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互攻争玥璃
长公主看着楚玥璃，缓缓道：“非也。本宫说过，本宫喜欢你。”
楚玥璃道：“一如长公主喜欢侯爷？喜欢九爷？因为喜欢，所以死得其所，才对得起长公主的这份喜欢？”
长公主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放肆！”
楚玥璃道：“长公主，你刚刚可说喜欢我来着，这么吓唬我，不太好吧？”
长公主眯眼，打量起楚玥璃，道：“谁给你的勇气，如此和本宫说话。”
楚玥璃底气十足地道：“你啊。若非长公主说喜欢玥璃，玥璃又怎么敢如此放肆？”眯眼一笑，好脾气的样子，“再说句放肆的话，玥璃也很喜欢长公主呢。”微微一顿，“然，长公主若非逼着玥璃当个未亡人，唯恐不妥。正如九爷所说，玥璃生性狂放，喜欢与市井之人为伍，府中这一小片天地，虽富贵，却并非玥璃心中所愿。”
长公主冷冷一笑，道：“看来三小姐是看不上我们顾府喽。”
楚玥璃被长公主的做派逼出了血气，道：“不是看不上顾府，而是……一山容不得二虎！”
长公主捏住茶杯，就要去砸楚玥璃。不想，白云间再次开口道：“民间有逼良为娼之事，多源于地痞无赖之徒；博夕虽英年早逝，却是大宴之才俊。若地下有知，晓得姑姑用此等方法帮他迎娶非心仪之人，定会笑姑姑这是逼庶为妻。”
长公主忍下怒火，松开攥着茶杯的手，道：“真是抬举她了！来人，将她拖出去，打上二十棍！”
白云间道：“且慢。”
长公主道：“云间要为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让本宫闹个没脸？！”
白云间道：“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本王既然保了她，便没有让姑姑再动手的道理。”缓缓勾起唇角，“难道本王的脸面，于姑姑而言，不如薄饼？”
长公主的眸光中划过厉色，转而却是一笑，道：“云间这话说得生分，于本宫而言，云间的脸面自然比本宫重要得多。得，且放了她吧。”
陶公公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楚玥璃啊，你可要好生感谢六王爷啊。但凡被六王爷帮过的人，最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哎呦……说错话了，本也不是这个意思，最近真是累坏了，竟词不达意起来。”尽管，陶公公声称说错了，却也没说正确的是什么。显然，错错对对，他刻意说不明白，却让人心里格外明白。
楚玥璃屈膝一礼，道：“谢六王爷，谢长公主。”
陶公公道：“怎不谢谢杂家啊？”
楚玥璃道：“若谢过，怕陶公公心中不安，非要帮玥璃一把，对得起这声谢。”
陶公公翘起兰花指，凑到唇边，嘎嘎笑了起来。他用画着长长眼尾的眼睛，瞥了楚玥璃一眼，道：“你这个丫头，说话倒是有趣儿，不如进宫和杂家作伴吧。”
长公主一见陶公公竟和自己抢人，心中不悦，脸上却是笑道：“依本宫看，如此甚好。”看向楚玥璃，眼神沉沉，大有你敢答应陶公公，却不应本宫试试？！
顾九霄也阴阳怪气地道：“有人怕守活寡，这才连着侯爷嫡妻的尊贵都不要，又岂能入宫陪个太监对食？陶公公，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长公主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得罪陶公公，当即在桌子下踢了顾九霄一脚，呵斥道：“尽说混话！能与陶公公对食，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九霄冷笑道：“不过是看在哪儿守寡罢了。”
长公主气结，却并没有发作，而是道：“此事是陶公公问楚玥璃，咱听着便是。”
陶公公道：“这话，像句人话。”
长公主的脸皮一阵抽搐，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攥住，对楚玥璃皮笑肉不笑地道：“楚玥璃，你可知，陶公公洗净铅华后，也是绝色美男子呢，深得皇上宠爱。你啊，可要考虑清楚。”
陶公公挑眉扫了长公主一眼，隐现锋芒。
长公主没有回避，而是含笑以对。
白云间对甲行道：“甲行，换茶，馊了。”
甲行依言，将茶换掉。
顾九霄一拍桌子，对楚玥璃呵道：“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楚玥璃低垂着眉眼，看似乖巧地道：“小女子何德何能，得长公主和陶公公青睐。不如……”唇角一勾，抬起看向二人，“二位比划比划，谁赢了，玥璃就归谁，如何？”
长公主道：“放肆！”
陶公公道：“真是放肆啊。”眯眼一笑，“不过杂家甚是喜欢。”上上下下打量了楚玥璃一眼后，“想必，皇上也会喜欢。”
这话说得，简直就是要給皇上安排后宫的意思。
楚玥璃暗道：不行啊陶公公，我看中了儿子，没看中老子。
看向白云间，暗道：还不想办法？！老娘可要成你后娘了。
白云间道：“陶公公，今日三小姐在侯府露脸，所有大臣皆知姑姑要为博夕迎娶她过门，你却要将其送给父皇，这是要让天下耻笑父皇贪恋美色，罔顾人伦？陶公公这份心，着实难得。”
陶公公笑容微敛，道：“皇上英明盖世，怎会对凡尘女子青睐？杂家的意思是，今天这出戏实在是精彩绝伦。想来，皇上听了，定会一扫国事繁忙的疲惫呢。”
顾九霄不屑地道：“这种不识抬举的女子，可别脏了皇上的耳朵。”
陶公公笑而不语。那笑，着实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长公主揉了揉头，道：“得了，咱几个也不值得为个小小庶女争得面红耳赤。”微微一顿，“不过，昨晚小憩时，梦见了博夕，他说自己死得太惨，心中委屈，却无人诉说。楚家三小姐和他生辰八字相符，理应睡梦中心意相通。死者为大，为了博夕能安心入土，在杀手没抓到之前，楚玥璃就暂住侯府吧。想来……六王爷和陶公公都想尽早缉拿真凶，不会不顾博夕的这点儿遗愿。”
这话说得，实在是天衣无缝，让人无懈可击。
楚玥璃本来觉得顾博夕的死，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而今看来，关系非但不浅，还得缠在一起一些时日呢。瞧长公主的意思，若是一日没缉拿到幕后真凶，她就得在侯府不停地做梦啊！
第四百三十七章：胆敢调戏公公
长公主的言辞实在无懈可击，于情于理，楚玥璃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顾府，否则就是对顾侯不敬，试图放过真凶。
顾喜哥拉着楚玥璃的手，道：“阿璃姐姐与我同住吧。”
楚玥璃顿觉顾喜个真是一把乖巧懂事的保护伞。长公主留她，没安好心，但若是能和顾喜哥同住，长公主动手就不那么方便了。于是，她不等长公主开口，便应道：“好。”
长公主将要拒绝的话改了内容，道：“你们相互之间有个伴，也是极好的。”
顾喜哥露出一记浅浅的笑，挂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好似一轮初升的明月，虽光芒不盛，却令人怜惜。
楚玥璃突然有那么一点儿心疼这个小丫头。明明身在富贵，却不见得多如意。从小被这样一个严厉霸道的母亲管着，想来也不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儿。
楚玥璃捏了捏顾喜哥的手，微微一笑。
顾喜哥感觉到楚玥璃的善意，双眸闪动，似乎有些激动。
顾九霄本想说，不能让楚玥璃和顾喜哥同住，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因，喜哥是真的喜欢楚玥璃。而他担心的，也正是这份喜欢。若顾喜哥晓得，大哥的死和楚玥璃有关，后果不堪设想。
楚玥璃道：“不知眼下可有凶手的线索？”
陶公公給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中把玩着开口道：“有啊。”
楚玥璃道：“不知是否方便告之一二？”
陶公公道：“而今楚小姐与顾侯之死息息相关，自然可知一二。”
息息相关？楚玥璃觉得，陶公公说话阴阳怪气的，这话听着怎么就好像别有滋味一般，不对劲儿呢？不过，她也是个人精，不会表现出做贼心虚的样子，只是静静等着答案。
陶公公似笑非笑地道：“那女刺客啊，有问题。杂家瞧着，不像刺客，反倒像大家闺秀呢。”伸出左手，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道，“这小手啊，格外秀美，肌肤细滑，嫩着呢。”
楚玥璃明知故问，道：“从手上还能看出一二？”
陶公公站起身，来到楚玥璃面前，捉起她的手，一边打量着，一边抚摸道：“你看，你这手啊……多嫩滑，一看就是官家小姐。”
白云间的眼睛沉了沉，顾九霄眸子发狠。
楚玥璃暗道：手上的茧子，早就被她修剪掉了，这手，自然嫩滑。
楚玥璃反手抓住陶公公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摸了一把，道：“不及公公这手，细腻柔滑，吹弹得破。”
陶公公第一次被人调戏，愣了一下。
白云间想起楚玥璃第一次调戏他，他是如何想杀了她，就忍不住想笑。想来，陶公公第一次在女人这儿吃瘪吧？
顾九霄沉着脸，唇角却忍不住抽了一下。调戏一位公公，楚玥璃还真是生冷不忌。
长公主微微蹙眉，暗道：好大的狗胆！
顾喜哥张大嘴，愣住了。
陶公公反应过来，反手攥住楚玥璃的手，怪笑一声，靠近她，道：“三小姐真是好生能忍，就不觉得后背伤口痛吗？单是这份心情，就适合做刺客。”
楚玥璃垂眸道：“公公这是真相中玥璃了，竟拉着手不放。即使玥璃伤口疼痛难忍，却也不敢从公公手中挣脱，唯恐伤了公公的颜面。”挑起眼尾，扫了陶公公一眼，笑了。
如此没羞没臊，当着众人面就勾搭男人！哦，不，是勾搭一位太监，真是太辣眼睛了！长公主顿觉自家红杏当着她的面就探出墙头招蜂引蝶，当真是不能忍。长公主开口道：“既然受伤了，就去休息吧。”
楚玥璃看着陶公公不语。
陶公公松开手，呵呵一笑，道：“真是个趣儿人。看来，杂家得快点儿动手缉拿真凶，好让三小姐进宫去陪着杂家。”眼睛在白云间和顾九霄的脸上慢慢扫过，“真是令人期待啊。”言罢，一甩帽子上的飘带，转身离去。
白云间看了楚玥璃一眼，道：“乏了，劳烦姑姑准备房间。”
长公主立刻吩咐顾管家去准备。
顾九霄道：“表哥要住这儿？不如住我的聚宝阁。”
白云间道：“最近越发胆小，唯恐九爷闹情绪，睡梦中被暗箭所伤。”
顾九霄打定主意，万万不能給楚玥璃和白云间私会的机会，于是浅笑道：“表哥可别叫我九爷，担当不起。刚才情绪失控，却不是冲着表哥。表哥且随我回聚宝阁，把话说开，以免留下心结。”
长公主道：“正是此理。你们表兄弟，从小玩到大，万万不能误会了彼此。”
白云间道：“也好。”起身，施施然向外走去，路过楚玥璃身边时，脚步微顿，这才继续前行。
楚玥璃追上去，道：“谢王爷救命之恩，我送王爷一程。”言罢，紧随白云间走出房门。
顾九霄一拍桌子，怒道：“放肆！”
长公主被他吓了一跳，道：“你这是做什么？”
顾九霄道：“母亲给她脸面，她不要，刚才调戏一个阴阳怪气的太监不说，这会儿又去抱白云间的大腿，简直是……简直是岂有此理！”
顾喜哥道：“二哥，你不要这么说阿璃姐姐，表哥确实救了阿璃姐姐，阿璃姐姐又为表哥挡了一箭。你也不想想，若是你那一箭落在了表哥身上，这会儿咱们全家都得跪到皇宫里去，求皇上原谅。”
顾九霄指着顾喜哥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顾喜哥撅嘴，道：“二哥你这是疯了！”言罢，匆匆給长公主施了一礼，撒腿就跑了。
顾九霄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长公主冷冷地道：“无需气恼。无论那个小贱人怎么闹腾，左右她出不了顾府，”
顾九霄问：“母亲要做什么？”
长公主道：“让她去陪你大哥。”
顾九霄的眸子一颤，没有搭话。
长公主看向装聋作哑特想消失不见的许太医，道：“许太医，六王爷的伤势如何？”
许太医呼吸一窒，回道：“是箭伤，幸而处理得当，没有危及性命。”
长公主继续问：“可能看出，是什么时候落的伤？”
许太医回道：“应是昨日，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长公主点了点头，道：“刚才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王妃吉祥
长公主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许太医腿一抖，不敢搭话。
长公主用食指抚摸着茶杯边缘，道：“许太医手上，理当有迷人心智的药。而本宫，也有办法让世人以为，那贱人是对顾侯情深意重，自愿追随而去。”挑眉，笑道，“你说是吧，许太医？”
许太医汗如雨下，却不敢擦拭。
长公主道：“许太医这是累了？博夕经你照顾多年，而今去了地下，也离不开许太医多多照顾……”
许太医一听，长公主要把他送去給顾博夕，立刻开口道：“有办法、有办法……”
长公主笑道：“有办法就好。去吧。”
许太医施礼，用袖子擦了擦汗，偷偷瞥了顾九霄一眼，这才离开。
顾九霄垂眸道：“儿也回去休息了。”起身，抱拳，离开。
长公主望着只剩下自己的房间，缓缓深吸一口气，道：“顾管家。”
顾管家走进屋内，听令。
长公主对他耳语数句。
顾管家抱拳道：“定为公主办好此事。”
长公主却道：“还是为你自己办好此事吧。”
顾管家抱拳，不敢搭话，眼中却划过一丝狠戾之色。
院外，长廊上，甲行推着白云间前行，楚玥璃走在他的身边，低声交谈着。隔着一段距离看去，俨然情谊缱绻、红袖添香的模样。
楚玥璃道：“长公主这是铁了心要让我去陪她儿子。其实，在我看来，当儿子自然舍不得母亲，不如让长公主去陪他，岂不是更能含笑九泉。”
白云间道：“博夕与长公主相处并不愉快。而今，他不在了，正当自在些才好。”
楚玥璃道：“也是。还是楚怜影去陪着吧。就是不晓得顾侯看见如同肉泥般的楚怜影，还会不会心生喜爱之意。”
白云间道：“许会更怜惜。”
楚玥璃笑道：“甚是有道理。”
白云间瞥了楚玥璃一眼，道：“这白色衣裙不适合你在外穿。”
楚玥璃没想到他话题拐得如此奇葩，回道：“我觉得还不错。”
白云间道：“不好。”
楚玥璃还真没觉得哪里不好，略一思忖，笑道：“单独穿给你看，好不好？”
白云间顿了顿，回道：“尚可。”
楚玥璃忍笑道：“王爷，你这可就太小家子气了。”
白云间道：“怀璧其罪，财不外露，道理可懂？”
楚玥璃回道：“略懂。”
白云间斜眼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改口道：“懂！特别懂！”
白云间收回目光，道：“楚玥璃……”
楚玥璃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道：“摸公公的手，感觉如何？”
楚玥璃心中一抖，暗道：醋精发作了。
楚玥璃的求生欲很强，一撇嘴，道：“摸啥了？一手的胭脂水粉！刮下来，都能管装一盒胭脂了。”
白云间道：“不是细腻柔滑，吹弹得破？”
楚玥璃道：“那无根的东西，扯得我伤口那么疼，我能摸出细腻柔滑、吹弹得破，可真就见鬼了！”
白云间皱眉，道：“既然伤口疼，还出来干什么？”
楚玥璃道：“我倒是想一直躺着了，却生怕长公主将我留下，结果，还是没挣脱出去啊。哎……唯恐这里就是龙潭虎穴，想要逃出，难喽。”微微一顿，看着白云间道，“除非……咱俩私奔。”
白云间微怔，呵斥道：“胡闹。”转而，双颊飘起了两朵粉云，甚是诱人。
楚玥璃垂下手，看起来只是扫了下袖子，实则用小拇指在白云间的手背上轻轻滑过，面色如常地低声道：“王爷绝色，小女子怀中小兔乱撞，恨不得一亲芳泽啊。”
白云间的脸又红了一分，转开眸，看向一旁，道：“轻浮。”
楚玥璃感慨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真出不去这个鬼地方，我今晚就去寻你……”
白云间横眼扫去。
楚玥璃改口道：“赏月。”
白云间道：“这几日，本王在此养伤，你若有事，明目张胆的来寻。”微微一顿，“且……喜哥的梧桐居和聚宝阁只有一墙之隔。”
楚玥璃道：“我若扯开嗓子喊救命，你会不会第一时间出现？”问完这话，她就觉得自己有点儿脑残迹象。可能，恋爱中的人，都这样吧。
本以为白云间不会回，当他却微微颔首，道：“会。”
楚玥璃风情万种地扫了白云间一眼，道：“王爷今天真是俊美无双。”
听见脚步声追来，楚玥璃不再言语。
顾喜哥快步追上楚玥璃，气喘吁吁地道：“阿璃姐姐，你不要生气，母亲素来强势，总觉得别人能攀附顾府，就是给他脸面。我知道，阿璃姐姐是不会为权贵折腰的！等过两天，母亲消气了，我去求母亲，让她让你回去。”
楚玥璃问道：“不想让我陪着你？”
顾喜哥回道：“我更想姐姐出去自由自在、无比快活。”眸子一暗，转而却是笑道，“带上我的希望，就好像姐姐带上我一样。”
楚玥璃伸手摸了摸顾喜哥的脸。
顾九霄大步而来，一把打开楚玥璃的手，道：“别碰她！”
顾喜哥不悦地吼道：“二哥！”
顾九霄看着楚玥璃，道：“喜哥你不懂，有些越美的东西，越带毒。蛇蝎美人，可靠近不得。”
顾喜哥道：“阿璃姐姐才不是蛇蝎美人！”
楚玥璃挑眉看向顾九霄，道：“九爷夸我是美人呢。不得不说，九爷眼光真好，看得透彻。”
顾九霄道：“爷可不是在夸你！”
楚玥璃道：“我就当九爷在夸我了。”言罢，继续前行。
顾九霄要去抓楚玥璃的肩膀，甲行一伸手，拦下了顾九霄。
白云间道：“九霄，别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顾九霄收回手，随着白云间前行，眸光沉沉地道：“表哥可还记得，十二年前，你曾说过，愿我永远可像孩童一样无忧。而今出尔反尔，反复无常，可是要为世人增条笑谈？”
白云间道：“十二年前，你还口口声声说长大后要嫁给本王为妃。九霄，誓言何时兑现？”
顾九霄呆住。
顾喜哥咂舌道：“二……二哥，你你……你真这么说了？”
楚玥璃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九爷至今仍是顽童，想来也不会食言而肥。”冲着九霄曲膝一礼，“王妃吉祥。给王妃请安。”
顾九霄一甩衣袖，从白云间和楚玥璃中间挤过，扬长而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你是要争宠吗？
梧桐居和聚宝阁仅有一墙之隔，但各自占地很大，已然相当于半个楚府。由此可见，顾府确实极是富贵。
楚玥璃随着顾喜哥来到梧桐居，见院子里种了很多梧桐树。都说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长公主之心，昭然若揭。
楚玥璃问：“喜哥，你今年多大了？”
顾喜哥回道：“十六了。”
楚玥璃问：“一直不曾定亲？”
顾喜哥脸一红，回道：“母亲说，我的姻缘没到。”
楚玥璃看着那些梧桐树，心中明了，顾喜哥所嫁之人，也许就是下一任帝王。只是，像喜哥这样向往自由的简单女子，若是被困在宫中，与笼中金丝雀有何区别？且，金丝雀能不能活着，还要看喂食者的心情如何。以喜哥的心性而言，绝非福气。
顾喜哥顺着楚玥璃的目光看去，道：“这些梧桐树，都是母亲生下我时，命人种下的。我十六岁，它们也十六岁了。以往，大哥在院子里走动时，还会来帮我浇浇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楚玥璃用一只手抱住顾喜哥，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哭了一会儿才道：“树木有命，动物有寿，人之间的缘分，也是有期限的。缘分到了，侯爷自然要去另一个地方，遇见新的人，开展不同的人生。”
顾喜哥吸了吸鼻子，看向楚玥璃，道：“不同的人生？”
楚玥璃道：“哦，也许是不同的鬼生。”
顾喜哥的眼睛一瞪。
楚玥璃耸肩，道：“人鬼殊途，总不能还是人生吧？”
顾喜哥瞪了眼楚玥璃，道：“阿璃姐姐太坏了！”言罢，却是破涕为笑。
楚玥璃道：“顾侯若是知道他最心疼的小妹妹这么哭鼻子，入土也不能安心啊。好了好了，越是在乎的人走了，越是要笑，这样，他们知道我们过得好，也就不担心了。”
顾喜哥问：“你若是不在乎的人走了呢？难道要使劲儿哭？”
楚玥璃掐了下顾喜哥的脸，道：“已经是不在乎的人了，他是生是死于你何干？哭什么，傻丫头！眼泪多啊？”
顾喜哥噗嗤一下笑道：“阿璃姐姐，你好会哄人。”
楚玥璃道：“还好吧，我也不善于哄人，你听着开心，我就多说两句。”
顾喜哥道：“我先带姐姐去休息。姐姐受伤了，我还拉着姐姐哭哭啼啼，真不像样。”撅嘴，“我二哥也太混了！竟向阿璃姐姐放箭！”突然靠近楚玥璃，耳语道，“我觉得，二哥喜欢姐姐，看不得表哥拉姐姐的手。”
楚玥璃看向顾喜哥，没想到她看得如此通透。虽说，这不是全部的事实，却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因为她不想装聋做傻，安享顾九霄的这份心意，两个人才闹成这般不愉快。
顾喜哥认真地保证道：“我不会说的，任何人都不会说的。”
楚玥璃道：“走吧，我累了。”
顾喜哥拉起楚玥璃的手：“姐姐随我来，看看喜欢不，若是不喜欢，再换一间也使得。”
说实话，顾喜哥的下人房，都比楚玥璃现在住的屋子宽敞明亮许多。且，顾喜哥将楚玥璃安排在了她的左手边，那屋子里摆放了不少宝贝，样样精美不凡。
顾喜哥道：“这些东西都是二哥送的。”
楚玥璃道：“他是真阔绰。”
顾喜哥拿起一个瓶子，道：“二哥和大哥一样，自幼身体不好。大哥撑着门庭，也没什么爱好和心思，二哥心思活，喜欢奇珍异宝。”看向楚玥璃，“二哥早早就开始给自己修建墓穴，许多宝贝都被他塞进了墓穴里，说要陪他长眠地下。”
楚玥璃道：“他那些宝贝，有许多是从坟里挖出来的吧？”
顾喜哥一惊，道：“我我……我不知道啊。”忙将手中的盒子放下，不敢再碰。
楚玥璃看见门外有人影一闪而过，于是开口道：“他把那些宝贝放在墓室中，这不是等着被贼惦记呢吗？他挖别人的坟取宝，别人挖他的坟盗宝，这才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呢。”
没等顾喜哥言语，就听顾九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道：“报应不爽？”走进屋内，看着楚玥璃道，“九爷得想办法，把你提前塞墓里去才好。若是爷的墓室被盗，你也得跟着一起被抛尸于外，谁都别得消停。”
顾喜哥以为顾九霄说的是气话，便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二哥怎么来了？”
顾九霄回道：“过来清点一下这些宝贝，唯恐有人手脚不干净。”
顾喜哥沉下脸，道：“二哥，你就不能好好儿说话吗？！阿璃姐姐是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这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顾九霄道：“她？呵……”
楚玥璃道：“九爷这是看中了宫里的宝贝，想到宫里去伺候皇上，得个盛宠。这不，提前和陶公公学学说话的调调儿，不然如何争宠？”
顾九霄冷眼看向楚玥璃，道：“谁准你消遣我了？”
楚玥璃寸步不让，针锋相对道：“等你当上侯爷，再和我说准不准的事儿。现在，请你把你的这些破铜烂铁都拿走，免得我闻着土腥味恶心。”
顾九霄气极，抓起一个古玩就砸在了地上，又将手一扫，把一些瓶瓶罐罐都扫到地上，发出稀里哗啦的碎裂声音。
顾喜哥大惊，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楚玥璃轻飘飘地道：“砸，接着砸啊，反正不是我的宝贝。”
顾九霄停手，道：“来人，把屋子给我搬空了！”
楚玥璃看向顾喜哥，道：“晚上和你一起睡，如何？”
顾喜哥忙点头，道：“好好好……”
顾九霄一脚踹向来搬东西的小厮，骂道：“滚！”
顾喜哥有些害怕，变了脸色。
楚玥璃一把攥住顾九霄的手腕，道：“别疯了！你吓到喜哥了！你不信我，总该给我一个自辩的机会！”
顾九霄一怔，却突然用力甩开楚玥璃的手，道：“你有何脸自辩？”言罢，就要走。
楚玥璃再次抓住顾九霄的手，紧紧攥住，不肯松开。
顾喜哥惊叫一声，道：“血！阿璃姐姐，你的后背出血了！”
顾九霄的脚步微顿，不再用力向外走。
这时，甲行推着白云间出现在门口。
白云间看着楚玥璃攥着顾九霄的手，淡淡道：“是否细腻柔滑，吹弹得破？”
楚玥璃松开手，暗道：老娘讨厌这八个字。
顾九霄大步离开。
第四百四十章：夜里博弈斗狠
顾九霄走了，白云间也走了，剩下楚玥璃和顾喜哥干瞪眼。
眼瞧着日头下沉，前来吊唁的人都纷纷离开，整个侯府再次沉寂在一片压抑的痛苦之中，令人无法喘息。顾喜哥又哭了一阵后，含泪睡下。
许太医来到梧桐阁，声称要给楚玥璃号脉，看看是否需要喝些药调理一下。
楚玥璃将许太医请进屋内。
许太医在楚玥璃的手腕上垫着一方丝帕，这才按下手指，仔细诊脉片刻，收回手，道：“小姐脉象虚弱，气血两亏，当真要仔细调养才是。”
楚玥璃道：“那就有劳太医了。”
太医摆了摆手，从袖口掏出一个眼睛大小的盒子，打开，将一颗黑红色的药丸取出，放到楚玥璃的桌子上，道：“小姐可把此丸用水调开，服下，夜里当能安稳入睡。”
楚玥璃收起药丸，道：“谢太医。”
许太医微微颔首，垂眸离开。
楚玥璃拿起药丸看了看，然后对守在门口的丫头道：“璎珞，给我拿个勺子来。”
璎珞应下，转身离开，片刻后，送上一个勺子。
楚玥璃倒了半碗水，将药丸扔进碗中，用勺子搅了搅，对璎珞道：“再取些糖来。这药，应该挺苦的。”
璎珞应下，再次离开。等她回来时，发现碗中的药都被喝干净了，只剩下浅浅的一点药渣，而楚玥璃正皱着眉道：“快，糖给我，太苦了。”
璎珞忙将糖递上。
楚玥璃一抬头，将糖送入口中，而后站起身，去洗漱。
璎珞问：“小姐可需要璎珞做什么？”
楚玥璃含糊地回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璎珞退出，楚玥璃挑眉一笑，翻开手心，手中赫然躺着两颗球。一颗红黑色的药丸，一颗橘色的果糖。而今，住在顾府，必要步步为营。顾喜哥吃什么，她就吃什么，总不会错。至于这些药丸，还是算了吧。
楚玥璃简单洗漱过后，就躺下了。
璎珞见屋里吹灯，没了动静，忙去向长公主回禀消息。
长公主将人打发走后，勾唇一笑。
顾管家道：“恭喜长公主得偿所愿。”
长公主道：“那楚玥璃素来狡诈，若是一击即中，本宫还觉得无趣呢。交代给你的事儿办得如何？”
顾管家道：“长公主放心。小人已经吩咐妥当了。”
璎珞回到梧桐阁中，偷偷向楚玥璃的房间里张望，却始终没听见什么动静。
忽然，传出开门的声音，吓了璎珞一跳。仔细一看，发现开门的竟然是顾喜哥。于是立刻屈膝施礼，道：“小姐……”
顾喜哥将手指竖起，放在唇上，发出嘘的一声，然后示意她躲开。
璎珞得了长公主的吩咐，要看住楚玥璃的一举一动，有事情随时向她禀告，却不知道长公主有何打算。而今，自家小姐要进楚玥璃的房间，她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便退下去休息了。
顾喜哥蹑手蹑脚地进了楚玥璃的房间，来到床旁，动手去掀楚玥璃的被子。
楚玥璃本是背对着顾喜哥侧躺着，当顾喜哥伸手时，她突然翻身坐起，吓了顾喜哥一跳。
顾喜哥捂着心脏道：“阿璃姐姐，是我，喜哥。”
楚玥璃问：“什么事儿？”
顾喜哥回道：“我想起你的箭伤，晚上没有换药，就拿了金创药来。”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这是大内秘药，可好用了。”
楚玥璃笑了笑，道：“我自己来吧。”将攥在手中的发簪重新藏到枕头下。
顾喜哥道：“那怎么行？箭都是你自己拔的，我若再不做些什么，会心里有愧的。我二哥也不知道怎么了，性情大变。阿璃姐姐，你不要生他的气，等他过劲儿了，定会和你道歉的。”
楚玥璃点了点头。
顾喜哥起身，来到桌前，提起遮光的灯罩，露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让满室亮起雍容华美的光亮。楚玥璃对比了一下白云间送自己的夜明珠，和眼下这颗，顿觉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大。嗯，若是把这颗夜明珠戴在头上，那可真是……挺有“笑果”的。
顾喜哥帮楚玥璃脱下小衣，取下渗血白布，将金创药往上洒，然后为楚玥璃重新包裹住伤口，这才瞪着两只满是渴望的眼睛，道：“阿璃姐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楚玥璃点头。
顾喜哥重新将夜明珠罩上，欢喜的躺在床上，将身子悄悄往楚玥璃的方向挪了挪，这才闭上了眼睛，然后……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起了话。她的声音很小，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等她自己说够后，人也就睡着了。
楚玥璃忍俊不住，摇头一笑，暗道：真是个讨喜的小丫头。
实则，二人年纪相仿。
楚玥璃侧躺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麻，当即意识到，那药不对劲儿！
她防火防盗防黑手，却没防着顾喜哥！然，若真是顾喜哥有心下毒，她绝不会这么安心地躺在自己身边睡觉。由此推断，定是有人在喜哥的金创药里动了手脚。
楚玥璃立刻爬起身，下了地，将发簪往头上一插，然后扯掉背上的白布，抓起水盆，直接就倒在了身上，冲掉那些药粉。
声音太大，惊动了顾喜哥。她支起身子，迷糊地问：“阿璃姐姐，你怎么了？”
水盆掉地，发出咣地一声。
守在外面的护卫立刻冲进屋内，就要去抓楚玥璃，结果……却错抓了顾喜哥。
顾喜哥大惊失色，用被捂着自己尖叫道：“啊！！！”
隔壁，白云间和顾九霄都没有睡，闻听这声尖叫，立刻飞奔而去。
聚宝阁和梧桐阁之间看似只有一墙之隔，其实墙中间还留有一个小门。白天打开，晚上落锁。
顾九霄一脚踹开小门，冲了过去。白云间紧随其后，连四轮车都忘了坐。甲行拔出长剑，严阵以待。
屋里，护卫们怕“楚玥璃”叫出声，立刻用布塞住了她的嘴，然后将床单一把扯出，一分二位。一名护卫将半张床单缠在“楚玥璃”的脖子上，就要勒死她。另一名护卫则是将半张床单穿过房梁，准备将死尸挂上去。这动作，倒也算得上是配合默契了。
楚玥璃倒在墙角，竟无人注意到她。她勉强睁开眼睛，然后拔出发簪，往自己腿上一扎，强迫自己清醒了三分，这才一跃而起，直接用发簪刺入那名勒紧顾喜哥脖子的护卫的眼睛上。
护卫发出惨叫：“啊！”松开了顾喜哥。
楚玥璃在另一名护卫抽刀之前，直接将发簪送进了那人的喉咙里，拔出时，带入一片血雾，喷了一脸。
第四百四十一章：为你吸x毒
屋里，还有第三名护卫，距离楚玥璃却有些远，她扬起发簪，却踉跄了两步，最终没能战胜剧毒，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第三名护卫抽刀，直接就砍向了楚玥璃。
顾喜哥从惊吓中回过神，尖叫道：“啊！！！”
甲行当先一步冲进屋内，直接断了第三名护卫的手腕，然后一剑挑开照着夜明珠的灯罩。
从小被娇养的顾喜哥，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那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以至于她吓得不行，差点儿昏厥倒地。
甲行一把抱住顾喜哥的腰肢，才没让她后仰倒在断手握着的刀锋上。
顾喜哥睁大眼睛，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甲行道：“闭上眼。”
顾喜哥下意识的闭上眼。
甲行直接将人抱起，放在床上，放下了床帐，遮挡住外面的血腥。
白云间一脚踏入房中，看见满身是血的楚玥璃，眸子就是一缩。忙上前几步，蹲下，没有冒失的动手抱人，而是问道：“可有受伤？”
楚玥璃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回道：“后背，伤口，有毒。”
白云间立刻将人抱起，也放到了床上，而后坐在床边，直接扯开楚玥璃的小衣，照着伤口就吸了下去。
甲行道：“主子，危险！属下……”
白云间一眼扫过去，甲行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也是，他若是敢为楚小姐吸毒，自己这张嘴也就不用再吃饭了。
顾喜哥抱着被子，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
顾九霄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一眼看见满室的鲜血和一只断肢，当即用破了音的声音喊道：“阿璃！阿璃！”冲进屋，透过朦胧的帷帐，竟看见白云间在亲吻楚玥璃的后背！
顾九霄感觉整个人都被火点燃，发出一声轰响。他一把捡起刀，照着白云间就砍了下去！
甲行用剑一挡，顾九霄的刀便偏离了方向，直接将帷幔給横扫掉一大截，露出了白云间的脸和楚玥璃的后背。
楚玥璃的后背已经青紫一片，显然中了毒。
白云间吐掉口中黑血，然后一扬手，将另半截帷幔拉向自己，挡住楚玥璃的身影，道：“清场。”
甲行直接对顾九霄沉声道：“九爷，出去。”
顾九霄知道自己误会了，嘴巴动了动，却站着没动。
甲行因顾九霄总试图伤害白云间而气恼，于是突然出手，一巴掌拍在顾九霄的胸口，试图将其打醒，逼退。
顾九霄后退三步，稳住身型，一张嘴吐出一口血，却仍旧站着不动，不肯走，他口不应心地道：“在我侯府行凶杀人，楚玥璃，你真是不想活了！”
甲行又要动手，一直隐身在被子里的顾喜哥突然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顾九霄惊道：“喜哥？！”
顾喜哥裹着被子，爬向顾九霄。
顾九霄上前几步，抱住顾喜哥。
顾喜哥哆嗦着道：“二哥……二哥……他们要杀我……要杀我……”
顾九霄问：“谁？谁要杀你？”
顾喜哥不敢看地上，闭上眼，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道：“护卫，护卫们要杀我……阿璃姐姐救了我……救了我……”
顾九霄简直不敢相信顾喜哥的话，不过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幕后主谋，是他的母亲大人，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想到顾喜哥会跑到楚玥璃的房里同睡。
顾九霄头上的青筋蹦起。无论长公主是杀楚玥璃，还是差点儿误杀了顾喜哥，都让他无法忍受。
顾九霄抱着顾喜哥，道：“二哥先送你回屋去，好不好？”
顾喜哥摇头，含泪道：“不不……我不敢，我要和阿璃姐姐在一起……阿璃姐姐……阿璃姐姐怎么了？可是中毒了？”
顾九霄努力控制住眼睛，不去看楚玥璃，冷笑道：“她命大，死不了。”尽管楚玥璃救了顾喜哥，可顾九霄仍旧不愿意相信她的无辜。
顾九霄放开顾喜哥，道：“那你在这儿呆着，二哥去弄明白，发生了何事。”言罢，放开顾喜哥，在转身前，忍不住又看了楚玥璃一眼，结果……白云间两楚玥璃挡得严严实实的，他无法窥探到她的伤势是否严重。
顾九霄收回目光，对甲行道：“你亲自押人到院中来，不许任何人触碰到他们。”
甲行看向白云间，白云间点头，甲行便将躺在地上嚎叫着的护卫和再也不能发出声音的死人一同拖出去，留给屋子一片安静。
白云间道：“伤口还要割开一些放血。”
楚玥璃微微颔首，虚弱地道：“随你折腾，留……留口气给我就行。”
白云间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巧匕首，直接就在楚玥璃的伤口上划了两刀，然后继续吸血。
待血色转红后，白云间道：“留你一口气，做甚？”
楚玥璃昏昏沉沉地回道：“亲你。”
这话，若是平时，她绝对不会说。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顾喜哥。然，她现在被毒侵袭，脑子反应不过来不说，支撑着她没有昏睡过去的，唯有一句话——黄河远上白云间。
人生大事没完成，她可不敢去见阎王。
说实话，她从未如此馋过一个男人。上辈子，她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男人。也曾交往过三个男朋友，而今都快忘了他们的长相，只记得其中一人是牛郎。她给钱，他服务于她。结果，一来二去，那牛郎对她动情，竟主动开始给她钱花……
而今，她就是馋白云间，看他哪儿都好，就连那跛足，她都想啃两口。哎……没救了。
白云间本意是不想楚玥璃昏睡过去，所以才和她搭话，结果谁曾想，她竟给出了这么个答案，虽然只有两个字，却令人招架不住。
白云间知道，顾喜哥就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搭楚玥璃这个话茬，只当她神志不清昏迷算了。
果不其然，顾喜哥含泪问：“表哥，阿璃姐姐是开始说胡话了吗？”
白云间淡淡颔首，回了声：“嗯。”
顾喜哥急问：“那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白云间道：“本王去寻解药。”
顾喜哥催促道：“快去快去！”
白云间一低头，在楚玥璃的肩膀上落下一吻。
顾喜哥惊得不敢呼吸，颤声道：“表……表哥……”
白云间垂眸道：“本王也中毒了。”中了楚玥璃的毒，难以自拔。
楚玥璃虚弱地勾唇笑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聪明人索要解药
院子里灯火通明，丫头、婆子、下人们纷纷垂头而立，不敢喘大气。护卫们各个手持长刀，严阵以待。
顾九霄从一位护卫的手中拔出长刀，直接将刀锋落在被刺瞎了一只眼的护卫脖子上，道：“只问你一句，谁让你来杀喜哥的？！”
独眼护卫解释道：“并非如此，九爷息怒，并非如此。”
顾九霄道：“九爷在等你解释。”
独眼护卫不敢直言，唯有闭嘴不语。
顾九霄冷笑，将刀往下压了压，竟在脖子上划开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流淌而去。
独眼护卫吓到了，立刻道：“九爷息怒、息怒，此事……此事还请容后再禀……”
顾九霄看着匆匆而来的长公主，道：“九爷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容你个后。九爷只能让你家，绝后了。”言罢，举起刀，就要砍。
长公主进入院子，喝道：“住手！”
顾九霄问道：“为何？”
长公主道：“发生何事，让你对护卫大动干戈？”
顾九霄似笑非笑地道：“母亲心如明镜，何必问儿。”言罢，直接一刀砍下，竟……斩断了那独眼护卫的头。
顾九霄虽跋扈，但是这么多年，从未亲手杀过人。他声称自己体弱，闻不得血腥气，而今却大动干戈、亲自动手，可见确实是被扎到了心头肉。
别说一干奴才们被吓得噤若寒蝉，就连长公主也被吓了一跳。儿子够狠是好事，但是……若是这狠劲儿冲着她来的，那就要好好儿斟酌了。
长公主大怒，呵道：“你发什么疯？！”
顾九霄将手中刀随手一扔，道：“发疯？母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天，这三个狗东西，竟然差点儿吊死了喜哥。”
长公主的眸子一缩，皱眉道：“什么？！”
顾九霄道：“母亲听得很清楚，无需怀疑，他们差点儿吊死了喜哥。若非……”皱眉，吞了后半句话。
长公主追问道：“若非什么？喜哥如何？”
白云间从屋里走出，道：“若非楚家三小姐救了喜哥，姑姑这辈子就别想见到她了。”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一边抬腿往屋里去，一边问：“喜哥呢？”
白云间侧身，让开位置。
长公主问：“她怎会在这儿？”
白云间回道：“姑姑可自行问喜哥。不过……”突然出手，拦在门框上，阻止长公主进屋，“三小姐中了毒，还请姑姑找找看，手上是否有解药。”
长公主知道喜哥无碍，心就宽了许多，此刻见白云间发难，不由得打量他一眼，道：“楚玥璃中毒，本宫手上怎么会有解药？”
白云间道：“喜哥也中毒了。”
顾九霄突然抬头，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的视线在顾九霄的脸上一扫而过，落在了长公主的脸上。
长公主一阵慌乱，就要往屋里去。
白云间拦着不放。
长公主怒道：“白云间！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云间眸光锋利，沉声道：“本王昨晚路过被刺客用箭所伤；今日差点儿被同样的冷箭射穿！而今，刚住下，又见护卫杀人行凶。这毒药入喉的滋味，若是姑姑尝到，定不会如本王一样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长公主不敢置信地道：“你怀疑本宫？！”
白云间道：“本王从不轻易下结论，不如就在此和姑姑分辨一下是非。”
长公主急道：“时间耽搁不得，喜哥可是你表妹！”
白云间道：“长公主还是本王的亲姑姑。”
长公主怕将解药拿出来，更招人怀疑，于是看向顾九霄，道：“九霄，快去看看你妹妹！”
顾九霄转开目光，道：“谁敢动六王爷一根汗毛？”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却又不能说，把你今天拿箭射人的狠劲儿拿出来。她怕耽误下去喜哥真会出事，而她又不能推开白云间，闯进去。若白云间再受伤，她真是百口莫辩了。长公主无法，只得咬牙道：“顾总管！去把本宫私藏的解毒圣药拿来，好不好用，且看老天照顾了。”
顾总管明白长公主的意思，于是跑去拿解药。
只不过，解药拿到手后，他却犹豫了。他想楚玥璃去死！不过，一想到顾喜哥，他还是挺喜欢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姐的，只能暂时忍下杀意，去救人。
白云间拿到药，道：“甲行。”
甲行站在门口，顶替了白云间的位置，挡住了长公主和润有人窥探的视线。
顾九霄往屋里扫了一眼，便转开头，不再去看。
白云间将药倒在手上一点，然用食指沾了些，涂在自己的下唇上。
顾喜哥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于是怯生生地小声道：“表哥，是……是母亲下毒害阿璃姐姐吗？”顾喜哥虽然单纯，但是不傻。
白云间感觉肿胀到麻木的唇似乎有所缓解，又等了片刻，感觉到丝丝清凉，肿胀感消除不少，这才给楚玥璃服下，一边观察着楚玥璃的脸色，一边回应着顾喜哥，道：“我说是，你定心中难受。不如不问，且听心声。”
顾喜哥的眼泪落下，道：“我知道，一定是母亲。那些护卫，也是母亲派来杀阿璃姐姐的。母亲说她喜欢阿璃姐姐，想让阿璃姐姐去陪大哥。我偷听到了，却不敢告诉阿璃姐姐，唯恐她不喜欢我了。我只能贴着阿璃姐姐，时刻和她在一起。没想到，还是……还是发生了……”
楚玥璃缓缓睁开眼，抬起手，摸了摸顾喜哥的脸，道：“傻丫头，你是喜哥，不是别人。若喜欢和不喜欢都如此随意，那还有什么金贵而言？好了，别哭了……”从白云间对长公主说顾喜哥也中毒了，而顾喜哥一直捂着嘴不肯发声时，她就认下这个小妹妹了。
顾喜哥伸手去抱楚玥璃，却被白云间的眼神瞪了回去。白云间道：“她肩部有伤。”
顾喜哥收回手。
楚玥璃伸手，攥住顾喜哥的手，捏了捏。
顾喜哥小声道：“表哥第一次凶喜哥哦。”
楚玥璃浅笑着，虚弱地道：“我都被六王爷凶习惯了。一日不看个冷眼，浑身不舒服呢。”
白云间道：“话如此多，不如出去挨个打过，立立威风？”
楚玥璃吐了下舌头。白云间觉得挺可爱的，可楚玥璃却觉得自己形象全毁。明明是女王范儿，怎成了萝莉？！哎……
第四百四十三章：因嫉开撕很用力
顾喜哥看看白云间，又看了看楚玥璃，看看白云间，又看了看楚玥璃……
楚玥璃道：“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顾喜哥道：“都好看。”
楚玥璃勾起唇角，缓缓趴在床上，喃喃道：“好困，睡一会儿。”
顾喜哥咂舌道：“阿璃姐姐，这屋子刚死过人。”
楚玥璃闭上眼，含糊地回道：“怕什么？谁还没一死的时候？”
顾喜哥又道：“你你……你就这么睡了？可安心？要不，出府去吧。”
楚玥璃没再回应，心中却暗道：有他在，我大可安睡。
白云间伸手给楚玥璃盖上被子，这才道：“睡吧。”
楚玥璃放空自己，沉沉睡去。
白云间看向顾喜哥。
顾喜哥愣了愣，立刻举起手保证道：“我什么都没看但！什么都不会说。”
白云间不语，继续看着顾喜哥。
顾喜哥素来怕白云间，被这么一看，心里发毛，嘴上就没了把门的，急切地表决心道：“表哥，我保证不会说的。你看，二哥喜欢阿璃姐姐这事儿，我从来没告诉过母亲。”言罢，一把捂住嘴巴，慢慢缩进了被子里，含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二哥也不是……我不说了，我也困了……”
白云间转身出了房间，顾九霄抬眼看去，长公主立刻迎了上来，问：“喜哥怎么样？”
白云间回道：“睡了。”
长公主还要进屋去看，却被甲行拦着不放。长公主沉下脸，道：“六王爷，你这是何意？本宫要看自己的女儿，难道不可？还是说，王爷有何不可告人之处，不想让本宫看见？”
白云间道：“姑姑的激将法虽好，于本王却无用。本王原本打算在姑姑这儿养伤一段时日，而今看来，还真是打扰姑姑，多有不便。”
长公主的脸皮一抽，笑道：“云间这话说得生分。在姑姑这儿，有何不便？”
白云间冷冷地瞥了长公主一眼，道：“今日灵堂之前，百官皆知，本王要保楚家三小姐，给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一个提醒，姑姑却因一己私心，私下对楚姑娘动手。若成事，你至本王颜面何在？”
长公主还真没想到这点儿。她平时多思多虑，而今因为顾博夕之故，才失了冷静，忘记给白云间留面子。长公主道：“事发突然，本宫定会给云间一个交代。云间息怒，回去休息吧。本宫保证，只要楚姑娘在府中一天，本宫必保她安然无恙。”
白云间要的便是这话。长公主虽是女流，但是骨子里的尊贵血液让她不屑说谎。白云间微微颔首，道：“姑姑素来言出必行，本王便不再多言，且等姑姑给个今天行凶的理由。”
长公主顿觉脸上无光，有心辩解几句，却也晓得明人面前撒谎，会毁了彼此的信任。于是，她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白云间看了甲行一眼，转身离开。
顾九霄冷哼一声，却没言语。他怕自己一张嘴，就会骂上几声奸j夫f淫y妇f。
长公主走进屋内，看楚玥璃和顾喜哥都睡着了。
楚玥璃确实睡得香甜，而顾喜哥显然是在装睡。她的睫毛颤抖，显然心情十分不平静。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踏着染血地面离开。她有心和顾喜哥解释两句，却也不知道要如何说，她才明白。
门被关上，顾喜哥的眼泪流淌下来，却咬着被子，没有哭出声。
院子里，长公主一步步从顾九霄的身边走过。
顾九霄开口道：“母亲一意孤行，终究要害人害己。”
长公主道：“本宫欠你大哥良多，若是早日纳了楚玥璃，也许他就不会走得如此仓促。而今，本宫只想弥补一二，让你大哥在九泉之下能万事顺遂，多子多福，有何不可？！”
顾九霄似笑非笑地看向长公主的侧脸，道：“从小到大，母亲从未问过大哥想要什么？无论是衣袍，还是后院那些妾室，哪一样不是母亲为大哥选好的？母亲就像笼子，看似呵护大哥风雨无忧，又岂知大哥不想经历风雨，任意遨游？！”
长公主看向顾九霄，眸光沉沉地道：“没有本宫，他能飞多远？！”
顾九霄嗤笑道：“而今，有母亲护着，大哥又飞了多远？”
长公主一抬手，就要打顾九霄的脸。顾九霄不闪不躲，长公主却慢慢收回了手，咬牙道：“休要以为，你大哥薨了，这侯爷之位便是你的依仗，敢和本宫如此放肆！”
顾九霄道：“比起当侯爷，我更喜欢摆摊做买卖。母亲，你若是不打，儿就回去休息了。”言罢，施礼，离开。
长公主挺直背脊，吩咐道：“把那断手的给本宫打死！”
武重立刻指挥人捂住断手护卫的嘴，将其拖出去，活活儿打死。
长公主一路向前，直到回到自己的起居室，遣退了下人，这才流下一滴泪。她不明白，素来会讨自己欢心的二子，这是怎么了？不但处处顶撞她，还在下人面前让她闹个没脸。若……这一切，皆因那个贱人的生死，那么……就别怪她手下无情！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绝不能因此再失去另一个儿子。而她，也会按照和白云间的约定，非但不会在顾府中难为那个贱人，反倒会仔细照顾好。然，只要她出了顾府，发生何事，就与自己无关了。
另一边，顾九霄回到聚宝阁，发现白云间就坐在四轮车上，在仰望月亮。
顾九霄本不想搭理他，继续前行，白云间却开口道：“同饮一杯如何？”
顾九霄道：“六王爷倒是有闲情雅致，九爷却没那份心情。”言罢，又要走。
白云间道：“求而不得的滋味，不好受？”
顾九霄被激怒，看向白云间，眼神狠戾地道：“夺人所爱非君子，小人也敢称丈夫？！”
白云间道：“英雄不问出处，更何况，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
顾九霄冲到白云间面前，将两只手撑在扶手上，道：“白！云！间！”
白云间突然出手，掐住顾九霄的脖子，而后站起身，一步步将他逼到背靠一棵树上，这才道：“顾九霄，不要将本王的容忍当成你以下犯上的成本。本王顾念情谊，多次准你放肆，却不会再有下一次。否则……且让姑姑提前为你准备一口棺材。”松开手，转身离开。
顾九霄捂着脖子，大口喘息。
第四百四十四章：筹谋可懂？
楚玥璃的伤口复原能力不见得多强，但是精神头却比常人强上十多倍。天一亮，她准时起床，洗漱完毕，然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这才和蔫头耷脑的顾喜哥一起用膳。屋里闷热，饭桌就摆在了树木下，看起来倒也清凉。
顾喜哥在楚玥璃喝粥时，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楚玥璃喝药粥，放下勺子，这才看向顾喜哥，问道：“有话？”
顾喜哥点头，又摇头，然后又点头，最后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就是……心里堵得很难受。阿璃姐姐，你会有烦恼吗？会有事情想不开吗？”
楚玥璃用筷子叉起一只小笼包，晃了晃，道：“自然。每个人都有想不开的时候，这个时候你硬是要想明白，就容易钻牛角尖，不如退一步，别和自己过不去。待过一段时间，你回头再看，就会发现那其实不是个事儿。能解决的都不叫麻烦，不能解决的，且当老天爷冲你放了个屁，就随它去吧。”
顾喜哥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笑容，噗嗤一声，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楚玥璃把顾喜哥的手从嘴上拉下来，道：“好好儿笑，捂着嘴做甚。”
顾喜哥颤抖肩膀，笑出了声。
顾九霄和白云间以及甲行，一同站在不远处，看着二人的如花笑颜，心中各有不同滋味在悄然蔓延。
顾喜哥看见顾九霄，立刻禁了笑，站起身，道：“二哥。”看向白云间，“表哥。”
楚玥璃站起身，对着二人施礼。
顾九霄冷着脸道：“继续吃吧。”
顾喜哥问：“表哥和二哥可曾用膳？”
顾九霄回道：“不饿。”
白云间道：“一起。”
甲行推着白云间走到桌子前，立刻有下人盛上半碗粥，送到白云间面前。
顾喜哥和楚玥璃纷纷落座，继续吃饭。
顾九霄本没觉得饿，可偷眼一瞧楚玥璃吃得那叫一个香，顿觉自己饿得饥肠辘辘，于是沉着脸让人搬来椅子，补全了第四个位置，然后将楚玥璃正在吃的那屉小笼包收到自己面前，一口一个，很快吃个一干二净。
顾喜哥偷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楚玥璃道：“吃饭。”
顾喜哥应下：“哦。”乖乖吃饭。
四个人正吃着饭，就听见和尚念经敲木鱼的声音从灵堂方向传来，声声入耳，直抵心房。顾九霄顿觉胸口一堵，放下筷子，不再吃任何东西。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一方面，楚玥璃和白云间暗通款曲，眼睛告诉他，就是他俩合伙杀了顾博夕。另一方面，感觉告诉他，这是一场误会。否则，楚玥璃不会拼命救顾喜哥。好乱。
白云间放下筷子，用帕子压了压唇角，道：“去灵堂。”
楚玥璃和顾喜哥一同放下筷子，也要跟着去。
白云间道：“喜哥身子弱，在梧桐阁修养。三小姐……”
楚玥璃插话道：“昨晚我梦见了顾侯……”
顾喜哥忙问：“梦到什么了？”
楚玥璃回道：“他想说话，却无法言语，连嘴巴都张不开。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显然十分痛苦。像不像……有苦说不出？”
顾喜哥急道：“定是这样。大哥走得匆忙，定是有很多话不曾交代清楚。”
顾九霄看了楚玥璃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道：信你个鬼。
楚玥璃道：“所以，我想就近看看顾侯的遗体，兴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顾九霄冷冷地道：“大哥的尸体已经放在了棺材中，虽没有合棺钉钉，母亲却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验尸，对大哥不敬。”
楚玥璃道：“那就等晚上的。”
顾九霄：“……”
楚玥璃起身，随手折了一朵花，道：“是真凶，便逃不出法网恢恢。只要有蛛丝马迹可循，便能让真凶以命偿命！”言罢，将花朵揉捏成一团，随手丢掉。
白云间扫了眼那朵花，然后自然而然地收回目光，道：“今日要进宫面圣，晚些时候再过来。”
楚玥璃和顾喜哥恭送白云间。甲行推着白云间离开。顾九霄一言不发地向着灵堂走去。
一整天，无人找楚玥璃麻烦，她倒也乐得在顾府养伤。
夜色来临，白云间返回侯府，直达梧桐阁。
甲行取出一瓶金创药和一盒清莲膏递给楚玥璃，道：“楚小姐请留用。”不用说是谁送的，明白的人自会明白，不明白的人正好不明白。
楚玥璃含笑接过，感觉清莲膏的下面，压着一个小巧的油纸包，她面色如常地道：“多谢。”眼神从白云间的脸上一扫而过，转身回屋，在顾喜哥的帮衬下，重新给伤口换药。
顾喜哥打开盒盖，道：“呀，竟是清莲膏。这个东西，还真是稀缺嗯。不过对姐姐的伤口，最是有好处。先用清莲膏，再洒上金创药，用不了几天，姐姐的伤就能结痂了。”拧开金创药，嗅了嗅，“这个金创药也是大内用的圣品。”微微一顿，“表哥对阿璃姐姐，真好。我都想不到，表哥竟然会为阿璃姐姐用嘴吸毒。”
楚玥璃透过月亮打量顾喜哥的脸，觉得她十分失落，显然，小丫头挺喜欢白云间的。楚玥璃收回目光，道：“我身无长物，唯有以命相抵，才能全了这份感情。”
顾喜哥攥着药瓶的手收紧，抿了抿唇，认真道：“阿璃姐姐，这世间，也就你配得上表哥那样的人物。”突然捂住嘴，摇头道，“不不，其实我二哥也很不错的，就是偶尔发个疯，没人搭理他，他自己就好了……”
楚玥璃笑道：“等哪天有个女人，能‘制服’你二哥的疯症，你也就找到二嫂了。”
顾喜哥若有所思地道：“对哦，那我就等等看。”洗干净手，开始给楚玥璃换药。
为了配合夜行，顾喜哥翻箱倒柜找出两套暗色衣裙，彼此换上。顾喜哥显得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甚至还透着几分跃跃欲试。她问：“阿璃姐姐，我们用蒙面吗？”
楚玥璃回道：“不用。拿把匕首给我就好。”
顾喜哥的眼睛一亮，再次翻箱倒柜，找出一把带着牛皮鞘的匕首，递给楚玥璃，道：“二哥送了我这把匕首，据说能削铁如泥。我留着也没用，阿璃姐姐就拿去用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棺材里的女人
这只匕首以厚重的棕色牛皮为鞘，牛皮外，鞘的两侧和匕首尖处，镶嵌了一层乌钢，防止匕首破开牛皮而出。此鞘简洁大方，手感极好，让楚玥璃心头一喜。她拔出匕首，发现整体刀身呈现黑色，刀锋处却泛着一线幽兰色的光，当真是寒气逼人的好匕首！
楚玥璃将匕首往换下来的染血白布上一划，白布立刻一分为二，刀口整齐，锋利可见。
楚玥璃欣喜异常，毫不客气地道：“那我就收了。”
顾喜哥见楚玥璃喜欢，也很开心，点了点头，却突然一顿，道：“阿璃姐姐，我才想起，二哥说了，这匕首他是要放在他棺材里的……”
楚玥璃收起匕首，将其别在腰间，道：“祸害活千年，瞧他蹦哒得那么欢，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顾喜哥：“……”
楚玥璃用黑布包走了夜明珠，然后从窗口一跃而出，顾喜哥笨手笨脚地紧随其后，来到和白云间相约的地点。
顾喜哥看见仍旧是一身白衣的白云间和穿着黑色短打的甲行。她的视线从甲行的身上飞快地一扫而过，对白云间问道：“表哥不换身夜行衣？”
白云间回道：“这样便好。”
顾喜哥不解，楚玥璃解释道：“总要有人吸引别人的视线，方便我们探查真相。”
顾喜哥忙点头，一脸钦佩地看着楚玥璃，道：“阿璃姐姐真是太聪明了。”看向白云间，“表哥是这个意思吗？”
白云间回道：“本王觉得穿白衣更衬些肤色。”
顾喜哥蒙圈了。
楚玥璃发现，这醋精发作起来，还真是不分时间地点，偶尔想起来，就怼她一句。楚玥璃回道：“我倒是觉得，王爷肤色凝白如玉，不穿衣袍更见真风采。”
白云间看向楚玥璃，就要站起身。
楚玥璃忙安抚道：“坐坐，坐，咱办正事儿。”言罢，拉着顾喜哥就走。
顾喜哥感觉脸上一片火烧云，热得不行。暴走了一会儿后，她忍不住小声问楚玥璃：“阿璃姐姐，平时都这么和表哥说话吗？”
楚玥璃点了点头。
顾喜哥用手捂着脸，道：“感觉……怪难为情的。”
楚玥璃道：“你表哥脸皮厚着呢，已经习以为常。”
顾喜哥瞠目结舌。
楚玥璃拉着顾喜哥躲开巡逻的护卫，蹲在树木后面，看着白云间的四轮车从不远处徐徐而行，低声问顾喜哥，道：“喜哥，你知道我和云间关系非同一般，可有其它想法？毕竟，我原是你大哥预定的妾。”
顾喜哥想了想回道：“我大哥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大哥，我原本就不同意你入府为妾。阿璃姐姐，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不是后宅女子，不应该困在其中。阿璃姐姐，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就希望，阿璃姐姐可以高飞，然后有空的时候，回来告诉我，外面的天是什么样的。”
楚玥璃有些感动，伸手捏了下顾喜哥的脸，道：“姐姐带你一起飞。”
顾喜哥满眼惊喜地道：“真的？！”
楚玥璃将手指竖在唇上，示意她小声些。
顾喜哥捂住嘴，用两只满是渴望的眼睛，望着楚玥璃。
楚玥璃笑道：“你把身子骨养好些，我绝不食言。”
顾喜哥拼命点头！使劲儿点头！恨不得立刻多吃两碗饭，让自己身强力壮起来。
楚玥璃起身，示意顾喜哥跟着自己走。二人一路来到灵堂附近，看见顾九霄正在和白云间对视。顾九霄抱着酒坛子挡在灵堂前，不让白云间进。白云间面沉似水，毫不退让。
顾九霄突然发难，将酒坛子砸碎，冲着那些和尚吼道：“滚！都给爷滚开！一天到晚敲敲敲，敲得爷脑瓜仁都疼！”
和尚们都晓得顾九霄是个混账东西，在他大哥的灵堂前喝得乱醉如泥，却也不敢招惹他，忙灰溜溜地退开。
顾九霄照着守灵的奴才们接连踢了好几脚，喊道：“去给爷搬酒过来！快去！”
奴才们纷纷四散逃开。
这时，书房里闭目养神的长公主睁开眼，问：“怎么不敲了？”
李嬷嬷道：“老奴去看看。”
灵堂外，顾九霄追上已经逃开一段距离的和尚们，吼喊：“给你们不少香油钱，竟敢不敲？！信不信九爷敲你们的脑袋？！给爷敲！就在这儿敲！”
和尚们进退不得，只得席地而坐，继续敲起木鱼。
书房里，长公主道：“不用去了，准是九霄又耍酒疯了。哎……你来给本宫按按头。”
李嬷嬷应下，给长公主揉捏起额头，低声道：“九爷这样，伤身呐。”
长公主闭上眼，道：“他和博夕素来感情深厚，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等博夕下葬后，也就好了。人呐，总得向前看。”
李嬷嬷附和道：“长公主所言极是。”
灵堂外，趁着顾九霄耍酒疯，楚玥璃和顾喜哥进了灵堂，轻轻关上门，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楚玥璃让顾喜哥拿过一根蜡烛，把躺在棺材里的顾博夕照亮。
顾喜哥拿着蜡烛，看了顾博夕一眼后，便无声地流出眼泪，人也随之向后退了三步，差点儿撞到那些摆放着供果的小几上。
不知什么时候跟进屋子的甲行出手，扶了顾喜哥一把，却吓得她手一抖，扔了蜡烛。
甲行忙一把捞起蜡烛，稳稳握在手心，低声道：“小姐勿怕。”
顾喜哥颤抖着挂着泪水的睫毛，看向甲行，缓了缓，点了点头，小声道：“多谢。”
甲行放开顾喜哥，举着蜡烛，靠近棺材。
门被打开，顾九霄闪身进来，取过放在一旁的蜡烛，来到棺材边，道：“母亲向灵堂而来，动作要快。”看向楚玥璃，“可要推开棺盖？”
楚玥璃道：“不用，声音太大。”言罢，一个翻身，竟如同一只猫般跳进了棺材里！！！
顾九霄彻底僵住了。
棺材盖盖在了棺材上，却没有完全闭合，而是留下一尺长的缝隙，顾九霄用手比量了一下长度，又用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腰，感觉自己也能进去，不过……他绝对不会进到死人棺材里去的。万一大哥想念他，直接把他带走了怎么办？他没活够，还得再撑着几年。
甲行悄然出了灵堂，回到白云间身后。
第四百四十六章： 棺材藏人听秘
门外，长公主已经来到灵堂外，正在和白云间说话。
长公主看似关心地道：“夜里湿气重，云间还是回去休息吧。想来，你对博夕的这份情谊，他是知道的，即便阴间寒冷，他也会含笑九泉。”
白云间道：“博夕素来孝顺，若是知道姑姑为他夜不能寐，怕是心中不安。姑姑面色疲倦，应当休息休息。”
长公主轻叹一声，道：“杀手未曾找到，本宫如何休息得了。”环视四周，皱眉道，“这守灵人呢？！”
白云间回道：“九霄醉酒，将人都赶走了。”
长公主怒声道：“真是胡闹！”言罢，就要进灵堂看看。
白云间道：“不知姑姑手上还有没有清莲膏？”
长公主收步，回道：“还有一瓶。”
白云间用手轻轻压了压胸口的伤处，道：“唯恐留下疤痕，还请姑姑割爱。”
长公主道：“别说割爱了，若云间能无痛无灾，本宫什么舍不得？更何况，只是一瓶清莲膏罢了。”对李嬷嬷吩咐道，“去给六王爷取清莲膏来。”
李嬷嬷应下，转身离去。
长公主问：“听闻云间今日进宫面圣了？”
白云间回道：“父皇对博夕之死，十分震怒，特意询问一二。”
长公主问：“那……云间的伤？”
白云间回道：“本不想声张，奈何堵不住幽幽众口。父皇过问，不敢隐瞒。本王虽言明是误伤，父皇却依旧震怒，让陶公公务必缉拿刺客，务必审个水落石出”微微一顿，“想来，明日一早，陶公公就会来顾府审问一二。姑姑不用担心，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长公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陶公公所过之处，树剥皮，人无骨啊。只要稍微刮碰，就能要人命。长公主觉得自己得回去想想，如何把自己摘干净。她道：“夜深了，本宫也困乏了，云间也早些休息吧。”
白云间微微颔首，道：“姑姑慢走，本王再陪博夕一会儿。”
长公主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灵堂内，顾喜哥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举目四望，问：“阿璃姐姐呢？”
顾九霄指了指棺材里，没好气地道：“去陪大哥了。”
楚玥璃听见这话，顿觉他嘴巴毒辣，于是突然从棺材里伸出一只手去抓顾九霄。
顾九霄吓坏了，一跳三尺高，口中发出尖叫：“啊！”
灵堂外，长公主停下脚步，毅然转身，向回走，直接推门而入。
白云间没有拦着，而是尾随着长公主一同进入灵堂。
灵堂里，顾九霄怕顾喜哥露出破绽，一把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肩膀上。顾喜哥从没背着长公主做过什么事，这会儿也被吓得不行，两只眼睛紧紧闭着，不敢动一下。
长公主看见抱着的兄妹俩，就松了一口气，问：“九霄叫什么？”
顾九霄回道：“喜哥哭得太狠，险些昏倒，儿吓了一跳，叫了一声。”
长公主道：“都回去吧，再哭，人也回不来了。”用手摸了摸棺材，一路走到敞开的位置，幽幽一叹，吩咐道，“来人，把棺材钉好，免得徒增伤心。”实则，她是怕明天陶公公来验看尸体，对博夕不敬。天潢贵胄的血脉，岂容他人随意验看？！然，皇上下令，谁敢不从？她若拦着，好像怕人察看似的，莫不如提早盖棺。届时，她看谁敢开棺验看！
顾喜哥一听这话，立刻转头看向长公主。
顾九霄也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问：“怎么？”
顾喜哥颤了颤唇，没说话。
顾九霄道：“都定了日子和时辰，现在钉好棺材，岂不是对大哥不利？”
长公主冷笑一声，道：“日子？时辰？本宫就是太信这些，才没有直接抬楚玥璃过门，以至于让博夕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阴间。”
说话间，四名护卫进入灵堂，就要推棺盖。
顾喜哥想喊不要，却被顾九霄扯了一下。
这时，白云间道：“且慢。”
护卫们住手。
长公主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道：“昨晚本王梦见了博夕……”
顾喜哥的眼睛睁大了一圈，顾九霄直接压着顾喜哥的后脑勺，将她按回到自己的肩膀上，不让她露脸，口中道：“好了，不哭了。”
顾喜哥倒也不笨，立刻抽搭了起来。
白云间继续道：“博夕说，他想往生极乐，奈何平时修为不够，善行不多，恳请本王祝他一臂之力。”
长公主心中生疑，但是却问道：“如何相助？”
白云间回道：“在按正常时日盖棺之前，定要去蓝若寺里捐赠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纹银，并为佛主重塑金身。”
长公主一听，觉得这事儿对白云间而言，确实没什么好处，与其怀疑一二，不如信上三四分，好叫心中安宁。只是……这棺材盖盖不上，着实令她心中不甘。可比起顾博夕往生极乐，她还真得退一步再说。于是，长公主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到日子再盖吧。明日，便去蓝若寺完成博夕所愿。”
护卫纷纷退出去。
长公主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陪博夕一会儿。”
白云间面色如常，示意甲行推自己出去。
顾博夕道：“儿陪着母亲。”
顾喜哥也忙道：“喜哥也陪着母亲。”
长公主道：“都出去吧。”
兄妹二人无法，只能退出去。
长公主掏出帕子，开始给棺材擦灰。其实，也没什么可擦的。只不过，她心中痛苦，唯有动作一下，才能缓解。
半晌，她开口道：“博夕，你曾说过，要看着喜哥出嫁，而今……却是看不到了。你在天有灵，保护九霄无痛无灾，保护喜哥一辈子喜乐无忧吧。”说着话，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她含泪道：“九霄对那楚玥璃有意，喜哥也喜欢那贱人，白云间护着那贱人，他们都拦着母亲，不让母亲把她送去给你。母亲对你亏欠良多，而今能做的，便是为你寻个如意妻。你生性纯良，不够强势，若是有楚玥璃陪着你，母亲也就安心了。博夕，且等母亲送她去给你。”擦拭掉眼泪，眼神有些放空，道，“母亲前几日看到一英武男子，与那人十分相像。”微微一顿，摇头一笑，“罢了，不说了，母亲这辈子，与那人无缘。”
第四百四十七章：闷死你
长公主走了，楚玥璃感觉自己吃了好大一个瓜。
楚玥璃不知道长公主说的那个英武男子是谁，但是却下意识地联想到长公主看向封疆的眼神，明显有着震惊和激动，以及一丝丝的恨意和一些复杂莫名的情绪。凭借直觉，楚玥璃认为，长公主说的那名英武男子是封疆，而封疆的父亲，显然是长公主的老情人。若真如此，封疆还真是大有来头。若想打听出封疆的身世，只要打听清楚长公主的情史，应该不难。
楚玥璃觉得今日钻入棺材内，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真是……劲道十足啊。
楚玥璃刚要从棺材里钻出来，就听门又响了，她立刻缩进棺材里去。
紧接着，棺材盖被推上，将楚玥璃困在了其中。
楚玥璃没有挣扎喊叫，因为她已经猜到，此事是何人所为。只是有些纳闷，顾九霄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白云间看不见她，会来寻她，却还是将她封在棺材中，何意？
楚玥璃等着白云间，却始终不见白云间来。直到呼吸有些不顺，她才惊觉顾九霄是和自己玩真的！
楚玥璃拍着棺材板喊道：“打开！顾九霄，你给我打开！”
棺材没有钉钉，这会儿喊话外面还能听见，若是钉住了，那可就堵得严丝合缝，声音很难透出去。
棺材外，顾九霄依着棺材坐在地上，道：“没用的。爷今天就憋死你了，送你去陪我大哥。爷早就应该送去你，免得你祸害他，祸害我，祸害喜哥……”
楚玥璃回道：“白云间呢？”
顾九霄道：“我使了手段，让母亲寻他说话。你就别指望他来救你了。”
楚玥璃道：“顾九霄，你真是疯了。”
顾九霄呵呵一笑，道：“是啊，疯了，我早就疯了。”伸手拍了拍棺材，问，“里面宽松不？”
楚玥璃回道：“宽松，你进来也不挤。”
顾九霄微愣，嘀咕道：“爷进去也行。”用手揉了揉额头，“爷若是打开棺材盖，你就跑了。别以为爷不晓得你那点儿小心思。”
楚玥璃问道：“你真知道我怎么想的？”
顾九霄回道：“自然。”
楚玥璃问：“你猜我现在要做什么？”
顾九霄问：“做什么？”
楚玥璃拔出匕首，道：“顾九霄，你再不打开棺材盖，老娘就把你哥切成段！”
顾九霄一僵，一骨碌爬起身，喝道：“你敢？！”转而道，“你吓唬我对不对？”
楚玥璃用匕首在棺材上划出声音，道：“你且看看，我是不是认真的。嗯，你哥的肚皮都硬了，划起来像木头。”
顾九霄咬牙骂道：“你个疯子！”言罢，使劲儿去推石棺，结果没推动，忙喊道，“别动手啊！我警告你别动手！我马上找人开棺……”一溜烟跑到门口，把自己的两名心腹叫进来，推开棺材盖，又将人打发出去，探头往棺材里一看，突然看见一张狰狞的大脸迎了上来，吓得忙后退两步。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楚玥璃用黑布包裹着夜明珠，只露出一束光，照在了自己的脸上。
楚玥璃收起夜明珠，跳出棺材，轻飘飘地道：“吓到了？”若非察觉到顾九霄并不是真想憋死她，这会儿一准儿送他到棺材里躺着去！
顾九霄绕开楚玥璃，举起蜡烛，往棺材里探头一看，见顾博夕的身体没被破坏，这才稍微安心，转身瞪向楚玥璃，骂道：“你个疯女人！”
楚玥璃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疯子眼中都是疯子。”拔出匕首，走向顾九霄，“顾九霄你能耐了哈？！”
顾九霄向后退了退，直到退无可退。顾九霄道：“这可是侯府，你不要为所欲为！”
楚玥璃道：“你不是笃定我杀了你大哥吗？叫啊！你倒是喊人来啊！你叫人来看看，我是怎么杀了你大哥，又要杀你的？”
顾九霄无语，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眼睛一扫，看到匕首，立刻瞪眼道：“你拿爷的匕首干什么？！”
楚玥璃道：“喜哥送我，我勉为其难收下了。”
顾九霄伸手去夺，道：“那是爷的！”
楚玥璃直接将匕首尖顶在顾九霄的脖子上，迫使他将头抬高，不敢言语，也不敢动作。
楚玥璃发狠道：“要不要我把它送进你的身体里，让它长长久久陪着你，与你血脉相融？”
顾九霄垂眸盯着楚玥璃，嘴角抽了抽，眼皮也随之跳了跳。
楚玥璃收起匕首，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顾九霄，道：“顾九霄，平时看你是个有脑子的人，这会儿看你，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和猪换了脑子？”
顾九霄怒道：“你！”
楚玥璃道：“我若想杀你哥，不会傻乎乎的暴露，也不会被你们满府护卫追着跑。我说过一遍，你不信，而今我再说一遍，是因为我还算比较看中你这颗猪脑，不想你我之间有误会。”
顾九霄道：“你说不是你，那你说，是谁？”
楚玥璃想起戚不然的话，回道：“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查一查。”
顾九霄步步紧逼，问：“你到大哥的棺材里验看，可看出蛛丝马迹？”
楚玥璃回道：“他身上没伤，我也纳闷，这杀手杀人，哪个不是一旦下手，非要弄得血淋淋的，才显示自己艺高人胆大啊？说实话，我怀疑你哥是中毒而亡。他的脸色发青，看起来像正常尸体的颜色，不过现在可是夏天……”
顾九霄顺着楚玥璃的话问道：“夏天的尸体，脸色应红肿？”
楚玥璃道：“你现在憋死自己试试？”
顾九霄无语。
楚玥璃道：“我是说，他的尸体，竟然不臭。若是毒药，确实可以延缓尸体发臭。”微微一顿，“许太医看过后，怎么说的？”
顾九霄回道：“许太医说是气绝身亡，应是被人捂住了鼻子和嘴巴。我大哥久病，无力挣扎，就此气绝。”
楚玥璃点了点头。
顾九霄问：“你认可许太医的说法？”
楚玥璃回道：“我的意思是，他放屁。”
顾九霄：“……”
楚玥璃道：“如果一个人被捂住鼻子和嘴巴，无法呼吸，定会极力挣扎，他的指甲中，就会残存一些被他抓挠的东西。”
第四百四十八章：醋精一吻
顾九霄听楚玥璃分析得头头是道，下意识地问：“你可在大哥的指甲内寻到什么？”
楚玥璃摇了摇头，回道：“指甲里没发现什么……”顾九霄显得十分失望。
楚玥璃皱眉道：“这没头没脑的案子，真是令人闹心啊。”言罢，就要走。
顾九霄一把攥住楚玥璃的手腕，将人拉住，问：“那晚上和你一起来府里的男人，是谁？他是不是刺客？”
楚玥璃回到：“他是刺客……”
“吱嘎……”灵堂的门被推开，白云间出现在门口。
白云间扫了眼二人相互交握的手，淡淡道：“顾侯在天有灵，定会欣慰，长公主欲为他迎娶的嫡妻，九爷会帮其用心照料。”
顾九霄血气上涌，脑子一热，直接甩开了楚玥璃的手，对白云间道：“若是大哥地下有知，定会拉六王爷去聊聊天，问问你和楚玥璃到底是何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白云间缓缓勾起唇角，道：“见不得人？”
顾九霄傲然而立，冷笑一声。
白云间对楚玥璃伸出手。
楚玥璃走向白云间。
白云间掏出帕子，抬起楚玥璃的手，将刚才顾九霄攥着的手腕处擦了擦，而后……轻轻落下一吻。
顾九霄：“……”
楚玥璃：“……”
顾九霄突然发飙，吼道：“你欺人太甚！”
白云间淡淡道：“本王欺谁？欺你，你是阿玥的谁？欺博夕？博夕又是阿玥的谁？他们既无夫妻之实，也无夫妻之名。博夕心中所爱是谁？想来你比本王更一清二楚。”
顾九霄词穷，怒火却被浇了大半。半晌，他嘲讽道：“六王爷不是喜洁吗？她可是刚刚摸过尸体，”
白云间回道：“谁的将来不是尸体一具？”看向楚玥璃，“可有结果？”
楚玥璃回道：“我并非专业仵作，只能粗浅的看一遍，却没发现什么。”
顾九霄按下头上的青筋，对楚玥璃道：“男刺客何在？把人交出来。”
楚玥璃道：“刺客声称自己不是杀人凶手。我虽不知道是否应该信他，但总要见到人，听他解释一二才好。”
顾九霄问：“人在何处？”
楚玥璃回道：“明日我去寻他，若问出结果，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顾九霄不置可否，却打定主意，要跟着楚玥璃去看看。
白云间动了动手指，楚玥璃打开门，甲行推动四轮车，向外走去。楚玥璃紧随左右。
顾九霄看见门口躺着两名心腹，显然是被甲行打晕了。若是憨憨在，至少没这么无用。顾九霄有些气恼，一人踢了一脚，这才离开，去看赵不语。他心里苦啊，需要有人倾听。
楚玥璃低声问白云间：“戚不然那里可审出结果？”
白云间回道：“跑了。”
楚玥璃微微皱眉，看了白云间一眼，问：“从你手上跑的？”
白云间回道：“非也。”
楚玥璃就算再傻，也能看出来，白云间这是又醋了。她觉得好笑，不过想想也是，大宴对女子的要求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她这种动不动和其他男人互摸个小手的举动，绝对是另类中的另类。白云间只是醋了，没有大发雷霆，还真是一个喜欢自己生闷气的小气包。也许，喜欢一个人便是这样，他开心你跟着笑，他生气你觉得可爱，他闹心你恨不得逗他开心，他若是找揍，那也不能惯着啊。
楚玥璃用脚在车轮上踢了一下，道：“醋精！”
白云间扫了楚玥璃一眼，道：“泼妇。”
二人相视一笑，倒是心有灵犀，默契十足。
楚玥璃继续压低声音道：“你给我的东西，我放好了。”勾起唇角，“这世间，若问谁懂我，唯云间是也。”
白云间吟道：“黄河远上白云间。”
楚玥璃脸一红，横了白云间一眼。
甲行暗道：以往都是骁乙跟着主子和楚姑娘相会，而今看来，真是不容易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心就跟刚学轻功那会儿，忽上忽下，起伏不定啊。眼瞧着两个人要掐架，结果，却是相视一笑。这世间，估计也就主子和楚姑娘能如此懂对方吧。
顾九霄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每当他笃定楚玥璃和顾博夕的死有关时，她的言谈举止却表现得落落大方。就好比现在，他怀疑白云间和楚玥璃联手杀了顾博夕，结果……二人当着他的面，就你侬我侬的，令人牙齿酸痛，无法呼吸。
顾九霄深吸一口气，决定等到明天，拭目以待。
楚玥璃回到梧桐阁，发现顾喜哥正在赶一个奴婢离开。奴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发誓道：“小姐，奴错了，奴只是按照长公主的吩咐行事，万万没有背叛小姐的心啊！求小姐开恩，求小姐不要赶奴走……”
楚玥璃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顾喜哥看见楚玥璃，立刻让人将呼喊的奴婢拉下去，快步迎向楚玥璃，道：“阿璃姐姐，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热水了，先沐浴一下吧。”
楚玥璃点头，随着顾喜哥走向洗漱房。
顾喜哥的洗漱房特别奢华，一看就出自顾九霄的手笔。顾九霄这个人，当真十分喜欢各种奇珍异宝啊。果不其然，顾喜哥道：“这些玩意儿都是二哥摆过来的，说先借我玩……”
楚玥璃摇头一笑，道：“等他快咽气了，再把这些东西塞他墓穴里当陪葬品。”
顾喜哥点头，如同捣蒜。
楚玥璃道：“这活人总想着身后事，明明好日子也被自己盼到头了。”
顾喜哥道：“我也劝过二哥，二哥却说我不懂。姐姐……”
楚玥璃看向顾喜哥。
顾喜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很凶？”
楚玥璃道：“凶，是很凶，不过在我看来，你属于奶凶奶凶的，挺可爱。”
顾喜哥小脸一红，立刻抱住楚玥璃的胳膊，道：“阿璃姐姐真好。我们一起沐浴！”
楚玥璃点头应下。
顾喜哥道：“我今天越想越不对劲儿。姐姐为何中毒？思前想后，都觉得是我那瓶金创药被人动了手脚。平时我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都是交给那个大丫头保管的。今天一问，果然问出了问题。”重重一叹，“我都不晓得要如何面对母亲了。”看向楚玥璃，“更不知要如何面对阿璃姐姐。”
楚玥璃脱掉衣裙进入水中，道：“随心随意吧，喜哥。”
第四百四十九章：藏在指甲肉里的东西
天刚亮，陶公公就带着四名小太监来府上调查了。
长公主没说不让，却只是沉着脸道：“还请陶公公仔细些，别破坏了顾侯的尸身。”昨晚，顾管家就和她禀明，为了验看女刺客的真身，陶公公命人砍下了女刺客的右手。此等狠辣，简直变态。
陶公公打个哈欠，道：“自然。”那样子，真是漫不经心啊。
长公主无法，只能又送出一套宅子给陶公公。她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就送出一张房契给陶公公，道：“陶公公如此劳累，小小意思，请公公喝茶。”
陶公公结过房契看了看，阴阳怪气地道：“这地方杂家知道，环境不错，就是小了些。”
长公主又给顾管家使了个眼神，顾管家掏出一张银票，补了上去，道：“请公公添些花草。”
陶公公这才将银票和房契一起收入袖口，道：“你们都给杂家轻手轻脚的，弄丢了顾侯的一根汗毛，仔细你们那身臭皮囊！”
四名公公齐声应道：“诺。”
陶公公提腿进了灵堂，其余四名太监悄然随行。顾九霄匆匆赶来，也进了灵堂。长公主看在眼中，甚是欣慰。这个儿子，总算知道扛起家门了。
灵堂里，一名太监将棺材板抱起，轻松地放到一边。此人力大无穷，名叫大力。
多眼上前，伸出长长的指甲，轻轻剥开顾侯的衣袍，从上至下，检查得格外仔细。
顾九霄眼中有泪，不敢再看，坐在一边，逼回眼泪，这才转眼看去，唯恐谁伤到顾博夕的尸身。
当多眼的手指捏过顾博夕的手指时，微微一顿，道：“公公，顾侯指甲内有异。”
顾九霄和陶公公同时凑过去仔细瞧。
多眼道：“右手中指指缝处，有异物。”
顾九霄想到楚玥璃的话，立刻仔细去看，却没发现什么，于是问道：“哪里有异物？”
多眼看了陶公公一眼，见他点头，这才回道：“异物在肉和指尖中间，不仔细看，看不出，需仔细揉捏才能发现。”
陶公公道：“取出。”
多眼从腰间抽出一个腰包，展开。那腰包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工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中间。而腰包两侧，则是贴了许多甲片类的东西，一片挨着一片，看起来就像鳞片，颜色却不尽相同。
多眼从腰包中取出一个镊子，探入顾博夕的手指缝隙，夹出来小半截锋利的牙齿。看样子，就像兽牙。
多眼的神色不变，眼神却飞快地扫了陶公公一眼。因为，这牙，是他亲手装到齐鸣花口中的。虽只有一小截，却不会错。
陶公公不晓得齐鸣花换成了这样一口牙，于是并没有往心里去，而是用镊子夹着牙齿看了看，问道：“多眼，你瞧着这是什么东西啊？”
多眼有些紧张，不知道要怎么说，略一思忖，回道：“奴才瞧着，像骨头打磨出来的小东西呢。”
陶公公道：“有趣儿，真是有趣儿。顾侯这是啃了什么骨头，都啃指甲里去了？”
顾九霄取过镊子，仔细看了看那个小东西，略一思忖，皱眉，暗道：像动物的牙尖。
他要将牙齿收起来，却被陶公公阻止，道：“九爷，这可不行。这是罪证，可要呈给皇上过目的。”
顾九霄将牙齿丢到多眼的腰包上，道：“尽早破案，别显得陶公公无能。”言罢，走出了灵堂。
梧桐阁里，楚玥璃吃完早饭，声称要回府去取一些贴身衣物。
顾喜哥让大丫头去问长公主，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回来复命，道：“长公主让顾管家给小姐准备了些补品，要让小姐带回府去。楚小姐稍候片刻。”
楚玥璃应下，和顾喜哥闲话家常了近一个时辰，顾管家才拿着出门对牌来到梧桐阁院内，朗声道：“楚小姐，马车准备好了，补品也装在车上，请小姐启程回府。”
屋内，顾喜哥拉着楚玥璃的手，耳语道：“阿璃姐姐，出去就不要回来了。藏起来一段时间，等母亲不那么悲伤了，许就不惦记你了。”
楚玥璃拍了拍顾喜哥的手，笑道：“不回来？我可舍不得你。再者，长公主的势力之广，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顾喜哥皱眉，整个人都惆怅起来。
楚玥璃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最起码，我在顾府里面还是安全的。”
顾喜哥立刻道：“那就一直在顾府，别走了。”
楚玥璃道：“总有些事要办。”拍了拍顾喜哥的手，“安心吧。”放开顾喜哥的手，向外走去。
顾喜哥眼巴巴地看着楚玥璃，直到看不见为止，这才放开气，咳嗽得昏天暗地，脸色惨白，唇角染血迹。
她忙用帕子擦干净嘴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楚玥璃登上马车，出了侯府，直奔楚府。顾九霄的马车远远地跟在楚玥璃的身后，看着她进入楚府。
另一边，陶公公拿到了各种证词，登上马车，倚靠在软垫上，一张张翻阅着。
马车里，多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陶公公看完证词后，将其随手一丢，道：“一个有用的屁字都没蹦出来。”
多眼捡起证词，收好，问：“若是以往，公公会第一时间拿人拷问，此次为何要隔两天才动手？”
陶公公呵呵一笑，道：“杂家啊，想看看他们狗咬狗能不能薅下一嘴毛。结果，竟无热闹可看。想来这顾侯之死，并非兄弟相杀啊。今天寻到的断牙，甚是有趣儿，怎就出现在顾侯的手指中？”看向多眼，“你素来喜欢摆弄些人骨之类的东西，可认识那东西到底是何物？”
多眼立刻双膝跪地，道：“启禀公公，那东西……确实是牙。”
陶公公挑眉。
多眼的汗水流下，道：“齐公子满嘴牙被打掉，公公吩咐，让属下给他重新安一口牙。齐公子说，要看起来凶猛异常的，于是……属下就给公子安装了这一口锋利无比的犬牙。”
陶公公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多眼继续道：“也不晓得这一小截断牙是怎么出现在顾侯的指甲肉里。属下以为，齐公子没这个胆子杀人行凶。且，齐公子和顾侯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陶公公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帽子上的飘带，从上缓缓顺到底部，道：“看来，这是有人要齐鸣花去死啊。”
第四百五十章：齐鸣花之死
多眼眸光狠戾，道：“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暗害齐公子？！难道不知道，齐公子乃是公公的干儿子？！”
陶公公嘎嘎怪笑几声，道：“若他不是杂家的干儿子，许就不会狗仗人势，被人惦记至此。”
多眼道：“可要属下去查一查，是何人所为？”
陶公公道：“不用了。你啊，先去找齐鸣花，告诉他，这几天别出齐府。”眯了眯眼睛，“出去了，许就回不去了。”
多眼应下，退出车厢，向外轻轻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眼赶到齐府时，却被告知，齐鸣花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就出门去了。他带着朱宝和一位找上门的神秘男子，不知所踪。
多眼一听，就知道要坏菜，却不知道要去哪儿去寻齐鸣花，唯有回去向陶公公回禀。
与此同时，楚玥璃从紫藤阁翻墙而出，就要去寻戚不然，结果……刚拐过拐角，就被一位头戴幕篱的壮汉堵住了去路。
楚玥璃没有闪躲，而是点了点头，道：“带我去见他。”
壮汉被楚玥璃的态度弄得一愣，只因头上戴着幕篱，没有显露出来。
楚玥璃看向壮汉身后的齐鸣花和朱宝，避开壮汉，径直走过去，道：“有事要问你。你为何接连报复，甚至不惜牵扯无辜？！打你的是我楚玥璃，是顾九霄，你为何动我们在乎的人？！”
楚玥璃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有水平了。
隐身在暗处的顾九霄听见这话，不禁开始怀疑，齐鸣花报复他的手段，是什么？什么叫“动我们在乎的人”？齐鸣花捆了红宵他是知道的，但齐鸣花对他做了什么，他却不知道。而今，他最在乎的大哥，已经薨了。然，他并不相信，齐鸣花敢杀顾博夕来报复他。
然，怀疑的种子，早已种下。
当齐鸣花掀开幕篱，冲着楚玥璃开口时，那口锋利得不像人类的小牙，却让他如遭电击！
齐鸣花道：“楚玥璃，爷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连杀连坐。但凡得罪了爷的人，爷让他全家不得好死！更何况一个贱婢！实话告诉你，今天……爷不会放过你，爷要一口口吃了你……”言罢，用舌头舔了舔锋利的牙齿，顿觉自己变得十分强大。
壮汉突然出手，袭向楚玥璃。
楚玥璃拔出匕首，一把划下，逼开壮汉的同时，划开了他的幕篱，露出了一张狰狞扭曲的脸，已经被割伤的鼻子尖，竟是……鼎盛镖局的总镖头！
他抡起锤子般的拳头，照着楚玥璃的头便砸了下去！新仇旧恨加一起，他不能放过她！
总镖头并非楚玥璃的对手，奈何楚玥璃肩膀有伤，也只能一手应对。二人堪堪打成平手。
齐鸣花道：“朱宝，杀了她！”
朱宝恨透了楚玥璃，于是出了杀招，袭向她。
就在楚玥璃体力不支时，齐鸣花发出呜地一声，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原来，一把匕首，从他后腰插入，由腹部透体而出。
朱宝和总镖头都愣了。谁曾想，自己这边正全力以赴时，被保护之人却被人捅了个对穿？！不死，怕是不能够。
朱宝和总镖头齐齐奔向齐鸣花，却见从他身后探出半张脸，竟是……顾九霄！
顾九霄道：“武重，把人拿下，生死不论。”
武重出手袭击向壮汉和朱宝，楚玥璃则是与武重配合，务必要拿下二人。
顾九霄对着齐鸣花低声道：“你要杀谁全家？嗯？”
齐鸣花哆嗦着吐出一口血，沙哑着嗓子道：“九……九爷……误会……”一张嘴，满嘴锋利小牙，门前一颗，却没了一个尖。这口牙，是多眼新给他安上的，结果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丢了一小截。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死在了那一小截的尖牙上。
顾九霄道：“九爷不喜欢误会。”
齐鸣花努力露出一记讨好的笑脸。
顾九霄道：“你去和我大哥解释清楚吧。”言罢，缓缓抽出刀。
齐鸣花瞪大眼睛，不停抽搐，想要用手捂住不停流血的伤口，最终却改变不了命运的齿轮，缓缓倒在血泊中，死了。
朱宝见事情不好，撒腿就跑。武重狂追朱宝而去。总镖头要跑，楚玥璃手起刀落，直接砍掉总镖头的另一只手臂，然后悄然勾了下唇角，露出一记若有若无的笑。
她的人，不许任何人动。若谁动了，必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齐鸣花该死，所以，他不能活。
前晚，她当着白云间的面碾碎一朵花，白云间就晓得，她要拿顾侯之死，干掉齐鸣花。所以，他出了顾府一趟，回来后，给她送了一份大礼。明面上是大内金创药和清莲膏，实际上却是那颗藏在油纸包里的一小截尖牙。
而今，这截尖牙终于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当真是见奇效。当然，最要感激的，还是长公主这份想要借刀杀人之心。
楚玥璃看向倒地不起的齐鸣花，觉得有些人死后的样子当真比生前顺眼得多。
顾九霄问楚玥璃：“他就是那晚的男刺客？”
楚玥璃摇了摇头，道：“不是。”
顾九霄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楚玥璃却看着顾九霄的眼睛，道：“刺客，未必要人性命。红颜，也未必都是祸水。九霄，你为何只盯着黑衣刺客？凭你的聪明才智，难道还不知什么叫幕后黑手？我言尽于此，你多思量。”
顾九霄心中微颤，道：“你如此冷静自持，不见慌乱，可是利用我杀齐鸣花？”
楚玥璃发现，顾九霄这脑子还真是间歇性的抽风，一会儿好使，一会儿崩盘啊。她不想和他坦言，于是道：“利用你？难道我暗自行动，不比利用你方便？”看向总镖头，眸光沉沉地道，“且，我比你还想知道，为何这些人知道我的行踪？又是何人利用我？”言罢，走向断臂总镖头，一脚踩在了他的断臂上。
总镖头喊道：“啊！！！”
顾九霄的嘴抽了抽。
楚玥璃道：“说！是谁通知你来劫杀我？！”
总镖头闭上眼，不语。
楚玥璃掂量了一下匕首，顶着总镖头的下巴，道：“不说？不说把你剥干净，挂到城门上去。呵……连条底裤都不留的那种哦！”言罢，开始割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