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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燕七爱吃鱼     我家娘子是财迷txt下载     我家娘子是财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催婚的老太太

    人常说怀璧之罪。

    若是没有靠山,做个小生意养家糊口,没人管你。

    若是干的大了,挣的银子多了,身价涨了,就会有人坐不住。

    你想呢,人就那么多,地儿就那么大,你生意好了,就有人生意不好。

    你做大了,那些富商和高官一看有利可图,就会手痒痒。

    正常竞争还好,就怕那不正常的。

    其实有裴乾和朱娇娇,钱朵舍馆在上尧县就没人敢动。

    就怕裴县令有政绩了,调到别处、

    多个靠山多重保障,钱朵当然不嫌多。

    只是不能只听对方吹……不对,说!

    她得接受的明明明白。

    所以老太太,您孙儿是谁呢?

    老王妃要想透漏身份,早透漏了。

    “我孙儿啊。”老王妃想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他是青州判官。”

    “判官?”钱朵一愣:“才二十岁就做了判官,那厉害啊。”

    此判官可不是酆都天子殿中审判鬼的那位,而是协助青州知州处理公务的一个重要官职。

    一般人,熬到头秃,都不一定达到那个位置。

    老王妃神情淡淡,远没有刚才给孙儿找媳妇有神采:“就那样吧,考的好,有点才气。”

    “奶奶您真是谦虚。”钱朵笑道:“得多点的才气,才能胜任判官呢?”

    “您等着,我这就取契约,一式两份,咱俩签了。”

    她又笑说两句,看着老太太进屋休息,这才转身离开。

    秋雨一直跟着,见人走了,小声说:“老祖宗,钱管事若是去找苏判官对峙,咱不就露馅了吗?”

    “合约一签,还怕啥!”老王妃无赖起来,比小孩子更甚:“你们可都主意点,别说漏嘴,坏我事!”

    秋雨笑:“肯定不能坏您的事儿,就是明明住自己孙儿家,还委屈您外院待着。”

    “只要能娶到孙媳妇,住柴房我也愿意。”老王妃说着话,抽抽了鼻子:“哎,什么这么香?”

    …………

    许娘子的香酥童子鸡出锅了。

    她将几只做好的童子鸡放案板上,一只一只撕开,再撒上孜然就成了。

    许娘子没忍住,先尝一口:“怪不得钱管事心心念,确实好吃,有味!”

    “这是什么?”有人问。

    许娘子顺口一答:“童子鸡呢,你说卖一百文一只,贵不贵?”

    “不贵,太便宜了,齐城一只烧鸡二百文一只!”

    “二百文,咱镇上没人舍得买,就一百文吧。”

    许娘子答完,才反应过来,院里多了几个人。

    抬眼皮一瞅,一位银发富贵的老太太,扶着丫鬟站在跟前。

    许娘子眼角一抽:“你谁啊,怎么跑人家里来了?”

    “我们是来投宿的。”秋雨忙解释:“钱管事已经答应,我们老祖宗闻到香味,就来瞧瞧。”

    “娘子,您这菜叫什么,闻着真香,是今天的午饭吗?”

    许娘子一听是投宿的,钱朵同意,便也就不管了,立刻端了一盘递过去:“那你们尝尝,看我这道菜能卖出云岗镇吗?”

    秋雨端了,捡给老王妃吃。

    老王妃平时不爱吃太油腻,看着童子鸡泛油光,不太想吃,但是闻着味实在好,就着秋雨的手吃了快肉。

    咀嚼两下,她点点头:“嗯,够味!”

    许娘子眼睛一亮:“真的,那就算做成功了。”

    但是见老王妃并没吃第二口,她又有点疑惑:“其实也没那么好吃吧?”

    秋雨解释:“我们老祖宗早年坏了胃口,只能吃清淡的,不过您这童子鸡,肯定受欢迎。”

    “这样啊,倒是跟我家公子一样。”许娘子点点头。

    这时候,老王妃开口了:“你们家公子胃口也这样吗,那平常吃的多吗,一日三餐按时吗,有没有挑嘴?”

    许娘子没那么多想法,顺口答:“我们公子是挑嘴,但是只要做的干净,基本能好好吃饭。”

    老王妃方向的点点头:“那你们家公子,平常都干啥呢,跟小姑娘聊天吗?”

    “……”这就问的过界了。

    许娘子疑惑的望着眼前的老太太,挺富贵呢,怎么跟镇口扎堆的老太太一个样八卦?

    老王妃见她警惕,叹口气:“我也有一孙儿,挑嘴,不喜别人碰他东西,还抠抠索索,说话不好听,母蚊子都不爱叮他,二十了还找不到媳妇。”

    “你说愁不愁人,我听见你说公子什么的,我就想起我孙儿了!”

    说起孩子,天下所有女人都是有共鸣。

    许娘子:“那你孙儿自己够呛找媳妇,还是您长长眼,直接给订下一个得了。”

    “我们公子不一样,长的好,脾气好,还有钱,追起小姑娘来那套路,都无法想象。”

    老王妃眼睛亮得吓人:“真的假的,都什么套路?”

    “……那可不能告诉你!”许娘子总不能说,喜欢人家就借钱给人家然后追债吧?

    那不能说。

    许娘子笑了笑,低头继续忙手里的活。

    老王妃想知道啊,砸吧砸吧嘴,还想问。

    钱朵捏着合约书,找到后厨来:“奶奶,一眨眼功夫,您都寻到这来了?”

    她看到秋雨手里端着的童子鸡,笑:“这菜油腻,小孩子和青壮年才喜欢,不适合奶奶胃口。”

    “许娘子,你就按往常做饭的样式,每日三餐给老太太做。”

    “老太太,咱回去歇着,顺便您看看合约。”

    老王妃到底年纪大,闹腾了一晌午,是真的累。

    但是她不死心呢。

    见许娘子不说,钱朵来了。

    老王妃牵着钱朵的手,边往回走边问:“你们家公子都怎么追小姑娘呢?”

    钱朵:“……”

    那可不正经了,我能给你说吗?

    “奶奶,我们公子没追小姑娘啊。”钱朵说:“他见天屋里看账本,出门做生意,哪有时间搭理小姑娘。”

    这话说的,老王妃心里哇凉:“真没有,那许娘子怎么说他可会了。”

    钱朵:“……”

    难道都知道了?

    她耳尖红了红,坚决摇头:“没有没有!”

    老王妃叹口气:“你说没有,那肯定没有。”

    当事人都否认了。

    “朵儿啊。”她已经问了钱朵的名字,这会亲切的喊道:“你定亲没有哇?”

197、没那么重要

    人闲着的时候,时间总是很慢。

    但一旦忙起来,不知不觉,时光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云龙山舍馆从建材到地基,再到招募泥瓦匠开始建设,裴乾行动迅速。

    等钱朵和朱娇娇这边招完舍馆的雇工和伙计,一抬头,舍馆已经建了大半个图纸。

    因为云岗镇的春天短暂,这边春雨刚下完,那边铺天盖地的热浪就滚滚而来。

    为了躲避成天拉着她要给自己孙子说亲的老太太,也为了朱娇娇怕热的娇躯,钱朵一拍大腿:“回钱家沟!”

    钱家沟就在云龙山脚下呢,既可以每天上山监工,又可以避暑,顺便还能就近招募伙计,免得乡亲还得跑远路去镇上。

    钱朵按照惯例,一大早去山上转一圈。

    照着眼前这个速度,估计等不来入秋,舍馆就能建成,,墨宸却始终没有消息。

    舍馆每高一寸,钱朵的心就低一层。

    她心情沉甸甸回到小院,见朱娇娇伏案描描画画,沉浸期间。

    如今的小院,因为朱娇娇的入住,裴乾为了她方便,之前指挥了泥瓦匠,扩建成了三间明亮的砖瓦房。

    院中栽种了果树和花草,还挂了个秋千,诗意盎然,成了钱家沟一景。

    但是娇娇喜静,钱朵提前做了安排,倒是没有村民来叨扰,每日只武氏来做三顿饭,俨然世外桃源。

    朱娇娇招完伙计,见舍馆将要建成,就高兴的开始描画舍馆每间房的摆设和装潢。

    她脸色倒是一天天红润起来。

    钱朵在案前坐下,挑眉问道:“娇娇,裴乾去进建筑材料,得有几天了吧?”

    隔壁县城擅长烧青砖,裴乾在那里下了订单。

    为了确保质量,每一批他都要亲自过去看着出窑。

    朱娇娇头头没抬:“是吗,那得有几天了。”

    钱朵心里酸了:“几天呀,你有几天没见他了?”

    “……”朱娇娇茫然抬头,随后眼睛惊恐:“我没记!”

    钱朵点点头:“挺好的,你忙你的吧,我去镇上问一问。”

    说完她起身,简单提了个水囊,便悠悠朝码头走去。

    朱娇娇咬着笔头,看着她背影发愣。

    小红托着洗好的一盘水果进来:“小姐,怎么了,您哭什么,谁欺侮你了?”

    说完她反应过来,裴乾并不在。

    哼!

    她将水果放桌上,捏起一粒葡萄送到朱娇娇嘴边:“小姐,刚洗好的葡萄,可甜了,您尝尝。”

    希望好吃的葡萄,能让小姐忘掉不开心。

    朱娇娇抬起红彤彤的眼圈:“小红,我好像,我好像……许久没有想裴哥哥了。”

    小红:“……”

    这不是好事吗?

    “我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朱娇娇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原来他也没那么重要!”

    小红嘴唇蠕动一下,张开嘴想劝电视什么,就看见自家小姐一抹眼泪,拿起手里画册:“你快来看看,我设计的这一间春色怎么样?”

    小红:“……”

    好吧,是真的不重要了。

    …………

    坐在镖局门口的茶舍前,刚饮下一杯清凉酸梅汤的裴乾,狠狠打了个冷颤。

    他满意的将酸梅汤递给面前的老婆婆:“这汤够味,暑气一下消了。”

    老婆婆一脸慈祥的笑意:“好喝再来一碗?”

    “来一碗!”裴乾豪爽的交出去一把铜板。

    这是一间刚开了没一个月的茶肆,背后老板就是住在墨宅不走的老王妃。

    钱朵以为她会住一两晚,结果住了两三个月。

    住吧住吧,反正房间没少交。

    她去了钱家沟,眼不见为净。

    老王妃倒是想跟着去,不知道身边人怎么劝的,到底没跟着过去,反而每天在镇上逛。

    她也知道这不是家里,换了那一身富贵逼人的衣裳,穿得特别接地气,忽略其一身霸气,倒像镇里一位地主老婆婆。

    她出资开了茶肆,就在镖局门口,还亲自来这里卖茶。

    老王妃爱听故事,若是没钱付茶资,可以拿故事换一碗应季的茶水。

    慢慢的,茶肆成了云岗镇老百姓饭后闲话纳凉的地方。

    老王妃又给裴乾倒一碗酸梅汤:“你去隔壁县,听到什么故事和消息,说一说?”

    “对,说一说!”旁边的茶客也竖起耳朵。

    茶肆一开,又价格便宜,云岗镇的人听到不少外面消息,眼界跟着开阔不少。

    裴乾最近两三个月,常来常往,没少讲外面的趣事。

    他本身是县令公子,目光自然不会盯着什么寡妇的门村里的老汉那点风流事,倒是会讲不少朝堂和官场上似是而非的消息。

    底层的劳动人民摸不到那么高,但是爱听。

    裴乾还真有一肚子事。

    被人一起哄,他拍拍脑袋:“我差点给忘了,得罪了各位,我得赶紧回去!”

    他那一碗刚倒好的酸梅汤都没喝,急匆匆起身,招呼跟着的伙计,拉上运来的砖瓦,往云龙山方向匆匆而去。

    茶肆里众人面面相觑:“裴公子怎么这是?”

    “大概舍馆等着青砖用。”

    “我上次游山,舍馆快建成了。”

    “听说何财主也没忍住,投资了。”

    “能不投吗,舍馆没建成呢,慕名而来的县里富商都来几趟了?”

    这也是钱朵在上尧县结的缘分。

    刘太太带着一帮闺中密友来云龙山避暑,在钱家沟足足住了一个月才走,遗憾的表示下一年等舍馆建好,肯定住满一个夏季。

    钱家沟因此,赚了不少银子,来镇上花钱都变得大方,让人羡慕坏了。

    “你说,舍馆建好,咱是不是也去山下摆摊?”

    “人来人往,光镇上生意都会变好。”

    这倒是真的。

    毕竟云龙山脚下都是村落,有些东西还得来镇上买。

    就说刘太太那帮富太太那一趟,镇上铺子进项也跟着多。

    众人沉默,喝着酸梅汤想着自家怎么搭上这东风,赚一波红利?

    …………

    赵王河在镇上的码头,与去云龙山的官道交叉,正好在一处。

    也是巧了。

    钱朵刚跳下船,就看到裴乾领着一队货车往云龙山方向走。

    她嘴一撇,喊道:“乾儿!”

    裴乾一抬头,激动坏了,急忙奔过去:“师父,师父,完犊子了!”

198、失踪

    钱朵本来想刺激刺激裴乾,说他在朱娇娇心里可能没那么重要,若是他真喜欢,还得抓把劲儿。

    结果裴乾慌慌张张冲到跟前在,张嘴就来一句:“完犊子!”

    钱朵眼皮跳的厉害:“停停停,完犊子这种话,你别用到咱自家身上!”

    裴乾的嘴皮子,好事不管用,说坏事一个准。

    她可不想应在自己身上。

    不过想一想上一次,裴乾在蔡老板客栈带回来的消息,又不能不上心。

    见周围路人都看过来,钱朵一把拽住裴乾,让其他人将青砖先送回云龙山,她带着裴乾回了墨宅。

    因为她不在墨宅住了,许娘子也专心做食肆。

    因为天热,大家不爱做饭,食肆生意并没有众人降低的食欲而变差,反而更好。

    许娘子忙起来,就不怎么回墨宅了。

    若不是老王妃一行人住着,墨宅就一点人气没有。

    钱朵时隔多日又回来,不禁感叹:“若是公子在,该多好。”

    没有墨宸的宅子,住着太孤单。

    裴乾叹气:“他怕是回不来了。”

    “……”钱朵想揍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揪着裴乾衣领一路走进宅子,遇到老王妃身边的秋雨,也只点头招呼,停都没停。

    等进了内院,找了一处无人处,钱朵松开手:“说,赶紧说!”

    为什么说墨宸不回来了?

    裴乾被她一吼,脑子清醒许多,知道事关重大,站直身体,舔舔嘴唇:“也可能不是真的,我也只是听说。”

    钱朵急得跺脚:“你倒是赶紧说正事呢!”

    正事其实三言两语就说的完。

    安王府关闭,秦长公子被带进京囚禁,老王妃将王府大门给封了。

    有传她被朝廷关在王府的,有传她不知所踪的。

    墨家那两位小的,着了慌,撒了大把的人出去寻人。

    往常的商业伙伴,犹如闻到腥味的狼狗,纷纷上来撕啃。

    墨家长公子墨宸,回到齐城,力挽狂澜。

    怎奈大势已去,齐城富商杀红了眼,让墨家产业一下子失去大半。

    然而等众人坐下开始分账的时候,才发现墨家产业根本没到他们手里。

    都去哪了呢?

    众人既惊又怒,都觉着被墨宸给耍了。

    闹半天,他们白忙活。

    商人没有嫌钱少的,若是面前有一分的好处,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若是面前好处有三分,商人舍家别业也要去追逐;若是这份好处涨到八分,铤而走险也可以;若是十分十的好处,砍头的风险也有人去做。

    墨家的产业,就算漏出一分在手里,那也够他们上一层楼,何况现在有十分的好处?

    如果没有墨宸,只墨家那一个女流一个纨绔,他们早就得了泼天的富贵。

    所以,没有墨宸该多好。

    墨宸俨然成了青州所有野心富商的眼中钉。

    之前敬着畏着,那是因为其背后的安王府;纵然墨宸有手段,但是失势的他,就跟拔掉爪牙的老虎,任人宰割。

    他们聚众起来,去墨家撕破最后脸皮。

    “但是!”裴乾喘口气:“他们也没得到好处,鼻青脸肿从墨家滚了出来。”

    “外面的人都传,是朝廷里派人接受了墨家大半家产,否则怎么查不到去了哪里?”

    钱朵不爱听这些。

    银子散了就散了,从她手里透出去一两都心疼,但多到她麻木,那就真的没感觉了。

    反正也不是她的。

    她担心的是人:“墨公子呢,说半天,墨公子怎么样了?”

    裴乾犹犹豫豫:“他失踪了!”

    “什么?”钱朵站不稳了,摇摇欲坠,脸色煞白:“你再说一遍?”

    裴乾:“失踪了,外面都传,秦大公子临走,埋了钉子。”

    “公子在齐城一露头就被盯上,被喀嚓了!”

    裴乾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不容他不信,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

    裴乾说:“当然,这都是外面传的,我不信!”

    墨宸真实身份摆着,手底下一千精卫。

    若是他出事,镖局会无动于衷?

    在云岗镇开分舵,那些镖师其实都是摆在这里保护钱朵的。

    裴乾看得透透的。

    但是这些消息,他得给钱朵说,免得在别处听到,不知道又被传成什么样。

    “你别担心,公子肯定没事。”裴乾见钱朵脸色苍白的厉害,劝道:“他身边不止十七一个高手。”

    钱朵脚底下凉气直往上蹿:“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肯定有他的考量。”裴乾就是相信墨宸,要不他也不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钱朵指甲紧紧掐着手心,鼓足了劲儿:“这事你拦在肚子里,不许告诉别人!”

    消息一时半会传不到云岗镇,她不想乱了人心,被人乘人之危。

    吩咐完,钱朵转身就往自己屋子跑。

    秋雨撞见,打招呼:“钱管事,我洗好的水果你吃不吃?哎,钱管事,你跑那么急干什么?”

    眼看着钱朵人影飞速消失,秋雨转向后面来的裴乾:“裴公子,钱管事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舍馆上的问题。”裴乾胡乱找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秋雨半信半疑。

    钱朵一路跑回自己屋子,径直走到墙角前,扣半天扣下来一块青砖,露出一个黑洞。

    那是她藏私房钱的地方。

    墨宸走之前,交给她一牛皮口袋,说入秋还不回来再打开。

    钱朵听过书,说到三国时期,孙权骗刘备去荆州,刘备不敢去,诸葛亮安慰他,然后交给赵云三个锦囊,内藏三个妙计。

    赵云靠着锦囊妙计,让孙权赔了夫人又折兵。

    墨宸那么聪明一个人,肯定早就对会发生的事情做了安排,运筹帷幄,留下锦囊妙计。

    她钱朵,在上尧县有名气,但是齐城谁知道她一个小管事?

    墨宸肯定想出其不意,将宝压在她身上。

    所以钱朵不能拖后腿,要做墨宸的赵云!

    她将牛皮袋从洞里掏出来,三下五除二将缠着的绳子解开。

    牛皮袋厚厚的,墨宸肯定怕她慌,所以将妙计写的特别详细。

    解开绳子,钱朵手抖的不行,强迫自己镇定一会儿,最后抹把眼泪,咬咬牙,掏出里面的东西。

    等看清楚,她愣住了。

197、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梦想。

    一般的女孩子,梦想有个完美的夫君;二般女孩子,梦想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钱朵的梦想很简单,也很实在,在别人眼中甚至略显庸俗。

    她就想一夜暴富。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没想到,梦想来的有点出乎意料的快,一块巨大的馅饼“砰”一下,砸到了她的脑袋上,令人蒙圈!

    牛皮纸袋里,是一大叠产业文书,上面无一例外只有一个名字:钱朵!

    變朝女子是不能有自己独立产业的,即便嫁人,抛去嫁妆,想置办点产业那也得挂在夫君名下。

    但是钱朵不一样,她是独立的女户。

    没想到墨宸在帮她办了女户之后,默默将他的产业全放在钱朵名下。

    钱朵颤抖着手,一页一页翻过去:青州各处的田产典铺、主街十里房产,甚至还有京城西区的几栋三进院落和铺面,京城西区可是贵人聚集的地方。

    她哆嗦着手将东西重新塞回去,“啪”一声,又从牛皮袋里掉出一个小巧的木盒子,只有小指那么大小。

    钱朵打开来,是一枚印章和一卷银票。

    她先翻银票,大大小小面额加起来,足有二十万两吗,里面还夹着张小纸条,是墨宸的字迹:随便用!

    这三个字……钱朵喜欢。

    她咽口水,目光又投向印章。

    眼熟。

    墨宸拿着这印章,签过许多账单和契约,还领着她去县里的银庄,当着她的面用印章取过银子。

    钱朵紧握着印章,抱着牛皮纸袋,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吧!

    携款逃跑之后,这都是她的。

    什么青州首富,就是全變朝的富商里,她也能拍前十。

    啪!

    钱朵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你的钱吗你就敢贪?

    外公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墨宸将产业放在她名下,肯定是为了自保。

    裴乾不是说齐城那些人,想吞并馋死墨家产业,结果发现产业蒸发,不知所踪,都猜是不是被朝廷暗中接受?

    就说墨宸运筹帷幄,不可能不提早做准备。

    这都是对她的信任呢!

    她不能辜负这信任。

    再说,她是那种眼里只有银子的人吗?

    还真是。

    但是她更惜命。

    钱朵一颗心落了地,既然墨宸早有准备,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早布置下退路,否则不至于将产业那么放心的划拉到她名底下。

    想跑?

    十七手里的剑不是吃素的。

    钱朵摇摇头,后勃颈蹿起一股凉气。

    她赶紧抽出几张银票,将印章塞进怀里,其余那些只能看不能用的,且放回去。

    馆舍经费不够了,得去县里钱庄取点钱。

    …………

    上尧县,最好的酒楼跟前,跑堂门口迎客。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先下来一位面色红润穿绸缎的中年胖子。

    下了车,他并没有立刻走进店里,而是转手点头哈腰对着车里:“张会长,到了。”

    一双保养得白嫩的修长手指掀开车帘,随后手的主人从车里下来。

    该男子美须长眉,目光流转间颇为风流,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引小姑娘尖叫的妖孽一个。

    他下车来,目光往酒楼牌匾上一扫,笑了笑:“这也敢称上尧县最好的酒楼?”

    没错,酒楼的名字就是“最好的”。

    且不说酒楼名字奇葩,跑堂的机灵,一听这话怎么那么熟悉呢?

    转念一想,上一次那位富丽华大千金来,第一句也是这个。

    跑堂的不着痕迹上下打量这位美大叔。

    我擦,还真眼熟。

    张玉华没有眼前这位的神韵,但长相只继承了四五分,就是青州美貌排名靠前的白富美。

    再加上别人称呼他为“副会长。”

    跑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齐城商会副会长,富丽华的上门女婿张景元。

    他赶紧找个小二去给刘掌柜报信,他毕恭毕敬迎上去:“两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中年胖子冷笑一声:“你们这能住人吗?”

    跑堂:“……”

    这话就不大好听了。

    再豪横的人,出门在外,都尽量收着,没有上来就讽刺人的。

    跑堂正不知道怎么回话呢,刘掌柜已经从里面跑出来,离老远就吆喝:

    “什么风将张会长给吹来了,让小店蓬荜生辉,荣幸、荣幸,哈哈哈。”

    中年胖子眼睛一斜:“既然知道张会长来了,你觉着你一小掌柜,够资格出来迎接吗?”

    级别他不对等啊。

    刘掌柜脸不红心不跳,神色一点都没变,依旧满脸笑容:“得罪了,谁不知道我家老板根本不来这里,每个季度只是派人来盘盘账。”

    这话表面说老板不在,其实是提醒张会长,此店太小老板不屑坐馆,人家势力不大着呢。

    中年胖子埃一声,还想说什么,张景元拦住:“贾刚,休得无礼。”

    被称为贾刚的,这才闭上嘴,但是表情依然倨傲。

    刘掌柜笑吟吟:“张会长远道而来,一定累极了,我已经将甲号院腾出来,您歇歇脚?”

    张景元似笑非笑:“甲号院?没人住着吧?为了我将人撵出去,不太好。”

    刘掌柜心里一沉。

    这是给闺女报仇来了?

    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吧?

    他擦把冷汗,并不接话头,直接模糊过去:“张会长里面请。”

    张景元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废口舌,抬脚进了最好的酒楼。

    刘掌柜呼出一口气,紧跟其后介绍本店酒楼,顺便赞美几句富丽华。

    张景元表情施施然,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上尧县,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刘掌柜笑道:“城郊有个园子,县里花不少银子修的,往来上尧县的客人都爱去那里饮酒游玩。”

    贾刚哼一声:“人造的园子,有张会长家里的好看?”

    “那不敢比。”刘掌柜笑:“谁不知道张会长富可敌国,王府的园子都不一定有张会长家里的好。”

    贾刚没听出来话里的机锋,还炫耀:“那可不!”

    张景元却脚步一顿,神态自若的表情终于沉了下去,阴骘的望一眼刘掌柜。

    贾刚反应过来,有些羞恼:“你放什么屁呢,拿张会长家园子跟王府的比,你是怕死的太慢?”

    “县里没风景,下面镇上有没有?听说你们这云龙山风景秀美,真的假的?”

198、真灵

    甲号院还是那个甲号院,刘掌柜早就收拾妥当,等着下一位客人入住。

    刚空出来没一天,张景元来了。

    收钱还是不收钱呢?

    刘掌柜笑眯眯,将价目表往贾刚眼前一递:“每天花费十两银子,不包食宿,每日一签,是您签还是张会长签?”

    贾刚气的呦:“咱还会赖你的房钱不成?”

    刘掌柜悠悠说:“这是规矩,没有东家的同意,我这边不好改规矩。”

    “张会长,说好听我是掌柜,不好听我就是东家一条狗,赚点辛苦钱养家糊口,您不至于为这事为难我吧?”

    为难他也没用。

    张景元挥挥手,让贾刚签字,自己先进了屋。

    贾刚气呼呼签完今天的账单,直接将刘掌柜推了出去,院门一关,也进了屋。

    “欺人太甚!”贾刚气道:“一个破县的小客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回头破店给买下来,看他不跪着喊亲爹!”

    “会长,其实这趟您真没要亲自来,只要您发话,底下人肯定给您办的妥当,何必受今天这气?”

    张景元微微一笑:“累了吧,你先去休息,养好精神,四处走一走,就当放松。”

    贾刚没了脾气,拱手说一声,便找了间屋子躺着去了。

    皇帝不急,他何必着急呢?

    贾刚一走,张景元悠然的表情沉了下去,目光晦涩不明。

    …………

    外面,刘掌柜回到柜台,手按在算盘上,却没动,想着自己心思。

    小二提着一壶热水经过:“掌柜的,现在就给甲号院送热水去?”

    “送去吧。”刘掌柜回过神,示意赶紧送进去:“看客人还需要什么,务必伺候好。”

    小二答应一声去了。

    跑堂凑过来:“掌柜的,齐城商会的会长,来头很大吗,是不是跟以前的蔡老六一样?”

    刘掌柜嘿嘿笑了两声。

    俗话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

    国指的是整个朝廷,行说的就是各行各业,尤以买卖人为甚。

    同行聚在一起制定个规章制度,大家共同遵守,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话事人进行监督。

    既有了规矩,也防止外来商户抢生意,一致对外。

    后来大變朝为了统一管理,有官府衙门出面,成立了商会组织。

    但是一般这种官府成立的商会,只有州郡以上的大型城镇才有。

    像他们上尧小县,自发组织或者被泼皮流氓把持的,不算。

    跑堂瞪大眼睛:“这么说,张会长他还跟官家通着气呢?”

    刘掌柜捋一捋胡子:“喊他会长是抬举,就是个副的。一个商会,会长一名,副会长若干,会长说了算。”

    跑堂:“……”

    那张景元嘚瑟什么劲儿?

    “张景元急呀。”男人八卦起来,嘴也够碎的,刘掌柜因为立场问题,对张景元不稀罕。

    他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他就是个上门女婿,富丽华被牢牢掌控在亲儿子手里,生的闺女你也见过,是个草包。”

    “但是他这几年没少捞好处,身价不低,在齐城富商里那是数的着的。”

    “儿子又敬着他,推他做代表进商会当了副会长,负责外间琐事。”

    “如今齐城乱了套,会长被好几波不知来头的人围堵,不知所踪。”

    “有人呢,就想浑水摸鱼,给自己镀一层金身,也不瞧瞧自己除了那张脸,有没有持家的本事。”

    跑堂听了一耳朵八卦,晕晕乎乎摸着自己的脸:“长的好看也行呢,若有个千金小姐看上我,倒插门我也是愿意的。”

    “呸!”刘掌柜说:“长的好看,你也是给我门口迎宾的命,赶紧门口站着去!”

    靠脸傍富家千金,一跃挤进富商圈,那就可以了?

    外人的白眼,背后的嘲笑,那得多大的心脏才能扛得住?

    而且一扛数年,将自己扛成副会长?

    张景元,脑子可能不够,但是野心够大,脸皮够厚,小跑堂呦,差得远。

    跑堂的还不服气呢,站在门口对着地上一滩水照了照:“这五官端正的,哪里差?”

    正照着,水里多出一张比他更俊俏的脸。

    跑堂赶紧站正:“哎呦,裴公子,稀客稀客。”

    裴乾看看他,又看看地上那滩水:“你这是干嘛的,挨骂了?客人让你撒泡尿照照?”

    “……”怎么说话呢这是?

    跑堂赔笑:“您可别这么打趣小的,这不是被您给比下去了吗?”

    裴乾就是不学无术,但是长的好,是上尧县小姑娘的梦中情人。

    算了算了,靠脸吃饭是不指望不上了,人家喜欢也喜欢裴公子这种白白净净双皮大眼的。

    跑堂从瞬间幻灭的理想中出来,回归现实:“裴公子,从镇上回来了?钱管事可好,咱家买卖可好?”

    云岗镇建舍馆的事情,随着刘太太等人回来,全县都知道了。

    刘掌柜还巴巴让人送去银子,要加塞筹个股,跑堂自然也晓得。

    裴乾呵呵笑两声:“还成吧,快建好了,刘掌柜在吗?”

    “在在在,里面请。”跑堂吆喝一声。

    裴乾走进去,见刘掌柜就在柜台里站着,直接过去:“老刘,你的合约。”

    他送水生等人到总镖局,委托押运蔬菜去京城参展。

    办完了事,他顺便将刘掌柜入股的合约捎过来。

    “我说你真是放心,银子让人送过去,你不怕我们手了银子不承认?”裴乾开着玩笑,将合约往柜台上一拍。

    刘掌柜看都没看就收起来:“都是一个县的,你坑我,那生意还做不做?”

    他也正好有事找裴乾呢:“既然你来了,我就不派人去镇上了。”

    “最近让钱管事小心点,齐城商会的副会长张景元,也就是张玉华他爹,来了,怕是没好事。”

    裴乾一听:“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不管怎么着,无利不起早,小心点不为过。”刘掌柜暗示一句。

    裴乾不明白呢。

    他又不知道墨宸将产业全转移到钱朵名下的事情,难道会长看中了云龙山舍馆?

    这手伸的也太长。

    裴乾愤愤:“管他谁来,保证让他见到小爷就乖乖下跪……”

    “噗通!”

    裴乾被震的急忙回头,就看到一中年胖子跪到了自己面前:“……”

    谁啊这是,上来就行大礼。

199、跪下叫爹

    裴乾下意识伸手扶起对方:“膝盖很疼吧?”

    刘掌柜赶紧介绍:“这是跟着张会长来这里的贾老板。”

    这是提醒裴乾呢。

    裴乾闻言,果然扶住对方的手一撤,改成拱手打招呼:“艾玛,这么大人物的吗,贾老板你好。”

    贾刚出来点菜,没留神脚底下有块油渍,哧溜一声滑倒,正好跪到裴乾跟前,摔的膝盖贼拉疼。

    本来裴乾伸手扶,他也就凑着对方的劲儿往上站。

    结果裴乾手撤回去,他没了支点。

    “噗通!”

    贾刚又跪了回去。

    裴乾摸了默自己嘴巴,心里嘿嘿两声。

    这波不亏。

    刘掌柜呵呵笑两声,这才伸手去扶贾刚起来:“得亏不是饭点,店里没人,贾老板,膝盖还好吧?”

    贾刚:“……”

    好个锤子好!

    太丢人了!

    他将一块银子往柜台上一拍:“好酒好菜赶紧送过去,张会长饿了!”

    真是将狗仗人势做到了极致。

    刘掌柜收起银子,立刻笑眯眯吩咐后厨出菜。

    贾刚凶巴巴瞪了裴乾一眼,一瘸一拐离开。

    回了院子,张景元见他走路异样,问道:“你腿怎么了?”

    “破店地上油渍渍的,没站稳,摔了一跤。”贾刚皱眉:“张会长,咱真的要去云岗镇吗?”

    县里都这么破了,还要去镇上,贾刚都无法想象。

    张景元也一直想这件事:“我去阵仗太大,你先去摸个底,我就在这里等你。”

    贾刚:“……”

    感情让我一个人去受罪?

    …………

    裴乾回了云岗镇钱家沟,将听说的事情说了一遍。

    钱朵揣着印章,挠挠额头,想着自己心事,没有吭声。

    朱娇娇也在旁边。

    如今她和裴乾是钱朵左右手,又展现了设计的天赋,给舍馆出的注意也是杠杠的。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钱朵有啥事都挺乐意他俩一起出主意。

    不过墨宸失去踪迹的事儿,她不许裴乾告诉任何人,包括朱娇娇。

    所以朱娇娇也自以为张景元等人是趁墨宸不在,钻空子来了:“太过份了,有本事在齐城跟墨公子正面刚呢。”

    裴乾:“那肯定是刚不过,才做小动作。”

    “不是个爷们!”朱娇娇气得脸通红:“换我,就是牙都被打进肚子里,也得撕下墨家产业一块肉!”

    “嘶——”裴乾吸口冷气,这么狠的吗?

    钱朵也看朱娇娇:“牙都没了,撕下肉你也嚼不动!还有,你哪边的?”

    原以为是个病弱弱萌妹子,说出的话咋那么吓人呢?

    朱娇娇压压眼角激动流出的眼泪:“我当然咱这边的,那不就是个比方吗?”

    “不过朵儿,虽然说张什么会长是商户,但是商户和商户也分三五九等的。”

    “走街串巷开个小铺面的,那是小买卖人。”

    “到了墨家和张家这个级别,那就是富豪,又是齐城来的,县里父母官也得给三分薄面。”

    “若是他以权压人,公子不在,咱还真不好办?”

    钱朵不乐意听了:“刚才你还张牙舞爪的,现在怎么就涨他人志气了?”

    “他用权压什么人?”

    “偷摸摸来,肯定是不愿意别人知道了来跟他抢,方向,对方绝对不会大张旗鼓。”

    既然不敢大张旗鼓,那私底下她怎么样都可以解释。

    钱朵冷笑:“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怕他我就不姓钱!”

    也对不起墨宸对她的信任。

    再说了,县令给薄面,那齐城苏判官的奶奶,会将一个富商看在眼里?

    她有王牌!

    朱娇娇眼睛亮起来,挥起小拳头:“没错,跟他干!”

    裴乾抽了抽嘴角,伸手往下压朱娇娇的拳头:“娇娇,女孩子家家,咱矜持点。”

    “要你管!”朱娇娇眼波一转:“我原谅你了吗你就跟我说话,边去!”

    裴乾:“……不是。”

    咱都坐下一起商讨好几回大事了,怎么还这态度?

    朱娇娇已经转身,继续描绘手里的画册。

    裴乾不敢上去打扰啊,忙朝钱朵求助。

    钱朵翻个白眼,凑到朱娇娇跟前。

    裴乾眼巴巴看着对方,以为要帮自己说话求情。

    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钱朵笑眯眯:“呀娇娇,你设计的这间温泉屋好,我喜欢。”

    “是吗,是这样想滴……”朱娇娇兴冲冲给钱朵解说自己的想法。

    裴乾:“……”

    都看看我哎。

    看看可怜兮兮被人冷落的我!

    没人搭理他。

    裴乾特别想念十七。

    虽然十七也没好话,但是能给出主意。

    哎!

    裴乾默默蹲到一脚,抱着茶碗边喝茶边关注朱娇娇。

    钱朵偷偷扫他一眼。

    就贱!

    之前朱娇娇追着喊着的,不搭理人家,现在就尝尝被冷落的滋味吧。

    再说,她是好人吗?

    凭啥自己提心吊胆墨公子,还得面对你俩小情小爱?

    刺激谁呢?

    …………

    贾刚的马车,赶在黄昏到了云岗镇。

    官道两旁挖了两米深的水渠用来引雨水入河,导致道上两个树凉凉都没有。

    天气又热又闷,养尊处优的贾刚一身臭汗,水囊里的水早喝的干净。

    好不容易到了镇,他瞧见路边有个茶肆,里面坐了不少人,好像还有冰镇酸梅汤。

    贾刚吞口水,感觉渴的更厉害:“停车停车!”

    马车缓缓停在茶肆旁边,贾刚从车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百两一匹的锦缎衣裳,招呼随从过去清清场。

    小地方,没见过世面,总是对他这种有钱大老爷投以羡慕和敬畏的目光。

    真是烦人,他就不喜欢。

    随从大摇大摆走过去:“齐城贾老板来喝茶,你们让让。”

    众人:“……”

    老王妃正听故事听的乐呵呢,突然被人打断,很不高兴:“滚出去!”

    随从点点头:“对,都滚出去。”

    “你滚出去!”老王妃身边的甄婆婆站出来,一伸手将随从给推出棚子。

    茶肆里的人冷眼瞧着:“哪里来的土包子,跑云岗镇来豪横。”

    随着最近有钱人来游玩,云岗镇百姓面貌今日不同往日,好东西见过了,不稀罕。

    贾刚就是个张扬的性子,竟然被小镇上的人下脸面,这口气忍不下去,骂道:“一帮穷鬼,回头将这里全买下来,让你们跪地喊我亲爹!”

200、急先锋

    世间总有一部分人,自以为手里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云岗镇的百姓纵然见多了有钱人,此刻不稀罕,但是他们手里并没有多少钱呐。

    所以贾刚趾高气扬的吼一嗓子,茶肆里的人还真沉默不语了。

    可惜开茶肆的老太太,不是一般的老太太。

    正乐呵的听故事,被人打断已经很不高兴。

    贾刚还装样到她跟前,你说能不生气吗?

    老王妃立马掉了脸子,从摊位底下抽出个烧火棍。

    烧火棍还是钱朵知道她要开茶肆,送给老王妃防身的。

    反正她是不理解老王妃的脑回路,堂堂一个权贵人家的老祖宗,跑云岗镇来开茶肆。

    说出去你信吗?

    反正云岗镇的人不会信。

    钱朵怕有人不长眼碰瓷,就顺手递给老王妃一根烧火棍,专打碰瓷找茬之人。

    都知道老王妃在墨宅住着,云岗镇的人没谁跟一背景神秘的老太太过不去。

    老王妃的烧火棍一直藏在摊位底下,没有用武之地。

    今天,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老王妃那个兴奋呢:“你谁啊,有几个银子就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是谁?”贾刚扫她一眼,见对方穿的普普通通,但是面容白净,可不像成天风吹日晒的平头老太太。

    他好歹有个心眼,将“我是你爷爷”这句话咽了回去:“愚昧小民,我是齐城来的贾大官人,赶紧将你们这首正叫来,我有笔买卖要谈!”

    老王妃老不高兴:“你谈买卖你去找,来我茶肆捣什么乱,滚一边去。”

    贾刚:“……”

    看不见我身上的老贵的衣裳吗?

    这么跟我说话。

    他随从鼻子朝天:“帮我们老爷跑腿是看得起你们,老婆子,赶紧给我们倒几杯酸梅汤!”

    这才是重点。

    渴死了。

    老王妃一听,叫她啥?

    老婆子?

    她直接扬起手里的烧火棍。

    甄嬷嬷赶紧拦住。

    随从冷笑:“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部长眼睛,照顾你生意呢,你别不知道好歹。”

    老王妃那个气呀,指着他冲甄嬷嬷瞪眼:“他这是大逆不道,你还拦着?”

    “老太太您别累了自己的手。”甄嬷嬷笑眯眯从老王妃手里接过烧火棍。

    她二话没说,反手就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直接捅到随从肚子上。

    随从哎呦一声,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众人没忍住,喝了一声彩。

    甄嬷嬷打完人,重新将烧火棍毕恭毕敬递回老王妃手中。

    老王妃有点惋惜:“你为什么抢我的活?”

    甄嬷嬷:“……”

    您那两下花架子,再闪了老腰,公子回来还不得要人命。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甄嬷嬷看看天:“天要黑了,咱今个儿买卖就做到这吧?”

    老王妃叹口气:“日头下的可真快,哎我说,明个儿你接着来给我讲故事啊,免费让你喝酸梅汤。”

    被她点名的那个人,本就是走街串巷的,累了来这里喝碗茶,没成想茶肆规矩,讲个故事就不收钱。

    他停下歇脚,顺口讲了一个别处听的传说,没想到茶肆主人喜欢,明天还能来免费蹭两碗茶,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得到对方答应,知道明天还有故事听,老王妃心满意足了:“收拾收拾,咱回吧。”

    茶肆的里的人见状,纷纷留下茶钱,起身告辞。

    甄嬷嬷随手将铜板往钱罐里一呼喇,就开始收拾东西。

    一群人,竟然不再关注贾刚主仆。

    贾刚生气,对随从说:“起来,你给我起来!”

    随从起不来:“老爷,疼!”

    “能有多疼?一老太太能有多大劲儿?”贾刚伸手拽随从,离近才发现对方嘴角有血丝。

    我擦!

    贾刚背上渗出一层冷汗,惊骇的朝茶肆里张望一眼,见无人理会,赶紧扶起随从上了马车:“走走走,赶紧找住的地方。”

    马车走出去两步,他才在车里擦一把冷汗,小心翼翼问随从:“你被打出血了?”

    随从心里那个苦哇,撩开衣裳让贾刚看。

    他肚子上,清清楚楚一个紫色的棍子印。

    贾刚顿时觉着自己肚子也疼起来:“那老太太什么来头,看着老态龙钟,竟然将你一个强壮年打成这样?”

    随从愁眉苦脸:“老爷,小的感觉不对劲,要不咱回去吧。”

    “回哪去?”贾刚也不想来,但没办法:“你以为我想来?”

    他本是张景元同乡。

    对方发达以后,他就来投奔,靠着一股钻营劲儿在齐城站稳脚跟。

    手里所有的生意,都是张景元手缝里露出来的,名底下还帮对方挂着几分产业。

    可以说,他跟张景元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张景元争老丈人家的财产失败,不甘心被儿子压制,想趁着墨家自顾不暇分好处,指名点姓让他贾刚来做急先锋。

    不来?

    想想大半生积攒起来的身家,可都在人手里拿捏着呢。

    想到此处,贾刚真想跟随从抱头痛哭:“没事没事,咱以后绕着茶肆走,哎,车怎么这么快就停下了?”

    原来客栈已经到了。

    云岗镇就是小。

    贾刚先下车,蔡老板已经迎了出来:“客官您好,住店?”

    这么晚来,肯定是住店的。

    蔡老板心里美的冒泡。

    这小生意,真是好,每天都不空客。

    贾刚也不装了,急匆匆让他赶紧找人:“里头有人受伤,赶紧找两个人帮忙扶着。”

    “哎呦,怎么受伤了?”蔡老板连忙招呼人,又找人去请范大夫。

    所以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镇上所有人都知道,那两个在眼睛长在脑袋上的人,被茶肆老太太给揍出了内伤,吐了两斤的血,还有说将人打残废的。

    反正这事,连钱朵都知道了。

    正好她带着裴乾回来办点事,得到消息,立马两眼精亮端着饭碗就蹭进了老王妃院里。

    老王妃正苦夏,不肯吃饭,见了钱朵,高兴的招呼:“来来来,看着水灵灵小姑娘,我能吃下半碗饭。”

    秋雨和夏荷笑着给钱朵摆了碗筷。

    钱朵一脸仰慕:“奶奶,您会功夫?”

    一老太太能将年轻人打倒,那必须会拳脚功夫。

    老王妃朝外面一指:“我不行,没老甄会,哎,你干啥去?”

201、买卖上门

    钱朵的想法,是学点拳脚功夫。

    墨宸出去打天下,她帮不上忙,只能缩在云岗镇当乌龟,想想都憋屈。

    外面到底啥样,她也不敢问,她也不敢去,万一拖了人后腿可咋办?

    钱朵碗都没放下,哧溜一下蹿到甄嬷嬷跟前,眼睛闪亮:“奶奶?”

    “老奴不敢。”甄嬷嬷唬得一个侧身。

    钱朵见了,更眼馋:“您这身体真灵活,教教我呗?”

    甄嬷嬷愣了愣,没闹明白钱朵什么意思。

    她抬头朝屋里望了一眼,用目光询问老王妃。

    老王妃一张口,饺子都不用蘸料了:“人家看上你拳脚了,老胳膊老腿的,你多能耐呀。”

    甄嬷嬷哭笑不得,转向钱朵:“原来钱管事为这个?老奴可教不了你,这是童子功。”

    “……那,随便教两招防身的呗。”钱朵顿时泄气,不死心的又问。

    缠半天,甄嬷嬷答应回头教她两招简单的,不过也就是花架子,跟人打架取个巧,不敢硬碰硬。

    钱朵喜滋滋的端着饭碗坐回去,一抬头见老王妃吊着脸,一副被辜负的表情。

    她心里一空,下意识的夹道爽口的小菜送到对方碗里:“您尝尝这个,许娘子的拿手凉拌野菜。”

    夹完,钱朵愣住。

    以往墨宸不高兴,她也是这么哄的。

    哎。

    当人小弟当成了习惯,改不过来可咋办?

    老王妃却很高兴,将菜送进口:“嗯,好吃,就是这个味!”

    她眯起眼睛,一副怀念过去美好时光的表情。

    钱朵捏了捏袖子里的印章,回过神,笑问:“奶奶,您再给讲讲外乡人在您面前装大的事情呗。”

    …………

    贾刚觉着特别糟心。

    饭也不好吃,床也不好睡,连个能休闲娱乐的花楼都没有。

    最关键,随从还受了内伤,一时半会起不来。

    他只能亲力亲为,去外面溜达溜达,看有没有能入口的东西。

    还没走出客栈,烧牛肉的香味就直往他鼻子里钻,大热的天,突然想吃肉。

    贾刚顺着香味寻过去,这才发现客栈门口还开了间食肆。

    他慢慢走过去:“哎,给爷切两斤牛肉,装十个烧饼。”

    许娘子回去墨宅做饭了,不在,摊位上只有阿福。

    阿福手脚麻利切好牛肉,用一只漂亮的纸袋将牛肉和烧饼分别包起来。

    贾刚眼睛一直盯在纸袋上,上面用一种瘦直挺拔俊美硬朗的字体写着一个“朵”字。

    倒是别致。

    他问:“你们纸袋自己做的?”

    “是的。”阿福笑道:“朵是我们店的招牌,用写着招牌的纸袋包,客人买回去就知道是我们家的。”

    这是朱娇娇给钱朵出的主意并亲自设计,通过此同别家分开,将自家招牌展示给世人。

    起初钱朵没想那么多,就是挣个小钱。

    后来墨宸给她蔬菜行提字“朵朵”,她倒是有这个想法,但是身为人小弟,还是老老实实当差,将自家招牌藏在心里。

    但食肆是背着墨宸开的,所以她就悄悄在纸包上做文章。

    反正墨宸想吃,直接从后厨给他端,他看不到纸袋。

    当然这是钱朵心里的想法,阿福不知道,他只负责卖给往来的客人。

    贾刚掂掂手里的纸包,心想云岗镇还有这么心巧的人,在包装纸上做文章,齐城有些百年老店都懒得这么精致。

    怪不得,这里的人都不稀罕他有钱。

    贾刚心里惆怅,四处张望:“你们这屋子矮街道窄,也不繁华呢。”

    阿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一动,想起晚饭前来买东西的客人讲得出茶肆八卦。

    他冷了脸,不再搭理贾刚,埋头忙活自己的。

    贾刚没注意,还继续问:“我问你,你们镇上最有什么好玩的?”

    阿福默默无语的揉面。

    “花楼?赌坊?”贾刚问。

    阿福一听,这果然不是个正经人。

    他转过身往炉子里送烧饼,最后一炉子,镖局兄弟的夜宵。

    贾刚问半天,都没得到回应,骂了一声:“你们镇上的人都没礼貌”后,提着东西回屋。

    张景元让他想办法探墨家的低,镇上的人,都不搭理他,怎么探?

    不过他脑子如果这么死板,怎么可能靠着张景元赚了不菲的身价?

    等第二天,贾刚换了一身依旧富贵的行头,慢悠悠来到了首正张大官人家里。

    张大官人正在家里跟官家聊天:“最近咱家进账不少,地里的收成也好。”

    官家笑道:“那可不,说起来,墨公子还真是咱云岗镇的福星。”

    “我觉着,钱管事才是福星。”张大官人意味深长:“墨家如果念着乡土情,会过了三代才来人吗?”

    瞧墨宸刚来镇上那劲儿,明显就是来窝着的,外面啥光景他根本不理会。

    如果不是钱朵忙里忙出,什么菜什么官道,统统不会有。

    管家没想明白这一层,张大官人摇摇头:“你想明白,你就是大官人了。”

    所以还是人家蔡老板精,一开始就抱钱朵大腿。

    钱朵说集资,其他人还顾虑墨家倒不倒台,蔡老板想都不想就往里砸钱。

    怪不得钱朵将食肆开在客栈门口。

    本来那些富太太都不愿意住破店,要租财主们家的院子,结果全闻着食肆的香味过去,顺便被蔡老板热情的招呼着办了住店手续。

    啧啧。

    一间小食肆,没少给蔡老板招揽生意,对方最近眼睛都乐的睁不开,也不怕走路摔跤。

    张大官人心里酸不溜秋。

    他家开种子店的。

    没错,就是之前被钱家沟背后各种说坏话的“别家的种子店。”

    这也不能怪他,本来云岗镇种子生意就是他家垄断的。

    后来钱朵往外放种子,张大官人心里老大不舒服,还想过去捣乱。

    但是他脑子转弯快,发现钱朵的种子都是从他这里原价买,然后家里培育培育再原价卖出去。

    这么说吧,原来十个人买张大官人家的种子,后来这十个人在别处买种子,但是张大官人的销量没有变少还多了,为什么?

    还用问吗?

    想不明白你就做不了张大官人。

    张大官人直觉抱对了大腿:“你说咱家店铺要不要扩建?”

    跟不上云岗镇的发展。

    他正跟官家讨论呢,忽然就有下人来报,说门外有个外地来的客商上门拜访。

    他很奇怪:“我一卖种子小店,值当外地客商跑来谈生意?”

    话音没落,张大官人就大吃一惊:“他想买我家的祖田?”

202、真是做生意?

    贾刚当然不是买人祖田。

    他老家又不是这的,买云岗镇的田地干什么,收租子都不好收,浪费人力物力。

    赔本的买卖他不做!

    张大官人一听,对方不是打自己几倾祖田的主意,放了心。

    财主没有良田做底,配称财主吗?

    “这位客……您怎么称呼?”张大官人笑着同贾刚打招呼。

    贾刚扬起胳膊捋了下袖子,十根手指上带着八颗扳指,玉的金的玛瑙的,张大官人的眼睛跟着闪了两下。

    贾刚坐好,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说:“我呢,听说云岗镇有座云龙山,风景不错,最近好多人慕名而来。”

    “你也知道,我就一行走的买卖人,哪里有生意哪里去。”

    “我过来走一圈,发现云岗镇确实不错,很有发展前途,衙门鼎力支持。”

    “就是吧……”

    贾刚摇摇头,没好意思往下说。

    张大官人接着话说:“就是太小,太破,对不对?”

    “哎呀,何必妄自菲薄。”贾刚笑:“现在破,不代表以后就不好,云岗镇很有潜力发展成大城镇。”

    张大官人:“您到底想说是什么?”

    绕来绕去的,一点都不爽利。

    贾刚噎了一下,小镇上的人就是傻,说委婉点都听不懂:“我是做木材和砖瓦生意的,以后你们镇上的扩建,能不能让我承包?”

    张大官人明白了。

    对方这是看好云岗镇发展,提前占位置来了。

    张大官人“哦”一声:“我说了也不算,谁家扩建人家不得自己找,还得货比三家,对不对?”

    “不是我自夸,”贾刚真是做木材和砖瓦生意的:“我在齐城,可以数得着的木材、砖瓦供应商,材料都扎实。”

    “富丽华你知道,去年他们买地开分店,我承包的。”

    贾刚顺口说了几个自家主持的建筑。

    张大官人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您做这么大买卖,怎么跑我们小镇来?”

    贾刚笑:“谁嫌银子赚的少?齐城那边基本没什么大兴土木的工程,我得给家里找生意做,对不对?”

    张大官人点头:“这倒是。可惜了,你要早来半年,云龙山舍馆的大单子,就是你的了。”

    钱朵当初为了建舍馆,跑了大半个月,将周边几个县的能工巧匠都请来,花了不少银子。

    贾刚也惋惜:“所以我后悔啊,但是没事,云龙山舍馆我摸不着边,镇上扩建我还是可以的。”

    “张大官人,我打听你们家铺面要扩建?怎么样,交给我?价格好商量,就当让我在镇上打个板。”

    “若是您满意,以后镇上再有扩建的买卖,您介绍给我?”

    这么好的事儿吗?

    张大官人心里突然没底了,没有立刻留准话,只说想一想、

    贾刚就是找个理由留下,自然不逼他,笑呵呵告辞。

    他前脚一走,张大官人后脚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他直接去墨宅,将钱朵堵在了家里:“钱管事,您给我出个主意。”

    钱朵也没啥事,跟裴乾翘着二郎腿坐在树荫底下纳凉:“啥事啊,我能给你出什么主意?”

    张大官人将贾刚找他的原因说了一通。

    钱朵闻言,笑:“这是好事,有人低价给你扩建铺面,不好吗?”

    “哎呦钱管事,您就别看乐子了。”张大官人说:“我再没出过门,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若是掉了,那肯定是陷阱!”

    钱朵:“说不准就是馅饼呢。”

    “馅饼会往我头上掉?我有那个命吗?”如果真有发财的命,他至于守着祖宗的财产,窝在云岗镇当土财主吗?

    张大官人捧了钱朵两句之后,说:“那人若是真做买卖的,会一进镇上就趾高气扬得罪人吗?”

    “真心做买卖的,讲究一个和气生财,他是这样的吗?”

    “我怀疑,他对云岗镇图谋不轨!”

    其实钱朵也是这么想的。

    昨天她刚听说贾刚随从挨打,自以为对方只不着调的游客。

    但是张大官人一开口,她就觉着不是那个味了。

    云岗镇发展不发展,本县以及周围邻县的人可能看的出来,齐城那么远。

    而且照贾刚的话,他做的生意那么大,怎么会将目光投向山沟沟里的小镇?

    齐城不大兴土木,不代表别的大城池没有哇?

    事出反常必有妖。

    钱朵想了想:“你就答应呗,图也是图别的,肯定不图你几丈铺面。”

    …………

    张大官人回去吃过午饭,睡了一觉,看日头不毒了,才派管家去客栈给贾刚回话。

    贾刚松口气,可算成了。

    他得在云岗镇做个大动静,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偷偷派人去墨宅,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几天,镇上的人就知道,一来就被打的贾刚是个大老板,接了张大官人门面扩建的活。

    “他还真弄来了一队泥瓦匠。”裴乾给钱朵说打听来的消息:“一间小铺面,敲敲打打,干的热火朝天,还真像那么回事。”

    “贾刚这几天,碰到个财主就说扩建的事儿,接了不少活。”

    本来生意就变好,原来的铺子应对变多的客人有些吃力,但是众人还没想到扩建。

    张大官人一开头,大家心里都痒痒。

    再加上贾刚太能游说,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他。

    裴乾惋惜:“你说咱咋没这个眼光?”

    “有眼光你能立马拉出一队工匠?”钱朵挠挠额头:“走,乾儿,咱也过去瞧瞧。”

    她还真好奇这位贾刚贾老板。

    不管好人坏人,都有其优点,就凭贾刚这么会推销的劲儿,她也想学一学。

    贾刚今天去你家做客,明天去他家做客,他也回请了不下两次。

    人与人的关系,本来就是建立在吃喝玩乐上的。

    有共同的爱好,能玩在一起,那感情会嗖嗖的往上增。

    到了今天,贾刚跟镇上财主已经是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撒过尿的交情。

    可惜没花楼,没办法……嗯,那啥。

    光吃饭喝酒多没意思?

    吃喝玩乐,关键在完乐。

    花楼是别想了,一时半会也建不起来。

    但是贾刚齐城来的,玩的花样多。

    钱朵到的时候,他在蔡老板客栈里开了赌局,正跟财主小伙伴们玩扔色子呢。

203、钓鱼

    云岗镇的人,农闲的时候也爱玩推牌九之类的。

    小孩子一起玩耍,也会打个赌约逞个能。

    这都是人之常情。

    谁还没有点好胜心咋滴?

    不说别人,钱朵都有。

    当初在上尧县,她可是跟蔡老六从打赌开始,一步一步险胜。

    只是贾刚大张旗鼓的开赌局,是想干嘛?

    钱朵放眼望过去,一个屋子里,分开三桌,云岗镇的财主们七七八八,财主家的儿子们倒是都齐了。

    贾刚开了一把局,输了,扫兴的从兜里掏出快碎银子扔过去。

    赢的那一个,喜气洋洋:“我今个儿手气可真好,贾老板,对不住了。”

    贾刚笑呵呵:“玩吧,认赌服输,咱老哥俩关系那么好,还计较这个?”

    “贾老板果然齐城来的,行事做派就是大气!”众人似乎忘了对方刚来镇上的趾高气扬。

    裴乾咂舌:“他他他……”

    他了半天裴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实在是太惊讶。

    也只能说云岗镇的人,不论老百姓还是财主,都太朴实,没外卖的人那么多鬼心眼。

    贾刚还在那边遗憾呢:“咱这玩的花样还是太少,在齐城,玩的可多了,骰子都是最基本的。”

    有人好奇:“还有啥?赌坊不就是单双、骰子,牌九?”

    上尧县里确实就这两样。

    贾刚摇头晃脑,如数家宝:“还有番摊,翻觔斗,六博,奕棋,投壶,马吊,打褐,大小猪窝……多着呢。”

    “不过我也就会单双、骰子和牌九,其他的都是看着那些真正的富豪之家玩,真的是一掷千金!”

    “上了赌场,不认爹娘,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多少人一夜之间从万贯家财到家徒四壁。”

    说着话,他又开了一局。

    众人有嗟叹的,有不以为然的,还有眼睛长在骰子上的。

    钱朵抿了抿嘴,目光晦涩。

    裴乾悄声说:“听他说的好听,做出来的事儿都是勾引人入圈的。”

    “师父,你知道人士怎么一步一步变成输红眼的赌徒吗?”

    钱朵还真不知道,她又没接触过。

    裴乾解释:“这第一步,就是凑角儿!有心人设个局,让人来凑热闹或者围观。”

    “人嘛,总有点好奇心,看到热闹处,被人一怂恿,半推半就也会玩一把。”

    “控制不住的,玩了一把就会一直玩下去。”

    “设局的人先让对方尝到点甜头,瞅准机会就将人给拉下水。”

    说到这,钱朵就明白了。

    人赌博为了就是利,都想赢钱。

    开头得利,后头失利,参赌者如果赌输了,是决不会甘心的,在侥幸取胜心理的支配下,一意孤行地想翻本。

    操纵者再来回这么几下子,就把人给推向了深渊,失去理智和良知,将人的赌瘾和贪婪彻底勾出来,从而达到自己目的。

    钱朵眼睛里逐渐冒了火:“他这是要狼灭?”

    云岗镇财主们输光家财,那贾刚及其背后的人就是这里的老大。

    钱朵还有好吗?

    云岗镇可是墨宸蛰伏休养的地方。

    钱朵费劲拉投资,是缺银子吗,为的不就是将云岗镇揽到自己旗下,成为墨宸的对外的盔甲?

    她不允许有人破坏。

    这时候,有人看到了钱朵:“钱管事,您也来玩一把?”

    “……”玩你个仙人板板!

    贾刚也抬起头,上下打量钱朵两眼,见果然是个小姑娘。

    他起身拱手迎过去:“这就是你们嘴里的钱管事?真是年少有为,久仰久仰?”

    他起身拱手迎接。

    张玉华回去没提钱朵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晓得这回事,直到来到云岗镇,贾刚才得知,墨宸雇了本地一个小姑娘做管事,还风生水起的。

    他正想找机会接触钱朵,摸摸对方的底,没想到人自己撞上来。

    长的再好看,她也是姑娘家家。

    能有什么本事?

    还不是靠一张脸?

    贾刚起了轻视之心,一张脸脸笑成朵灿烂的菊花,目光里精光尽漏。

    钱朵冲裴乾斜一眼:“乾儿,护法!”

    “好嘞!”裴乾昂首挺胸,护在钱朵身侧。

    两人大摇大摆走进场子,路过负责一屋子人吃喝拉撒的蔡老板,钱朵似笑非笑:“行呢,准备改行开赌坊?”

    蔡老板心里有苦说不出。

    开门做生意,人家花银子借他的地儿,能往外推吗?

    钱朵来到贾刚跟前,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一个头,气势上不如人意。

    她拉了个椅子,整理下裙摆坐下,将气场升到了二米八。

    顿时,贾刚像个给大佬回禀事情的小弟。

    贾刚:“……”

    蔡老板忙着牵线:“这是齐城来的贾老板,张大官人家门面就是他承建的。”

    “这是我们镇小福星钱管事,镇上发展全靠她!”

    这波奉承吹得,有捧杀嫌疑。

    钱朵很受用!

    她笑眯眯摆手:“蔡老板真会开玩笑,镇上发展靠大家,我那点小功劳不足挂齿,真要论,也得感谢裴公子对不对?”

    立在她身侧的裴乾,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发出一个重重的“嗯!”

    贾刚差点笑出声。

    还真是个漂亮的草包。

    裴乾瞪过去:“你笑啥?”

    “……我没笑。”贾刚被他突如其来的责难搞的一愣。

    裴乾:“我瞧见你嘴角翘了!”

    贾刚:“……”

    他揉了揉嘴角,压下去:“裴公子是吧,咱俩见过,上尧县,最好的客栈,您想想?”

    裴乾真想了一下:“哦,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一见面就给我下跪的那个那个……谁!”

    贾刚气的想揍他,刚才已经介绍过了好吧,裴乾故意的吧?

    那边钱朵惊讶:“他还跪你了?”

    “嗯呢!”裴乾点头。

    钱朵看向贾刚:“您太客气了,他就是一不学无术的衙内,跟我混,以后不用跪。”

    裴乾突然笑了,指一指钱朵冲贾刚说:“对,不用跪我,跪她!”

    贾刚膝盖突然一软,差点真跪下去。

    好好的话题,怎么就让他给歪了?

    好在钱朵没继续玩下接茬,而是被桌上的赌牌吸引:“你们干啥嗯,玩那么高兴?”

    不等贾刚说话,立刻有人解释:“贾老板带我们玩牌呢,齐城来的老板就是会玩。”

    还有人让位:“钱管事没玩过吧,您来一把?”

204、设局

    钱朵眉头一挑:“我不会。”

    贾刚笑:“其实很简单的。”

    “多简单?”钱朵追问:“有吃饭简单吗?”

    贾刚:“……那稍微没那么简单。”

    说话能噎死人,墨宸到底从哪里扒拉出来的神仙?

    该不会单纯看上人家的脸吧?

    贾刚想一想回到齐城,成天阴恻恻沉默不语的张玉华,心里好像找到了答案。

    果然很桃色。

    啧啧。

    贾刚连之前那一丁点谨慎也没了:“不过以钱管事这么聪明,肯定一看就会。”

    “反正咱玩的也不大,您可以试一试?”

    钱朵目光在桌子上的铜板和碎银子上扫来扫去,很眼馋的模样,但就是不点头。

    贾刚笑了笑,没再劝,反而招呼其他人继续玩。

    钱朵和裴乾,默默坐在一边看。

    蔡老板小心翼翼让人上了点心和茶水之后,想了想,小声提醒钱朵:“别看了,赶紧回儿吧。”

    玩的都是财主和财主儿子,钱管事再牛,也是个管事,拿人月银的那种。

    别到时候输了钱,连差事都丢了。

    钱朵不走,还看。

    骰子和牌九都简单,一看就懂怎么玩。

    贾刚又故意放水,没一会就输出去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多么神奇的数字。

    当初老四房也是二十两打算卖了钱朵,毕竟一亩薄田才卖十贯钱。

    二十两就是二十贯钱,约等于二十亩地!

    云岗镇的人花钱都按铜板,看见白花花银子,眼睛都红了。

    赢的人更是欣喜若狂:“我艹,我给我爹挣家产了!”

    贾刚偷偷看钱朵神情。

    钱朵果然眼睛都直了,又是咽口水又是搓手,蠢蠢欲动。

    贾刚眯起眼睛,翘了嘴角。

    裴乾:“你又笑什么?”

    嘴角刚翘起来的贾刚:“……我没笑,哭呢,对,我哭就跟笑一样。”

    输了钱,能不哭吗?

    赢银子的那个人一听这话,犹豫一下,将银子推回去:“咱就是玩,银子还给你。”

    话虽这么说,心却很疼。

    他凭本事赢的银子,为什么要还回去?

    贾刚忙阻拦:“赌桌上的规矩,认赌服输。区区二十两,你拿走,我没看在眼里。”

    果然财大气粗。

    钱朵呼吸一滞。

    赢钱的人,瞬间将银子搂到怀里,嘴里还说着:“贾老板就是仗义,今天的客我请了!”

    众人半是羡慕半是嫉妒,跟着起哄。

    贾刚慢悠悠转向钱朵:“钱管事,您瞧,很简单,玩一把?”

    “玩一把,玩一把!”大家都劝。

    反正输钱的不是他们。

    将这个外来客赢的只剩裤衩子,他们也不会有啥损失。

    还有人偷偷给钱朵说:“他笨着呢,你看玩的一手烂牌。”

    钱朵深吸一口气,手慢慢伸向桌面。

    贾刚激动坏了。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这一招,除去多少竞争对方,为自己挣了三辈子都不够花的银子。

    真是屡试不爽!

    贾刚将赌具全摆出来:“您玩骰子还是牌九,或者马吊、投壶、双陆?”

    钱朵还在犹豫。

    阿福从门外捧着一篮子烧饼进来:“烧饼夹牛肉二十个,你们谁要的?”

    他一打岔,赌场里令人上头的气氛一下给破坏掉。

    烧饼和烧牛肉的味太大,玩了一天的人这才想起来还没吃午饭呢。

    众人肚子一下咕噜噜叫起来,吵吵着要进补。

    裴乾趁机拉起钱朵:“走走走,回家吃饭,咱还得去山上监工呢!”

    他连拉带拽,将钱朵带走了。

    贾刚:“……”

    就差那么一点点。

    气得他烧饼夹牛肉都不爱吃了,干喝茶。

    阿福放下烧饼和牛肉,也回到摊位,见钱朵和裴乾在摊位前,一人拿了一个烧饼啃。

    他走过去,压低声音:“钱管事,您可别跟着赌,那个姓贾的不是正经人。”

    钱朵笑了笑,目光一片清明:“还用你提醒吗?”

    赌场里转一圈,她明白了。

    贾刚钓的鱼是她!

    确切的说,是她背后的墨宅。

    想一想袖子里的印章,钱朵了然。

    怕他个锤子!

    先吃饭。

    她让阿福捡了十个烧饼:“带回家吃,账记裴乾账上,走了!”

    她挥挥手,扭头离开。

    裴乾提着牛肉和烧饼跟上去:“不是我说,你的摊子你吃的烧饼,凭啥记我账上?”

    “咋滴,要欺师灭祖?你这是给我买的吗,你是给娇娇买的额。”

    “……娇娇从村里回来啦?”裴乾的脚步,一下子轻盈起来。

    …………

    吃饱了饭人就犯困。

    贾刚今天目的达到,没心思再输钱给镇里这帮土鳖。

    他推说要休息休息脑子,等改天再战,然后将人全撵走。

    随从喜滋滋跟在其后。

    甄嬷嬷那一棍子,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

    随从不但能活蹦乱跳,还能说骚|话:“老爷,您瞧见没有,那位墨宅女管事,看到二十两银子,眼睛都绿了,恨不得抢过去。”

    “您说接下来几天,她会不会归来赌?”

    一个大美人,赌输了,可不就是银子的事儿了。

    随从想一想钱朵漂亮的脸蛋以及傲气的神情,搓搓手:“小的还真没玩过女管事!”

    他说话直往下三滥去。

    贾刚咳一声,提醒隔墙有。

    随从这才闭上嘴,但是表情依旧猥|琐。

    墨公子真会玩,喜欢女人,花银子纳到屋里,或者养在外头。

    搞什么东家管事的。

    啧啧。

    贾刚瞪一眼随从:“将你脑子里的颜料收一收,说正事!”

    他当然也迫不及待想看美人落泪,跪地求饶。

    但现在是庆祝成功的时候吗?

    分不清轻重缓急,果然他能成为老板,随从永远是随从。

    随从低头哈腰:“老爷尽管吩咐。”

    贾刚想了想,压低声音:“你去镇上给张老板说一声,就说这里留的都是老弱病残,计划顺利出不了十天一准给他拿下,然后再要点经费银子。”

    最后半句才是重点。

    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下输出去二十两,贾刚心疼。

    但是输的若是张景元的银子,他就无所谓。

    随从得令:“好嘞,小的这就去。”

    他转身正要走,贾刚又将其叫回来:“还有呢,让张老板多分两个随从来,老子教教这里人什么叫声东击西!”

205、连累(加更)

    贾刚的赌局,开的越来越大。

    还真被裴乾说中。

    起先是贾刚输,后来他翻盘几局,等对方亏了些银子,又开始输。

    钱朵也偷偷跑去玩了两把,赢了几两银子。

    她每次都不等贾刚套路她,赢一把就跑。

    贾刚也真是……没了脾气,只能将火气发在镇上其他人身上。

    别人想学钱朵,可惜没那个意志力,赢了想再赢,输了还想翻盘。

    意志力不强的人,渐渐深陷其中。

    张大官人的铺面已经扩建好,贾刚又接了几个生意,一边赚人银子,一边祸害人子弟。

    蔡老板怕惹麻烦,不允许他在客栈继续开赌局。

    贾刚便租赁一栋民宅。

    张大官人愁死了,又来找钱朵:“镇上的风气都被带坏了,家里有点臭钱,都愿意过去凑两把手。”

    “我见天去人家里劝,要面子的左耳听进右耳朵出,不要脸的人家直接将我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贾刚真是好手段,轻轻松松聚了一群人在身边,我倒是想将人赶走,但是咱镇上自己人都护着他!”

    气死人了。

    张大官人越说越气:“钱管事、裴公子,这事可咋办呢?”

    “咱云岗镇以前虽然穷,但是风气正,不搞歪门邪道,你瞅瞅这两天,乌烟瘴气的!”

    “还有钱管事,我咋还听说你也过去玩?”

    “不是我说,你脑子活,好好走正道,赌桌上赚的银子沾着血,没命花!”

    钱朵见他说的口干舌燥,也是一片苦心,递过去一碗酸梅汤:“张大官人,我也是过去摸个底,真的。”

    “您看我每一次就玩一把,多了都不干,根本没陷进去。”

    这话是真的。

    张大官人冲她点点头,喝干净碗里的酸梅汤,清凉的汤汁也压不下去心里的恼火:这帮龟儿子,老子着急,一把火将宅子给烧了,让他们去阴沟里赌去!”

    “那您就犯了国法!”裴乾旁边适时插嘴。

    张大官人:“……”

    钱朵眼睛一亮:“对呀,他黑赌坊,咱报官呐!”

    张大官人:“……”

    这俩人,能出个正经主意吗?

    他说:“参赌的都是咱自己子弟,乡里乡亲,报官后难道看着他们吃牢饭?”

    基本这种灰色地带,都是当地人自行解决,能不惊动官府就不惊动官府。

    想到这,张大官人眼皮子一跳,对着裴乾拱手:“裴公子,咱都一个镇上住着,您可千万别告诉裴大人。”

    裴乾呵呵笑:“我懒得管你们,随便!”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吵闹的声音。

    几个人坐在朵朵蔬菜行内间说话,吵闹的声音就是从铺面门口传来的。

    没一会儿,外头帮忙看几天店的小红急匆匆走进来:“张大官人,外面有人找您。”

    张大官人眼皮跳的更厉害,赶紧起身:“谁啊,着急忙慌的都寻到这里?”

    钱朵和裴乾对视一眼,也跟着出去。

    门外,何财主那个老儿子何生,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身后跟着一串看热闹的。

    何生瞧见张大官人出来,哭着扑过去:“叔,叔,你可得帮我做主!”

    为了方便管理,县里在每个镇都找了个当地乡绅,随便给一个首正的头衔,令其负责管理一镇的鸡毛蒜皮,基本都是世袭。

    张大官爹就是上一任首正,到他这里也是。

    虽然财力不是最大的,但是他跟衙门走的近,所以威信不是一般的大。

    镇上的人一有自己家处理不了的事儿,习惯性来找他。

    张大官人接住何生,看小伙眼睛发肿布满血丝,一边一个乌青的拳头印,嘴角还挂着血丝。

    他心里大吃一惊。

    自从宋员外垮台,镇上很少再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

    张大官人忍着气问:“谁打的你,为什么挨打?”

    何生哭的那叫一个惨:“我爹打的,他不但打我,还要杀了我?”

    “……”你爹打你不该的吗?

    张大官人还想问,何生牙齿打颤,话不成句。

    跟着来看热闹的镇民,七嘴八舌将事情给描画出来。

    原来何生痴迷赌博,天天泡在贾刚的宅子里。

    他赢了钱就继续赌,输了钱就挂账。

    今天贾刚拿着账本找他来了:“你看你赌账欠了少,是不是给结一下?”

    赌注不大,何生没当回事:“多少啊,我回家给你拿去。”

    结果翻开账本一瞧,他竟然欠了三百多两银子,一半家产都给输了出去。

    何生不敢回家问老子要,但是有好事的人早就将这事说给了何财主。

    何财主差点气中风,带着其余几个儿子,将何生赌在贾刚宅子里,二话不说就往死里揍,顺便砸了贾刚的场子。

    何生终于哭的差不多,一抹鼻涕:“我爹说杀了我,用我的命抵赌债!”

    “叔,我哪知道能输那么多,每次都是一两二两的,哪晓得输到几局之后就翻倍的赔钱?”

    裴乾一边听明白了:“这是赌坊典型的骗局,带炸的,一炸就是好几倍的赔率。”

    何生哇一声哭了:“贾老板是个骗子?”

    好家伙,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当贾刚是个好人呢。

    钱朵也听傻了:“你们、你们……他才来几天呢,就把你骗的倾家荡产?”

    贾刚放绳钓她,她欲擒故纵。

    结果没等正主动手,小鱼虾已经撑不住。

    想一想,何生也是被殃及的虾米,钱朵怪不忍心的。

    那边,何财主已经砸了贾刚的赌局,提着棍子撵过来了。

    也难为他一只脚入土的人,走一步喘三口,这会儿被人扶着摇摇晃晃追到这里。

    真是被气撑着。

    到了地儿,何财主一瞧钱朵和裴乾都在,鼻子里重重哼一声,就冲何生奔过去。

    何生吓得躲到张大官人身后。

    张大官人拦住何财主:“老何,孩子有错好好说,别喊打喊杀的。”

    “那是没输你半个身家!”何财主气死了:“我统共才几百两的家产,四个儿子,改明儿一分家,什么也不剩下,他倒好,不等人家就跟我祸害完了。”

    骂完,他目光突然射向钱朵:“钱管事,你别光看热闹,这事你别想袖手旁观!”

206、都怪你!

    何财主一席话,不但钱朵愣住,其他人也是茫然。

    他儿子嗜赌输了家产,关人家钱朵啥事,为啥钱朵不能脱了干系?

    大家目光都朝钱朵望,一脸的疑惑。

    张大官人见状,觉着影响特别不好。

    他有心袒护钱朵:“老何,孩子有错咱关上门教训,有啥话咱进屋说!”

    何财主不答应:“关上门不就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站这里说!”

    张大官人:“……”

    这个老何,给脸不要脸。

    他劝:“老何,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干嘛在外面让人看笑话,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老何气得瞪眼。

    钱朵也不愿在大街上被人围观:“何财主,街坊邻居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咱坐下谈。”

    说着话她冲裴乾使个眼色。

    这回裴乾脑子在线,理解上前在何财主几个儿子的警惕目光下架住何财主:

    “老何,走走走,进屋喝口茶消消气。”

    “不给他们面子,难道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吗?”

    何财主谁的面子也不想给,但是裴乾身份摆在那。

    除了墨宸,镇上就裴乾身份地位最高。

    他还没张开嘴拒绝,何财主几个儿子立马也跟着劝:“爹,咱进屋说吧。”

    他们其实也不懂何财主为什么突然对钱朵发难。

    何财主不情不愿的,被裴乾和几个儿子拉进朵朵蔬菜行后面的小茶间。

    小红噘着嘴帮忙倒上茶,然后冲何财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离开。

    钱朵将茶端给何财主,态度还是很诚恳的:“何财主,喝口茶消消气。”

    何财主不接。

    张大官人看不下去:“老何,人钱管事愿意好好做下说话,你吊着脸算怎么回事?”

    真是闹不清状况。

    何财主又是重重一哼:“你别冲我吼,也有你的事儿!”

    钱朵和裴乾对视一眼,大抵明白何财主指的什么意思。

    张大官人却愣住:“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点,别因为你管不住儿子,就埋怨一圈!”

    “我是管不住儿子!”何财主突然抬高声音:“然而归根究底,不是因为钱管事才引来的贾刚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大官人瞠目结舌。

    何财主说:“外面都传疯了,墨公子下落不明,墨家产业被别家吞噬。”

    裴乾随便都能打听出来的事情,何财主自然也略有耳闻。

    他将听到的消息说一遍,然后对着钱朵问:“墨家如何,咱一个土财主是不理会的。”

    “但是贾刚是齐城来的富商,出手不凡,找个由头留在镇上,保不齐就是冲墨家来的!”

    钱朵是墨宅管事,坐镇云岗镇。

    两头一减,贾刚就是冲钱朵来的。

    何财主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着实累人,气喘吁吁,端起茶碗一口气干掉。

    钱朵眯起眼睛:“然后呢?”

    何财主将茶碗往桌上一扔:“然后呢?然后他设赌局,说不准就是为了引你去赌,然后将墨家留在镇上的产业全赢回去!反正墨公子下落不明,你说了算。”

    “如果没有墨宅没有你,贾刚就不会来,也不会开赌局,我儿子就不会深陷其中,输掉我大半家产!那可是我一辈子积蓄!”

    说完他老泪纵横:“就因为墨家,全被特么人坑走了,你得负责!”

    绕半天,他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张大官人听明白了,仔细琢磨,还真像那么回事,可心里总觉着别扭,却说不清哪里不对:“老何,你胡说八道什么玩意?”

    “钱管事,别搭理他,老糊涂了!”

    真是要被何财主气死。

    老了老了,人反而犯糊涂。

    上回集资就是何财主带头离开,虽然张大官人当时也觉着不好跟着走人,后来不还是投银子了吗?

    倒是老何,知道镇上有几家往云龙舍馆投了银子,各种嘲讽唱衰。

    但是人钱朵带来的红利,何财主可是一文钱也没少拿,急吼吼将库房里积压的绢布做出团扇,卖给因为天热满脸流汗很是不雅观的富太太,赚了好一比巧钱。

    跟张大官人好的几家,没少拿这事背后说嘴。

    现在,何财主想要钱朵背锅?

    “老何,你疯了吗?”张大官人质问。

    何财主冲他翻个白眼:“我知道你向着这边,但是咱就事论事!”

    “钱管事,你就说吧,我说的还是不是在理?贾刚的赌局,你是不是得负责?”

    钱朵心里那叫一个膈应。

    是,贾刚是冲着墨宸留下的产业来的。

    对方手段拙劣恶毒,为人愤恨。

    何生输掉何家一半家产,令人又气又疼,钱朵也于心不忍,觉着对方受她连累,也想替对方出头。

    但是她自己承认是一回事,被人摁着头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钱朵挠挠额头,靠到椅背上,不急不缓地问:“那何财主,你打算让我怎么负责呢?”

    何财主转转眼珠,他是看见钱朵,才突然生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意。

    不论是因为墨家,还是因为云岗镇的发展引来贾刚,反正都能跟钱朵扯上关系。

    能让他人出血,何必伤自家筋骨?

    眼下看钱朵面无表情,怕是心里已经慌的没了主意,故作镇静,问她改如何负责。

    何财主差点笑出声。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平时有墨宸镇着,她做的事有章有法。

    如今墨宸不在,果然被他恐吓两句就自动认了麻烦。

    看来他的家产,有望保护住。

    何财主不禁为自己的急智鼓掌。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呀。”

    何财主不着急了,又喘两口气:“怎么负责?”

    “哼哼,小妮子,不是老头子欺侮你,占你便宜。”

    “实在是这事我们家受了无妄之灾。”

    “这样,你去找贾刚,让他将这笔赌债抹平,啥事没有。”

    钱朵又问:“人家凭本事赢的,怎么会乖乖作废呢?”

    贾刚是傻子吗?

    何财主闻言,抬起眼皮,盯住钱朵:“若是对方不同意,那你就替我们家,将赌债给付了!”

    这话说的,着实不要脸。

    钱朵给气乐了:“何财主,你的脸皮是不是在庙里开过光,怎么瞅着比别人都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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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实在吃不消了,白天工作太忙,晚上上完网课继续码字,熬夜又伤神,身体各项机能下降,小毛病不断,家里不许我再这么乱来。可能做不到天天更新,周末我尽量T_T这个决定实在艰难,我也不想,但是得先保证有个好身体,能健康活着。重申一次:不会太监,日更变成周更,谢谢理解。

207、好处费

    替还赌债?

    何财主还真是敢想。

    “我是你亲妈还是你亲奶奶?”钱朵问:“替你儿子还赌债?何财主,我能借你两张脸皮用吗,瞧你脸皮里三层外三层够厚的,少几张没问题吧?”

    谁能想到,一向笑眯眯不动气的钱朵,突然发难,说出的话跟刀子一样划拉的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呢?

    何财主一张老脸红一块青一块,被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大官人又出来打圆场:“钱管事,都是乡里乡亲的……”

    “乡里乡亲就这么死皮赖脸吗?”钱朵直接大胆张大官人:“我连我亲奶奶都敢怼,我惯他?”

    裴乾也气哼哼说:“就是,给你们个笑脸就敢开染坊?当我师父吃醋的?”

    张大官人:“……”

    不提这茬,还真给忘了。

    屋里空气一下停滞,静悄悄只听到何财主粗粗的气喘。

    何财主的大儿子,是个长相忠厚的大个子。

    他挨个将屋里的人看了一遍,眼神一暗:“钱管事,我爹也是被我弟弟气糊涂,你别跟着一般见识。”

    “赌债我家四处凑一凑也能还上,实在是家里十倾良田,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若是……”

    他瞅着钱朵脸色不好看,没敢说下去。

    钱朵目光闪了闪,冷笑一声,轻轻扫了裴乾一眼。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裴乾接收了信号,立马张口:“贾刚那是黑赌坊,衙门里没给批过文,你们在黑赌坊欠了赌债……报官吧!”

    他是县令公子,肯定要按章办事。

    张大官人同何财主一起跳起来:“不可!”

    “不能报官啊。”何财主喘过气,吹着胡子说道:“报了官,何生他以后怎么说媳妇?”

    本来就因为好吃懒做,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做亲。

    报官之后,全县人家都知道何生还是个赌徒,更没人愿意嫁,小二子这一支就断了根!

    裴乾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能报官,却来碰瓷?”

    何财主痛哭流涕,差点给钱朵跪下:“钱管事,此事因你……”

    “而起”两个字还没说完,裴乾就大喝一声:“是我师父叫何生赌博了?”

    “全镇那么多人家,怎么就你儿子欠巨额赌债?”

    “你管教不好你儿子,怎么不反省自己,倒是怪起旁人?”

    “告诉你,你不报官,我也得报!”

    “凭你们碰瓷这行为,就够的上讹诈财物!”

    “小红,小红!”

    裴乾立时嚷嚷着喊小红,让她赶紧给县衙门去信。

    “哎呦,裴公子,裴公子,不敢不敢!”张大官人和稀泥,赶紧起身阻拦。

    何财主被裴乾唬的再说不出造次的话,浑身抖成筛子。

    何财主儿子们劝慰何财主的,给裴乾说好话的,对着钱朵作揖的,都不想裴乾将这事闹大。

    这个时候,钱朵笑了:“行了!”

    两个字一出口,屋里的人像被按下休止符,全停了动作,连何财主都不敢大喘气,全盯着钱朵看。

    钱朵学着墨宸,食指点着茶盖,悠悠说道:“你们几个一唱一和,不就是想我管这事?”

    张大官人不好意思的同何财主对视了个眼神。

    钱朵说道:“我不喜欢被人逼迫,求人的姿态,你们应该知道吧?”

    话音一落,何财主立马要跪下。

    钱朵扫一眼裴乾,后者立刻架起何财主:“你老的站不直身,那就坐着吧!”

    裴乾直接将何财主摁在椅子上。

    何财主一把鼻涕一把泪:“钱朵,钱管事,我实在没办法哎!”

    “何生那小子把我们家都输进去了,您说说,祖祖辈辈积累的家业啊!”

    钱朵不耐烦的打断:“得了,你们家业是你们家的事儿,给我说没用。”

    她挺不喜欢何财主的。

    最近没少因为墨宸,四处煽风点火。

    好在何财主势力一般,在云岗镇说话不好使。

    但谁让他祖祖辈辈都是云岗镇的人呢?

    钱朵挠挠额头:“十倾良田,若是输给镇上自己人,我管都不管。”

    “但是输给外人,若是对原来那些佃户不好,咱镇上都不好说话。”

    一朝天子一朝臣呢。

    外乡来的人,又是财大气粗,故意找茬的,肯定不按本地规矩办事。

    裴乾不爱听了:“师父,你就是心太善良,他们碰瓷你还真接啊?”

    “不行不行,谁拉的屎谁擦屁股,管咱啥事?”

    “你做了好事,那些佃户也不知道,凭白得罪齐城来的富商,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儿,咱不干!”

    他将“好处”两个字,咬的音特别重。

    钱朵不吭声了,一脸的为难,好像很认同裴乾的话。

    张大官人说话了:“难为钱管事了,老何,你赶紧说句话!”

    “……”说啥话?

    何财主来碰瓷的,怎么就变成了求人帮忙?

    求人帮忙,确实不能白求。

    都是商人,没有白捡的便宜。

    何财主欲哭无泪,可眼下他确实气场上被压了一头,连道义也输了过去。

    想一想祖祖辈辈积攒的家业,想一想裴乾嘴里要的好处。

    何财主在心里衡量半天,咬牙道:“肯定不让钱管事白帮忙,若是能要回输掉的家业,我将本该何生继承的那一份,拱手相送给您!”

    裴乾:“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何财主一卷袖子:“你们写文书,我画押,白纸黑字它跑不了!”

    裴乾立马去准备笔墨:“成交!”

    一边做背景的何生惊了,直接跳起来:“爹,那我以后咋办?”

    “凉拌?”何财主恨铁不成钢:“你已经输掉了,趁我活着还有你一口饭吃,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他转头对儿子们说:“回头咱就把家分了,我跟着老大家过,你们爱谁谁!”

    “爹!”几个儿子围着何财主哭。

    张大官人劝:“别哭了,回家管好自己孩子,瞧这事闹的!”

    “也亏了钱管事心善,愿意管这事帮你们忙,否则全家喝西北风去吧。”

    他又转向钱管事:“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这事办的仗义,以后谁在咱镇上找你麻烦,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钱朵装模作样推让一番。

    何财主见状,哭的更厉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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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是财迷介绍:
钱朵眼睛发亮:“公子,我有个梦想!”
墨宸望着畅想未来的小姑娘,对方表情鲜明生动,宛如一朵绽放的玉兰花。
受到感染,墨宸觉着自己的人生也要有点梦想,于是慢条斯理掏出一个袖珍的金算盘噼里啪啦拨了几下:“钱管事一共欠了我一百三十两白银,到今天正好十一天整,利钱少算点,给我一贯钱就好。”
力争做首富的钱朵:“……”
(架空朝代,请勿考据。就是个谈恋爱的温馨小说,喜欢就看,不喜欢就弃,没必要较真,让生活轻松点(❁´◡`❁))我家娘子是财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家娘子是财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家娘子是财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