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创业纵界镖局
眼瞧着齐鸣花扯光了衣裤风骚跑开，管家和护院们也不敢再喊疼，纷纷相互搀扶着爬起身，如同过街老鼠般躲进胡同中，快速逃离此地，生怕慢上一步，被按下再揍一顿。齐府中，所有护院几乎都被揍了一遍，大部人至今还在养伤，这几个人说啥也得坚挺到月底啊。
封疆垂眸看着楚玥璃，视线下划到她的胸口，发出低声呜咽：“嗷呜……”
楚玥璃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得特别严实的油纸包，大约巴掌大小，一厘米的厚度。楚玥璃道：“果然啊，钱财能令我安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刚才那牛毛针，便是射在了这个油纸包上。”油纸里面，是各个小油纸滚。每个油纸滚里，还包裹着几张银票或是一些商铺契约。这，便是楚玥璃的全部家当。这些银票中，其中有一万六千两，都是钱瑜行贡献出来的。至于那些商铺契约，基本上都源于楚夫人的含泪大甩卖。
封疆这才真正放心。他慢慢低下头，用额头蹭了蹭楚玥璃的额头，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担忧和亲近之意。
楚玥璃问道：“你的骨头有没有移位？”
封疆摇头。
楚玥璃道：“如此甚好。”看向兄弟四人，询问道“诸位曾当过兵吧？”
为首大哥回道：“小姐眼力了得。我们兄弟四人，确实当过兵。后来……年纪大了，身上又都受过重伤，再也不适合上战场，便想在帝京里寻个差事，混口饭吃。”
楚玥璃问：“你们不是帝京里的人？”
为首大哥回道：“我们四人的家都在边界处。常年征战，早就毁了。哦，我们四人并非亲兄弟，却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从此拜了把子，以兄弟相称。”
楚玥璃道：“今日你们为了我，得罪了齐鸣花，这帝京里的日子，可就混不下去了。”
为首大哥回道：“拿着小姐給的银票，我们兄弟四人离开帝京，也无妨。”
楚玥璃点了点头，从荷包里又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为首大哥。
为首大哥打眼一看，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再收小姐银票，已经够多了。”
二哥道：“我们上了战场，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每个人也不过得了五两银。小姐这银票，我们万万不能再收。”
三弟道：“正是这个道理。”
四弟道：“再給一两，即可。”言罢，眯眼笑了。
楚玥璃抖了抖手中的银票，給了四弟，道：“你若是找不开，又不怕事，莫不如就跟着我吧。”扫眼其他兄弟三人，“我要开间镖局，以此为本，诸位意下如何？”
兄弟四人的眼睛就是一亮。
四弟有几分机敏，回道：“小姐若是不怕，我们兄弟四人自然也不怕。”看向三位哥哥，“三位哥哥，小弟这话可对？”
三位哥哥纷纷点头。
为首大哥抱拳道：“小姐敢开镖局，我兄弟四人，愿留下效犬马之劳！”
三位兄弟同时抱拳道：“愿效犬马之劳。”
楚玥璃笑道：“好！我们有言在先。我只要忠心不二，否则……让你们无心可跳。”
兄弟四人互看一眼，再次抱拳道：“以小姐马首是瞻！”
楚玥璃道：“那以后，这间镖局，就仰仗各位了。”
兄弟四人纷纷露出笑脸。
大哥道：“不敢当。”
二哥道：“且放心。”
三弟道：“交给我们吧！”
四弟问：“多少月银？”
结果这一次，四弟被三位哥哥分别拍打了后脑勺，让他闭嘴别问。
楚玥璃道：“问得好。你们当兵，每个月多少银子？”
四弟回道：“除了大哥，我们每个人都是五百个铜板。大哥是百夫长，得一两银子。”
楚玥璃道：“以后还是这规矩。”
兄弟四人立刻笑了起来。
楚玥璃继续道：“不同的是。你们兄弟三人，每人每月十两，大哥每个月十五两，负责协助封疆，管理这间镖局。”
兄弟四人的嘴巴瞬间张开，一副吞下金蛋的模样。那真是……噎死也愿意。
楚玥璃道：“收拾一下客栈，改成纵界镖局。尽量买一些得用的人回来。若是没有好的，就招一些稳妥堪用的人。他们月银如何，大哥你定即可。总而言之，宁高勿低，宁缺毋滥。”又抽出两张银票，給了大哥，“先用着，把账记明白便可。对了，你们四人中，有会记账的吗？”
四弟立刻自告奋勇道：“小人会！”微微一顿，“会写几个字。”
这时，另一个声音从树后响起，怯生生地道：“小人……会。”
大哥喝道：“出来！”
小乞丐从树后走出。
大哥问道：“为何躲在树后？！”
小乞丐紧张地道：“小姐让来，小人就来了。小姐让跑，小人就跑了。可跑了后，又心里不安，所以……所以就回来了。”看向楚玥璃，“小姐也给小人一个差事吧。小人会记账呢。”
楚玥璃问：“你在哪儿学的记账？”
小乞丐露出迷惑的眼神，道：“小人也不记得了。小人饿急了，想去酒楼里吃客人吃剩下的菜，却被掌柜抡着账本抽打。小人看上面的字，都认得呢。还……还发现其中有数错的地方。”
楚玥璃顿觉这就是瞌睡送枕头啊。不过，天下哪里会掉下来这样一个香饽饽？要知道，在古代，能识文断字就算是有学问了，会记账算数的人，基本上都是有传承的商家，自己培养多年而成。像这个小乞丐的样子，大约也就十二三岁，怎会是账房或者掌柜？若不是，他又是谁？然，无论如何，若他真像自己所言那般，精通算数，可见绝非普通人。
楚玥璃自问得罪了不少人，但能下这么大血本来埋细作的人，却寥寥无几。
楚玥璃干脆给他出了一道题，道：“考你一下，若能答得出，便收你当账房。”
小乞丐欣喜道：“好好，小姐请说。”
楚玥璃道：“我給大哥一百两银子，他上午买了八只鸡花了十两，下午又买了六只鸡，用了五两。还买了十二只鸭，用了三十二两。继续买了一只狗，用了三两银。现在，你告诉我，他一共买了多少只鸡鸭回来？又分别用了多少银子？剩了多少银？”
第三百六十二章：大庇天下寒
小乞丐低头略是思忖，立刻回道：“大哥一共买了二十六只鸡鸭。鸡用了十五两银子，鸭用了三十二两银子。去掉买狗的三两，大哥还剩五十两。”言罢，眼巴巴地看着楚玥璃，等她公布答案。
楚玥璃点头，道：“算得不错。留下吧。”
小乞丐开心地道：“谢楚姑娘！”
楚玥璃道：“你若哪天恢复记忆，记得告诉我一声。好聚好散，别脏了这份情意。”
小乞丐点头，保证道：“若小人能想起什么，定告诉小姐。小姐给小人饭吃，便是小人的再生父母！”言罢，噗通一声跪下，竟给楚玥璃磕了个头。
楚玥璃的嘴角抽了抽，道：“起来吧。”
小乞丐起身，继续盯着楚玥璃看。
楚玥璃笑道：“每个月也给你十两银子。做得好，不乱账，有赏。”
小乞丐立刻眼冒金星地保证道：“小姐放心，小人一定会做好的！”
楚玥璃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道：“小人不记得了。不如小姐给小人赐个名？”
楚玥璃略一思忖，回道：“琴有七弦不同音，却能弹奏世间的悲欢离合，最是通透不过。七弦，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小乞丐开心地道：“喜欢，谢小姐赐名……”言罢，竟又要跪下。
楚玥璃一抬手，道：“不用跪了。找个房间，把自己洗干净吧。”
小乞丐应道：“谢小姐……”又要跪。
楚玥璃喊道：“停！”微微一顿，“不用跪。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专心做事，一心做人，跪不跪，无所谓。”
小乞丐望着楚玥璃，嘴唇颤了颤，道：“小姐真好。”听声，竟好像要哭。
楚玥璃点了点头，道：“小姐自然是好的。”
封疆配合默契，道：“嗷呜……”
楚玥璃道：“封疆的语言特别，却心如明镜。你们照顾好他，药得换，烤鸡得吃。”
兄弟四人和小乞丐一同应下：“诺！”
大哥道：“楚小姐放心，我们兄弟四人定当照顾封公子。”
小乞丐也忙表态：“小人也会用心仔细的照料。”
楚玥璃看了眼衣着寒酸的五个人，道：“每人做四套短打，两黑、两套藏蓝色。藏蓝色在胸口用银线绣上四个字纵界镖局。字样，我稍后给你们送过来。其他一应用度，都从公中出。一日三餐，两菜一汤一肉，米饭面食皆有。”
五人已经忘记反应，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楚玥璃，脑袋里拼杀成一团，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毕竟，这种好事，堪比天上掉馅饼，太……太不可思议了。
楚玥璃晓得，若是收买人心，金钱和手段缺一不可。皇帝能做江山，给予下面这些大臣的，不单是金钱，还有权利。唯有这样，才能让人誓死捍卫她的这一寸江山之地！
楚玥璃问道：“可满意？”
五个人齐齐点头应下，样子有些傻。
楚玥璃继续道：“我们纵界镖局，内部规矩多，赏罚分明。我会罗列出来，命人雕刻成石碑，立在门口。若能遵守，日后我们遍地开花，共同富贵；若犯了重规，也别怪我翻脸无情，不论亲疏！”
五人齐齐大声喊道：“定遵镖规！”声音极具气势，声声荡漾而出。
楚玥璃顿觉自己的底气又足了一些。每日窝在楚府，和那些只知道宅斗的女子较劲儿，对她而言，早就从有趣变得没劲儿。外面的世界，那么丰富多彩。那么多的国家，不同的风俗和特点，她都想去看看。待她把纵界镖局做强做大，也可以到绮国去开一只花。对于那样一个国家，她真是十分期待呢。
楚玥璃唇角含笑，道：“今天便这样吧，你们各自忙着。若那齐鸣花还来闹，就对他说，让他到顾府问长公主要人。”
五人的下巴差点儿一起掉下来，砸脚面上。
大哥问：“小姐……是长公主的人？”
楚玥璃回道：“不是。吓唬他的。”
五人皆感觉下巴有脱臼的嫌疑啊。这事儿，也能随便吓唬人吗？！
四弟道：“小姐说话真有趣，我这下巴开开合合，险些砸脚面上去。”
楚玥璃莞尔一笑，道：“你们若有事，去楚府寻楚家三小姐楚玥璃，我自会来见。若前门不通，到紫藤阁的后院喊人也可。”
五人的虎躯一震，看向楚玥璃的目光突然就有些不一样了。
楚玥璃挑眉道：“听说过我？”
大哥回道：“市井传言多有不实。而今看到楚小姐，才晓得传言只说了其一，却不知其二、其三。”
二哥道：“听闻楚小姐要入侯府为妾？为此还要将二小姐投井里去。”哈哈一笑，“想来，那二小姐定是个刁钻的小人，才能让楚小姐发这么大的火。”
三弟道：“怪不得楚小姐敢和齐公子叫板。长公主在帝京里，确实是扎手的人物。”
四弟道：“那些都不重要，真真假假谁谁知道。关键是，听闻楚小姐要了侯府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的银子为聘，这才是最精彩的地方。”
小乞丐道：“小姐好有钱啊。”
楚玥璃摇头一笑，道：“万事皆是听说，图个乐呵便是。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看着客栈，慢慢深吸一口气，“人这一生，唯有自由和健康最重要。与其寄人篱下，受人庇护，不如我为伞，撑起一片晴空。”实则，她很想说我为天，这才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不过，想要成为天，必然要血洗原来的这片天。如此大动干戈却不讨好的事儿，她不想做。她要做的，就是庇护好自己在乎的一切，让谁都不敢轻易动她！
楚玥璃的话实在太激励人心了。小女子尚能有此心胸和气魄，男人又怎能落后？！于是，兄弟四人和小乞丐纷纷攥紧了拳头，对未来充满了期望和干劲儿！
大哥道：“小姐这把伞，我们兄弟四人，誓死帮小姐撑起来！”
其余人纷纷附和。
小乞丐道：“小人……小人也会拼命撑好。”
大哥抱拳道，“小人王鲁。”
二哥抱拳道：“周坪。”
三弟抱拳道：“屈小全。”
四弟抱拳道：“杨鹏飞。”
小乞丐抱拳道：“七弦。”
异口同声道：“愿为小姐撑伞！”
楚玥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愿我这把伞，能大庇天下寒！”
五人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楚玥璃看向封疆，低声道：“我要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封疆望着楚玥璃的眼神，是那么的依依不舍，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温柔的声音：“嗷呜……”
第三百六十三章：灯下密谋
当夜幕降临，楚珍株才敢偷偷去往楚府。而今，她这副模样，若是让外人见到，定会以为她被人侮辱了清白，如此，她就算一死，也洗刷不掉这天大的冤情。郑府中那个终日作威作福的死婆婆，若是抓到一点儿她的把柄，就会塞人进郑瑶士的屋子，一日不给她添堵，就好像活不了似的！偏偏，那是她婆婆，她还必须得觍着脸，笑着恭维着。
楚珍株回到楚府，偷偷见了楚夫人。楚夫人大惊，忙问她发生何事。楚珍株气得不行，咬牙道：“母亲先让人打水来，且等我沐浴更衣后，再和你详说。”
待楚珍株沐浴时，她再也忍不住，唯独隐下自己被吓尿了这件事，将所发生之事全部和盘托出，末了，以拳打水恨声道：“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骚蹄子惹了这等脏事，定不饶她！”
楚夫人听着楚珍株的形容，下垂的嘴角抽动一下，眼中露出气恼的表情，含糊地道：“那个小魔王，怎就找上了你？！你那府上，可有他要的人？”
楚珍株皱眉道：“府上倒是有两个胸脯鼓鼓的，都被女儿打发去洗恭桶了，至于那脸有雀斑的傻货，谁晓得要傻成什么样子？”
楚夫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含糊地道：“我怎么觉得，他口中的二人，在咱们楚府呢？”
楚珍株瞬间看向楚夫人，透过屏风，道：“母亲说的是谁？”不等楚夫人开口，眼睛一转，继续道，“可是红宵和多宝？”
楚夫人点头，道：“这二人若是分开，倒也不好找。若是放在一起，还真就像那小魔王要寻之人。”
楚珍株抓着木桶，眸光仿佛淬了毒，咬牙道：“没错，定是她们！车里坐着的，定是楚玥璃那个贱人！至于那赶车的男子……”指甲在木桶上抓出四条浅色的白沟，“定是他的奸j夫！”
楚夫人诧异地问道：“奸j夫？”
楚珍株冷冷一笑，道：“闲来无事，她往外跑什么？还不是有人勾着她。那齐鸣花油头粉面，却是个眼高于顶的，寻常姿色岂能入他的眼？他刻意提了那车夫，定是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关系。”
楚夫人皱眉道：“岂有此理！”言罢，竟要叫楚玥璃过来问话。
楚珍株阻止道：“母亲，此事不能现在发作。一来，咱们手上没有证据；二来，这种事儿，若要揭发，也应由别人来，咱们自己人不能明着打自己人的脸。”
楚夫人问：“你有什么主意？”
楚珍株眸光狠戾地一笑，回道：“此事与咱们何干？自然是要让齐鸣花来对付那个小贱人了！齐鸣花的手段，想来三妹妹定会非常喜欢的。呵……”
楚夫人点头，道：“有道理。”
楚珍株皱眉道：“前段时间，我派人去寻归如，结果人没寻到，马车反倒丢了。没过多久，那马车又出现在郑府门口。想来，那小贱人定是用了手段，驾着郑府的马车出去兴风作浪了！结果，得罪了齐鸣花。”
楚夫人道：“七巧节当天，紫藤阁起火，楚玥璃却不知所踪，红宵说她去和顾侯游玩了。我问了门房，都说没看见她出门。可见，这是腿脚好使，跳了墙！”
楚珍株突然眉开眼笑，道：“若是真和顾侯有约，何须跳墙？”拍了拍手，“如此甚好！听说那长公主最是讨厌不守本分的人，若是让她晓得，楚玥璃这做派，怕是她小命不保。”看向楚夫人，“母亲，女儿料定，那一万两聘礼，定还在她手中。若是……得了机会，你我母女二人，不如二一添作五。”
楚夫人的眸子闪了闪，没吭声。
楚珍株道：“母亲啊，你可要想清楚，而今父亲宠着那小妖精，日后是个什么光景可说不准。你不抓些银钱在手里，日子可不好过哦。再者，以咱们和楚玥璃的关系，就算她一人得了富贵，又岂会善待咱们？”
楚夫人点头道：“依你。”反问，“可有好计策？那贱人，十分狡猾，不好对付。唯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楚珍株勾唇一笑，道：“我今天来寻母亲，也是为了明日之事。正好，两件事一起办了！”
楚夫人皱眉道：“明日之事？”伸手摸了摸脸，摇头道，“我这副样子，不想出门。”
楚珍株道：“母亲你不想想，若不是楚玥璃来到楚府，咱们家能出这么多乱子吗？明日，唯有你带着她去，才是最合适不过的。否则，她一个即将入侯府为妾的女子，怎么可以随意走动？母亲，你带她去，谁也挑不出错来。”眼神阴毒的勾唇一笑，“齐鸣花不是让我把人给他送去吗？明天，我就把人亲自送他面前去，看他能如何？！”
楚夫人道：“本想把礼物送到即可，而今看来，还得回去转转。”
楚珍株洗漱好，换上干净的衣服，从屏风后款步走出，道：“母亲千万不可断了和曾祖母的联系。就算不亲，也要往跟前凑凑。古府毕竟是世家，虽然没落了，没出什么能臣，可曾祖母还是二品诰命呢，多少占着令旁人艳羡的富贵呢。”
楚夫人道：“你不用劝我，明日我去便是。你今晚在这儿住下，还是赶黑回郑府？”
楚珍株道：“不住了。我給曾祖母准备的寿礼都没带来，明日急着回去取，怕是来不及。”微微一顿，“再者，我也没和婆婆说今晚要住在家里，还是回去妥当。”
楚夫人拉住楚珍株的手，拍了拍，恨声道：“你那婆婆，就是个黑熊精！可苦了你了，我的珍株啊……”说着说着，竟然哭了，似乎完全忘记了，在她需要银子救命时，楚珍株是怎么哭穷打发她的。
楚珍株有些嫌烦，却还是安抚道：“好了母亲，既嫁入那样的人家，就得认命。母亲快别哭了，仔细眼睛。我和你先说说，明日咱们应该如何做……”
烛光下，楚珍株和楚夫人窃窃私语了一刻钟的时间，才作罢。
楚珍株道：“天色晚了，我得回去了，否则还不晓得要受什么排头。母亲也早些休息吧。”
楚夫人点头，送楚珍株离开。
第三百六十四章：微妙关系得品
一大早，楚夫人就让人吩咐各屋的小姐，收拾打扮一番，和自己回古府給古老夫人贺寿。
以往，楚夫人都会提前通知，让小姐们准备贺礼。临行前，她收了礼物，却未必会带人回去。唯一能让她带在身边的，只有楚珍株和楚墨醒。而今却是个恰好相反的例外。
楚怜影本来面如死灰，听到这个消息后，强打起精神头，梳妆打扮一番，赶到鹤莱居，却听楚府人说，车里坐不下，让她回去继续养病。
楚怜影一心想要嫁个富贵人家，怎肯轻易放弃出游的机会？她当即跪下，垂泪道：“总求佛祖保佑老夫人身体康泰，也画了一副观音像，留下脸，打算看过老夫人后，照着老夫人的容貌和气度添上。还请母亲成全了女儿的这番孝心吧。”
楚夫人虽然不喜，却不会在今天发作楚怜影。
楚大人心疼楚怜影，开口道：“让怜影和柔姨娘同坐一辆马车。”
楚夫人微愣，问：“柔姨娘也要去？！”
楚大人抚须笑道：“她打从古府而来，自然要回去谢谢老夫人，让她寻得良人。”
楚玥璃走到门口时，正好听见这话，差点儿笑出声。楚大人自吹自擂的本事，真是越发精湛了。
楚夫人用颤抖的手指，给自己挂上面纱，这才道：“听老爷的。”
楚大人顿觉神清气爽，转而却是眉毛一皱，满脸不悦问道：“墨醒呢？为何还不来？”
楚夫人回道：“已经派人去寻了。”转而道，“柔姨娘怎还不来？”
楚大人和风细雨般回道：“她最近多有操劳，起得迟些，不打紧。”
楚夫人开始磨牙了，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楚玥璃款步走进屋内，笑道：“給父亲母亲请安。”看向已经等候多时的楚曼儿、楚怜影和楚照月，微微颔首道，“姐妹们好。”话一出口，楚玥璃自己顿感不适。
楚家姐妹们纷纷回礼。
楚曼儿更是一把抱住楚玥璃的胳膊，道：“三姐姐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啊。这套头面，真是好看呢。”
楚玥璃笑而不语。
楚大人眉开眼笑，道：“玥璃打扮十分得体，气色也不错。”
楚玥璃回道：“都是托父亲的福。”
楚大人哈哈笑道：“为父刚得到消息，说调令很快就下来了。届时，为父就是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了！”
楚玥璃和众姐妹一同恭贺楚大人。
楚大人笑开了花。
众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倒也热闹，可等了半个时辰，却始终不见楚墨醒和柔姨娘的身影。楚老爷命人去叫，倒也不好区别对待，便派了两名奴才，兵分两路，去找人。
结果，人刚派出去，柔姨娘和楚墨醒就都来了。
二人一路前行，在拐弯处竟撞到了一起。
楚墨醒显然刚沐浴过，头上还滴着水珠。他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两只眼睛却是深陷了下去，脸皮也有些浮肿，可见是醉酒和不眠的原因。与之相比，柔姨娘则是出落得入同一只绽放到极致的桃花，走一步啊，那花蕊都轻颤，就像在招蜂引蝶呢。
楚墨醒和柔姨娘都不曾见过彼此，这一照面，彼此都是一愣。紧接着，楚墨醒低垂下头，抱了抱拳，道：“在下冒失了。”
柔姨娘含羞带怯地一笑，回了一礼，道：“公子安好。”
二人不再说话，各自带着小厮和丫头离开，却是分前后前往鹤来居。
二人进了厅，楚大人立刻屁股一抬，迎了上去，拉住柔姨娘的手，柔声询问道：“睡得可好？”
柔姨娘娇嗔道：“睡得好。就是……身子酸痛。”言罢，眼波荡漾地扫了楚大人一眼。
楚大人那颗已经立秋的心，立刻如同傻小子般欢快地蹦起来，捏着柔姨娘的手，紧了紧，颇有调情的意思。
真是……辣眼睛啊。
楚玥璃觉得，一个男人能当着自己妻女的面，和一个小三这么眉来眼去的，还真不是个东西！她开口道：“眼瞧着中午了，不如用过午膳再去？”
楚大人道：“这就出发吧。还需去商铺买份寿礼。”
于是，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登上了三辆马车。楚老爷和楚夫人、楚墨醒，以及念如，坐在第一辆马车里；楚玥璃、楚曼儿、楚照月和三个人的丫头一同挤在第二辆马车里；柔姨娘和楚怜影各自带着丫头，坐在第三辆马车里，竟比其他人都要宽松些。
马车来到集市，楚老爷叫出柔姨娘，一同去挑选寿礼。楚夫人用脚踢了楚墨醒一下，压低声音道：“还不跟着去看看！仔细那狐狸精，掏空你父亲的荷包！”
楚墨醒这才有气无力地下了马车，两眼茫然地跟了上去。
柔姨娘眼尖，一眼看见了钗镮居，便勾着楚大人过去。
楚大人也不知深浅，直接跟了进去。
楚曼儿闲不住，非要拉着楚玥璃下车逛逛。楚玥璃无所谓，叫上了楚照月，一同下了马车。
楚曼儿看见楚墨醒进了钗镮居，立刻捂住嘴惊呼道：“那钗镮居里可都是上品！走走，三姐姐，我们跟去看看。”
钗镮居里，柔姨娘正在试戴饰品。她肤色好看，人又媚，无论试戴什么都令人觉得眼前一亮。她娇滴滴地依偎着楚老爷，还真是要什么得什么。
楚曼儿靠过去，抱着楚大人的另一条胳膊，也蹭了两只耳坠戴戴。
楚老爷素来不管柴米油盐酱醋茶，若是没银子了，就让楚夫人支些用用。等结账时，楚老爷才惊觉，这些小玩意，竟价值不菲啊。
他让楚墨醒去寻楚夫人要银票，楚夫人却骂了楚墨醒，然后给出十两银子，声称自己只带了十两银子出门。
楚墨醒去同楚老爷说，又被楚老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嫌他说话声太大，給自己丢脸了！众人最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都将目光落在了楚玥璃的身上。
楚玥璃仿佛毫不知情，只是在店铺里闲逛着，毫无付款的意思。
楚曼儿抱住楚玥璃的胳膊，摇晃道：“三姐，我好喜欢那对儿翡翠耳坠啊。”
楚玥璃道：“喜欢啊？”
楚曼儿飞快地点头。
楚玥璃道：“喜欢你就多看两眼呗。”
楚曼儿气结。
店铺掌柜对楚玥璃道：“三小姐可是没有相中的？巧的是，刚到了三款新货，最是特别不过，小姐不妨看看。”
楚玥璃噗嗤一笑，道：“你没看出来，我们手头拮据，买不起贵重之物？”
掌柜笑容不改，道：“三小姐玩笑了。若是楚家三小姐都拮据，这帝京里的富户可就不多了。”
楚玥璃莞尔一笑，道：“行，拿出来看看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火眼金睛辨宝
掌柜的亲自到帘子后面，捧出来三个精雕细琢且镶嵌了珠宝的盒子。
楚曼儿一看那盒子，就惊叫道：“哇！好美！”伸手就要去摸。
掌柜抱着盒子躲开，道：“小姐稍安勿躁，此物金贵，等小人把它放好，小姐再看不迟。”言罢，将精美绝伦的盒子，一一摆放在案台上，然后打开了第一个盒子，道：“这条项链，用了十六种宝石，每种宝石的颜色都不同。阳光一照，会发出十六种不同的颜色，极是炫彩夺目。这些宝石，都是由周边列国和咱大宴最好的宝石打磨而成，颗颗珍贵无比，水头十足。此项链，名曰美绝人寰十六嫁。用来当嫁妆，最有面子不过。”
楚曼儿瞪大眼睛问：“多少银子？！”那样子，简直就像势在必得。只因，太过喜欢。
掌柜笑道：“三千两白银即可。”
楚曼儿呼吸一窒，顿觉心脾肺都疼。
楚照月望着那串项链，目光也有些痴迷，却很快收了回来，不再去看。有些东西虽好，却不是自己有资格得到的。就算侥幸拿到，也未必……护得住。更何况，还是那么贵重的东西。
柔姨娘的胸口起伏，显然已经被那串十六色的宝石项链吸引住了。
不知何时，楚怜影也走进了钗镮居，眼睛和心，都被那串项链迷住了。
楚玥璃也觉得好看，但是……却没入眼。不过一条项链罢了，三千两，她可舍不得。
掌柜见楚玥璃没有兴趣，便打开了第二个精雕细琢的盒子，只听楚曼儿“啊”了一声，仿佛受到了惊吓。
掌柜得意地一笑，道：“这两只金步摇，各长一尺，可垂肩。每只，上有两朵红翡雕琢而成的牡丹，轻薄如翅，栩栩如生。牡丹下，垂着八条丝线。丝线中，缀着一片片小巧的花叶，精美别致的很。若是走起路来，好似鬓边生花，最是绝美不过。这对儿金步摇，名曰国色天香鬓生花。”
除了楚玥璃，所有女子的目光都看傻了眼。
要知道，如此精美的金步摇，就是大内制造局的手艺，都未必赶得上。瞧瞧那花儿，如同真牡丹一般，层层叠叠，既端庄大方又妖娆绽放。再看那垂下来的金丝，就好似流苏，轻轻晃动，就会荡起金色的波纹！真是……太好看了！
楚玥璃嫌那东西碍事，戴在头上不方便她为非作歹，直接用手点了点第三个盒子，道：“打开看看。”手一点，发现那看起来雕琢着华美图案的盒子上，有着微不可查的凹陷和起伏，可细看，又看不出什么。
掌柜没想到楚玥璃什么都不要，心中略有失望，却还是打开了第三个盒子，道：“这是枚戒指。银白色的地方，是一种十分特别的宝石。这种宝石，十分难以打磨，其优点，便是坚硬如铁！”
楚曼儿撇嘴道：“这算是什么东西呀？一块圆不圆，扁不扁的宝石，看起来还有些不清透，一点儿水头都没有。掌柜，你不要以坏充好，仔细砸了招牌。”
掌柜道：“不敢不敢。这款宝贝，可是东家刚带回来的。东家说，这是好物件，一定没错。只是小人眼拙，也看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眼瞧着楚曼儿要伸手去摸，掌柜离开扣上盖子，解释道，“这东西有些锋利，还得小心些，别碰到手。”
楚曼儿撅嘴道：“掌柜就是不想让人摸！”
掌柜哄道：“这是怕伤了小姐的手。”
楚玥璃有些吃惊。那东西，其实就是钻石尚未切割好的样子。凭借现在工艺，很难将其切割打磨成光可鉴人的模样。
不过，这块好似半个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放到现代，绝对值得人们拼个你死我活的。
楚玥璃装作看首饰的样子，挨个摸了摸那些盒子，最后问道：“那两只金步摇多少银子？”
掌柜见有门，立刻回道：“那两只国色天香鬓生花，要五千两银子。”
楚玥璃直起腰，道：“太贵了。”
掌柜道：“稀罕物，不算贵。若是宫里的娘娘晓得这对金步摇，定是要出大价钱打赏的。”
楚玥璃笑道：“我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微微一顿，“那枚戒指呢？”
掌柜随口道：“那枚戒指，若是小姐喜欢，一千两便拿去。”
楚玥璃撇嘴，道：“五百两还差不多。”
掌柜道：“五百两？哎呦，小姐啊，那稀罕物，五百两可不行。我们钗镮居可是帝京城里的老字号，从不议价的。不过，小店也愿意和小姐结个善缘。若小姐一同买了前面两物，这枚戒指，权当小店送小姐的贺礼。”
楚玥璃指着那些饰品，道：“就在些，八千两？！”
掌柜老神在在，回道：“这些一共一万两。”
楚曼儿问：“刚才还说是八千两呢！项链三千两，金步摇五千两，当我们不会算吗？！”
楚玥璃略一思忖，道：“盒子，要钱？”
掌柜笑道：“三小姐明鉴。这三个盒子，可是出自弘焉大师之手，堪称孤品一绝啊。
楚玥璃摇头笑了：“掌柜这是奔着我那一万两银聘礼来的啊。”
掌柜忙道：“非也非也，实属巧合罢了。”微微一顿，“三小姐意下如何？可要包起来？此等稀罕物，若你前脚走出去，后脚定会被其它贵人看中。诚不相欺，这三样饰品配上这三个盒子，当真是天下无双啊！”
楚玥璃有些意动，不过……想想自己的荷包，她还是决定谋而后动。于是，她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三千两银票，拍在案台上，道：“三个盒子加一枚戒指，包起来。”
掌柜傻了，问：“这……这这……这是何意？”
楚玥璃道：“物自有价，你说出口，我应了，这买卖也就成了。且，我只有这三千两银子，掌柜难道看不出来吗？”
掌柜彻底无语了。他纠结片刻，终是一咬牙，道：“实不相瞒啊三小姐，这盒子还真是本价转让给你的。谁曾想，小姐竟要这盒子，而不是里面的首饰。得，既然小姐说了，这买卖也就成了。幸而，这戒指多少有些赚头，否则……小人真要对不住东家了。”
楚玥璃笑道：“那就多谢了。今晚戌时末，或者明天早晨，送到楚府给我即可。”心里，已经痒得不行，恨不得马上拿到宝贝，看看那些盒子上，到底刻着是什么！
第三百六十六章：身份决定位置
因楚大人囊中羞涩，最终，他只掏出了五十两银子，給古老夫人选了只发簪，給柔姨娘买了对儿耳环。这点儿东西拿在手中虽然比钻石戒指重多了，可在心理上，和楚玥璃手上的戒指比起来，可就……轻了不只一星半点。
楚曼儿见楚玥璃出手大方，却宁愿捧些没用的东西，也没给她买上一星半点，便将嘴巴撅得老高，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楚老爷也不高兴。今天，他闹了个没脸。楚夫人不给他银子，楚玥璃有银子也没孝敬他，真是不贤不孝！
楚府众人，在各怀心事中，终是来到古府。
正如楚珍株所言，古府虽然没有能臣撑场面，但却是耕读世家，几代传承。且，古老爷子是在抗洪的时候没的，先甭管能力如何，这都算得上是为公，也算得上是有功。也就因为这事儿，古老夫人才被封了个二品诰命，勉强维持着圣宠。
然，古家毕竟是望族大家，依附着古家，想讨好古家的人大有人在。今天是古老夫人过寿，孝子贤孙的就能站满半个院子，更何况那些盘根错杂的关系。
马车不算多，却也有七八辆等着入府。巧的是，楚珍株的马车，就在楚府前面。楚曼儿看见楚珍株的马车，就兴奋的叫了起来：“大姐！是大姐！”
楚珍株听见声音，下了马车。楚夫人等人也纷纷下了马车。
楚曼儿快步走向楚珍株，就好像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的模样。楚珍株却微微蹙眉，低声呵斥道：“在外面，怎可急行，失了分寸？！”
楚曼儿讨喜地一笑，道：“我知道啦。”
楚珍株看向楚夫人和楚大人，施礼，道：“给父亲母亲请安。”
由此，引发了一系列互相问安的行为，导致后面的马车无法前行，可楚家人却浑然不觉，还在做着母慈子孝女儿端庄得体的表面功夫。
等问安结束后，楚珍株看向楚玥璃，道：“三妹妹真是仙人一般的人物，今天这身打扮，当真是艳冠群芳。”
楚玥璃笑道：“大姐这词儿会得真多，随便捏一个出来，都那么好听。”
楚珍株似笑非笑的道：“我的词儿再好，也不如三妹妹的长相好。”扫了红宵一眼，“就连身边的丫头，都出落得这般勾魂夺魄。”
楚玥璃觉得，楚珍株这词儿用得十分有问题。若是形容妓院里的女子，勾魂夺魄倒也可以，红宵是她的丫头，勾魂夺魄算哪样？于是，她道：“哪里哪里，还是大姐独领风骚。”
楚珍株蹙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玥璃一脸真诚地道：“夸大姐呢！大姐若是不信，就和父亲在这里好生讨教一二。红宵，我们往旁边让让，别让其他人以为我们楚府的小姐就喜欢这样站大街中间聊诗词歌赋。”
红宵忍着笑，道：“诺。”
楚珍株虽气恼，但一想到等会儿的精彩场面，就觉得特别解恨！她唇角含笑，道：“三妹妹果然牙尖嘴利。得，当姐姐的让着你，我们陪父亲母亲进去吧。”言罢，搀扶起楚夫人，向古府里走。
她的丫头手中捧着一个礼盒，紧随其后，突然低呼一声，凑到楚珍株身边，耳语道：“小姐，奴……奴好像癸水来了……”
楚珍株眸光一冷，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这样如何服侍？！”
丫头吓得不轻，低头道：“奴……奴的错。”
楚珍株道：“外面候着，别脏了贵地。”
丫头忙应道：“诺。”
楚珍珠看了眼丫头手中的盒子，然后扫了眼楚玥璃，挑眉道：“三妹帮我端着吧。”那样子，就像使唤下人。
红宵要伸手道：“奴帮大小姐……”
楚珍株道：“东西贵重，你不配。”
红宵尴尬地收回手。
楚玥璃道：“好，我帮大姐拿着。”一伸手，拿过半尺多长的礼盒，跟在楚夫人身后继续前行。
来到门口时，看见三位夫人在接待贵客。楚夫人与之寒暄两句后，便被往里面请，丝毫不见情谊深厚的样子。
楚家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古府，明明许多人，却在宽敞的古府里显得好似一小撮，丝毫不起眼。
像楚夫人这种身份，回到古府，理所应当先去给古老夫人拜寿，不过古老夫人要休息，不让别人打扰，楚夫人就只能先去给父亲和母亲请安。楚夫人是妾所生，和古二夫人并不亲近。古二夫人虽一直绷着脸，但冲着她给楚夫人说的这门亲事，就证明她这个人心地不错。
寒暄过后，古二夫人和古二老爷给楚府的小姐们一人赏了一个荷包。楚玥璃拿在手中，无需捏，就知道自己这个红包比较重。其她人是三条小银鱼，而楚玥璃却得了六条。
今天古老夫人做寿，古二夫人和古二老爷都不得闲，匆匆说了两句话，就去忙了。
楚夫人带着众人来到后院摆宴处，被引领着没等走几步，便停下了。此处，正是摆宴的尾部。越往前走，越是接近主位。
楚夫人已然习惯这个位置，虽心有不满，却还是坐下了。
古老夫人是个喜欢老规矩的人，所以摆下的都是几，而非桌。也因为是家宴，倒也没有那么多避讳。所以，楚大人就和楚夫人跪坐在一起。
楚大人自恃身份，不满地道：“我这调令马上就到，高升之事定是人尽皆知，为何这座位还这么靠后？”
楚夫人回道：“许是排位置的人，不懂规矩吧。”实则，心中暗道：一个正四品又算得了什么？
二人身后，呈四角摆放着四张几。柔姨娘还和楚怜影一起，楚珍株和楚墨醒同席，楚曼儿拉着楚照月一起，楚玥璃乐得清净，独占一几，坐在了柔姨娘和楚怜影的身后。
至于楚府带来的那些丫鬟，则是悉数退到外圈，乖乖垂手而立，等着主子召唤，才能上前服侍。
不多时，古府的孝子贤孙们来了，陆陆续续，热热闹闹。
楚珍株偷眼打量着来人，却始终没见到齐鸣花，不禁有些担心这小魔王不会来。毕竟，现在满帝京都是他的笑话。就在她坐立不安时，一阵极具亲和力的笑声传来，竟是齐府的人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动刀子了
齐夫人是位玉润珠圆的女子，和楚夫人的年纪相仿，却比楚夫人年轻了好似十五岁。齐夫人的脸小，身体发福，一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具有亲和力。
她一看见楚夫人，就带着女儿走过来，一脸笑意地道：“表妹、表妹夫，这可有日子不见了。二位这气色……一看就知道要升官发财。先恭贺二位了。”
楚夫人和楚老爷起身相迎。楚家家眷也纷纷起身。
楚夫人很想苦笑，却还是道：“借你吉言。”
齐夫人拿眼一扫，目光落在了楚怜影的身上，道：“哎呦，这就是楚家三小姐吧？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啊。”
楚夫人尴尬道：“那是二女儿楚怜影。”视线后移，“玥璃，过来见过齐夫人。”
楚玥璃上前几步，笑道：“齐夫人。”心中暗道：哪个齐夫人？不会是齐鸣花那个齐吧？
齐夫人一把拉住了楚玥璃的手，亲近地拍了拍，道：“啧啧……快看看，这么好的人儿怎还藏后面了？我这眼睛啊，看远一点儿就模糊。瞧瞧瞧瞧，这容貌气度，真是不凡呐。若是我有这样一个女儿，可真要烧高香喽。”
尾随在齐夫人身侧的女儿，名齐绽放，长得特别像齐夫人，只不过因为尚未结婚生子，身材仍旧保持着少女的纤细。她看着楚玥璃，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母亲喜欢让女儿去给人做妾？”
齐夫人横了女儿一眼，道：“你也不看看给谁做妾！让你做，你还没那个命呢！快和你玥璃姐姐多多亲近，总能沾些贵气的。”
齐绽放看向楚玥璃，突然绽开笑颜，道：“玥璃姐姐好。”
楚玥璃回道：“妹妹好。”
齐夫人笑道：“你看，你们姐俩真是有缘呐。”
楚玥璃发现，眼前这位夫人真是有张笑面，有条巧舌，忒能拉关系了。
又客套了几句后，齐夫人道：“得，我也不往前面去了，左右饭菜都一样，我就坐这里，和玥璃说说话。说来也奇怪，一见到她啊，我就满心欢喜。”言罢，竟跪坐下来，然后拉着楚玥璃的手，非要让她坐到她的身边去。那个近乎劲儿，旁人都拒绝不了。楚玥璃特别不喜欢别人那种发烫的近乎，于是婉拒了。不想，齐绽放却也缠上了楚玥璃，非要让她同席不可。无法，楚玥璃只能坐在了母女二人的中间，成了夹心。
楚珍株在心中冷笑，暗道：齐夫人若知道楚玥璃就是揍她那宝贝儿子的人，不晓得会不会当场就掐死她？真是令人期待呢。
齐夫人拉着楚玥璃的手，说着笑话，就好像多年的挚友。齐绽放不说什么，只是看着楚玥璃微笑，眸光忽冷忽热，令人费解。
众人寒暄着，热闹着，终是等到了礼乐奏响，众人噤声，古老太太登场。
古老太太年已七十高龄，满头银发，满脸老年斑，已然看不出年轻时的样子。然，这绝对不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搀扶着古老夫人的，既不是她的儿媳妇，也不是孙儿媳妇，而是重孙女。那女子面容皎皎如明月，不算惊艳，却有种理性之美。第一眼望过去，不会留下太多的印象。若是细看，却会令人觉得十分舒坦。她眉宇舒展，气度温和，不急不躁。穿着打扮虽然略显老气，但也显得稳重。一身绛红色的衣裙，虽也喜庆，却不够鲜活。她的头发梳理得中规中矩，头上戴着珠翠，颜色不够跳脱，在这一众的百花争艳中，明显降低了存在感。
然，能搀扶着古老夫人徐徐而来的人，注定要被有心人多看两眼。
齐夫人对楚玥璃道：“那是古黛。古家嫡女，是老夫人的重孙女，最得老夫人的宠，却不骄不躁，为人谦和，整个古府就没有人不喜欢她。”
楚玥璃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齐夫人捏了捏楚玥璃的手，低声道：“有什么想知道的，大可以问绽放。绽放经常随我来古府，最了解这里面复杂的关系了。有人帮着顺一顺关系，路也能走得更顺些不是。”
楚玥璃笑而不语。
古老夫人坐下，众人纷纷起身，行大礼，参拜，口中还齐声道：“恭贺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古老人笑着道：“好好好！看见你们啊，我啊，一开心，也就能多活两年喽。来来，都坐。”微微颔首，便有人吩咐开始上菜。
大家纷纷跪坐到自己的脚上，闻着饭菜香，再次举杯祝贺。
众人说说笑笑了两句后，开始有人献礼。
礼物一一展开，有的让人惊艳，有的让人无语，也有的平淡无奇。
古老夫人好像很喜欢这个过程，就坐在那儿，看着大家向她展现心意。轮到楚府时，楚老夫人还问了句：“听说轩之要荣升正四品了。不错、不错，都是皇恩浩荡啊。”
楚大人立刻觉得扬眉吐气，也说了两句客气话和祝词，就要带着楚府众人起身，去到近前给古老夫人送上贺礼。偏偏，就在此时，齐鸣花来了！
齐鸣花穿得如同一只花蝴蝶，脸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粉，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展开，挡着脸，仅露出一双沁了毒液的眼睛，一边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夹臀姿势往里走，一边用眼睛搜索着楚府的人。他身后，跟着两个披着黑色披风，扣着披风帽的神秘人。一高一矮，形成鲜明对比。这二人，正是九指和朱宝。九指走路好像在飘，而朱宝因为两处受伤颇重，走起路来特别怪异，就像僵硬的木头人。
齐鸣花一眼看向楚家人，挨个扫了一遍又一遍，竟没发现那个贱人！他正要继续扫，却听见齐夫人问道：“你不是伤着了吗？为何还来？”
齐鸣花不耐烦地道：“出来看看怎么了？”一眼看过去，竟看见自家母亲拉者楚玥璃的手，一副亲近无比的模样！
齐鸣花当即炸开花，想要一跳三尺高，却扯痛了伤口，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指着楚玥璃道：“你个贱人！看爷今天不活活儿抽死你！”言罢，竟直接拔出了一把匕首，就要向上冲！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对齐夫人说话，也误以为，他要杀齐夫人！
齐鸣花犯浑，众所周知，却不想，他已经如此不重孝道，简直堪比禽兽啊！
别说别人了，就连齐夫人和齐绽放都以为，齐鸣花犯浑，要杀母亲呢。
一时间，心惊肉跳。
第三百六十八章： 九爷怼鸣花
楚玥璃的反应多快啊！
她在见到齐夫人的时候，就已经留了心眼，而今看见齐鸣花，怎么可能不防范？！她直接抄起几上的一个酒壶，照着齐鸣花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齐鸣花被砸了个正着，一瞬间头晕目眩。脸上的粉儿，也被冲掉了。那张被人啃咬过的嘴巴，已然惨不忍睹。面皮上的青紫淤痕，那是藏都藏不住。
齐夫人大惊，心疼地喊道：“我儿啊！你没事儿吧？！”
齐鸣花举着刀，喊道：“我杀了你！”言罢，又要去杀楚玥璃。
楚玥璃就怕他不犯浑。干脆掀了几，抡起，劈头盖脸地砸向齐鸣花，口中还道：“齐夫人，快躲开！”
然，楚玥璃低估了齐夫人爱子心切的程度。她竟然直接扑了上去，用后背挡住了楚玥璃的几。至于齐鸣花，他见齐夫人扑上来了，也吓了一跳，唯恐匕首伤到了，立刻向后躲去。
他倒是将匕首背到身后了，奈何齐夫人拼死保护他，竟紧紧抱住了他，以至于改变了刀的角度，直接在他大腿上开了一个口子，瞬间鲜血如注。
齐绽放喊道：“母亲！哥！”
楚玥璃在心里暗自嘲讽道：果然是齐鸣花的齐。
齐夫人道：“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为何要杀母亲，你总要给母亲一个说法啊。”
齐鸣花的眸子一缩，尖声吼道：“哪个要杀你？！母亲，你起开，儿要杀了那个贱人！”挣开齐夫人的手，用刀尖指向楚玥璃。
齐夫人顺着齐鸣花的刀尖，看向楚玥璃，瞪大眼睛，惊讶地道：“什么？你要杀……玥璃？她她……她可是……”
齐鸣花不等齐夫人说完，一把将刀飞了出去。楚玥璃转头躲开。众人在惊吓中四散开来，唯恐被扎一刀。
古老夫人大怒，一拍几，吼道：“齐鸣花！”
齐鸣花还是挺怕这个老太太的，当即看向古老夫人，却是瞬间含泪扑了过去，控诉道：“外曾祖母，你要为我做主啊！那个贱人，害得我好惨！她毒打我不说，还让我沦为全帝京的笑柄！无论如何，我都要她死！你若不帮我，我今天就不活了！九指、朱宝，你们去告诉我干爹，就说我要死了！”
古老夫人隔着一段并不近的距离，眯眼看向楚玥璃。她倒是很想知道，就那么一个小丫头，怎么就能把齐鸣花这个小混蛋欺负成这个样子？！
齐夫人立刻上前，对齐鸣花道：“儿啊，可是误会？玥璃可是楚家小姐，也是……”
齐鸣花吼道：“什么误会？！绝不是误会！她化成灰，儿都认得！母亲，你可晓得，是那个贱人打了管家，打了所有护院，打得儿险些无后啊！母亲，儿若死了，你记得为儿报仇雪恨啊！否则，儿地下有知，也不能瞑目啊！”
齐夫人心中的怒火瞬间燎原！她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人，更何况，事情涉及到她的宝贝儿子，简直就是在拿针戳她的心啊！齐夫人慢慢转回身，看向楚玥璃，眼中再也没有笑意，而是瞬间仿佛成愁，恨得差不多要扑上去，将其撕碎！
楚玥璃从楚夫人的几上拿起一杯酒，倒在手上，洗了洗，然后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那样子，既像嫌弃齐夫人刚刚握她手的脏，也好像开战前的祭酒活动，透着一股子狠戾和无情。
齐夫人微愣，想起了钱府，脸上的表情明显又有了改变，收敛了不是一星半点。
古老夫人扬声道：“楚玥璃，你可打了齐鸣花？”
楚玥璃坦然回道：“打了。”
众人一阵唏嘘。
古老夫人眸子一沉，问道：“他所言之事，全部属实？”
楚玥璃回道：“属实。”
古老夫人怒拍几，喝道：“放肆！你竟敢……”
话未说完，竟有下人慌慌张张哆哆嗦嗦地跑来，道：“启禀老夫人，顾九爷来给您贺寿了！”
顾九爷的名声比顾九霄响亮。帝京里谁人不晓得？若说齐鸣花是地地道道的小魔头加小混蛋，令人恨得咬牙切齿，那么顾九霄顾九爷就是令人头痛的存在了。恨？不敢；招惹？不敢不敢；说人家是大魔头加大混蛋？那岂不是找不自在？！万一气到顾九爷，整个帝京都是要翻天的！
古老夫人这一晚上过得真是尝遍了喜怒哀乐的滋味，大喜大悲不好，她却难以控制啊。古老夫人十分激动，似乎想要站起身，却忍下了，一叠声地道：“请！快请！赶快把这儿收拾一下，不能让九霄和长公主笑话。”
众人明白古老夫人的意思，今晚无论多大的事儿，都得按下。
众人一顿忙，终是赶在顾九霄走进酒宴时跪坐好，然后眼瞧着他带着赵不语，一步三晃地走了进来。
顾九霄一身水蓝色的长袍，下摆处分了四个片，每一片上都绣着精美的兰花。银色叶子，深蓝色的花朵，看起来格外精致不俗。他头戴粉色桃花簪，脚蹬白色皂靴。靴子边，还用金线绣了花纹。腰间垂下羊脂膏玉，好似一轮圆月亮，散发着温润的光晕。
赵不语一身黑色短打，外罩轻甲，看起来好似一位将军，格外具有派头。他手中抱着一个很大的箱子。箱子里，应该装着寿礼。
顾九霄这一出场，还真是吸睛。所有眼睛都看向他，似乎看见了一场富贵。
他心中得意，脸上却始终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眼尾一扫，看见楚玥璃竟然坐在宴尾，顿觉心中不喜。脸上的笑，就少了一分。走到顾老太太面前时，又发现齐鸣花竟也在，当即又怒了一分。昨天的事儿，他听说了，自然晓得齐鸣花这是惹了谁。以往，他总觉得，楚玥璃这个恶妇最喜欢好勇斗狠。而今，却总认为，若不是有人招惹她，她那么忙，哪儿有空打别人呢！？
所以，都是别人的错！
顾九霄简单的施了一礼，道：“给古老夫人贺寿了。”
古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道：“有劳九霄和长公主惦记了。长公主，最近身体如何？”
顾九霄回道：“有劳老夫人惦记，母亲很好，只是……”
古老夫人问：“只是如何？”
顾九霄回道：“只是不让我和没脸没皮的一起玩。靠近，都不行。”言罢，竟是一转身就走。
第三百六十九章：九爷大动干戈
顾九霄这一手，打得虽然轻飘飘的，却打得古老太太不淡定了。她活了快一辈子的人了，自然晓得这话是冲着齐鸣花说的，有心辩解两句，可一想到有关齐鸣花的传言，她那张老脸就抹不开啊。不过，到底是有经验的人，忙给自己的嫡子使了个眼神。
嫡子心领神会，忙上前两步，拦住顾九霄，笑道：“九爷怎还说走就走，今日是家母寿诞，总要吃杯酒水才好。”
顾九霄隔着长长的人群，看向楚玥璃，道：“我们顾府的人，在你们这儿如此不受待见，还是一起离开的好。”
嫡子看向古老太太。
古老太太点头。
嫡子当即笑道：“误会误会，楚姑娘是和楚家来的，这都以为她对周围人不算熟悉，和自家人坐一起更舒坦些。若是晓得九爷会来，定会安排楚姑娘上坐。”
顾九霄笑了笑，道：“那就安排吧，等爷给你上菜呢？”
嫡子老脸一紧，道：“好好好，有请楚家三姑娘，上座。”
立刻有人在左手边第一位强摆下前后两张几。
楚玥璃站起身，在充斥着各种复杂目光的青石路上，慢慢走向了顾九霄。
顾九霄望着楚玥璃，周围的喧嚣好像都变得模糊不清，周围的人都如同潮水般退去，唯有她，一个人，一步步走向他，直到走进他的心里。
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以至于，他想不顾一切地奔向她……
顾九霄情不自禁地向前倾斜了身子，看样子是准备走向楚玥璃。
赵不语轻咳一声，低声道：“九爷，这礼物……”
顾九霄回神，感觉一颗心跳动得厉害，好像随时能冲出单薄的胸腔，飞到楚玥璃的手中去。
顾九霄想低垂下头，避开这种要命的感觉，奈何楚玥璃实在是太美了，以至于他只能看着她，呆呆的，有些傻。
齐鸣花不晓得楚玥璃就是楚府三小姐，眼瞧着她走向顾九霄，当即反应过味儿来，自己竟是被一个侯府未入门的妾给打成了那副模样！也终是明白，刚才顾九霄那话是埋汰他呢！
齐鸣花心中的小油桶被点燃，当即站起身，喊道：“哎哎哎……这是怎么回事儿？还真让一个妾上前席啊？！”
顾九霄回头，用眼尾瞥了齐鸣花一眼，道：“我侯府的妾，你连提鞋都不配！”
齐鸣花也晓得顾九霄不好惹，可这怒火一上头，他也管不得那些，当即道：“你当你是侯爷呢？还你侯府的妾？！我看你是想取而代之吧？！毕竟，那小娘们儿……”
顾九霄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和另一个人大动干戈，乃至于拼命！
他当即转身，两步冲上去，照着齐鸣花的腹部就是一脚！
顾九霄虽然常年病歪歪的，奈何齐鸣花也是个被掏空了身子的色痞，且正虚着呢。被顾九霄这么一踹，就如同纸片人般向后倒去，脑袋磕碰到几上，发出砰地一声，十分骇人。
齐夫人尖声喊道：“儿啊！”撒腿就扑向了顾九霄。
她从楚玥璃身边跑过时，还装作腿脚不利索，狠狠撞向楚玥璃的后腰。
楚玥璃一闪身躲开，齐夫人就如同一个人肉炮弹般，直接砸向了斜对面的几，碰撞出一片瓷器碎裂的声音，颇为热闹。
齐鸣花迷迷糊糊地站起身，一摸后脑勺，竟是满头血，当即就怒不可遏了。他指着顾九霄道：“你你……你竟然打爷？！”
顾九霄挽起袖子，道：“爷？敢在你九爷面前称爷？！打到你去见祖宗！”言罢，又冲了上去。
齐鸣花也不是白给的，立刻迎战。
二人你一拳我一脚，直接缠斗在一起。
古老夫人一个劲儿喊停，却没人听她的，气得险些喜事变丧事。
九指和朱宝也知道不好掺和齐鸣花和顾九霄之间的事，但……总不能眼瞧着齐鸣花被揍死吧。没错，顾九霄虽然挨了两下，但是基本上就是在单方面虐打齐鸣花。
九指无法，只得上前一步，准备将二人分开。
赵不语却冷冷地道：“主子们动手是小打小闹，你我若是动手，无论伤了谁，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九指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就顾九霄那身子骨，也就能吊打一个齐鸣花了。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他。可偏偏，人家打的就是齐鸣花。
九指道：“公公有吩咐，让护着齐公子。”
赵不语道：“长公主视九爷为眼珠子，皇上视九爷如亲子。”
九指：“……”
顾九霄又给了齐鸣花一拳后，自己累得气喘吁吁，道：“憨憨！再和他……呼呼……和他们讲讲人生大道理！”
赵不语回道：“诺。”
楚玥璃莞尔一笑，觉得顾九霄和赵不语这对儿主仆，还真挺有趣儿的。赵不语平时看起来，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还总被顾九霄欺负。结果，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立刻变成了可以口若悬河之人。且，每句话都在点子上。实属难得。想来，他和自己一样，因看着顾九霄单方面揍人，这才非要和敌方聊聊天。呵……不错。
齐鸣花被顾九霄一击倒地，好像起不来身了。
顾九霄看向楚玥璃，一副“爷很厉害吧”的模样。
楚玥璃唇角含笑，送给他一记“威武”的眼神。
顾九霄顿觉自己还有劲儿，还能揍死齐鸣花！
齐夫人突然爆发，一蹦三尺高，口中还喊道：“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救命！”
就在齐夫人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时，看似昏迷的齐鸣花突然跃起，并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直捅向顾九霄的后腰！
楚玥璃突然回身，一手搭在顾九霄的肩膀上，在他的一愣之中，按着他的肩膀飞身跃起，一脚就将齐鸣花踹出去老远。
九指和朱宝晓得楚玥璃这一脚的厉害，虽无内力，却够齐鸣花喝一壶的。他们唯恐公公惩罚，再也顾不得和赵不语文斗，纷纷出手。九指将齐鸣花搀扶起来，朱宝挡在了楚玥璃的身前。
齐鸣花起身，第一件事，竟是打了九指一个嘴巴子，牙疼似的怒骂道：“你个杀千刀的！才来护着爷！爷都快被打死了！”抬手指向顾九霄，“打！给爷打！”
第三百七十章：坐云间大腿上的女人
打？！你家九爷而今大杀四方，还会怕一个跳梁小丑？！打就打！谁怕谁？！
顾九霄横起来，也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主。只不过，平时被病歪歪的身体拖累，以至于都不能很好的当个纨绔，令人十分扼腕呢。
顾九霄觉得，两军对垒，口号十分重要。鼓舞士气和军心，就靠这个了。于是，他喊道：“赵憨憨，给爷往死里打！出了事儿，爷扛着！打死一个，爷给你一百两银子！”
赵憨憨默默放下了手中抱着的礼盒，对楚玥璃道：“小姐先帮着保管一二。”眼瞧着，这是要动手了。
古老太太喊道：“住手！都住手！”
压根就没人听。
周围的人倒是怕被误伤，能躲的都躲开了。躲不开的，也护住了脸，等着看热闹。
顾九霄和齐鸣花这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想收手。于是，一触即发，再次打到一起，昏天暗地。几掀了，饭菜砸了，女人们尖叫连连，男人们看得有些不过瘾。
赵憨憨和九指动起手，打得十分激烈。朱宝行动不便，就盯着楚玥璃，却始终没有动手。
楚玥璃刚动了一下，朱宝就立刻警觉起来，掏出了两只钩子，凶狠地冲着楚玥璃呲牙。楚玥璃勾唇一笑，在朱宝的警惕中，慢慢弯下腰，扯起一只几，然后扬起，拍向朱宝。
朱宝被迫快速躲开，却扯痛了菊花里的伤口，疼得想要破口大骂，又扯痛了嘴里的伤。真是……太难了。
楚玥璃将几放在另一张几的旁边，然后坐在几上，抓起另一张几上的杯碗碟壶之类的东西，一个个砸向朱宝。
朱宝被迫躲来躲去，痛得呲牙咧嘴。
楚玥璃觉得，自己还是伤他不够。若是伤他满身，今日再有这翻动作，方能抵当日这小人伤封疆的十之有一。不过，没关系，先收收利息。
朱宝被砸得狠了，激起了凶性，当即扑杀过来，一脸的杀意，吓得众人纷纷躲开。
楚玥璃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太过强悍，于是打打躲躲，不停在人群中穿梭，吓得人们如同惊弓之鸟，尖叫着躲开。
楚玥璃打两下，飞快地跑几步，然后调个头，又打几下，再绕圈跑几步，却突然发现尖叫连连的人们变得鸦雀无声了。她正纳闷呢，杀红眼的朱宝就呲牙咧嘴地冲了上来，扬起手中钩子，就抓向了楚玥璃的脖子。
楚玥璃急忙后退，小腿被撞了一下，直接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更准确的说，是跌坐在一个人的腿上。
楚玥璃回头，竟看见了令全场变得鸦雀无声的那个人……白云间。
朱宝有兽性，一旦被激怒就没了常人想法，这会儿竟不管不顾地继续袭向楚玥璃。
骁乙抽出剑，照着朱宝就劈头盖脸地拍了下去，活活儿将其拍得浮肿一圈，最后竟被自己气得昏死过去。
骁乙收剑，看向白云间的肚子。他着实有些担心小主子的安危啊。毕竟，楚姑娘这一屁股坐下来，挺狠的。
白云间和楚玥璃的目光相交，好似刚认识般，互相看了一眼，好似平淡无奇，实则……暗潮汹涌。
白云间的眸光浅浅，看不出喜怒，但抚在楚玥璃腰间的手，却紧了紧。
楚玥璃看似被白云间的容貌吸引，实则……也确实如此。她想他了。虽然只是短短两日未见，却好比隔了六秋呢。
顾九霄见二人互看，眼中只有彼此，顿觉自己被戴了一顶厚重的绿帽子，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想张嘴嘲讽两句，可一张嘴，就咳嗽得撕心裂肺，好似要把肺子咳出来似的。
楚玥璃从白云间的腿上站起身，匆匆一礼，转身到顾九霄的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询问道：“可要喝水？”
顾九霄顿觉气顺了、风停了、绿帽子也不见了，就连多年的顽疾也见好了。他虚弱地道：“还……还好。”
骁乙的脸瞬间黑沉下来。
古老夫人颤巍巍地站起身，在古黛的搀扶下，快步走向白云间，施礼道：“不知六王爷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白云间淡淡道：“古老夫人无需多礼，本王路过，听闻老夫人大寿，不请自来，讨杯酒水，若是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古老夫人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一叠声地道：“怎会打扰？六王爷能来，古家蓬荜生辉。”微微一顿，“只是家里的孩子们不省心，闹成这样，让六王爷见笑了。不如移驾水榭处，喝两杯酒水，如何？”
白云间道：“这里不错，风凉。”
古老夫人当即吩咐道：“快打扫干净！”
丫头婆子们一拥而上，很快将几重新摆好，将脏物兜在帕子中抱走，更有人迅速把酒水重新摆好。
古老夫人请白云间上坐，白云间却退而求其次，坐在了左手第一位上。原本，那个位置是要给顾九霄的。
眼瞧着白云间入座了，众人也纷纷施礼，然后跪坐下来。有那碎片没有打扫干净，划破了人腿，就会听见几声隐忍的低呼声：“哎呦……哎呦……”然，无一人离开。能看见六王爷的风采，被扎几下又何妨？！
顾九霄道：“表哥，你坐我位置了。”
白云间道：“九霄不需要去处理伤口？”
顾九霄夸张地哈哈一笑，刻意端起胳膊，装出孔武有力的样子，道：“不过是教训那孙子罢了！九爷我何需处理伤口？”
古老夫人立刻道：“九霄坐右手边第一位席吧。快快，给再擦擦几。”
顾九霄道：“也好。”他就是不想让楚玥璃和白云间坐一块，连说句话都不行！
古夫人见顾九霄这么好说话，心中稍安，这才对齐鸣花道：“下去！”
齐鸣花被打得不轻，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却固执地道：“我不。我得找人评评理，顾九霄这样打我，必须给我赔罪道歉！”
顾九霄道：“爷打你还是打得轻了，竟敢和爷叫嚣？！来来，让你九爷再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话不能说！”
第三百七十一章：一明一暗齐护着
齐鸣花自认为底气十足，自己被背靠古府，头顶干爹，就算和顾九霄对着干，也是有底气的！于是，他扬言道：“就凭你？！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呸！若不是有长公主庇护，你走大街上，都得被爷打死！”
顾九霄讥讽的一笑，道：“走大街上？爷走大街上，那也是堂堂正正一九爷！自然不如你齐鸣花风骚。而今啊，只要你一声呼和，你那些奸j夫的口水，就能活活淹死爷！千夫不败，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鸣花脑子充血，气得险些吐血！他抓起一壶酒，就要砸向顾九霄。
这时，骁乙推着白云间，走到近前。
管家绕开众人，非快地赶到古老夫人面前，耳语道：“老夫人，六王爷来了，不让通知，说是送上贺礼就走。”
古老夫人的眼神不好，闻听此言，才虎躯一震。
顾九霄也精怪，立刻往白云间身边一靠，指着自己的头道：“来！砸！砸不中再砸！”
若问齐鸣花怕谁？还真就是怕白云间。白云间做事，素来铁面无情，逮到错处，那是真往死里收拾。尤其是这一次查私盐，多少人为此掉了脑袋啊。齐鸣花的一个狗肉朋友，也是参与买卖私盐的人，直接就被下了大狱，招供后，立刻砍脑袋，那动作快起来，简直就是眨眼间的事儿。因此，有些人私底下称白云间为彼岸花。美是美绝了，狠也是狠透了的，那真真儿是饱饮人血而生的夺命花啊。
齐鸣花慢慢将酒壶放下，缩着脖子就怂了，不过，他也是有心机的人，否则怎会认一个太监为干爹？于是，他干脆捂着腹部喊疼，道：“哎呦……哎呦……顾九霄要打死人喽！都说六王爷铁面无私，最是刚正不阿，还请六王爷救命啊！给小人一个公正！”
古老夫人低声呵斥道：“胡闹！这岂是你胡闹的地方！速速退下！”
齐鸣花耍赖，干脆往地上一趟，打滚喊道：“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古老夫人气得脸色都白了。
古黛亲生细语地道：“小辈不懂事，老祖宗可不能让他们坏了身子。平心静气。”
古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
齐夫人噗通一声跪在了白云间的面前，道：“六王爷，求六王爷做主，给我儿申冤啊！”微微一顿，“难道六王爷因和顾九霄有亲，就罔顾了我儿的冤屈吗？小妇人不服啊！”声音悲怆，有力。
白云间垂眸看着这对儿母子，问：“真要本王主持公正？”
齐夫人微愣，用眼尾看向齐鸣花，不晓得是不是他先招惹了楚玥璃。对于自己儿子，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齐鸣花正上劲儿呢，不晓得齐夫人担心，当即道：“要！自然要！”
白云间道：“好。”
齐鸣花立刻停止打滚，坐起身，却因扯痛了菊花，痛得扭身坐着不动，呲牙咧嘴地道：“那就请王爷给个公正。”
白云间应道：“自然。”
齐鸣花一抬手，指向楚玥璃，道：“那小贱人……”
白云间道：“掌嘴。”
骁乙上前，直接掴了齐鸣花十个大嘴巴子！
齐鸣花一张嘴，吐掉了两颗后牙。
齐夫人扑向齐鸣花，尖声嚎道：“怎么……怎么回事儿？为何打我儿子啊？！为何？！”
楚玥璃唇角含笑，心里一路美滋滋的。
顾九霄扫了楚玥璃和白云间一眼，从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嗤声，极具嘲讽和不悦。
白云间淡淡道：“骁乙。”
骁乙开口，解释道：“六王爷面前告状，既不磕头，还口出狂言，应打十大板，而今掌嘴，已经是网开一面。”
齐鸣花被打得头晕目眩，两个耳朵听得明白，脑子却压根反应不过味儿来。
齐夫人心疼得不行，倒是有心为齐鸣花说上几句，却一时间失了方寸，找不到点子了。
骁乙问：“齐鸣花，你要告谁，说！”
齐鸣花刚一开口，就被打，而今终于以自身见证了跛足六王爷的厉害，甭管他心里怎么想，身体却下意识地慢慢爬起身，跪下，含糊不轻道：“那楚家三小姐，抢我客栈，还打了管家和护院；后来在街上，又打了我一顿！乞巧节当天，她……她又打了我一顿！昨天……”
所有人在心里都替他补了一句：又打了我一顿！
齐鸣花本想吐一口血水，但因有白云间在，他没敢，愣是将血水吞咽进肚子里，这才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昨天……昨天她又……又打了我一顿不说，还用毒针扎我。害我……害我洋相百出！还……还用一个武器碎了管家一颗蛋！”
众人哗然……
男人们只觉得胯下一紧，貌似很痛。女人们皆红了脸，却听得兴趣盎然。纷纷暗道：楚玥璃，好生彪悍！以后遇见，定要躲着些。毕竟，谁也扛不住这一顿又一顿的揍啊！
楚玥璃眸光微闪，暗道：若你晓得，那弹弓上的皮筋还是从六王爷的裤腰上抽出来的，不知还有没有勇气跪在这里告状？！
白云间用眼尾扫了楚玥璃一眼。
楚玥璃走出，施了一礼，垂眸，一脸知书达理的样子，道：“回王爷，小女子楚玥璃，有话说。”
白云间道：“准。”
楚玥璃继续道：“客栈买卖，你情我愿，那客栈老板，将客栈卖给我，便是因为害怕齐公子继续带人砸场子。”
齐鸣花喊道：“谎话！我和那家老板最是投机不过！是你强行买卖！”
楚玥璃莞尔一笑，道：“齐公子，我一个弱女子，如何强行买卖？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
齐鸣花道：“你敢打我，定敢威胁那李老板。”
顾九霄道：“不巧了。爷几天前出了趟门，那李老板恰好在爷的银庄里兑换银子，爷得空了，和他聊了几句，这才晓得，你齐鸣花厉害了，竟敢在天子脚下做鱼肉百姓的买卖！”
齐鸣花还想辩解。
顾九霄道：“你也不用昧着良心喊冤，那李老板何在，爷一清二楚。这事就放在这儿，爷去把人接过来，过三天咱们当面对峙。若是冤枉了你，爷给你磕头叫祖宗！若是你空口白牙冤枉了楚玥璃，爷就把你满嘴牙拔光！一颗也不剩！”
第三百七十二章：腹黑的黑手
齐鸣花本就理亏，哪里敢叫这个号？！他直接就怂了下去，垂着眉眼道：“此事……此事就算了，我……我也不好和一个女子计较。”
顾九霄冷哼一声。楚玥璃看了顾九霄一眼。顾九霄立刻挺直背脊，一副“爷怎么就那么厉害”的模样。楚玥璃眉眼含笑。顾九霄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楚玥璃继续道：“至于打了齐公子这件事，我也不否认。”
齐鸣花立刻精神起来，道：“听听、听听，她承认了！”
楚玥璃道：“第一次打你，是因为你调戏我。”
白云间和顾九霄的眸子同时划过一道暗芒，前者十分隐晦，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后者则是特别明显，直接抬脚就开始踹人。口中还道：“我让你调戏！让你调戏！”
齐夫人喊道：“哎呀……要杀人了！”
顾九霄一脚踹过去，却将自己踹了个跟头，道：“忒肥，踹不动！”转头又去踹齐鸣花。
齐鸣花哀嚎不断，却也没人敢上前救他。
齐夫人对白云间哭喊道：“六王爷啊，你就看着顾九霄他行凶打人？！”
白云间刚要张嘴，却突然咳嗽起来。他侧过头，咳嗽了好几声。
古老夫人关心地问：“王爷，可要进屋休息，这里风大，仔细身体啊。我这个曾孙女，懂得些岐黄之术，让她给王爷请个脉吧。”
白云间摆了摆手，温文尔雅地回绝道：“无碍。”言罢，又低低地咳了两声。
齐夫人瞪大眼睛，差点儿抓狂。那边打人呢，你这边怎还咳嗽个没完没了了？！可是，她又不敢阻止王爷咳嗽。
等到顾九霄打不动了，自己直喘气的时候，白云间这才“不咳”了，道：“九霄，不许胡闹。”
顾九霄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他……他他……他敢调戏我顾府的人，简直……简直……简直不把我们侯府放在眼中！”
赵不语对顾九霄低声道：“九爷，息怒。”
顾九霄道：“息怒？我侯府的人，他也敢调戏？！真是不知死活！”言罢，就又要去揍齐鸣花。
赵不语将人拦下，道：“九爷，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顾九霄道：“爷好得很！爷哪里受伤了？”
赵不语指了指他的大腿：“流血了。”
顾九霄这才脸色一变，立刻伸出手，让赵不语搀扶着自己，坐在了别人的几上，恨声道：“敢伤爷的大腿？！早晚要你好看！”
赵不语无语了，小声道：“爷这话心里晓得就行，非要说出来干什么？”
顾九霄道低声回道：“吓吓他！”
赵不语彻底无语了。
齐鸣花放下防备顾九霄偷袭的那颗小心脏，用所剩不多的一口气，解释道：“冤……冤枉啊……我……我调戏的是两个丫头！又不是她！”
顾九霄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淡淡道：“我话没说完，确实是我的两个丫头。”
顾九霄感觉自己被楚玥璃利用了，不过……还是挺开心的。至少，不是楚玥璃被调戏了。顾九霄道：“别说两个丫头了！我们侯府的一只蚂蚁，你都别想动一下！”
齐鸣花：“……”
楚玥璃道：“至于乞巧节那晚的事，还不是因为齐公子调戏了我……”
齐鸣花立刻解释道：“不是你，真不是你！”
楚玥璃道：“我话没说完，你急什么？调戏了我的一位手帕之交。她可是士族大家之女，岂容你如此放肆？！”
顾九霄听到手帕之交四个字时，嘴角抽了抽。
齐鸣花硬着脖子道：“胡说！爷可没调戏任何人！你叫那女子出来，我们当面对峙！”实际上，他笃定，那女子不会出来作证。毕竟，一个大家闺秀被人调戏，有损闺誉。就算被调戏了，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齐鸣花所想不错，但实际上，顾九霄所顾及的，其实是他男穿女装这件事。这是他的命数，别人却未必理解。
就在齐鸣花要得意时，白云间开口道：“乞巧节当晚，本王亲眼所见，你先是调戏士族大家之女，后又让护院们去抓人。齐鸣花，你还想辩解？”
齐鸣花的双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压痛了伤口，喊道：“啊！！！”
白云间道：“本王面前，你恶人先告状，谎话连篇。来人，掌嘴五十！”
骁乙立刻上前，左右开弓。
九指抱拳道：“六王爷，还请六王爷给我家公公两分薄面。”
白云间道：“九指，你不当给你家公公抹黑。你家公公素来公允，唯恐染黑了翅膀。若是让他晓得，其干儿子如此不争，想来就不是这区区几巴掌能了结的。”
九指不认为自家公公是那种公允无私心的人，否则也不会将自己和朱宝派来保护齐公子。不过，六王爷把话说得这么漂亮，他若非要救下齐鸣花，这才是打公公的脸。
九指无法，唯有退到一边去。
齐夫人哭嚎不断，不停求白云间。
白云间道：“本是你们求本王来秉公处理，而今却又这般哭闹，成何体统？！”
古老夫人当即道：“把她给我拖下去！”
有粗壮婆子上前，分别抱住齐夫人的胳膊，将人夹起，强行拖走。
齐鸣花那一口小黄牙，就这么被打得一颗不剩。一张嘴，稀里哗啦地吐掉了满口牙。有那没吐出来的，就是被不小心咽进了腹部，消化去了。
白云间看向齐鸣花，道：“可还有话说？可要说说昨天之事？”
齐鸣花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向白云间，哼哼着摇了摇头，然后身子一歪，躺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白云间道：“今天是古老夫人寿辰，本不应该闹得如此不堪。”
古老夫人立刻点头道：“正是正是，真是家门不幸！幸而六王爷大驾光临，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白云间道：“齐鸣花是古老夫人的曾外孙，楚家三小姐是古老夫人的曾孙女，总归是自己人，不好太过生疏。依本王看，此事就此作罢，彼此都不要再多生事端。”
古老夫人当即应下：“是是是，此事就此作罢，哪个再敢提，我绝不饶他！”
众人应道：“诺。”
楚玥璃暗道：跛子的黑手，下得真够重的。不过，够味！我喜欢。
第三百七十三章：献礼之打肿你的脸
现场再次被处理干净，齐鸣花和朱宝被抬了下去，九指脸若寒霜地紧随其后。
古老夫人笑道：“都是虚惊一场。王爷请入席，大家也都坐吧。”场面是一定要撑下去的，否则她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搁？再者，白云间和顾九霄来给她贺寿，总不能饭没吃、酒不喝就走吧。所以，必须稳一稳，将刚才那页翻篇，让歌舞继续。
白云间坐在左手边第一位，顾九霄则是扫了楚玥璃一眼，坐在了右手第一位。楚玥璃很想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奈何古老夫人惯会看眉眼高低，开口道：“玥璃啊，到曾祖母这来，让曾祖母看看，真是出落得明艳动人呐。”
楚玥璃走到古老夫人的身边，被古老夫人拉住手，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撸下来套进了楚玥璃的手腕上，道：“这镯子，果然还是更衬年轻人的肤色。怎么瞧，都好看。”
楚玥璃道：“谢曾祖母。”
古老夫人笑道：“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楚玥璃暗道：您老这话说得可真够违心的。
古夫人放眼望去，道：“刚才到哪儿了？”
楚大人立刻端正衣帽，站起身，饱含喜悦之情地带领着一家老小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给古老夫人、白云间和顾九霄施礼，一颗心激动不已。平时，他哪能看见像六王爷白云间这样贵气逼人的人物，以及顾九霄这样金贵的人物啊！
楚大人收腹挺胸，如同君子般开口道：“老夫人寿辰，这是家人为之准备的寿礼，聊表心意。”言罢，示意楚家人献礼，顿时热闹非凡。
楚曼儿送了两个小泥人，老夫老妻，憨态可掬。楚墨醒送了一盒胭脂。楚照月送了自己手写的经书。
楚怜影因为这是第一次见顾九霄，忍不住仔细偷瞧了两眼，发现那男子当真好看，眉宇间似乎自带风流，不过，就是太瘦弱了……
再看向白云间，禁不住心脏狂跳。从白云间进入宴会时，她便一眼看见了他。他就坐在四轮车上，虽然不言不语，却仿佛夜空中的皎皎明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那龙子的气度，令人仰视、折服。若非腿有顽疾，当真是一代风流人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楚怜影既觉得可惜，又深深觉得，即便是有腿疾的白云间，也是自己只能仰望的星空，不如顾侯实在，可以抓在手。然，顾侯弃了她，毁了她的梦和未来，这笔帐，她清清楚楚记在心中，已然在不知不觉中长成满是毒刺的大树，时刻可以要人性命！所以，她的未来，还是要系在另一个更可靠、更强壮、更贵气的男人身上，而非顾侯。
思及此，楚怜影双颊染红，展开画卷，道：“这幅观音图，在给曾祖母贺寿后，才晓得应该如何继续画。”看向古老夫人，“可否借几一用？”
古老夫人点头。
立刻有仆人抬上一张新几。
楚怜影款款跪坐下，掏出准备好的一只短小纤细的毛笔，和一小盒墨水和一扁瓶的胭脂。她用墨水勾画了古老夫人的眉眼，用胭脂染唇和面颊。古老夫人年轻时的容貌，便跃然于纸。虽只有三分像，却足够让人惊叹了。
楚怜影收获许多赞美，顿觉心满意足，希望自己可以凭此技法，寻得如意郎君。
古老夫人一高兴，直接赏了一根发簪。
大家送的礼物，不是发簪就是胭脂，还真是不足为奇。
楚曼儿脆生生地道：“三姐，你准备了什么送给曾祖母？刚才你可是用了三千两银子，买了三个盒子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哗然。
三千两，买三个盒子？这要么是太有钱，要么就是真大头啊！
楚玥璃道：“我的礼物啊，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楚珍株拿起发簪时，却轻轻低呼了一声，道：“这……这发簪怎还断了？”看向楚玥璃，“三妹妹……你……你怎如此不小心？”
大吉大利的日子，又闹出这事儿，古老夫人的脸有些过不去了。
楚玥璃问：“大姐，你这么问我，让我如何回答？你带来的礼物，却问我为何断了？”
楚珍株道：“我让你帮我捧着的呀！”
楚玥璃道：“哦，也对，这么说，这发簪断了，我可还真有点儿责任。毕竟，干了丫头的活儿，抢了被打的风险。”
这话说得有趣儿，一些事不关己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楚珍株沉下脸，道：“三妹妹！这可是曾祖母的寿辰，你可知，这是只什么发簪吗？！这可是大师弘焉的珍品佳作！价值两千两银！”
众人又是倒吸了一口气。不曾想，这发簪竟如此贵重。
又人开始窃窃私语，说弘焉大师如何如何了得，当真是千金难求啊。
楚珍株看向楚玥璃，痛心疾首地道：“三妹妹，你实在是太鲁莽了！这……这你让我如何送给曾祖母啊！”
顾九霄一抬手，道：“什么金贵玩意儿？拿来给爷瞧瞧。”
楚珍株不好不给顾九霄面子，却迟疑道：“发簪碎了，唯恐伤到九爷的手。”
顾九霄道：“九爷大腿被扎，血流如注，都能面不改色坐在这里吃酒，你一截碎发簪有甚可怕？速速拿来！”
楚珍株无法，只能把东西送到顾九霄的面前。
顾九霄看了看，当即随手一扔，道：“假的。”
楚珍株知道是假，但却没想到，顾九霄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她强撑镇定，道：“九爷可不能胡说，这发簪怎会是假的？”
顾九霄看了楚珍株一眼，道：“发簪是真的，做发簪的人却不是弘焉。再说了，你那破发簪，也就是个普通玉，弘焉可没那个功夫，雕琢那等废料。”
楚珍株被说得面红耳赤，道：“你你……你怎么如此武断？！”
顾九霄道：“因为，爷这里也有弘焉的作品，却不是你那等赝品可比的精雕细琢、别具匠心！”
古老夫人的眼睛亮了。
楚珍株心中发抖，脸上却挤出了怀疑之色，道：“还请九爷把大师的作品拿出来看看。”
顾九霄道：“憨憨！”
赵不语真是……烦死这个名字了！尤其是，他眼神儿好，隔着一段距离，看见红宵笑了一下。哎……好生苦恼。
赵不语再次抱起大木头盒子，来到众人面前。
第三百七十四章：以此为证如何？
顾九霄起身，昂首挺胸地来到赵不语身边，伸手打开盒子，取出一个盒子，托在手中，道：“这才是弘焉大师亲手雕琢的真品。”他指着盒子右上角的一个镂空道，“弘焉大师每次做完精品，必然都会在其上凹刻出弘焉两个字。”
楚玥璃一看那盒子，就秒懂了，为何顾九霄会出现在这儿。那盒子，便是他在钗镮居购买之物。
楚珍株忙捡起被顾九霄扔在地上的一截发簪，道：“我这里也有。”
顾九霄道：“你那个焉字，是四个点。大师所出的真品，看起来就是三个点。其实，最后两个点是横向走势，将三和四连在了一起。因为小，所以看起来只是三个点。”
众人哗然。
楚珍株强撑场面道：“怎……怎么可能！我买的明明就是弘焉大师制作。这三点四点之分，又有何凭证？不过是九爷自己口说罢了。”
顾九霄眼神不善地扫了楚珍株一眼，道：“你在哪儿买的？”
楚珍株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因为，她是从自家铺子里拿的。
顾九霄嗤笑道：“天下之物，真真假假，都有个价儿。实不相瞒，九爷就是钗镮居的东家，看东西的眼力，还是有九分的。”
众人再次哗然。
都知道钗镮居来头不小，卖的都是高档货，却不晓得，这幕后东家竟是顾九霄。这人平时看起来就是一个病歪歪的纨绔子弟，谁曾想到，背地里竟还经营着顶尖的买卖。
楚珍株傻眼了。
顾九霄嘿嘿一笑，嘲讽道：“拿只赝品来给老夫人贺寿，也不怕折损了老夫人的寿！啧啧……其心可诛啊。”
楚珍株忙看向古老夫人，自辩道：“曾祖母，珍株绝非有意如此，也是受人蒙蔽、上当受骗了。就那……就那赝品，还是珍株用了五百两私房钱买下的。”
顾九霄道：“嗯，也就值五两银子。看来，楚家大小姐的眼神相当不好啊。”
众人开始窃笑。了解楚珍株的都晓得，她从来不是一个大方到能拿出五百两银子买发簪的人。
楚珍株面红耳赤，道：“被骗了、被骗了……只是，三妹妹也不该把发簪折断啊！”
顾九霄道：“折断？就这赝品送到老夫人面前，都是折辱老夫人！要爷说，折断都是轻的，就应该砸得稀巴烂！”看向古老夫人，“老夫人，我说得对不对？”
古老夫人点头道：“正是此理。”
楚珍株抬不起头了。
楚曼儿小声哄道：“三姐也是无心的，大姐……你就别怪她了。”
楚珍株竟然笑了一下，道：“我又怎么会怨她？我们素来姐妹情深。”看向楚玥璃，“刚才是大姐着急了，妹妹不要怪罪。”
若是寻常人，定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却见楚玥璃用手拍了拍胸口，道：“大姐真是吓到我了。幸好那发簪是个只值五两银子的赝品，否则……就算卖了我，也赔不起呢。”眯眼一笑，“大姐让我拿着寿礼的时候，我还纳闷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于是轻轻晃了晃，盒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便和五妹妹打赌，说里面装了些什么。五妹妹猜是缀了许多碎玉的金步摇，我猜是一条垂下诸多玉珠的项链。而今看来，我们都猜错了。”微微一顿，“大姐，你定是早就发现它是赝品，才摔断它，让我捧着逗趣儿的是不是？！”
说说笑笑，步步见血，句句如刀。
楚夫人立刻攻击起楚玥璃，道：“玥璃！你怎能如此诬陷你的嫡姐！”
楚珍株脸皮一僵，道：对，不……不是这样。”
楚照月冷冷淡淡地道：“就是这样。”
只四个字，好似没有多大起伏，却令人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楚照月此话一出，虽为楚玥璃作了证，却也着着实实得罪了楚家人。不过，她压根都不拿自己当楚家人了。这个家，给不了温暖，倒是随时要踩你一脚，恨不得碾死才好。若是脱离，对她而言，也是好事一件。
楚照月一直低垂着头，存在感极低，可她说那话的时候，却挺直了后背，抬起了头，就像一位行走在江湖中女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一切，都被一位坐在墙头看热闹的男子看在眼中，不禁莞尔一笑。斑斓树叶落在他的脸上，挡住了容颜，只看见两只眼睛，闪耀如同星子，甚至还透着几分邪气。
楚夫人开始攻击楚照月，道：“你怎么能和玥璃一起……”
古老夫人心中烦闷，当即道：“够了！孰是孰非，老婆子没糊涂，心如明镜！”
楚夫人不敢再开口多言，额头却见汗。
楚怜影道：“曾祖母不要生气，仔细身体。”
古老夫人微微颔首。
楚怜影看向楚玥璃的手，笑道：“三妹妹给曾祖母准备了什么寿礼？也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楚玥璃道：“我的贺礼在这儿。”从怀里取出一个抹额，“想来金银等物曾祖母是应有尽有，这个抹额可以保护曾祖母的额头，等上秋之后佩戴，正好。”
古老夫人夸张道：“真是心灵手巧。”
楚玥璃回道：“曾祖母喜欢就好。”心中暗道：这是多宝托红宵给多宝娘做的，不过临时加了些翡翠珠玉罢了。
楚怜影看向顾九霄，问：“那是九爷给曾祖母准备的寿礼吧？与之相比，我们这些贺礼真是拿不出手了。”
顾九霄回道：“这个盒子啊？不是。”
楚怜影又问：“那是盒子里的东西？”
顾九霄回道：“这里面的东西也不是。这些是一位客人订下的，等会儿要送去，爷就顺手带过来了。”
楚怜影问：“那……九爷准备了什么？”
顾九霄烦了，道：“你怎么那么多话？！”
楚怜影的脸色一变，立刻低垂下头，不再言语。
古老夫人道：“行了，你们退下吧，用膳去，我和九霄说两句话。”
楚夫人带领着楚家人一同乖乖退下。
楚老爷不吭声，脸却沉得骇人。他觉得，今天的楚家人，给他丢脸丢大发了。
古老夫人看向顾九霄，笑道：“我也好奇了，九霄带了什么給我这个老婆子。”
第三百七十五章：大木箱里的宝贝
顾九霄将手伸到大木头盒子里掏了掏，颇为吃力地拿出一个木质漆红的盒子，打开，露出一只镶嵌了红翡的香炉。嗯，全金打造，金灿灿，光彩夺目，当真是今晚最大的手笔了！
顾九霄将纯金香炉取出，托在手中，道：“这只金炉虽然贵重，却也不值得一提。这金炉内用以焚烧的物件，却并非普通香料，而是……百花提炼的精华！”
“提炼？！”
“精华？！”
“什么是百花提炼的精华？”
“太好奇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
顾九霄得意地道：“此物，只需滴一滴到香炉上，然后点燃炉子内的小炭，便有养颜安神之功效，万金难求。正好送给古老夫人为寿礼，祝老夫人青春永驻。”
古老夫人当即激动道：“好好好！”
古老夫人的嫡子将顾九霄手中的金色香炉捧走，送到古老夫人的几上。
古黛晓得老夫人的心意，打开小香炉，从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琉璃瓶，然后按照顾九霄的说法，点燃了炉内的炭，又将精油滴了一滴到香炉上。慢慢的，一股令人痴迷的花香传出，似有若无，却能令人忘忧。”
古老夫人嗅着，满脸舒展之色，竟闭上了眼睛，道：“好啊……真是好啊……”睁开眼，看了古黛一眼。
古黛微微颔首，然后笑着道：“恭喜曾祖母，喜得宝贝。”
古老夫人哈哈一笑，道：“今天便让你们也跟着享受一下此等宝贝。”
众人大笑，齐声称赞曾祖母，哄得古老太太开心异常。
顾九霄还要说什么，赵不语却提醒道：“九爷，腿上有伤，先去包扎一下吧。”
顾九霄一挥手，道：“区区伤口算什么？！男儿……”低头一看，发现竟流淌了一腿的血，当即两眼一翻，就要昏倒。
赵不语忙用胳膊顶住顾九霄。
古老太太惊道：“怎么了？！快快！快搀扶九霄去休息！对对对，别忘了处理伤口啊！”
顾九霄看了楚玥璃一眼。
楚玥璃道：“九爷快去处理伤口吧。”
顾九霄这才应道：“爷去去就回。”言罢，道，“憨憨，快背着爷。”
赵不语道：“九爷，这些首饰怎么办？”
顾九霄道：“都是三小姐定的，自然交给三小姐。”
赵不语将大木头盒子放在了楚玥璃的身前，道：“三小姐收好。”
楚玥璃垂眸往盒子里一看，见正是自己定的三个盒子，便点了点头，收下。
赵不语背起忍着痛的顾九霄，尾随在嫡子的身后，听从顾九霄的指挥，来到最近的屋子，快速处理起伤口。顾九霄总觉得，那跛子来给古老太太贺寿，就是没安好心。平时长公主过寿，也没见跛子如此上心。真是，楚玥璃那个恶女人，他一刻不盯着都不行！
宴上，有人凑趣儿道：“三小姐，可是买了什么贵重的物件，竟让九爷亲自送到手中？不如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众人附议。
白云间看了楚玥璃一眼，虽没说话，但是很显然，他也想知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楚玥璃在心中笑得直打滚，面上却谦虚道：“不过是些盒子和手饰罢了。诸位要看，我就拿出来献丑了。”在楚玥璃看来，盒子上那些微不可查的字，若不是用手仔细摸，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倒也不怕别人洞察出什么。再者，那弘焉大师也未必会在盒子上刻下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除非……脑袋长包了。
楚玥璃大方的拿出盒子，给诸位看。
有些颇有脸面的人，上前几步，仔细围观着弘焉大师雕琢的盒子，并询问是否可以打开一看。楚玥璃点头。盒子被打开，顿时流光溢彩！
三个盒子里装着的，竟分别是美绝人寰十六嫁和国色天香鬓生花，以及那枚大大的钻石戒指！
别说旁人，就连楚玥璃自己都惊呆了！
谁曾想，顾九霄竟将这些东西都给她送来了！
这是……要强买强卖？不，不是。难道是要送她？以她和他的关系而言……说不准。若是以往，楚玥璃定认为这是一个坑。而今，顾九霄为她和齐鸣花拼命，不假。这份心意，就有些贵重了。楚玥璃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自然晓得顾九霄可能对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可是……怎么想，都觉得这种意思太微妙了。她揍他、骗他、欺他，他怎还对自己如此上心？
楚玥璃深感不解，却也接受让她想不明白的事儿。毕竟，被虐者爱上施虐者，也不是没有的事儿。幸好，封疆没有爱上杂耍艺人，否则……她可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楚玥璃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发现白云间始终面色如常。嗯，这人如常就对了，他若也凑过来哇呀哇呀的，那才是出了鬼。不过，她瞧着，他那如常中怎么都透着一丝微妙的不悦呢？例如……眼神有些冷。
哈哈……真是甚妙！
有人问：“这些，得用多少银子啊？”
楚玥璃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唯恐等会儿顾九霄回来，对不上。只是道：“给自己添置嫁妆，自然要倾尽所有。”
因大家都凑过去看，楚曼儿也拉着楚怜影凑了过去，当即道：“呀！三姐，你不是用了三千两，买了三个盒子和一枚戒指吗？这……这怎么都送来了？”
楚怜影眸光一闪，好似抓住了什么。
楚玥璃看了楚曼儿一眼，看似好脾气地打趣儿道：“幸好没告诉你我有多少私房，不然整个帝京都知道了。”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楚曼儿的脸红了，只是小女儿似的嘀咕道：“三姐就会欺负我！”
楚怜影对楚曼儿柔声细语地道：“曼儿，你也不小了，有些话是要思量一番再出口的。今日九爷多方维护三妹妹，自然是因为三妹妹即将入府为妾。而今送上这些价值不菲的贵重首饰，自然也是这个原因。”
这话说得乍一听没有毛病，可仔细品味却觉察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楚玥璃是顾侯的妾，顾九霄这样百般护着，是何道理？！怎么感觉变了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