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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共赏清歌     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txt下载     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章陛下还是太年轻了

    皇帝不做声,群臣也都不想开口触他的霉头,气氛就这么诡异地沉默着。

    刘志也不想再听他们你争我斗,口若悬河,却一点实质性的建议都没有。

    黄琼是太尉,看着气氛冷清,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

    “陛下,臣以为贼人不过虚张声势,何况五营兵马并未受到致命损伤,如今也重新集结,固守待援。

    等到凉州兵马到达,贼兵必破。所以,平息流言,稳定京师局势,才是当务之急。”

    数天前,青州军报再次传来,遇到伏击的只有张耽那一路人马,其余两路毫发无伤,连贼兵的影子都没见到。

    只是如今群龙无首,已经缩回州府,不再主动出击。

    冀州和幽州援军也已经进入境内,如今公孙举的大本营也在朝兖州那边移动。

    至于凉州援军如今在哪里,却无人知道,段熲一直没有传讯过来,青州那边也未接到他的消息。

    但按照路程计算,哪怕是骑兵,也不可能这么快抵达,多半还在并州境内。

    黄琼一开口,众臣见刘志没什么表示,又都活泛了起来,纷纷开始献计献策。

    但不外乎都把责任甩到了司隶校尉曹腾的头上,认为他办事不力,这才导致局势失控的。

    刘志心中冷笑连连,他今日打定主意懒得说话,就想看看这些个公卿们的精彩表演。

    何况现在明知朝内有鬼,即便有什么对策,他也不会再放到朝上公开宣读了。

    照例又是口沫悬飞地争吵了一个多时辰,想当然地没吵出个结果,刘志挥手决定退朝。

    也不等群臣礼赞完,便大步而去,众人都知道他动怒了,大部分人都只是摇头笑了笑。

    皇帝还是太年轻了啊,这样就沉不住气啦?

    身为一国之君,大风大浪还在后头呢,陛下的为君之道,任重而道远啊。

    回到中德殿,却见杨俭已经等候在那里,刘志估计是有了消息,便招招手让他跟进来。

    “陛下,近日龙麟卫调查发现,清河王府前段时间有京师来客,行踪诡秘。”

    刘志头皮发麻,“果真?”

    “此人一到清河王府就失去了踪迹,国相沈行最近也活动频繁,甚至曾经秘密来过一趟京师。”

    “啪!”

    刘志一拳击在案上,心中怒火升腾,“竖子尔敢!”

    虽然两人曾经竞争过帝位,但他一直对刘蒜印象不错,认为他是宗室中少有的清正之王。

    当年自身难保的时候,都特意写信鼓励于他,没想到如今给他平了反,刘蒜居然贪心不足,还动了妄念。

    如果是别的诸侯王,刘志还没那么愤怒,偏偏是自己救过的人,让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难怪别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只因他一时心软,却落得后患无穷。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施舍自己的同情心了,现代人罪不及家人的理念,只怕也要彻底扔掉了。

    古代人家族血脉的观念深入人心,永远都是割舍不断的责任与利益,自己即便放过了那些人,他们也不会感恩。

    反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一有机会就会生根发芽,酿成大祸。

    “给我盯紧了,先不要打草惊蛇,顺着这条线索,一定要查出京城里的那个幕后黑鬼。”

    “喏,陛下。”

    杨俭心头激动,如果能够破了这个案子,那他就立下了泼天大功,以后的前程自然再也无忧了。

    杨俭退下之后,刘志负手立在窗前,思考着这件事情,到底刘蒜有没有与对方联手?

    或者只是他的国相沈行私自接触,与他并不相干。

    此事也有先例,当初刘脩逼迫他造反,刘蒜宁死不从,当时的清河王国相谢属也严词拒绝,被刘脩杀害。

    不过,无论他是否参与,京师的幕后主使都曾经找过他,刘蒜至少也是个知情不报。

    所以此事过后,哪怕刘蒜真的冤枉,他也不可能再手下留情,借着这个机会除掉隐患,免得将来又生事端。

    想到这里,刘志的目光中露出坚毅之色,从现在开始,他不能再继续暴躁下去了。

    此人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他有些急躁,想用这种方式扰乱他的心神,做出昏聩错误的决定。

    想开了,其实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离着黄巾军的规模还天差地远呢。

    即便是张角手下号称三十万信徒,不也没能叛乱成功吗,何况如今才区区三万之众。

    再说了,就算历史的脚步一成不变,他后面还有灵帝,不会这么快就亡国,他其实还是反应过度了。

    到底,没有从小接受过帝王的教育,心理素质不过关啊。

    刘志痛定思痛,自我检讨了一番,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应付。

    冷静下来之后,再思量整件事情,感觉就变了。

    能够让清河王动心的邀请,对方肯定实力非凡,让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朝中有这等实力的人,并不多,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而且个个都是重权在握。

    太尉黄琼,梁太后,司空袁汤,司徒尹勋,尚书令袁盱,司隶校尉曹腾等等,都有这个实力。

    以后他的思维要放开些,不能想当然地以为谁有可能,谁没有可能,一切都凭证据说话。

    所有看似不可能的人,说不定都有可能。

    尤其是梁太后,要论权势和双方间的仇恨,她的嫌疑其实是最大的。

    不能因为她摆出一副高姿态,又整天病歪歪的,就轻易否决了她的嫌疑。

    毕竟,病也是可以装出来的,前些日子,太医令要求将她移出去,现在想来就十分可疑。

    会不会是一招以退为进,故意避开他的监视,好背后捣鬼?

    还有太尉黄琼,说起来好像一点嫌疑也没有,但据说当年他也是刘蒜即位的坚定支持者。

    或许并不看好自己这个皇帝,所以还是想将贤名在外的清河王拱上大位?

    ……

    一个个分析下去,似乎每个人都有那么点可能,刘志又倒回来,用无罪推论推理了一遍。

    怎么看,都是梁太后的嫌疑最大。

    不行,得立刻对她展开调查,如果真不是她,也好早日证明她的清白,免得把思路带到沟里去了。

    到时候白白放过了真正的幕后主使,那就悔之晚矣。

第151章上梁不正下梁歪

    司隶校尉曹腾最近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数以万计的难民不停地涌来,就凭他手里那点人,根本拦不住。

    这两天,他直接驱车来到了荥阳,亲自坐镇,督促河南尹令安抚难民。

    无论官府如何张榜解释,都无济于事,新的流言一茬接一茬,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人云亦云,三人成虎,当遍地都是流言的时候,普通百姓便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

    新的消息不断的流传,有鼻子有眼的,栩栩如生,今天说公孙举已经到了兖州城,明日就变成已经到了济阴……

    没几日就传言纷纷,说乱军已经到了陈留国,而且杀人放火,寸草不留。

    更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说东郭窦会妖法,能够撒豆成兵,借来妖兵妖将,生啖人肉。

    无论官府怎么解释,怎么强制返回,还是有更多的人抛家携子朝着京师涌过来。

    已经到了深夜,精疲力竭的曹腾,依然在灯下与几名下属商量着明日的对策。

    可手段就那么几样,劝解,强制,当地官府疏导……

    至于效果嘛,实在不怎么样,几名得力属下都哭丧着脸,要求他增加人手。

    眼看着难民越来越多,就这么点人,哪里顾得过来。

    曹腾无奈,只得劝慰了一番,看到大家都累了,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唉~”

    深深叹了口气,曹腾双手搓了搓脸,想赶走困意,却听得门外一人轻笑道。

    “季兴兄长吁短叹,为的什么?”

    曹腾闻声回头,却见侍卫领着单超走了进来,不由得微微有些惊讶。

    “什么风把单郎将给吹过来了,莫非来给我帮忙不成?”

    “这你还真猜对了,我正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相助。”

    曹腾闻言是真的有些惊喜了,“是陛下派你来的?太好了,我正自发愁呢。”

    急忙伸手请他坐下,又拱手道,“不知陛下怎么说?”

    “陛下只有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单超端起酒水抿了一口,悠然笑道。

    曹腾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双眼一亮,不由得拍案叫绝。

    “吾知道了,这些人就只知道在背后造谣惑众,那我们也可以四处散布消息,真真假假,让他们难以分辩。”

    两人相视一笑,单超看着他道,“陛下说,这也是一场战争,舆论战,让我们切莫轻敌。”

    “舆论战?”

    好新奇的说法,不过细细体会,却深有同感,那背后主使正是靠着舆论,推波助澜,一步步把朝廷局势搅乱。

    “你放心,明日一早,陛下就会伪造一份军报,说青州大捷,匪首东郭窦被大火烧死。”

    若是平日里,曹腾肯定难以接受这种作法,哪有一国之君,亲自指使人伪造军报的,这也太儿戏了。

    “不过你放心,这份军报不会真的明文公布,只会以特殊的方式,送到兖州和河南尹等地。”

    他这么一说,曹腾就真的放心了,陛下虽然才十七岁,却不是个肆意妄为的人。

    “我已经布置下去,让人四处传播消息,若有人急了眼,跟我们对杠,就立刻暗中抓起来。”

    单超的话让曹腾信心大增,脑中思路一打开,便越来越顺畅。

    “那好,明日我们也改变策略,只管作出一副傲慢的样子,你们爱回不回。

    就说凡是一个月之内不会乡的,便没收田地,分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曹腾立刻触类旁通,学会了所谓的“舆论战”。

    “哈哈……你这招攻心为上,实在是妙极,这些个百姓最紧张的,可不就是家中那点田地么。”

    单超一巴掌拍在案上,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你老辣,说到人心坎里去了,明日我也把这几句话加上去。”

    此时曹腾已不像方才那般急火攻心,姿态从容地品了口酒,接着说道。

    “既然要做戏,就做个全套,干脆还加上一句,就说所有私自抛弃家园的平民,逾期将不列入灾民范畴。

    逃难在外若是遇到饥荒,官府概不负责救助,甚至还会抓起来充边。”

    单超点点头,“甚好,威逼加利诱,让他们真假难辨,消息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不仁,懒得理会了。”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当舆论朝着一个方向倾斜的时候,很容易引发恐慌。

    可当各种各样的消息满天飞的时候,大家便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从而自暴自弃,最终会倾向于好消息的一面了。

    何况龙麟卫和司隶校尉通力合作,共同引导舆论方向,任凭那些造谣生事者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了。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就细节问题又商量了一会儿,眼看着已经到了午夜,单超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第二天,在荥阳城外十几里处被堵了一夜的百姓们,突然发现风向变了。

    人群中到处都在窃窃私语,说是青州大捷,那个妖道东郭窦,已经被天降雷火,烧成了灰烬。

    甚至有人声称自己在官府有亲戚,特意过来给他透露消息,趁着路上人少,早点回乡。

    就在大家半信半疑之际,他们发现前面的关卡处,走出几个懒洋洋的府吏。

    “尔等听着,府尹下了命令,贼患已除,限期一月还乡,到时候亭长重新统计户头。

    凡是逾期未还者,家中田地视为自动放弃,全部充公,望尔等周知四邻同伴。”

    这可是官府宣布的,众人一阵哗然,立刻便有部分人相信了,开始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诸位别信他们的鬼话,不过是骗我等回去送死罢了,傻子才去给贼兵喂枪呢。”

    有人躲在人群中高声喊叫,马上就有十几人开始大声的应和起来。

    刚刚准备回头的百姓们,又将信将疑地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陈述,你个不安好心的无赖,平日里就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

    这回莫非又骗得吾等留下,想趁机霸占田土不成?”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一名看起来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出来指着他颤巍巍地开始大骂。

    旁边就有好几个后生出来作证,还有个妇人尖声哭骂,说这陈述平时如何欺压乡邻等等。

    “胡说,我根本不认识汝等,也不叫什么陈述,你们都认错人了。”

    那人急了,赶紧辩解。

第152章放长线钓大鱼

    “你个连祖宗都不认的恶徒,真是丢尽了我陈氏的脸面,今日老朽就替你父亲教训教训你。”

    说着亲自上手,拿起拐杖就打,那人一看七窍生烟,劈手就来抢夺。

    “这天杀的恶贼,居然连太公都敢打,我们陈氏怎么出了如此忤逆之徒,快把他拦住。”

    那妇人一见顿时骂开了,旁边的几个年青后生马上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拿了下来。

    “唔唔唔……”

    眼见着那人还想挣扎辩解,却被人捂住了嘴,一时间目眦欲裂,却又毫无办法。

    众人见此情景,也都直摇头,那老者还不停地向人群道歉。

    “都是我陈氏的不肖子孙,让诸位受惊了。”

    既然是人家宗族长者出面,自然是理所当然,谁也没话说。

    可他们没有发现,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住的时候,人群中之前叫嚣的十几个人,都被人悄无声息地拿下了。

    失去了带领风向的人,众人眼看着那些府吏大模大样地让开了路。

    “从今儿起,不再封路,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上头已经下了命令,逾期的沿途将不再救济。”

    说罢竟然就这么施施然走了,真的不再理会,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顿时都没了主意。

    现在该怎么办,往前走吧,万一真的没收田地,以后岂不是就成了流民?

    可回头吧,要是匪患没除,枉送了性命咋办?

    正在六神无主之际,方才那位老者振臂一呼。

    “走,凡我陈氏族人都回去,种田的人要是没了田地,以后拿什么生活。

    别说匪患除了,就算没除,起码也是死在家中,总比一家人四处乞讨饿死的强。”

    这些黔首贫民,本就故土难离,舍不得自己的家园,一路上又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

    特别是家中的孩子和老人,长途跋涉,许多人都已经憔悴不堪,摇摇欲坠了。

    再这样下去,用不着匪徒来砍杀,他们也已经撑不下去了。

    现在有人一带头,立刻有人绷不住了,陆陆续续地便跟在后面往回走。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官府也开始派人来有序地疏散。

    并且承诺沿途官府都会给予救助,保证他们都能安全地回到家乡。

    剩下的人一部分在荥阳停了下来,想看看情况再说,还有少数人,依然故我,坚定不移地朝着京师进发。

    不过这样一来,人数和原先相比,已经少了九成,对付起来比较容易,也不会造成什么骚乱了。

    后续从陈留国方向来的难民,看到前面的人都在扶老携幼往回走,也被挟裹着回了头。

    何况一路抓了不少闹事造谣者,乱兵肆虐的消息也就逐渐偃旗息鼓了。

    何况仔细一问,也确实没人亲眼目睹,之前那些信誓旦旦的,都不见了踪影。

    一场难民冲击京师的大危机,终于得到了解决,自曹腾到单超,还有沿途各级府衙,都松了一口气。

    中德殿里,刘志却不见半点轻松之色,杨俭正在向他汇报这些日子监视清河王府的成绩。

    种种证据表明,清河王国相沈行,的确与京师某些人来往密切,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也逐渐锁定了目标。

    对方出自京城十大世家之一,但本人并未在朝中任职,乃是个钻研经学的清流。

    他的家族之前曾经投靠了梁冀,在上次的大清洗中损失惨重,许多身居要职的人都被一撸到底。

    剩下的人中,大部分都是些中低层官员,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

    目前这个家族从外表上看来,十分低调隐忍,除了与清河王府的频繁接触,也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看来,这就是个替罪羊,因为无关紧要,被推出来作为说客,承担起联络的作用。

    “嗯,很好,不要惊动他,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对于杨俭的工作成果,刘志还算满意,毕竟龙麟卫从建立到现在,还不足一年的时间。

    能够做到如此程度,他还是很认可的,关键是忠心,不用担心反馈回来的信息掺了水。

    “喏,陛下。”

    杨俭退下之后,刘志接着批阅奏章,直到华灯初上,张让才过来提醒。

    “君上,适才邓采女遣人来问,您要不要过去用晚餐,她已经准备好了烧鹅。”

    刘志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确实跟邓猛提过烧鹅的做法,也不知她鼓捣出来的,是不是像那么回事。

    “好吧,那就去合欢殿用餐。”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了,回首看着张让道。

    “中德殿这边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预备?”

    张让愣了愣神,“已经备好了的,君上要是改变了主意,也可以在这边用餐。”

    刘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好,近来总有人

第153章鸳鸯戏水

    “哦?母亲怎么说?”

    刘志有些意外,母亲之前一直拒绝入主永安宫,现在竟然开始提条件了。

    这是好事情呀,说明她的思想转变了,有门。

    “母亲说……”

    邓猛罕见地红了脸,被水蒸气打湿的眼眸带着氤氲水汽,“她说如果我有了身孕,就会过来照顾。”

    刘志一愣,这话确实是像母亲的风格,但邓猛也明显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企图。

    看来后宫的女子,只有孩子才是最大的倚仗,哪怕目前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也还是没有安全感。

    其实别说她了,就是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宠幸更多的美人,现在只是太年轻,不希望沉溺在温柔乡中,纵欲过度伤了元气。

    何况如今他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集权,并且富国强民,坐稳了这江山再说。

    而且他也从不认为女人应该傻白甜,在这皇宫之中,没点心机和手段,怎么活下去?

    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替她遮风挡雨吧,到时候后宫的美人多了,他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照顾。

    想到这里,刘志心中不由得起了些怜惜,伸手轻轻一拉,口中调笑道,“哦?要不我们尽快让母亲如愿以偿?”

    邓猛喜出望外,顺势倒进他怀中,两人鸳鸯戏水,好一番如鱼得水,颠鸾倒凤。

    一连几天,刘志办完国事之后,都留宿在了合欢殿,宫中诸人都看在眼中,愈发对邓猛恭敬起来。

    这日单超手底下的校尉具瑗前来汇报,他负责监视梁太后等人,其内容自然也与此事有关。

    “陛下,梁太后日常闭门不出,偶尔在园中转一转,并不与外人接触,反而皇后每日都在排戏,最近还迷上了自己亲自扮演。”

    具瑗之前就是单超的属下,两人关系很好,而且此人虽然年轻,办事能力却比较强。

    “梁不疑一直忙着完成陛下交给他的任务,他的雕版印刷术已经初有成效,正在试着刊印。”

    刘志点点头,暂时看来,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嫌疑,但也不能就此罢休,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都不能放松对梁家的监视。

    “他的儿子女儿也都十分低调,并不与外人来往,全都杜门谢客了。”

    “嗯,继续盯着吧,京师的事情最近也是你在负责吗?”

    单超带人去了兖州,忙着巩固局势,幕后那人暂时输了这一局,虽然明面上很平静,但却要时刻提防着对方爆发新的诡计。

    京城这边也不能放松,现在看来,此人擅长玩弄人心,防不胜防,后续还不知道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毕竟他们在明,而那些人都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办起事来十分被动。

    “是,龙麟右卫暂时由我指挥。”

    具瑗很少和皇帝打交道,因此说话行事都很谨慎,生怕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最近形势不好,辛苦你们了,等这件事情了结,我给你们庆功。”

    现在正是该大肆拉拢人心的时候,刘志如今在这方面已经越发的挥洒自如。

    “喏,谢陛下关怀,臣等必全力以赴。”

    具瑗精神一振,拱手朗声应诺。

    等他走后,刘志想起适才好像说雕版印刷术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正在试印阶段了。

    这可是件划时代的大事情,自己最近忙于处理政务,早把此事忘诸脑后了。

    “来人,召见翰林苑主编梁不疑。”

    很快,梁不疑就匆匆赶来,脸上竟然隐隐有兴奋之色,手中托着本犹自散发着墨香的线装书。

    “陛下,您请过目,这是最新印刷出来的。”

    刘志刚一拿到手里,就发现了不同之处,首先纸质洁白如雪,细腻光滑,比平时的纸张高档得多。

    “咦?少府那边的桑皮纸试制成功了吗?”

    梁不疑开心地笑道,“是藤皮纸,刚刚弄出来,这是头一批,正好被我拿来试验新书了。”

    之前蔡伦发明的造纸术,的确是大大降低了造纸成本,也扩大了纸质的来源。

    但他造出来的纸却有个致命的缺陷,韧性不够,很容易毁坏,而且太吸墨,抄写时容易出现错误。

    这次他指示少府制造新的纸张,特别强调纸浆一定要细腻,里面适当的加入植物胶,增加光洁度。

    而藤皮纸本身的韧性就很好,却以造出来的纸光洁又结实,十分适合印刷了。

    翻开书页,里面的排版也很精美,而且确实做到了断句空行,不再像以前一般,密密麻麻一整篇,看得人头晕眼花。

    “太好了,这次记你和少府一功,尽快将制造工艺稳定下来,然后大量印刷经史子集等书籍。”

    得到了陛下的夸奖,梁不疑的心情就更加愉快了。

    “这是臣份内之事,何况都是按照陛下所思来制造,臣焉敢居功?”

    这人别的都好,就是小心谨慎得过了头,没什么趣味。

    刘志挥挥手,将他打发了下去,心中却兴奋不已,改良了纸张,再弄出了雕版印刷术,今秋大考的事情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青州匪患再严重,也阻止不了他举办大汉第一次国考的决心。

    此事之前是交给太尉黄琼办理的,这段日子自己也没顾上跟进,不知道准备得如何了。

    正欲宣他进宫来,外面便报称太尉求见,这老家伙,不会和他想到一处去了吧。

    果然黄琼见过礼之后,便直接表明了来意。

    “陛下,举察考核之事,基本上已经万事俱备,就等您下一道诏书,便可以开始了。”

    想不到他办事效率很高啊,下面基层的推荐工作,悄没声息地就给完成了。

    “很好,太尉办事深合我意,今日我就草拟一份诏书,明日公开宣诏,各郡县择日公开考核。”

    他才不担心会不会有舞弊行为呢,反正最后的监考是他本人,看谁有胆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

    这可不是能够滥竽充数的事情,到时候纸上见真章,肚子里没货,屁都憋不出来一个。

    按照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县里考核之后,优胜者将参加州试,然后统一来京都,由刘志亲自主持最终的考核。

    基本上已经是科举制度的雏形了,可是大汉的教育普及度太低,生源问题,只能暂时靠推荐了。

    唉,还是那句话,任重而道远啊。

第154章不愧是杀神

    久旱的青州,难得的迎来了风雨之夜,入秋之后,天气转凉,雨水也悄没声息地降临。

    巨平县是最早被贼兵占领的地方之一,那里的县令被公孙举亲自枭首示众。

    如今,其手下六寨主郭蒙负责驻守县府,城中富户杀的杀逃的逃,剩下跑不掉的普通百姓,都瑟瑟发抖,夹着尾巴做人。

    昔日繁华的街道破烂不堪,明显留着刀兵过后的断壁颓垣,在风雨中透着凄凉悲怆。

    无边的黑暗中,只有县衙处还闪烁着灯火,匪徒们大多都进入了梦乡,留下的岗哨都抱着松木竿子的尖枪打盹。

    这里地处青州和兖州交界处,深入腹地,不管朝廷从哪个方向行军,要到达此处都需要经过好几个郡。

    冀州援军停在了平原郡府,一直按兵不动,幽州的骑兵说起来可怕,却也只进到济南郡府,便再没了动静。

    五营的残兵被吓破了胆,集结在陈留郡不敢出战,现在泰山郡完全就是叛军的天下。

    郭蒙是个屠夫出身,没什么见识,却心狠手辣,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人送外号郭屠。

    巨平县在他的血腥手段治理下,早已噤若寒蝉,百姓们都麻木了,为了活命,全都顺从无比。

    叛军没了外在的威胁,也就失去了戒心,每日酗酒烂赌,和抢来的妇人胡天海地的作乐寻欢。

    今夜风雨交加,更是无人认真值守,一番狂欢后都酣睡过去。

    巨平县的城墙早已坍塌多处,却无人修补,此时一个巨大的缺口旁,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

    他们动作敏捷地摸入哨岗,手起刀落,途了黑灰的匕首连反光都没有,就将守夜的匪徒割了喉。

    风雨中,城门被缓缓推开,包着布巾的马蹄整齐地进入了城内,接着风雨声的掩护,直奔府衙。

    郭蒙正搂着两名妇人睡得香甜,完全没有察觉外面的突变。

    府衙的一名岗哨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刚准备出去看看,脖子上一凉,眼中一张冷酷无情的脸放大,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凉州军旗下别驾司马颜峰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黑衣人便全部快速通过,动作轻捷,训练有素。

    黑夜中,屠杀在继续,除了匪徒,就连那些睡在一起的妇人,也没有放过,全都在睡梦中一刀毙命。

    眼看着已经逼近主屋,成功就在眼前,一名起夜的匪徒睡眼朦胧地推开门,眼前的情景让他惊骇欲绝。

    “来人呐,官兵……偷袭……”

    变了形的声音颤抖着划破了夜空的沉寂,尾声却戛然而止,一柄匕首疾射而来,钉入了他敞开的胸膛。

    郭蒙还是被喊声惊醒了,他为人十分警惕,一骨碌翻身跃起,顺手抽出枕下的剔骨尖刀。

    他用惯了这杀猪用的家什,其他的感觉都没这么顺手。

    闪身正准备跳下去,榻上的一名美妇却也醒了,迷迷糊糊地问道,“大王,怎么啦?”

    郭蒙反手直接一刀扎透了她的心窝,那女人连哼都没哼一下,便魂归天外。

    到死也没弄明白出了什么事情,郭蒙动作流畅地抽出尖刀,又毫不犹豫地将另一名妇人也杀了。

    一个飞跃窜出窗外,几个翻滚就遁入了树丛中,仗着地形熟悉,趁着夜色拼了命地逃窜而去。

    天亮以后,巨平县的百姓们突然发现,一夜之间外面就换了天,招展的旌旗上,一个斗大的“段”字,历历分明。

    血腥也被大雨冲刷得差不多了,只有府衙前堆积如山的尸体,才让人恍然明白昨夜的杀戮。

    “将军,属下惭愧,被那匪首郭蒙给逃脱了。”

    颜峰单膝跪下,拱手向端坐在上的段熲请罪。

    “无妨,正好让他给公孙举报个信,我段熲已经来了。”

    段熲的唇边勾起愉悦的笑意,他行军打仗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

    天马行空,让人琢磨不透。

    众将一阵无语,说好的偷袭呢,日夜潜行了一路,不会就为了个小小的巨平县吧,那也太不值了。

    不过,将军打仗长期神出鬼没的,虽然不按套路出牌,但只要结果好就行了。

    至于手段和过程,有那么重要吗?

    刘志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当天正是朝议之日,捷报直接送到了崇德殿。

    “哈哈……果然不愧是杀神。”

    他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拍案叫绝,立刻让左悺当庭宣读。

    听到巨平县被收复,众臣也都欢欣鼓舞,毕竟这是两个多月以来,唯一的军事胜利了。

    其实段熲杀神的名头,现在并没有,而是历史上桓帝末年,他奉命镇压西羌叛军,结果数年之间一路狂杀十多万人。

    羌人闻风丧胆,称之为杀神,后来更是促进了羌族二十多个部落的大联盟,共同来对抗他。

    段熲也因此被大量的公卿弹劾,不得不借由投靠宦官集团,这才暂时保住了性命。

    但最终还是因为此事入狱身亡,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不过,刘志有理由相信,段熲在自己的手里,只会变成一代战神,而不会重蹈覆辙,成为段阎王。

    “凉州兵马去得好快呀,他们是怎么突然之间就出现在巨平县的?”

    朝堂上有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好奇。

    要知道,从并州到巨平县,要穿过司隶校尉部和兖州刺史部,才能抵达泰山郡。

    这一路上,两万多大军啊,是怎么做到无人发现的,这也太不思议了吧。

    刘志摊摊手,“吾也不知,段熲的军报上没有说,诸位还是等他凯旋归来,再问他自己吧。”

    看着众人一脸被咽到的神情,刘志龙心大悦,他现在渐渐养成了一种恶趣味,

第155章万一是真的呢?

    这一道加急军报,却让众人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豫州鲁国境内,六县皆亡,被公孙举的乱军全数占领。

    刚刚才收复一个县,立马那边就丢了六个县,怎么看形势都不容乐观。

    朝堂上的气氛一时窒息无比,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独刘志觉得无所谓,公孙举这不过是最后的疯狂罢了,他已经秘密调遣武陵郡的大军从荆州往上行进。

    加上陈留的五营兵马,泰山郡的凉州兵马,济南郡的冀州兵马,以及平原郡的幽州兵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包围圈。

    他的宏观计划是,将叛军连消带打,剩下的残部都朝东莱郡方向逼迫,最后将他们困在半岛上,彻底消灭。

    至于怎么完成,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那就要看这几路大军的战斗力了。

    当然,也可能存在未知的变数,那个幕后主使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位看不见的对手,激发了刘志强烈的斗志,现在他是卯足了精神跟他斗智斗勇。

    他相信,自己取得胜利的过程,也就是自己逐渐成熟的过程,到时候,他也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带领着大汉帝国,摆脱风雨飘摇的既定命运,驶向辉煌的未来。

    该调度的都已经调度完毕,也没什么新鲜的对策好讨论的,众人只能下意识地避开这个话题,开始讨论起即将来临的郡县考核。

    如今的天下,匪患猖獗,许多县都已经无法正常展开考核了,不过剩下的地方都已经准备就绪。

    明日就是初考的日子,老太尉黄琼一辈子都在为了举荐制度的改革在努力,如今眼看着就要成功,也是老怀大慰了。

    所以这件事情就没让刘志操过心,太尉一力承担起责任,忙前忙后,头都秃了一大片。

    太傅马融也很重视这次考核,他门下弟子此次有上百人得到了各地的举荐名额。

    若是以前的他,虽然对这些弟子们的学识很自信,却也不敢担保他们都能得到任用。

    毕竟在旧制度中,推举名额时,是需要考虑到各方势力平衡的,同出于一人门下的学子,不可能一次就举荐上百人。

    但现在看的是真才实学,他觉得自己门下崛起的机会到了,这次如果真的能够如愿以偿,下一届他会投入更多的弟子。

    此时远在豫州颍川郡的许县郊外,已经四十四岁的陈寔,穿着一身葛布灰衫,腋下挟着卷竹简,戴着顶破竹笠,独自走出了家门。

    身后十九岁的长子陈纪赶了出来,“父亲,我陪您一起过去吧。”

    陈寔瞪了他一眼,“考试而已,为父去去就回来了,没事你不知道在家读书吗?”

    陈纪本来就有些畏惧父亲,闻言只得停住了脚步,面上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回去吧,别瞎想了,当今陛下要是言出必行,为父肯定能考上,若是虚有其表,大不了等以后征辟吧。”

    说着挥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入了绵绵细雨之中。

    “长兄,父亲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别惹他生气了。”

    陈纪回头,却是四弟,今年十三岁的陈湛,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拉起他的手。

    “我知道,回家给你讲课吧,父亲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看着开心点头的弟弟,陈纪心中却十分沉重。

    家中贫困,自从父亲坚决辞去了功曹之职,更是愈加捉襟见肘了。

    若是这次父亲的希望再次落空了的话,他就去县里做个小吏,至少,也要先养活一家人不是。

    大面积的风雨覆盖了大汉一半以上的土地,然而跟陈寔一样,怀揣着满腔热忱的学子们,都毅然决然地踏出了家门。

    虽然他们中有很多人都不相信,朝廷会真的靠考核取士,但……万一是真的呢?

    无论如何机不可失,如果不赌一把的话,日后肯定会追悔莫及的吧。

    一时间,朝廷内外的眼光都聚焦到了郡县考核上,但暗地里心怀不满的人,也不在少数。

    推举制度的改革,无疑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世家豪强,只要花费些钱财,就能轻轻松松地当官。

    这么容易的事情,你说谁还会认真读书呢,那不是自找苦吃么。

    可突如其来的变革,却打碎了他们的好梦,以后难不成连官身都捞不到一个啦?

    什么,你说还可以买个武职,那是我等金尊玉贵之人干的活吗?

    除非是羽林郎那种风光无限的,否则谁愿意去吃那个苦啊。

    可进羽林郎是要凭家世的,不是一二等的大家族,哪怕你捧着千金去找门路,也会被拒之门外。

    所以,他们都在观望着,到底陛下是不是做个样子,还是来真的了。

    当然,书香世家是不怕的,不管是出身还是才学,他们都是出类拔萃的。

    你寒门学子有那个条件拜名师吗?便是拼学问,也一样只能甘拜下风。

    反而还能藉此落个清流的好名声,免得以后有人诟病是靠关系上位的,岂不美哉。

    各方势力,心思各异,朝堂上下也人心莫测,就在这种种纠结中,考核正式开始了。

    还没进考场,大家就感觉到了与往年明显的不同,门口站着两排府吏,所有进去的考生都进行了搜身检查。

    进去后,更是发现每张桌案离得有两三步远,互相之间不可以说话喧闹,连如厕都必须要告假。

    府吏给每人发放了三张蔡候纸,上面盖了本县的官印,题目临时公开,限定答题时间为一个时辰。

    分为经学与算学和政务三场考试,每堂考试后都能休息一会儿,中午府衙统一供应一顿午餐。

    到下午考试就结束了,收卷的时候,还用蜡将名字糊了起来,然后由官学的讲席和府衙的文书共同阅卷。

    整个过程都庄严肃穆,每个考场里更是至少有三名以上的人员巡回监考。

    为了保证这些监考不会徇私舞弊,黄琼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相邻的县随机交换监考。

    而且考场上任何人都有资格举报舞弊行为,前提是你必须抓了现行,有理有据。

    这与之前吊儿郎当走过场的考核相比,确实让学子们都看到了陛下的决心。

    陈寔洋洋洒洒写完最后那张政务的卷子,长舒了一口气,举手示意交卷。

    他必须提前离场,好趁着天黑前赶回家,免得又在城里过夜,增加不必要的花费。

第156章一举两得

    天色已晚,陈寔摸黑走在路上,望着远处的依稀灯火,心中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从考场上种种不同寻常的细节里,敏锐地察觉到,也许,寒门崛起的契机真的到了。

    拐了一道弯,迎面有火把的光亮,映照着两张年轻的脸庞。

    “父亲,你可回来了。”

    是陈纪和二弟陈政,两人估摸着父亲回来的时辰,打着火把出门来迎接。

    “今日的考核怎样?”

    陈政心直口快地问道,陈纪悄悄拉了他一把,他却茫然无知。

    “哈哈,很好,为父有信心拿个头名回来。”

    陈寔哈哈一笑,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和愉悦,听得兄弟俩激动不已。

    “真的,太好了,哈哈哈……”

    愉快的笑声唤醒了寂静的田野,而宫中的刘志此时也一样充满了期待。

    他想搞科举,想让寒门崛起成为能够与世家比肩的一股势力,虽然任重道远,但万里长征总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希望这一次能够发掘出几个寒门出身的大才,为下一次的改革铺垫道路。

    想到此处他便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低头开始认真地批阅起奏章来。

    第二日晨间刚刚上完太傅的课,张让就赶着来禀告,“陛下,益阳公主到了。”

    刘淑进京的事情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她一个小孩子,刘志担心长途跋涉吃不消,还特意吩咐路上走慢点儿。

    “到了?那我过去一趟,母亲应该很开心才是。”

    他是穿越之身,对这个妹妹没多大的感情,接她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让母亲高兴。

    所以,他得在刘淑见到郾夫人之前,亲眼看一看,然后事先吩咐几句话。

    张让却没动,表情有些奇怪,看着刘志嗫嚅着说道。

    “回陛下,奴婢办事不力,被渤海王混在送行队伍里,一起到了京师。”

    “什么?”

    刘志脚步一顿,这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诸侯王无召入京,是可以杀头的重罪。

    他到底是有恃无恐呢,还是愚蠢无知?

    心中不由得有些怒气,自己三番五次拒绝了他的请求,没想到他不但不警醒,居然越发放肆了。

    “先过去再说吧,他要来,你也拦不住,不过一个失察之罪是跑不了的,罚你半月银钱吧。”

    越是身边宠信的人,就越是要赏罚分明,才能让他们行止有度,知道约束自己的行为。

    这是他从历史上真正的汉桓帝那里总结的经验,张让他们这些个宦官,其实之前也未必有多坏。

    还不是皇帝的无底限包容,才让他们一步步踏入深渊,最终堕落成为肆无忌惮的恶魔。

    “喏,陛下。”

    张让立刻连声答应,知道刘志并没有怪罪于他,也就放心了。

    至于半个月的银钱,他还真没在意,反正他现在也不靠着那点钱过日子。

    刘淑等人暂时安置在夏门亭中,刘志过去的时候,益阳公主和渤海王,还有亭长孙怀,都到门外迎接。

    “拜见陛下。”

    十二岁的小姑娘,弱质娉婷,虽然华服美袍,眼神里却带着些怯懦。

    渤海王刘悝很识趣地躲在妹妹身后,低着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刘志很亲切地笑笑,“小妹路上吃苦了吧?”

    “不辛苦,走得很慢。”

    刘淑赶紧回答,刘志又看向孙怀,“孙亭长,好久不见了。”

    “劳陛下挂怀,我很好。”

    孙怀还是如以前一样,不卑不亢,不过,刘志却感觉得到,他的气质比之两年前更沉稳了。

    几人来到大厅,分尊卑次序坐下,整个过程中,刘志连眼角也没有瞟刘悝一眼。

    接下来,刘志又询问了马氏夫人和其他弟妹的情况,得知平原王刘硕一直闭门读书,马夫人也很低调。

    这让他稍感欣慰,要是个个都跟刘悝一样不着调,那还得了。

    至于刘悝,据说就跑到渤海郡转了个圈,然后嫌弃那地方又冷又偏僻,便直接跑到兄长刘硕的封地呆着了。

    可惜,舒服了没几日,与平原郡毗邻的泰山郡就开始闹匪灾,他觉得不安全,正好刘志派人来接刘淑,便动起了歪脑筋。

    化装成仆从混在队伍里,刘淑性格本就懦弱,被他一顿威胁加哀求,只得战战兢兢帮他一路隐瞒了下来。

    这个不长脑袋的家伙,摊上如此胡作非为的弟弟,刘志也有些头疼。

    算了,就是把他送回去,估计也是不安心,还要千方百计的跑回来。

    还不如放在眼皮底下,严加管束,毕竟他年纪也不大,今年才十四岁,也许还能有所转变。

    不过,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他如愿以偿,那样他会更加失了敬畏之心,越发放肆了。

    嗯,先让他吃吃苦头再说吧。

    打定了主意,刘志愈加不理会他可怜巴巴的眼光,只和颜悦色对着刘淑说话。

    “这次接你过来,是因为母亲颇为思念,你来了就同她住在一起,日常陪她说说话,替我好好孝顺于她。”

    刘淑赶紧正襟危坐,连声答应。

    “好了,你先下去准备着吧,一会儿我陪你去母亲那边。”

    “喏。”

    待到刘淑退下之后,刘悝立刻跃跃欲试地站起来,谁知刘志却把目光转向了孙怀。

    “听闻你一直在专心读书,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参加考核?”

    “我基础太差,恐怕还不够格参加推举,惭愧。”

    孙怀恭谨地回答。

    其实刘志对他一直很有好感,当初刚到京都,就住在夏门亭,孙怀对他母子多有照顾。

    后来无论是袁著的事情,还是李固和杜乔的事情,他都是冒着风险,尽可能地施以援手。

    要认真说起来,孙怀不但无过,还是有功之臣,但他受了梁冀案的牵连,到现在也只是个小小的亭长。

    再说了,如今的考核还是要先有推荐名额,而因为他是孙寿的从兄,想必那些人根本不会考虑他吧。

    可没有什么好借口的话,他也不好直接给他升官啊。

    何况孙怀为人严谨正直,不畏权贵,又性子古板……

    刘志看了看坐立不安的刘悝,心里忽然间便有了主意,要不就让孙怀任渤海王傅,专门负责管教刘悝,岂不是一举两得。

    刘悝一直各种小动作,想引起刘志的注意,可此时对方凉幽幽的一眼瞟过来,却觉得遍体生寒。

    不由得滴溜溜打了个冷战。

第157章斗败的公鸡

    在他的记忆中,长兄是个安静而老实的人,对弟妹的各种无理要求,一直都很容忍。

    只会很温柔地看着他各种胡闹,从来不会去父亲那里告状。

    所以他才会壮着胆子偷溜到京城来,反正长兄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到现在,他却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十分陌生,眼神中的冰冷无情让他有些胆寒。

    其实也不是没人提醒过他,毕竟刘志已经当了皇帝,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长兄了。

    可他却不以为然,短短两年的时间,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本性还是改变不了的。

    现在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其实就待在平原郡也挺好的,二哥和母亲都不怎么管他,每日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刘志又开口了。

    “走吧,先去见过母亲再说。”

    一行人轻车简行,去了闾巷,突然见到刘淑和刘悝,郾夫人真是喜出望外。

    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忍不住喜极而泣。

    “母亲莫非不想看到他们?”刘志故意逗她开心,“要不我明日就将他们送回去。”

    郾夫人白了他一眼,果然收起了眼泪,“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别把悝儿和阿淑吓着了。”

    “哈哈哈……他们胆子大着呢,吓不倒。”

    刘志一语双关地敲打了刘悝一句,后者缩了缩脖子,赶紧躲在了郾夫人身后。

    因为事先并不知情,郾夫人便忙着给他们安排房间,又一叠声地吩咐赶快去预备宴席。

    刘志自然是留下一同吃饭,这里的厨师是他特地从宫里调过来的,受过他刁钻口味的严格训练。

    刘悝吃得肚子都差点撑爆了,只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下去吃掉。

    “慢点儿,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说就行了。”

    郾夫人是那种很慈祥的长辈,如同天下所有的老母亲一般,热衷于填喂孩子,最

第158章无毒不丈夫

    贼首公孙举最近很郁闷,总觉得处处都不顺利,搂着个美人喝了会儿老酒,摇摇晃晃地走在回房的路上。

    冷不丁却听见树丛中两人在低声抱怨。

    “大王脾气也太坏了吧,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还是军师最好了,足智多谋,又体恤我们这些底下的人。”

    “是啊,要是让军师来做大王多好呀,肯定比他强多了。”

    ……

    公孙举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东郭窦这厮惯会收买人心,虚情假意的,他也懒得理会。

    可这段日子以来,好些人都跑来跟他说,东郭窦有意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小心着点,他还不信。

    现在亲耳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恶从胆边生,暴吼一声,跳出来就要亲自动手打杀了。

    他生性暴躁,又力大无穷,上了战场都是横冲直撞,杀得血肉横飞。

    偏生这两人够机灵,腿脚也特别灵便,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就跑,趁着夜色竟然逃之夭夭了。

    公孙举连他们的长相都没看清楚,只气得暴跳如雷,直吼着让人去搜。

    一群亲卫忙忙乱乱搜查了半天,也是毫无结果,反弄得怨声载道。

    公孙举酒也醒了大半,回到房里就招来二寨主石富密谋。

    “大哥,东郭窦这贼居心叵测,我都劝过你多少次了,让你防着他一点,你就是不相信。”

    石富与公孙举是发小,当初就跟着他游手好闲,横行乡里,成为泰山郡一霸。

    可自从大哥结识了这东郭窦之后,他的地位却逐渐下降,现在那个光靠着卖嘴皮子的家伙,反而成了大王之下第一人。

    他这个跟着大哥出生入死的贴己,反而还不如了,你说他气不气。

    只可惜大哥对东郭窦言听计从,什么事情都倚仗着他,根本就不听他们这帮老伙计的话。

    好不容易逮着大哥对东郭窦动了疑心,他还不赶快下死力的劝说才怪。

    公孙举也十分郁闷,他知道自己的短处,有勇无谋,若是没有东郭窦出谋划策,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那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石富一听便知道他已经动摇了,立刻精神一振。

    “这个好办,东郭窦不过是个军师,说难听点不就是个幕僚吗,大哥还是把他手里的兵权找机会收回来的好。”

    公孙举对东郭窦是既忌惮,又依赖,所以并不想将他怎么样,可任他发展下去,又不甘心。

    此时听了石富的建议,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

    “也好,那就这么办吧。”

    石富心中暗暗欢喜,嘴上却还是假装又劝慰了一会儿,这才告退。

    回到自己的营地,他憋了半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哈哈哈……”

    石富拍着桌子笑了半天,这才让人去叫自己的得力属下古石。

    一名腿脚微跛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影瘦削得如竹竿一般,眼神幽暗,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来来来,还是你的计策妙,大哥果然相信了,准备对东郭窦那贼厮动手啦。”

    古石眼中幽光一闪而逝,拱手道,“二寨主还是小心些,大王的性格反复无常,东郭窦又惯会卖弄口舌,所以说现在还做不得准。”

    石富一听顿时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古石“嘿嘿”一笑,神秘地凑到了他耳边,“二寨主,常言道无毒不丈夫,该怎么办,就看你下不下得了狠手了。”

    “下狠手?”

    石富一愣,“你是说干脆做掉东郭窦?那不好吧,万一大哥知道了,定然饶不了我。”

    公孙举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性格他最是清楚不过了,想想都有点怂。

    “呵呵~”

    古石冷笑一声,“二寨主今日已经做了初一,若是被东郭窦查出来,以他那个小肚鸡肠的性子,你以为他就会放过你吗?”

    石富浑身一震,脸色越来越难看,目中凶光毕露,到最后猛地一拳砸在案上。

    “咔嚓”一声,竟然将桌案给捶成了两截。

    “好一个无毒不丈夫,老子就拼上一把,你说,要怎么做?”

    古石的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低声道,“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一定要计划周全了……”

    两人如此这般地交头接耳密语了一番,最后石富的唇边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果然妙极,就这么办吧,事成之后,我就推荐你当新的军师。”

    “属下多谢二寨主了,古某定会感恩戴德,结草衔环以报答。”

    看着古石谦卑的姿态,石富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起来。

    出得门来,古石的脸立刻就阴沉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数名看起来很普通的山贼,正在等候。

    “胡师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原来此人正是身陷死牢,被刘志亲自暗示放出来的胡拓,他此行的目的,原本是刺杀公孙举。

    但公孙举个人的战力值太高,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何况他身边还包围着一圈亲近的属下。

    此獠从不相信外人,贴身伺候的全是从小跟着他的旧人。

    所以胡拓权衡利弊之下,便打算从东郭窦下手,毕竟若没有他出谋划策,就凭公孙举这个草包,不足为惧。

    因此他千方百计巴结上了二寨主石富,利用他的嫉妒之心,来铲除东郭窦。

    此刻他冷冷一笑,“继续四处散播谣言就行了,注意自己的安全。

    还有,我们得想办法给东郭窦来个栽赃陷害,逼着公孙举下定决心。”

    “怎么做,您下令吧,我等自会竭尽全力达成。”

    “好,我们先商量一下。”

    几颗头碰在一起,开始低声谋划起来。

    ……

    连日的风雨终于晴了,刘志望着窗外的艳阳,心情舒畅,看来明日的中秋节,可以顺利赏月了。

    他已经提前吩咐厨工做了些月饼,之前他们试验出来的送过来尝了尝,已经很像模像样了。

    这几天青州那边捷报频传,先是段熲又攻下两县,站稳了脚跟。

    紧接着冀州军和幽州军也都开始行动,取得了小股胜利,虽然从大局上来说,公孙举的贼兵依然占据着主要优势。

    但无论如何,官兵已经开始反攻,单超让人夸大其词四处传播,隐隐然在舆论上力压一头。

    最让他惊喜的是李膺,在手无寸兵的情况下,居然靠着一张嘴策反了莱芜县的山匪,将此县一举拿下。

    只是,董班和陆奉秘密带领的武陵大军,自进入豫州之后,便音讯全无。

    莫非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第159章价高者得

    一两万多人的规模,在东汉来说,已经算是大军了,要知道一般的军队建制,都只有两三千人。

    前汉时,是征兵制,军队建制动不动就是一两万,那是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大汉在与匈奴人的激烈对撞中,成就了帝国之名。

    但到了东汉时期,基本改成了募兵制,常规军队很少,遇到大的战争就紧急招募士兵,等到战后又解散回家。

    太平盛世时,这个制度自有其优点,国家可以节省大量军费不说,还能避免有些将领拥兵自重。

    但等到世道乱了,缺点也就显现出来,一是士兵缺乏训练,彼此间磨合度不够,整体作战能力有所下降。

    第二个嘛,身强体壮的百姓都指望着到处当兵赚钱,根本不安心种地,导致只剩下老弱病残和妇孺在支撑农业。

    在刘志看来,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因为募兵制要求士兵自带武器,导致民间无法禁用兵刃。

    一旦有居心叵测之辈登高一呼,他们直接就能组成一支队伍,什么也不缺。

    而且民间持械斗殴事件,也是层出不穷,与此制度不无关系。

    所以他才想着试行世兵制,看能不能解决这几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刘志选择让董班等人秘密行军,主要还是打算瞒着朝中的内鬼,免得打草惊蛇,让公孙举沿着豫州或者徐州一路南下逃窜。

    那样就真的要天下大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是如此一支庞大的军队,怎么可能会突然失去消息呢?

    甚至是杨俭手下派过去的龙麟卫密探,都毫无音讯。

    这种种不可思议的情况,让刘志生出一种很不妙的预感,本来打算让单超加派人手过去探查消息。

    但单超如今人已经到了泰山郡那边,而且他的人手主要都布局在京师,轻易不能抽走。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忧心忡忡,再也坐不住了,董班是他的亲信,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这么一支军队,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出了事。

    “来人,召徐常侍、南顿侯和、司徒尹勋和尚书令袁盱觐见。”

    因为邓演的婚期就在本月底,所以这段时间刘志也没怎么打扰他,想着让他安心准备成亲事宜。

    但现在情况危急,他身边信得过的人大多都派出去了,能够商量这件秘密任务的人,真的不多了。

    最先赶来的是身在宫中的徐璜,最近两个月,他一直在负责发卖羽林军职位的事情。

    成绩相当骄人,不仅把原先的空缺都填上了,还多发展了几十个。

    而价格却被他一炒再炒,从最开始的二十万一人,到后来一路飙升,居然翻了一番多,普通羽林骑士兵也要五十万钱一位了。

    而羽林郎则至少需要八十万到一百万钱,他充分发挥了价高者得的原则,共卖出一千左右的羽林骑。

    再加上八十多名羽林郎,最后除去开销,共获利一亿多钱,实在是大出刘志的意料。

    好家伙,这来钱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完全就是一点成本也没有啊。

    难怪从文景之帝开始,历代大汉皇帝都热衷于卖官鬻爵,这世上再没有比卖官来钱更容易的事情了。

    搞得刘志都十分心动啊,要不要再想点办法,多卖点职位出去?

    不过他毕竟不是历史上那位昏庸无道的汉桓帝,对于卖官,还是秉持着慎之又慎的态度,轻易不能动手,否则他苦心改革的科举制度,还有什么意义?

    趁着没人,徐璜简短地给他汇报了一下羽林军的最新情况。

    那些世家子弟被拉到上林苑以后,在徐璜的特别“关照”下,纪律松散,无拘无束,每日里喝酒赌钱,快活到飞起来了。

    他还刻意挑拨新旧两批羽林骑之间的矛盾,使得里面内斗不断,可以说现在的羽林军就是一盘散沙。

    即使是有心人想利用他们来作乱,也是不堪一击,成不了气候。

    “你做得很好,就这样继续保持,时刻关注羽林军的情况。”

    刘志点点头,徐璜心思缜密,做事十分稳重靠谱,他还是很放心的。

    不多时,司徒尹勋也到了,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同时到达。

    这几人中,只有中书令袁盱知道董班带兵北上的事情,其余人等都是第一次听说。

    “陛下的意思是,董班带领的两万大军断了音讯?”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可不是一两千人的军队啊,上次段熲的情况不同,他是有意隐瞒行军路线。

    “会不会是已经遭遇了匪徒,打起来了?”

    尹勋提出的这个设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公孙举号称五万大军,虽然实际上没有那么多,但三万左右还是有的。

    而且公孙举手底下联络了许多各地方上的土匪,这些人有些都只是声援,或者同时段举事,并没有随他东征西讨。

    豫州境内同样有那么一两股,而且都是在靠近兖州的地方。

    但这几股叛匪的规模都不大,应该不足以对董班构成威胁,何况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了,也不至于没有消息传回来啊。

    “或者,不是董太守出了事,而是杨俭手下负责传讯的龙麟卫遇害了?”

    一直侧耳倾听的邓演,说出了另一种可能,众人只觉得如醍醐灌顶,思路豁然开朗。

    “对啊对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应该很有可能。”

    毕竟,要对付全副武装的两万官兵,很难。而只是对付几个龙麟卫密探,就简单多了。

    几人一合计,都觉得应该朝这个方向去寻找线索。

    徐璜眉头一皱,提出了建议,“既然都已经到了豫州北面了,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了。

    不如干脆公开消息,一来可以震慑匪徒,二来也让那个背地里搞鬼的人露出破绽。”

    刘志点点头,觉得此计甚妙,其他人也都一致赞成。

    “要不我带人亲自走一趟吧,我总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很有可能是解决朝中内鬼的关键线索。”

    主动请缨的是邓演,其他人各司其职,根本走不开,何况他们的身份都在明处,一出京城就会被人给盯上。

    说起来,邓演无论从办事能力还是身份上,都很适合。

    “这怎么行,再过几天你就要娶亲了,怎能此时去豫州。”

    刘志立刻摇头否决了。

第160章祭月节的月饼

    “有何不可,婚期可以推迟,国家大事怎能推诿,待得回来陛下亲自为我主婚,想来杨家也不会有意见了。”

    这家伙,刘志是真拿他没办法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连夜启程,速去速回。”

    “喏,陛下。”

    邓演虽然没有在朝中任职,却依然为了国事殚精竭虑,亲力亲为。

    就这一点,便让其他几位肃然起敬。

    送走了几人,刘志看看天色不早了,便回了北宫,与邓猛一起商量明日祭月节的事情。

    梁太后虽然住在芳林园,但该走的过场还得走,毕竟大汉一直以仁孝治国。

    “你放心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就让左一道和州辅送过去。

    我就不过去请安了,免得太后与我相看两厌。”

    邓猛自嘲地一笑,说着说着却打了个哈欠,一副疲惫的神色。

    “怎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近来总觉得有些疲倦,也没别的毛病,想来多休息下就好了。”

    邓猛不以为意地笑笑。

    “那你自己多注意身体,要不明日请个医工看一下?”

    刘志顺口表示关心。

    “我能吃能睡的,哪有那么娇贵,动不动就看病。”

    想到她平时也不是那种娇弱型的女孩子,刘志笑笑便没继续这个话题了。

    “明日祭月节,你同我一起去母亲那边吧。”

    “好。”

    邓猛笑得眉眼弯弯,这是祭月节的家宴,刘志能够带上她,说明真把她当做家人看待了。

    第二日朝议,左不过就是那点子事,议论了一下几天后的州试,然后便是青州局势,那边基本上已经处于对峙状态。

    众人也都有些麻木了,只要没有什么石破天惊的消息传来,个个都是云淡风轻。

    刘志还特意给他们赏赐了月饼,只有两种口味,简化版的五仁月饼和蛋黄月饼。

    蛋黄月饼用了莲蓉,口味细腻香甜,至于五仁月饼,由于没有瓜子,只能用了核桃仁、南杏仁和松子仁以及芝麻等等。

    这种糕点众人从未见过,颇觉新奇,个个都是赞不绝口。

    其实刘志倒觉得不尽人意,明年打算再发展个红豆沙馅的,再提前准备点冬瓜糖和桔皮糖,这样就更完美了。

    于是朝议内容立刻就歪了,变成了美食品尝大会。

    刘志又收割了满满一肚子的歌功颂德,到散朝时,又给每位大臣打包带了些回去,分给家人尝尝。

    也算是祭月节的天家恩赐吧。

    总之,他就是存了心,故意要把这个节日给炒作起来,等过个几年,节日气氛越发浓烈了,就把它作为大节日给固定下来。

    祭月节的重头戏自然是在晚上,刘志下午依然按惯例批阅奏章,各地的公函如今都按他的意思断了句。

    而且不再像以前一样,先写一大堆咬文爵字的马屁,语言风格越来越简练,都是就事说事。

    这大大减少了他的无效工作量,何况他还让尚书台事先分好了类,政务、军务,例行汇报以及急报等等,都是分门别类放好了的。

    今日没什么大事,批阅起来也很快,把比较紧急的搞定了,便打算早点过去闾巷。

    遂派人去合欢殿接了邓猛,两人同去,到郾夫人府上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

    刘淑和刘悝都没有出门,在大厅里陪着郾明说话,看着母亲愉悦的笑容,刘志也很欣慰。

    几人见过礼,刘志便笑着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悝儿说我来了这么久,还没去过濯龙园,正说给我听里面有些什么好玩的呢。”

    她这么一说,刘志才惊觉,这两年母亲似乎每日都待在家中,哪儿都没去过。

    举凡京都有名的园林和风景名胜,她是一样也没去见识过。

    从前是因为梁太后不喜,她就尽量减少存在感,免得对儿子不利。

    在他亲政以后,估计却是因为不想给刘志添麻烦吧。

    这让他很是内疚,“要不今晚我陪您去逛西园吧?”

    “西园?”郾明有些心动,随即又很坚决地摇头,“算了,就在家中过节,也挺好的。”

    刘志知道她是害怕被人给认出来,引起有心人的巴结奉承,那样还真不如在家里了。

    “母亲不用担心,龙麟卫有乔装易容的高手,保管谁也认不出来,到时候可以尽情玩耍了。”

    “是吗?那就去西园一起玩吧。”

    果然,听说可以乔装改扮,郾夫人立刻就眼睛一亮,马上同意了,刘淑性格文静,自来了以后,也是从未出门。

    只有闲不住的刘悝,哪怕有龙麟卫跟着,他也兴致勃勃地把该去的地方逛了个遍。

    至于那些不该去,他又十分想去的地方,只能干瞪眼,暂时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估计主要是怕刘志把他赶回家去,毕竟皇帝一直没发话让他留下来,只得暂且忍耐一二了。

    晚饭很丰盛,用过之后稍事休息,天色便已经暗下来了,刘志让龙麟卫的易容高手给几人都换了装。

    假扮成普通的官家眷属,乘着乌篷马车前往西园。

    刘志开放西园为公共园林之后,里面一直游客不断,成为京都一景,不过他也没放过赚钱的机会。

    让少府在园内经营酒楼和娱乐场所,固定有班子在里头表演各种杂耍和戏剧歌舞。

    还别说,生意好的不得了,几乎日日爆满,当然,这园林是皇家所有,再好的生意,别人也不敢眼红。

    虽然今年年成不太好,许多边远地区都民生艰难,但对京师却毫无影响,这里的人们早就习惯了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刘志不由得想起了那首著名的唐诗名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前几天他跟进了一下杨秉的工作,据说现在已经在四处搜罗种植高手,他也已经下令将农业技术创新与政绩挂钩。

    但在目前的混乱局面下,大部分的地方都效果不佳,只有一些相对太平和富裕的地方,开始执行。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一步步慢慢来的,急不得,先把部分地区发展起来也是好的。

    只要他们成功了,最起码能起到个带头示范的作用,以点带面,然后带动全国农业的发展。

    刘志收敛起心神,安心陪母亲在园中闲逛,认真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陪郾夫人出门游玩呢。

    作为儿子,的确算是不孝了,惭愧呀。

第161章宁可错杀一千

    一轮明月皎洁,洒下柔和的光辉,越发显得花明柳暗,景致撩人。

    正是秋光明丽的时节,丹桂飘香,金菊吐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其间红男绿女,笑语喧哗,好一副节日景象。

    几人在里面逛了大半个时辰,刘志见母亲有些累了,便提议去酒肆稍事休息。

    他让龙麟卫事先知会了酒肆掌柜的,哪怕生意再好,也少不了他的座位。

    掌柜的虽然不知道他就是皇帝,却也明白绝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亲自出面打过招呼。

    又上了些好酒好菜和糕点水果,便悄然退下了,不敢在此打扰。

    楼下大厅里有百戏表演,几人便打起帘子,边吃边欣赏。

    东汉晚期的百戏杂耍其实十分精彩,观赏性很高,一个完整的班子有五六个乐师,一二十名表演者。

    举凡吐火、吞刀,跳丸、跳剑,摔跤角抵以及悬球、冲狭等等,种类繁多,至少有二三十多个传统项目。

    如果是室外,还会有马术,鱼龙曼衍,缘撞、屡索等等大型节目。

    宫中每到节日和庆典,也都会有皇家的乐舞伎艺人进行表演。

    刘志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失去了新奇感,但郾夫人和刘淑却从未见过京城的百戏,感到很有趣,看得津津有味。

    此时下面表演的正是跳丸,这班子的技艺几乎已经是大汉最顶尖之一,能够同时抛九个丸子。

    只见一名身姿婀娜矫健的十几岁女郎,容颜秀美,穿着梅粉色的短纱裙,手中九颗彩丸如流星赶月,看得人眼花缭乱。

    观众发出阵阵兴奋的喝彩之声,要知道一般的百戏只能抛六颗彩丸,七颗就已经算是厉害的了。

    哪怕到了现代社会,能表演同时抛九颗丸子的,也同样是寥寥无几。

    “这女郎好生厉害,从前河间王府的伎者,也只能抛七颗呢。”

    河间王是刘志的祖父,以前他们一家每年都会去给他做寿,对那里精彩的百戏记忆犹新。

    现在才发觉,原来自己还是见识不够啊,难怪总说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了。

    待得那女郎表演完毕,许多食客都赞叹不已,让仆从奉上丰厚的赏赐,那女郎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地表示了感谢。

    下一个节目是吐火,那女郎刚走下舞台,便有一名醉醺醺的贵族小郎君,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扯住了他的衣袖。

    “云中燕,今儿晚上我把你给包下来了。”

    说着便动手动脚地开始不规矩,云中燕轻巧地一抽手,带着冷淡的笑容。

    “伍郎君喝醉了,云中燕卖艺不卖身,这是早就定好的。”

    百戏班子里的女郎,确实有许多都会被贵族包养,但这云中燕看来并不是此种女郎。

    “狗屁,你不就是嫌弃我长得不够俊吗,我问你,既然卖艺不卖身,怎么和那袁家的小子勾扯不清?”

    那姓伍的一脸鄙夷不屑,劈手就来拉她的胳膊。

    看到起了纠纷,百戏班子里另外一名艳丽丰腴的女郎立刻便走了过来,柔若无骨地往他身上一靠,嘴里娇媚地一笑。

    “伍郎君,她既然不识抬举,不如丽姬陪你喝酒如何?”

    一边拉着他回雅间,一边给那云中燕使眼色,让她快走。

    那伍郎君嘴里犹在骂骂咧咧,“你别以为攀上高枝了,我告诉你,要不了多久,朝中那些三公九卿都要完蛋,就连皇帝……”

    刚说到这里,旁边一名贵族男子冲过来捂住了他的嘴,“你作死啊,喝成这样,这可是天子脚下,也敢胡说八道的。”

    说着不耐烦地挥挥手,将丽姬赶走了,自己立刻和一群奴仆带着那名伍郎君离开了酒肆。

    对于酒肆里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大汉人善饮,尤其是有了高度白酒之后,天天都有喝醉酒闹事的。

    众人对于这种现象,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人在意。

    反而是刘志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对这位伍郎君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

    若是平时,他肯定也会一笑置之,不在理会了,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尤其是隐藏在幕后看不见的黑手,让他伤透了脑筋。

    而朝中的确有位伍姓大臣,乃是太尉府东曹伍应,负责两千石官员的升迁事宜。

    其为人比较低调,做事干练,大汉的太尉换了一茬又一茬,反而他这个太尉府属官一直没动过。

    怎么看,这人都没有什么嫌疑,而且就凭他的力量,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心中一动,本着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刘志还是决定先调查后再下定论。

    回头低声对后面的龙麟卫吩咐了两句,他便立刻领命而去。

    说实话,他也没当回事,这伍郎君说话行事太不靠谱,他老爹就算是参与了机密,也不可能告诉他吧。

    这边继续陪着母亲看百戏,掌柜的一时又赶着送了新鲜的鱼脍过来,刘志殷勤地母亲夹了一筷子。

    忽听得旁边邓猛“哇”地一声干呕起来,一桌子人都惊呆了。

    “对不住,也不知怎么了,一看见这鱼脍就觉得恶心。”

    倒弄得邓猛十分尴尬,捂着嘴急忙解释。

    所谓的鱼脍,其实就是后世的生鱼片,沾了特制的酱料来吃,腥味儿有点重。

    郾夫人听了不但不恼,反而笑逐颜开,忙吩咐人把鱼脍端下去,又拉着她的手仔细询问。

    “这几天有些什么反常的地方么,有没有觉得疲倦,特别爱睡?”

    邓猛点点头,“确实如此,难道我真生病了不成?”

    郾夫人闻言笑得更欢畅了,“走,回家去再与你慢慢分说。”

    一边走又吩咐人赶快去请医师,搞得邓猛心上心下的,很是不安。

    等一群人回到府中的时候,医师也到了,仔细地为邓猛诊过脉,又询问了几句葵水方面的话。

    这才拱手笑道,“恭喜,这位夫人有身孕了。”

    惊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邓猛。

    刘志惊讶过后亦是十分开心,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哈哈,太好了,阿猛,我们有孩子了。”

    邓猛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简直是喜极而泣,她盼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实现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陛下的长子或者长女,将来在大汉的地位不可动摇。

    当然,是个儿子就更好了,那她母凭子贵,再也不用担心将来色衰爱弛了。

第162章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连有身子了也不知道。”

    郾夫人又是开心,又是担忧。

    “我……葵水向来都不准,所以就没多想。”

    邓猛像做了错事一般,惭愧地低下了头。

    郾夫人听了皱眉问道,“宣夫人就没给你派个积年的傅母在身边?”

    “您也知道,我家之前是败落了的,哪有什么信得过的人。”

    她这么一说,郾夫人也觉得有道理,事关皇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托付的。

    刘志在一旁乐了,故意叹了口气道,“阿猛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太后又不在,宫中连个长辈都没有,唉~这可怎生是好?”

    邓猛本就机灵,立马接着敲边鼓,“对啊,这怀孕有些什么禁忌,我是一概不知,又不敢胡乱相信那些人。”

    刘翼这一脉,刘志本就是长子,所以这个孩子也是长孙,郾夫人自然十分看重。

    想想也确实不放心,宣夫人的身份又不可能长住宫中,可自己进宫吧,毕竟太后还在,名不正言不顺的。

    左思右想之下,一时之间竟是犹豫不决。

    “要不这样吧,我尊母亲为皇太妃,赐住永安宫,如何?”

    其实刘志很想像后世一样,搞出个两宫太后来,尊母亲一个圣母皇太后。

    可在汉代却无此先例,关键是汉朝的主流思想不允许,这时代将“孝道”和尊卑奉为圭臬,只有嫡母才有称太后的资格。

    东汉时皇后大多数都没有亲生儿子,而那些生母们,在活着时,没有一个能被尊为太后。

    如果刘志在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贸然挑战大汉的主流思想,受到的攻击和质疑将是前所未有的。

    尊为皇太妃,有先例可循,再说永安宫规模虽然不逊于永乐宫,但却并不在北宫之内,而是独立在外的。

    严格来说,郾明即使住进去,也不算是入主宫中,而是打了个擦边球。

    见他考虑得如此周全,郾夫人很是心动,“可悝儿怎么办?”

    刘悝是有封号的诸侯王,即使留在京都,也不可能住进永安宫,所以郾夫人才会不放心。

    “这个好办,他就先在这里住着,我再给他找个好点的国傅,管教读书。

    然后让他日常多去永安宫请安就是了,等他再大些,就送回渤海王府去。”

    郾明一直担心刘志会把他赶回去,虽然她也知道不合规矩,但却实在放不下。

    现在听到刘志表态可以让刘悝暂居京都,立刻就放了心。

    “既如此,那就依你之言吧。”

    刘志心花怒放,暗地里对邓猛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只要有了孙子,母亲就心软了。

    “明日我让太史令择个好日子,母亲再搬过去。”

    郾明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如今太后还病着,就不用大张旗鼓了。”

    “知道了,不会惊动太多人的。”

    这件事情刘志的确没打算太张扬,到时候先把邓猛怀孕的消息散布出去,母亲则静悄悄地搬进永安宫,造成既定的事实。

    想来那帮老家伙的注意力都会被皇嗣所吸引,也不会太追究母亲的事情了。

    三日后,正是天下州试之期,这开天辟地的创举,吸引了几乎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

    也正是在那一天,皇帝的生母郾明,悄无声息地搬进了永安宫,同时传出来的,还有采女邓猛怀孕的重磅消息。

    宗正立刻就请赐封她为贵人,无论如何,皇长子的生母,身份不能太低微。

    刘志也没有推拒,顺理成章地为邓猛恢复了位份,皇太后和皇后那边,他还是走了个过场,通知了一声。

    有了这件事情打底,郾夫人的皇太妃身份,也就没人追究了。

    毕竟皇嗣才是国之大事,直接关系到一个王朝的兴衰更替,东汉之所以迅速没落,正是因为皇家子嗣稀少的缘故。

    当然,跟接连几任皇帝都英年早逝,也不无关系,做太后的,哪个都想立个年纪小的,好掌控。

    后果就是主少国疑,外戚专权,外加宦官干政,国家能顺利发展才有鬼。

    这么一想,刘志觉得发展医学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可惜他不是医生,没法直接给予指导。

    只能在现代人尽皆知的医学常识上,给出些发展方针,例如,细菌学,外伤消毒,天然青霉素的提取等等。

    提高太医令的地位,如后世一般创立太医院,以及医药署,提高医师的社会地位,并开设专门的医科专业,传承医学。

    这种事情与人的生命息息相关,又不违背儒家学说,刘志先在太医令那里抛出来探了探路,发现除了对细菌学颇有微词外,其余的他们都接受了。

    特别是成立太医院和提高医师身份,对他们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朝堂上的焦点,依然在于天下州试,以黄琼为首的改革派,意气风发,卯足了劲。

    而以司空袁汤为首的保守派,却静观其变,一旦这次改革有问题,或者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们就会立刻群起而攻之。

    一切都必须等到十月间殿试之后,才能见分晓了。

    现如今刘志最挂心的事情,就是董班和他的两万大军。

    尽管朝廷已经公开宣布了行军消息,并责令豫州刺史立即接应,即使如此,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明确的消息传过来。

    到底,董班和陆奉,在哪里呢?

    刘志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的邓演,也一样心中充满了疑问,自八月十四日他领命出发,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到了十八日,便已经与杨俭手下的龙麟卫密探汇合了。

    他们沿着之前董班的行军路线,一路向东,从汝南郡往沛国,然后转道北上。

    到了沛国与梁国交界处,便是大军失去消息的地方。

    一行人都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呢?

    因为此处的地形基本上都是平原,如果是山区,还可能是困在山里了。

    两万人的军队,居然就这么消失在一马平川的地带,这让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这日傍晚,他们来到了沛县,这是最后一次有明确消息传来的地方,从此之后便如泥牛入海,无迹可寻。

    就连派出去寻找龙麟卫的密探,也接二连三地出了事情,陆续失踪了差不多二十多人。

第163章抽丝剥茧

    “这沛县有叛匪吗?”

    邓演的眉头凝成了一个结。

    “有,在微山湖里,是水匪,大部分都是以前的渔民,撑船下水都厉害得很。”

    随行的龙麟卫密探有十多人,为首之人名为阎春,属于盗门的弟子,其余人等大多数都是后来发展的。

    “这水匪数量有多少?”

    “也不是太多,就两千多人。”

    闻言邓演也觉得不太可能是被这些水匪困住了,一来双方人数太悬殊,二来武陵蛮本就常年生活在云梦泽中,水性并不比这里的匪徒差。

    所以本地水匪在湖中的优势,是不存在的。

    “沛县的县令怎么说?”

    “他们已经派出了大量人手帮忙寻找,还张了榜,谁能提供线索,就有重赏。

    不过用处不大,没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些乡民为了讨赏,很多都是故意谎报情况的。”

    阎春摇摇头,表示沛县官府爱莫能助。

    在大汉帝国,沛县可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这里是汉高祖刘邦的故乡,也是整个大汉的起源之地。

    至今这里都有高祖祠,张良冢,还有戚夫人庙等等古迹。

    沛县人基本上自我感觉良好,牛皮哄哄的,若是出门遇到外乡人,又很不幸发生了争执。

    一般都不屑置辩,只拿白眼望天,冷哼一声,“吾乃祖龙之地乡民,尔等不过无知小民罢了。”

    大汉朝廷对于沛县人民也很照顾,经常会进行减税之类的抚慰行动,而且沛县每年都会举行高祖的诞辰庆典。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应该安居乐业,怎么会也有匪徒出没呢?

    “沛县的水匪大多不是本地人,而是相邻的留县,戚县和薛县人,他们聚啸湖上,四处流窜犯案,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阎春叹了口气,“我们派出去的人,估计有很多都是被他们给劫走了。”

    邓演负手思索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沛县的县令是谁?”

    这个阎春早就做足了功课,立即双手奉上资料,邓演接过来匆匆浏览了一遍。

    沛县的县令名黄辽,荆州人氏,出身普通的富豪之家,举孝廉出身,初为舞阳县令,后升任南郡太守。

    后因受梁冀案牵连而罢官,但短短一月不到,便起复为沛县县令。

    邓演直觉此人身份可疑,但资料并不细致,无法弄清楚内情。

    “传讯京都,彻查黄辽身份,尤其是他起复的内幕。”

    “喏。”

    阎春早接到杨俭的命令,让他无论何事都必须无条件听命于邓演,并负责他的安危。

    “今晚你们派人夜探县衙,看看这黄辽有没有什么特别举动。

    记住,只是探听消息,不要打草惊蛇。”

    对于邓演不去找水匪,反而怀疑县令的行为,阎春自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聪明地没有任何质疑,反而立刻拱手听命。

    甚至当即决定亲自出马去执行这个任务,毕竟他是盗门弟子,探听消息要比其他人更合适些。

    阎春走后,邓演拿着龙麟卫搜集来的各种资料,开始仔细地阅读对比,试图从中找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末了,他又拿出了豫州的地形图,开始仔细端详。

    邓演自然是不信有什么妖邪之事的,但在平原上,两万人的军队,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所以,唯一的可能,还是只有微山湖的数百里水域。

    汉代的微山湖,实际上与后世完全不一样,并没有那么广阔的水面,而是由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湖泊组成。

    其中河网密布,十几条河道再加上星罗棋布的湖泊,导致地形十分复杂。

    沼泽地段的年代也并不久远,自汉武帝时期黄河绝口,夺泗入淮,期间泛滥成灾二十三年。

    后来虽然堵住了决口,但洪水过后,在微山湖地区留下了许多坑坑洼洼的沼泽。

    现代南四湖的面积中,有许多在此时都是人烟稠密的平原,因是鱼米之乡,所以十分繁华富饶。

    不过,最近一百多年来,随着土地兼并愈演愈烈,那些世家豪强连山林湖泊也没有放过。

    可供渔民们捕捞的地方越来越少了,时间一长,就连富饶的微山湖地段也民不聊生。

    留给他们的生存之道只有两条路,要么就依附于某个豪强做家奴,没日没夜地劳作,勉强有口饭吃。

    要么就当水匪,躲在河道纵横的水网中抢劫过往客商和沿岸大户。

    唯有沛县因为是汉高祖的故乡,朝廷一直比较关注,所以情况要比微山湖周围的其他几个县要好得多。

    先假设这两万大军被困在河网或者沼泽之中,那么作为本地县令的黄辽,不可能找不到任何线索。

    除非他不愿意去找,或者有意隐瞒了情况,无论怎么看,他都脱不掉嫌疑。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有八九天的时间,董班不可能没有派人出来送消息,既然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属下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全都被刻意拦截了。

    邓演等人是化了妆,零零散散进入沛县县城的,直到丑时过后,阎春这才回来。

    “君侯,这县衙的确有些奇怪,有个守卫十分森严的地牢,我想办法探了探,却无法接近。”

    邓演点点头,“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阎春想了想,这才说道,“要说不寻常,那个县令家中最近多了个姿色不凡的小妾,京都口音,这算不算?”

    邓演眼睛一亮,“给我盯着那女子,最好能查清楚她的来历。”

    这时候,凡是能和京师扯上关系的,都有嫌疑。

    董班等人虽然是秘密行军,但两万人的队伍,沿途郡县肯定都会被惊动,他们中如果有幕后主使的人,行踪就暴露了。

    所以,沛县很可能是他们提前设的局,这县令也很可能是他们的人,或者说是被收买了。

    “除此之外,你们在附近打听一下,十天以前,官府有没有秘密征调过船只。”

    他想过了,要想把两万人困在湖中,所动用的船只数量十分惊人,哪怕官府下了禁令,也还是会有蛛丝马迹可循。

    “尤其是和黄辽关系密切的大户,你找机会向他们的奴仆询问消息,记住,一定要隐秘,不能暴露了行踪。”

第164章文死谏武死战

    “喏。”

    阎春等人立刻领命,探听消息是他们最擅长的,反而是去湖中探路更危险,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

    有邓演坐镇指挥,刘志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他也指示龙麟卫加派人手,尽可能地保障他的安全。

    自从董班北上的消息公开之后,不知何时,关于他们已经失踪的消息也开始秘密流传。

    尽管曹腾属下和龙麟卫合作,抓了一批人,又不断地辟谣,但流言还是愈演愈烈,甚嚣尘上。

    朝堂上,甚至有人公开质问皇帝,为什么私下组建军队,并且在不经过公议的情况下就调动。

    在他们看来,这是陛下独断专行的结果,甚至上升到开始攻击他的其他改革政策。

    八月二十日的朝议,便在一片争吵声中开始,面对群情汹涌的臣子们,刘志全程面瘫。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情况,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言词激烈,都无动于衷。

    因为举荐考核制度也连带着受到了攻击,太尉黄琼对陛下也很不满,带头质问皇帝。

    刘志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虽有几个人替他开解,但却敌不过大多数人的口水。

    至于尚书令袁盱等等自己的心腹臣子,上朝之前他就打过招呼了,让他们不要开口,保持沉默。

    他倒要看看,跳得最凶的都是些什么人,到底有多少人是对方的,又有多少人是被挑唆起来的无知之辈。

    皇帝不接话,臣子们跳了一会儿,也自感没趣,不过他们心中都觉得很诧异。

    这位十七岁的少年天子,向来都是个性情中人,喜怒哀乐从不刻意隐瞒,但这一回的反应却十分反常。

    到底是动了真怒,还是心中有愧,不愿开口?

    不过皇帝这明显反常的反应,还是让一部分随波逐流的臣子们,打了退堂鼓。

    毕竟,谁也不想真的触怒陛下,万一惹毛了他,不管不顾起来,谁也承担不起他的怒火。

    但依然有那么几个不依不饶,口沫悬飞指手画脚,刘志的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

    中国古代的文臣们,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他们十分热衷于谏言于皇帝,以此来衬托自己的忠贞德操。

    而且最好是皇帝越生气越好,哪怕来个当朝廷杖什么的,方能显现出他的刚正不阿。

    所谓的文死谏武死战,对那些头脑发热的臣子们来说,反而认为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儒家文化的忠君思想,熏陶出一批自诩品德高贵的清流,刘志觉得,他们就是些沽名钓誉之徒。

    以为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便能死谏,成就自己的万世清名。

    呸!不过是一群不长脑袋,受人唆使的跳梁小丑罢了。

    他偏不如这些家伙的意,既不发火,也不认错,就这么僵持不下。

    亲政以来,他总结出的最大经验,就是该耍赖的时候,一定要脸皮厚,再厉害的臣子,也拗不过一个无赖皇帝。

    就算做不到刘备那样的极致厚黑,起码也要学个五六成吧。

    朝堂上的气氛就这么越来越诡异,到最后,一个个都说不下去了,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办法。

    见时机已到,刘志大袖一挥,“散朝!”

    也不给他们继续争辩的机会,就扬长而去。

    回到中德殿,立刻就吩咐田晏,除有限的几人之外,其他无论何人求见,一律挡在外面。

    这几天,上疏谏言的奏章如雪片般飞来,案上都堆不下了,刘志吩咐将谏书全部清理出来,扔在一边不理不睬。

    他想清楚了,要想揪出幕后主使,就只有让局势先失控,尤其是针对他这个皇帝的行动,越乱越好。

    此人的局铺得越大,破绽也就会越多,到时候顺藤摸爪,一定可以把藏在暗处的恶鬼给抓出来。

    所以,在与心腹臣子们商量之后,他便摆出一副任性妄为的面孔,任由事态不断发酵酝酿。

    但这件事情对他的声誉影响并不大,根据龙麟卫在民间反馈回来的信息,百姓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却截然不同。

    他们认为陛下此举是为黎民百姓考虑,尤其是试行世兵制,对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确实是最好的安置方法。

    只要民心不失,那些大臣们闹就闹吧,他不在乎。

    现在想想,也难怪历史上的汉桓帝会重用宦官,当年被梁冀欺负时,那些家伙集体失声,在生死面前,他们的所谓气节不值一提。

    现在没有了大将军的威胁,他们个个都显得高风亮节了,还不是仗着他不敢痛下杀手,有恃无恐罢了。

    反观那些个宦官,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荣辱只在皇帝一身,所以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只是桓帝过于放纵他们,失去了约束的人性,又怎么禁得起考验呢。

    刚坐下,外面便回禀杨俭求见。

    “陛下,前几日您授意调查的伍成,苏曜故意与之结交,套出了一些口风。”

    “哦?怎么说?”

    刘志有些意外,当时他不过是随意之举,并没有指望有什么大发现,结果没想到却歪打正着。

    “据那伍成自己说,是他有一日无意中偷听到其父与人密谈,说是要搅乱京师局势云云。”

    刘志微微皱眉,“你觉得,有几成可信度?”

    杨俭直言不讳,“臣觉得至少有六七成可信。”

    “你且说说看。”刘志挑了挑眉头,来了兴趣。

    “这伍成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家中只此独子,宠爱过甚,平日里其父亲的书房之类都是随意进出的。

    且当时苏曜在酒中下了点药,然后故意诱导其言语,应该不是假话。”

    苏曜就是苏小手,如今成了龙麟卫的校尉,自然没人再提起他之前的花名了。

    他善于交际,长于换装,能够轻易地与那些花花公子们打得火热,再加上盗门的非常手段,想套出情报来,的确是手到擒来。

    “伍纶?呵呵~”刘志轻笑出声,“有意思。”

    伍纶便是伍成的父亲,那位太尉府左曹,这可真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啊。

    “查,给我狠狠的查!”

    刘志的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只要有个突破口,他相信很快就会牵扯出新的证据来。

    “另外,清河王府那边,最近又有人在接触他们,这次还直接进了王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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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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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又名《汉贼》。汉质帝本初元年,东汉王朝已是日薄西山,宦官干政,外戚专权,八岁的小皇帝被毒杀……
刘志不情不愿地登上了帝位,唉,好好地相个亲而已,竟然成了大汉天子。
只是外有大将军飞扬跋扈,内有皇太后垂帘听政,要想破局,该如何出手?
左思右想,平生唯有一技之长,偷而已……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