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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共赏清歌     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txt下载     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5章独尊儒术,百花齐放

    没想到居然很轻松的全员通过,一点阻碍也没有。

    这是他亲政以来,第一件如此顺利的事情,看来这以农为本的儒家思想,的确是深入人心呀。

    可刘志觉得单单是写本书,对于生产力的发展还是太慢了,于是提出要组建一个专门的农业研究机构。

    在各地成立试验田,优选良种,钻研更系统的种植方法。

    朝堂上基本上还是支持的,毕竟现在粮食短缺已经成了大问题,谁都希望能提高产量,解决民生饥饱。

    关键是,古代的读书人读的都是圣贤书,从秦始皇焚书坑儒开始,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几百年来,重视农业发展的农家,科学发明的墨家,都早已经淹没在历史的沙尘中,无迹可寻。

    “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要重新发展农家学说?”

    立刻就有人提出了问题,这是个十分敏感的话题。

    “非也,农家欲使君臣并耕,悖上下之序,当弃之,然其修饥谨,救灾荒,劝农桑,又当倡导。”

    这么一说,众人便彻底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只需要农家的技术,不需要他的思想主张。

    也就不会与主流的儒家思想产生冲突,更不会威胁到儒家的地位。

    先秦时代的百家,都带着明显的哲学主张,百家争鸣,在思想意识形态上造成了一定的混乱。

    但后来汉武帝罢黜百家时,采取了一棍子打死的策略,也从另外一方面,遏制了其他学科的发展途径。

    昨夜他苦思破局之法,却一直无所得,黎明时方迷迷糊糊睡去。

    却不知不觉中梦到了千年后的现代,看到街上熟悉的景致,熟悉的横幅……

    忽然便如醍醐灌顶,刹那间便想到了:百花齐放,独尊儒术。

    这也是他经过了长久的思考之后,才水到渠成得到的灵感。

    以儒家为中心指导思想,其他百家只保留技艺发展,摒弃哲学主张。

    只有这样,才不会受到主流思想的集体抵制,为汉代的工农业发展,开辟出一条生路来。

    果然,得知他的主张之后,提问的人立刻便沉默了。

    一番讨论之后,刘志强势决定,以后所有农官、铁官,少府官员等等,凡有技术创新者,将视为政绩,直接作为升迁的标准。

    把技艺和利益挂钩,就不信你们不卖力。

    难得的霸气了一把,看到他决心如此之大,那几个反对的声音都自动退缩了,只是象征性地抗议了一下。

    “好了,就这么定了,无需多言。”

    刘志懒得同他们再啰嗦,直接一挥手,果断地结束了这次朝议。

    他算是把这些家伙给看透了,适时地强势一下,他们就会怂了,谁也不愿意在非原则的问题上,与皇帝死磕。

    万一他犯了浑,一气之下罢了自己的官,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神清气爽地回到后宫,刘志心情很好,这么久以来,是他上朝最开心的一次。

    他有种预感,今天将是他皇帝生涯真正的转折点。

    当初他诛杀权臣梁冀时,还以为从此之后便可以为所欲为,掌控一切。

    到现在他才渐渐明白,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完全低估了朝堂的复杂性。

    原来,没有了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还有一个无数势力交织的权力大网,紧紧地将他锁住,难以动弹。

    现在,他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用自己的智慧一点点劈出了缝隙,他相信,以后这裂缝会越来越大,终有一天会全面崩塌。

    心情愉快自然想找人分享,刘志哼着小曲来到了合欢殿。

    “走,阿猛,我带你去南顿侯府。”

    邓猛的名字也是绝了,也不知他爹邓香当年到底安的什么心,怎么会给一个女孩子取这样勇猛的名字。

    搞得他现在想喊点儿爱称都不行,猛女?猛猛?

    怎么听怎么别扭,不像是昵称,反倒像是在叫自家好兄弟一般。

    现在勉为其难选择了个阿猛,不注意听像是叫阿萌一般,听着顺耳多了。

    邓猛喜出望外,驾轻就熟地立刻换了身男装,随他一起出门。

    “陛下今日心情很不错啊,是有什么喜事吗?”

    马车里,邓猛好奇地看着他,明显感觉到他脸上愉悦的笑容。

    “是啊,今日在朝上斗赢了那些老古董,你说我该不该开心,哈哈哈……”

    说着说着,刘志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邓猛也禁不住莞尔而笑,“那确实是值得高兴,我父亲曾说过,朝堂上都是些固执己见,自命清高之徒。”

    “说得对。”

    刘志拉过她的手,将一枚玉符放在她手中。

    “我每日忙碌,也没时间陪你,以后你拿着这个,就可以自由出入宫禁了。

    没事时就替我去陪母亲说说话,或者回去看望下你自己的母亲。”

    邓猛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玉符,又惊又喜。

    “妾拜谢陛下。”

    刘志微微一笑,“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阿志吧。”

    “诺,阿志。”

    邓猛很爽快地改了口,笑得眉眼弯弯,刘志一时情动,双手揽过她轻盈的腰肢,将头俯了下去,覆上了她的柔软。

    正自缠绵悱恻难舍难分之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陛下,南顿侯府到了。”

    张让还算有些眼力见,没有贸然掀开车帘,而是轻声提醒了下。

    邓猛受惊般从他怀里逃开,脸蛋红如火烧,娇艳欲滴,急忙低头整理微微凌乱的衣衫。

    刘志却靠在旁边看着她直笑,邓猛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赶紧收拾好跳下了马车。

    两人从后门进府,却见府中忙忙碌碌的,到处都在重新装修。

    宣夫人满面春风地出来迎接,“哎哟,这几天府中乱的很,陛下多担待着些。”

    “是在给兄长准备新房了吗?”

    邓猛欣喜地问道。

    “是啊,婚期定在了八月间,现在都到七月了,这房子比较老旧,若不修缮一下,恐怕到时候会怠慢了新妇。”

    宣夫人笑吟吟地解释。

    “衍成呢,又在忙些什么?”

    刘志随口问道,酒庄的事情如今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他每日盯着了。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说要办学堂还是什么的。”

    宣夫人摇头道。

    刘志听了却恍然明白,看来自己交代的事情,邓演都记在心里,而且还执行得很认真。

    “拜见陛下。”

    邓远从屋里窜出来,行了个礼便迫不及待地拉住了邓猛的手,“姊姊,我今日见到大哥和嫂嫂了。”

第136章曲线救国

    宣夫人一听,顿时就尴尬了,刚才她还在说大儿子忙着办学堂呢,小儿子就立马跑出来拆台。

    何况古时候哪怕是未婚夫妻,私自见面也是不合理法的。

    “一边去,小孩子别乱说。”

    原本想堵住他的嘴,谁知邓远却梗着脖子死犟。

    “我没乱说,真的看到了,就在以前城郭那边的旧书铺子那里。”

    那个旧书铺子一直没关门,只是少了董班撑场面,生意大不如前,只剩下些默默白嫖的穷学子。

    邓演没事跑那边去做什么,杨宜是大家闺秀,而且据说杨家的家教极严,怎么会允许女儿出来私会未婚夫呢。

    宣夫人急忙掩饰,“也许他们正好碰到了说说话吧,你别大惊小怪的。”

    “什么呀,他们就是专门见面的,我都听到了,嫂嫂还说是大哥写信约的她。”

    咦,这就奇了怪了,邓演为什么要写信约自己的未婚妻见面?

    不应该呀。

    “你还偷听他们说话啦,还有,你今日不是在学堂读书么,怎么跑去了城郭?”

    “这个……那个……哈哈,我还有功课要温习,先走啦。”

    邓远支支吾吾,然后立刻找了个借口溜了,一看就知道有鬼。

    “这孩子,唉,怎么会如此糊涂。”

    宣夫人跌足长叹,邓猛也愁眉不展,都在替他担忧,毕竟邓家人一直都比较注重清誉。

    “衍成找她应该是有正经事情,他和杨家小姑都不是随意之人,你们不用担心了。”

    反而是刘志出言袒护,替邓演解释。

    “但愿如此吧。”

    宣夫人勉强笑笑,杨秉的性格比较古板固执,万一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取消婚事都说不准。

    “要不我过去看看吧,万一到时候杨家人有话说,我还可以给他们遮掩一下。”

    刘志是真心把邓演当做朋友,虽然他相信邓演不会乱来,但架不住旁人的眼光。

    若是被有心人看到,然后传出些闲言碎语,对邓演、对杨家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那太好了,我先谢过陛下了。”

    宣夫人一听,喜出望外,急忙给他行礼道歉,又派人立即把邓远找过来,给刘志带路。

    路上刘志又找邓远问了下详细的情况,得知两人是在旧书铺子里见的面。

    城郭这边他最近来得少了,此时正是中午,铺子里人不多,两三个穷学子安安静静的站在书架前,认真的阅读着。

    掌柜和伙计都是龙麟卫的人,自然认得皇帝,立刻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

    一进院子,便看见凉亭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另一个容貌秀丽,娴静端庄。

    果然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见到刘志过来,邓演急忙站起来行礼。

    “见过陛下。”

    杨宜一袭水蓝色衣衫,头上只插着支银簪子,十分简素,落落大方地跟着行了一礼。

    “都坐吧,在外面无需如此多礼。”

    刘志含笑招呼,他对杨宜的观感很好,觉得两人看起来十分相配。

    邓演看到邓远也在,心知是他告的状,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后者一缩脖子躲在了张让身后。

    “今日是我写信约的杨家小姑,想让她帮我劝一劝杨尚书,希望他能到我新组建的学堂里来任职。”

    原来如此,他就说嘛,邓演怎么会不顾礼教,私自邀约未婚妻见面了呢。

    刘志点点头,“学堂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地方已经找好了,就在城南,如今正忙着修缮,夫子也请了好几位了,只是没一个能够压得住场面的人来担当大任。”

    邓演的这个思路,刘志很认同,新学校籍籍无名,想要快速把名声传播出去,找一个素有威望的大儒来坐镇,是最好的方法。

    京都比较有名的几位经学家,要么自己开馆收徒,要么本身就在太学当博士。

    剩下几个邓演都去上门拜访过,一听说是新学堂,大部分人都把他拒之门外了。

    杨秉各方面都符合条件,邓演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倒是对兴建学堂的事情很赞成。

    只是最近刚接了陛下的任务,本身又在尚书台任职,确实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

    邓演极力劝说,只需要借他的名义,至于授课,等有时间了再抽空讲讲也无妨。

    谁知杨秉为人方正端肃,不但不答应,反而认为邓演为人轻浮,弄虚作假,把他痛骂了一顿。

    要不是他老丈人杨赐在旁边帮忙说好话,邓演还真担心自己会被他拿着扫帚扫出门去。

    不过邓演这个人也固执,他认定了的事情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听说杨秉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杨宜,于是便想了这个主意,曲线救国。

    面对未婚夫的请求,杨宜思之再三,在征得父母同意之后,才决定出来与他见面。

    她从小聪慧不凡,学起经史子集来,比自家的兄长还快得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因此杨秉对这个孙女十分看重,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还常常感叹她不是男儿身,否则杨家又会多个一代名臣了。

    杨宜在仔细询问了他创办学校的思路和方式以后,也表示了支持。

    但她也表示,自家祖父是个十分固执己见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旁人很难改变。

    所以她虽然同意可以婉转的劝一下,却让邓演不要抱任何希望。

    邓演也知道,这件事情很可能已经泡汤了,正准备送杨宜回去的时候,恰好刘志就来了。

    刘志想了想,其实也挺好解决的,于是对杨宜道。

    “不如这样吧,跟你祖父说一声,就说邓演聘请他为客座讲师,不需要常驻学堂。”

    这思路,自然是来自于后世大学里的客座教授了。

    “客座讲师?”

    好新奇的说法,邓演和杨宜对视一眼,彼此的目中都燃起了亮光。

    “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挺有希望的。”

    看到杨宜一口答应下来,邓演的唇边忍不住浮起了微笑。

    “你也不用再担心,我想办法帮你多邀几个客座讲师过来,学堂肯定会办得风生水起的。”

    刘志也知道,仅仅凭着南顿侯的名义,很难请动那些爱惜羽毛的大家们。

    “诺,多谢陛下。”

    看着一脸兴奋的邓演,刘志敲了敲他的头,“还不快送杨家小姑回去,以后莫再要出这种馊主意了。”

    邓演讪讪一笑,赶紧起身去送杨宜。

    看着他们俪影双双,刘志也忍不住莞尔一笑,正准备离开,却见掌柜的期期艾艾地蹭过来。

    “陛下,可否求您一件事情?”

第137章好自为之

    刘志蹙眉看了他一眼,原本不想理会,但见他表情十分忐忑不安,眼底隐隐有些焦急之色。

    一时好奇心起,淡淡地问道,“何事?”

    那人听了眼中闪过惊喜,立即跪了下来。

    “陛下,在下是胡拓的弟子,我也知道他残害同门犯了大忌,可他真是一时鬼迷心窍。

    还请陛下开恩,给他个痛快吧。”

    “胡拓?”

    是了,当日入西园机关楼盗假玉玺时,他贪天之功,嫉妒成狂欲杀了苏小手。

    差点耽误了大事不说,还犯了盗门千百年来的第一戒律,不得同门相残。

    那之后他一直忙的不可开交,这种小事情也不可能去过问,不是还有杨俭这个门主兼龙麟卫左中郎将在吗。

    “你说他现在怎么啦?”

    照刘志的猜测,多半是要处死的,难道他猜错了?

    “师傅他……现在关在暗狱的水牢里,每日生不如死,我……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啊……呜呜呜……”

    看起来身板魁梧的壮汉,居然哭得像孩子一样,令人动容。

    暗狱是龙麟卫在城郭那边新建的监狱,据说去过的人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提起。

    “那水牢里面都是毒水,皮肉沾到就会腐烂,师傅他现在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偏偏还死不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胡拓确实犯了重罪,但这个惩罚也够残酷的了。

    虽然内心有些不赞同,但作为帝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其他细枝末节的小事,他永远都不会去干涉。

    这位掌柜的,越过自己的顶头上司,跑到他这里来求情,实际上已经逾越了本分。

    刘志的目光开始变冷,不耐烦地道,“这种事情,你应该直接去找杨俭。”

    “我知道不该开口,但我已经求过很多次了,门主他铁面无私……”

    见刘志明显已有了不耐之色,心中不由得一阵绝望,立刻以头抢地,发出“砰砰”的声音。

    才两下额头上就已经鲜血淋漓,声音中充满了凄厉。

    “某愿以身代师傅受水牢之刑,求陛下开恩。”

    已经站起来了的刘志,听到他绝望的呼喊声,不禁有些动容。胡拓这人看起来为人不怎么样,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了他去死。

    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道,“你真愿意去代替他?”

    “某是个孤儿,师傅待我情同父子,愿以身报养育授业之恩。”

    那人毅然回答,神色间满是决绝。

    “好,记住你今日的话,若是做不到,那就陪你师傅一起罪加一等。”

    刘志目光冷厉,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诺,某决不食言。”

    虽然血流满面,看起来很是狼狈,但见刘志允诺,他依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刘志说完便径直朝门外走去,那人犹在后面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个头。

    出了旧书铺子,刘志一边去南顿侯府,一边吩咐樊超去把杨俭叫过来。

    半路上遇到送完了杨宜的邓演,便同车而行。

    “陛下,今日的事情,确实是我太唐突了,看来以后行事还要三思而后行啊。”

    邓演虽年少,性格却并不冲动,很少有如此冒失的时候。

    刘志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故意借机试探一下,看看这未婚妻到底人品如何吧?”

    “嘿嘿~还是陛下了解我。”

    邓演给了他一个你知我知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家伙,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心眼儿也太多了吧,他就奇了怪了,若是发现杨宜不合意,难道他还敢退婚不成。

    刚到南顿侯府,后脚杨俭便也到了。

    “今日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找几个死士。”

    杨俭干的就是搜集消息的活儿,如今自己手底下出了事情,早就有人飞奔来报了。

    因此刘志一开口,他便知道是为了胡拓来的。

    “泰山郡那边匪患猖獗,我欲找几个身手不错的死士,去刺杀其贼首,刺探消息。”

    青州、兖州和冀州闹匪患的事情,杨俭早已知道了,但这并不属于他的职责范畴,所以也未予理会。

    但匪首东郭窦和公孙举都是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去做细作的话,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

    本朝向来就有利用死囚去当间客的传统,所以这个主意并没有赦免胡拓的罪过。

    只是给了他一线生机,多了个可以戴罪立功的机会罢了。

    至于能不能完成任务活着回来,那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诺,臣这就去安排。”

    “嗯,去吧。”

    刘志也未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就变了味了。

    龙麟卫属于秘密机构,虽然在皇城里有个衙门,但它真正的地点却藏在城郭一片民居中。

    前门是个货栈,生意兴隆,每日都有大量的客商和伙计出入,后面一整条巷子都被买了,全是龙麟卫的地盘。

    暗狱就深藏在地下,不见天日。

    杨俭亲自下去,穿过一片阴森可怖的刑讯室,里面空荡荡的,与之前梁冀案时爆满的情景,简直是两个极端。

    暗狱的最深处,就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水牢。

    随着“哗啦啦”的锁链声响,漆黑污秽的毒水中,一名已经不成人形的黑影抬起头来。

    那人衣衫褴褛,几乎破成了一条条,自腰部以下的皮肤,全部溃烂流脓,甚至肉眼可见许多蛆虫在扭动。

    他的脸亦是浮肿不堪,让人辩不出本来面目了。

    “门主……”

    杨俭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阴鸷的眼中闪过精光。

    “你的好弟子辛信,自作主张跑去找陛下求情,想让我给你个痛快。”

    胡拓麻木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急切地看着他。

    “怎么?你就这么想死?”

    杨俭嘲弄地看着他,“辛信愿用自身代你受刑,陛下也因此动了恻隐之心。”

    什么意思?

    胡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俭负手冷冷一笑,“你可愿意去当死间,刺杀青州匪首?”

    事在人为,哪怕是死间,也未必就一定是必死无疑。

    但不管怎样,哪怕是去送死,也比在这里受这无穷无尽的活罪强,机会只有一次,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愿意。”

    “好,我立刻让人给你治伤,若你逃走或者完不成任务,辛信就会来接替你进水牢,你好自为之吧。”

    杨俭目光的冷厉让胡拓不寒而栗,信儿他已经是自己唯一的牵挂了,那是比让他死还更可怕的事情。

第138章望尘莫及

    “诺,门主,某必不惜此身,誓死完成任务。”

    胡拓并不是门主的亲传弟子,而是他师叔那一派的,向来都不太服他的管教。

    能够让他屈服,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且说刘志与邓演对酌闲聊,讨论了一会儿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至傍晚又去郾夫人处坐了坐,这才打道回府。

    当夜自然也就宿在了合欢殿,第二日照常起来听太傅讲学,他学习的速度很快,如今已经在讲了。

    为了适应他的水平,马融现在已经习惯了深入浅出的教学方法,他知识渊博,旁征博引,讲起课来生动有趣。

    刘志心里一动,若是让他到学堂里去挂个名,岂不是效果更好。

    因此上完课,便满面含笑地招呼,“太傅且不忙走,今日天热,先饮杯冰汁吧。”

    马融人老成精,见皇帝突然这般殷勤,便知道肯定有下文。

    “多谢陛下。”

    刘志悠然喝了口冰凉的米酒,笑着关心,“太傅经常入宫讲学,家中据说还有数百个弟子,真是辛苦了。”

    马融胆小,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莫非认为他收徒太多,影响了皇帝学业不成?

    于是小心翼翼地答道,“确实是收太多弟子了,忙不过来,明日考核一下,有哪些学业不佳的,就打发了。”

    刘志知道他想歪了,这家伙之前在仕途上几起几落,大约已成惊弓之鸟了吧。

    “太傅误会了,我就是好奇想问一问,这么多弟子,都是如何授课的?”

    马融不敢大意,想了想还是谨慎地回答,“这个容易,我只教授几个学业比较好的,再由他们去教其他的弟子。

    然后我每月抽几日统一讲学,回答他们的疑问。”

    这是当年孔圣人教学的方法了,看来还是沿用至今,没有丝毫改变。

    “昨日我出宫去,见南顿侯邓演办了所新学堂,广邀天下名儒去做客座讲师。”

    说到这里,刘志意味深长的一笑,盯着马融的眼睛问道。

    “不知太傅有没有兴趣加入呢?”

    如此明显的暗示,马融若还是不懂,那肯定就是装傻充愣了。

    他是最早加入皇帝阵营的那一批人,所以很清楚刘志和邓演之间的关系,这学堂与其说是南顿侯举办的,不如说是皇帝自己开的。

    “老夫自然是有兴趣的,只是不知这学堂有何特别之处?”

    皇帝开的学堂,又直接问到了他头上来,若是不给面子,那就太不识趣了。

    只是他也很好奇,明明有太学和那许多官学在,刘志为何又要另辟蹊径,再开一座学堂呢。

    莫非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这个可一定要先了解清楚了,免得到时候犯了什么忌讳,吃力不讨好。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如今天下,黎明百姓能够上得起的学堂,还是太少了,朕心甚忧。”

    刘志深深叹了口气,他身处宫廷之中,身边的内侍和宫人们大多都是文盲。

    就连左一道那样深受太后宠爱的内官,居然也是个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

    由此可以想到,乡野之间,能够识字的几乎是凤毛麟角了。

    普遍文化程度太低,对于他想振兴工农业科技,兴国富民的想法,大有阻碍。

    所以提高国民的整体文化水平和素质,乃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为此他忧心忡忡,夙夜难眠,眼前这个学校的作用,只能说是希望能把民办学校的风气给带动起来。

    当然,除此之外,官学也发挥着更主要的作用,因此他决定对各州郡的官学进行补贴。

    等到今年秋天,第一次全国性的考试过后,各地人才的多寡,将直接与当地的学官、县令、太守以及刺史的政绩挂钩。

    只有和他们的切身利益直接相关,这些人才会重视办学。

    “此学堂我打算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教授经学、易学、兵法、算术和律法之类,为朝廷培养人才。

    另一部分却按照兴趣和天赋,学习农学、医术、手工制作、机关奇巧之术等等,为天下民生培养人才。”

    说罢还看着马融问道:“太傅以为如何?”

    放眼当今天下,马融在儒学上的成就,几乎已经独步大汉了。

    像他这样的人自命清高,眼高于顶,对于经学和易学之外的一切学术,都保持着一种蔑视的态度。

    这也是当今所有士大夫阶层的通病,而刘志偏偏要把他们这所谓的清高,给拉下神坛。

    尽管马融打心眼里瞧不起一切的杂学,但既然皇帝陛下如此支持,而他的骨气,早就被当年的梁冀给折腾得所剩无几了。

    他已经是七十岁的高龄,能在太傅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功成身退,然后再隐居著书立说,流传万世,此生便已无憾了。

    所以现在无论刘志说什么,他都会随声附和的。

    “陛下此举乃开化万民之智慧,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实乃古往今来第一明君是也。”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刘志一阵无语,虽然已经对各种赞誉之词免疫了。

    但马融夸起人来,仍然让人有些不适应,这人的脸皮恐怕已经比长城还厚了吧。

    要是拉到西域都护府去抵御外敌,不知道会不会所向无敌。

    “也就是说太傅很赞成咯?”

    刘志笑眯眯的看着他,哼,跟我比脸皮厚,你们这些臣子们还望尘莫及呢。

    虽然听到这话,马融心中有些打鼓,但仍然硬着头皮点点头。

    “那是自然,臣一万个拥护。”

    听得此言,刘志笑得像只小狐狸。

    “如此甚好,我想给这座学堂取名为大学,有别于太学之尊,想聘请太傅任为学长,你意下如何?”

    “大学?学长?”

    马融心中暗叹一声,太学屡次请他出任,自己都不屑一顾,如今却跑去低一等的大学。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心里头一百个不愿意,嘴上却仍然唯唯诺诺。

    “承蒙陛下青眼,臣当尽心竭力办好大学,使之发扬光大。”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那就辛苦太傅了,到时候我自会记得你的功劳。”

    刘志欣慰地放声大笑,马融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多半只是挂个名,根本就不会去亲自任课。

    不过没关系,他门下历任弟子数千人,如今才名卓著的也不少,像卢植,郑玄等等,随便派些出来,也不会缺夫子了。

    正说着话,外面唐衡匆匆进来禀报,“陛下,出大事了。”

第139章杀无赦!

    唐衡向来稳重,今日却如此失态,看来确实是出了大事件。

    “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青州急报,泰山郡昨夜暴乱,一连劫掠数县,杀了两名县令,挟裹百姓无数。”

    刘志的第一反应就是走漏了风声,否则怎么会提前爆发。

    如今张耽率领的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士兵,才刚刚集结完毕,还没有正式出发。

    幽州和冀州边军也还在路上,公孙举和东郭窦却无缘无故仓皇起兵,难道朝内居然有人和他们勾结在一起不成。

    “砰!”

    想到此处,刘志怒火中烧,一拳击在案上,“传单超,杨俭。”

    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朝中某些大臣们拿着国家的俸禄,尸位素餐不说,居然还跟反贼暗通款曲。

    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是想自立为王,还是打算浑水摸鱼,亦或者是梁冀余孽在搞鬼?

    “查,给我狠狠地查,要一查到底,不管是谁,都杀无赦!”

    刘志的思想中一直有着太多的现代人思维,对于株连九族,严刑峻法比较抵触。

    总觉得人命大过天,不能随意剥夺人的生命。

    即使是对梁冀的党羽和家人,他都没有赶尽杀绝,除了一些为恶特别深的,大部分人都判了流放。

    盛怒中,他首次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杀气腾腾,恨不得屠尽那些国之蛀虫,还天下一个太平。

    “诺,臣等定然追查到底,给陛下一个交代。”

    单超和杨俭有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孤臣,完全靠着刘志的恩宠在朝中立足,不需要讨好那些世家大族。

    所以,他们对皇帝的命令,都是无条件的服从,从来不会问一问为什么,也不会去管是非对错。

    当然,刘志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如今朝中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在很多事情的决策上,他都必须受制于人。

    无法做到令行禁止,更加不可能随心所欲了。

    “去吧,无论是谁,这次都有我给你们撑腰,不要冤枉一人,也绝不错漏一个。”

    看着他目光中的戾气,单超和杨俭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诺。”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昨日说的那事,杨俭你要尽快执行。”

    “诺,臣昨日就已经派出了两人,后续还会再派几个合适的人选过去。”

    胡拓伤势太重,必须要先经过治疗,否则没出门就升天了,还完成个鬼的任务啊。

    “很好。”

    刘志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告退,得到消息的三公九卿们,已经陆续赶到了宫中。

    “诸位,你们有何看法?”

    他将手里的急报一扔,脸色紧绷,隐隐透出些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

    “张耽已经在半路上了,可立刻传讯让他加快行军速度,另外传令各地官府马上组织人手剿匪。”

    黄琼毕竟已经老了,早没了当年和梁冀针锋相对时的锐气,行事风格过于谨慎。

    现在的情况下,这些政策根本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

    刘志也懒得和他扯皮,脸上的神色依旧冷冽,司隶校尉曹腾立刻上奏。

    “事急从权,臣以为应该赶快从最近的冀州抽调人手。

    并通知青州、兖州和徐州的相关各郡,严防死守,等待救援。”

    “嗯。”

    刘志点点头,脸色稍霁,这还多少有些意思了,起码是个真心为朝廷谋划的,而不是混时度日。

    尚书令袁盱也奏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了减少各郡县的损失,应该大造声势。

    说朝廷已经调派数万大军前来围剿,不日即将到达,将他们先吓到山里去。”

    他刚说完,便有人冷笑一声,“尚书令恐怕从未打过仗吧,这简直就是纸上谈兵。

    若真如此行事,只会让贼人狗急跳墙,为了长期对抗而加紧抢夺钱粮人口。”

    说话的是五军中郎将马寔,他戎马一生,也曾多次参与剿匪,上次清河王那边的叛乱,就是他带兵平息的。

    所以他说的话切中要害,让袁盱脸色一窘,不再做声。

    旁边的御史中丞张陵与袁盱关系不错,很看不惯马寔当面呛人的做派,于是也冷眼看着他。

    “我等都是文臣,调兵遣将确实不行,却不知马将军又有何平患良策?

    我等诸人愿洗耳恭听。”

    刘志一阵头大,都火烧眉毛了,这些人还有闲心吵架斗嘴,也是没谁了。

    “这有何难,先让各村野贫民都赶快入城躲避,城中只需死守待援即可。

    那些贼人都是流窜劫掠,能打则打,不能打转头就跑,从不会占据城池与大军对战。”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刘志却觉得过于经验主义了,之前的暴乱规模都不大,两三千人就算是到顶了。

    可这次他根据各方反馈的情报来看,保守估计,恐怕也有一两万人了。

    所以他们很可能会攻城掠寨,以此为据点和朝廷对抗。

    底下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对,吵吵嚷嚷谁也不服谁,却没人拿出个全面有效的章程来。

    刘志听得心中烦闷,知道他们也吵不出个结果来,干脆挥挥手,来了句,“容后再议。”

    百官见他似有怒气,都不愿留下触霉头,便借机陆续散了。

    刘志只觉得十分烦躁,负手在殿中走来走去,其实他也知道这种流民起义闹不了多久。

    等各路正规军赶到,总会被剿灭的,但若是时间拖得太久,青州和兖州、徐州三地本就民生艰难。

    战乱之后雪上加霜,更加水深火热了,三州人口众多,战争又加剧了朝廷与平民间的鸿沟,一发而不可收拾。

    唉,当个皇帝,难呐!

    尤其是内忧外患,民不聊生的末世王朝,更是步步艰难,他真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了。

    “热死了,殿内没放冰盆吗?”

    刘志五心烦热,不耐烦地冲殿外吼了一句。

    张让立刻诚惶诚恐地回道,“秉陛下,已经放了四个冰盆了。”

    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刘志一愣,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

    不禁苦笑了一下,他太急于求成,简直都快走火入魔了,看来必须要冷静一下了,否则于事无补。

    重新走回到案旁坐了下来,想了想才道,“来人,传陈蕃。”

    张让刚走出门去,却又急忙走了进来。

第140章心腹之患

    “陛下,陈议郎来了。”

    刘志一愣,看来陈蕃也急着见他,难道他已经有主意了?

    “快请进来。”

    陈蕃脚下生风,疾步而来,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水,“拜见陛下。”

    “赐座,仲举可是有了什么平敌妙策?”

    刘志对他很欣赏,十分倚重,只是目前他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政绩,不好明着升职。

    陈蕃歉然一拱手,“惭愧,臣是为另一件事情来的,泰山郡新任太守李膺还在路上,此时正遇上暴乱,恐怕凶多吉少。

    还望陛下派人接应,免得遭了毒手。”

    原来他急匆匆跑过来,是担心李膺被暴民遇上。

    “仲举与李膺莫非是旧识?”

    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关系应该还很亲近,之前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是,当年李膺为青州刺史时,臣当时是安乐郡太守,敬重其为人刚直不阿,心甚慕之。”

    陈蕃也不隐瞒,直言相告。

    “好,我立即传令让龙麟卫去办这件事情,你放心吧。”

    能让如此之多的朝臣推崇备至,看来李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刘志对他也充满了好奇。

    期待他在泰山郡能够给自己一个惊喜。

    “多谢陛下。”

    见刘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陈蕃喜出望外,立刻躬身道谢。

    “既然来了,与我一起分析下,看看这次叛乱要如何平息。”

    二人走到地形图前,刘志早已专门挂了一张青、兖、徐三州的地图,按照军报作了标记。

    “你在青州那边任过职,应该对当地的情形比较了解才对,你与我说一说,为什么会爆发如此大规模的叛乱?”

    这个问题每次他提出来,得到的答案都是,此处民风彪悍,粗野难驯。

    陈蕃垂首沉吟片刻,这才从容道,“青州向来有尚武之风,游侠之气甚重,但民风还算淳朴,大多热情好客,喜好打抱不平。”

    刘志点点头,这同他心目中对山东人的看法一致。

    “听闻今春青州一连两月阴雨连绵,之后又一直滴雨未下,别说收成了,恐怕连活命都难。

    如此情况下,若有心人故意煽动,群情激奋之下,确实很容易爆发叛乱了。”

    说到底,根源还是在粮食上,人都快饿死了,谁还会管其他的,只要给口饭吃,让他干什么都成。

    “从春至夏,我已经数次调派赈灾钱粮,为何还是有如此多的人没饭吃?”

    刘志不由得心生怒意,这三州的灾害他一直都很重视,没少派发救济,结果可想而知,又被那些贪官污吏层层盘剥。

    落到百姓手里的口粮,早已所剩无几了。

    看来那几个被杀的县令一点儿也不冤枉,都是咎由自取的。

    “所以臣认为,应该平叛与赈灾同时进行,解决了温饱,谁还愿意跟着贼人卖命。”

    陈蕃不懂军事,但他提出来的政策却一针见血,这才是问题的根源之所在啊。

    思路一打开,自然也就越来越顺畅,刘志忽然想到大宋朝廷对付叛军的方法,对了,说好的抄作业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样吧,直接在当地招募兵丁,只要一人当兵,就可以领三人的口粮。

    以后剿匪完毕,这些人的去留全凭自愿。”

    陈蕃击掌赞叹,“陛下这个主意妙极,还可以发布告示,凡是被盗贼蒙骗或要挟的贫民,只要自行脱离,无大恶者,既往不咎。”

    这与李固之前的策略不谋而合,都是攻心为上,从内部分化瓦解。

    刘志“嘿嘿”一笑,“若有举报恶贼藏身之处的,查明属实之后,一律重赏。”

    两人相视一笑,陈蕃再次建议,“彻查当地贪腐舞弊之事,严惩不贷,重新安排赈灾事宜。”

    “就这么定了,哈哈哈……”

    二人一拍即合,三言两语间,便已经将天大的烦恼化为无形。

    “等这次事了,你就不能再躲清闲了,我准备把你外放出去,在外面历练一番。”

    陈蕃双眼发亮,“臣就

第141章那就如你所愿

    “说吧,你我君臣之间用不着遮遮掩掩那一套。”

    陈蕃拱拱手,“恕臣直言,江淮的问题,不是一两个臣子可以改变的,而是整个大汉朝廷的事情。”

    刘志明白他的意思,朝廷的制度不改,不下决心惩治贪腐问题,即使有一两个贤臣,也无济于事。

    就像当初的广陵太守张纲一样,好不容易才招抚了张婴,顺帝一道诏书就前功尽弃。

    朝纲混乱,朝令夕改,百姓们毫无保障,只能寄希望于一两个好官员。

    刘志心头沉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我不想改变,这些土地如今都掌握在世家豪强和宗室手中,若要明令更改,恐怕要重蹈当年新莽的覆辙。”

    任何一个想有所作为的帝王,其实都感觉到了土地兼并带来的危机,每一代帝王都曾经试着去改变,却都无功而返。

    陈蕃熟读史书,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听罢也是长叹一声。

    “不过上次我和南顿侯也讨论过这件事情,定下了一策妙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哦?臣愿闻其详。”陈蕃眼前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其实很好理解,就是不明着制定土地政策,但实际行动上,却借着匪徒的名义将田地收归朝廷,再分封给那些流民们。”

    刘志仔细地将他与邓演制定的策略说了出来,陈蕃听得眉飞色舞,“妙,太妙了,哈哈哈……”

    这种事情也只有刘志这个现代思维的皇帝干得出来,纯粹就是一种巧取豪夺。

    你们那些个世家宗亲置朝廷法度于不顾,我也不跟你们讲道理,皇帝要是耍起无赖来,谁能比得过。

    “去吧,还是我跟董班说的那句话,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后面给你兜着。”

    “诺,陛下,臣定当治理好广陵。”

    “嗯,我给你一年的时间,若是干得好,就调你做徐州刺史,与董班一起把江淮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

    还大汉朝廷一个天下粮仓。”

    刘志语重心长,他是真的对陈蕃寄予厚望,现在,他只恨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正直臣子还太少太少了。

    “陛下,臣想向您推举一人,名士杜密。”

    “杜密?”

    之前推荐给他的,有些虽然没见过,但多少也有些耳闻,但这个名字却十分陌生。

    不过陈蕃既然郑重推荐,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此人当年与我同为司徒胡广征召,历任代郡太守、太山太守和北海相。

    为人清廉正直,唯才是举,当年郑玄任乡佐,就是杜密举荐他入太学的。”

    估计又是受了胡广牵连,说起来胡广这人还引荐了不少人才,只是胆小怕事,跟太傅马融一样,失了风骨。

    “正好扬州九江郡太守引咎辞职了,我这就下诏征召他去九江,与你互为呼应。”

    陈蕃今日可谓是喜事连连,立刻主动请缨,“陛下,我想即刻出发去广陵郡,不用再等了。”

    “行,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就如你所愿吧。”

    刘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等你功成回朝的那一天。”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陈蕃与那些满口歌功颂德的人不同,他是个干实事的人,此时郑重其事地承诺,神情庄重。

    看着他大踏步走出门去的背影,在炙热的阳光中,竟然莫名地让他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

    广陵郡匪患横行,的确一连好几任太守都因治理不利,或下狱,或罢免,几乎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在官场上,只要提起广陵郡,人人色变,谁都不想来这个地方,有人甚至送礼行贿也要避开。

    不过,他还是很相信陈蕃的能力的,只是偌大一个汉国,就靠这么几个人才,还是太少太少了。

    等到今年秋天,他首次殿试之后,应该能遴选出一批预备人才出来。

    可要等他们历练一番,成长为朝廷的中坚力量,至少还需要等个七八年的时间。

    一想到还要那么长的时间,刘志觉得自己心内很焦灼,难怪三国里面刘备动不动就说求贤若渴。

    敢情还真是这么个感觉啊。

    可惜了李固和杜乔两位大才,都被梁冀给害死了,否则现在有他们帮自己撑着,还会轻松一点。

    对了,据说李固的几个儿子为人和才学也都不错,之前诛杀梁冀后,他就曾下诏为李、杜两位平冤昭雪。

    尤其是他的长子李基,酷肖乃父,素有清名,当时他便有意召他们几兄弟入朝为官。

    可惜他们都表示要为亡父守孝一年,无法出仕,因而谢绝了。

    招贤纳士说起来容易,那些引荐上来的却大多都是平庸之辈,真正有才干又品行端正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忙了一天,刘志连饭都只是随便扒了几口,又让人宣召三公和尚书令进见。

    刚才与陈蕃商量好的对策,还得与他们商量过后,才能宣召下去。

    直到夜深,批阅完奏章之后,刘志才喘了口气。

    张让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刘志正准备睡下了,他却低声道,“陛下,明后日是我父亲大寿,我想在家给他好好热闹一下。”

    自从刘志亲政以后,发达了的张让,就派人把一家子都接到了京都来住。

    这是人之常情,本无可厚非,刘志自然也很赞成,还特地赏赐了许多钱财下去。

    张让是家中长子,当日也是因为家中贫无所依,才自愿入了河间王属国为宦官。

    后来又被河间王赏赐给他父亲刘翼,从此后张让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了。

    要说张让本性其实也不坏,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估计也是汉桓帝宠信得太厉害,后来贪得无厌,一步步便走歪了。

    “你父亲做寿,原本就应该多休几天假,陪陪他老人家,享受下天伦之乐。”

    张让听了此言,不由得眉开眼笑,谁知刘志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如今天下饥荒日甚,你就不要太招摇,请些亲朋好友聚一聚便罢了,不要惊动那些朝臣们。”

    对于张让,他是有感情的,但他一直担心对方会重蹈覆辙,再次成为历史上那个穷凶极恶的“让父”。

    所以时时刻刻都有些故意去敲打一番,免得他走了歪路。

    “是,奴婢明白了,定不会给陛下添忧。”

第142章妖言惑众

    “好啦,也别想太多,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父母亲情,不是荣华富贵。

    子欲养而亲不待,能够陪着他们的时候,就多陪一下吧。”

    刘志想起了自己,前世没有父母缘,今世总算有了个疼爱他的母亲,可因为种种原因,至今也不能好好地孝顺她。

    —————

    的确是愧对母亲啊。

    他的情况张让都清楚,立刻出言安慰,“陛下,夫人既然不肯进宫来住,您可以找个人去伺候她呀。”

    刘志有些心动,随即又觉得好笑。

    “让谁去,母亲需要的是亲人陪伴,总不能让邓采女住到外面去吧,我答应,那些个大臣们也不会答应啊。

    肯定会说,‘成何体统!’。”

    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他以前还真这么想过,反正母亲也喜欢阿猛,而邓猛也喜欢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正好一举两得。

    可他只是稍微提了一下,立刻就招来一大堆的反对声,什么祖宗制度,朝廷体统等等。

    “陛下,您可以下诏让益阳公主来京都,让她陪着夫人,不就都解决了?”

    益阳公主刘淑是他父亲的另一位妾室所生,从小生母亡故,是郾夫人将她一手带大的,因此情同母女。

    刘志对她的印象不深,是个安静而有些羞涩的小女孩,受了郾夫人的影响,喜欢读书。

    对他这个大哥也很依恋,不过以前的刘志对她也很照顾。

    上次他和母亲来京都,是为了娶亲,自然不可能带上她,后来刘志当了皇帝,却又处境艰难,更不可能把她接过来受苦了。

    这两个月事太多,他忙得不可开交的,完全没有想到这茬。

    “行,我让人去把大妹接过来,你先别声张,到时候给母亲一个惊喜。”

    刘淑今年才十二岁,正好还能陪郾夫人数年,等到了适婚的年龄,就在京城的少年才俊中,给她挑一个好夫婿。

    这样也能一直留在郾夫人身边,替自己尽孝。

    “诺,陛下放心,奴婢的嘴巴紧得很,守口如那个……杯子?”

    刘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敲了下他的头。

    “那是守口如瓶,你呀,必须得多读点书了,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在我身边做事?”

    自从知道他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奸阉”之后,刘志就有心引导他走正途。

    也让他跟着自己读书识字,奈何他基础太差,到现在也只能说是勉强认识了些字。

    水平刚刚脱离睁眼瞎的程度,读不了高深的文章。

    “诺,奴婢一定竭尽全力读好书,不让陛下失望。”

    他答应得无比认真,可刘志却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能认识这么些字,都已经尽力了。

    算了,还是在品行方面多注意点吧。

    张让伺候着他睡下了,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第二日,青州暴乱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都,泰山郡毕竟与别处不同,离司隶太近。

    因此人心浮动,议论纷纷,街头巷尾都有人聚在一起打探消息。

    刘志从宫中出来,准备去郾夫人的府第,沿途看到这般景象,深以为忧。

    这些人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

    刘志特意半路停下去了趟酒肆,听了一耳朵流言,什么贼首公孙举身高九尺,力大无穷,能生啖人肉。

    什么东郭窦是妖星转世,专门来乱大汉天下的,还说贼兵十万,势不可挡,已经攻陷了十几个城池等等。

    仅仅一夜之间,为何消息就已经传得如此广泛了,而且内容虽说荒诞不经,却针对性很强。

    他感觉竟然像是有人故意编造好了,再有意散播出来的。

    要知道古人十分迷信,对这些神魔鬼怪之类的事情,非常敬畏。

    西汉时天下巫术横行,十分猖獗,光武帝时朝廷下诏禁止巫医,经过一百多年的努力,明面上已经弹压下去了。

    但实际上在民间屡禁不止,暗地里依然盛行,许多老百姓们一有个头疼脑热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求点巫药再画道符之类的。

    之前他就怀疑京都有人与盗贼勾结,此时就更加肯定了,甚至他还怀疑这次暴动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的。

    心情沉重地去了闾巷,才进门便发现家里居然很热闹,张让带着自己的父母来给郾夫人磕头送礼。

    郾夫人出身寒门,性格温和,对下人向来比较宽容大度,张让算是家奴,又是从小跟着刘志的,向来忠心耿耿。

    如今随着他亲政后,张让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虽然没能像单超他们那样封侯,但也是刘志身边第一亲近的宦官了。

    他对郾夫人一直很小意殷勤,常常来叩头请安,这也是让刘志最满意的地方。

    刘志见母亲心情不错,脸上满是笑容,还再三留他们在家中用餐,便知她还是太孤单了。

    见皇帝来了,张让的父母弟妹诚惶诚恐地磕过头,便赶紧告退了。

    郾夫人看了看他身后,有些失望,“怎么猛女今日没同来?”

    刘志顿时有些无语了,他这个亲儿子居然就这么明晃晃的被无视了。

    “我是临时起意过来看看,出门时并未带她。”

    正说着话,外面便通传说是邓猛到了,刘志不由得哈哈大笑。

    “哈哈,你们姑媳俩倒是心意相通,看来我都成多余的了。”

    一身翠色衣衫青春靓丽的邓猛,手里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正好听了个尾音,好奇地问道。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嫌弃陛下?”

    刘志哈哈一笑,“说的是母亲和你呀,感情那么好,岂不是显得我多余了。”

    邓猛行了个礼,很自然地走到郾夫人身边,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菜一盘盘端出来。

    合欢殿自从建了小厨房,得到了刘志的不少指点,烹饪水平水涨船高,越来越出彩。

    那天刘志给了她出入宫禁的玉符,邓猛自然知道,这是让她多来陪陪郾夫人。

    她与梁女莹不同,深知自己全家的荣辱都牵系在皇帝一人身上,而且她也是真心喜欢刘志,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

    所以这段日子一有空就会来看望郾夫人,把她当成正经的太后来尊敬。

    郾夫人对她带来的菜肴赞不绝口,很是喜爱,何况邓猛口齿伶俐,很会逗长辈开心。

    一来二去的,关系便越来越好了,刘志嘴上虽然调侃,心里头却乐见其成,很是满意。

    “志儿,夫人昨日来信了,说你三弟悝儿想到京都来看我,希望你能答应。”

    郾夫人说着便递过来一封信。

第143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刘志一愣,想起上次他们兄弟俩来接受封赏时,刘悝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当时他就表示不想去封地,希望刘志能让他留在京城里,被严词拒绝了。

    如今看到这条路行不通,就打起了郾夫人的主意,大约想来了就赖着不走了吧。

    沉吟片刻,刘志还是决定跟母亲说实话。

    “悝弟的意思我懂,他不想住在渤海郡,希望能到京城来长住。

    可朝廷对诸侯王自有制度,母亲您觉得该如何是好?”

    郾明性格虽然温存,却恪守礼法,在某些方面十分固执。

    她一直感念马氏夫人的情义,对她的几个儿女也视如己出,十分亲厚,听到刘悝说要大老远地跑来看望,心中原本是有些感动的。

    如今听刘志一说,低头再仔细想想,觉得以刘悝那贪玩好动,喜欢耍点儿小聪明的性子,还真有可能。

    “他若是真心来看我,还可以通融一下,如果打的是长住的主意,却是不行。

    你才刚刚亲政,正是要严明律己,以身作则的时候,岂能随便乱了章法。”

    说着郾明拍了拍他的手背,“无妨,我来回信就成,这事情你不用再管了。”

    刘志微微一笑,“辛苦母亲了。”

    有她老人家在前面顶着,再不用担心有人说他刻薄寡恩了。

    此时后厨已经上齐了菜,加上邓猛带来的三个菜,一家人便准备开饭了。

    “母亲,这道开水白菜您尝尝,我也是才开始学着做,不知道行不行。”

    邓猛其实很聪慧,即使做了这许多菜来讨好郾夫人,却放低了姿态求教。

    郾夫人果然尝了一筷子,细细咀嚼,“嗯,不错,清淡却有味,很好,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

    “嘻嘻,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陛下教的,我才只学了个四五成呢。”

    邓猛不敢居功自傲,连忙抬出了自己的夫君。

    一听这话,刘志便知道要遭,果然郾夫人摇头笑道。

    “你就别自谦了,志儿他从未下过厨房,怎么可能知道如何做菜。”

    君子远鲍厨,古时候的贵族男子,是从不去厨房这种低贱地方的,更别说亲自做菜了。

    刘志急忙解释,“我哪里懂做菜,不过是搜罗了一些菜谱而已,照本宣科,逗阿猛玩呢。”

    其实邓猛也一直对这事很怀疑,只是她聪明的从未戳破而已。

    今日听了这解释,觉得很合情合理,这才释然了。

    一家三口谈笑风生,气氛很是温馨。

    饭后刘志陪着母亲说了一会儿话,郾夫人便催着他快走了。

    “你忙你的去吧,做皇帝的可不能贪图清闲安逸,我这里有猛女陪着呢。

    你走了正好说点体己话。”

    时间长了,郾夫人被刘志给带歪了,说话也风趣起来,不再像原先那么古板。

    “好好好,就知道儿子我是多余的,母亲既然嫌弃,我还是躲到一边哭去吧。”

    刘志开了两句玩笑,便当真独自走了,出得门来,便吩咐左悺去给张让家送了些赏赐。

    毕竟他父亲今日做寿,自己这个做主子的,也要有点表示,以示恩宠。

    那边张让心里原本还有点不快活,他家之前穷得揭不开锅,父母弟妹都受尽了别人的欺辱。

    如今好不容易扬眉吐气,自然想威风一下,再说这段日子,经常有人带着厚礼暗中来找他,想让自己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可他也知道刘志的脾气,一般的礼物都不敢轻易收进来,害怕到时候会被主子发现。

    这次刚好遇上父亲大寿,便有人给他出主意,借着寿诞名正言顺地收礼,张让也因此动了歪脑筋。

    谁知还没开始,便被刘志敲打了一番,只得就此罢休,可心里头那个郁闷啊,真是无处发泄。

    现在刘志直接给了丰厚的赏赐下来,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荣耀啊,让多少人妒红了眼。

    张让自然乐得眉开眼笑,看看,除了南顿侯,这大汉朝廷还有谁能盖过自己的风头去。

    心里头那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喜滋滋地婉言谢绝了上门的宾客,带着老父和一家人去西园玩了一天。

    刘志径直回了宫,这几天事多,也确实没时间再外面多做停留。

    一回来就传了单超过来,“昨日说让你们调查奸细的事情,有何进展?”

    单超虽然也知道刘志动了真怒,但万万料不到会如此着急,昨日刚吩咐下来的任务,今日就在催问。

    “回陛下,虽然得了许多线索,但真假掺半,臣还在排查中,暂时可能没什么头绪。”

    刘志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只是心中有些焦灼罢了。

    “对于今日京都甚嚣尘上的流言,你有什么看法?”

    单超立刻回道,“臣也注意到了异常,派人到处收集了一下。

    发现居然大同小异,而且还是昨晚就从酒肆和赌肆开始传播的。”

    刘志皱眉道,“我怀疑是梁冀的余孽在背后捣鬼,意图颠覆我大汉江山。”

    单超想了想才道,“也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势力所为,臣照着这个方向彻查一下吧。”

    毕竟梁家现在就只剩下梁太后,皇后和梁不疑了,这三个人中一个卧病在床,一个被关在深宫之中。

    剩下最有可能的梁不疑,一直就处于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中,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行为。

    所以,梁家人搞鬼的可能性真的不大,其余那些党羽哪怕有漏网之鱼,也是些小角色,不可能会为了梁冀报仇。

    何况普通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在龙麟卫的眼皮子底下,操纵京都的言论。

    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利用梁氏余孽做事,或者几方联手。

    看来,有人觉得陛下年轻没势力,想趁虚而入,窃取大汉天下。

    “嗯,敌暗我明,你们也要注意保护自己,我不希望见到诸位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手底下能用的人确实不多,丢一个就少一个,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他们出事。

    “喏,陛下,臣等会注意的。”

    单超心中有些感动,当初选则投靠刘志,并不是看好他,也不是因为忠心,只是为了报仇别无选择罢了。

    但这么久以来,却渐渐被刘志所感动,他身上有种难言的矛盾气质,与那些个漠视人命,只认利益的上位者截然不同。

第144章就这么决定了

    “加紧扩招些人手,可以从各地流民里面遴选,或者是那些招抚的匪徒。”

    刘志的眼中闪过隐隐的戾气,不破不立,这天下已经千疮百孔,病入膏肓,不下猛药,恐怕难以凑效了。

    “喏,陛下。”

    单超俯首听命,现在龙麟卫已经俨然分为了两个部分,杨俭的左卫负责探听消息,监视百官和世家。

    而他的右卫则负责刑侦、缉拿和审讯,各负其责,相辅相成。

    除了扩大龙麟卫的规模,他还必须有一只能够握在手里的军队,任何没有军权的帝王,都是空中楼阁,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推倒重建。

    还是千年后的那个伟人说得有道理啊,枪杆子里出政权。

    如今宫中的羽林军完全掌握在那些世家手中,卫尉和执金吾也差不多,里面尽是些世家子弟。

    司隶校尉目前还在整改,也不能说就一定会完全听命于他。

    城门校尉那里的兵勇都是各地轮值的,倒是可以动动脑筋,想点办法,不过数量也不多。

    这次五营兵马出征剿匪,却是个重新洗牌的好机会,张耽是老牌世家,不过年事已高,一旦他出征不利,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嘿嘿”

    刘志看着地形图,唇边露出狡黠的笑容,一手捏着光滑的下巴,侧头打起了主意。

    这次暴乱规模宏大,又有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想短时间内平息,哪有那么容易。

    从前广陵郡张婴暴动,朝廷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也没能打下来,最后还是实行的招抚政策。

    何况张耽之前是边军将领,从未有过与叛军交战的经验,所以他很肯定,此次他必然会铩羽而归。

    嗯,先给段颎去封信吧,让他加紧训练人手,再从白马羌部落招募一批骑兵,准备好随时出征青州。

    边境上有张奂和皇甫规坐镇,应该乱不起来。

    武陵郡那边也让董班把那些招安的山匪训练起来,不要拘泥于都尉一千五百人的规定。

    就以剿匪的名义扩大规模,最好将武陵蛮收编起来,两股军队有一两万人差不多了。

    钱嘛,就用卖蔗糖的收入,估计他们的作坊已经制造了不少,他派人在京都开一家货栈,独门经营。

    其实,只要有将才,招募人手简单得很,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贫民,还有那些遍地开花的小股匪徒。

    对了,让他们招人的时候强调一下,将原有的普通招募,改为试兵制。

    两年的时间内,只要作战勇敢,考核合格,就可以转为世兵,成为军户。

    历史上有很多朝代都实行过世兵制,父子代代为兵,家属就开荒屯田,为军粮提供保障。

    在太平盛世的时候,世兵制成为了官府剥削贫民的工具,军户们苦不堪言。

    但反过来说,每到乱世,能够成为军户,是许多流民梦寐以求的事情,最起码不用担心饿死了。

    所以,刘志打算开始在小范围内试点,如果成效斐然,就以点带面,全面铺开。

    这样可以解决部分匪患,还能将因为灾害抛荒的土地重新开垦利用起来,一举两得。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钱不够啊。

    江湖上一文钱逼倒英雄汉,他这个穷逼皇帝,更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恨不得把皇宫都买了,好筹措资金,难怪大汉历代皇帝都会卖官弼爵了,确实来钱快啊。

    之前这块儿收入一直掌握在梁冀手里,所以他才会日进斗金,富得流油。

    他亲政后,虽然因为清算梁氏余党空出了很多职位,但因为他想留到今秋第一次大考核之后,所以便压了下来。

    要不,先捡无关紧要的位置,赚一波快钱再说?

    羽林军之前是被梁家完全掌握的,清洗之后缺了一半多,反正他现在有御前侍卫和内侍护卫。

    就把羽林军里面的缺额全部卖出去,然后调到上林苑去驻扎,卫尉和执金吾的缺额先缓一缓吧。

    毕竟一个负责宫门守卫,一个负责京都城内治安,若是自己掌控不了,会很麻烦。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刘志眉开眼笑,“传徐璜来见。”

    关系到他的钱袋子,这事儿给别人做他还真不放心,而且即使是卖职位,也需要平衡各方势力。

    不能让别人有机可乘,借机会控制住羽林军,到时候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徐璜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又是自己的心腹下属,交给他办再合适不过了。

    “拜见陛下。”

    徐璜挂着他招牌式的和煦笑容,躬身趋步上前行礼。

    “坐吧,有件麻烦事儿要交给你去办。”

    刘志随意地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

    “陛下请讲。”

    “羽林军那边,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在打听?”

    宫中私底下那些门道,刘志只是懒得去理会,并不是不知道。

    “是,确实有很多人在试探消息,不知陛下作何打算?”

    徐璜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他早就摸透了刘志的脾气,知道在他面前,用不着转弯抹角。

    “我想让你帮我把羽林军的职位补齐,价钱嘛,自然是越高越好。

    最近我打算暗地里扩招军队,没钱什么也办不了啊。”

    这么大的事情,刘志也没打算隐瞒,徐璜算是他的智囊核心人物之一了,有些决定也需要他的参与。

    “臣明白要怎么做了。”

    徐璜笑容可掬地点点头,“不过那样一来,羽林军可能就会鱼龙混杂,不太适合担负陛下的护卫之职了。”

    果然两人想到一处去了,刘志笑笑,“就以准备秋狩为理由,将羽林军调去上林苑,你看如何?”

    徐璜会心一笑,“如此甚好。”

    “羽林军调走之后,宫中的侍卫就要扩大规模,你负责组织些内侍,主要管北宫那边,田育负责南宫。”

    “喏。”

    这无疑加大了徐璜的权力,使得他隐然成为四名中常侍之首。

    曹腾调出来以后,后来补进去的候览是唐衡之前招揽到的,也算是提前投靠刘志,选了战队。

    其实此人原先是梁冀的人,但可能是后来不得重用,便生了反心,刘志对他一直不太感冒。

    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一旦有事,很难保证不会出卖自己,暂时没理由动他,以后有机会,还是要把他给摘出去才行。

    不过这是后话,眼前的才是大事。

    “这事儿你悄悄办吧,大张旗鼓反而不好定价钱,我假装不知道就行了。”

    刘志俯首对徐璜面授机宜。

第145章多事之秋

    “喏,臣谨记在心。”

    徐璜笑得见牙不见眼,里面露出狐狸般精明奸诈的光芒。

    待徐璜退出去以后,刘志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脚,又喝了点米酒,养足精神准备批阅奏章。

    虽然国事繁多,千头万绪,但总得抽丝剥茧一件件来,只是要分个轻重缓急罢了。

    以前作为一个下九流的小人物,想当然的以为那些上位者都是高高在上,悠闲舒坦。

    现在才知道地位越高,责任也就越重,所要耗费的心力都是成正比的。

    当然那些尸位素餐,中饱私囊的人除外。

    静下心,拿起一叠最紧急的奏章,慢慢开始看了起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左悺进来禀报,“陛下,太医令孙干求见。”

    孙干?他来干什么?

    莫非梁太后的病又有了什么反复。

    “传他进来吧。”

    孙干小心翼翼的进来施礼拜见,“臣孙干拜见陛下。”

    “起来吧。”

    刘志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着他。

    “陛下,最近天气炎热,太后为暑气所逼,病情加重,如今已是缠绵病榻,难有起色。”

    梁太后的病其实已经是在拖日子了,左右活不过这一年半载去。

    但刘志既然继承的是汉顺帝的大统,名义上就不得不尊重梁太后。

    反正她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看病之类的小事,他向来还是尽力而为,免得落人口实。

    “太医令既然专门来找我,可是有什么好的建议?”

    刘志曾经再三叮嘱孙干,让他尽心为梁太后调养,所以一有什么情况,他也不得不前来汇报。

    免得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担不起责任。

    “臣觉得应该给太后换一个凉爽点儿的环境,这样有利于她的调养。”

    刘志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觉得芳林园怎么样?”

    芳林园树木茂密,水流潺潺,凉爽而又幽静,确实是个适合养病的地方。

    “芳林园甚好。”

    孙干急忙点头答应。

    “如此你先给太后说一声,若她同意,我便尽快将她移过去,以后天气凉了,就换成濯龙园。”

    濯龙园里有温泉,冬季气候温和,刘志这也算是很体贴了。

    “喏,臣这就去永乐宫。”

    孙干满心欢喜地走了,刘志却打起了主意,太后这一走,就难得回宫了,自己正好趁机加强对两宫的控制。

    不说经营得铁通一般,水泼不进,至少也不能出现上次放宫女时那般娄子了。

    还有梁女莹,干脆一并遣到芳林园去,免得和自己相看两厌。

    想到此处,心里竟然有些舒爽,如今后宫无主,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同意入住进来。

    不行,他得再想想办法,自己开口有些不合适了,母亲性子执犟,只要梁太后还活着,她绝不会入主宫中。

    要不晚上去合欢殿跟邓猛商量一下,让她想办法劝一劝。

    总之,这对他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眼看着天色已晚,刘志让内侍过去问了问,邓猛果然已经回宫了,于是就干脆过去共进晚餐。

    正好与她谈谈这件事情。

    “今日太医令说太后身体不好,要搬到芳林园去住,我让皇后也随行照顾。”

    刘志边吃边说,“以后北宫中就你一个主子了,责任重大啊。”

    邓猛到底才十几岁,性子本就跳脱,闻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盈满了笑意,“哦,那我用不用过去请安?”

    “你就别去了,免得太后看了生气。”

    说着又敲了敲她的头。

    “你呀,就偷着乐吧,在我面前没什么,可莫在别人面前也带出幌子来了,落了口实。”

    邓猛淘气地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就是一时没忍住。”

    “你明日去看母亲,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就说自己年轻没经验,不会管理后宫,看看她怎么说。”

    “我明白了,你是想接母亲来宫里住,是不是?”

    邓猛歪头看着他,“让我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把她骗进……接进来。”

    她一时嘴快,赶紧绕了回来,刘志也懒得戳破,管她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记她一功。

    “能用苦肉计不?”

    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刘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苦肉计?”

    “就是……那个让母亲不放心,自己就主动跑进宫来照顾你了。”

    虽然她语焉不详,但刘志还是秒懂了,这丫头,胆子贼大,竟然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不过,倒真的可以试一试呀,母亲最疼爱自己了,若是听说病了,肯定会来的吧?

    可转念一想又否决了,现在他已经亲政了,不能再如此任性,装病是容易,却会引起朝中大臣们无谓的担心。

    何况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本就有人在背后捣鬼,到时候只怕谣言满天飞了。

    “恐怕行不通,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邓猛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做任何指望,闻言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我再想想吧。”

    她知道刘志对母亲的执念,所以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也要办成。

    不如明日先回去一趟,找兄长问计,他向来足智多谋,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当晚刘志自然是宿在了合欢殿,半夜里却被左悺喊起来了。

    “陛下,青州急报,张将军路遇埋伏,不幸被贼人所杀,五营兵马损失惨重。”

    “什么?!”

    刘志惊得一身冷汗,一把抢过军报匆匆看了一遍,确实是惨败。

    张耽之前是秘密出发,走到半路上听说叛军已然作乱,他大约是立功心切,竟然想兵分三路,抄近路直捣对方的老巢。

    结果被公孙举包了饺子,打得个落花流水,自己也身首异处。

    刘志脸色凝重,直觉这件事情不对劲,立刻匆忙穿上衣服,赶往中德殿。

    路上便已经着人传了单超过来,两人几乎前后脚进了中德殿。

    “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刘志也懒得同他啰嗦,直接将军报扔了过去,自己却在地形图前开始标识。

    张耽是老将了,就算没与叛匪打过交道,也不至于这么菜,一个照面就把自己给玩死了。

    “陛下,此事着实蹊跷,张老将军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或者说有人出卖了他?”

    看来单超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而且这人还在军中地位不低,否则张耽不会如此轻易就被他说动。”

第146章将军百战声名裂

    “通知青州那边的龙麟卫密探,让他们找到被打散的溃兵,调查清楚,尤其是失踪或者被俘的军官。”

    刘志下了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没错,越来越多的证据已经指向了真相。

    “喏,不过京都散布谣言的来源断了,都是些地痞无赖,受了人的钱财四处造谣。

    但给他们钱财的人无故醉酒溺毙,此人亦是个无赖,查不出受何人指使。”

    这种杀人灭口的伎俩,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单超的刑讯手段够残酷,如果还是查不出幕后推手,那只能说明对手够强大。

    刘志的手无意识地在桌案上敲击着,这是他陷入沉思后的习惯。

    有人在针对他这个皇帝,不满意他的统治,想将他拉下马,这是肯定的了。

    但他们没有走最常见的宫廷政变这一途,就说明他们对宫中的掌控力不够,也就是说宦官集团没有参与。

    看行事作风,倒像是那些士大夫的手段,想搅乱天下局势,再从舆论上双管齐下。

    让天下百姓以为他是个昏君,也让朝臣们对他失望。

    好吧,先假设自己就是那个幕后主使,如此注重名声,那么他推倒自己之后,就决不会自己篡位自立,肯定会扶持一位宗室上来。

    而那位内定的傀儡,必须要名正言顺才行,出身要正统,名声要贤良……

    刹那间,刘志脑中灵光一现,清河王,刘蒜。

    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自从上次刘脩以他的名义叛乱之后,当时的太尉杜乔和梁太后,在梁冀的威压之下,决定将他贬为尉氏侯,流放桂阳。

    按照历史的走向,他应该就此心灰意冷,自戮身亡。

    刘蒜的结局他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还是因为上辈子看过的一部连续剧,八岁龙爷闹京都。

    当时自己深为惋惜,觉得刘蒜是被冤枉的,不该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去。

    所以便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说太后和自己都相信他的清白,让他不要自怨自艾。

    安心待在桂阳,总有一天会云开日现,平冤昭雪的。

    很显然,刘蒜听进去了,忍辱含羞活了下来,改变了他既定的命运。

    后来梁冀倒台以后,刘志在给李固和杜乔平冤时,顺手就把他的案子给平了。

    刘蒜也恢复了清河王的封号,回到了封地。

    由于龙麟卫初建不久,人手有限,所以主要只监视京都世家,对于那些诸侯王没怎么理睬,只重点关注了几个名声特别坏的。

    清河王素有贤名,自己又算是对他有恩,刘志根本没多想。

    “你让人查一查清河王,看看他自从回封地之后,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单超立刻领命,转身匆匆布置任务去了。

    天色已然隐隐发亮,刘志睡意全无,望着天空中那一颗孤星,在灰蓝色的苍穹中明明灭灭,苍凉而孤寂。

    深吸一口气,又到了朝议的日子,那个幕后推手很可能就躲在朝堂上,冷眼看着他为了国事焦头烂额。

    他必须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面对。

    原以为扳倒了权倾天下的梁冀,斗跨了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就可以安全无虞了。

    却原来没有根基的帝王之路,每一步都踏在浮冰之上,到处都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危机。

    天色渐明,一轮红日跃出云霄,将万道金光洒落大地,朱红色的宫墙熠熠生辉。

    刘志身着宽大威严的朝服,从容走入崇德殿内。

    昨晚的急报三公都已经得到了抄送本,自然是心中有数,大殿中的气氛有些沉重。

    这些年来,大汉天下虽然暴乱频发,但官兵的战斗力却无可置疑,此次惨败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刘志让左悺当庭读了一遍,那些还没有得到消息的官员,俱都大惊失色,殿中顿时议论纷纷。

    “陛下,张耽急功近利,自取灭亡,连累得五营兵马损失惨重,应该治他个重罪。”

    “对,自我大汉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耻辱,简直就是丢尽了五营兵马的脸面。”

    “陛下,张耽罪该万死,应该夷三族,以儆效尤。”

    ……

    群臣吵吵嚷嚷,居然异口同声地要求追究张耽的责任,可怜他为国捐躯,现在却落了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果然是将军百战声名裂,当武将的拼死拼活,哪怕百战百胜,只要一次失败便身死名败。

    刘志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悲凉,替张耽不值,这些个文官们,嘴皮子一碰,就想决定别人一族人的生死,实在是让人心寒。

    “啪!”

    忍无可忍的刘志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上,“如今情势危急,诸位却在此追论对错,竟无人思补救之法。”

    大殿中顿时安静下来,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年轻皇帝,脸色氤氲,乌云密布,都明白他已经动了真怒。

    大家非常有默契地三缄其口,谁也不愿意触了霉头。

    “怎么?都没话说啦?呵呵~”

    刘志嘲讽地冷笑一声,伸出手指直接开始点名。

    “太尉有何见解?”

    黄琼挺直了脊梁,沉声答道,“臣认为青州匪乱,事起仓促,张将军临时机断,有所失误也是难免。”

    还算是说了句公道话,不过这老狐狸开始不吭声,现在明显知道了刘志的倾向后,基本上就是个马后炮了,没多少意义。

    “现在青州,兖州和徐州都有匪徒出没,据说已有四五万人之众,非大军不可以抗衡了。”

    说到这里,黄琼提高了音量,“臣请求即刻从边境调大军镇压,迟则恐酿成大患。”

    这番言语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附议,四五万人的大暴动啊,何况又靠近京师,谁人不怕?

    “陛下可让并州和凉州大军,全力驰援,京师也立刻从各州郡招募兵马,严防死守。”

    “对对对,京师与青州和徐州毗邻,万一贼人趁势挥军西上,那可如何是好?”

    ……

    刘志一阵无语,离着千儿八百里呢,爬山涉水的,还有军队拦着,这些个软骨头就在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真是可笑。

    想让他们提出有用的建议,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吵吧吵吧,刘志心里的怒气竟然奇迹般熄灭了。

    只要不抱希望,又何来失望之说。

    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朝臣们或激越或沉思或冷漠……不一而足。

    到底,谁才是那个背后之人?

第147章谁可担此重任?

    “军报上说,贼势汹汹,有四五万之众,席卷三州十五郡,可否确实?”

    众说纷纭之际,一个清朗有力的声音却截然不同,提出了质疑。

    正是尚书令袁盱,“而且五营兵马的损失真有这么严重?不见得吧。”

    司空袁汤皱眉问道,“尚书令这是何意,难道认为青州刺史谎报军情不成?”

    “青州刺史是否有谎报军情我们另说,奏章上说张耽兵分三路,却中了埋伏。”

    袁盱看着提起了兴趣的皇帝,缓缓开口。

    “疑点就在这里,五营兵马有万人之众,且都是精兵强将,以一当三不为过吧。”

    刘志微微点头,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三路人同时入伏,本就十分可疑,除非贼人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要走哪条道。”

    看来他的观察力也很细致,与刘志的看法基本上相同。

    “就算贼人神机妙算,将三路兵马同时拦住了,那么要取得如此大胜,最起码同时需要三万匪徒,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还未说完,便有人急着开始反驳,“都说了贼人有四五万之众,怎么就不可能了?”

    袁盱傲慢地斜睨了他一眼,一脸的鄙夷。

    “看样子你是从未读过兵书吧,五营兵马本就是提前入的青州,而各州军报都在告急。

    若在此情况下还能抽出三万人来合围伏击,那就说明贼人起码有七八万之多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恍然大悟,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也不见得就是青州刺史谎报军情,现在那边局势混乱,消息不通,若是听到张耽兵败,情急之下,自然就以为全部败了。”

    袁汤皱眉替青州刺史辩解。

    不过袁盱倒也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反正青州刺史一个奏事不明的罪责是跑不掉了。

    “所以说青州匪患根本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而且五营兵马也没有全军覆没。”

    他说着便拱手朝刘志道,“臣请派人立刻查明匪情,以安人心,也好做出正确的应对之策。”

    这番分析有理有据,逻辑严密,令人不得不服,立刻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黄琼在一旁补充,“边军路途遥远,必须尽快下令启程,朝廷也应该预防贼兵西窜,早做准备。”

    吵吵嚷嚷了一个上午,终于告一段落,剩下来的细节,他没打算再拿到朝堂上商议了。

    散朝后,三公与尚书令,光禄勋,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兵曹掾和仓曹掾等相关人员都留了下来。

    时值正午,总不可能让大臣们饿着肚子谈国事,照例赐了宴席,边吃边谈。

    “我欲派一人,专门协调青州和兖州、徐州的赈灾事宜,诸位觉得谁可担此重任?”

    这是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的,但那边现在的情形十分危险,不管谁接手,都是个烂摊子。

    完全就是个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要落下些罪责的事情。

    众人一阵沉默,都老老实实地低头用餐,生怕被刘志注意到了。

    见无人开口,刘志心中有些失望,巡视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仓曹掾身上。

    “如今赈灾用的粮食准备得如何了?”

    “回陛下,首批粮食已经准备好了,后续还在筹措之中。”

    仓曹掾立刻小心翼翼地回答。

    “陛下,如今形势急转直下,赈灾事宜只怕得缓一缓吧,这粮食运输也是个大问题啊。”

    御史中丞张陵提出了疑问。

    众人都深以为然,纷纷发表意见,“贼兵势大,又情况不明,万一被劫了去,反而助长了匪徒气焰。”

    “就是,本就是些抢红了眼的乱匪,听到有粮食,还不拼了命的来抢。”

    ……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个好主意了,可以用粮食引诱匪徒,然后一举歼灭。”

    说话的人是兵曹掾,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却很大,关键是闹匪患的地区情况不明。

    一个搞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损失了粮食不说,还讨不到好。

    就在众人都不以为然的时候,刘志却心中一动,假若真有内奸,自己是否可以用此为饵,引蛇出洞呢。

    毕竟这人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毒蛇,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咬上一口。

    从一开始,刘志就处于被动之中,一直跟在后面灭火,搞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堪。

    如果能化被动为主动,情况是否会翻转呢?

    嗯,他觉得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

    既然这个问题讨论不出头绪,刘志决定先搁置一边,商量出兵的问题。

    “赈灾之事那就另议吧,诸位觉得派哪位将军去剿匪比较好?”

    见到刘志主动换了话题,众人立刻又开始活跃起来。

    “中郎将张奂上次在广汉属国表现十分精彩,威势正隆,把他派去剿匪,那些歹人定然望风而逃。”

    司空袁汤推荐的人选,的确是一员虎将,但益州离青州距离太过遥远,而且那边的羌族刚刚平息,还需要他坐镇弹压。

    刘志想得到,别人也一样想得到,果然立刻就有人提出反对。

    紧接着,又有人提出了两三个人选,都是边境上身居要职的将领,众人一番品评,各持己见。

    “中郎将皇甫规为人稳重,足智多谋,可担此大任。”

    一直埋头吃饭的黄琼,满意地摸了摸肚子,提出了新的建议。

    皇甫规出身将门世家,从小熟读兵书,祖父皇甫棱曾任度辽将军,父亲皇甫旗是扶风校尉。

    顺帝永和年间,他便在西羌屡立战功。

    他不仅武艺超群,文采也出众,本初元年,朝廷举贤良,皇甫规的对策本为上品。

    但他生性正直,在对策中嘲讽时政,打了大将军梁冀的脸,被定为了下等,召为郎中。

    皇甫规愤然辞官不受,宁愿回到家乡开馆教书授徒。

    直到梁冀死后,他才接受黄琼的征召,在凉州也是战功赫赫,如今天下人提起他皇甫威明,谁不赞一声儒将风范。

    所以他一提出来,就有许多人表示赞成。

    刘志此时已经用完了午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又漱过口这才道。

    “皇甫规的确不错,他在凉州素有威名,又熟悉那边的情况。

    羌人反复无常,他若是一走,只怕有心人会趁机闹事吧。”

第148章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刘志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无解了。

    一众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们,表情都有点绷不住了。

    不厉害的,你说怕打败仗,厉害的又说走不开,怕边境生乱,这还商量个屁的人选呀。

    “臣觉得中郎将段熲最合适不过了,他是游侠出身,对那些匪徒习性十分了解。

    而且作战勇猛,机变无双,何况凉州还有皇甫规坐镇,羌人应该不敢作乱。”

    司徒尹勋首次开口,还是他最懂刘志的心思,直接说到点子上了。

    说到底,这些人中也只有段熲是刘志的嫡系,如今青州那边的局势有些诡异,派别人去他都不放心。

    尚书令袁盱也立刻跟进,众人察言观色,见刘志面露微笑,心下顿时都明白了。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始推荐段熲,最后顺利的全员通过。

    “既然诸位都赞成,那就这样决定了,由段熲出征吧,拜为骁骑将军,领凉州兵马八千,归义军一万五千人东征荡寇。”

    东汉朝廷的规矩,战时所拜将军都是临时的,战后即罢,只是方便指挥军马,并没有实际升迁。

    而归义军则是早就归顺朝廷的西羌部落,被赐封为归义羌,这些年来跟着大汉东征西讨,俨然已经成为了佣军。

    这些决定对于文官集团的利益没有任何冲突,何况这次剿匪前程未卜,所以他们也就顺水推舟了。

    五营隶属中央,里面世家子弟很多,有奸细在所难免。

    何况不破不立,刘志希望能通过这次重整,将五营兵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所以虽然战败,作为皇帝的刘志却并不觉得沮丧。

    段熲的边军条件艰苦,里面的中低级军官都是些没背景的寒门出身,被控制的可能性小得多。

    何况段熲性格坚毅独断,不可能随便听信煽动之言。

    关于作战方针,随同诏书一起到达段熲手里的,还有一封刘志的亲笔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这是让他随机应变,也隐晦地传达了另一层意思。

    如果有人假借君令,下达什么有悖常理的命令,你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不用考虑后果。

    对于段熲这种打仗不按套路出牌的将领来说,这封信简直就是如获至宝。

    且说宫中一顿饭的功夫,该商量的都商量得差不多了,诸位大臣便陆续告退,刘志只留下了司隶校尉曹腾。

    “京师最近可能会不太平,你要多用点心,以防不测。”

    曹腾立刻领命,自从刘志力排众议,将他提拔到外廷之后,曹腾的心便彻底的倒向了他。

    如今早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腹,事事都为他尽心尽力的打算。

    “臣也发觉最近一段时间,京师气象有些异样,但仔细追究起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隶校尉在东汉差不多就相当于民国时期的警备司令部,但权力更大,同时负有监察百官的任务。

    听起来与御史中丞有些重合,其实不然,御史中丞主要是监察风纪,礼仪方面。

    而司隶校尉却是监察谁有异心或者异动,一旦被他盯上,基本上就是抄家破族的重罪。

    “你重点帮我盯着那些旧臣,尤其是官阶低,职位特殊,又不怎么引人注目的。”

    光靠龙麟卫肯定是不行的,司隶校尉在监察方面经验丰富,正好与单超他们分工合作。

    “喏,臣这就去办。”

    京师的异样气氛,已经在迅速发酵,这幕后主使越玩越大,破绽也就会越多,就不相信揪不出他的狐狸尾巴。

    此时千里之外的泰山郡中,有一人正在艰难前行。

    这里是莱芜县二泰山,峰峦嵯峨,林木茂密,一行人穿着山民常见的葛布短衫,虽然形容狼狈,却并不见凄苦之色。

    与山中常见的贫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为首一人三四十岁年纪,五官硬朗,端肃中透出些儒雅之气,正是之前奉命前往泰山郡赴任的李膺。

    此时手中拄着根木棍,头上汗水横流,脚下却丝毫没有拉下。

    “使君,翻过前面那座垭口,就到山寨了。”

    带路的山民指着前面说道,停了一下,又再次追问,“使君真要去山寨?”

    李膺知道他是担心受到连累,便捻须笑道,“无妨,你将我们送到山脚下就行了,带路费用不会短缺了你的。”

    “喏,使君。”

    那人讪讪一笑,但听到不用上山,也自放心了。

    李膺的运气确实不好,他刚入泰山郡的地盘,就爆发了大规模的暴乱,被隔在了路上。

    这里本就是匪徒的大本营,有好几个县都受到了攻击,官府职能彻底瘫痪,到处都是乱匪。

    他们一行人见机的早,立刻化装成山民,连夜走山路跑到了相对安全点儿的莱芜县。

    听说县城那边也不安全,几人只得继续在山中潜行,想绕道去郡府。

    谁知到了山中,却从落脚的猎户口中知道了一桩奇闻,二泰山中也有一伙山匪,而且还实力强大。

    其首领田正武艺超群,还曾经做过边军伍长,方圆百里内都声名赫赫。

    据说因为家中田地被豪族巧取强夺,不忿之下杀了那人跑进了山中。

    后来灾荒愈演愈烈,许多流离失所的山民都去投靠,渐渐地便成了规模。

    这次公孙举和东郭窦举事之前,也曾多次派使者前来相邀,但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田正都断然拒绝了。

    但他威名远扬,公孙举的乱兵也不想和他起冲突,于是有意避开了二泰山的范围。

    因此附近百里内的山民都受了他的庇护,没有遭到乱兵肆虐。

    李膺听后有些心动,仔细询问了一番,发现这田正虽是山匪,却纪律严明,只劫富济贫,对山民秋毫无犯。

    于是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要去会一会这个田正,看看能不能劝说他招安。

    好不容易翻山越岭来到山脚下,那带路的猎户拿到钱就赶紧溜了。

    若是田正知道他带了外人前来,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这二泰山上万松凝碧,千流竞出,峰秀岩峭,风景十分秀丽,有不亚于泰山之美,因此而得名。

    几人才刚刚进了山林,便有数人持木枪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上山意欲何为?”

第149章一醉方休

    李膺见为首那人出口成章,不像普通没见识的山中猎户,便也直言相告。

    “吾乃颍川李膺,路过此地,特来求见田寨主。”

    “颍川李膺?”

    那人一脸迷茫,显然没听说过他的大名,不过人家既然彬彬有礼的来拜山,自己也没理由打下山去。

    “请随我上山吧。”

    说着向身后打了个呼哨,林子中立刻就有哨声应和,显然暗处还有岗哨。

    李膺都看在眼里,看来传闻是真,这个田正的确是当过边军,明哨暗岗配合得井井有条。

    一路上山,果然风光绝美,不过众人也无心欣赏,实在是太过陡峭,气喘吁吁的,再好的景致也没心思了。

    山顶密林中,依山势筑有石墙,里面全是石头垒墙,木头做顶的房子,错落有致,竟然意外的赏心悦目。

    进入大殿前,被人拦了下来,盘问了几句之后,又让他们交出了身上的武器,这才放行。

    田正端坐在虎皮之上,高挑精瘦,目光中精光闪烁。

    “颍川李膺,拜见田寨主。”

    几人见过礼之后,田正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反而请他们坐下,还上了酒水解渴。

    “不知李兄所为何来?”

    田正一手端着酒碗,唇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李膺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某是新上任的泰山郡太守,正欲前往郡府,却路遇叛军,便绕道而行。”

    对于李膺如此轻易的表明身份,在场诸人都有些惊讶,这可是山匪寨子,他就不怕被杀了吗?

    这人到底是胆子大,还是有点傻啊,居然自投罗网。

    “听闻山中有义军,某特来拜会。”

    “义军?”

    田正嘲讽地一笑,“我田某自诩是个恶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李兄怕是弄错了吧。”

    周围的山匪也都发出肆意的笑声,看怪物一样对着他指指点点,可李膺却视若罔闻,完全无动于衷。

    “义谓天下合宜之理,道谓天下通行之路,在李某的眼中,田寨主所杀都是该杀之人,于百姓却多有庇护。

    且此次公孙举暴虐无道,戮害天下,田寨主却并未同流合污,足见得义薄云天。”

    “哈哈哈……”

    田正爆发出一阵张扬肆意的笑声,“义薄云天?简直笑煞人也,哈哈哈……”

    满屋子山匪都跟着哄堂大笑起来,李膺的几位随从也都忍不住尴尬地垂下了头。

    唯有李膺依旧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看着田正,似乎在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终于,田正收起戏谑的表情,眼中露出了笑意。

    “好你个李元礼,都说你公正严明,从不阿谀奉承,想不到今日居然会对着我一个匪首,说出这般话来。”

    李膺眉头一皱,“你认识我?”

    “那是自然,当初你不是在我们青州任过刺史吗?虽然时间不长,但田某那时候恰好在州城为吏。

    所以我认识你,你却并不认识我这么个小人物。”

    李膺怒道,“你既然做过府吏,自当懂得王法国律,却如何在这里甘心做个盗贼,连累子孙后代。”

    田正面色一整,拱手问道,“某敬你是个公正廉明的好官,今有一问,还请使君解惑。”

    “请讲。”

    “使君出身世家,又贤名在外,却屡遭罢免,如今天下混乱,为何你却愿意来泰山郡接这个烂摊子,就不觉得是有人在故意为难你吗?”

    田正说罢,一双眼光芒灼灼地逼视着他。

    李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为官是为的万民,为的天地正气,又不是为的钱财富贵,何来为难之说?”

    田正看了他半晌,才慨然长叹道,“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我定然不信,可你李元礼说出来,我却不得不信。”

    当初李膺任青州刺史时,还未到任,那些贪官污吏听到他要来,竟然吓得弃官而逃。

    可见他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名声,有多么响亮。

    后来他整顿吏治,打击贪腐,青州的气象为之一新……

    只可惜这样的局面没能维持多久,李膺很快就因为得罪了权贵而罢官,他走之后,青州又重新沦为贪官们的狂欢之地。

    田正也是在那时候,失望地离开了青州,随着招募成为了一名边军。

    在那里,他再次看到了护乌桓校尉李膺,他顶着如蝗箭雨,亲自冲锋在前,带领着他们与鲜卑人战斗。

    就连那些鲜卑人都常常感慨,李膺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出于畏惧,很长时间内都不敢轻易叩边。

    可没过多久,他就再次被朝廷罢免,回到了家乡。

    失望无比的田正,心灰意冷之下,也退伍回到了莱芜,却没有想到,自己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奋战。

    可家中父母却因为田地被恶霸强占,流落街头,贫病而亡。

    于是他一怒之下手刃仇人,然后远遁山中,从此之后成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土匪。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有一天还能见到自己心目中最敬仰的人,那个曾经带领着他冲锋陷阵的将军。

    “来人,上酒菜,我与李将军一醉方休。”

    李膺没想到田正居然还是自己的老下属,难怪看他有些眼熟了。

    这一声久违了的将军,让他想起了曾经金戈铁马气势恢宏的军旅岁月,也是感慨万千。

    “好,果然是人生处处都相逢啊,今日李某就陪你不醉无归。”

    二人再不提其他,只痛饮狂歌,回忆当年抗击乌桓的激情岁月,一时间都是心潮澎湃。

    在场诸人都听得心驰神往,不知不觉满堂宾客竟然都酩酊大醉。

    ……

    此时京师之中,刘志也正头疼不已,京师中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导致许多人都开始抢囤物资。

    短短十几日,物价飞涨,尤其是粮食的价格,居然翻了一番。

    这还不算,与兖州交界的河南尹境内,竟然有贫民开始逃难,朝着京师方向涌来。

    曹腾紧急调集人手,将他们堵在了荥阳以东,可他们却调转头开始南下,朝着豫州进发。

    形势越来越危急,杨俭等人却只是抓住了一批小虾米,负责搅风搅雨,却审不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来。

    甚至他们中有些人,纯粹只是被人利用,并非有心搞事。

    线索越来越多,却纷繁复杂,理不出一个清晰的脉络来。

    又是朝议之日,刘志高座御椅之上,紧绷的面色中透出些森森寒气。

    视线从三公九卿头上一一扫过,所过之处,人人噤若寒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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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介绍:
新书《大晋风骨》已发,有喜欢东晋历史的读者,可以移步试看。
本书又名《汉贼》。汉质帝本初元年,东汉王朝已是日薄西山,宦官干政,外戚专权,八岁的小皇帝被毒杀……
刘志不情不愿地登上了帝位,唉,好好地相个亲而已,竟然成了大汉天子。
只是外有大将军飞扬跋扈,内有皇太后垂帘听政,要想破局,该如何出手?
左思右想,平生唯有一技之长,偷而已……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