内的石椅上,自己则伏在栏杆上,看水里的游鱼。

    林墨然轻轻的走上去,刚想张嘴打个招呼,王学贵就做出止声的手势。然后指指水里。只见一条红色的鱼儿躲藏在碗莲的下面,缓缓的游动着,从这株又游到了那株,摆动着碗莲,优美的舞动着,最后隐没在水底深处。王学贵扭过头来,“怎么样,漂亮吧。”林墨然点点头,说道,“可是再美,还不是转瞬即逝,抓不住,也留不下。”

    王学贵笑着说,“谁说它消失了,它不还在我们的脑海里,只要你想,它就会游出来啊。”

    林墨然心道,这家伙居然也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墨,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王学贵打趣儿的说。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林墨然不解的问。

    “没事儿,只是突然想问问。”王学贵伏在栏杆上,“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玩什么游戏,为什么要玩游戏啊?”林墨然莫名其妙的问。

    王学贵哈哈的笑着,拍拍林墨然的肩膀,“我只是想问你敢不敢玩。”

    林墨然反正也无聊,玩就玩吧,正好打发一下这无聊的周末,于是说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玩个游戏嘛。”

    王学贵说,“先别急着答应,让我说说游戏规则再决定!”

    林墨然心里纳闷儿,不就是个游戏嘛,弄这么神神秘秘的。

    王学贵继续说:“我这里有道数学题,只有你喜欢的人才看得懂,如果她也喜欢你的话,她看到这道题,她会主动的找你,然后和你在一起。如果她不喜欢你,她看完这个,就会对你越来越疏远。我们玩的这个游戏就是你把写着这道算数题的纸交给你喜欢的那个人,你就会明白她是否也喜欢着你。怎么样,这游戏玩么?”

    林墨然好奇,王学贵今天是怎么,卖关子也应该有个限度啊,玩游戏还不让知道内容的。但是更多的是怀疑,因为他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一道神奇的数学题,当下便答应了。王学贵从书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林墨然,给的时候嘱咐林墨然千万不要拆开来看,否则就会不灵的。

    林墨然拿过信封,“知道了。”心里寻思着,这里面装的到底是怎样一道数学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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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雕琢的时光介绍:
章凡:我不是一座荒凉的岛屿,却等不来你的栖息······
乔熙:我猜到了前世的迷,却解不了今生的局。
苏雨:美丽的梦残酷的总是醒来的那一刻,我希望我在你的心里还不算太美,那样心痛或许就会少一点。
林墨然:我最害怕的,是时光变迁后的相遇,你笑着对我说,曾经,我是那么的喜欢着你。
夏香艾:好像再去看一场远离城市的花海。
张枫:等待时光里的相遇。岁月雕琢的时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岁月雕琢的时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岁月雕琢的时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