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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重生之她只想安安静静成个亲全文阅读

作者:枕上阕时     女尊重生之她只想安安静静成个亲txt下载     女尊重生之她只想安安静静成个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 闻所未闻

    她到家已经是酉时,沐浴出来后灯火都已经点了起来。

    爹爹见过她之后一定要她擦干了头发再出去,他自个儿又匆匆回院里准备吃饭的事。

    也因此她才能逮到机会问小箩娘,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抬眼见小箩娘不安地绞着手指,贺莱摸了摸她头,“没事,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同我直说,我不会告诉爹爹的。”

    小箩娘用力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小声关心道:“很疼吧?晚上回来我给您上药吧?姐姐们也都劳累一路了……”

    贺莱笑着又摸了摸她头发,答应下来。

    这让箩娘有些开心起来,不自觉就多话了。

    有她陪着,童言童语让人放松,等到了松风堂,她脸上便是舒展自然的笑容。

    柳明月看到贺莱这样放松的神色,方才吊着的心才悠悠下落了一些。

    “快来先吃点点心垫垫,在外面也没吃好喝好的,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柳明月拉着贺莱让她坐下,捏了捏她的肩膀便又开始心疼了,“我瞧着你衣服都宽松了,针线房的衣服又要改了。”

    贺莱听着久违的唠叨声,心中却只有温暖,她靠了靠爹爹的胳膊,又拉着爹爹的手让他摸自己胳膊,“爹爹捏捏,我这可不是瘦了,是壮了,您都不知道乔师傅现在对我多满意……”

    请了乔师傅来家里这么久,回来这一段路上她才是真正跟着乔师傅每日锻炼。

    一是强身健体以防不测,二则是她每天都是睡不下,醒得早,唯有体力劳累到极点,才能有一个好眠。

    如今也跟前世不一样,跟着她的都是打小照顾她的人,衣食住行都有人为她操持,不需要她自己费一点心思,而且如今她又是正好的年纪,这般锻炼下来,她倒是真的强壮起来了。

    途中淋了两次雨,找不到借宿的地方,她也没有丝毫问题。

    前世她可是一点雨都受不住,才到三十,身上便有各种各样的病疾。

    柳明月顺从捏了捏,颇是有些惊讶。

    贺莱继续逗爹爹放心,“爹爹,我如今这才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真是成了婚什么话都能说了。”

    柳明月嗔怪了一句,也因为这句话突然想到了玉生跟慧郡君两个,他叹了口气,“玉儿待在北边儿同亲家多相处相处也好,只是文慧那孩子前几日一声不吭的就回了都城,也不听你提他消息,我还是听旁人提起才知道,让府里留下的宫人过去找了,可是也没见到人,不知怎么回事……”

    贺莱惊讶看过去,南容文慧回都中了?

    柳明月一看女儿神色便确认了女儿确实不知道,他也不好在信中提及,之前也不知道女儿到底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却不对他说,想来是不想让他担心。

    如今女儿既是不知道,又回来了,他当公爹的是不好过去看一个小辈,而且南容文慧去的是皇家别院,他也进不去。

    但女儿能去。

    内里如何她们自己知道,可是在旁人眼里,那孩子始终是嫁到她们家里了,也是上了族谱的,岂能放着他不管呢?

    贺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从淮南分开后,南容文慧那里便有些奇怪,但是她也顾不上他那边。

    这次回来她也派人从驿站往淮南送了信,至今还没有收到回信,她还想着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

    南容文慧回都城也就罢了,为何会去皇家别院住呢?

    没有那位陛下的恩准,他一个出嫁了的男儿怎么可能想进就能进呢?

    可就算是陛下恩准,南容文慧他分明是也对那位陛下有怨恨。

    这也让贺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她拉着爹爹让爹爹坐下,不自觉拧了眉同爹爹确认,“在路上的时候听驿站的人说陛下新得了个皇女?”

    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这位陛下得了女儿又逢了久旱下雨,特赦天下。

    可是前世里并没有这样的事。

    奇怪的还有这位皇女的生父,她们的陛下封了这位为德贵君,只是一女便与南容文慧的叔父端贵君平起平坐了。

    听女儿问起这件事,柳明月也叹了口气,“这位皇女一出生便有了封号晅,据说陛下亲自带这个女儿,如今就养在陛下住的宣德殿里,那位德贵君也在里面住着……宫里、朝中乱了好些时日了……”

    贺莱听得眉头紧蹙,她早在驿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觉得不能忽视,可这是皇宫内院的事儿,等闲人打探不到。

    她这一世又是第一次离开都城,在外并没有自己的关系网,通过书信往来又不安全,只能压着疑问尽快赶路回来,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回来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封号选了一个象征光明无上的晅字,又隐隐蕴含着干燥之意,实在有些奇怪,而父女二人都住在宣德殿更是离谱,宣德殿可是连凤后都不得入住的。

    再加上这位陛下还没有立太女,其他皇女还都没封号……这怎么是一个乱字了得呢?

    “……听说端贵君也病倒了,我猜慧郡君也是收到消息才赶了回来,这样的事我们家也不好掺和,你还是把他接回来的好。”

    柳明月不愿多谈宫中之事,又把话题收了回来。

    贺莱点了点头,“明日我便去找如一表姐。”

    通过如一表姐,去一趟别院接人还是能进去的。

    不过,想到那位突然出现的德贵君,贺莱抿了抿唇,向爹爹打探,“爹爹,你可知道这位德贵君是哪家的?我记忆中并没有这人。”

    柳明月本来还不想多说,听到后面这句话他愣了一会儿,见女儿还是坚持又严肃的看着自己,他才揉了揉额头回忆着说了,“哪一家的都不是,到底是何身份,爹爹也不知道,你们都不在家,爹爹也不常出去,只是听了几句传言,似乎是陛下去避暑路上带回来的……你梦中没有这人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贺莱缓缓冲爹爹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如今确有一些事不一样了,您别担心,横竖这也只是旁人的事,过些时日总会知道的。”

    柳明月见女儿这般安慰,就也把这些时日的不安给先压了下去,让人送菜上来,父女二人专心吃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宫中来旨

    夜里贺莱留宿在爹爹屋里的碧纱橱,同小箩娘说好的上药也被爹爹包了。

    只是给她涂药膏能做到,推揉,爹爹就下不了手了。

    贺莱便自己下手,够不到的地方就让箩娘来帮忙。

    她还觉得在忍耐范围内,爹爹便忍不住轻嘶出来,这让她忍不住轻笑起来。

    柳明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又重重叹口气,女儿都这般了,妻主怎么样可想而知。

    他不敢再看女儿,便问起妻主的事,“你娘也瘦了罢?定也黑了许多,连你都不如之前白了……”

    贺莱只能安慰爹爹,“已下了两次雨了,想来娘亲也快回来了。”

    柳明月却没被她安慰到,“你别哄我了,北边旱,南边却多雨,你不是说南边还会发洪?你娘亲会不过去?”

    看自己把女儿问住了,柳明月又自责了,他赶忙笑了笑,“不过,你娘能回来一趟也是好的,我想着也没这么快就出发,总得等陛下那边有了旨意才成……”

    贺莱瞧着爹爹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酸,她故意作出疼痛难忍的模样,惹得爹爹立时担心地过来。

    “爹爹……”

    贺莱抱了爹爹的腰,像小时候一般埋在了爹爹怀里。

    柳明月被她抱的一愣。

    箩娘瞪大了眼睛,忽然瞧见贺莱冲她使眼色,她赶忙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屋里没有了其他人,柳明月便放松了下来。

    他轻轻顺着女儿的头发,感觉像是回到了她小时候一样。

    不过顺了两下,他便忍不住捏了两缕女儿的头发细看,果然发尾都有分叉了,发丝也远没有之前顺滑。

    这让他更加心疼起来。

    贺莱是想哄爹爹,也是想被爹爹哄。

    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难过了。

    发现自己重生,从别人口中知晓她前世确实是离奇死了,她一点也不难过自己死了,回想起来最后那几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台忙碌得永远不能停下来的机器,反而是现在,她能做的很少,却觉得自己有七情六欲,也是个真实的人。

    可真实的人有时也太脆弱了。

    “怎么了?”

    柳明月一开始还是很享受这种被女儿依赖的感觉,可是随着时间加长,他渐渐的觉得不对了。

    便是小时候,女儿也没有主动黏他这么久的时候。

    没有听到女儿回答,他便放柔了声音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情吗?什么都可以告诉爹爹的,爹爹就在这里。”

    贺莱知晓自己放松的时间太久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所担心的这些并不是爹爹喜欢听的。

    爱一个人并不意味着能够全盘接受对方的所有,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

    她抬头冲爹爹笑了笑,“还好有爹爹在,我已经没事了,方才只是想起了见过的难民,想到接下来还会有很多人吃苦受罪,心中一时想不开……”

    柳明月并没有怀疑女儿的话,他以前总觉得女儿并不像妻主,如今却发现这母女俩是一模一样的,尤其在忧心国事这方面。

    “不要太担心,你照顾好自己,才能帮助更多的人……爹爹相信你跟你娘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无论你们做什么,爹爹都支持你们。”

    听着爹爹说话,贺莱忽然又想起前世爹爹对着她说过的话“爹爹相信你是绝对不会辜负你娘的……”,她闭了下眼,又抱了抱爹爹才松开手,“我知道了。”

    柳明月一直看着女儿上完药又拉着女儿从头关心到脚,坐在床边像是女儿小时候那样哄着她拍着她的背看着她睡下,又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这才悄悄起身回去了。

    虽然回去躺下也看不到女儿,可是心里比起之前却踏实了许多。

    夜里醒来,去女儿床边看着她熟睡,他回去便也能躺下就睡着了。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却比之前的每一天晚上都睡得好。

    醒来的时候女儿还没醒,这让柳明月很是高兴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同春莺探讨了半天女儿爱吃的菜,又让人准备各种养身的药材,忙了这些,听到下人说女儿已经醒了,他迫不及待就过去了。

    贺莱其实醒的很早,只是故意赖床罢了。

    看着爹爹脸上焕发着别样的神采,这让她觉得自己即使躺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是值得的了。

    父女俩说说笑笑的便到了吃饭的时间,贺莱才哄得爹爹眉眼舒展起来,忽然有管事来禀说有宫中嬷嬷过来,带了陛下的旨意。

    贺莱心中也惊讶那位陛下为什么会现在来传旨,但见爹爹神色开始不安起来,她还是立刻镇定起来先安慰爹爹。

    要接旨还要各种准备,忙碌了一番后,贺莱出了一头的汗才到了前厅。

    来传旨的嬷嬷贺莱并不认识,家中的管事也不认识,可是随行伺候这位嬷嬷的人,她们却都认识,这原先可算是陛下身边数一数二的人了,现在却来伺候这位自称姓刘的嬷嬷。

    而这位刘嬷嬷不仅没有丝毫傲慢,反而对她极是和蔼可亲。

    这位刘嬷嬷来传旨也只说陛下请她进宫,要做什么却只字不提,贺莱见试探不出来便也不再多问,回去安抚了爹爹便换了进宫的衣服跟着过去了。

    一路低头随着刘嬷嬷走,等到刘嬷嬷停下来,贺莱才惊觉自己竟到了宣德殿。

    宣德殿可不是她能进的地方,便是娘亲也没有进过。

    而且她可没有忘记昨天爹爹告诉他的话,如今宣德殿里住的可是那位德贵君跟晅王女。

    贺莱不由停下脚步,恭谨道,“刘嬷嬷,臣女……”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刘嬷嬷便笑了笑,“贺小娘子不必担心,这是陛下特意恩准的,请罢。”

    虽是笑着说的,却又招呼了旁边的宫女,大有她再拒绝便要抬着她进去的意思。

    贺莱看了看敞开的殿门,更觉里面就是龙潭虎穴,可令人无奈的是她也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

    她重又低头进去,地板光可鉴人,却映不清楚周遭是何人,宫殿中静悄悄的,只有不知名的香味浓郁扑鼻。

    贺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香味并不是宫中常用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心有所感

    转过隔扇门,那香味便更浓郁了,又掺杂了小孩子身上独有的奶香味,让人更是不自觉想放松下来。

    贺莱才刚迈进去,便听到南容和笑语,“你要见的人到了……”

    她心中顿时闪过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便听到有轻柔的声音,“果真是贺小娘子么?”

    话音才落,南容和又道,“莱娘,你抬起头来。”

    贺莱心中深深叹口气,缓缓抬起头却不能抬眼。

    那轻柔的声音又响起来,“果真名不虚传。”

    南容和笑起来,“这还是受罪了,瞧着清瘦了……”

    话音中颇有向人献宝又自谦的意味,但作为那个被炫耀的物品,贺莱心中如何想也没人在意。

    她并不意外自己被这样对待。

    甚至因为这样的对待,她心中反而轻松了一些。

    在北地时,这位陛下的表现太过可圈可点,以至于她脑海中冒出了各种各样这位陛下可能出现的情况。

    如今看来她们这位陛下还是原先的性子,而那些“变化”应当都是身边人影响的缘故。

    她正思忖着,忽然听到她们这位陛下道:“莱娘,你过来。”

    贺莱怔了怔,瞧见南容和冲她招手,而旁边刘嬷嬷已经笑着过来虚虚拉她过去,“贺小娘子快过去罢。”

    贺莱只能过去了。

    没走两步,她便看到了榻上放着的明黄色襁褓。

    瞧见她们这位陛下抱了襁褓,贺莱又怔愣了下。

    而紧接着,更令她怔愣的是她才到了榻前,她们这位陛下便把襁褓塞给了她。

    猝不及防抱到一个沉甸甸的襁褓,贺莱瞬间紧绷起来。

    她三世加起来都没有这样抱过小婴儿!

    “陛下,这……”

    她僵硬着双臂,不得不主动开口。

    话还没有说完,她便听到南容和笑着道,“你多练练,没记错的话,你也成亲将近半年了,沾沾我们晅儿的福气,保你回去便也抱个大胖女儿……”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

    贺莱完全没心思细听,她只感觉到怀里的襁褓似乎在动,这让她有种自己快要抱不住的感觉,“陛下,臣女……”

    南容和同时开了口,“啊,绯郎,你瞧晅儿这是醒了吧?”

    贺莱才刚住了嘴便觉一阵香风拂过,眼前也被什么挡住了视线。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她便认出来了凑到她身边查看襁褓的便是那位德贵君。

    可因为对方俯身看襁褓,而她抱着襁褓进退不得,她的视线无可避免的落在了对方身上。

    这一看,她再次怔了。

    这位德贵君……莫名有些熟悉。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对方便抬眼看她还冲她笑了笑,“难得没有醒来便闹……果真是个好美的小娘子……”

    后面一句话便又是对着南容和讲了。

    贺莱抿了抿唇,心中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受。

    这位德贵君垂眼凝视的模样竟跟青溪很是相似,可抬了眼,扬了脸,分明又长得完全不一样。

    也不知她方才是怎么想的……

    “果然是个聪明孩子,既是喜爱莱娘,便让莱娘陪着坐一会儿罢。”

    南容和也凑过来笑着道,“说不定会比莱娘小时候更聪明可爱。”

    “陛下可真是……我们晅儿便承陛下吉言啦……”

    “……”

    贺莱满头黑线听着她们这位陛下跟德贵君围着她跟怀中的襁褓讨论得热烈,不得不怀疑这就是她们召见她过来的目的所在。

    而随即南容和居然放心地把她留下来跟这位德贵君独处,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贺莱想走也脱不开身,无论说什么也都被南容和无视,她只能冒险留下了。

    倘若她们这位陛下的异常就是因为身边这位德贵君引起的,或许她能从这位德贵君身上寻到一些种种疑问的答案来。

    董绯玉送走南容和,折返回来便目不转睛地打量贺莱。

    这目光让贺莱身上寒毛直立。

    即使她不抬眼,这位德贵君的目光也太过有分量。

    而董绯玉却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目光停留了太长时间,他只是细细打量眼前这位美貌无双的少女,心中暗暗比较起来。

    打断他的是婴儿的啼哭声,董绯玉迅速收起思绪,笑着招呼人过来伺候。

    贺莱的双手终于得了自由,她不好看那位德贵君,便专注盯着宫人给那位被她抱了这么一会儿的晅皇女。

    说来也奇怪,这晅皇女被她抱着居然很是安静,这会儿被人伺候着反而啼哭个不停。

    贺莱也不知道小婴儿到底是什么模样,她多看了两眼便垂眼不再看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小皇女被伺候着换了襁褓后便又到了她身侧。

    她看了看推过来的木床,再看看瞧见她便不再啼哭的小皇女,忽觉自己是真成了看孩子的人了。

    董绯玉见晅儿一见贺莱便乖得不可思议,不由得轻轻捏了捏他小手,轻笑着道:

    “果然知晓你爹爹心意……”

    贺莱觉得他语气有些奇怪,正要细想便注意到这位德贵君又冲她看了过来,“贺小娘子,往后晅儿还要多麻烦您了……陛下已答应了我请您做晅儿的伴娘。”

    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贺莱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进展。

    让她做晅皇女的伴娘?!

    这怎么可能?!

    贺莱努力维持镇定,恭谨道,“贵君,臣女还要称陛下为姨母……”

    她们这位陛下难道是忘了不成?

    她要是当劳什子伴娘,那她跟娘亲不就是一辈儿的了?

    “贺小娘子莫要担心,只是打着伴娘的名号罢了,要不我们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董绯玉轻笑着道,“其实我只是同陛下说想找一个才貌双全的,陛下立时便想到了你,原是想专门下旨的,只是后来想想毕竟差着辈分,陛下也怕贺老大人不同意呢……”

    贺莱不得不硬着头皮拒绝,“臣女空有其表,才疏学浅,只怕担不得……”

    董绯玉又打断贺莱,“贺小娘子可不要再客气了,你若是空有其表,那天下便没有有才之士了,还是说贺小娘子是想得个旨意才肯点头?”

    他说这话也不是问贺莱,扬声就招人过来要去寻陛下定圣旨。

    贺莱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阻拦。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遂人愿

    贺莱没有想到的是,她们这位陛下居然真的下了这样的旨意。

    恭敬捧着圣旨回去,看到脸上还挂着忧色的爹爹,贺莱却一点儿也不能天天放松。

    她想过试探一下这位德贵君说的是否是真话,也想着看一下这位德贵君对陛下的影响力,但是试探出来的结果实在是前景堪忧。

    爹爹说过的“百依百顺”似乎一点儿也不夸张,也就罢了,她们家也被迫捆在了晅皇女这条船上。

    要知道其他皇女如今不仅没有封号,甚至都不能出宫跟外臣接触。

    将圣旨供奉起来,柳明月迫不及待便问了,“莱儿,这圣旨是?”

    通常宣旨的是由宫中的嬷嬷,但是贺莱这次回来并没有人给她配备宣旨嬷嬷,柳明月看女儿神色也不轻松,心中越发七上八下。

    贺莱揽住爹爹,歉疚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柳明月听完惊愕地看着她,“晅皇女?”

    想到那个小小的眼神纯净无垢的晅皇女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小模样,贺莱暗暗叹口气,点了头。

    “这真是……”

    柳明月默默把后面“荒唐”两字咽了回去,只揉着额头顺着贺莱坐了下去,再想下去他真要头晕了。

    女儿才十八,自己也没生养,还是越辈分的事……他还想着陛下最近心情好也比往日要上进规矩许多了,却原来还是他多想了。

    想了想宫中其他完全被陛下压制住的皇女们,又想想陛下的年纪,柳明月只能告诉自己如今还不必太担心,只要陛下不昏头现在便立太女。

    但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他就又想到女儿刚才说的话了,她们这位陛下竟然放心让自己的德贵君同莱儿独处,还放心让莱儿抱晅皇女,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贺莱瞧了爹爹一眼,她揉了揉胳膊,嚷嚷着让爹爹给她揉,“爹爹,快帮我按按,抱得我胳膊都麻了……原来抱小孩是这样的啊……”

    柳明月就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一边给她揉胳膊,一边心疼地道,“你也是,能坐下便放腿上也好过一直抱着,晅皇女一出生便是个命重的……”

    “爹爹那时候带我也辛苦了。”

    贺莱安静听完爹爹的话便靠了下爹爹的肩,柔声道。

    柳明月心中一软,口中却故作嫌弃,“还说这点点辛苦呢,怎么又靠过来了?”

    “好罢,那爹爹靠我!”

    她笑着便揽了爹爹。

    柳明月推拒两下还是没耐住贺莱的坚持只能靠了过去,脸上笑容可掬,“多大的人了胡闹撒娇,若是被玉儿知道了,可要笑你了。”

    说着,他又想起南容文慧,想到那位端贵君,柳明月脸上的笑容敛了一些,端贵君膝下可不只一位皇女。

    贺莱察觉爹爹唇角弧度又放平,虽不知爹爹到底是想起了哪里但她还是继续哄爹爹开心,“玉生才不会笑我呐,他啊,看您什么都好,您要愿意靠他,他只有乐意的,您不知道您送来的书信,他让我瞧一回便都藏起来,您送的东西他也是爱惜得不得了,都不舍得用……我岳母大人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玉生也等不到书信,他总同我说到了我们家才知如何同长辈相处,还说向我学会了表白心意……”

    柳明月便是有再多担忧挤压在心头,可心上最重要的人就在身边,贺莱一说话他就全心神在她身上,再听她厚脸皮地揽功劳,他实在忍不住便扑哧笑了,“又来作怪,你这脸皮子是越来越厚了啊。”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贺莱逗笑,柳明月也没办法像之前自己一个人在家时那样忧心忡忡,沉浸在担心中了。

    贺莱这才放松了一些。

    柳明月本来是想贺莱下午去接慧郡君回来,但贺莱去宫中一趟回来还带了一道这样的圣旨,他就改主意了。

    贺莱也没打算今日过去,她这一天只想陪着爹爹。

    上午在宫中的经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德贵君同夏州那边有联系,但那位刘嬷嬷以及德贵君的存在都表示背后的势力对南容家了如指掌,可能在宫中也有她们的人,她有预感,以后的事情可能件件都离奇古怪,身处其中,也是对方的棋子,她无法预测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只是最近她总是不能遂愿,中午才刚跟爹爹分开,要回去小歇,如一表姐便上门了。

    贺莱去前院见人,心中一直提着。

    这种时候突然过来见她,怎么想也不会像是有什么好事儿。

    南容如一见了贺莱也不磨蹭,直接便问,“莱妹,你上午接了旨?可否告诉姐姐我上午的事?”

    贺莱微微一怔,她还当如一表姐是已经知道了的,毕竟周王府可是管着宗人府的事儿,像这样的事儿应该也绕不过如一表姐才是。

    她有意审视了一下南容如一的神情,察觉她眼底的焦急之色,她心中存疑,但还是开了口,“陛下确实给了旨意,命我做晅皇女的伴娘……”

    “什么?!”

    南容如一瞪大了眼睛,“要你做伴娘?这,你……这怎么成!”

    她口中不相信,但是心中却已是确定了的,毕竟贺莱又不会说谎,这样的事又有旨意在,是做不得假的。

    她问了贺莱也不等贺莱回答便起身踱步。

    贺莱静静看着南容如一踱步发愁,她知道的事情太少,这时候反而不好开口。

    而且如一表姐的神情让她觉得对方是在犹豫什么,以至于没办法拿定主意要不要对她说。

    这一等便是一盏茶的功夫。

    南容如一重重叹一口气又坐了回来,伸手取了茶杯,喝了一口又叹了一声,手指摩挲了几下杯子后才抬眼正色看向贺莱,“莱妹,你可见过那位德贵君了?听说今日来请你进宫的是刘嬷嬷?”

    贺莱点了点头,心中更觉得南容如一格外不从容,往日她是不会问话的时候接连问上两句,还是这样更类似于先随便找个话题的开场。

    南容如一放下杯子揉了揉额头,“莱妹,你觉得她们如何?”

    虽是问句,可是她却自己答了起来,“这位刘嬷嬷原是内务府的,我也见过却从未留意过,那位德贵君……他的来历我们竟查不到,可跟这位刘嬷嬷一定有关系……”

第三百二十章 无缘无故

    其实南容如一也没有直接证据,只是那位德贵君同刘嬷嬷行事配合得太默契,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陛下身边,也迅速便将陛下身边的人都给处理了,旁人想要不怀疑都难。

    听南容如一细数,贺莱才知道自她们离开都中,宫中死于意外或者神秘失踪的宫人有多少。

    可是这些消息并没有外传出去,宫人多是无根无家之人,原本在宫中便是命悬一线,又有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呢?

    南容如一若不是手中的棋子渐渐没了踪影,她也不会发觉这些。

    南容如一眉头紧锁看向贺莱,“莱妹,你可知慧儿消息?”

    贺莱摇了摇头,苦笑了下,“我去北边给他送信也没回我,我还当他还在淮南,回来才知他回都中了……”

    她还没有说完,便被南容如一打断了,“莱妹,慧儿他是被关起来了!”

    贺莱着实愣了一下。

    南容如一捶了下桌子,“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慧儿去了别院的消息,我也是才知晓,我让人去探望,却打探出来慧儿他被关在怡秀阁中,守卫的人说是奉了旨意,可到底是谁的旨意却没有人知道……”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昨儿个见陛下了,开玩笑一般提起,陛下的反应也很是奇怪,竟先看向那刘嬷嬷……你知道吗?陛下竟在看那刘嬷嬷行事,那刘嬷嬷一说是为了陪端贵君,陛下立刻便丢开了。”

    “端贵君自德贵君进宫便失宠了,连带两位皇女都被陛下一同赶到别院去了,到如今已经两月有余了,陛下不曾提起一句关心的话,而宫人们都说贵君并无任何错处……我们这位陛下如今眼中只有德贵君一人,连批奏折都不避开……”

    说到最后,南容如一声音已经低得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可话语中的意思却沉重得贺莱也被压皱了眉头。

    她听明白了,如一表姐真正想说的是陛下身上的变化。

    这一点原本也是她在奇怪的事情,她已经见识过那位德贵君对陛下的影响力了,但是原因在何处,她也不知晓。

    她原以为如一表姐会知道,却原来如一表姐也什么都没打探出来,这简直跟她在北地的处境一模一样,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预测中。

    可这样的势力前世却完全没有行动,而且,对方的行事风格在某些方面又似乎是在复制她前世推行的法子。

    即使如今漱秋、玉生都音信全无,可她一路到现在,面对的全是“善意”,今日在宫中,严格算起来,她也是被“优待”的那一方……

    贺莱正思忖着便听到南容如一也这般说,“莱妹,你不觉得她们待你似乎格外看重么?”

    南容如一目不转睛看着贺莱的眼睛,“姐姐知晓你才能过人只是素来不爱张扬,不是姐姐自夸,我们这一行人没有比姐姐更了解你的人,连常相处的大家都不知你,这些人却……”

    南容如一固然觉得贺莱变化大,在北地的表现自是可圈可点,可要她相信贺莱在她们同辈中鹤立鸡群,这实在也太难为她了。

    她对贺莱的印象还停留在聪慧懒散与世无争上,她也不觉得有些事是可以生而知之,贺莱在北地的所作所为固然出色,可那何尝不是有母辈在,也有得力属下呢?

    贺莱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她还是故作苦恼地道,“姐姐别开玩笑了,我去照顾晅皇女……”

    她摇摇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可南容如一却道:“晅皇女如今何等重要,你可知你是唯一能近距离接触这位皇女的外人?其他人,哪怕是我们南容家的人,也都是远远看过罢了。”

    贺莱暗暗摩挲了下手指,无奈道:“承蒙姐姐看重,拿我也当亲妹妹看待,可我终究还是姓贺,于陛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如何,臣自来只有谨遵圣命……”

    南容如一听到这里便微微笑了一下。

    贺莱果真如她想的一般清醒,那接下来的事便好说了。

    她拍了拍贺莱的胳膊,“莱妹,姐姐果然没错看你。”

    “世上之事不会无缘无故而起,你想想以前的事,或许会找到什么……”

    她刻意强调了这一句后又同贺莱建议道:“慧儿终归也是你们家的人了,你若有空,还是去瞧瞧他罢,姐姐可陪着你一块。”

    后面的话看似突兀,细品来却是跟前面的话紧紧联系在一块,贺莱心知如一表姐这是拿她当突破口了,她只略微一想便点了头,“那就有劳姐姐了,我本也是想请姐姐帮个忙的。”

    “说什么帮忙,这也太生分了。”

    南容如一笑了下,“既是如此,那便明日好了,我过来接你。”

    贺莱只能谢过。

    又闲说两句,南容如一便起身告辞了。

    贺莱将人送出府门,却从南容如一的背影中也能觉察出焦急的意味,她心里暗暗叹口气,转头回府。

    柳明月算着时间来了前院找贺莱,二人在书房便遇到了。

    一见到贺莱,他便开门见山,“世女同你说什么了?”

    贺莱还没开口回答,柳明月便又加了一句,“你莫要想着瞒爹爹,如今都中情形这般,你不同爹爹说,爹爹要如何应对?你们在外头如何,爹爹总是鞭长莫及,可在家里头,在这都中,爹爹总还是能帮上你们的。”

    贺莱怔了怔,她没想到爹爹会这般直接主动。

    不过想了想娘亲那里的改变,她又不觉得奇怪了。

    娘亲都愿意对爹爹坦白相处,那爹爹自然要比之前世更自信。

    而且,昨晚她才想好的,不能总是瞒着爹爹,步娘亲前世的后尘。

    她拉着爹爹坐下,组织了下如一表姐告诉她的事,慢慢同爹爹说了。

    柳明月听得眉头皱成了一团。

    听了这些,再想到一开始女儿同他说的明日她们要去接慧郡君,柳明月本能地想拒绝这件事。

    贺莱看爹爹神情便知道爹爹想说什么,她揽着爹爹肩膀晃了晃,“爹爹放心,总归都是要去看一次的,明日过去看,于情于理才都符合。”

    柳明月也知道,只是他总是不愿女儿冒险,抬眼见女儿神情坚定,他便知道此事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不过,他也终于有能做的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进别院

    想要拒绝下了决心要陪她过去的爹爹却不得其法,贺莱最后也只能认命带爹爹一起了。

    过了一夜,起来用过饭后见爹爹换上出门的新衣,收拾得光彩照人,再挽着爹爹的手一同出去,贺莱忽然又觉得这样有爹爹陪伴的感觉实在很好。

    其实细想来,她自己又有多少次能同爹爹两个人结伴的机会呢?

    前世只剩了她们二人,却还远没有现在的一半亲近。

    瞥见爹爹仍在观察她神色,贺莱暗暗叹口气,她最是见不得爹爹这般小心看她了。

    “爹爹,昨日是我不好,我想了一夜,还是爹爹陪着我好,别院多是男子,有爹爹在,还是长辈,我也会少很多麻烦。”

    “你知道便好,爹爹又不是小孩子,去了还会给你惹祸不成?”

    柳明月大松一口气,嗔怪了一句后又皱了皱眉,“你想了一夜?昨儿个没有好好睡吗?”

    贺莱眼看爹爹要唠叨,忙笑着纠正,“我昨晚休息得极好,爹爹,刚才那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我回到家里怎么会睡得不好呢?只是睡前想了,醒来又想了,这不就是一夜了么?”

    柳明月被她这般的解释给逗得摇头失笑。

    父女二人说开后,气氛便大好起来,以至于南容如一见了后,深觉昨日贺莱带给她的感受还是她自己多想了。

    贺莱这不还是跟没成亲的小娘子一般嘛?

    遇到事情了还是想着请长辈出面,还是请父亲过来陪着……

    难怪昨日答应得那般快,看来她是根本没有意识的去别院会发生什么,也没把她说的话都放心上。

    南容如一本来还琢磨了许多,但见柳明月笑着跟她打招呼,贺莱又瞧见什么都同柳明月说,父女俩简直像是出来游玩一般,衬得她一人忧心忡忡与她们格格不入,心中更觉自己是这段日子被“冷落”得太多心了。

    她们一行人到了山下,往上去倒还是畅通无阻,但上次南容如一也是上山容易,要进别院却难。

    过了山下巡卫那一关后,南容如一便紧张起来,她时不时就要看贺莱一眼,坐了步撵的柳明月看得清清楚楚,想到昨夜女儿同他说的话,他不自觉便也紧张起来。

    贺莱是三人之中最为镇定之人,但当着南容如一的面她还是去安抚爹爹,只是让自己沉默下来。

    这种表现在南容如一看来才是正常的,毕竟她们虽被放上山了,身前身后却都跟了别院的守卫,看似引路保护却也更像监视控制。

    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宫殿的檐角很快便出现在视野中。

    远远便有人指了她们在说什么,等她们到达偏门,早已有宫人在门口等候。

    贺莱还没上前,领头的宫人便端着标准的笑容过来道,“老奴齐氏见过世女、贺娘子、贺老夫主,刘大总管昨儿便已着人安排了,世女请往长春阁小歇,老夫主、贺娘子这边请。”

    南容如一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这宫人竟说那刘嬷嬷昨儿个便安排好了?

    这姓刘的到底怎么传的消息?

    她昨日已悄悄命人监视了宫门,凡出宫门的都有人跟着,未有一人跟丢,更没有发现出城之人。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她的人也被动手脚了?还是这宫人故意这般说的?

    她心中极乱,但除了昨日的事情被知道了外,如今的情况倒是跟她预先判断的一致,果然贺莱来了便是不同待遇。

    “既是如此,那姨父、莱妹你们先请,见了慧儿便带他回来罢,别院哪有家中舒服,我们尽快收拾了回去正好享用新捞的鲈鱼。”

    南容如一笑着说着,余光却观察着那边自称姓齐的嬷嬷,但此人始终噙着笑容,听见她的话也毫无反应。

    这让她更确定此人不是简单的宫人。

    如果是普通宫人,即使被人收服了,遇到她也不会这般无视她,更不会这般平静从容。

    贺莱把这宫人跟南容如一的反应都收入了眼底,心中微微一沉。

    她看了一眼身边神色自若却后背绷紧的爹爹,笑着冲南容如一点点头,“姐姐你知道文慧性子的,我想要不了两刻钟便能回来了。”

    南容如一听得唇角上扬,“也是。”

    她笑了下,又转向因为齐嬷嬷,“嬷嬷,我可只等两刻钟。”

    齐嬷嬷被三人看着却还是一样的笑容,“老奴知晓。”

    犹如一拳打进棉花里,南容如一跟贺莱也不是太意外。

    在偏门分开后,柳明月被贺莱挽着跟随齐嬷嬷往前去。

    柳明月也不是头次来这里,只是上次来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他对这里也实在说不上熟悉,贺莱更是对这里一无所知。

    她虽知这个别院的存在,两世以来都是第一次进来。

    她也没心思观赏这别院的景致,注意力全在前面带路的齐嬷嬷身上。

    很快她便确定了一件事——齐嬷嬷会武,这其实也不难判断,她虽有意掩饰,但会武之人行动之时牵动的肌肉同普通人并不相同。

    而且,她如果没猜错,这齐嬷嬷也不是宫人。

    如她原本世界知晓的宫中处理伺候贵人的男子的方式相似,这里进宫伺候贵人的女子也都不能说是正常的女子,身上总是难免会有异味,需要经常佩戴香料,而且走路的姿态也同其他人有区别,随着年纪增长,这种区别会越发明显。

    那位刘嬷嬷便是老宫人,而这位齐嬷嬷看年纪也得五十了,也不知是不是易容过。……

    贺莱也没有一直盯着人看,她只看了几眼便垂头盯着一边细想,但是还没等她把这些理清楚,前面齐嬷嬷忽地开口,“这便是怡秀阁了。”

    贺莱微微一怔,抬眼一看,果然前面挂着“怡秀阁”三字的牌匾。

    不过眼下更吸引贺莱目光的却是楼下站成一排的宫人。

    贺莱匆匆扫一眼后眉头微紧,她怎么瞧着这些都是原本跟着南容文慧的宫人?

    正想着,忽然一人越过那些宫人走过来,贺莱定睛一看,不是檀香又是谁呢?

    可檀香脸上的神情也太淡定从容了吧?

    她正疑惑着,等人走近,她却觉不对劲,再一细看,她心中顿时沉进了谷底,这不是檀香,分明是有人易容成了檀香的模样

第三百二十二章 闻音信

    檀香不是真人,贺莱便对见到南容文慧这件事更不抱什么期待,而等她们随着“檀香”进去,见到的果然也不是南容文慧真人。

    她不是很失望,但却还是有些意外。

    之前她便想过对方千里迢迢把南容文慧弄过来,很可能便是看中了南容文慧同她跟漱秋、玉生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既然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还会让人随意见到南容文慧?

    而且,南容文慧那性子又不是能被完全控制的。

    她昨天想的是过来之后很可能便会连人也没见上一面就被打发走,依南容文慧的性子,对着她作出什么失礼之事都不违和。

    之所以还要过来一趟只是为了亲眼看一看如一表姐形容的话,也是为了接下来如一表姐的表现。

    但是对方却这么精心地准备了这次见面。

    依着进门时齐嬷嬷的话,这是她们昨儿个知道消息便做了安排,这样的安排目的何在呢?

    既是要见她,肯定要说什么吧?还是想让她认为什么?

    “南容文慧”敛眉冲她们行了礼,微微笑着扶了爹爹另一边往上首软榻去。

    见爹爹冲自己送来一个疑惑的目光,贺莱冲爹爹微微点点头,心中暗叹这假扮南容文慧的人大概是不知道南容文慧私底下是怎么同她们家人相处的,不然不会一上来便“露馅”了。

    果然一开始扮得不像,盯得久了便越发不像了,很快贺莱便发觉爹爹时不时向她看上一眼,眉头也紧蹙起来。

    寒暄几句,又关心了一下还在北地的贺成章,“南容文慧”又大概讲了自己怎么来了都城的事,接下来便渐渐无话了。

    而这个“南容文慧”大概从爹爹的神情中发现了端倪,很快便开口道,“还请父亲大人、妻主原谅,实是叔父这边离不开人,姨母特意安排了我在这里……”

    说着便起了身冲柳明月行礼。

    柳明月忍着不适应也起了身扶人,“既是如此,你便安心待着,也要好生照顾自己。”

    话到了这里便该离开了,贺莱也就是个背景板,全程都没说几句话。

    她上前扶了爹爹,总觉不会就这样让她离开。

    果然,在“南容文慧”送了她们两步后,他突然开口对柳明月道:“父亲大人,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妻主讲。”

    柳明月怔了怔,向贺莱看过去,见贺莱点了头,这才弯了唇角,开玩笑道:“那你们便去那边讲罢,爹爹不会偷听的。”

    贺莱听话地当先一步过去了,“南容文慧”不是太愿意,但看了看距离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站的位置还在柳明月的视线范围内,柳明月一直盯着女儿,看着她停下了,这才侧了下身子,只是余光还在那边观察着。

    但能看到人,却完全听不到声音。

    柳明月等得格外心焦,方才注意到的事实在令他寒毛直立。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现在立刻带着女儿离开。

    可是女儿的表现却让他觉得女儿也早已经发觉了,所以他如今能做的竟只有等待。

    另一边贺莱站定后转身便直直看着“南容文慧”。

    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南容文慧”对上她面容后先是一怔随后便下意识退后一步低了头避开她目光。

    这样就更不像南容文慧了。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僵着头又向她看过来,目光却不敢同她对视。

    贺莱却盯着他目不转睛,这让“南容文慧”更不自在起来。

    他无法控制地侧身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张开口,“你是发现了么?”

    声音也不再是方才南容文慧的声音,而是清亮的少年声音。

    这是贺莱没有想到的进展,她之所以盯着他细看是因为挨得近了,她突然觉得他脸上处理妆容的方式跟青溪惯用的很像。

    她一时没有回答,或者说这“南容文慧”说了这句后便自暴自弃地扁了扁嘴,“他们就说瞒不过你的,我觉得青溪哥哥教的我还学得挺好……”

    猝不及防从这“南容文慧”口中听到“青溪哥哥”这么亲昵的称呼,贺莱不由得怔了怔。

    这少年说的是玉生身边的青溪吗?

    如果是……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

    而“南容文慧”也没有让她多等便开口了,“贺娘子,本来我们是想直接送信到府里的,不过昨儿个知道你要过来便在这儿等着了,你的夫郎们都有书信与你,我们头领也有话命我带给您。”

    他说着从袖中取了两封信出来交于贺莱,“还请贺娘子如今看了便交还我处理。”

    贺莱心中还迟疑,手却早已伸过去接了,她也不再挣扎。

    信封上都没字,且都没有封上,她便从上往下先看了第一封,第一封便是漱秋的。

    摸到信封时她便觉得单薄,看到后果然只有一张纸,也同上一次一般只有短短几列。

    贺莱心中不是很意外这信中依然只是寥寥几句报平安的话,毕竟漱秋他们写过的信很可能都是经过对方审查才到达她手中的。

    而且,这次跟上次一般的字数,很显然对方对他们的信也有字数限制,这种情况下,想要传递什么暗语也不容易。

    上一次是一字也没有,这一次好歹有了个词,贺莱不动声色换了下一封。

    这一封的字迹倒是玉生的,也是简短几列字,同漱秋很相似地报了平安,只是多了一句他自己的意愿。

    贺莱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不是玉生自己写的,只能暂且把这信上的话牢牢记上。

    隔了这么久才再次收到两人的音信,贺莱很想留下信,却还是只能把信交还过去,看着“南容文慧”当场便抖了火折子将两封信烧成了飞灰。

    她抿了抿唇,定睛看着“南容文慧”,“既是合作,为何不请你们主事的当面来说?”

    “南容文慧”愣了一下,很快便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贺娘子不要心急,只是还没到时候罢了,我们想做的同贺娘子想做的并无什么不同,要不,石公子、谢公子怎么会肯留下来呢?”

    “虽然我们首领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石公子、谢公子才能出众,在我们这里无人不服,贺娘子不必担心他们,等到时机成熟,他们自然便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首领您也能见到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初合作

    “南容文慧”要告诉贺莱的则是秋闱的事,希望她能高中榜首。

    以能力而言,这对贺莱来说并非难事,只是最后结果也并非她尽力了便能如愿,不过想到如今似乎已被“控制”的南容和,贺莱便知道对方要的只是她参加而已。

    此外,“南容文慧”还同她说了日后联系的地方跟人物。

    听到有这处别院,贺莱看了看面前的“南容文慧”,“慧郡君人不在这里了?”

    “南容文慧”眨了下眼,“贺娘子果然聪明。”

    听声音只是个少年,说话却老气横秋,可贺莱也不能否认的是这少年应对如流,完全没露出破绽。

    想着今日得到的讯息,贺莱也就不再多问,她看了看那边因为等待已经频繁看过来的爹爹,轻声道:“我有信要付与我的夫郎们,还请小郎君代为传送。”

    “南容文慧”爽快点头,“贺娘子只管写,不过我们还要看的,您知道的,我们两方如今还不能完全信任彼此。”

    贺莱不意外听到这句话,她微微颔首一笑,“那便告辞了。”

    “南容文慧”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看贺莱已朝着柳明月走过去,他悄悄地捏了捏手指,才平缓了心跳走了过去。

    送了几步,把“檀香”给了贺莱,南容文慧便不再往前走了,“听说如一表姐也来了,我如今也不方便见她,父亲大人、妻主,恕不远送了。”

    柳明月巴不得如此,微笑着客气一句便拉着贺莱走了。

    只是跟着他们还有一个“檀香”,他也不好多说话。

    一会儿又见到南容如一,瞧出南容如一见了他们的迫切神色以及打量“檀香”的目光,柳明月便更注意了。

    南容如一也顾及有柳明月在,问了南容文慧不愿回去,她便没有再多问贺莱什么,拍了拍贺莱肩膀便一同下山去了。

    下山亦是有护卫跟着,直到离开山脚,瞧着柳明月也坐上了马车,不同她们一块了,南容如一才策马往贺莱那边凑近了一些,“莱妹,你真见着了慧儿?”

    贺莱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他也不愿跟我回去,姐姐你知道的,我家中如今的情形,上次他不见你可能也是因为你帮了我……”

    南容如一忽然想起南容文慧通过她这边办的契书也被贺莱消了,想到石漱秋那张冷艳无双的面容,再想想南容文慧的性子,想到自己听来的消息——打去了淮南,南容文慧便不管贺莱了,她揉了揉额头,文慧见了莱妹不拈酸吃醋才怪。

    这么说来,文慧他也很可能就是怨她私底下替贺莱消了契书故意不见她。

    可……

    南容如一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其实更想知道的是端贵君跟两位皇女的事,可是这两位她却没有能见的理由,文慧不愿见她,那她也没什么法子。

    她重又看向贺莱,眼下似乎也只有莱妹这里可突破。

    不是她太过谨慎,而是她们这位陛下最近的动静太大,即使她打探不到宫里的消息,可宗人府里的消息她还是一清二楚的。

    所有的异样联系在一块,似乎在指向一件事情——她们这位陛下要动王女们了。

    她们这位陛下身上出现这种事情并不稀奇,但是稀奇的是其他王女,尤其梁王那边竟然毫无动静。

    南容如一的异样,贺莱也看在眼中,她说完后便作出烦恼的模样不再开口。

    南容如一看了好几次贺莱,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她跟贺莱在此事上终归不是一个阵营,况且,贺莱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心里虽然如此想过,只是到了分别时候,南容如一还是想不通为何贺莱会被格外优待。

    若说是因为相貌的缘故,那贺莱不是一直都是如此么?

    也可能是因为贺老大人如今不在?

    同贺莱过来的这一趟还是让南容如一打消了一些顾虑。

    目送了南容如一离开,贺莱便被柳明月叫到了马车上。

    “瞧你都热了一头的汗……”

    柳明月关心地给贺莱擦了擦额头,收回帕子后他也不让贺莱出去了,“这会儿日头正毒,你还是在马车里歇歇罢。”

    贺莱也不打算出去了,她刚才拉到爹爹的手都被冰了一下,大热的天,爹爹手上竟这么凉,虽说是因为马车里搁了冰盒的缘故,可也没到这般凉快的地步,很显然是爹爹担心太过的缘故。

    她轻声安抚道:“您别担心,回去后我就同您说。”

    柳明月愣了一下,赶忙点点头,虽然不知女儿到底会同他说多少,可是这句话无疑极大的安慰到了他。

    有了女儿这句话,接下来回去的路也没那么难捱了。

    不过回府后,贺莱还得先安排“檀香”。

    玉生他们离开把身边的人也几乎都带走了,她身边如今也没有伺候的侍子,她也不想留着“檀香”在自己院子里,思来想去,她只能把人安排到内院书房。

    柳明月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安排,却是等到檀香跟着弈棋们离开之后才开口:“这么安排恐怕不太合适吧?”

    他并没有看出来檀香到底是不是真人,他对慧郡君手下的这些宫人也实在不熟悉,只是一想到那个南容文慧那般奇怪,他就不放心他身边的人近身伺候女儿了。

    “爹爹,我正要同您说呢,您也看出来了吧?慧郡君他是旁人假扮的……”

    贺莱扶着爹爹继续往前走,压低声音道。

    柳明月听着自己的猜测从女儿口中被确认,却还是心中猛的一跳,他不由自主抓紧了女儿的胳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也太、太……大胆了,什么人竟敢这般……”

    他脑子里乱极了,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当然惊讶,有人居然敢假扮慧郡君,还假扮的那般惟妙惟肖,若不是说话称呼实在太不一样,他也不会怀疑。

    只是如今令他更惊讶的是女儿对待那假冒之人的态度,以及这背后潜藏着的他根本不知晓的意图。

    从她们娘俩离开,他不止一次的去找大师求签问卜,可是大师云游而去至今也没有音信,好不容易盼到女儿回来了,他这心里才刚安宁了一些,可是这两日没一日平静的……他都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娘亲回

    贺莱不说,柳明月提心吊胆,而贺莱说了,柳明月却发现自己更是忐忑不安,他实在没法子追着女儿多问。

    贺莱见自己只是试探着同爹爹说了一点话影,爹爹便变了脸色,神情之中也透露出了抗拒之意,她便不再往下说了。

    柳明月着实松了一口气,这种牵扯到皇宫内院的事情他也实在想不通,其实他也更不想女儿被牵扯到,只是他也想不出来女儿如今要如何摆脱了。

    说来自从慧郡君嫁入她们家之后,这样的事情便是无法避免的了。

    所幸的是妻主跟他对这样的事也有了准备,妻主应该也快回来了,等妻主回来了,一切都好商量了。

    贺莱听着爹爹说着娘亲回来再做计量的话,想着爹爹这样子也能放下心来,便只乖乖点头。

    他还挂念着给漱秋他们写信的事情,安抚了爹爹便去了书房。

    “檀香”自觉在外间伺候没进来,贺莱也没刻意防着他。

    她坐下后先写给玉生的回信,一边写着一边去想漱秋信中藏着的那个词,关于那个词对应的倒是有一个典故。

    她细想了一回那个典故,对于“南容文慧”说的漱秋、玉生甘愿留下也不抱什么怀疑了,只是对方会如此重用漱秋、玉生还是令她觉得奇怪。

    想到宫中的德贵君,想到今日见到的“南容文慧”,想到外边站着的“檀香”,她忍不住皱了下眉,这背后的统领怎么这么喜欢用男子呢?

    纵然有前世的经历,知晓漱秋、玉生他们的本事,可是,像他们这样的男子也太少了,除了她,几乎没有人敢放心用他们。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对方今天特意同她强调的事情,几乎不用多想,她就知道对方的目的何在了。

    南容和如果在对方的掌控之中,那接下来的秋闱便是绝好的起用寒门之士的时机,而接连的天灾也是处置王女豪族的好机会。

    在天灾横生之地推行新秩序也远比其他时候更好施展,而且,文的把握在手中后,武的有谢家在……

    贺莱看了一眼东边,对方一出手便控制住了南容和,只这一点就已经赢了。

    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到……只是有人知晓了先机还不一定能够做到,对方一定是原本手中就有势力,也有手段。

    王女们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即使是梁王跟诚王,但凡有一半这样的能力,前世就不至于走到那样的地步了。

    贺莱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儿,梁王那边似乎跟她们这位陛下遇到了一样的情况。

    她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去探明梁王那边的情况,但是,很明显的一件事便是梁王在她这边的联络全部都被斩断了。

    连南容文慧都折了进去……

    如一表姐那里定是也遇到什么麻烦了,只是如一表姐顾及太多还不愿同她说。

    贺莱越想便越觉得其中的水深,也更加心惊那藏在最深处暗暗操纵一切之人的心思。

    换作是她,怎么也做不到这些的……

    ※※※

    玉生跟漱秋的回信同贺成章已经在回来路上的消息几乎是同时传到了贺府。

    贺莱这些日子一面忙着准备秋闱的事,一面还要被叫进宫中“看”晅王女,虽然忙碌,却还过得相对平静。

    但朝中其实并不“太平”,北地的旱灾让她们这位陛下大发雷霆地处置了一批官员,朝堂之上都空了不少位置出来。

    而对此次秋闱启用的不论出身的征令更是触了世家的痛脚,只是世家联合抵制却比不过她们这位陛下的一意孤行以及背后势力的各种动作。

    贺莱如今只是一个白身,娘亲又没有在府中,交好的亲故也多是明哲保身之辈,这些年都颇受排挤,如今陛下的做法于她们有利,自然更不会跳出来反对,所以她们贺家倒是完全没有牵扯进去。

    她要打听朝中的消息本来并不容易,但是由于她隔三差五便要被叫进宫中陪伴晅王女,在那儿,自有嬷嬷或者宫人同她“闲聊”,时不时还会向她讨论。

    贺莱想着两方说好的“合作”,也见识到了对方的行事,心中虽存着戒备,却没有完全避而不谈。

    她心中所求的始终都没有改变,只要能做到保小家顾大家,她从来都不在乎到底为谁效力。

    交集渐渐多了,贺莱便觉察出对方面对自己的态度了,同她接触的人总有一两个对她说的话还存着怀疑的态度,可她们无一例外地对那位“头领”很是畏惧,这令她们对着她也从来不曾露出丝毫懈怠之意,更是从未被她探出一点消息来。

    虽然贺莱以前便觉得知晓她前世能力的人定是她们这群人的“头领”,但看了这些人的态度后,她更觉得这头领手段过人了。

    只是对方始终不肯见她,也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情。

    不过眼下她更看重的是娘亲要回来的事。

    知晓娘亲要回来之后,时间便过得格外令人焦急了。

    在这种焦急的期盼中,娘亲终是平安到了都城。

    只是一回来便要先进宫中述职。

    贺莱知晓娘亲进宫回来估摸着就要到晌午了,所以一早便去书房用功了,只是没想到昨日才进过宫的她今日一大早又接到了陪晅王女的命令。

    所以,娘亲被陛下召见的时候,她就在一边。

    而贺成章本是兢兢业业准备汇报,一抬眼却瞧见了贺莱抱着个明黄襁褓站在一旁,这让她不由呆了一下。

    贺莱也很是无奈,她哪能想到陛下会在娘亲来参见的那一刻把怀里的襁褓塞给她,偏生娘亲在行礼,她也不好乱动。

    南容和瞧见贺成章目光便得意地招呼贺莱抱晅王女给贺成章看,“表姐,这便是晅儿了,以后便仰仗莱娘教导了,民间俗话说长姐如母,晅儿这一群姐姐中也只有莱娘最出色,这个伴娘再无她选……”

    饶是贺成章已从信中知晓了这份旨意,也曾无可奈何接受,可一回来便直面这道旨意,再听一回她们这位陛下的“胡话”,这些时日因着陛下的行事而提升的好感度摇摆起来。

    得了,这还是她们那个陛下!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何时归

    贺成章一肚子劝谏的话都被南容和这神来一笔给打散了,她一时组织不好语言,而南容和很快便打发了她回去,她想了想这些时日接到的书信只能先带女儿出宫。

    一路无话,母女俩当着外人的面不约而同便都成了内敛持重的模样,一直到见了柳明月,这模样才变了。

    柳明月眼含热泪迎过来,贺成章未曾多想便加快了脚步。

    贺莱虽是一样的反应,还年轻力壮,却在此时输给了娘亲。

    而落后一步瞧着爹爹娘亲眼中只有彼此,她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避开了。

    不过,就在她考虑的时候,她的爹娘几乎同时向她看了过来,又都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柳明月先招手让贺莱过来,“来。”

    贺莱心情愉悦地过去,调侃爹娘,“不如我待会儿再过来?”

    贺成章瞪她一眼却绷不起脸,而柳明月只掩唇轻笑了下。

    一家人往回走,到了松风堂,柳明月自去陪着贺成章沐浴更衣,贺莱还是被剩在了厅中,她也不觉孤单,私心里想,她恨不得父母感情再好一些,这样,她们对她便不会那般关注了,她同漱秋的路或许才能好走一些。

    贺莱看一会儿书,休息时想一想事,时间便过得格外快了。

    等贺成章跟柳明月结伴出来看到的便是一个用功读书的女儿,这让两人的心情都更加舒畅起来。

    无论何时,父母瞧着儿女上进,心中总是格外自豪满足的。

    柳明月笑了下,“这些时日,莱儿也是辛苦了,想来秋闱定会名列前茅。”

    “还要看秋闱后的表现。”

    贺成章淡淡道,“你也莫要总是夸她。”

    柳明月顺从应了,心里却暗笑她这当娘的难道不比他更满意女儿?

    他只说女儿秋闱的事,她话里便完全不觉得女儿秋闱得胜有何可提了,究竟是谁在夸呢!

    有了贺成章回来,虽她素来沉默,这一顿饭却别有热闹的感觉。

    柳明月见贺成章只是消瘦了些,黑了些,人却比在都城时要精神得多,心中担忧才真正放下,这会儿给母女俩这个布菜那个添汤,只觉这是这些时日以来他最开心的一日。

    不过想到一家人团聚,他就不免又想到谢玉生了,原先他想着女婿会跟妻主一块回来的,却没想到妻主已经到家了,女婿还在北地呢。

    他望向贺莱,“眼看着你也要参考了,玉生什么时候回呢?”

    旁的事也就罢了,眼下秋闱的事也是他们小夫妻的大事,况且都城这么风起云涌,内宅里的事,玉生还远不能应付,若是不多费时学习,往后也不能让女儿里外一起抓吧?

    柳明月这话问得贺莱心中着实为难,她何尝不盼着漱秋玉生他们早些回来呢?

    之前她试探问过,结果“檀香”那边传消息说若是紧急需要,他们可以安排人先假扮玉生他们。

    要怪也只能怪她如今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又处于完全的劣势。

    贺莱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理由安抚爹爹,“爹,等过了秋闱再说罢,他也难得回去一趟,眼下路上也不太平,都中如今人员混杂,他若回来了平白多些交集,还不如等过去了这一阵再回来,也好应付……”

    柳明月听着女儿叭叭说了一堆维护的话,只能笑着摇头,“得了,爹爹是说不过你。”

    说罢,又促狭一笑,“只要你自己不想便好。”

    贺莱很久没见爹爹这般开玩笑,她赶忙捧场,转向贺成章,“娘,您看爹爹!”

    柳明月也转向贺成章,笑问:“妻主,我可有说错什么?”

    贺成章被她们父女俩缠得直揉额头,唇角却不自觉上扬起来。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待漱了口,贺莱正想着说两句告辞,贺成章却叫了她,“莱儿,你同我去走走。”

    说了这句话,转头又看向柳明月,“我不累,你放心,同莱儿说会儿话我便回来,你先歇着。”

    柳明月也只好目送母女俩离开了。

    回到府中,置身熟悉的环境中,哪怕如今日头正晒,可走在廊下凉荫中闻着草木清香,这是在北地怎么也感受不到的舒坦,贺成章由衷吐了一口气出来。

    她们二人一路去了垂纶水榭,接近水畔,又有柳树遮挡,今日恰有微风徐徐,此处又视野开阔,实在是谈话的绝佳场所。

    贺成章侧头看向如今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上一些的女儿,“玉儿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女儿语焉不详地同她说有事需要女婿去办,劳她替她们掩护,对外便模糊女婿行踪,对内对夫郎他们则说女婿去了谢家探亲。

    可是一晃眼这么久过去了,女儿对她爹爹却还是这般的说辞,听着话音,显然女婿是还要在外一段时间。

    她虽已接受了女婿能力不逊色女子的事实,可怎么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女儿回了家,女婿却在外奔波,这怎么能行呢?

    成家成家,两人不在一块儿,这算什么成家?

    万一在外遇到什么波折,她如何同亲家交代?

    再者,女儿都做了“伴娘”,也该考虑一下给她们二老添个孙孙了。

    贺莱听出了娘亲的不满,她只能叹口气,“娘,我会尽快带他回来的。”

    贺成章却没有被她这样含糊过去,“尽快是多久?眼下已到了八月,过些日子是秋闱,再过去便是阖家团圆之日,再往后是怀故日……你夫郎是头年到了家中,这些日子都不在么?”

    贺莱被娘亲逼问得哑口无言,她所依仗的如今越来越少,能说的亦是如此。

    娘亲如今倒是不怎么避讳问她前世的事情了,可眼下的事比前世还要棘手。

    娘亲接受日后王女们各自称王称霸都困难,若是知道如今陛下就已经成了“傀儡”,她一点儿也不敢赌娘亲知道后的结果。

    可怜她回来之时还想着同娘亲坦白,过了这些时日,她却一句真话也不能讲了。

    归根到底,她还是不信娘亲,不信没有经历过最绝望时刻的娘亲,在她心底深处,她同娘亲还是三观不同之人。

    娘亲并非不对,可她不能顺从娘亲。

    想到这里,她眉目之间便浮出了忧愁之色,整个人也不复之前的青春明媚。

第三百二十六章 归信至

    贺莱身上的变化,站在她对面的贺成章再清楚不过,可是这一件事,她并不想包容女儿。

    从听了女儿讲了她成亲的经历后,她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从女儿很小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的事。

    她这个女儿不知为何总是对家族没有意识,到了年龄,她也总是对成家避之不及,如今成了家,她还是如之前一般。

    娶了夫郎,对她这女儿来说,简直跟结识了朋友一般没有区别。

    她这女儿甚至根本都没有想过子嗣之事。

    纵然她们贺家普遍晚育,可也不是每个人都如此。

    而且,女婿习武,女儿如今也锻炼得结实,她实在想不通女儿为何一点念头也没有。

    若说是忧心国事,可圣人尚且有私心,女儿会没有?

    在她看来,为了所谓的将来而放弃现在实在是懦妇所为。

    况且尽人事而听天命,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难不成人还能算计过天吗?

    女儿如今像是箭在弦上时刻绷紧,她这当娘的已经放任她这么久了,也该她听一次话了。

    贺成章凝视着贺莱,郑重道,“中秋团圆之夜,女婿必须到场,你也应了为娘回来后便行百日礼,娘不管你同女婿私底下做了什么,但明面上,你们既已成了夫妻便该履行夫妻应尽之事,如若到了日子还没见到人,你便别怪为娘联系谢家了。”

    她说完,也不给贺莱再说任何话的机会便又紧接着道,“此是私事,亦是我们家中眼下至关紧要之事,至于公事,我给你一夜时间想想,明日我们再说。”

    这次语毕,贺成章便转身离开了。

    贺莱本来已经涌到喉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怎么不知娘亲到最后还是忍让了她,不追问她到底做什么,也不计较她这一而再再而三地罔顾她们的心意,连“威胁”都只是说说而已。

    越是如此便越发让她心中内疚自责。

    贺莱坐在树下好一会儿才回了院子,却不知否极泰来,她一回去便接到了个好消息。

    她在北地分散下去的人手总算起了作用,有人联系到了漱秋还带回了漱秋的亲笔信。

    贺莱迫不及待便借着休息的名义躲在了床上查看。

    说是信,但有纸条有布条,甚至还有树叶,有的只有简单几个词,有的则是一长串话,初看之下很乱,但是按照标记的顺序一梳理,贺莱便知道这信是从他们分开之时便准备了。

    饶是她跟漱秋自来很有默契,看完这些信也颇是花费了她一些功夫。

    信中说他们一醒来身上还中了药,他还好,因为配合,很快便被解了药性,玉生却因为武力过人,一直到他同对方谈好了合作才得以自由。

    他们二人当时也别无选择,对方手中既有他们无法摆脱的迷药,还有针对他们二人的“威胁”,如她之于漱秋,谢将军之于玉生。

    对方看中了漱秋的经商管理才能、玉生的过人武力以及对行军打仗的游刃有余,他们这些时日多是在对方的营地里为对方筹划。

    也是因此,他们发觉了这里推行的政策正是当年她所倡导的,甚至这里还有意识地培养男子。

    在这里,漱秋见到了兰家的人,甚至瞧见过兰桂,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但是联想到前世兰家男子的成就,漱秋又觉得一切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在春猎之时,玉生也接触过兰家的人,但当时兰家的人却远没有行军打仗的本领,后来兰家兰桂他们声名鹊起也不是在最适当的时机,以至于兰桂他们虽打了胜仗却远没有肃州的他们声名远扬。

    这中间有一个时间差的问题,也有他们当时因为兰家特殊而忽略追究的问题。

    习武世家并不算少,而在民风彪悍的北地,为何兰家会那么特殊的培养男子呢?

    漱秋在营地也发觉了这里对男子的培养并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远的甚至可以推到几十年前。

    此外,漱秋也肯定了她对这群人归属于夏州封邑的猜测,并同她说了一个他自己的猜测,当时继承封地的她的曾外祖父也是男子,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联系。

    在前世贺家落难之后,她也可以说是逢凶化吉,她对身边也许一直都有这个势力的影子,不然无法解释对方如今推行的还有她没来得及施展的事。

    在这些需要她需要消化一段时间的事情后,漱秋还告诉了她一件秘闻,这一件事漱秋还没来得及确认,也没有途径确认,但是他潜意识中觉得如今的梁王是人假扮的,真正的梁王早已被这一方人藏了起来。

    除了这些令她震惊不已的消息外,贺莱还看到了一幅简笔画,她盯着这幅画看了许久却有些不敢确认这画中的意思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漱秋画了一幅缓归图,这是不是说他可能最近就要回来了?

    而且图中是两人,那是不是玉生也能回了?

    这消息令她着实煎熬,偏生接了漱秋一回信,这个渠道就报废了,再要联系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贺莱还不能让暗地里观察她的人发现,有什么也只能闷在心里想着,这令她一夜里都没有睡好觉。

    第二日到了娘亲书房商量公事,她毫无幸免地顶着熊猫眼过去了。

    贺成章看着贺莱眼底青黑却是又心疼又欣慰,她还真怕女儿跟个没事人一般的过来,那她这当娘的还真是没法子了。

    夜里没睡好,那至少还是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了。

    不过,她还有更多疑问要问。

    到了昨夜里,夫郎才同她说起慧郡君的事,时间太久,最近经历的事又太多,她都差点忘了家里女儿不是只有一位夫郎的事。

    而慧郡君居然是旁人假扮的,女儿分明知道却不管不顾,找的那些个理由能糊弄她爹爹去糊弄不了她。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她恨不得当时就爬起来叫女儿过来,可是夫郎却阻止了她,说女儿说了家里有个对方派来的人,暗地里有没有人还不知道。

    若不是回到家里实在同别处不一样,她都不知道怎么捱过一夜。

第三百二十七章 忽然归

    隔了这么些时日,南容文慧的事如何告诉娘亲,贺莱也早想好了。

    听她说这跟后宫之事有关,想到如今陛下盛宠的那位德贵君,又想到女儿莫名其妙被封为的伴娘,贺成章只得重重叹一口气,“那也不能放着真的不管啊。”

    “你是不想管他吧?”

    贺成章直直看着贺莱的眼睛。

    贺莱抿了抿唇,还是点了头。

    一开始确实是无暇顾及,后来她便放弃了追究,对方情况未明,她怎么会为了南容文慧影响到漱秋他们?

    贺莱的坦诚又令贺成章想到昨日的事,在慧郡君身上也是这样,女儿她总是不把嫁入她们家的男子当成是她需要庇护的存在,好似别人嫁进来跟之前并无两样。

    可实际上呢,男子嫁入妻家,往后便是妻家之人,要不怎么会有人说嫁出去的男子泼出去的水?

    南容文慧那孩子确实有太多不足之处,她也不喜那孩子的言行举止,只是当长辈的如何同小辈计较那么多?且当时忍让也不过是因着女儿所说的奇遇,如今细想来,倒是她太过小心了。

    既是一样的处境,南容文慧那孩子若是暴露了女儿,他自个儿也难逃一劫。

    而同女儿和离过却又再次选择了女儿,甚至不惜以那样的名声进来,在府中的时候井水不犯河水,出了府却是样样都做足了表面功夫维护府里名声,也算是有功有过。

    被牵扯进后宫争端,以他的身份也是无可奈何,但也只是他还当自己是南容家人的缘故,这一次吃了苦头,想必就会知晓嫁了人的不同,往后也会收敛些性子。

    她们家自来没有纳侧的规矩,如今却被破了,休夫、和离的事,她听女儿说过,但那是她不在了,如今她是万万不允许开这样的先河。

    “为妻者,需有教夫之心……”

    贺莱听明白了娘亲是想说什么,心中滋味着实复杂。

    这边又是一个她同娘亲不能沟通的地方了。

    但是她也隐约清楚她心中的观念在这个时代并不适合,而她自己也并没有过好真正成亲以后生活的把握,毕竟她如今过的也不是正常的成亲以后的生活,至于成亲后到底要怎么生活,她活了三世还是一无所知。

    不过她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反驳娘亲。

    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对南容文慧置之不理就是了。

    南容文慧的事情,之于她们还只是一个小插曲,贺成章关心的事情主要还集中在朝堂之中的大事上。

    她们这位陛下此次的雷厉风行让朝中上下震荡不已,越是这种时候,她们都察院的职责便越是沉重。

    相对于以前的有心无力,如今对于贺成章来说这是累也心甘情愿,她也不确定她们这位陛下这阵火能烧上多久,唯一能做的便是赶紧借着这阵东风迅速整顿。

    是以从贺莱这里了解了大部分情况后,她立即便动身去了都察院。

    这也就给了贺莱一个喘息的机会。

    她也没办法同娘亲说她的猜测,也没想好现在告诉娘亲那背后的势力是在扶持她,也似乎是要为她造势。

    ※※※

    对于柳明月来说,母女俩都回到了自己身边,一个尽心尽职,一个静心读书,虽看着她们忙碌,他也跟着忙碌,这日子却是比之前充实又愉悦太多了。

    只不过偶尔出门被问及家中的两个女婿,见到女儿进宫陪晅王女,他还是会觉得失落。

    女儿虽已成了亲,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夫郎不在身边,子嗣便更是没指望了。

    这种失落在接着旁人送来的喜帖亦或者周岁请帖时便更强烈了。

    但妻主也说了不可逼女儿太过,他也只能忍着。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秋闱之日了,他一心为女儿准备,出门少了,渐渐的也就不盼着女婿回来了。

    可女婿却在这时候突然回来了。

    先是女婿身边的空谷快马回来报信,别说接到信如何欣喜激动的柳明月了,连贺莱都惊喜起来。

    她这些日子头次从府里出去。

    有空谷保证回来的一定是谢玉生本人,贺莱自然相信,但是问及漱秋下落,空谷却笑着说见了玉生便知道,贺莱心中着急,只能快马加鞭往城外赶去。

    出城不多时,两边便碰到了一块。

    贺莱先是在外搜寻谢玉生身影,没瞧见人这才看向马车,一看谢玉生挑了车帘却不出来,她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

    谢玉生可不是这样见了她还迂腐待在马车里不露脸的性子。

    进了车厢,她便闻到了药味。

    “你受伤了?”

    “我没事。”

    贺莱跟谢玉生几乎同时开口。

    贺莱却不太信,她拧眉关心道:“伤到了哪里?可要再请大夫看看?”

    谢玉生抿了抿唇,摇头,“不必再请大夫,养些时日便好。”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用的药草味重,怕被外人闻见,这才坐了马车。”

    贺莱微微有些惊讶谢玉生竟这般主动解释,不过细细打量了他,见他虽晒得黑了一些,神情却比他们分开之时还要舒展,她便点点头不追问这一茬了。

    她摸了摸鼻子,又问另一个她关心的问题,“漱秋……”

    才说了俩字,谢玉生便打断了她,“过几日你便能见到了,他不让我同你说。”

    听到后面,贺莱才松口气,只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还要等几日啊。”

    谢玉生莞尔,“这里有他写的信。”

    贺莱这才觉着心情回升了些。

    她也舍不得这时候看信,接了信便小心贴身放了。

    想到这些时日的事情,她抓紧时间给谢玉生普及。

    先说了如何应对爹娘的事,这一点贺莱其实不大担心,玉生才回来,爹爹娘亲照顾他旅途劳顿,肯定不舍得拉着他一直说话。

    况且还有玉生应付不来的地方还有她,还有青溪……

    想到青溪,贺莱有些疑惑地同谢玉生确认,“方才我好似没瞧见青溪。”

    谢玉生点点头,“他没回来,那边用着他呢,香梨也没回,还有小鱼……”

    贺莱知道其中的事要等回去了再说,只能先略过这个话题,继续同他说家中的事。

第三百二十八章 时刻

    谢玉生听得认真,等听到贺莱提起南容文慧,他才想起另一件事来。

    贺莱瞧出他神情有异便主动询问,“是有什么事吗?”

    谢玉生微微颔首,“这件事不知漱秋有没有同你提起过,我们虽没见到慧郡君,但慧郡君的下落应该与兰家有关……我同兰家人接触事无意间听他们提起过慧郡君,听语气像是记恨慧郡君对金晓素郎他们下毒要报复回去……”

    “另外,丁小鱼派人从丁家把素郎送了过去,听说素郎有救,金晓好似也没事……那边有很高明的圣手,我此次受伤用了他们的药,好得格外的快。”

    听了谢玉生的话,贺莱忽地想起那日去别院的事了。

    当时她也没多想,现在想来,“南容文慧”身边的宫人们她虽不熟悉但还都记得相貌,那日她没有细看但也不会每个都是其他人假扮的,那边应该也不会投放太多的人手。

    可是那些宫人见了她后都表现得很正常,一开始她也想着是“南容文慧”扮演的很成功,现在想想,扮演南容文慧其实并不难。

    她虽然同慧郡君没有相处过多少时日,却知道他是一个永远高高在上不肯怜悯下位者的人,这也就意味着除了近身伺候他的合香、檀香,其他人只会觉得他喜怒无常,对着他时都要战战兢兢,哪还敢观察他身上的异样?

    而如今的合香、檀香很明显都是他人假扮,檀香就在府中,合香还在别院……

    那时“南容文慧”有意引导她们认为他们是才转移了南容文慧,是接到她们过来的消息之后才临时起意假扮的。

    她当时没被误导,但是也疏忽了这一点,她只以为合香、檀香以及其他宫人一样都是假扮的,就算其他人不是假扮的,对方在宫中都能藏着那么多人,找个人假扮合香檀香应付这些宫人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南容文慧身边的宫人大多是从小就跟着他的,无论南容文慧还小的时候还是今生嫁入贺家之前,南容文慧都只是一个小小郡君,这些宫人习惯的日常跟宫中并不一样。

    要让他们不发觉出来,假扮的人至少得对他们的日常很熟悉才对。

    贺莱心中所想的都只是推论,可是在听了玉生的话后,她突然就把这些人跟兰家联系到了一块,可眼前还是迷雾重重。

    她收敛心神继续同谢玉生讲。

    等进了府,二人一同先去见柳明月。

    柳明月见了谢玉生便心疼不已,不等谢玉生行礼便上前拉住了他,“不必多礼了,莱儿回来我也没让她行礼,快来让爹爹看看。”

    谢玉生颇是不适应,但却心中温暖。

    离开贺府并没有多久,但是经历的事情却太多,以至于回来的时候就好似很久很久没有再见到公公了。

    柳明月自然也不会忽略谢玉生身上的药味,他吸了吸鼻子便担心地看向谢玉生,“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谢玉生看他担忧忙摇头,“没什么大碍了,爹爹莫要太过担心。”

    柳明月看他刻意避开了自己询问的话,心中也知道女婿要做的事情未必比女儿少,他们小夫妻之间的秘密也并没有完全告诉他们老两口,可是一想到女婿受伤了,他便忍不住瞪了一眼女儿,“你也不上心!还不赶快带玉儿去休息……”

    贺莱摸摸鼻子,她就知道爹爹会是这么个反应。

    不过,玉生肯定不会这么就走了。

    她先看向谢玉生,谢玉生正盯着柳明月解释,“爹爹,不怪她,我真没什么事,只是这药冲鼻了一些。”

    不过他再坚持也坚持不过长辈。

    很快他的手便被塞给了贺莱握着。

    贺莱、谢玉生对视一眼只能无奈顺从爹爹的“撮合”暂且握着手被爹爹“赶”了出去。

    到了他们俩这年纪,心上又压着沉甸甸的事,拉手一块出去实在不算什么。

    出了院子,贺莱便借着折花松开了手,而谢玉生配合地持了贺莱折的花,回到院子,侍子们自去忙活收拾,他们二人便坐在院中侍弄花瓶说话。

    虽说的都是正经事,可在来来往往的人眼中,他们这一对宛如神仙眷侣。

    春莺管事听了柳明月的吩咐过来查看,一看二人情状回去后便免不了添油加醋同柳明月细说,直让柳明月笑得眉目舒展。

    等贺成章回来,柳明月又学给贺成章。

    贺成章虽不似柳明月那般笑容可掬,但见女儿女婿穿着同色的衣服进来,男俊女美,她忍不住便对柳明月道,“让人上酒来,我们为女婿洗尘。”

    柳明月嗔怪一句,“您也是,不是同您说了,玉儿身上有伤。”

    贺成章笑笑,还是坚持道,“你们以茶代酒,我跟莱儿喝。”

    柳明月只能顺着她了。

    谢玉生听在耳中,委实受宠若惊。

    他没想到婆婆会如此重视且高兴他回来。

    喝了茶又为婆婆跟贺莱都斟了酒,坐下后看到入目皆是笑容,谢玉生心中柔软无比。

    他这些日子除了个别时候,大多时候心中也是满足的,可是都比不上坐在这里这一刻令他觉得放松。

    贺莱看着爹娘这般高兴,又见谢玉生也喜欢,心中愉悦的同时也觉得遗憾。

    她跟漱秋大约是得不到这样的时刻了。

    用了团聚饭后,贺成章跟柳明月并没有久留贺莱跟谢玉生,她们盼着小夫妻俩多相处,若是过些日子能双喜临门那便再好不过。

    贺莱跟谢玉生也得以早些回去商量这些时日的事。

    有些事,贺莱虽然从漱秋寄过来的信里清楚了,但是还有许多,她还是一头雾水。

    谢玉生也有一堆的话想同贺莱说。

    他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颇有许多他想不通的地方,有些漱秋也不明白,他能想到的唯一可以解惑的便只有贺莱了。

    有谢玉生回来,贺莱觉得方便极了,至少说话的时候外边值守的全是有身手却细心的人,而身边的谢玉生又几乎没有什么敌手,他们完全不必担心有人来偷听的事。

    空谷过来送了茶水后退出去,屋里便只剩了他们二人,也正适合详谈。

第三百二十九章 沸腾的心

    谢玉生前面的话跟石漱秋信中所说并无什么不同,不过越往后说,谢玉生心中的疑惑越多,说得便越慢,而这些也正是石漱秋没同贺莱说,或者说没法子传达出来的事。

    贺莱没有着急回答,她耐心记下来,等谢玉生说到此次回来的缘由,“……其实此次回来,也是他们都被分派出去的缘故,漱秋说此时都中需要人驻守,正是好时机,我便提了提,那边很快同意了……”

    她忍不住打断他,“那漱秋也是回来了吧?”

    谢玉生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别了下脸,他还是说漏了吗?

    贺莱等不到他开口,但看他表情心中就明白了,她揉了揉眉头,先为谢玉生解惑。

    听了谢玉生的话,她其实也有很多疑问,但是有一件事,她还是确认了。

    玉生跟漱秋都是心甘情愿留在那边的,因为他们觉得那边的进度比跟着她还要令他们期待,虽然他们并没有说,但是他们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这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好争议的,连她自己也觉得对方的进度快得不可思议,而能同时兼顾快与稳两个字,这是她如今怎么也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从目前来看,虽然对方的手段总是防不胜防,远称不上光明正大,但是对方也是努力在整顿遏制都中的不良风气,也算是成果斐然。

    贺莱虽然是在为谢玉生解答疑问,但是她让谢玉生想明白了一些事,她自个儿心中疑问却随着回答也越来越多了。

    玉生关注的少,愿意知道的也很少,不像她,想到这一点就要推到面上来,可偏偏知道的又不足以支撑。

    交谈间也不觉时间流逝,直到听到外边更响,贺莱才知晓时辰,她揉了揉脸,同谢玉生道,“今晚还要叨扰一回。”

    谢玉生微微一笑便先起身叫人进来。

    贺莱去了别处沐洗过回来,谢玉生已坐在里间了。

    见她回来,谢玉生才点点头放床帐。

    贺莱挠了挠脸,小声问他,“真的一点儿也不能同我说么?”

    谢玉生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莞尔摇头,“漱秋交代了我不能说的,不过,他说你要是一直问,便要我同你说,他要做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

    他说完,怕贺莱再问他招架不住便冲贺莱一颔首放了床帐径直进去了。

    可等到他都要歇下了,还能瞧见贺莱在站着冥思苦想。

    想到漱秋提起贺莱反应时戏谑又自信的神情,谢玉生忍不住露了个笑容出来。

    贺莱她的反应果然同漱秋说的是一模一样。

    不过这次想来她怎么聪慧也猜不到。

    等到了时候,她一定会震惊的。

    谢玉生想着,心情放松地躺了下去。

    他想他今晚应该会有一个好眠。

    外边贺莱也确实被为难住了。

    漱秋想做的事?

    她随便一想便能想出许多来,但在这其中,不是她自恋,漱秋最想做的事肯定是跟她一起,这也是她自己最想做的事。

    可这件事,难道漱秋已经有法子了吗?

    如今也不是她没有娶亲的时候,而且她的爹娘肯定不会同意玉生离开。

    贺莱很不想排除这个,但这个偏偏也是最没希望的。

    其他想做的事……

    贺莱真想再问问谢玉生,可看看紧闭的床帐,她只能打消了念头。

    ※※※

    谢玉生回来后便被柳明月安排了照顾贺莱备考秋闱的大事。

    他比贺莱想的还要认真,一开始贺莱还没想明白他怎么突然对这个这般感兴趣了,还会主动询问她,不过她也没多放心上,直到准日子,她在一片万众瞩目中进了考场。

    本来她的相貌在人群中就已经很是显眼了,再加上托陛下给她的名号,贺莱就算是想低调也低调不得了。

    可考场中却有另一个同样醒目的人。

    而当她循着众人目光看过去后,她也跟着呆了。

    纵然相貌上做了掩饰,也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细微之处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贺莱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看到她最想见到的人,也是这些日子一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又牵肠挂肚的人。

    陡然想起那天谢玉生告诉她的话,贺莱唇角高高扬起,这让周围的目光又再次都集中在了她一人身上。

    漱秋啊。

    她深深看了一眼对面丰神俊秀的“女子”,看着他冲自己微微一点头后从容离开,心中说不出的自豪与骄傲。

    漱秋他绝对可以金榜题名,也绝不逊色这里任何一个女儿。

    而她,这次一定要全力以赴。

    贺莱心中忽地燃烧得厉害。

    她这些日子当然没有懈怠备考的事情,可是也只是心静如水的程度,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需要,而并不是真的想要,但是这一刻她便完全改了想法。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个时代的科考,比起她在现代那一世的考试经历,这里的环境不能说是不简陋,而其他条件也远远不如,可是却有她在应试教育下完全没有的开心。

    这开心也如此特殊,如此持久,令她哪怕考了三天,从考位离开,心中依旧是沸腾着的。

    而另一边的石漱秋,心中沸腾的程度只会比贺莱更甚。

    他自己其实也从来没有真正动过这样的念头,他虽然颇有才艺,却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学识教育,真正接触到科考还是因为贺莱,后来也是同贺莱在一起后才钻研了的。

    可即使他自己也主持过选拔人才,也做出过令那些女子也挑不出毛病的文章策论,但是重生回来,他自己却从未动过念头。

    这一次还是那边的人主动问了他。

    也许对方只是玩笑着说了一句话,却让他如同着了魔一般开始日夜惦记不忘了。

    玉生知道了他的心事,兰桂后来也知道了,后来知道的大家都来鼓励他。

    男子可以做将军,为何男子不可以做学士?

    他们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为何不能做呢?

    而且比起要直面女子蛮力及无礼的他们,比起堂堂正正站在那些女人面前比试,他不过是乔装改扮,得一个虚名罢了,这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便是将来被人知道了,那她们也只能掉牙齿往里咽……他只要想想都觉得高兴。

    而且,这何尝不是一个他能够跟贺莱并肩齐驱的机会呢?

第三百三十章 值得了

    贺莱出了考场便被瞧见了,在一众蔫巴巴的考生中,容光焕发的她怎么能不引人注目呢?

    空谷凭着一身气力硬是带着弈棋她们挤开人群到了贺莱身边。

    贺莱却还想着石漱秋不太想离开,她想见他,但还不知他怎么想。

    空谷看她回头便偷笑着开口,“少妇主,丹哥在我们马车那里呢。”

    听到丹哥的名字,贺莱才放弃了自己找,这里人实在太多了,凑过来瞧她的人多,过来寒暄的人也多。

    被她们几个护着到了马车边,有她们家的护卫在,贺莱总算是跟人群隔开了,她也没有心思同旁人多联系,径直便上了马车。

    车上谢玉生跟丹哥都在,见了贺莱,丹哥也不拖延便直接道,“哥哥说他还有旁的事要做便先不跟您回去了,眼下里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你们是认识的好,左右过几日便能见到了。”

    说完后又拿出了一个盒子,“这是哥哥给您的,说是要您回去了再看,什么事都在里面写着,我还要去照顾哥哥,便先走一步。”

    丹哥又同谢玉生道别,贺莱想着漱秋出来后还要挤人群便没留他。

    直到看着有陌生的面孔护着漱秋安然无恙从人群中离开,看到漱秋顺着丹哥指的方向冲着她们的马车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贺莱才依依不舍放下车帘往后靠在了车壁上。

    谢玉生给她盖了一条薄被,“你睡一会儿罢,漱秋那里你放心,那边也有我的人在。”

    贺莱冲他笑了下便不客气地闭上了眼睛。

    她虽然并不怎么瞌睡,但是闭目养神还是需要的。

    谢玉生看了看她放在毯下紧抱着的盒子,又想到方才漱秋从考场出来后毫不逊色贺莱的意气风发,唇角微微上扬。

    因着秋闱,附近的路都不好走了。

    拥堵了好一会儿才挪出了人群密集之处,贺莱想一回事情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谢玉生也不去叫她,中途还遇上了前来接她们的安管事。

    知晓贺莱睡着了,安管事便差人去府中先报信,等到了府门口,贺莱还没睡醒,安管事接到柳明月的吩咐便让人提前抬了步撵出来。

    贺莱还没到人事不省的地步,弈棋一碰她,她便醒了。

    知晓爹爹安排了她坐步撵进府,贺莱着实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有些疑惑,怎么娘亲也在府里,还能答应爹爹?

    她真被抬进去了,还不知会有什么传言呢。

    贺莱还能自个儿走路,谢玉生却只能坐轿,因为柳明月体恤女婿这些日子操劳。

    到了内院,谢玉生下了轿,两人并肩前行。

    看贺莱精神尚好,谢玉生便把这两日的事说了。

    柳明月要为女儿祈福谢绝拜访,府里倒是清净,只是分宗的贺家有人上门了。

    听谢玉生说了娘亲的吩咐,贺莱轻轻叹口气,娘亲还是盼着分出去的那一族有人能上进的。

    凡事总有例外,那一族也不是人人都面目可憎。

    除了这个便没别的大事,说了话也正好到松风堂。

    见到贺莱精神奕奕,柳明月跟贺成章心中都放松起来。

    不过在考场待了三天的人,形容总是有些狼狈的,柳明月等贺莱行了礼后便推了推妻主。

    贺成章只能温和对贺莱道:“不必陪我们说话了,你先去歇息,等醒了,把文章默了我看看。”

    贺莱笑了笑,“车上睡了一会,只怕这会儿也睡不下,我现下便默……”

    贺成章听着便要点头,柳明月却又捣了她一下,冲着谢玉生的方向使了使眼色。

    贺成章想到夫郎同她商量的事,只能摸摸鼻子,“左右你记性好,也不在这一会儿,你先回你们院子罢。”

    贺莱、谢玉生都瞧见了二老的眉眼官司,只能无奈对视一眼答应下来。

    若是再留着,指不定二老又要想什么法子了。

    因着备考秋闱,二老倒是没多管她时不时留宿书房的举动,可显而易见的是从今日往后,二老便要“变本加厉”了。

    “劳你再多担待两日,等成绩出来,她们便又要忙了。”

    贺莱给谢玉生倒了茶,叹口气道。

    谢玉生摇摇头,“无事,算起来也是你我之过。”

    他喝了口茶,又想到石漱秋的话,忍不住抬眼看向贺莱。

    不等贺莱回看过来,他便已收回了目光。

    还是不同贺莱说了罢。

    这些话也该漱秋来说才对。

    他如今只能做好自己的事,先在这个位置待着。

    想到因为贺莱赈灾的表现而毫不吝啬夸赞之语的阿娘,谢玉生心中便柔软下来。

    这次多亏有贺莱的安排以及那边暗地里的帮忙,谢家军这边几乎完全没有什么损耗。

    最重要的是,对他来说曾经如同噩梦一般的存在,在前些日子还会对他影响至深的那个人,原来这么轻易的便能被控制住了。

    可以说,从那一刻起,一切都会跟他原先经历的完全不一样了。

    那边的手段确实非同小可,可是这也离不开贺莱,甚至现在所进行的一切变化,在将来都需要贺莱去维持。

    因为现在所执行的这些全都是贺莱在那一世的政见。

    他原先并不知道,漱秋也只是知道一些,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对方对他们托盘而出。

    即使到现在他们依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是对方的态度他们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同他们一样的男子在这里的生活也足以让他们付出他们的行动了。

    如他们所说只是没到合适的时间,人人都有难言之隐,有些事他们也不能够一直强求,而且他跟漱秋都有一种预感,幕后那位大人一定不会害贺莱的。

    贺莱如今虽然也不知道对方身份,却有跟他们一样的感觉。

    至于往后的事,过得了眼前,怎么就过不好以后呢?

    贺莱跟漱秋都能榜上有名,然后她们便能正式进入朝堂,那些寒门之士有人带领,那些饱受折磨的地区有人接管……

    这已经是他们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好结果了。

    哪怕他们如今所做如何惊世骇俗,如何不为人知,甚至以后也留不下一个名字,一件事,可都值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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