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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是财迷全文阅读

作者:燕七爱吃鱼     我家娘子是财迷txt下载     我家娘子是财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9、偷袭

    张玉华是害怕的。

    小月不在身边,就她一个弱质女流,万一韩癞子起歹心,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现在,她只能利诱。

    韩癞子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像心里不断衡量对自己更有利的方向。

    张玉华哆嗦着说道:“你若是敢对我不敬,我哥哥不会放过你。”

    “若是乖乖听我的话,等我回到齐城,自有办法报答你。”

    “杀鸡取卵,还是细水长流,你应该知道选哪一个的。”

    韩癞子的绿豆小眼停到张玉华煞白的脸上,嘿嘿一笑:“看你说的,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张玉华:“……”

    你有信誉吗?

    韩癞子站起身,张玉华吓的往后一缩。

    韩癞子嘿嘿一笑:“你怕什么,我去请那人去。”

    “他已经在镇上了吗?”张玉华急忙问:“没有被发现吧?”

    韩癞子:“进镇的路又不只是官道,如果不知道一两条小路,我白在镇上长这么大。”

    “不过这也是冒着危险的,你哥哥请了镖局所有人手在镇附近巡逻,我们差点没逮着。”

    “看你心诚将丫鬟让我睡,我才给你跑这腿。”

    “知道吗,钱朵带着朋友住在钱家沟了,黑灯瞎火,她小院又在村边边上,你都不用等明天。”

    张玉华心下一喜:“那还等什么吗?”

    赶紧去!

    明天太阳一出来,众人发现钱朵家出事的时候,她早就离开了云岗镇。

    …………

    本以为钱朵的小院已经陷入寂静,结果掌灯的时候还是人声沸腾。

    听说县令公子和县丞家千金来了,还在里正家,孙氏就拍着腿说:“那咱得好好招待呐!”

    钱朵忙拦着:“别,朱小姐害羞,不喜欢人多。”

    “哦。”孙氏闻言稍微冷静了点,但还是激动的不行不行的。

    那可是县丞家闺女。

    想他们老钱家,啥时候能见多那么大官的家眷?

    当然钱状元不算,那是自己家孩子。

    就这,她们不也是没机会见钱朵的娘和外公一家,尽听老四房吹牛了。

    钱朵从里正家借了碗筷和板凳,她那里不够那么多人的。

    要走的时候,孙氏拉住她:“等会儿,儿媳妇,你将咱今天闷的肉装一碗。”

    钱朵要拒绝,孙氏说:“不许不要,你代表咱钱家沟,可不能慢待了公子千金的。”

    说着,她又跑厨房捡了今个儿刚烙的饼。

    水生那边也差不多,武氏非要跟着,说要帮厨。

    富贵她娘高氏听到,也说一个人不够,得有个帮手。

    两人一左一右跟着水生,手里提的满满的朝钱朵小院走。

    这会儿正是饭顿,她们动静闹的不小,钱家沟人全看到了,就问。

    然后结伴来钱朵小院了。

    也不好意思进屋去,就院里站着,唬得朱娇娇和小红不敢出门露脸。

    小红推裴乾:“我们女的不好意思,你干嘛躲屋里,出去接客呀?”

    “听你这话怎么那么别扭?”裴乾掏掏耳朵:“我不去,等钱……师父来!”

    万一又有人拉住他说亲咋办?

    随小红怎么推,裴乾往炕前一蹲,打定主意不出门。

    就这么僵着,直到钱朵回来。

    看到那么多人,钱朵颇为无语:“干嘛的,都回家吃饭去,把人吓到,回头县里收回咱最佳村庄的牌子,小心里正骂你们!”

    因为里正三番五次站队准,在村里威信已经盖过族长。

    再加上里正正壮年,骂人中气十足,大家伙还是挺害怕他。

    钱朵搬出里正,众人还真纷纷打着招呼往外走:“朵啊,我们就想看看县丞家千金长啥样。”

    “一个鼻子两只眼,比你好看!”钱朵翻个白眼:“得了,人家官家小姐,是咱们老百姓随便看的吧,赶紧回去吃饭!”

    “还有六婶,你好好照顾你家菜啊,这次收上来的可没别家长的好,再这么糟蹋土地和种子,下次我不收你菜了!”

    被点名的当即脸上堆笑:“那不是前一段时间你兄弟娶媳妇,家里忙,耽误事了吗?”

    钱朵一听:“恭喜恭喜,家里添丁,更得勤奋,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众人嘻嘻哈哈散去,武氏和高氏却没走。

    两人抱着被子和柴禾:“朵啊,你陪客人说话,饭菜热水啥的我们来做。”

    尤其武氏:“你给那么多钱,都够我做好几床被褥,不能白拿你的钱,我们做活抵。”

    不由钱朵再说话,武氏对着高氏使个眼色,就进屋忙活。

    高氏:“……”

    没给我铜板,所以我来干啥?

    但是一进屋,她心里不服就没了:“裴公子,你越长越俊了,说亲没?我娘家嫂子亲姑姑家的外甥媳妇有个妹妹……”

    裴乾:“……”

    就说嘛,躲不过去!

    …………

    春天的山里,虽然凉,但是也有勤奋的虫子出来讨生活。

    韩癞子倒是习惯,他身边的黑衣人却是不停的啪啪啪拍打身上的虫子。

    又捏死一只虫子后,那人哑着嗓子问:“钱家沟的人都不睡觉吗?”

    什么时候了,还在钱朵院唠嗑不走人?

    韩癞子:“不都说她跟亲奶奶闹僵,在村里待不下去才去镇上讨生活,怎么看着人缘那么好呢?”

    “……我不管,今天我非要大卸八块了她不可!”黑衣人咬牙切齿,像根钱朵有莫大的仇恨。

    韩癞子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小院:“哎哎哎,走了,人走了!”

    “你看,那俩男的也走了,就剩一屋子娘们!”

    黑衣人立刻瞧过去。

    果然,小院里出现几道身影,甚至还听到钱朵清脆的声音:

    “走了婶子,谢谢您俩今天帮忙,回头再感谢。”

    “客气客气,让朱小姐赶紧睡吧,瞧都困的睁不开眼了。”院子里的人笑呵呵的,推门离开。

    钱朵又说:“乾儿,你跟着水生住去吧,我屋小,没你地方住!”

    那边裴乾和一半大小子,也嘻嘻哈哈消失在黑夜里。

    黑衣人握紧了手里的刀,眼睛盯着小院灯光,都不带眨的。

    他要等,等对方灯灭了,睡熟了,手起刀落,才对得起最近受的屈辱!

    没一会儿,小院的灯,终于灭了。

    万物俱静,夜深风高。

180、扑倒

    半山腰。

    墨宸背着手,默默注视着山脚下的钱家沟。

    村里灯火一盏一盏熄灭。

    最后,连东边那小院的灯光,都灭掉。

    夜风吹起,传出沙沙的声音,偶有猫头鹰从头顶飞过,惊起落叶无数。

    十七抱着剑,耳听思路眼观八方。

    墨宸叹口气:“她到底什么心事?”

    十七:“……”

    你自己问去。

    墨宸又默默看了一会儿,直到夜风渐凉,他终于转身准备回去。

    然而刚转身,余光就瞥见有两道身影摸进钱朵的小院。

    很明显,那并不是刚刚离开的裴乾和水生!

    …………

    黑衣人提着韩癞子,一起跳到钱朵院子里。

    两人屏住呼吸,仔细听屋里动静。

    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

    两人蹑手蹑脚摸到房门口,黑衣人提着刀就要别开里面的门栓。

    韩癞子一把抓住他:“小声点。”

    黑衣人冷笑:“里面三个弱质女流,怕什么。”

    “当然是怕她们喊啊!”韩癞子冲怀里摸出一竹筒:“这是迷药!”

    他轻轻来到窗户边。

    云岗镇的大炕,一般都靠窗砌。

    韩癞子找了个窗户纸上的破铜,将竹筒悄悄伸进去,往里吹迷药。

    嘿嘿。

    都是小美人,那么快就杀掉多可惜。

    等迷药生效,他不如……

    黑衣人瞧他笑的那么猥琐,都是男人,自然明白对方心里想什么。

    他没拦着。

    其实这样也不错。

    他不但要钱朵死,还得让她死的屈辱,知道怎么死的!

    但是大喊大叫招来村里人,就不妙了。

    迷药就迷药吧,完事后用凉水泼醒堵上嘴便是。

    黑衣人目光喷火,就等着韩癞子赶紧将药吹进去。

    “咳咳咳!”韩癞子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

    黑衣人一惊:“小心将人吵醒!”

    然而话音没落,韩癞子白眼一翻,晕了。

    屋里灯火瞬间亮起。

    黑衣人心知不妙,转头就跑。

    “哪里逃,吃本公子一网!”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黑衣人网在其中。

    趁他还没来得及拿刀砍,裴乾就用烧火棍迅速敲掉他手里的刀。

    水生端着油灯靠过去:“是你?”

    裴乾闻言望过去:“哎呦,蔡老六!”

    “谁谁谁谁?”刚打开房门的钱朵一听,立刻跳了出来:“你说谁?”

    网兜里的人,不是蔡老六又是谁?

    钱朵都愣了:“张玉华请的你?”

    “看来衙门的棍子,打的太轻。”裴乾摸摸下巴。

    蔡老六刀被拿走,望着眼前三个仇人,气的跳脚:“你们使诈!”

    裴乾都惊呆了:“我去,你咋有脸说这话?”

    钱朵夺过他手里的烧火棍,使劲往蔡老六身上敲:“你黑灯瞎火摸我屋里,我还不能设圈套了?”

    蔡老六身上的伤还没好,钱朵好巧不巧,就敲在他伤口上。

    蔡老六痛的哎呀呀直叫:“你怎么知道的?”

    这计划很随性,根本不可能透漏出去。

    钱朵微微一笑:“你知道小月吗?”

    “……她是谁?”蔡老六还真不知道。

    他就知道张玉华。

    钱朵默了默,指向昏迷的韩癞子:“那你问他吧,自古色字头上一把刀,活该你们被抓!”

    一回来,她就发现小月醒了,朱娇娇和小红因为跟来的村里人,欲言又止。

    等武氏和高氏做饭的时候,朱娇娇将钱朵拽到一旁,说了小月爆出的秘密。

    张玉华请了杀手,趁钱朵上山游玩,要害她。

    钱朵一听,那肯定睡不着。

    怪不得在赵王河,就觉着人有人暗中盯着自己。

    是上山游玩的时候出手好,还是半夜悄无声息将她砍了好?

    白天山上可不断有村民小孩打猎和捡柴禾。

    所以钱朵堵了一把,今天晚上就做了准备。

    她颇为得意:“我出生的时候天边显出彩虹,喜鹊绕着我家院子来回打拳,福星高照,预感一向准。”

    “看,你被我逮着了吧?”

    “没那个命就认,好好做个人,下辈子说不准能转运。”

    听着钱朵奚落,蔡老六恨死了

    他被衙门的人扔在镖局门口,等醒过来,镖局已经变天。

    魏九将他撵出来,说只答应老镖头养兰花,不养女婿。

    兰花倒是想跟着他,结果被魏九转手送回老家软禁,临走都没见上蔡老六。

    不过兰花的丫鬟小翠偷偷给了口信,说张家大小姐来了,很同情他的遭遇。

    大夫都是张小姐给请的,还留了银子。

    蔡老六趁机将张玉华和钱朵恩怨打听清楚,等韩癞子拿着张玉华手信来找,他一点没犹豫就跟着来了。

    本以为手起刀落的事儿,结果……

    就很烦!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臭娘们,让我在上尧县丢尽脸面,还丢了镖局!”如今的他,只能在网中怒吼。

    钱朵哪里理会这些。

    夜深了,她夸完自己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水生,将这两人堵上嘴捆了,扔到地窖里去,等天亮报官!”

    水生立刻冲过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人捆了。

    正待堵嘴,蔡老六嘿嘿一笑:“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正要回屋的钱朵脚步一顿。

    水生已经将人嘴堵上,但是蔡老六沮丧的目光里带着丝期待。

    钱朵立在门口,若有所思。

    水生和裴乾将人扔到地窖,不放心的转到钱朵跟前:“他啥意思啊?”

    “管他啥意思,你俩快去睡觉吧。”屋里头小红睡的倒是死,朱娇娇不行啊,一直睁着眼等结果。

    钱朵真担心她小身板,催着裴乾和水生离开。

    一屋子姑娘家家,裴乾和水生留下确实不方便,两人想想估计也没啥事,便听话的转身。

    结果没走两步,从角落里冲出一个人影:“钱朵,去死!”

    那人手中的匕首,在夜色里发出寒光,直逼钱朵。

    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

    裴乾和水生已经走出去老远,要转身去救人已经来不及。

    钱朵一侧身,却并没有闪开,而是被对方扑倒在地!

    寂静的空气里,听得到匕首划破衣裳的声音。

    钱朵捂住胳膊惨叫:“哎呦!”

    “钱朵!”随着一声紧张的呼唤,一道身影擦着来不及反应的裴乾和水生冲到钱朵身边,将其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181、紧张

    钱朵捂着胳膊,被人一下揽在怀里,熟悉的皂角气息一下钻进鼻子。

    她一怔,愣愣抬起头,望着罩在头顶的那张脸。

    十七已经飞速过去,将刺人者一脚踢飞。

    裴乾和水生愣了愣,立刻冲过去扭住那人胳膊。

    是张玉华。

    她被十七踢到心口,哇一口吐出血来,却捂着胸口,冲钱朵发笑。

    血迹粘在她的牙齿上,在暗夜里尤显可怖。

    张玉华挣扎着冲钱朵方向使劲呸一口:“没有一刀刺死你,难解我心头只恨!”

    “闭嘴吧你!”裴乾实在想不通:“一个好好的大家闺女,富商千金,你是不是中邪了?”

    张玉华冷笑:“你才中邪,你们都中邪,被一个乡下丫头蛊惑,赶紧找道士祛祛你们自己身上的邪吧!”

    裴乾:“……”

    真有病

    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张玉华,偷偷朝墨宸瞅。

    墨宸对张玉华的叫骂充耳不闻,紧张的盯着怀中的钱朵:“让我看看伤口。”

    钱朵捂的紧紧的:“没事,就一小口子……公子,我能站起来吗?”

    她半坐半依在墨宸怀里,心慌得好像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地,又急又憋无法呼吸。

    钱朵不好意思看看周围,好在黑灯瞎火,没人瞧见她脸红。

    墨宸皱眉,口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让我看看!”

    “不用看!”张玉华冷笑:“匕首我淬了毒,即便是轻轻划破皮,她也药石无医!”

    众人神色一变,尤其墨宸,周身的寒气将远里所有人冻住。

    十七冲过去,一脚踩在张玉华身上:“解药!”

    “没有解药!”张玉华道:“那毒药是我在齐城买来以防万一的,没想到还真的用到!”

    墨宸不由分说,拦腰抱起钱朵,大步流星往外走。

    “没用的!”张玉华大叫:“这里距离镇上三十里路,就凭那么一个乡巴佬大夫,根本解不了毒!”

    墨宸身形一僵。

    钱朵捂着伤口,抬头对墨宸说:“公子,放我下来吧,我也想死的明白。”

    “钱朵。”墨宸心里最软的一块,像被人生生剜去,鲜血淋淋。

    钱朵却挣扎着跳下来,脚步踉跄差点摔倒,赶紧抓住墨宸胳膊。

    墨宸扶她的手微微颤抖,一颗心直坠入深渊。

    他要张玉华死!

    钱朵朝张玉华望去,油灯被打翻,只有夜空里星星点点。

    就着星光,钱朵看到张玉华狰狞的表情。

    她咳了一声,有气无力:“张小姐,你骄纵,我骨头也不软,最近我已经尽量避开与你正面冲突,你何至于对我喊打喊杀?”

    张玉华听出对方声音里带着乏力,估计是毒效开始发散。

    她哈哈笑两声:“什么仇什么怨?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啃你的肉!”

    “有本事你跟我正面刚,找罗立恒来做什么?”

    “不是你找他来,我又怎么会像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

    “我堂堂富丽华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要被一个乡下来的小管事踩在地上摩擦?我不服气!”

    张玉华从小到大,锦衣玉食,除了在墨家伏低做小,走到哪不是被人捧着?

    偏在钱朵面前落了面子。

    若她是官家千金或者富豪之家,也罢,说出去不至于丢人。

    可她是钱家沟一个罪臣之后,无父无母,犹如杂草。

    她怎么可以被这样的人打败?

    张玉华匆匆朝墨宸扫一眼,不敢正视对方要杀人的目光,心里更加怨愤:

    “没有你,我就会富贵荣华;没有你,小月她就不会丧命!”

    “你欠我一条命呢!”

    “这些还不够我杀了你泄愤吗?”

    “我今个儿被你们抓住,大不了送回齐城,将我送家庙也好,送去联姻也好,总能衣食无忧。”

    “你呢?”

    “钱朵,你中了毒,命不久矣。”

    张玉华说到此处,不觉兴奋:“你刚从泥潭里爬出来,就被我一刀送了回去,这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

    “呸,活该!”

    “不属于你的,永远不属于你!”

    墨宸喜欢她又如何,到底是个死人!

    钱朵身体晃了几下,似乎已经站不稳。

    张玉华知道,这是毒发了。

    就算现在神医就在附近,也救不了钱朵。

    她转向墨宸,对方垂着头,视线一直在钱朵身上。

    她是想攀上墨宸直上青云,但是墨宸当着全镇的人羞辱她,这口气,张玉华一直憋在心里。

    此刻,她全身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你要死了,无论你有什么野心,永远都在这一夜终止。”

    “纵然有人意难平,你这个人,永远消失在世间。”

    “钱朵,要怪就怪你不本分,一个小管事,不夹着尾巴做人,偏小人得志,忘了自己身份,与我作对!”

    “你放心的去吧,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在佛前上柱香,拜托佛祖好好照顾你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狂妄之人!”

    张玉华口出诅咒。

    钱朵松开捂着伤口的手:“可惜了,我不信佛,信三清。”

    张玉华:“……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求佛没用!”钱朵活动活动自己胳膊:“让你失望了,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张玉华像被雷击了一样,目瞪口呆望着钱朵活动自如的胳膊:“你不是被我刺伤了?”

    为什么还能活动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钱朵弹一弹自己的衣裳:“划破了衣裳,连皮都没割刀,我逗你玩呢!”

    张玉华:“……”

    钱朵慢条斯理:“我就想听听你想为什么非要害我,请了蔡老六不行,还要亲自动手。”

    “我只是讨厌你,想你回家去,你却用自己后半生的前途赌气,来对付我这么个小管事,实在是太看得起我。”

    “还有,你说小月因为我没了命,难道不是你为了私愤,将她拱手送给韩癞子吗?”

    “……你,你胡说!”张玉华没想到钱朵知道这种隐秘:“那也是因为你!”

    “你不喊罗立恒来,我就不会找韩癞子帮忙。”

    不找韩癞子,他就不会打小月主意。

    钱朵皱眉:“好了,车轱辘话不用翻来覆去的说,知道你要害我,没害成,就行了。”

    “本来只以为你就是个要不到糖吃的骄纵小姐,没想到自私自利到让人恶心!”

182、装傻

    钱朵吩咐水生:“将人捆了,堵上嘴扔地窖,明天报官。”

    懒得搭理她。

    张玉华挣扎:“我不去地窖,不跟两个臭男人在一起!”

    经过小月这种事,她怕了跟男人相处:“你有本事让罗立恒来!”

    “……让他带你去舒舒服服的客栈吗?”钱朵无语:“失败者没有资格提条件。”

    水生拿着绳子就捆。

    张玉华挣扎不过,求墨宸:“墨公子,墨公子,我们家可跟墨家有合作,你不能看着别人羞辱我!”

    “我知道错了,钱朵不是没死吗,我跟她闹着玩呢。”

    呜呜呜呜。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哪还有刚才嚣张的态度。

    墨宸双手握成拳。

    十七示意水生动作快点:“张小姐,你该感谢钱管事救了你一命!”

    若是钱朵出事,十个张玉华都不够陪葬。

    他刚才已经察觉到了墨宸身上的杀意。

    等水生捆好,十七提起张玉华就扔进地窖。

    拍拍手,他揽起水生,拉走发呆的裴乾:“走,去哪睡啊?”

    水生指一指墨宸:“等等公子。”

    院里都是女的,墨宸肯定也不能留下。

    这回连裴乾都往外拽他:“公子是仙儿,不睡觉!”

    …………

    屋里炕上的三个人。

    小月呆呆的,外面动静她一直听到耳朵里,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么吵,小红也醒了,拥着朱娇娇趴在窗上,悄悄朝外看。

    可惜黑灯瞎火啥也看不清。

    不过听的清楚。

    “哎呦喂,张家小姐真是可笑,啥事都怪人家,不反省自己。”小红边看边播报。

    朱娇娇:“别提她,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你看墨公子和钱朵啊!”

    本来她还不知道,只晓得墨宸是个好东家,对钱朵这个下属不错。

    刚才听到什么?

    “纵然有人意难平?”

    谁意难平?

    肯定不是说钱家沟指着钱朵发财的族人,那是谁?

    朱娇娇脑子里一下冒出了墨公子这三字。

    她跟小红刚趴窗户上,就被墨宸紧张的模样吓一跳。

    那可不像东家对管事的态度。

    啧啧。

    朱娇娇眼睛里全是星星:“快说啊,你不说就将窟窿让给我!”

    小红手脚麻利,占的窗户纸窟窿视线比较好。

    这时候她可不让自家小姐。

    八卦面前人人平等。

    小红说:“绑了,扔地窖了。”

    “……”谁管那呀。

    小红:“哎哎哎,十七带着水生和裴公子离开了。”

    “说墨公子和钱朵!”朱娇娇生气了,好奇的不行。

    小红又看了一会儿:“墨公子好像生气了。”

    朱娇娇一下将小红挤出去,一只眼睛放小窟窿上:“……人呢,人呢?”

    眨巴眼儿的功夫,院里没人了。

    …………

    “公子,您生气了?”墨宸转身就走,钱朵急忙追上去,小心翼翼问。

    墨宸背着手,手心里全是冷汗,钱朵越喊,他走的越快。

    夜深人静,庄稼人睡的早,街上空无一人。

    两人的动作,惊动了看家护院的黄狗。

    “汪汪汪!”

    一家狗叫引来全村的黄狗联欢。

    钱朵慌的赶紧小跑两步,拽住墨宸袖子:“村里人会把咱俩当贼的,你跟我回……柴房说话。”

    差点忘了屋里三个大姑娘躺着。

    墨宸停下脚步。

    两人已经走到村外,旁边正好有棵歪脖子树。

    树很粗,得三个青壮年手牵手才能绕它一圈,根深叶茂,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钱朵刚才假装受伤骗了张玉华,更骗得墨宸跟着紧张。

    现在对方冷着脸不说话,她挺不好意思。

    见墨宸看树,钱朵没话找话:“这棵树我爹说已经二百多年了,我爷爷小时候就在。”

    “我常爬树上躲着偷懒,没少听大姑娘小伙子来这里说话,嘿嘿……呃!”

    钱朵默默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说的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气氛更尴尬。

    钱朵偷偷抬眼,还没看清楚墨宸那张脸,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哎呦喂!”

    等捂好小心脏,钱朵发现已经跟墨宸坐在了最粗最高的树枝上。

    墨宸:“这回没人将我当贼。”

    “……”更像贼了好吗?

    不过村里的狗,真的慢慢不叫了,夜色重归宁静。

    钱朵咽口水,两只手抓着膝盖,突然很紧张。

    墨宸侧头看她:“有什么要问的吗?”

    “……啊?”钱朵眨巴下眼睛,目光些许迷茫。

    墨宸靠近她,呼出的气直喷在钱朵脸上:“大夫说你生病是因为情绪压抑,有什么心事对我说?”

    张玉华话里有话,句句指向他喜欢钱朵。

    那没脑子的女人,之前肯定也说过更露骨的,许是察觉了什么,今天吞吞吐吐不敢明说。

    但是墨宸确定,钱朵一定明白。

    否则怎么解释她之前病的那一遭?

    但是墨宸不可能问的那么露骨,若是钱朵对他无意,岂不是闹得尴尬?

    他也怕将小姑娘吓着。

    所以,他拿着生病的事情当借口,只希望钱朵能勇敢的亲口来问他。

    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承认。

    墨宸一手抓着钱朵胳膊防止她掉下去,一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目光钉在对方脸上,既忐忑又期盼。

    钱朵往后缩了缩,再次感谢夜色掩盖了她的脸色。

    她垂眸,悄悄伸出手抓住墨宸胳膊。

    对方没动。

    钱朵大了胆子:“是有心事。”

    墨宸呼吸停滞,默默等着她下一句。

    好一会儿,钱朵抬起头,目光清透:“公子可否答应我将药材种到空间里那片闲置良田?”

    “……只这个?”离得太近,钱朵听到了墨宸磨牙的声音。

    但是她无所畏惧,坚定点头:“是的,只这个!”

    她解释:“公子知道的,只有挣钱挣不到,我才会难受,憋得慌。”

    墨宸的手轻轻松开了钱朵,握成拳的手摸摸放下:“明白了,随你!”

    钱朵雀跃:“公子答应了,那你等我拿种子和桶回来,咱就进空间!”

    不等墨宸答应,钱朵嗖嗖嗖从树上蹿下去。

    到了地上,她抬头望一眼,墨宸坐在高高树枝上一动未动。

    钱朵这才擦把冷汗,苦笑一声。

    两人身份有别,她是不肯与人做妾的!

    与其问了令人尴尬,不如手起刀落。

183、男主人女主人

    空间里。

    小青龙欣喜万分,冲向钱朵:“主人,我以为你抛弃我了呢。”

    钱朵拍拍小青龙的脑袋瓜:“怎么会,日思夜想。”

    她心中叹气。

    当时怎么就不知道娘亲给的手链,蕴含着大机缘。

    早知道,就早滴血认主。

    何必今天进个空间,还要百般求墨宸?

    这尴尬的。

    她都不敢正眼去看对方发糗的脸色。

    小青龙机灵,察觉出两人自己气场不同,用尾巴敲一敲钱朵:“主人?”

    钱朵提起水桶:“打灵泉水打灵泉水。”

    她舀了一桶灵泉水放在旁边,又打开背来的箩筐。

    那里有她早准备好的药材苗子,都是找范大夫讨的,说去钱家沟试一试,看能不能种成。

    她将药材在灵泉水里泡了泡,就走向大田地。

    小青龙惊喜万分:“主人,你终于想通,要利用空间大展拳脚了?”

    “想多了!”钱朵干笑两声:“我没钱给你。”

    小青龙:“别呀,种上一亩卖了银子,不就有了?”

    “有了一亩就有第二亩,咱按说好的价钱,你好我好大家好。”

    “主人,别用看奸商的眼神瞅我。”

    “没有投入哪里来的收获,难道你做生意不投本钱?”

    钱朵摇摇头:“我替公子干活。”

    她将锅推给远处负手而立的墨宸。

    小青龙瞥瞥嘴,压低声音:“那人今天吃错药了?”

    “我告诉你,离他远些。”

    “你替他干活,那不是被他剥削吗,挣的银子归你还是归他?”

    钱朵想了想:“归他,他发我月银。”

    小青龙瞪圆了小眼睛:“你傻啊,你有我你还用给他干活?”

    钱朵不缓不慢的说:“你当我愿意,还不是因为你?”

    “你说说你,我不知道你存在,你倒是给我暗号啊,猛不丁跑他身上去。”

    “我进来见你一面都得求着人,这不是主动给短处让被人拿捏我吗?”

    小青龙慌了:“哎哎哎,你说就说,别抹眼泪呢。”

    钱朵擦擦眼角,做哭腔:“你当我为啥久久不来,还不是为见你一面,百般哀求,我容易嘛吗?”

    “你还埋怨我,用你一用大张嘴要银子,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

    “……是。”怎么就成了它没良心?

    小青龙本来想钱朵喂银子给它,结果银子没捞着,还成了没良心的。

    这届主人不好忽悠啊。

    钱朵手脚麻利干完活。

    据说种这地,只要每天浇灌灵泉水,本该一年长成的药材,一个月就成。

    钱朵拍拍手,冲小青龙说:“帮我看好啊,每天按时浇水。”

    小青龙:“……”

    没银子补充能量,还被安排干活。

    不想说话。

    钱朵提上灵泉水,美滋滋走到墨宸身边:“公子,好了,走吧。”

    墨宸冷冷看她一眼:“我觉着此地不错。”

    “埃?”

    没等钱朵想明白,墨宸撩起袍子,席地而坐:“就在此休息一晚吧。”

    钱朵:“……不是,空间里的时候跟外面一样吗你就住!”

    小青龙:“一样滴一样滴,待会儿我叫你们。”

    只要能留下,就有机会忽悠银子。

    墨宸抬起眼皮瞟一样眼珠子提溜转的小青龙,借下腰间钱袋,将里面的碎银全倒出来。

    数了数,一共二十两。

    小青龙眼都直了。

    二十两碎银不多,但是他饿呀。

    苍蝇腿那也是肉。

    小青龙咽口水,嗖一声飞到墨宸身边,神色带着丝讨好。

    墨宸并没有将银子给它,而是握在手心:“谁是你主子?”

    “你,是你!”有奶便是娘。

    小青龙经过这几次,算是明白了。

    钱朵浑身散发着金色的财气,但是她抠啊。

    小青龙翘着尾巴说:“只要有银子,我也听你的话。”

    墨宸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钱朵生气了,这什么龙!

    小青龙冲她使眼色。

    傻呀,吃他银子,给你开拓大田地。

    “你是我的男主人,钱朵是我女主人。”小青龙眼睛黏在银子上,嘴吐鲁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但是墨宸却笑了:“嗯,只要你听话,我不少你银子,金子也会有。”

    他手一扬,将银子抛进灵泉。

    小青龙欢呼一声,一头扎进灵泉水。

    补充完能量,他脑子才慢慢冷静。

    刚才说什么了那男的就高兴的扔银子?

    他小脑袋瓜悄悄从水里露出半个头,结果就看到钱朵坐在灵泉边上正瞪着它。

    小青龙:“……”

    哈哈哈。

    它小圆眼睛转来转去:“主任主人,你生气了吗?”

    钱朵哼一声:“你还看得出来呀,还以为你跟别的畜生不一样!”

    小青龙咋听这话那么像骂人呢?

    它嘿嘿笑两声:“我那都是为了你呀。”

    “您不是给他干活吗,那取灵泉水是不是都是给他挣银子?”

    “你作为下属不好意思提,小青龙我替你出头要银子。”

    钱朵似笑非笑:“要银子喂你?”

    “嘿嘿,话可不能这么说。”小青龙笑说:“我补充好能量,开拓的田地和灵泉,不都是为您所用吗?”

    “可我是给他挣银子,感情他出钱你补充,我这个真正的主人就是一劳力?”钱朵可不上它的当!

    小青龙:“……”

    同样的逻辑,咋它用就不行尼?

    钱朵拍拍手,做起身状:“也罢,我穷我不配做你主子,以后不来了!”

    “别介!”小青龙一慌,尾巴嗖一声卷住了钱朵大腿:“主人,该来还得来。”

    钱朵绷着脸,很生气:“来什么来,你不认他当主人了吗?上次还给他什么胭脂方子。”

    “说起这个我就气,明明是讨价还价得来的好吧,凭什么方子给它?”

    小青龙卡壳了:“……这个这个,要不我再给你一个方子?”

    钱朵心一动,面上却拒绝:“什么方子也弥补不了我受伤的心!”

    “金疮药的方子!”小青龙急急说道:“这是我们那金疮药的方子,可灵了!”

    “受了伤,涂个两三次,再重的伤口就愈合还没疤痕,就是有一味药材长在云雾那边的山头。”

    钱朵朝不远处的云雾扫一眼。

    浓浓的云雾之后,原来还有一座山,山上估计好东西更多。

    所以,还是得送银子给小青龙。

    果然天下没有能白得的好处。

184、不正经的墨公子

    就凭现在这个挣银子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将云雾驱散?

    方子在手里,就是鸡肋。

    钱朵突然不想要方子了。

    小青龙一瞧,这人明明财迷,却啥都好东西都不想要。

    就很迷。

    可它需要修补体能,回家乡与小白龙重逢。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敢想才能敢干!”

    小青龙不知道从哪里学的骚话:“方子给你嗨,既是动力也是压力,努力挣银子当首富!”

    “就这么说定,云雾之后那片山等着你去开发!”

    它不由分说将方子塞到钱朵手里,重新扎进灵泉,任钱朵怎么喊都不冒头。

    她接住方子,诺言就算生效。

    在这个落后的冷兵器时代,没有谁能拒绝愈合能力奇佳的金疮药方子。

    只要想要,钱朵一定会想办法挣银子给它进补。

    它真是聪明的小青龙。

    钱朵神色冷静的看好方子,果然是金疮药的药方,其中一味龙紫,她听都没听说过。

    估计这就是小青龙说的那味草药。

    钱朵捏着方子来到墨宸身边:“喏,它给的金疮药方子,说涂抹两三次,再重的伤口也能愈合且不留疤痕。”

    墨宸愣住:“你不留?”

    “我又不懂医术!”钱朵径直坐到他身边:“就算懂,怀璧有罪听说过吗?”

    那么好的方子,她一个没背景的姑娘家根本守不住。

    不如交给墨宸,发挥更大的热度。

    她侧头看着墨宸:“那些人都怕你,你身边还有十七这么一位高手。”

    “墨家的事情我也打听过,你肯定想帮安王府那位小公子吧?”

    “争权夺势,肯定会流血。”

    “方子在我这里就是废纸,交给你,才有大用!”

    墨宸:“……”

    “你不用太感动,这方子是用来抵债的。”钱朵说:“之前欠你的银子,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墨宸展开方子,垂眸细细读了一遍,冷笑:“钱管事好计算呢。”

    钱朵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墨宸:“这方子上的龙紫,我听都没听说过,是不是只有这里才有?”

    钱朵:“……”

    那么聪明的吗?

    “没有你我进不来这里,你知道留不住方子,故作大度交给我,算准了我会求你,而且再不用还债,是可不是?”墨宸紧紧盯着钱朵的眼睛。

    钱朵想眨巴一下,飘忽一下,都不敢。

    丫丫的,他怎么算那么准呢?

    “公子明察秋毫!”钱朵正色:“钱朵自愧不如,从此唯公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墨宸不紧不慢:“难道之前你有二心?”

    “没有,坚决没有!”钱朵就差举手发誓:“我对公子的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她心里有个小人跪地求饶:原来成天不出门,尽琢磨人来着。

    知道公子厉,看在我跪这么快,赶紧收了方子睡觉,求放过。

    墨宸听到“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怔怔望着钱朵:“你确定?”

    “必须确定!”钱朵挤出一丝笑容。

    这还不行,难道还要掏出心给你瞧?

    墨宸:“若是哪天变心,我就给你挖出来。”

    钱朵下意识捂住小心口,惊恐的望着墨宸。

    这么凶残的吗?

    墨宸转过目光:“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

    钱朵:“……你别想歪,我……”

    “累了,我要睡觉。”墨宸竟然躺下。

    他侧身面向钱朵:“钱管事不走,难道想陪我一起睡?”

    正经人一旦不正经起来,简直没别人什么事。

    钱朵脸一红,退出去好远,想解释的话一下就给憋了回去。

    …………

    天一亮,裴乾等人就重新回到小院。

    来的还有水生的娘和他婶高氏。

    昨天朱娇娇见面,让小红给了几粒银豆子当见面礼,可把两人激动坏了,说无功不受禄,今个儿再来当伙夫。

    本来高氏还想出去串门,找小媳妇大姑娘显摆显摆,被武氏拦住训一顿。

    这不是给钱朵找麻烦吗?

    水生也说让别人眼红,都来抢着帮忙,就没高氏啥事了。

    高氏一想也对,闷头发财最好。

    她这才消停,公鸡打鸣第一声就起来邀武氏来,结果碰到在武氏家休息的裴乾等人,正好结伴。

    “裴公子,昨天我给你提的那姑娘可好了,你要是愿意,今天我就让她来见见。”高氏还缠着裴乾。

    武氏气的想踹她,这妯娌咋就那么上不得台面,都不知道丢人!

    水生气呼呼:“婶娘,裴公子有未婚妻,就是县丞家千金!”

    “你刚拿了人家银豆子,就撬人墙角,太没品!”

    高氏直接懵了:“啊?昨儿那千金小姐是裴公子未婚妻?”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做媒的话高氏再也说不出来,猛得一拍大腿:“果然郎才女貌,这么一比,我娘家嫂子亲姑姑家的外甥媳妇的妹妹就是个洗脚婢!”

    反正不是自己亲妹妹,损起来一点道德负担都没有。

    裴乾从头到脚都红了:“别瞎说,我跟县丞千金没关系!”

    几个人正好走到钱朵小院前,裴乾为了掩饰,音量可不小。

    一早起来扶着小红在院里转悠的朱娇娇,听个刚刚好,当时眼睛就红了。

    裴乾:“……”

    我擦!

    小红气的眉头鼻子都皱在一起:“谁跟你有关系,谁跟你有关系?”

    “你想跟我家小姐有关系,你照镜子了吗,看书就瞌睡,不学无术!”

    “小姐,咱进屋,不搭理他!”

    小红扶着朱娇娇就进屋,还砰一声将门关的震天响。

    昨天还笑吟吟和蔼可亲的官家丫鬟,今天发起火来可真是不输村里泼辣的媳妇。

    武氏和高氏对视一眼,这也太不给县令公子面儿了。

    那肯定是猫腻,还不轻呢。

    裴乾见状,觉着很没面:“我就是好脾气,看把她给惯的!”

    话音刚落,小红一个人又从门里出来,直接走到裴乾面前,叉着腰说:

    “裴公子,你千万别自作多情,我家小姐来是找钱朵玩的,跟你没关系!”

    “别一天天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话不分场合!”

    当着俩农妇,急头巴脑的跟她家小姐撇清关系,把谁的脸不当面子呐?

    裴乾:“我没有,我……”

    不等他解释清楚,钱朵回来了。

    见一群人在她院门口不进去,招手打招呼:“聊什么呢你们,这么高兴。”

185、不给裴乾道歉机会

    裴乾心想,你哪只眼睛看我们聊的很开心。

    他还要对小红解释。

    小红半个眼神都不给他,径直走向钱朵:“你可回来了,我们正商量待会儿上山的事儿。”

    她一点都不想当众,再伤一次朱娇娇的心。

    半点都不想!

    钱朵说:“你们都收拾好了吗,那咱这就走!”

    她对十七说:“公子在码头等着,让你和乾儿将人带上船,交给他代办。”

    至于报官还是死刑,钱朵一概不管。

    十七答应一声,裴乾却还想跟着上山:“我保护你们上山。”

    “不用,有水生和富贵呢,他俩不比你熟悉山路?”钱朵一口回绝,小红连连点赞。

    裴乾无法,决定等朱娇娇回去再好好解释。

    他真不是故意落对方面子。

    钱朵给武氏和高氏打声招呼,就拽着小红进屋。

    边走她边小声嘀咕:“你做的对,别听他道歉!”

    钱朵全看眼里了,那么落人面子,岂是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可以过去?

    小红神色阴郁:“以后我劝着小姐,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这次裴乾真的很过份。

    在外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小姐留。

    “小红!”朱娇娇已经哭过,眼睛微微红肿:“收拾东西吧,咱爬山去。”

    “别生气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云龙山,开开心心游玩一次再家去。”

    小红眼圈一红:“奴婢替小姐委屈。”

    “若他真是绝情,就早点说狠话。”

    “每次只是绷着脸躲着走,你真有事又靠上来,偏要给人留个念想。”

    “咱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吗?”

    现在倒好,连村妇都知道县丞家千金追着县令公子跑,县令公子非常不耐烦的事情。

    你说能不气吗?

    …………

    魏九一大早,又来墨宅。

    许娘子都无语了:“魏镖头,咱家公子不在,您请回吧。”

    “他昨天干嘛去了?钱管事也是一夜未归吗?”魏九很生气:“成何体统!”

    许娘子不乐意听了:“钱管事陪朱小姐游云龙山,裴公子也跟着,至于公子去哪,不是我该问的。”

    “魏镖头这话出了屋,可就别说了,你大老爷们不要脸,我家朵和朱小姐可要!”

    许娘子才不怕他呢,又不是她东家。

    一张口就没好话,容易让人想歪。

    再瞧剃着个板寸,穿着黑袍,细长的眼睛邪魅,咋看都不像好人。

    许娘子胳膊夹着包裹,急着出门,才不看对方不虞的脸色。

    她拿着门锁:“走吧走吧,我要出门。家里没人,你躲这里喝茶,万一少东西你说的清楚吗?”

    魏九瞪眼:“你拿老子当什么?”

    “拿你当人物!”许娘子抖一抖手里门锁和钥匙:“可是大人物不至于主人不在家,非要人家里蹲着喝茶吧?”

    魏九:“……”

    气死了,气死了!

    一直没说话的揽月,掩嘴偷笑:“墨宅的人从上到下都有趣的紧。”

    “当家的,人不在,你喝一肚子茶也没用,不如咱也四处转一转。”

    魏九不愿意去。

    转什么转,人家都转完了,再走岔道,更气!

    许娘子不管了,将大门一关,“啪嗒”上了锁:“你们愿意站就站着吧,我有事先走。”

    她一溜烟跑了。

    笑死人。

    钱朵临走吩咐,今天要去客栈接收摊位,顺便收拾干净,早点开业。

    前面大把的银子等着,搁这耽误时间呢。

    魏九:“这什么仆人,墨公子家里奴才就这规矩?”

    说曹操曹操到,墨宸刚回来,就听到魏九抱怨。

    十七见门锁了,提前过去将门打开,迎接墨宸。

    墨宸背着手,走到门里才停下,转身看了看魏九。

    魏九呼喇一圈脑袋,心虚得掩饰:“公子回来了,去哪儿了?”

    “公子的行踪也是你能问的!”十七呵斥。

    魏九虽然败给墨宸,但是身上江湖客的散漫习性一直不改,吊儿郎当。

    按照十七的意思,一刀砍了。

    可惜公子留着他有用。

    魏九冲十七撇嘴,依旧懒洋洋看着墨宸。

    墨宸面若冰霜:“你来的正好,去客栈将罗立恒叫来!”

    魏九:“……”

    一张口就使唤他,刚才还不如听揽月的去转悠呢。

    他回头一扫。

    裴乾手里牵着根绳子,绳子上拴着一串人,全是熟人。

    魏九盯着蔡老六,眯一眯眼睛:“这人怎么在这?”

    十七道:“昨天他刺杀钱管事,没成功。”

    “……我艹!”魏九跳起来,冲过去对着蔡老六就是一拳:“你还敢动她!”

    春宴才过去几天,不长记性!

    “你死了!”魏九道:“奶奶个熊,你别想活了!”

    蔡老六在他心中,已经是个死人。

    就算墨宸不杀,他也不会。

    蔡老六被打倒在地上,鼻梁骨断了,疼的满地打滚:“都是张玉华这娘们,她指使的!”

    “大师兄,看在兰花面上,你饶我一命。”

    “你把我也送庄子上去,我再也不敢了!”

    早知道钱朵是墨宸的人,早知道张玉华那娘们不堪大用,干嘛跟她混?

    他不想死。

    …………

    钱朵从云龙山下来,回来的半道,就遇到回来接她们的裴乾,顺便听到三贱客的下场。

    张玉华因为罗立恒求情,没有报官,直接被领会家去。

    蔡老六和韩癞子,则是由镖局的人帮忙押去县里,墨宸亲自写了两人罪状,相信裴县令会秉公执法。

    钱朵惊讶:“我以为公子会直接处置呢。”

    “那哪成?私刑是不被律法允许的,公子是大變朝好臣民,绝不会知法犯法,你这想法可不对。”

    钱朵听了,撇撇嘴。

    墨宸手上肯定有人命,否则身上哪里来的煞气?

    她刚想从车窗收回探出的脑袋,突然发现裴乾跟她说着话,眼睛却往车厢里面瞟。

    钱朵嘿嘿一笑,直接缩回去,顺便将车帘捂严实,一条缝都没留。

    裴乾:“……”

    给个机会,我就想给朱娇娇道个歉。

    钱朵在车厢里,冲小红和朱娇娇默默打了个手势,告诉她们裴乾想道歉。

    小红翻个白眼:“小姐,你可别心软!”

    朱娇娇垂着头,也不知道想什么,反正就是不说话。

186、你咋不给自己操|操|心?

    就这么沉默着走了一路。

    可真是压抑。

    钱朵憋坏了。

    等到了墨宅,朱娇娇扶着小红下车,给钱朵说一声累,今个儿不用管她,便径直回屋,一个眼神都没给裴乾。

    裴乾心里有愧,也不似从前那么咋呼,就想跟着朱娇娇。

    钱朵一把扯住他,不让去。

    眼看着朱娇娇消失在二门处,裴乾急了:“师父,我要给她道歉!”

    “然后呢?”钱朵问。

    裴乾:“什么然后?”

    钱朵一脸严肃:“你道完歉就没事了,你跟娇娇到底怎么发展,有没有可能?”

    “若真是没有可能,早点说开,别耽误人家女孩子青春。”

    “若是你舍不得,就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内心再开口!”

    裴乾嘴蠕动了两下,到底没说出什么,神魂失守的离开。

    钱朵挠挠额头:这家伙,根本不像嘴上说的那样。

    口是心非。

    再想想墨宸,多冷的一尊阎王呀,竟然也有不正经的时候。

    男人都是大骗子!

    “钱管事,不进去在门口想什么呢?”十七正好出来,见钱朵一个人立在门口,耳根都红着:“你又病了?”

    钱朵回过神:“你才有病,我那不是担心乾儿跟娇娇吗?”

    十七:“……”

    操的心还挺多。

    你咋不给自己操操心?

    钱朵让水生将东西搬下去,问十七:“许娘子在吗?”

    “家里有事出去了。”十七答。

    他还要说你找什么许娘子,墨公子在书房边读书边等你回来呢。

    然而还没张口,钱朵已经转身……走了。

    十七惆怅的叹口气。

    水生好奇的问:“十七哥,你有什么心事?”

    “一边去,小屁孩不懂。”十七心很累。

    …………

    蔡老板最近财运不错。

    他的客栈是家传。

    不过家里没有正经厨师出身,做的全是本地家常,除了红白喜事人家请,平常吃饭的也少,进紧供往来住店客人一日三餐。

    云岗镇偏僻,但是靠山,来进山货的一年也有十几个,一住就是个把月。

    蔡老板维护的全是这些老主顾。

    生意不好不坏,算上家里十亩良田,也够他在镇上做个小小财主。

    自打官道修好,那财运是一天一个样。

    齐城来的那两位,临走在他客栈花了不少银子。

    本以为人走了,客栈重回冷清。

    没想到行风镖局的镖头,接着又将客栈全包下来,给的银子不比富丽华公子的少。

    你说高兴不高兴?

    只希望这财运能一直下去。

    但是蔡老板知道自家短板,心里还是隐隐不安,坐在店里冥思苦想,要给客栈求个出路。

    隔壁租出去的小间叮叮当当,闹得心烦。

    他穿着春衫,手里握着紫砂茶壶,走出客栈。

    客栈旁边的小铺面,不到三丈的地儿,空闲了许多年。

    本来是客栈刚开业的时候,那边留的一间小小灶房,只够修一个大火炉,用来烤鱼。

    后来烤鱼的师傅年纪大了,被考上举人捐了官的儿子接走享福,手艺没传下来。

    蔡老板就将灶房关了。

    他一直想将灶房和客栈之间的墙给打通,但是灶房小,打通也给不了客栈多少地方,还白费银子,于是就闲置下来。

    谁想到,被许娘子看上,租了去,还是钱管事亲自来说的价格。

    两人都是给墨公子干活的,就是钱朵不来,蔡老板也不会多要银子。

    钱朵开口,他一挥手,又免了两层房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一文都是白赚。

    蔡老板走出客栈,见隔壁已经收拾的差不多。

    原有的火炉没有拆,阿福将积灰清扫干净,连着灶房里的杂物一起丢了出去。

    许娘子推了辆活动板车,往灶房门口一横,正好成了卖货的案板。

    案板上摆着两个大盆,另外还有个长长的面案。

    蔡老板抽抽鼻子,不禁对案板上的两大盆好奇:“许娘子,你们这是卖的什么?”

    许娘子笑:“卖烧牛肉和家传卤煮,我儿子打烧饼。”

    “哎呦喂!”蔡老板一听,站直身子:“你可真会挑地方做买卖。”

    他店里那几位老主顾,每次来,都抱怨说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菜,早吃腻了。

    但是蔡老板别的不会呀。

    再说他亲儿子不乐意接手家族客栈,背着包裹去县里银铺当学徒。

    他一把年纪,更不可能有精力出去学习新菜式。

    花钱请,他又舍不得银子。

    反正云岗镇就这一个客栈,不住他那住哪?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客人,不值当花那么多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官道修了,从县里到云岗镇只需两三个时辰。

    云龙山风景又好。

    蔡老板就担心有人抢生意。

    一听许娘子卖的烧牛肉和卤煮,还有烧饼,他上了心:“许娘子,你东西能供我店里专用吗?”

    “你也别开店了,在家里做好直接卖给我,出的银子不比你街上辛苦卖的少。”

    许娘子:“……”

    啥意思?

    她从来都是帮佣,从没做个买卖。

    原以为开食肆就是她做饭,人家来买。

    蔡老板上来就说什么特供,她有点懵,耳朵里就听见“你别做买卖了。”

    “那可不行!”这是钱朵背着墨宸花钱投的,还没开张就让人关了,那咋成?

    许娘子面色不虞,将抹布往案板上一扔:“蔡老板,咱可是签了租赁合约的,你咋说话不算话?”

    “我卖的东西你店里又没有,没抢你生意,你干啥不让我干?”

    蔡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还有几个意思?”许娘子捋袖子:“你别以为我寡妇好欺侮。”

    阿福听到动静也出来,怒视蔡老板。

    街上其它店铺里,都出来个人看热闹。

    镇上都街坊邻居的,蔡老板可不想落个孬名,他着急解释。

    但是许娘子听不懂:“那你为啥说不让我开店?我东西都置办齐了你说不让开就不让开,你咋那么能呢?”

    蔡老板被她吵的脑壳子疼。

    就出来看一看,说句专供,怎么惹来这场麻烦。

    果然是无知妇孺。

    正跳脚,蔡老板余光瞥见钱朵的影子,可算找到了救星。

    他冲过去拽过来钱朵:“钱管事,你给评评理,我是不让她干的意思吗?”

187、钱管事的心,我收下了

    钱朵听完蔡老板的叙述,颇为无语。

    不让开店,你买。

    你有多少顾客上门呐?

    钱朵往客栈里扫一眼:“蔡老板,这是你的不对,喜欢许娘子家东西你就买,干嘛要独占?”

    “……不是,”蔡老板红了脸。

    虽然知道自己说话没过脑子,但确实不是那个意思。

    钱朵呵呵一笑,冲许娘子使个眼色,拉着蔡老板走进客栈:“许娘子在你门口开店,那是大大有好处,我都不好意思在外面当着大家伙说。”

    许娘子开食肆,改善了云岗镇饮食这块的短板。

    外面人进来,肯定要来买吃的。

    抬头一瞧,这有家客栈,正好住进去,都不用往别处打听。

    “是不是给你带好处?”钱朵抬抬下巴,真诚的看着蔡老板。

    蔡老板一想,对啊!

    但是他还是有顾虑:“如果别人不住呢?”

    “你这店确实破点!”钱朵环顾环境:“与咱镇未来发展不符合。”

    蔡老板愁的就是这个:“那改怎么办,我手里没多余银子再开张,儿子嫌小嫌破都看不上眼。”

    “我倒是有个想法。”钱朵挠挠额头,正愁找不到合伙人呢。

    …………

    “公子,魏九已经离开。”十七回禀,是他亲自送人走的。

    墨宸“哦”一声。

    魏九本不打算走,墨宸交待了几件任务,起码一年不用再看到他。

    墨宸负手站在书案旁边的盆景前,轻轻捻着上面的绿叶:“钱管事呢?”

    还没回来?

    十七:“已经回来,一下车就去了主街,属下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

    墨宸手一顿,缓缓转身:“她倒是好精力。”

    十七闭上嘴巴。

    这话他就没法接了,估计公子也用不着他接。

    十七又问了句,见无事,便告退离开。

    也不知道钱管事哪来的好精力,爬一天山,回来也不歇着,兴致勃勃去主街。

    许娘子也不在,热水都没人烧。

    好在有朱娇娇在,裴乾大献殷勤,烧了两大锅热水给人洗漱,没用完的便宜了十七。

    十七溜达着到了后厨,想找点吃的,正看到裴乾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太阳地儿里晒太阳。

    十七:“……你不晒吗?”

    春天的太阳,不比夏季的温柔,晒黑的更快。

    他们习武之人倒是以黑为美,觉着这样爷们。

    但是裴乾一县令公子,长的白白净净,俊俏的讨小姑娘喜欢,怎么那么想不开?

    裴乾从心里叹出一口气:“小红骂我小白脸,我晒黑看她还骂什么!”

    十七抽了抽嘴角。

    裴乾那个气:“最主要的,朱娇娇她还默认了,你说……算了,不跟你说,根本啥都不懂你!”

    十七:“……”

    不就是又一个失意的人儿,骄傲个屁!

    别看老子单身,比你和公子加起来懂的都多。

    但是不给你说。

    十七走进厨房,端出许娘子卤好的肘子和酱好的牛肉,又夹了两馒头,故意从裴乾面前走了出去。

    裴乾抽了抽鼻子,饿了。

    他转身进厨房也细细切了一盘酱牛肉,来到朱娇娇房间门口:“娇娇,你饿不饿,有酱牛肉。”

    小红推开窗户,扬扬手里的盘子:“许娘子给我们留屋里了,刚吃完,您回吧。”

    “我就给你家小姐说一句话。”裴乾赶紧凑过去。

    “砰!”小红谨听朱娇娇吩咐,不给裴乾道歉的机会,将窗户一下子关上:“小姐睡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裴乾:“……”

    他也没胃口了。

    接着晒太阳去。

    这一晒,一直晒到钱朵和许娘子回来。

    天都黑了,院里刚掌上灯,十七饿的肚子咕咕叫,正在厨房里转悠着看做点什么。

    抬头看见许娘子,他忙说:“许娘子回来了,现在就做暮食吗?”

    许娘子不敢耽误大家吃饭,赶紧放下包裹洗手做饭。

    那边,钱朵也进了书房。

    墨宸正拿着火折子点蜡烛,才点了一根。

    本也是够的,但是谁让他有钱,喜欢明亮,非要每个角落放个高高烛台,一到晚上都得点上。

    为这个,钱朵没少嘀咕,坚决拒绝不干这种浪费银子的活。

    一到晚上,她就催着墨宸赶紧去睡觉。

    但是今天她一反常态,火急火燎的冲过去:“公子,放着我来。”

    墨宸手里的火折子,被钱朵抢了去。

    他立在原处,默默看着对方殷勤的将每根蜡烛点上。

    等钱朵捧着火折子,双手送还给他,还带着微微讨好的笑意。

    墨宸垂眸仔细打量她半天,才接过火折子,顺手往桌上一扔,冷冷问道:“钱管事又打什么算盘?”

    “瞧您说的,我可没小金算盘噼里啪啦。”钱朵干笑两声:“公子为我出头整治恶人,难道不该帮公子点个蜡吗?”

    墨宸:“……”

    见对方眼神奇怪,钱朵一拍自己嘴巴:“您瞧我这一张嘴,不会是说话!”

    “钱管事不会说话,就没人会说了。”墨宸悠悠道:“你是说秃噜嘴了吧?”

    “没没没。”钱朵才不是那种人:“公子在我心里,一直是高光伟岸的存在,点蜡是不可能给你点蜡的。”

    “我勤勤恳恳做管事,一心一意为公子谋利益,绝无半天不好的想法。”

    “您瞅我陪着县丞千金上山游玩,人在云龙山,心系公子呐!”

    钱朵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墨宸捻了捻食指,默默听她将话说完。

    钱朵:“公子,我站在云龙山顶,吹着春天的小暖风,喝着甘甜的泉水,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林,突然有个想法。”

    “云龙山地势不高,泉水叮咚,没有猛兽,风景上佳,若是建一座高档客栈,肯定赚。”

    钱朵眉飞色舞说话的空,墨宸不着痕迹往前挪了一下,与钱朵仅间隔一拳的距离,一低头,就看到她已经养得乌黑油亮的头发。

    长长的头发依然只用红绳子扎起来,连个发簪都没有,也不知道赚的银子都哪去了。

    等人说完,墨宸似笑非笑:“绕半天,就是为一座客栈?”

    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钱朵只觉着脖子一痒,全身像麻了一样动惮不得。

    她来不及收起脸上笑意,下意识辩解:“这不是客栈,是小的一心为公子赚银子的心。”

    墨宸低头,凑到钱朵耳边:“钱管事的心,我收下了。”

188、看在钱管事这么有眼光的份上

    墨宸低哑的声音,近在耳畔,呼气吹进钱朵脖颈,惊起红云一片。

    钱朵脚底发软,若是背后有椅子,估计就瘫在上面。

    她听到自己声音都发颤:“公子,好好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墨宸:“难道是假的,你只是想建客栈,与我无关?”

    “不是!”

    “那你否认什么?”

    “我……”钱朵没经验,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

    换别人,她早一脚踢到对方要害。

    可这是……他呀。

    钱朵不躲,墨宸也不退。

    屋里就这么突然变得旖旎。

    十七举着托盘一脚踏进来,然后愣了愣,又默默将脚抽了出来。

    抬头望天,为什么他来的总不是时候?

    钱朵余光看到他,像受惊吓的兔子,猛地跳起来:“十七来了,开饭了开饭了!”

    她手忙脚乱去收拾饭桌。

    十七:“……”

    多么眼熟的一幕,比在上尧县客栈,两人起码近了许多。

    他欣慰的看一看自家公子,将饭菜摆桌,并识趣的退出去,一把推走了习惯性进来陪吃饭的裴乾。

    墨宸撩袍坐下,泰然自若。

    钱朵捏着筷子,在板凳上扭来扭去。

    墨宸:“钱管事凳子上有钉子?”

    钱朵立刻坐正。

    墨宸举起筷子,轻轻夹起一道菜放进钱朵面前的碗里:“这道野菜马上过季,再不吃,就要等下一年。”

    钱朵其实已经啃了两个烧饼一盘酱牛肉,并不饿。

    她都尴尬成这样还不走,那是目的还没达成。

    默默看着墨宸喝下去半碗稀粥,钱朵终于鼓足勇气再次开口:“开客栈要占山头,需要衙门官文。”

    所以墨宸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同意就难了。

    她还得找裴乾走通县里关系,然后绞尽脑汁去镇上找财主们合伙。

    其实还是借的墨宸势。

    那还不如直接攻略眼前这位呢。

    只要他一开口,万事大吉。

    钱朵心里七上八下,筷子都快给捏断了。

    不过墨宸吃饭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明明速度很快,吃的也多,但是一张一合雅致的不得了。

    钱朵看着看着,就忘了正事,目不转睛起来。

    墨宸用完饭,放下碗筷,拿帕子慢条斯理擦完嘴和手,端起茶盏漱了漱口,这才问:“钱管事看够没有?”

    “啊?”钱朵羞得撤回目光,迅速转移话题:“我等公子回话呢。”

    不是沉迷美色哈,别误会!

    墨宸轻轻勾了勾嘴角:“看你这么有眼光,官文的事情我来办。”

    钱朵好半天才反应出来什么意思:“真假,您同意了?”

    她忽的起身,朝墨宸迈过去一步,在快要摸到对方的时候才回过神,赶紧又退回去。

    太高兴,差点就抱着对方转圈圈。

    想进屋又不好意思的十七:“……”

    我为什么那么难?

    “我明个儿给您写一份计划书。”钱朵兴冲冲:“公子再见!”

    她一阵风的跑出去。

    望着如风似火的背影,墨宸摇摇头:“没良心。”

    达到目的,片刻不留。

    等再也看不到钱朵衣角,墨宸才收回目光,转向十七:“何事?”

    往常十七并不在他用饭的时候打扰。

    十七忙进屋,将手里小竹筒递给他:“齐城来的。”

    墨宸接过去,示意十七收拾好桌子,然后起身去烛光前,展开竹筒里的纸条。

    看完内容,他便将纸条放到火光里,看着燃成灰烬。

    “张玉华一回齐城,长公子的人就去接触。”十七说:“公子有了弱点。”

    弱点就是钱朵。

    十七怕张玉华乱说话。

    墨宸冷冷一笑:“她不会!”

    一个爱而不得的骄傲女人,是不会承认自己败给一个小管事。

    管事的身份,是钱朵的保护层。

    一时半会还不能丢。

    墨宸只是烦秦廉,要做不敢做,天天小动作,跟苍蝇差不多。

    不过看看地上未燃尽的灰烬,墨宸放了心。

    过不了三天,秦廉就自顾不暇。

    纸条上说,圣旨已经在路上。

    青州距离京城,仅隔着两个州,快马加鞭,不过五天路程。

    知道墨宸和安王府小公子是一个人又如何?

    想要王府,也得有那个命。

    …………

    齐城,安王府。

    门窗紧闭的屋子里,烛光昏暗。

    秦廉玉冠锦衣,端坐在上座,冷若冰霜的点着面前的一沓纸。

    宋管事一边小心翼翼,继续汇报:“求殿下给墨家说一声,别老揪住我侄子家一个捶。”

    “云岗镇来的一家子,仗着墨长公子的势,先是抢了我侄子的银铺,接着又占了他家的地。”

    “本来好好的一家财主,如今就剩了一座两进的院,天天来我家打秋风。”

    “老奴也一家老小的,有几个钱补给他们?”

    他嘴里的侄子,就是已经被墨宸送进牢房的宋员外一家。

    之前靠他发财的时候,逢年过节送银子。

    后来落难,天天上门打秋风。

    再好的亲戚也禁不住这样,宋管事托人去墨家,被人笑着忽悠出来。

    实在没办法,只好又求到秦廉面前。

    秦廉听着他的抱怨,看着手里的纸张,气得笑出声。

    宋管事吓的赶紧闭上嘴巴。

    “你先出去!”秦廉冷冷吩咐。

    宋管事今个儿也就是在秦廉面前点一点,挂个号,并不指望今天呢就能办成事。

    他慢慢退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秦廉和暗处里的黑衣人。

    秦廉点点纸张:“这就是张玉华在那边所有的行为?”

    地下跪着的黑衣人:“是,一言一行全在上面。”

    “属下还带了小公子画像让她辨认,果然……”

    “是一个人呢。”秦廉喃喃:“祖母和父亲,将我瞒的还真是好。”

    若没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个人两个身份始终无人识破?

    墨家也帮着扯谎!

    一想到秦廉寻墨家大小姐墨锦和小公子墨煦两个人,脸不红心不跳,对着秦廉说:“墨家如今当家的是我兄长,知道去哪了。”

    秦廉就说墨家大公子干嘛跟一员外过不去,这是知道宋员外和宋管事关系,故意恶心他呢!

    他手里的纸张被揉成一团:“他图什么?”

    放着安王世子不做,跑去墨家做当家。

    墨家如今看着风光,等老祖宗一死,首富又如何,还不是一头待宰的肥羊,看安王府眼色行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等第二天接到久盼的圣旨,秦廉终于解了惑。

189、安王府

    安王府的消息,五天之后才传到云岗镇。

    钱朵知道的时候,正在极力游说镇上财主参股筹建云龙山舍馆。

    她将人全请在悦来客栈。

    墨宸同意后,就让裴乾带着文书和银两,去县里办批文。

    钱朵这边,开始极力游说镇上财主筹建云龙来宾馆。

    要建就建最好的。

    钱朵找朱娇娇,按照自己的想法,画了图纸。

    云龙山半山腰,有一处视线极佳的观景地,地势平坦辽阔,大约有三倾地的面积,临近一处不大不小的活泉。

    钱朵将这里定为建馆的地址,她指着图纸说道:“舍馆包括上院六栋,全是三进的小院子,服务于富商和官家;另有上房十间,稍房三十间,大通铺五大间,每个等级由专门杂工负责。”

    “官道修好,与外界来往方便,到时候势必有人来云龙山游玩。”

    “各位老板,不想一起发财吗?”

    看着钱朵的图纸和规划,有人心动,有人犹豫:“能好吗?”

    就是一座山头,天天见,当地人不觉着多好。

    再说来了,蔡老板的客栈不够住吗?

    小镇上的财主,眼界小,心疼银子,舍不得出手的占大多数。

    钱朵耐心解释,从各种方面说云龙镇的前景:“各位出门进货,路过名山名水,当地是不是就很繁华?”

    她顺手说了云龙山几处传说和经典景色:“往常路不通,还有文人墨客慕名而来,至今山上大石头还留着不少他们留下的诗句。”

    “如今路通了,咱将名声传播出去,还愁人不来吗?”

    有人才有财。

    蔡老板率先表态:“我出二百两,到时候按出的银子给我分红。”

    “必须的。”钱朵谢他捧场:“也不是让大家出多少,就是个意思,难道墨公子财力不够独建吗?”

    “只是想着大家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发财要带着大家一起,才有今天这一聚。”

    这话说的倒是。

    又有人动了心。

    钱朵见状,微微一笑。

    云龙镇财主就是一团散沙,谁的钱朵谁是老大。

    因为这个,常被外面的商会欺侮,只能憋在云龙镇小富即安。

    是时候整合整合。

    集体力量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

    怎么才能统一呢?

    商人逐利,当然要用利益吸引。

    众人交头接耳,互相探寻对方意思,心里想着,若是大多数都出银子,他们也出,免得落下。

    但是出多少,心里没底。

    正在这个时候,裴乾从县里回来了。

    为了办舍馆批文,他在上尧县跑前跑后,可累坏了。

    裴乾本打算直接去墨宅,但是阿福的烧饼香味一传百里,他循着味就来了。

    掏出三文钱买烧饼,听说钱朵在里面开会,就啃着烧饼进来。

    他与人打完招呼,便在钱朵旁边落座。

    听是筹建舍馆,裴乾将批文掏出来:“新鲜出炉的批文,县里同意了,我爹说搞好了,这可能是他的政绩。”

    云岗镇是上尧县的穷镇,每年都要拨救济银子。

    若是建起舍馆,肯定要请跑堂、小二、厨子和杂工,那不是多条路给当地老百姓吗?

    再说大家慕名而来云龙山,肯定路过上尧县,间接带动县里繁华。

    繁华了,收上的税银就多,明晃晃的政绩。

    而且建舍馆不用官府出资,只等着捡好处就成。

    谁不同意谁是大傻子。

    裴县令招来衙门里的几个小头头开了个小会,便拍板同意。

    裴乾之所以耽误几天,是因为占地批文还要发齐城郡府审批,耽误了点时间。

    众人一听,县令老爷都赞赏,那还犹豫什么?

    钱朵:“给大家一点时间,想一想每家出多少银子,以后分红就按这个比例分。”

    大家做出决定,心里松快很多:“跟着墨公子有肉吃,毕竟是青州首富。”

    “怪不得墨公子请钱管事做事,有眼光有魄力有手段。”

    提到墨宸,裴乾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就给钱朵说:“哎,几天前我看到齐城来的邸报,安王府撤了!”

    钱朵:“……”

    众人:“……”

    “是不是很惊讶?”裴乾就知道会这样:“我刚看到,也唬一跳,如今县里大街小巷都讨论这件事。”

    安王去世半年多了,新安王的册封旨意一直没下。

    大家私下里各种猜测。

    安王府最近两年不素净,长子不是嫡出,还高调的不行。

    反观嫡出的小公子,倒是安安静静。

    安王刚去世,小公子就不知所踪,都说已经被长公子害死,气的老王妃称病闭门不出。

    说不准京城也跟老王妃一样,气得迟迟不下旨意。

    也有人说,安王本来就是被圈禁青州,京城才不管你嫡出庶出。

    但是不管怎么猜测,谁也没想到,上面直接撤掉了安王府。

    乖乖!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钱朵。

    钱朵:“……”

    跟我啥关系,我又不是安王府的人。

    张大官人咳了两声:“那个,安王府没了,老王妃呢?”

    裴乾接着说自己知道的消息:“老王妃没动静,倒是长公子气的嗷嗷叫。”

    “据说,他捧着圣旨披头撒发赤足坐在地上,不吃不喝三天三夜,至今还傻着呢。”

    “啧啧,费尽心机占了安王府,结果京城直接给撤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裴乾没心没肺继续说:“撤了还不打紧,京城还让长公子全家去京城继续待着,据说府邸已经准备好了,也不知道是继续圈禁,还是封什么爵位。”

    “反正呢,在京城那地儿,是个龙都得盘着,别说安王府身上还有污点。”

    都传皇上病重。

    病重还不忘威胁自己皇位的堂叔一家子,死也要捎上。

    张大官人闻言,捋着胡须沉默不语。

    其余人更是各有各的想法。

    最后何财主起身:“筹资的事情,我先回去想一想。”

    这话说的微妙。

    是想一想出多少,还是不出资?

    钱朵目光闪了闪,笑着将人送出客栈。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众人接二两三离开。

    连张大官人也起身告辞。

    蔡老板因为自己的店,走不了,但是也垂头丧气,默默示意小二收拾。

    裴乾还傻乎乎问:“怎么就走了。”

    钱朵早气得不行,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你是不是傻!”

190、你关心我?

    裴乾第一次被钱朵打,直接给懵了。

    钱朵气得重新坐下,抓起杯子咕嘟嘟灌了自己一个水饱:“裴乾啊裴乾,你可真是个赔的货!”

    “墨家跟安王府是姻亲,靠着王府才成为青州首富。”

    “安王府倒了,墨家还能继续做首富吗?”

    “首富做不做无所谓,就怕从前吃的安王府红利,也得给吐出去!”

    裴乾终于明白,瞪大眼睛:“我去!”

    我去我去!

    墨宸是靠着墨家,才在云岗镇呼风唤雨。

    安王府倒了,墨家失势。

    齐城风云变幻。

    怪不得那些财主突然不提出资的事情,是怕墨家被瓜分,他们被墨宸连累!

    裴乾一拍脑子:“我怎么就在这说呢!”

    “算了算了。”钱朵不耐烦见他:“反正大家伙早晚得知道,就是公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裴乾倒是不愁墨宸。

    墨宸真实身份,他知道。

    瞧着钱朵,好像不知道。

    裴乾突然很有优越感,他知道钱朵不知道的消息。

    钱朵没功夫看他嘚瑟表情,抓起批文和图纸,往胳膊里一夹,急急忙忙往墨宅跑。

    …………

    齐城安王府。

    一大家子哭天喊地。

    秦廉夫人元氏抱着才三岁的儿子,哭哭啼啼跪在秦廉面前:“殿下,传旨的内侍外院住着,催着咱们收拾东西上京,可怎么办呢?”

    真要走吗?

    虽然不是抄家,但是传旨的内侍拿着圣上的腰牌,见天王府里四处溜达。

    撤了王府,好多东西就逾制了。

    哎呦我的红宝石朝冠,哎呦我的珊瑚朝珠,哎呦我的嵌无光东珠……

    虽然她都没戴过。

    但是爵位撤了,她再也没机会了!

    她抱着儿子心疼的哭了三天。

    秦廉也在地上坐了三天。

    秦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捧着圣旨,瘫坐在地是在,嘴里一直喃喃:“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墨宸跑的快。

    原来在这里等他!

    元氏一愣:“殿下,你说什么呢?”

    不该说“不可能”吗?

    怪不得是什么意思?

    秦廉不知不觉,抓皱了圣旨,唬的元氏忙喊:“殿下不敢撕了圣旨。”

    罪过更大,怕不是想死?

    秦廉被她一打岔,松了圣旨。

    元氏趁机让下人将圣旨收了,好好供起来。

    撤爵位的圣旨还得供着,元氏心里更伤心,不觉哭出声:“哎呦我的红宝石朝冠,哎呦我的珊瑚朝珠,哎呦我的嵌无光东珠……”

    回过神的秦廉:“……”

    他还想哭他的安王爵位呢!

    秦廉终于站起身:“闭嘴,老祖宗那边什么反应?”

    “她能有什么反应?”元氏没好气:“圣旨说了,念她年迈,不用跟着上京,这座府邸给她,在齐城养老。”

    所以说带不走的东西,都是老祖宗的。

    那老不死心里只有倒霉催的小公子,根本不搭理他们长房!

    哎呦哎呦,心疼的要不行了!

    元氏又开始掉泪。

    秦廉:“……”

    最大赢家是自从父王薨了之后,一直闭门不见客的老祖宗?

    不对,还有墨宸!

    秦廉眯起眼睛:“墨家想撇开与安王府的联系,保住安王府嫡系血脉?”

    做梦!

    安王府没了,之前靠着安王府起来的人家,一个都别想跑!

    临死也得抓几个垫背!

    秦廉吼道:“宋管事呢?”

    “谁知道。”元氏抹着泪说:“殿下,内侍催着咱们进京呢,你说还给咱这么大的府邸吗?”

    是不是要去京城住牢房?

    秦廉实在无法忍受元氏的愚蠢。

    就因为抢在王妃前生了他,秦廉母亲被撵到庄子上,没两年就去世。

    连娶亲,都不给他挑个世家女。

    得亏他长进,努力争取,才有今天……

    不说也罢,还不如不努力。

    秦廉走出房门:“让宋管事速速来见我!”

    就算走,他也得布置一番,不能让墨宸卷土重来,在青州发展壮大。

    …………

    墨宸将十七传来的消息,又点火烧了。

    钱朵一路闯进墨宅内院,却见书房门窗都闭着。

    她心里咯噔一声,忙扬声喊:“公子,公子在不在?”

    屋里的墨宸正给十七部署什么,闻言一愣,推开窗户,见钱朵焦虑的立在院中。

    他招招手,示意十七出去,顺手将桌上的纸条点燃,扔到空的茶盏里。

    十七打开门,对钱朵点点头,打声招呼便离开。

    钱朵仔细看十七脸色,没瞧出什么伤心难过。

    莫不是还不知道?

    她赶紧进屋:“哎呦,一股烧纸的味道。”

    钱朵定睛一看,茶盏里还有未燃尽的纸条。

    她视力太好,就看到还没有烧到的一角,写着王府两字。

    “公子。”钱朵担心的望着墨宸。

    墨宸看她手里抓着的纸张:“怎么了,出师不利?”

    筹资是钱朵提出来的,说是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将来云岗镇她就是老大。

    野心不小。

    墨宸且随她去。

    看来受了挫折。

    “不应该。”墨宸皱眉:“我这个靠山不硬吗?”

    谁不知道钱朵背后有他。

    竟然有人不给面子?

    钱朵叹气:“你靠山倒了知道吗?”

    墨宸挑眉:“我倒了?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钱朵跺脚,将裴乾知道的消息说了一遍:“上头撤了安王爵位,安王府没了!”

    “墨家跟安王府关系那么亲密,又是青州数一数二的富商,肯定不少人眼红。”

    “爵位一撤,墨家没了靠山,势必引来别家撕咬,一个不慎,就被人生吞活剥。”

    “公子,墨家可怎么办呢?”

    墨宸心里一暖。

    他不急不缓:“墨家怎么办,关我何事?”

    “你不是墨家的吗?”钱朵朝他腰间一指:“那玉佩,外面都传是墨家掌权人才能有。”

    “而且裴县令将自己独子撵来抱你大腿,这么明显,你当我傻吗?”

    墨宸眼里含着笑意,看着钱朵着急:“钱管事这是,关心我?”

    钱朵:“……不是。”

    “哦,那钱管事是自己没靠山了。”墨宸眼中笑意慢慢淡去,随之而来的是失落。

    钱朵看着心疼:“我是那种人吗?”

    “那还是,关心我?”墨宸定定望着她。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房子都着火了,还有心思撩!

191、拉拢

    钱朵明显心不在焉,一心挂在墨家的前途上。

    墨宸点到为止,顺手将钱朵手里的图纸抽出展开:“这跟上次你给我看的不一样。”

    “哦。”钱朵恢复淡定:“之前我画的,不好看,又请朱小姐重新画了一幅,另外加了些想法。”

    墨宸点点头:“朱小姐也算有些才情,你可以留下。”

    “……留下,是几个意思?”钱朵愣了愣。

    墨宸:“你得培养自己嫡系,有自己的班底。”

    钱朵沉默。

    她倒是想,但手里没银子,自己还做人家小弟呢。

    墨宸用图纸敲敲她的脑袋:“墨家万一失势,你得在上尧县扎稳根,不管将来走到哪一步,好歹有个退路。”

    钱朵动容。

    所以墨宸,才在墨家繁花似锦的时候,来到祖地为自家培养后路吗?

    可惜下手太晚。

    她心里不是滋味:“你别太难过,墨家到底经过三代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还虎落平阳被犬欺呢,你还是别劝了,听着想咒我。”墨宸轻声说道:

    “不过你说的对,我得回齐城一趟。”

    “云岗镇的事情,你多看着点。”

    他从书案上拿起个牛皮袋:“你拿着,若是我半个月还没回来,你再打开看。”

    钱朵正唾弃自己,平时嘴皮子挺溜,怎么劝起墨宸却不着三不着四的?

    她抓住牛皮袋:“你小心些,若是齐城的人欺侮你,赶紧回针上。”

    “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早晚还会打回去!”

    墨宸轻笑一声:“若是身无分文,怎么才能东山再起,靠你卖菜?”

    钱朵眨巴眨巴眼睛:“瞧不起卖菜的?我卖菜可没少给你挣银子,蔬菜行你信不信我能开遍大變朝!”

    都是混口饭,搞什么鄙视链?

    墨宸“哦”一声:“我身无分文的时候,你会养我,放心了。”

    钱朵:“……”

    又来又来!

    …………

    齐城安王府。

    老王妃墨氏的院门依旧紧闭。

    秦廉跪在门口,大声拜别:“老祖宗,孙儿奉旨进京,不能在跟前孝敬了。”

    大门依旧没动静。

    一边陪跪的元氏不高兴:“都要走了,连最后一面都不给见,偏心眼。”

    “闭嘴!”秦廉呵斥一声,又大声求见。

    好半天,才从门里走出一婆子,还不是老王妃面前惯常伺候的:“大公子回吧,老王妃从前个儿听到旨意,精神头就不大好,一直卧床不起。”

    秦廉做关系状:“请大夫没有,祖母年迈,身边离不得人伺候。”

    老婆子撇撇嘴。

    请没请大夫,你在前院会不知道?

    都是互相敷衍,何必认真。

    还想接着老王妃年迈做文章?

    老婆子说:“长公子放心的带着家眷进京吧,安王本是罪臣,京里的旨意不敢违背。”

    “好歹齐城还有墨家两位小辈,老王妃不会寂寞,你若是真孝顺,就在这磕三个头吧。”

    可把秦廉给噎死,想留下尽孝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乖乖磕了三个头。

    京里接他的人三番五次在门口催促,秦廉一步三回头,终于消失在院门口。

    老婆子赶紧回去回禀。

    老王妃墨氏,歪坐在塌上,旁边一个丫鬟拿着美人捶轻轻捶腿,另有一个洗干净手,剥栗子给她吃。

    老婆子进屋磕了个头:“娘娘,人已经上路了。”

    “上什么路,听着怪渗人。”墨氏皱眉头。

    老婆子赔笑:“是老奴不会说话,长公子已经进京,逾制的东西内侍全部查没。”

    墨氏叹口气:“没收就没收吧,不过就是听着好听,还没我们墨家东西金贵呢。”

    她紧跟着又问一句:“真走了?”

    “走了。”老婆子确定:“看京里来人催魂似的,估计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出城。”

    墨氏眼睛一亮,立马跳下榻,行动灵活的看不出已经五十多岁:“那咱也走吧,去云岗镇,看我的乖孙儿!”

    一屋子下人赶紧劝:“好歹通知墨小公子和小姐一声,找个陪你的。”

    “他俩能干啥事,连个家业还得我孙子镇着。”老王妃不答应,谁也拦不住。

    …………

    钱朵趴在朱娇娇屋里的八角桌上,眼睛亮晶晶望着对方:“你真厉害,我都不会。”

    “那可不,我家小姐自幼博览群书,知道裴公子热爱商贾,可没少研究,一肚子理论用不到实处!”小红跟着夸,说道裴乾还咬牙切齿。

    钱朵面露惋惜:“这么有才情,困在内院怪可惜的。”

    小红叹气:“那能怎么办?这不就是女孩子的命吗?”

    “命可以改呢?”钱朵顺口说:“娇娇帮我画的图纸帮了大忙,等舍馆建成,分你一股!”

    正喝药汁的朱娇娇闻言,一口喷在眼前的图纸上:“咳咳咳!”

    钱朵躲了过去,掏出帕子边擦溅在袖子上的药汁边说:“真的,我没说笑。”

    “不敢困不困,好歹你手里有个产业,银子上不受限制,对不对?”

    朱娇娇默了默:“你,当真?”

    钱朵真诚的点头。

    朱娇娇顿时红了眼圈。

    钱朵:“……”

    几个意思这是?

    她忙解释:“别哭别哭,我没别的意思,你就是参一股,那些大官不也这样吗?”

    “娇娇,你若是有顾虑,觉着我羞辱了你,我不提就是。”

    朱娇娇按按眼角:“哪里羞辱?”

    “就是……用银子羞辱你呀。”要不你哭啥,还不是因为我一商户拉你下水,觉着委屈?

    朱娇娇翻个白眼:“那你赶紧多多羞辱我!”

    她长长叹口气:“平头百姓觉着我是官家千金,但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官家千金谁正眼瞧我?”

    “就是!”小红附和:“县丞才是几品官?上头的官员能堆成个山,俸禄也少。”

    “您是不知道,以前参加州府贵女的聚会,那群人围着嘲笑我家小姐首饰衣服寒酸。”

    朱娇娇点头:“我手头其实挺缺银子的,若是给我一股,那我这不还有几个关于舍馆的想法。”

    真是意外之喜,钱朵一拍朱娇娇肩膀:“对味!怪不得我喜欢你,缺银子咱就赚,赚个金山银山。”

    “来,说说什么主意?”

192、就住这!

    墨宸不在云岗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反正他就爱闷屋里,不抛头露面。

    抛头露面的都是钱朵。

    朱娇娇不止一次嘀咕:“你们俩跟别人反了。”

    反了什么,钱朵不明白,她忙着呢。

    忙着找瓦匠、水泥匠,忙着买砖买木头。

    木头好办,云龙山上县城的。

    云岗镇财主一听,哎呦,真不缺钱呢。

    他们都没投资,人家照样开造,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话钱朵听到,确实不好听,怪不得公子不喜欢,她当时就跟人急眼:你才瘦死的骆驼呢,你全家都瘦死!

    众人:“……”

    那确实,比你瘦多了。

    有人不爱瘦,就想腰粗点,财大气粗嘛!

    蔡老板避开众人,打着进菜的名义来找钱朵:“钱管事,现在参股还成不?”

    “成啊,怎么不成?”钱朵巴不得多几个入股:“你出多少银子?”

    蔡老板抱出一大樟木箱子。

    钱朵吸一口冷气,我去,这一大箱子,难道都是银子?

    她紧紧盯着蔡老板的手。

    蔡老板啪嗒打开锁,将箱子掀开。

    钱朵赶紧探头,结果大箱子里,还有个箱子。

    这个……

    银子是得小心点保存。

    蔡老板啪嗒,又打开里面的中箱子,钱朵悄悄搓搓手,然后看到中箱子里还有个上锁的小箱子。

    她忍了忍,最后一个了,没事。

    结果蔡老板打开小箱子后,掏出一红布包。

    那叫一个薄啊!

    钱朵差点背过气去,眼瞅着蔡老板掀开红布包,再掀开里面的蓝布包,里面又有个白布包。

    钱朵忍不住了:“蔡老板,你一层一层剥粽子呢,啥玩意这么宝贵?”

    蔡老板呵呵干笑两声:“别见怪,我一辈子的积蓄,能小心点吗?”

    他终于从布包里掏出两张纸:“银票,一张五百两!”

    足足一千两!

    钱朵抽一口冷气:“乖乖,你积蓄不少啊?”

    她咽口水,就要伸手去接。

    蔡老板往回一搂,抽出一张交给钱朵:“投一张,行不?”

    “行!”好歹是五百两,没让找回二百五已经算大方!

    钱朵将银票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从上尧县就能取出来,这事交给镖局去办。

    她对蔡老板说:“你等着!”

    钱朵一溜烟转回院里,没一会又一溜烟拿着两张契约出来:“契约一签,以后你就是舍馆的合伙人,分红按你的出资分。”

    蔡老板将契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没什么陷阱,提笔签字画押,将自己那一份小心翼翼放进白布包,再裹上蓝布包,然后用红布继续裹紧,再锁小中大箱子,抱走。

    一套动作,非常娴熟。

    钱朵嘴角抽了抽,你瞧瞧人家这小心劲儿。

    看来她也得将她的小金库,多上几把锁。

    来找钱朵的,不止蔡老板一个,张大官人也来了。

    不过大部分,还是观望。

    毕竟谁也不知道墨家到底会咋样。

    墨家倒了,凭钱朵一个丫头片子,能干起了那么大一个工程?

    怎么想都不可信。

    日子就在大家的不信任中,一天一天过去。

    朱娇娇说入秋的时候,云龙山枫叶一片红艳,肯定好看,到时候开业肯定能将云龙山名气一炮打响。

    秋天开业?

    如今已经是三月,算一算,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还不算添置家具,聘请杂工、小二、跑堂和账房。

    这些都得同时进行。

    监工的事情,钱朵交给了裴乾:“先建稍房和大通铺,若是时间够用,再建两个院。”

    先建好一部分投入使用,生意打开,后面就不着急。

    钱朵亲自去聘请舍馆伙计,肯定是可着本地的用。

    大家一听开的月银,比在地里刨食强,全跑来应聘。

    朱娇娇身子骨弱,体力活是供不上。

    钱朵就将筛选人交给她办,反正不着急,一天面试三四个就成。

    至于她,则是忙着跟许娘子研究童子鸡。、

    食肆一开,大家慕名而来,生意一时之间不错。

    尤其镖局那群镖师,肚子里不能少油水,天天来买酱牛肉和卤煮,夹着烧饼,两口一个。

    这花销镖局不管,全是镖师自己掏腰包。

    等于钱朵发的月银,转一圈又回自己兜里。

    那叫一个高兴。

    如今养的小鸡仔长成,小公鸡还未开鸣,正好做童子鸡。

    她与许娘子商量好,童子鸡换个销售方式,只接受预定。

    许娘子在院里生起火,架上大锅,提着油桶犹豫不决:“这一桶都倒下去?”

    “嗯呢,倒!”未开叫的小公鸡,用材料闷好,现买现炸,出锅撒上西域来的孜然粉,那叫一个香。

    钱朵小时候跟着外公吃过一次,至今想起来嘴里都馋的留口水,尤其住在墨宅,吃素的时候多,不比钱家沟有油水,更想!

    钱朵说:“你放心,不怕废油,肯定回本。”

    镇上人家,除了财主,谁能大口吃肉?

    香酥童子鸡价钱定的不高,不过一百文钱。

    殷实的家庭咬咬牙,也能买。

    “反正是预定,怕啥。”做!

    许娘子见她信心十足,也跟着有了劲儿,立马将一桶油倒了……半桶:“今天试做,咱先尝尝味,别做多了。”

    钱朵:“……”

    好吧,你是厨师你做主。

    她蹲在一边,正闻着香味流口水,就听到外面的大门被人敲得震天响。

    谁啊这是?

    墨宸已经走了有几天,钱朵听着敲门声眼皮直跳,赶紧跑去看看是谁。

    门一打开,就见外面站着好几个人,两个老婆婆两个小姑娘,全是披金戴银穿绸缎衣裳。

    钱朵不认识,笑问:“敢问你们找谁?”

    没有人搭话,那两个小姑娘反倒掀开身边的马车,放下脚蹬:“老夫人,是这!”

    说着话,两人一左一右,从车里搀扶出一位老夫人,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慈善眼睛炯炯有神,也是富贵逼人。

    老夫人眼睛黏在钱朵身上:“你是墨宅钱管事?”

    “正是小的,请问老夫人是?”钱朵是真不认识。

    老夫人满意的点头,笑道:“我听说儿风景好,趁着走得动,就来瞅瞅。”

    “就是你们镇太穷,客栈里油腻腻,闻着都不舒服。”

    “打听一圈,都说墨宅是镇上最好的房子。”

    “我决定了,就住这!”

    钱朵:“……”

    霸气!

193、您哪位?

    霸气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特殊气质,一般存在于上位者之间。

    钱朵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门前这位老夫人。

    老夫人面带微笑,极为和善,身上一点霸气的影子都没有,但是说的话却……

    她挠挠额头,本着不得罪人的前提,甜甜一笑:“奶奶,我可以这样叫您吗?我做梦都想要您这样慈祥的奶奶。”

    还有钱!

    老王妃墨氏眉头一扬:“你都叫我奶奶了,那还不赶紧让我进去住?”

    哎呦!

    钱朵心想,这位还真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呐。

    她就客气一句,先拉近拉近距离,然后准备套一套这是哪家老祖宗出山。

    外院倒是有客房,也能安排人住,但是起码得知道您是谁吧?

    啧啧。

    “奶奶,您哪家老祖宗呢?”钱朵知道,面对这种身处高位养尊处优,走过的路比她吃过的盐还多的老太太,别拐弯抹角,想知道啥直接问。

    果然对面老夫人满意点点头。

    钱朵打起精神,只要不是张家的,那就好处。

    老王妃扶着身边丫鬟,转头看了一圈:“我呀,谁家的老祖宗?”

    钱朵被对方给说乐了。

    您谁家的,自己都不知道吗?

    该不是谁家走丢了记性不好的老夫人吧?

    不至于呐,身边丫鬟婆子肯定不是吃白饭的,就算拐卖也不会拐卖一老太太。

    卖出去给人当祖宗吗?

    实在古怪,钱朵心中起了警惕。

    但是抬头看看大太阳,让一老太太在太阳地儿晒着,实在于心不忍:

    “奶奶,外面太阳挺晒的,您别外面站着,进门厅喝口茶歇歇脚。”

    老王妃闻言,说:“行呐,咱先进去歇歇脚。”

    话音一落,立马两边丫鬟搀扶住她,小心翼翼往门厅里挪动。

    钱朵侧身,默默瞅着。

    连丫鬟气度都不凡,可不是一般富豪之家能养出来的。

    青州谁家这么气派,还有这么一位头发银白却步履稳健的老祖宗呢?

    钱朵心里还琢磨着,那边老王妃已经走到她身边,挥手撤了一丫鬟,伸手抓住了钱朵的胳膊:“丫头,陪我走一走。”

    钱朵盯着伸出来的满是皱纹的手,愣了愣。

    不知咋回事,突然想起外婆来。

    小时候,吃过饭,外婆也是这么吆喝:“丫头,陪我走一走。”

    可惜,抄家判刑的时候,外婆死在了牢里。

    钱朵仰起头,再次看清楚对面这位的脸,和蔼的模样,还真与外婆一个样。

    她忙反手搀扶住对方,话语里带出一丝真心:“奶奶,您慢点。”

    老王妃笑问:“你是这家小闺女,你爹娘呢,家里还有什么人?”

    钱朵一听,我还没问清楚你的来历,倒是套起我的话。

    不过云岗镇那么小,谁家也藏不住秘密。

    何财主去收租,收了个娇滴滴的小妾;张大官人想给自己胖闺女找个上门女婿,成天在镖局门口转悠;蔡老板是个气管炎,媳妇一生气,他直觉去门口跪着。

    谁家那点事,不知道呢?

    所以钱朵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我不是这家闺女,我给人看家的。”

    “这家主人谁呢?”对面还打破砂锅问到底。

    钱朵笑一笑:“瞧您问的,咱俩第一次见面,我能啥都告诉您吗?”

    老王妃:“……”

    坦诚的让她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钱朵觉着老太太估计不怎么出门,霸气是有,但是性子也太单纯。

    你看都要住人家里,现在也没点表示。

    钱朵将人带进门厅,找茶壶茶叶沏茶:“喝完茶呢,您还是去客栈住着。”

    “出门在外,肯定不如家里舒坦,要不怎么说穷家富路呢?”

    “就是因为路上不好受,才得多带点银子让自己舒服点,您说是不是?”

    老王妃不说话了,直接从胳膊上捋下一水头特别正的镯子,拉过钱朵的手往上一套:“收了我的镯子,就算订金,你带着我的仆人去收拾个院出来。”

    钱朵:“……”

    老太太,您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早拿出来,我何必那么多废话?

    她将镯子还回去:“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不过让您一老夫人顶着大太阳再转回去,我于心不忍。”

    钱朵叹气:“想了想,正好有一客院。”

    “不过呢,与原子紧挨的另一处院子,住着人,是来养病的,喜静。”

    “您若是不嫌弃,就住那吧,行动主意点,别太闹就成。”

    “若是实在不好意思白住,那就一天交付二两银子,包一日三餐。”

    正好试一试许娘子厨艺,是不是能让外来的宾客满意。

    老王妃只要能住进来,管她多少银子:“那我先交十天的房费,秋雨,掏银子。”

    细长眼的漂亮丫鬟应声而出,掏出二十两银子交到钱朵手里:“您收着,院子在哪,我们赶紧过去收拾。”

    老王妃带来的人少,但是手脚麻利,一个小院没一会儿就收拾的温馨舒坦。

    老王妃不着急进去休息,反而对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大厅充满好奇:“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老的少的,高的矮的,穿的好的穿的烂的。

    “你们施粥呢?”老王妃问钱朵。

    钱朵更收回觉着老太太霸气的想法,都是错觉。

    她笑:“那是招杂工跑堂呢?”

    “哦。”老王妃来了兴致:“你们要开客栈还是酒楼?”

    钱朵不介意给面前这位非富即贵的老太太普及一下:“是健在云龙山半山腰的舍馆。”

    她将舍馆的规模说了一遍。

    老王妃一听:“这么好的生意,你们缺银子吗?”

    “……”埃?

    “我想参股行吗?”老王妃兴致勃勃:“我家孙儿都二十了,至今找不到媳妇,你说是不是人家嫌弃他无趣还抠抠索索?”

    “但是我听说,他喜欢的那姑娘爱银子。”

    “所以我得多弄点银子,帮着哄哄将来的孙媳妇,免得让人跑喽。”

    “你就让我参股吧,我家孙子特别能干,青州城没人敢得罪他。”

    “将来谁敢对你生意不利,我让我孙儿收拾他!”

    钱朵被天上的馅饼给砸懵了:“可是老太太,您孙儿是哪位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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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是财迷介绍:
钱朵眼睛发亮:“公子,我有个梦想!”
墨宸望着畅想未来的小姑娘,对方表情鲜明生动,宛如一朵绽放的玉兰花。
受到感染,墨宸觉着自己的人生也要有点梦想,于是慢条斯理掏出一个袖珍的金算盘噼里啪啦拨了几下:“钱管事一共欠了我一百三十两白银,到今天正好十一天整,利钱少算点,给我一贯钱就好。”
力争做首富的钱朵:“……”
(架空朝代,请勿考据。就是个谈恋爱的温馨小说,喜欢就看,不喜欢就弃,没必要较真,让生活轻松点(❁´◡`❁))我家娘子是财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家娘子是财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家娘子是财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