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碰撞
陶公公留下一地八卦和鸡毛，笑吟吟地扫了楚玥璃一眼，道：“县主，杂家等你喝茶。”
楚玥璃微微颔首，道：“定不辜负公公美意。”
陶公公转身离开，背影走出了几分不羁来。
顾九霄见陶公公走了，就要睁开眼睛。
长公主当机立断，道：“快把侯爷抬上马车！”
于是，护卫们一拥而上，抬起新鲜出炉的顾侯，送到马车上去。
楚玥璃忙跟了上去，掀开小窗户，低声道：“侯爷，红宵可去寻赵不语？”
顾九霄没睁眼，就像昏厥过去一样。不过，他的睫毛却眨动了两下，证明他并非真的昏迷不醒。
楚玥璃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当即晓得是自己的称呼不对，于是改口道：“九霄，红宵呢？”
顾九霄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凑到窗边，回道：“我气憨憨和母亲、陶公公联手离间你我感情，昨晚就将他赶出了侯府。今天打听到，昨晚确实有位姑娘寻她。那女子若是红宵，二人定在一起。”眼睛一亮，“他们是要私奔吗？”他也很想参与一下。
楚玥璃直接放下挑起的小窗帘，将顾九霄的八卦之情挡在窗内。
顾九霄掀开小窗帘，探头看向楚玥璃，看样子是要说话。
楚玥璃直接转身离开，不再和顾九霄言语。
顾九霄望着楚玥璃的背影，满眼的可怜兮兮。
长公主看见，翻了个若有若无的白眼，登上马车，道：“看你那眼神，宛如饿狗见到骨头。”
顾九霄十分敏感地发现长公主的态度变化，立刻回了一句：“饿狗没错，阿璃却是一块五花三层肉，最香。”
长公主冷哼一声，道：“别惦记了。皇上已经赐婚，你还是乖乖等着迎娶胡尤彩吧。”
顾九霄炸毛道：“胡尤彩？！母亲若是见过她，便不会和儿说这样的话！”
长公主道：“见过又能怎样？谁让你得罪了白云间？”微微一顿，“你是怎么得罪他的？”
顾九霄心知肚明，却不想言语。
长公主略一思忖，眸子就是一瞪，道：“是因为楚玥璃？！”
顾九霄不语。
长公主瞬间心如明镜，沉下脸，道：“这么说，白云间也心悦楚玥璃？什么时候的事？可是住在侯府时发生了什么？”
顾九霄干脆将毯子裹在身上，将眼一闭，倚在软垫上假寐，对长公主的话置若罔闻。
长公主的眸子一凶，却又变得无可奈何。
楚玥璃进入楚府，看着满院子的人在大眼瞪小眼，深觉这一天发生的事儿比话本还精彩。她微笑送客，官员家眷们也纷纷配合着告辞离去，急着回府去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说给自家大人听。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瞬间空旷起来。
琼珠郡主没有走，拉着楚玥璃的手，低声戏谑道：“九爷能给你跪下，可见是动了真心了。这男人都犯贱，吃不到嘴里都是好的。”挤眉弄眼地一笑，“不过，九爷这根万年童子身，应该也能嚼出一些滋味来。”
楚玥璃暗道：大姐，你确定自己不是绮国派来的卧底吗？大姐，你暴露了！
琼珠郡主呵呵一笑，抬起头，道：“和我回‘逍遥居’吧，这里有甚得趣儿的。”
楚玥璃还要会一会陶公公，看看戚不然是否被抓，于是对琼珠郡主道：“我这一身的伤不适合折腾，若是留下疤痕，就不美了。郡主先回去，我改日登门拜访。”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若是寻常人定点头应下。然，琼珠郡主可不是寻常人。她拉着楚玥璃的手，道：“到哪里不是养伤？走走，到我那儿，好歌好酒的招待你，总比留在这么一个穷酸的地方强。再者，我还要带你去看看那个胡尤彩，哎呦喂，她一个人可能顶你三个。嘿嘿嘿……顾侯啊，定是得罪了六王爷。整个大宴谁不晓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六王爷，下手那叫一个狠，专打人七寸呢。”摇起团扇，一副有热闹看的模样。
楚玥璃道：“你容我两天。我总得能享受歌舞才好，眼巴巴看着，有何意思？”言罢，还送上一记你懂我懂的眼神。
琼珠郡主被这个眼神勾动，顿觉自己终于寻到知己，立刻点头应下：“好好，我等你来寻我同乐。”
楚玥璃点头应下，陪着琼珠郡主向外走。
就在这时，楚香临的那位三品夫君大人竟然来了。
罗大人依旧是干瘦干瘦的模样，一张脸好像晒了多日的土豆，皱皱巴巴舒展不开。他一见到琼珠郡主，整张脸皱得更狠了，眼瞧着要变成土豆干。就仿佛有不能承受之重，压在他的肩头，令他不得不弯下腰，给琼珠郡主作揖。
琼珠郡主嗤笑一声，问楚玥璃：“那老匹夫是谁？”
楚玥璃回道：“楚香临的夫君。”
罗大人的脸色涨红，却还是给楚玥璃又补了一礼，道：“皇恩浩荡，恭贺县主。”
楚玥璃含笑道：“罗大人可是来接四妹妹的？”
罗大人点头，回道：“正是。皇上赞县主是大宴之福，称岳父会教养女儿，以往定是下官眼拙，不明事理，才不懂得娘子的好。今天特意来接娘子回府，夫妻团圆。”
楚玥璃在心里直摇头，暗道：这人得酸腐成什么样子，才会变成这副德行。
罗大人看向楚大人和楚夫人，抱拳道：“还请岳父、岳母让香临出来，随小婿回家去。”
楚夫人早就想把那不中用的楚香临打发走，于是立刻转头去寻人。结果，愣是没看见人影。楚夫人派了丫头去寻人，终是将人找到后，却发现她竟戴着幕篱，把整张脸都遮挡住了。
楚夫人伪装出柔和的样子，对楚香临道：“罗大人来接你回去，你定要孝顺公婆、照顾好子女，不可再偷懒。”
楚香临不停点头。
罗大人道：“岳母忘了，小婿高堂已故。”
楚夫人：“……”
琼珠郡主笑得前仰后合，胸前两团颤得人眼花缭乱：“哈哈哈……”
楚香临似乎有些急切，抬腿就往门外走，仿佛生怕有人会留下她，或者咬她一口。
巧的是，郑府也来人了，要接楚珍株回去。来者是郑府管家和郑瑶士的庶弟郑瑶台。
楚香临心中慌张，走得太快，以至于没看见人，一头撞了上去。
第五百二十七章：俊美如瑶台
楚香临不但撞开了幕篱，还向后退了半步，后脚跟磕碰到门坎上，整个人都向后跌去，幕篱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与楚香临相撞的人，正是郑瑶台。
郑瑶台一把搀扶住楚香临的腰肢，将其拉了回来，立刻放手，抱拳道：“小生鲁莽，夫人可安好？”
郑瑶士本就相貌俱佳，郑瑶台比郑瑶士更添了几分俊秀之色，令人眼前一亮，心花怒放。楚香临从没有和这么好看的男子近距离接触过，一眼望去，就迷了魂儿，都忘记自己在躲着琼珠郡主。她双颊染红，忙垂下眼睑，回礼道：“无……无碍。谢公子搀扶，让小妇人免于出丑。”
罗大人见楚香临颊染红潮，一股子怒火油然而生，眼神眼瞧着就变得凌厉起来。
楚香临察觉到罗大人的目光，吓得脸色一变，侧脸看向罗大人。这一看，吓得她七魂八魄都不稳了。
与此同时，琼珠郡主的目光，也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郑瑶台的脸上拔下来，分神扫了楚香临一眼。
二人视线相对，琼珠郡主的眼中划过一道玩味之色，却暗藏了三分杀意。
楚香临立刻避开琼珠郡主的目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冒了出来，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她认出我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郑瑶台开始继续施礼，并自报家门。他如同翩翩公子，风采迷人。
郑摇台给琼珠郡主见礼时，琼珠郡主竟用手虚托了一下，道：“郑家公子，无需多礼。”
郑瑶台含笑道：“听闻郡主为渡茳水患捐赠了一百万两银子，瑶台心中钦佩，还请受此一拜。”言罢，缓慢地施礼，显得雅人深致。
楚玥璃清清楚楚感觉到，琼珠郡主的胸口就像被气吹了一下似的，瞬间又挺了几分。
琼珠郡主的眸子一亮，再次用手去托郑瑶台的手，道：郑公子知我。”
郑瑶台看了琼珠郡主一眼后，继续给楚玥璃施礼。
楚玥璃见琼珠郡主对郑瑶台垂涎欲滴，便刻意绷着脸，显出几分不待见郑瑶台的模样。
琼珠郡主见楚玥璃不和自己抢男人，对她的好感度瞬间暴升，连带着眼神都柔软轻飘起来。
郑瑶台说明来意后，楚夫人虽然不舍，却也晓得现在不是留楚珍株的时候，唯有忍痛让她离开，先回郑府去，全了名声，再做计较。
郑瑶台临行前，用眼睛看了琼珠郡主一眼。琼珠郡主含笑以对，意味深长。楚香临偷窥了琼珠郡主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然后僵着脸登上马车，连罗大人都没看一眼。
罗大人顿觉脸上无光，登上马车后，直接就抡圆了胳膊，给了楚香临一个大嘴巴子！
清晰的巴掌声传出，楚府人却都听而不闻，如同死人一般。
楚玥璃也不喜欢楚香临，也不认为自己是楚府人，但是……她更看不上罗大人。于是，她在罗府马车刚要前行之时，将其拦下，问道：“罗大人，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罗大人愤声回道：“是下官在教训不知礼数的贱内。”
楚玥璃道：“来，你下车来。”
罗大人掀开车帘，问：“县主可有事？”
楚玥璃道：“县主让你下车，你坐在车上问本县主是否有事？罗大人，你的礼数让狗啃了吗？”
琼株郡主觉得楚玥璃这股子生猛特带劲儿，摇着团扇就笑出了声，帮腔道：“没错。罗大人，三品见从二品，有你这么坐在车上回话的吗？不晓得的，还以为今天皇上有上道旨意，把你提升成了一品大员呢。”
罗大人脸上挂不住，也最怕别人说他不知礼数，于是忙从马车上下来，给楚玥璃施礼，道：“不知县主……”
“啪！啪！”楚玥璃仰起手，两个大嘴子就掴了过去，打断了罗大人的话。
罗大人捂着脸，满眼不敢置信的样子望着楚玥璃，道：“你你你……你竟敢打朝廷命官？！”
楚玥璃感觉后背有些疼，便收了手，道：“在亲，我是你三姐姐，打你，你得受着；在官，我是二品县主你是三品小官，你对我不敬，打你，你还得恭恭敬敬给我受着。”
罗大人怒道：“岂有此理！”
楚玥璃轻轻一叹，对琼株郡主道：“我身上有伤，实在不方便动粗，还请姐姐借两个护卫，抽丫的！”
琼株郡主最不怕闹事，于是一声招呼，立刻有护卫上前，按住罗大人，左右开弓，起手就是十个嘴巴子打底。
楚香临掀开车帘看着，眼圈红了不说，就连眼泪都落了下来。她心中觉得解恨，恨不得让楚玥璃打死那个没用的老货，不过日子还得过，她也不敢得罪罗大人，于是只能拧巴着一颗心，下车求情道：“求三姐姐饶命，饶了夫君大人吧。”
楚玥璃扫了楚香临一眼，一抬手，示意护卫停手。
楚香临搀扶着直哆嗦的罗大人，爬上了马车，离开了。
看够热闹的郑瑶台，也走了。
琼珠郡主问楚玥璃：“那个哭唧唧的东西，与你关系很好？”
楚玥璃一撇嘴，回道：“好到恨不得互踢几脚。”
琼珠郡主呵呵一笑，道：“那你还管她的闲事儿？我看她，可没有半点领情的意思。”
楚玥璃自言道：“我不喜欢楚香临，更不喜欢罗大人。打一个不够劲儿，打两个听个乐呵。”
琼珠郡主用团扇挡住鼻子和嘴巴，开心地笑道：“甚是有趣、甚是有趣儿……”一边说着，一边跨出门槛，也登车离去。
剩下的楚府人，再次大眼瞪小眼，不晓得要说什么、做什么才好。且，他们看着楚玥璃的眼神，都好似看见了深藏在剧毒蛇窝下的宝藏，既想得到无尽的财富，又唯恐被毒蛇咬伤，那叫一个踌躇不前、十分为难。
楚玥璃干脆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楚府人绷着的脸终于有所缓解。楚大人道：“去吧，别太晚。”
楚墨醒道：“可用车夫和丫头陪着？”
楚玥璃抬头看了眼天色，道：“让车夫送我吧……”话音未落，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封疆跳下马车，一个箭步冲到楚玥璃的面前，看样子是要将人抱住，却因嗅到楚玥璃身上的血腥味，立刻止步，垂眸看着楚玥璃的容颜，深情款款地道：“玥璃……”
声音不太清楚，舌头有些僵硬，却是实打实人类的发音。
楚玥璃差点儿喜极而泣了！
封疆会说话，为何比她自己当县主都令人兴奋呢？！
封疆回来了，真好。
第五百二十八章：封疆归来要抱抱
楚玥璃很激动，封疆更激动。
楚玥璃回应着封疆，唤着他名字：“封疆。”
封疆既开心又担忧，围着楚玥璃嗅了一圈，晓得她伤在了后背，于是一伸手，抱起楚玥璃的臀部，将她托起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就那么抱着她，走出了楚府。
楚府众人：“……”
封疆仰起璀璨的笑脸，冲着楚玥璃不停地喊着：“玥璃……玥璃……”
楚玥璃如同顽童，笑着回应：“封疆……封疆……”
封疆实在开心到无以言表，扯开喉咙冲天喊道：“嗷呜……”
楚玥璃学着封疆的样子，喊道：“嗷呜……”
楚府众人：“……”
封疆将楚玥璃放到车板子上，用鼻子拱了拱她的胳膊，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心之色。
楚玥璃道：“已经没有大碍，无需担心。”
封疆心疼地伸出舌头，舔了楚玥璃的手背一下。
楚玥璃一拍封疆的头，笑着呵斥道：“不许到处涂口水！”转身掀开车帘，一眼看见了七弦，唇角勾起，点了点头，在进入车厢之前，把要去的位置告诉封疆。
封疆跳上车板，把鞭子甩出一个响。
楚玥璃将详细的位置说给他听后，封疆才扬鞭启航。
车厢里，七弦起身，要给楚玥璃施礼。
楚玥璃示意他坐着别动，开口道：“辛苦了。”
七弦道：“让小姐惦念了。听闻小姐身受重伤，奴和镖局里的兄弟，都怒意难平。还好小姐无大碍，否则兄弟们都要行侠盗之事，为小姐报仇。”
楚玥璃道：“大家有心了，却切记，不可鲁莽行事。我虽受伤，却也算是因祸得福。而今贵为县主，尽管不尽人意，却也不再是任人欺凌的楚家庶出三小姐。”
七弦笑道：“小姐从来也不是任人欺凌之人呐。”
楚玥璃感慨道：“最近懒惰许多，大多有时候，连表面奉承都不乐意做了。”
七弦道：“小姐定是伤了元气。”
楚玥璃点头，默认。
七弦继续道：“奴和兄弟们都十分担心小姐的伤势，而今见到了，顿觉心安不少。奴来给小姐姐说说这趟镖发生了何事吧。”
楚玥璃发现，七弦真是贴心呀，于是笑着应下：“好。”
七弦道：“奴和总镖头带着人马一路押送两个箱子赶往渡茳，许是因为六王爷遇刺，我们这一路倒是出奇的顺利。我们日夜兼程，到达渡茳后，很快就和甲大人联络上了。甲大人办事雷厉风行，已然掌控了局面，并拿到了证词。不过，有些人闻风而动，要放信儿回帝京。奴和总镖头伪装成甲大人的人，负责押运假的证据回京。结果，还真吸引来了追兵。总镖头武力惊人，十二名追兵都不是他的对手。虽费了些功夫，却大获全胜，为甲大人争取到顺利回京的时间。我们刚到帝京，就听说了小姐的事。总镖头十分担心，就要来看小姐。奴好不容易将人拉住，洗漱一番，这才来见小姐，唯恐身上的味道把小姐熏坏了。”
七弦的讲述清晰，条理分明，话不啰嗦，却句句在点子上。
楚玥璃问：“你们是否有伤亡？”
七弦回道：“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无伤亡。”
楚玥璃可以想象他们这一路为了赶时间日夜兼程的样子，于是认真地道：“辛苦了。”
七弦羞赧地垂下头，道：“都是本分之事，不辛苦。就算辛苦，有小姐体谅，也不觉辛苦。”
楚玥璃道：“给这次出镖的人都放三天假，好生休息一番。一人赏十两银子，犒劳一下自己。”
七弦看向楚玥璃，眉开眼笑地道：“兄弟们定无比欢喜。”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马车终是停在了诡都府。
楚玥璃掀开小窗帘看了一眼诡都府三个大字，顿觉阴森恐怖之气扑面而来。
七弦透过缝隙看了眼诡都府，脸色瞬间一变，立刻向后躲开。
楚玥璃回头之际，发现七弦脸色惨白僵硬，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不舒服？”
七弦瞬间涨红了脸，回道：“许是太累了，感觉提不起力气。”
楚玥璃没察觉到他的体温异常，便收回手，道：“我让封疆送你去医馆看一看。”
七弦道：“小姐别为奴操心了。奴就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儿，定会好转。”
楚玥璃再次确定七弦应该无恙，这才挑开车帘走出去。
诡都府的门口守着两个穿黑衣服的男子。二人面无表情，脸上却都涂着白粉，一动不动，乍一看，就像两个死人。
封疆把马拴好，一转身，抱起楚玥璃，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就向诡都府走去。
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见到这阵仗，脸皮忍不住颤了两下。其中一人问：“可是渡茳县主？”
楚玥璃没回话，就听封疆开口道：“汪！”
好家伙，着实吓人呐！
面白黑衣人的眸子僵了僵，道：“公公进宫，尚未回府，请县主稍等片刻。”
楚玥璃直接道：“口渴了，进去喝杯茶水等。”
面白黑衣人有些为难，看向另一人。
另一人道：“公公不曾说过让县主进去等……”
楚玥璃态度强横地道：“那就转告陶公公，本县主没有在门口等人的习惯。封疆，我们回府。”
封疆转身，要走。
两名面白黑衣人齐齐开口道：“县主且慢，府里请。”
楚玥璃道：“封疆，我们进府。”
封疆抱着楚玥璃转身，刚要抬腿跨入诡都府的门槛，就被一只小巧的匕首逼退了出去。
多眼手持一片指甲，贴在自己的指甲上，一边欣赏着，一边慢步而来，挡在门口，道：“诡都府规定，不可打马入府，否则……滚！”
封疆看着多眼，眸光微冷，却并没有冲动地冲过去动手。
楚玥璃对封疆的成熟，越发满意，甚至格外欣喜。她垂眸看着多眼，目光在那片指甲上停留片刻，心中就有了计较。
古阑珊死时，手指上缺了三枚指甲片。古阑珊爱美，又是现代灵魂，她将指甲涂成了渐变色，看起来格外诱人。而今，多眼手指上贴着的指甲片，就是渐变色的指甲。虽不再鲜活，却格外刺目！
第五百二十九章：怪兽食子可有趣？
楚玥璃觉得有两个字特别适合多眼——变态。
她微微蹙眉，道：“想不到，陶公公倒是喜欢养畜生。平时关起来也就罢了，放出来到处溜达，就是它的不对了。”
多眼被激怒，就要动手。
楚玥璃笑道：“你一个小太监，敢对本县主动手，谁给你的勇气？怎么，嫌脑子有些乱，需要割下来踢个响，清醒清醒？”
多眼气得不轻，看着楚玥璃直呲牙。
楚玥璃颐指气使地道：“走，封疆，咱进去溜达溜达，顺便看看这条畜生敢不敢咬本县主。”
封疆抬腿进府，多眼低垂着头，上翻着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盯着楚玥璃，看样子还真像一条恶犬，随时会扑上去咬人。
这时，杂言出现，看了多眼一眼，提醒他不好鲁莽，对楚玥璃道：“请县主入厅上坐。”
楚玥璃对杂言微微颔首，在他的引领下，来到大厅。
杂言让小厮去看茶。
多眼来到茶水间，趁着小厮不备，从窗口端出楚玥璃的茶水，往里面吐了一口口水，还将指甲缝里的黑色粉末磕了一点儿进去，又将杯子送了回去。
小厮回身，端起茶杯放在托盘上，又拣了些点心一同送到楚玥璃的面前。
楚玥璃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却发现杯子口上有一点儿黑色的小点子，于是又将茶杯放下，道：“厅里太闷，我出去走走。”
封疆再次抱起楚玥璃，将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向外走去。
楚玥璃的唇角抽了抽，低声道：“其实，我能走。”
封疆抬头看向楚玥璃，星眸一弯，笑了，道：“玥璃……”
一声玥璃，还需要什么语言？他愿意抱着她、宠着她、不忍她受一丝一毫的伤痛。
楚玥璃顿觉无法，只能放纵之。
杂言阻拦道：“县主还是在厅里等公公的好。”
楚玥璃笑道：“陶公公的待客之道，比你们礼貌得多。”
杂言不再多言，而是尾随在楚玥璃的身后。
封疆抱着楚玥璃走到门口，看见门后露出两只脚。看鞋的样子，应该是多眼。
楚玥璃将手放在封疆的头上，用食指轻轻一点，示意他看多眼的脚。
封疆抬头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勾唇一笑。
封疆突然一脚踹到门上！
封疆曾像狗一样走路，两只后腿非常有力，跳跃和蹬踹之力，非同凡响。这一脚踹出去，厚重的门板直接撞在多眼的脸上和身上，竟发出碎裂的声音，稀里哗啦，分不清到底是木门还是骨骼。
门板碎裂，露出多眼的脸。
他刚要张嘴，鼻血就流淌而出，两行眼泪混合着血水流淌而下，看起来如同鬼魅，极其吓人。
多眼彻底被激怒，再也顾不得其它，直接就冲了过来，却又被封疆一脚给踹了回去。
封疆走出大厅，将楚玥璃放下。
多眼一张嘴，七八颗牙齿掉落。他竟冲着封疆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掏出武器，就杀了过来，与封疆打在一起。
楚玥璃问杂言：“你不帮忙？”
杂言道：“两个下人较量武功，想来县主和公公都不会怪罪。”
其意思，若他再动手，就不是较量武功了。只要他不动手，楚玥璃和陶公公都应该当个热闹看。
楚玥璃道：“行，让他们热热身，活动活动筋骨。”言罢，溜达着走开了。
杂言要跟上去，却被封疆抓起多眼砸了过去，将其拦下。
杂言武功不如多眼，被砸了个正着，直接趴在了地上。勉强爬起来，威胁道：“不要动手，这里可是公公的诡都……嗷……府……啊！！！”
封疆火力全开，直接将其打得飞了出去。
大力闻讯赶来，与封疆动起手，二人旗鼓相当，打得诡都府都变了模样。
楚玥璃一路疾行，终是在穿过那些“人花”后，来到一扇门前，溜了进去。
那是一条向下的小路，阴冷潮湿黑暗，但凡胆小一点儿的人，都不敢进去一探究竟。更何况，还要穿过那些吊起来的“人花”。
楚玥璃寻人心切，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路来到地下，看见了一道锈迹斑斓的大铁门。她用手在门上摸了摸，又摸了摸锁空和把手的位置，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然后掏出头上的珠花，用两根细长的丝，探入锁孔，只听见咔嚓一声，便将那厚重的大铁门打开了。
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
楚玥璃从袖口抽出夜明珠发簪，拔下木套，攥着夜明珠举高，用从指间缝隙透出的光照亮了黑暗的空间。
大铁门之内，竟还有一些手腕粗的铁栏杆。
看样子，铁栏杆内，应该关着什么东西，闻起来，令人作呕。
突然，一只骨瘦嶙峋的青白色爪子从黑暗中探出，直接抓向楚玥璃的面门！
楚玥璃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竟有人！她发簪一转，就要刺向身后那人的胸口。幸而，在回眸间发现，身后之人竟是陶公公！
陶公公一伸手，从楚玥璃的手中夺过发簪，把玩着钢刺，垂眸看着楚玥璃，眸光幽幽地问道：“县主喜欢这儿？”
楚玥璃没有回答，却听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但见，一个骨瘦嶙峋的怪物，佝偻着身子，不着寸缕，瞪着发白的眼睛，抱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指在啃食。
陶公公让夜明珠的光照清楚怪物的脸，它竟吓得立刻抱着断手躲闪开来，避到黑暗中去。陶公公将夜明珠举高，楚玥璃打眼一看，发现栏杆内竟有二十多只怪物！且，地上都是啃得干干净净的人类尸骨，以及成团的毛发和排泄物，恶心至极！
此情此景，饶是楚玥璃心里素质过硬，也差点儿没将她恶心死！
她转开头，不想再看。
陶公公却从她的身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继续看那只怪物，然后在她耳边笑着道：“看见了吗？这就是杂家养的怪物，是不是很有意思？你瞧，他们是一家子呢。七年前，还生了两只小怪物，倒也白嫩可爱。县主也知道，杂家事务繁忙，总是忘记回来喂食。这些畜生，竟把两只小怪物分而食之了。呵……你说，有没有趣儿？”
第五百三十章：谁是怪兽
楚玥璃一甩头，从陶公公的手中抽出下巴，一扭身，看向陶公公，道：“陶公公的喜好独特，我欣赏不了。”
说话间，又有咔嚓咔嚓声传来。很显然，这些怪物在进食。
陶公公莞尔一笑，道：“欣赏不了？杂家却觉得，县主喜欢之非常。否则，怎会撬门而入？”微微一顿，“县主心怀天下，不如断肢喂它们如何？它们都饿了好久，定会感激县主心善。”
楚玥璃眸光一冷，向着陶公公走了一步。其实，二人本就靠得极近，楚玥璃这么一走，就是想迫使陶公公向后退一步。然，陶公公没有退，楚玥璃就一脚踩在了陶公公的鞋子上。
楚玥璃微仰着头，道：“我从不是心善之人，陶公公难道不知？与其割肉喂它们，我更喜欢看它们围着公公打转，眼馋公公身上的肉。”
陶公公垂眸看着楚玥璃，道：“县主的心可够狠的。”
楚玥璃道：“不如公公毒辣。”
陶公公缓缓勾起唇，道：“既然县主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杂家请县主看个热闹，如何？”打了个响指，就听黑暗中传出轰隆隆的声响。
楚玥璃回身，看见关押那些怪物的头顶位置，打开了一个窟窿，一个黑衣人，被绳子垂了下来。
隔着些位置，楚玥璃看不清那黑衣人的样子，但见身型却十分像戚不然。她干脆一把从陶公公的手上夺回夜明珠发簪，举起，仔细看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双手被束，吊在半空中。他的发丝凌乱，衣衫褴褛，满身血迹。透过染血的发丝，隐约能看见那人的眉眼，竟就是戚不然！
鲜血的味道让那些怪物们都疯狂了。它们一个个从黑暗的角落中爬出来，聚集在黑衣人的身下，伸出尖锐的手指，要去抓黑衣人的脚。
只是……差了那么点点儿。
楚玥璃的指尖微微颤抖，有种破门而入的冲动，将戚不然救走。然，她与戚不然的交情，还没达到让她奋不顾身的地步。且，戚不然到底和陶公公说了什么，她也不得而知。有种感情，是相互的。若他对得起她，她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着他。
陶公公将一只修长的白爪子搭在了楚玥璃的肩膀上，幽幽道：“你猜，杂家养的这些怪物，会不会攀爬到黑衣人的身上，大快朵颐？或者……杂家良善之心发作，命人放下黑衣人，不让宝贝们如此焦急渴望？”
楚玥璃的理智回笼，扫了眼陶公公的手，道：“仔细点儿，别蹭我一肩膀的胭脂。本县主，不喜。”
陶公公捏了一下楚玥璃的肩膀，楚玥璃痛得额头冒出冷汗，却并没有回击。
陶公公笑道：“县主现在喜欢胭脂吗？”
楚玥璃回道：“令人作恶。”突然一抬腿，用膝盖顶向陶公公的脆弱之处。
如此流氓的打法，还真是……前所未见。
陶公公立刻用手按下楚玥璃的膝盖，向后退开。
楚玥璃毫不气馁，继续抡起拳头去砸陶公公的下巴。二人你来我往，在狭窄的门口处，大动干戈。直到，陶公公用锋利的钢刺，顶在楚玥璃的下巴上，她才停止攻击。
陶公公逼近楚玥璃，道：“身手不错。”
楚玥璃道：“和狗打架，从未输过。”
陶公公冷冷地一笑，突然换了话题，道：“看，杂家养的那些怪兽，学会攀爬了。”
楚玥璃立刻转头看去，但见那些骨瘦嶙峋的怪兽，竟相互踩踏着向黑衣人爬去。饥饿让它们陷入疯狂，口中还发出嘎嘎的声音，那是上下牙齿磕碰的声音，那是急需啃咬血肉的声音，闻者毛骨悚然。
其中一只怪物，已经抓到了黑衣人的脚踝。锋利的指甲，抠进肉中，鲜血流淌而下，怪兽张开大嘴，接住鲜血，吞咽而下。鲜血虽少，却激发了怪兽们的凶性。它们疯了般，相互撕扯着向上爬去。
陶公公道：“县主溜达到密室，对看到的这一幕是否满意？”
楚玥璃的额头青筋冒起，直接从怀里抽出一只小巧的弹弓，将藏在腰间的铁蛋珠装上，对准了黑衣人的方向，道：“我更喜欢听人嘶吼，那才够劲儿。”直接就是一发铁珠，打在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因疼痛瞬间醒来，一看见顺着自己大腿向上攀爬的怪兽，吓得惨叫不止。
楚玥璃的唇角微勾，收起弹弓，道：“看，这才有趣儿。”她虽没那么了解戚不然，但是好歹接触过一段时间。戚不然虽是个二货杀手，但绝对不会这般尖叫。
陶公公垂眸看了楚玥璃一眼，道：“果然，这样才有趣儿。”
楚玥璃吹了声口哨，这才转身向外走去。突然，她装作脚下一滑，用身体撞向陶公公，将其撞得向后倒去。
铁栏杆的两侧，隐藏着三只怪兽。其中两只快速扑来，分别抓住陶公公的两只胳膊和两只脚脖。第三只怪兽手持一根锋利的肋骨，就要扎入陶公公的后脖子！
陶公公左腿用力，从怪兽的爪下挣脱而出，而后向下一踩，直接踩碎了那怪兽的爪子。与此同时，他向前一探身，用了一记金蝉脱壳，褪掉外袍，反手抓住那只高举锋利骨刺的爪子，在栏杆上一折，在脆响之后，将骨刺插入那怪兽的胸口。紧接着，一伸手，抓住那攥着他外袍的怪兽脖子，眸光森然，看样子是要让它去死。然，他却幽幽道：“杂家说过，活着才是赎罪，你，需赎罪。”松开手，扯回外袍，擦了擦手转过身，看向楚玥璃，“县主的发簪都举起来了，为何不趁着杂家转身之际刺过来？”
楚玥璃嫣然一笑，道：“我和陶公公无仇无怨，为何刺了？”
陶公公道：“既无仇无怨，为何举簪？”
楚玥璃道：“逗你玩呗。”言罢，照着夜明珠吹了一口气，将发簪插入发髻当中，转身向外走。动作潇洒利落，
陶公公固然阴狠毒辣如同毒蛇，皇上却是一切恶的根本。她不能杀了皇上，杀了一个陶公公又有何用？下一个陶公公也许就在路上等着呢。
第五百三十一章：发簪后的秘密
楚玥璃提裙，沿着长长的黑暗甬道向上而去。可以肯定一点，陶公公用一个假的戚不然在诈她。幸而，她带了弹弓，否则……很难分辨真伪。
楚玥璃想起长公主所言，陶公公这边有人善易容和口技，她必须得除掉这个人才好，否则，容易坏她的大事。（楚玥璃误以为善易容和口技的是一个人，其实是两个人。）
陶公公看着楚玥璃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任何重压都可以轻松扛起。不得不说，楚玥璃当真是他有生以来遇见的最强悍的女子，且……刚柔并进，收放自如。
二人出了阴冷的甬道，重新沐浴阳光。
陶公公见楚玥璃眯眼看着那些碗口大的花，开口道：“喜欢否？”
楚玥璃随口回道：“甚是娇艳。”看向陶公公，看似十分突兀地问，“这样有意思吗？”
陶公公明白了楚玥璃的意思，眉头微皱，难得一见的沉下脸，道：“我喜欢。”
楚玥璃道：“你将那些人养在不见阳光的地下，让他们以人肉为食，心中当真快活？”
陶公公呵呵一笑，看似轻巧地道：“若非快活，为何还要费此心血。”
楚玥璃盯着陶公公的眼睛，道：“我只知道，唯有见仇人不得好死，才会令人快活。不过，养着仇人的感觉，真就那么舒坦？
陶公公的眸子骤然一冷，道：“好一个恩怨情仇的曲折故事。县主当真应该去写话本。”
楚玥璃暗道：猜中了！若是晓得陶公公的弱点，想要拿捏他，也就容易多了。陶公公的仇恨，便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楚玥璃轻松地换了话题，回道：“写了啊。”
陶公公的脸色缓了缓，问道：“杂家可有幸拜读？”
楚玥璃回道：“还在构思当中。不过，我可以和公公说说，公公也帮我听听，看看故事精不精彩。”
陶公公道：“好。那就一边赏花，一边洗耳恭听了。”
楚玥璃在心里骂道：真是变态！
楚玥璃一边向“人花”外走去，一边道：“我打算写一个名叫陶花的女子，爱上了一个名叫程姚金的书生……”
陶公公听见这两个名字，眼皮就是一挑。
楚玥璃继续道：“陶花为了程姚金卖桃花，供其读书。结果，程姚金高中后，却迎娶了公主。”
陶公公笑道：“这个故事可不新奇。”
楚玥璃唇角勾笑，道：“陶花将自己埋入桃花树下，死后化为厉鬼，缠在了程姚金的身上。吸取他的血液，开出一朵朵碗口大的桃花。公公，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陶公公点了点头，道：“不错。后半段甚有趣儿。”随手折了一朵鲜红的大花，垂眸看着楚玥璃，把花插入她的发髻之中，柔声道，“县主果真会讲故事呢。”
楚玥璃也随手折了一朵花，插入陶公公的领口，道：“还是公公给我的灵感，谢过公公。”
旁人见此，定会以为二人情意相投，在花海中私定终身。然而，了解实情的人，定会毛骨悚然。二人周围都是由尸体当肥料开出的娇艳大花，脚下踩着的土地，皆是由鲜血浇灌而成，十分肥沃。
陶公公道：“杂家觉得，程姚金这个名字有些不够味儿。为何不叫程咬金？”
楚玥璃笑道：“公公喜欢，也无不可。”
陶公公却道：“杂家不喜欢。”
楚玥璃道：“能让公公喜欢的人和事，定不多。”
陶公公道：“杂家的喜欢何其金贵，怎能随意给予？难道县主不知，越是轻易得到的东西，越是让人不懂珍惜？”
楚玥璃听出了一些别样滋味，于是问道：“公公此话何意？”
陶公公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楚玥璃跟了上去。
陶公公道：“既然县主提到了程姚金，杂家也就多说两句。县主可还记得，有人曾看见两名女子，手持圆润发光之物，杀了钱瑜行的两名护院？”
楚玥璃怎么会不记得这件事。她微微颔首，道：“此事，还是陈大哥到顾府亲言。”
陶公公瞥了楚玥璃一眼，颇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楚玥璃想要细看陶公公眼中的色彩，他却收回目光，继续道：“那人在第二天便死了。”
楚玥璃察觉到异样，问：“那是何人？怎么死的？”
陶公公眯眼笑道：“杂家也纳闷啊。那人为何在被问话后，就消失不见。再寻到时，头没了，死得那叫一个利索。杂家特别喜欢做一件事，那就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杂家派人去查，你猜……怎样？”
楚玥璃觉得，陶公公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这些话，略一思忖，有了假设，却又认为自己不应该那么想。只因，知道她那晚所作所为的人，只剩下一个人——白云间。
陶公公呵呵一笑，道：“看来县主心中有猜测啊。”
楚玥璃道：“胡乱猜想，甚是得趣儿，还请公公明示。”
陶公公道：“这不，杂家查顾侯遇害之事，才发现，甲行甲大人的属下管着牢房，关押着许多死刑犯。巧的是，声称看见两名女子杀人者，长得与一名死刑犯十分相像。那死刑犯死不见尸，据说是被野狗分而食之。牢房中总会莫名其妙死上一些人，杂家也不甚在意。引起杂家注意的是，还有一位女死刑犯，也被拉出去斩杀了。其时间，恰好是顾侯死亡当晚。女死刑犯的身高，与县主倒是十分吻合。你说，有没有趣儿？”
楚玥璃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有趣儿。”
陶公公看了眼楚玥璃头上的夜明珠，道：“看来，送县主这夜明珠发簪的人，心思还真是诡谲呢。”
楚玥璃道：“陶公公怎知是送的？”
陶公公回道：“若不是送的，便是县主偷的。可杂家倒不认为，县主能从六王爷那儿偷来这么一根发簪。发簪呐，杂家不熟悉，不过，那发簪上的夜明珠，可是六王爷的生母生下六王爷时，皇上赏的。那夜明珠可是杂家亲手送到冷宫去的，上面有什么纹路，杂家可是一清二楚。”
楚玥璃拔下发簪，看着夜明珠问：“六王爷是在冷宫出生的？”
陶公公似笑非笑地道：“县主的侧重点，似乎有些偏差啊。”
楚玥璃笑道：“还请陶公公帮我顺一顺路行，别让我跑偏。”
第五百三十二章：非人也
陶公公用食指和中指夹起帽子上垂下来的长长飘带，从上出溜到下来，停在胸前，向后一抛，道：“路有条条，县主爱走哪条便走哪条，杂家一个奴才，参合不得。”抬腿，继续前行。
楚玥璃走到陶公公的身边，道：“陶公公的故事比我构思的话本都精彩。”
陶公公挑眉道：“杂家这个话本，在县主这儿不过是扑风捉影。县主若想让故事足够震撼，还需多多用心。杂家等着县主能给杂家讲述出一个足够惊人的话本。”
楚玥璃玩笑道：“陶公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陶公公道：“杂家何时怕过事儿？”伸出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左右不过一颗头，不足惜。”
楚玥璃发现，陶公公是真的不太在乎生死。且，看他那冷漠的眼神和随意的调调儿，俨然没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这样的人，最是可怕。连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人，还会在意什么？这样的人，要如何掌控他？威胁他？让他乖乖听话为自己所用？当然，后面那三个问号，楚玥璃是替皇上发出的灵魂三问。不过，很显然，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呵……
楚玥璃道：“公公不在乎生死，可有什么事公公在乎的？”
陶公公道：“自然是有。”
楚玥璃顿时好奇起来，问：“那是什么？”
陶公公神秘一下笑，道：“你猜。”
楚玥璃道：“公公，有人说过你很调皮吗？”
调皮两个字，似乎让陶公公产生了一个联想，眸光中滑过一丝丝的异样，转瞬间却碎裂开来，消失不见。他语气森然地道：“县主可以试着说说，看看杂家高兴与否。”
楚玥璃直觉认为，那两个字还是别提的好。她厚颜无耻地莞尔一笑，转移话题，道：“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告辞回府吧。万一留下来用膳，还要让公公破费。”
陶公公抬眸看向已经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前厅，道：“你的人，把杂家这地儿都拆成了碎瓦破木，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楚玥璃看向跑来的封疆，见他唇角破裂，双眸却神采奕奕，猜他应该并无大碍，这才掏出帕子，一边给封疆擦拭唇角的血液，一边低声道：“公公的奴才把我的人打成这样，公公是否也要给个说法？”斜眼瞥了陶公公一眼，“我们可是来做客的。”
陶公公看着封疆，道：“多眼、多言、大力。”
二人出现，抱拳，异口同声地道：“奴才在。”
多眼已经面目全非，一张脸青紫变形，一张嘴没剩下几颗还在坚守岗位的牙齿。他见陶公公的胸前和楚玥璃的头上都戴着碗口大的红花，就像新郎和新娘一般刺眼，一口气瘪在了胸口，顿觉气血翻涌，一张嘴，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至于多言，一瘸一拐，连胳膊都伸不直。一张脸如同血葫芦般，伤得不太重，却红通通一片十分骇人；大力看起来好许多，并无异样。
陶公公道：“县主来做客，是否也要给杂家一个说法？”
楚玥璃看了大力一眼，道：“他武功不错啊。”
大力转身，露出血淋淋的后背，竟都是被挠的！
楚玥璃的嘴角抽了抽，看向封疆。
封疆亮出手，做出向下一抓的样子，给楚玥璃演示自己的手法是何等的威武有劲儿。
陶公公道：“一滴血与三个重伤相比，县主以为如何？”
楚玥璃默默收回放在封疆身上的目光，看向陶公公，咂舌道：“公公的想法真是特别呢。我若是公公，定是恨不得踢死他们三个的。三个打一个，还败得如此惨烈，公公养这些无用之人干什么？！”
多眼、大力和杂言同时一惊，看向楚玥璃，眸光不善。
楚玥璃继续道：“若公公不要他们，我就带走两个看起来得用的人。”
这话，证明三人中有两个人，让她看中了。着实还让人觉得舒服了一点儿。
陶公公问：“哪两个？”
楚玥璃问：“你们都自报一下姓名，说说都会什么啊？”
三人齐刷刷看向陶公公。
陶公公道：“县主问话，答。”
大力开口道：“小人大力，力大无穷。”
楚玥璃嗤笑道：“被挠成了面条。”
杂言开口道：“小人杂言，善口技。”
楚玥璃心中一凛，有了计较，口中却道：“我那儿还真缺个说书人。”
多眼也不看楚玥璃，只是低垂着头，用沙哑难听的声音道：“小人……多眼，善收集人骨人皮。”
楚玥璃嘲讽道：“你这是捡破烂的啊？”
多眼抬头，瞪楚玥璃。
楚玥璃看着多眼道：“武功不行、手段不行、长得……更不行，这个我可不要。”
多眼从未被如此嫌弃过，当即道：“我善易容之术！”
楚玥璃暗道：原来是你。
看向杂言，暗道：还有你。
楚玥璃装出好奇的样子，问道：“易容之术？那是什么？把自己打扮成你这样？一张惨白的大脸，如同喝血般的破裂嘴唇，啧啧……这回连牙都没了，和吓人的小鬼有什么区别？你这是易容术？确定不是毁容术啊？”
陶公公从多眼的脸上转开目光，肩膀颤抖，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怪异，显然是压着调调儿呢。
多眼顿觉脸如火烧，胸口气血翻滚，真是恨不得撕碎了楚玥璃，将其生吞活剥入腹！
楚玥璃道：“你可悠着点儿，别用血喷人哦。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去碰‘人花’，也算物尽其用，为公公做点儿事。”
多眼活生生将一口鲜血咽进了肚子里！不吐，说啥也不吐！
楚玥璃看向陶公公，道：“天色不早，告辞了。”
这时，八指回来，将一个字条递给了陶公公。
楚玥璃斜眼看去，触碰到陶公公的目光，又把眼睛收了回来。
陶公公看完后，抖了抖手中的字条，问：“县主可有兴趣一看？”
楚玥璃点头。
陶公公指向封疆：“杂家要他。”
楚玥璃回道：“他不要你。”
陶公公道：“用三个人和你换。”
楚玥璃直言道：“公公手下这些人，各个奇形怪状，我生怕半夜醒来，吓得不敢再睡。还是，算了吧。”言罢，抬腿就走。
陶公公却一探头，在楚玥璃的耳边道：“六天前，王家人全部被困于房内烧死了。其中有一具女尸，理应是菜花。你府里那个，是何物？”
第五百三十三章：云间生髪边
菜花死了？
府里那个是谁？
楚玥璃顿时有了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感觉。毛乎乎的，满身细小的触手，看不见眼睛，却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她相信这世间有鬼。
否则，自己是什么？
她明明已经死了，却重生在大宴。那些魑魅魍魉，好像认准接收路线似的，纷纷往大宴里蹦跶，搞得皇帝老儿弄了个队伍，专门去杀穿越者。保不齐，菜花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不过，细想也不对，菜花并非易容之人，几经试探，确实是菜花无疑。很有可能，被烧死的并非是菜花本人，而是替代品。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杀死了王赖子一家？是菜花？如果是菜花，楚玥璃还真得对她另眼相待呢。她被王赖子虐待多年，都没有反抗过，这回儿为何雄起了？
楚玥璃隐下心中猜想，出了诡都府，登上马车。
马车里，竟不见七弦的身影。
楚玥璃坐上马车，回到楚府，对封疆道：“你回镖局去，看看七弦在不在。我瞧他脸色不好，没准儿去了医馆。你多留意些。有事儿随时来找我。”
封疆点头应下，颇为担心地目光落在楚玥璃的身上，低声道：“玥璃……”
楚玥璃看懂了封疆的眼神，回道：“我无碍。你且放心呢，我是猫，有九条命，不会轻易折损了性命。过几天，我就搬到镖局的隔壁住，你可以一同搬过来。”
封疆大喜，一伸手掐住楚玥璃的腰，将她高高举起。
楚玥璃顿觉自己的话说得太过，若是白云间晓得她第一个开口邀请的男人是封疆，不晓得会醋成什么样子。他能给顾九霄找个彪悍魁梧的娘子，就有方法收拾封疆。楚玥璃看了封疆一眼，顿觉他现在的表情有些傻乐呵的意思，心里隐隐有些可怜起封疆。
封疆将楚玥璃抱回楚府，送进紫藤阁，轻轻放到床上，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多宝和多宝娘帮楚玥璃洗漱干净，又准备了一些清淡的晚膳给她。饭后，楚玥璃小憩片刻，一睁眼，竟发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白云间！
白云间一手拿着书，在轻轻翻阅。
柔和的夜明珠光晕落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了一层莹润的光晕，格外柔和华美，堪称流光溢彩，甚是乱人心弦。
他看书时的表情十分认真，两只眸子的眼神较平时显得深了些，就像两颗黑曜石，能将世间万物都吸引进去。
楚玥璃静静看着他，心中流淌出缱绻的温柔，似乎已然可以想象，他满头白发时，依旧坐在她的床边眯眼阅读时的样子。
白云间再次翻页时，手指微顿，看向楚玥璃，勾唇一笑，柔声道：“醒了。”将书收起，随手放在一边。
楚玥璃问：“看什么书，这么入迷？”
白云间回道：“你写的话本。”
楚玥璃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应付陶公公，还真写了一个画本。字有些大，写了十多页。字体歪歪扭扭，错别字也不少，但是大概意思却是有的。
楚玥璃发出一声低吟，用手挡住脸，道：“让你笑话了。”
白云间正色道：“没有。”
楚玥璃张开手指，透过缝隙看白云间，怀疑地问：“没笑话？”
白云间道：“没有。看你的话本，比看一些奇闻异事有趣儿，比看列国志耐琢磨……”
楚玥璃坐起身，问：“这么好？”
白云间道：“好不好，尚需评定。错字太多，语序不对，用词成迷，着实需要费神思量……呜……”
楚玥璃突然扑向白云间，抱着他的脖子，咬住他的嘴巴。
白云间回吻楚玥璃，直到彼此无法呼吸。
楚玥璃低声骂道：“你还真是满肚子坏水。”
白云间道：“为何我觉得，你才是满肚子坏水，而我，不过是满腹经纶罢了。”
楚玥璃眼神不善地道：“你夸人的方式，真特别。”
白云间轻啄楚玥璃的鼻尖，眸光闪烁，好似含了醉人星子。
楚玥璃呢喃道：“云间，你看我的目光有毒。剧毒。”
白云间用食指点了一下楚玥璃的胸口，问：“可是毒入膏盲无药可治的那种？”
楚玥璃唇角含笑，点头，问道：“听说过化尸粉吗？”
白云间回道：“没有。”
楚玥璃道：“在你的目光中，我感觉自己好像要变成一滩水，不晓得最后会不会蒸发在太阳之下。”
白云间莞尔一笑，道：“看来，我的目光堪称化尸粉。若是两军交战，不只我这目光是否能灭敌人与无形。”
楚玥璃用手捂着脸，猛前头，笑得前仰后合。
白云间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后腰上，拍了拍，道：“仔细伤口。”
楚玥璃忍住笑，用手揉了揉笑僵了的脸蛋，娇嗔道：“你不心疼我，故意逗我笑，让我伤口痛。”
白云间道：“那我给你讲个令人伤心的故事，综合一下情绪？”
楚玥璃抱着自己的膝盖，用光溜溜的脚踩了踩白云间衣袍，道：“讲讲看喽。”
白云间看向谁手插入花瓶里的那朵碗口大的娇艳红花，道：“陶公公素来宝贝他的那些花，竟允许你带出诡都府一朵。”微微一顿，“你不怕白日里萎靡不振，夜里恶鬼缠身？”一伸手，从楚玥璃的腰带里捏出一颗铁珠，食指一弹，袭向红花，直接将其打得四分五散，残碎的花瓣儿飘飘悠悠地落在了桌子上。
楚玥璃：“……”
白云间站起身，道：“夜已深，本王回了。”
楚玥璃伸出脚，夹住白云间的外袍，向自己的方向拉扯，道：“你打碎我的花，转身就要走，是怕我发难，还是又把自己浸泡到陈年醋缸里去了？”
白云间：“……”
楚玥璃挑眉道：“一个太监的醋你都吃，也不怕一打嗝都是酸味儿。”
白云间道：“太甜易腻，酸味有何不好？”话虽如此，人却没有走，而是任由楚玥璃扯着自己，到到床边。
楚玥璃不知，她现在的样子，就像要吸食人性命的狐妖，能乱了所有男人的心，勾了他们的魂。
楚玥璃眸光幽幽，问：“为何来？”
白云间回道：“今日父皇留我说话，没来及为你庆贺，晚上得空，便过来一趟。”
楚玥璃问道：“礼物呢？”脚趾用力，竟扯开了白云间的外袍。
第五百三十四章：想不想当娃爹？
白云间一把攥住楚玥璃的小脚，看见并没有完全恢复好的脚底，问：“为何没有好好儿上药？”
楚玥璃用手捂住眼睛，在心里哀嚎道：这得是多不懂风情啊！
白云间掏出药膏，仔细涂抹在楚玥璃的脚下，脸上一直沉沉的。很显然，对于她没有好好儿照顾自己，他是十分不悦的。
处理完脚底板，白云间又道：“脱衣服。”
楚玥璃坐起身，戏谑道：“客官太不懂风情了，脱衣服这种事儿，难道不应该是客官亲手而为？”话虽如此，她还是解开了小衣，背对着白云间，露出堪称恐怖的后背。
白云间拧眉，道：“有两处伤口裂开了。”
楚玥璃回道：“哦。”
白云间气极，一弯腰，照着楚玥璃的脖子就是嗷呜一口！
楚玥璃吃痛，发出惊呼声：“嗷……好痛！”
白云间收口，道：“痛？可抵你伤口裂开之痛？七天之内，你不许出去走动，直到伤口完全结痂开始脱落，再让我看见你不老实，就将你捆在床上！”
楚玥璃回眸，风情万种地瞥了白云间一眼，道：“为何不陪我，一同累瘫在床上？”
白云间的双颊升起红晕，給楚玥璃涂抹药膏的手都抖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个妖孽啊。
楚玥璃的伤口被白云间戳疼，嘶了一声。
白云间放轻动作，感慨道：“为何你我相处，我总是在给你处理伤口？阿玥，不逞强，可好？”
楚玥璃打趣道：“曾几何时，你还要求我必须有杀出重围的能力。”
白云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然看见你的能力，且心悦你，便不忍你再受伤。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楚玥璃勾起唇角，笑道：“陶公公说，是你提了犯人，指认我用夜明珠发簪杀人。”
白云间涂抹药膏的手微顿，然后继续涂抹起来，轻声回道：“是我。”微微一顿，“你是否介意？”
楚玥璃道：“那时候，你我都在试探彼此，挖坑互埋也很正常。正如你说，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事，我不会计较。不过……你还真是一个黑心肝！我为你拼命，你在背后捅刀子。我可还记得，你送我夜明珠发簪时，声称是定情信物来着。以后，咱俩若是分了，你再送别人定情信物，直接送一碗砒霜更靠谱……嗷……”
白云间一手捏住了她的肩膀，沉声道：“分？如何分？”
楚玥璃一巴掌拍向白云间的手，发出啪的一声，却没将其拍开。楚玥璃发现，白云间对待感情格外较真儿，甚至有种不可言说的霸道在里面。这样既让人安心，也让人觉得容易窒息。幸好，她本身强大，反倒很享受他偶尔的醋意。
楚玥璃道：“喂，随便说说也不行啊？”
白云间清清楚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行。”
楚玥璃莞尔道：“你这个样子，容易吓到小女子。”
白云间松开手，道：“本王从不认为你是小女子。且，小女子也不值得本王如此用心。”
楚玥璃暗道：得，竟然生气了！还真是一种稀缺的情感呐。
楚玥璃心情不错，转过身，跪在床上，伸出两条胳膊，抱住白云间的脖子，撒娇道：“醋精，笑一个呗……”
白云间照着楚玥璃的臀部一拍，道：“不笑。”
楚玥璃哈哈一笑，道：“在我心中，六王爷可是心怀天下、可容纳百川之人。”
白云间眸光微闪，道：“阿玥不知，你已占半壁江山？”
楚玥璃心神荡漾，道：“呜……你这么说，我腿又软了。”
白云间避开楚玥璃的伤口，将其抱入怀中，低语道：“你说，我的眼，能将你化成一滩水；我的话，能让你双腿发软。殊不知，我在遇见你之后，方知，心会生出柔软。”
楚玥璃想起陶公公所言，白云间曾在冷宫出生，于是回抱住他，道：“我愿做你心中唯一的柔软。”
白云间闭上眼，在楚玥璃的发顶落下一吻。
二人相拥着彼此，似乎拥有了全世界。
半晌，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摩擦声。
楚玥璃下了地，走到窗前，推开窗，向外一看，看见菜花的门轻轻一动，看样子是有人曾出入。
白云间拿起外衣，披在楚玥璃的身上，然后伸手关上窗户，道：“无需担心。”
楚玥璃看向白云间，问：“你可知，菜花的事？”
白云间点了点头。
楚玥璃琢磨道：我十分诧异啊，她为何来寻我，寻我后为何表明姿态要护着我。且，老王家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她放火烧死的？菜花还是那个菜花，可我总觉得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白云间回道：“顾侯身亡时，陶公公便派人去乡下调查你的身世。我让人先一步到达王家，本是要处理干净，却发现王家已经付之一炬，正要调查，陶公公的人已经到达，不得不避开，唯恐引他怀疑。陶公公素来闻风而动，一旦咬到肉，便要将其撕扯下来。
菜花出现在楚府，虽事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杀人、换尸、放火、离开，来到帝京寻你，倒也一气呵成。你若不放心，将她赶出去便是，总有地方能安顿一个菜花。”
楚玥璃道：“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能放心一些。姑且这样吧。”微微一笑，“若杀人放火这种事，都是菜花做的，我还真是挺好奇，是什么改变了她的品性。”
白云间道：“猫的好奇心很强，幸而它有九条命。阿玥，谨而慎行。”
楚玥璃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走回到床边，侧躺下，道：“真想搬离楚府，和你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
白云间眸光幽幽，道：“你安心养伤，一切交给我。”
楚玥璃道：“闲不住呢。”
白云间道：“此次渡茳水患，你虽是大功一件，却易遭猜忌，得县主之位虽不理想，却是最好的安排。”
楚玥璃问：“渡茳水患，是否需你去治理？”
白云间回道：“正是。明日出发，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可回。”
楚玥璃不悦道：“給了银子，还要把自己的男人顶上去，真是没天理了！”
白云间道：“我若不去，你这银子能剩下十分之有一，就算不错了。”
楚玥璃感慨道：“总有人贪心不要命了。”眸光一转，手指缠上肚兜带儿，媚眼如丝低低地道，“一个月后你回时，想不想知道，自己要当父亲了？”
白云间眸光一暗，缓缓俯下身，以行动代表了回答。
第五百三十五章：夜入美男子何其多
楚玥璃一颗小心脏扑腾扑腾跳跃而起，就像大鹅，使劲儿拍打着翅膀，悄然露出终于得手的笑。说实话，她实在是太馋白云间了，早就想将他里里外外吃个遍儿。
白云间怕压到楚玥璃的伤口，便主动躺在了床上，任由楚玥璃施为。
楚玥璃刚扯开白云间的衣袍，就听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撞击声。楚玥璃不管，继续去扯白云间的亵裤，就听一声咔吧一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个人的闷哼……
楚玥璃去吻白云间的嘴巴，就听头上瓦片碎裂声此起彼伏，偶尔竟然还掉下来几块碎瓦！
楚玥璃怒由心生，大声吼道：“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儿地传宗接代了！”
瞬间，安静无声。
楚玥璃再次露出大灰狼的笑容，扑向白云间，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喊道：“阿璃！救命啊！”
顾！九！霄！
楚玥璃顿觉头痛了。她都没敢去看白云间的脸色，光脚跳到地上，一伸手推开靠近后院的窗，隐约看见骁乙在墙头上按着一个人。
而那人，四肢划水，如同一只乌龟，抻长了脖子，还不停向楚玥璃的方向张望。
白云间揽了衣袍，下了床，来到楚玥璃身边看向顾九霄。
顾九霄瞬间瞪大眼睛，目眦欲裂。那样子，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他一抬手，指向白云间，就要破口大骂道：“白……呜……呜呜……”
骁乙一把捂住了顾九霄的嘴，不让他开口骂人。
顾九霄使劲儿折腾，就像要寻白云间拼命。
张乔是顾九霄新请的高手，却被骁乙一脚从房檐上踹下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劲儿。他使劲儿站起身，一拍胸口，再次冲向骁乙。他不认为是自己技不如人，而是……没想到房檐上还藏着一个高手。
张乔和骁乙动起手，顾九霄就没人管了。他一顿挣扎，却还是从墙头一脑袋栽到地上去。幸而地面都是土，否则他这条小命就得去一半由余。
顾九霄缓了半天，从地上爬起身，吐掉嘴巴里的泥土，气势汹汹地冲向白云间。然，白云间只一个动作，就让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白云间抬起手，揽住了楚玥璃的腰肢。
还有什么需要说明的吗？可还要解释为何会为你指点姻缘？
顾九霄顿觉自己好像被人用闷棍打得体无完肤。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楚玥璃，因为，自始至终，她都说得明明白白，不曾对他动心。可是，他动心了。不但动心，还在不知不觉中倾入了全部的感情。尽管，早就晓得白云间和楚玥璃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暧昧情愫，可当他实实在在看见，却还是悲痛欲绝，难以自持。
顾九霄很想斩断白云间抱住楚玥璃的那只手！更想断了白云间的头！
然，最终，他只能维持着可怜的尊严，伪装出十分淡定的样子，转身，如同行尸走肉般爬上墙头，跌落下去，动弹不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摔断了，总而言之，就是动弹不得。
张乔慌忙赶来，问：“侯爷、侯爷，你可能动？”
顾九霄的睫毛缓缓眨动一下，却仍旧没有回过神。他侧躺在地上，感觉有血水飘落，落了他一脸、一眼。
张乔怕出事，小心仔细地检测了一下顾九霄的身体，发现在捏他小腿时，他会微微瑟缩一下，当即肯定，他从墙头跳下时把小腿摔骨折了。
张乔小心翼翼地抱起顾九霄，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紫藤阁内，白云间揽着楚玥璃，低声道：“睡吧。”
楚玥璃点头，伸手关上窗户，回身抱住白云间的腰肢，在他胸口嗅了嗅，打趣道：“竟然没醋味。”
白云间回道：“圣旨已下，若要反抗，需要做好拼死一搏的勇气。长公主不会让顾九霄有任何闪失的。”
楚玥璃轻轻一叹，感慨道：“太过出色，是我的错。”
白云间拧了一下楚玥璃的鼻子。
楚玥璃抬眼看白云间，眨了眨眸子，道：“长夜漫漫……”
白云间配合道：“适合造娃儿。”
楚玥璃开心地一笑，拉着白云间就往床上去，口中道：“老娘今晚是一定要入洞房的！将你吃个够！谁敢再耽搁老娘办事，定让他……”
话未曾说完，就听后院再次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紧接着，有一物破窗而入！
那物落地，滚了一圈，站起身，将手接住叼在嘴里的一只小老虎，送到楚玥璃面前。
楚玥璃看了看小老虎，又抬头看了看封疆。
封疆绽放璀璨笑颜，道：“玥璃……”
楚玥璃那两只爪子正抓在白云间的衣领上，这会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来，改为捧，抱走小老虎，逗弄封疆，道：“大半夜的，就别送夜宵了。”
封疆的笑容微僵，道：“嗷呜……嗷嗷嗷……嗷呜……”
楚玥璃也不知道封疆是什么意思，却故意歪曲道：“晓得了，喂大些，再吃，肉多。”
封疆点头，笑道：“汪！”
楚玥璃：“……”
白云间道：“倒是默契十足。”
楚玥璃嗅了嗅鼻子，横了白云间一眼。
白云间道：“夜深了，本王回府。”
楚玥璃那浓烈的兴致，也被这一而再的事搅和得没了兴趣。毕竟，顾九霄那个样子，着实令她忧心。原本就单薄得要命，这会儿定要折些精气神的。
楚玥璃抱着小老虎，想着心思，忽然察觉到了一丝怪异，顺着感觉看去，但见白云间竟坐在了椅子上，没有走。
楚玥璃问：“怎么没走？”
白云间冷冷地扫了封疆一眼，道：“看来，本王应该走。”
楚玥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忙笑着凑过去，道：“没走正好，你摸摸这只小老虎，皮毛可柔软了。”
白云间道：“很臭。”
楚玥璃举起小老虎嗅了嗅，道：“不臭啊。”
白云间道：“口水味，很臭。”
封疆看着白云间，呲了呲牙。
楚玥璃立刻挡在二人中间，用袖子擦了擦小老虎，道：“这回不臭了。你摸摸，可柔软了。”
白云间伸手摸了一下，道：“养着吧。养大了，皮子正好給本王做个椅垫。”
楚玥璃觉得好笑，直接将小老虎扔进了白云间的怀里，道：“行啊，你先帮我养着，养得皮毛锃亮才好。”
小老虎冲着白云间发出示威的声音，奶声奶气地道：“嗷呜……”
白云间轻拍小老虎的头，看向封疆，道：“你也好好儿养着。”
楚玥璃暗道：哎呦喂，真凶。这是在警告封疆，仔细他的皮呢。
第五百三十六章：顾小鼠和楚大猫
封疆被白云间盯着一同离开后，楚玥璃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已经是日上三竿，这才想起来，白云间今天一早就要去渡茳治理水患、安抚灾民。事儿是好事儿，人却未必是好人。楚玥璃想到一件事——白云间余毒未清，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给古黛一个尾随而去的好借口？
然，她还不能阻止，毕竟是为了白云间的身子。只希望白云间能管好自己的身子，别让她有机会帮他断子绝孙才好。
楚玥璃暗自决定，等伤口养好后，立刻策马扬鞭去看白云间。
为了养好伤口，楚玥璃干脆放宽心，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再配合用上白云间留下的清莲膏，当真是事半功倍。偶尔想起顾九霄，也是有些心塞，却不好再去过问，毕竟，路不同。
她心中惦念着红宵，有心去寻赵不语，却晓得顾九霄将其赶走，不知所终，唯有让镖局的人留意其动向，再做计较。
另一边，白云间在去渡茳治理水患的路上，果然多了一名容貌俊俏的小厮，正是古黛无疑。白云间对待古黛礼遇有加，却并不亲近。古黛恪尽职守，进退有力，倒也不令人尴尬。骁乙看在眼中，对古黛的提防之意明显有所减少。
楚玥璃好不容易熬到可以拆线了，立刻去找许太医。许太医将眉头皱成了川字，道：“县主又有何事？”
楚玥璃笑道：“许太医，拆线。”
许太医沉着脸，道：“不懂。”
楚玥璃回道：“不懂可以学。”
许太医道：“老了，学不动。”
楚玥璃问道：“我可有得罪许太医？”
许太医回道：“不曾。”
楚玥璃噗嗤一声，笑道：“那许太医为何将脸拉得怎么长？这是嫌自己胖，特意拉长脸？”
许太医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终是道：“皇上命老夫照顾好顾侯，刚照顾走一个，而今这个也命不久矣。”
楚玥璃心中咯噔一下。半晌，才开口问道：“九霄怎么了？”
许太医回道：“左腿骨折，不肯好好儿医治，终日与酒为伴，将自己当成酒桶一般往里灌。”重重一叹，“顾府的三个孩子，都是老夫照料着的。打从出生，就得用药罐养着，有个风吹草动，就得提前捂着。博夕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闹人。九霄却是个闹腾的，苦了不行、甜了也不行。等你与其相处时间长了，就晓得，博夕心里冷，谁也住不进去。九霄却是古道柔肠，但凡能帮的，他都会帮。老夫老来得子，很是宝贝。结果那混帐东西想要当英雄，拦下调戏良家妇女的皇孙，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老夫除了心疼，没有一丝办法。结果，没过两天，那皇孙就鼻青脸肿地来给老夫赔礼道歉。问了才知，九霄逮了他的痛脚，将他揍了一顿不说，还逼他来道歉。打那以后，倒也没谁敢欺负老夫这个老来子。”
楚玥璃问：“当初长公主让你对付我，你送上药丸，却在药丸上刻下两个大字——罂粟。”
许太医点了点头，道：“长公主让老夫施为，老夫不敢不从。然，九霄心悦你，老夫看得明白。”微微一顿，“不知县主是否记得，在顾府时，六王爷曾请老夫喝茶？”
楚玥璃点头。
许太医继续道：“其实，六王爷只说了一句话。若你出了意外，他会代老夫照顾犬子。”苦涩一笑，“六王爷拿捏人，素来都在七寸上，老夫又怎么敢对县主下手。”
楚玥璃心中温暖，脸上就带了笑容。
许太医忧心忡忡地道：“而今和县主说这些，已经是僭越。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夫不应该掺和其中。只是医者父母心，总是不忍心看着自己亲手照顾的孩子，就这么……去了……”
楚玥璃上扬的唇角放下，只说了两个字：“欠揍！”
许太医忙道：“不可！万万不可！再揍就没气儿了！九霄为情所困，心神俱伤，再也经不起折腾。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让长公主知晓，唯恐引来长公主的怒火伤到县主。”
楚玥璃问：“人呢？”
许太医回道：“后院呢。”
楚玥璃终于明白，许太医为何黑着脸了。感情，顾九霄跑他这闹腾来着。
楚玥璃站起身，示意许太医带路。
许太医引领着楚玥璃来到后院一处较为独立隐蔽的小院中。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院门口，对楚玥璃投下忧心忡忡的一眼。
院子里，张乔顶着两个黑眼圈道：“侯爷，别喝了。”
顾九霄倚着树干，支棱着长腿，坐在小马扎上，歪着身子，仰着头，毫无意识地往嘴里灌酒。
他发丝凌乱，满眼通红，一张脸瘦得不成人形，下巴上布满胡茬，看起来就像落魄的穷书生。嗯，还是那种被狐妖吸干净了元气的书生，只剩下一副枯骨在苟延残喘。
楚玥璃一看见这样的顾九霄，就愤怒了！
张乔再次劝导：“侯爷，再喝真要出大事了！”
顾九霄置若罔闻。
楚玥璃走到小院门口。
张乔听见动静，看向楚玥璃，微微一愣，道：“县主。”
顾九霄听见这个称呼，终是将酒壶从嘴巴上挪开，冷冷一笑，大着舌头，含糊地道：“县主？她算哪门子县主？！血统……嗝……血统不高贵，还是一个……一个低贱的庶女！”抻脖子吼道，“她……她就没资格当县主！”又灌了一口酒水，闭着眼，呢喃道，“她不上县主，爷不做侯爷，多好。爷陪着她策马江湖，不好？她非要和跛子好？！跛子有什么好，除了比爷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儿，哪里有爷对她掏心掏肝的好……”
张乔对楚玥璃抱拳，提醒顾九霄，道：“县主吉祥。”
顾九霄一摔酒壶，瞬间睁开眼睛，吼道：“吉祥个鸟！告诉你张乔，爷恨死她了，决定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就算她跪求爷，爷都不理睬她！绝不！绝……阿璃？！”顾九霄瞬间瞪大眼睛，又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一个激灵让酒醒了大半，一个高跃起，却因左边小腿摔骨折了，又跌了回去，屁股落在小马扎的边缘处，直接将其坐翻，狼狈地跌到地上，发出一声含糊地痛呼。
那样子，哪里像侯爷见县主，简直就是老鼠见到猫。
第五百三十七章：九爷落泪
楚玥璃上前两步，走到顾九霄身边，垂眸看着他。
顾九霄立刻用手掩住脸，转头不看她，装醉。
张乔见顾九霄的怂样，深感无语，干脆也扭开头，不看他。
楚玥璃用脚尖踢了踢顾九霄的肋骨，道：“起来。”
顾九霄装死，哼唧了一声，不动。
楚玥璃用了些力道，又踢了一脚。
顾九霄吃痛，发出一声闷哼，却还是没动。
楚玥璃沉声道：“顾九霄，我最后说一次，你给我起来。现在，立刻，不要惹恼我。”
顾九霄猛地甩开手，睁开眼睛，冲着楚玥璃吼道：“你去和跛子双宿双飞，还管爷死活做什么？！爷今天就算醉死在这儿，也与你毫无关系！”
楚玥璃冷冷一笑，道：“行啊，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啊。”
顾九霄避开楚玥璃的目光，道：“与你无关。”
楚玥璃道：“你冲我发脾气，就是与我有关。你当知道，我脾气素来不好。”言罢，一脚踩在了顾九霄的左小腿上。
顾九霄的小腿骨折了，哪里禁得住这样的一脚？他痛得不轻，惨叫一声坐起身，就要从楚玥璃的脚下把腿收回去。
楚玥璃一抬脚，照着顾九霄的胸口就是一脚。
顾九霄再次倒下，却一扭身，挣扎着向前跑去，想要逃离楚玥璃的魔爪。
楚玥璃弯腰，抓住顾九霄的右脚脚踝，向自己拉扯过来。
顾九霄喊道：“张乔！”
张乔一伸手，拦下楚玥璃。
楚玥璃道：“我是县主，你敢动手试试？再者，你若打了我，等他酒醒了，定要恨上你。”
张乔觉得，楚玥璃所言在理，于是十分识时务的退到了一边去，对顾九霄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楚玥璃拖回顾九霄，提起他的脖领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直到顾九霄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楚玥璃才开口道：“不想活了？被打死岂不是更有意义些？”
顾九霄赌气，不理楚玥璃。
楚玥璃一拳头砸过去！
顾九霄：“嗷……”
楚玥璃第二拳砸下，顾九霄护着脸，求饶道：“别打脸！”
楚玥璃嘲讽道：“死都不怕，还要脸？顾九霄，你行啊，够能作的。今天，你也拿出些诚意，让我看看你活不起的决心。”
扯着顾九霄的后脖领子，直接将其拖进了屋里去。
一阵阵的惨叫声传出，听起来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许太医和张乔互看一眼，生怕真的闹出人命，两个人快步走向屋门口，试图阻止。尚未靠近，就听顾九霄撕心裂肺地吼道：“我想活！我一定好好儿活！别打我了，行吗？！”
怂得……真快。
许太医和张乔纷纷退后，給顾九霄留些面子。
屋里，楚玥璃揉了揉紧绷的拳头，又活动了一下脖子，道：“我还没活动开拳脚，你就发誓要好好儿活着，着实令人不敢置信。不如，你再坚持一下，我再动动身手。最近闲来无事，总是躺着养伤，骨头都发痒了。”言罢，抬起了腿。
顾九霄立刻抬手阻止，道：“不用、不用了，爷想好了，也一定能做好。爷必须好好儿活着，和你这恶婆娘斗到底！”
楚玥璃噗嗤一下笑出声，转身坐在了椅子上，随手提溜起一瓶子酒水，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道：“那我可等着了。”举起酒瓶子，仰头张开嘴，让那厚重而清冽的味道，缓缓流入胸腔，一路灼烧下去。当真是，痛快！
顾九霄挣扎着爬起身，坐在地上，依靠着床边，吸了吸鼻子，吸了一鼻腔血腥味。他用手擦了擦嘴边，擦了一手背的血，眼睛看着就是一缩，看向楚玥璃，道：“下手这么重？！”
楚玥璃道：“重吗？牙齿还给你留着呢。”
顾九霄顿觉满口牙齿都痛了起来。他道：“你太狠了。”
楚玥璃笑道：“狠？我打你是皮外伤，你自己却非要将自己活活儿浇死，难道不是更狠？顾九霄，你真当自己是花呢？浇得挺卖力啊。”
顾九霄被怼，心里说不上高兴还是难过。他本是万念俱灰，可当他看见楚玥璃出现，且因他不爱惜自己而愤怒时，那颗濒临死亡的小心脏，竟奇迹般跳跃起来。嗯，别说，还跳得越发欢实了呢。
顾九霄望着楚玥璃，有些失神。
楚玥璃横了顾九霄一眼，道：“天下好女人多了去了，你非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吊死鬼，品相可不那么好看。你好歹是帝京里的九爷，别闹个没脸，以后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顾九霄仰起头，用后脑勺枕着床沿，幽幽道：“爷从来不怕丢脸。爷就是想不明白，白云间比爷哪里好？”
楚玥璃认真地道：“九霄，你不是不好，而是云间更适合我。”
顾九霄抬头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解释道：“我初见他，只觉得好看，再无其他。而后，与他过招，一次次颇为得趣儿。再后来，我与他有了感情，却经常出现误会。然，我们都愿意給彼此一个解释的机会，并没有做出偏激之事。九霄，你是知道的，事关皇家，再小的事儿，也绝无简单的道理。他非善男，我也非信女，而我们却愿意守着彼此的一寸天地，为对方撑伞。”微微一笑，“九霄，也许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让你愿意相信她、给她解释机会的女子。”
顾九霄脱口而出，道：“我愿意相信你！我不需要你给我解释，我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你！难道这还不行吗？”
楚玥璃回道：“你晚了。”
三个字，让顾九霄低垂下头，苦笑一声，道：“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一旦遇到有关你的事就无法冷静。我曾无数次唾弃自己，脖子上东西，简直就是一个粪坑！我知道自己伤了你，也知道自己补不上、还不起……”缓缓抬头，眼中含泪，看向楚玥璃，“难道，错了的人、迟到的人，就不能有机会得到今生挚爱吗？”
骄傲的顾九霄，如此委屈地求全，着实令楚玥璃的心微颤。然，她还是狠下心，尽量用轻松的语调道：“下一次见到好姑娘，别犯浑。此番，就当长个经验教训了。”
顾九霄的眸子颤了颤，缓缓垂下头，不再言语。
楚玥璃却看见，有两串晶莹，在半空中滑落。
第五百三十八章:很⻓很⻓
顾九霄的眼泪让楚玥璃顿觉尴尬。她是一个从不轻易落泪的人，看⻅男
人落泪，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哎......
楚玥璃觉得自己无法安慰顾九霄，还不如转身离开。因此，她也是这么做的。就在她快走出⻔口时，顾九霄那沙哑如同破锣般的声音传来，问道:“你找许太医什么事?”
楚玥璃停下脚步，回道:“拆线。”
顾九霄抬起自己哆哆嗦嗦的双手，看了看，道:“你等我一会儿。”他爬起身，然后从床边摸到一把⻓剑，当成拐棍拄在地上，一瘸一拐地从楚玥璃的身边走过，问许太医，“有解酒药吗?”
许太医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回道:“有有，这就給侯爷准备。”
楚玥璃反身回了屋，坐下等。
大约过了三盏茶的功夫，顾九霄穿戴整⻬，焕然一新，手持⻓剑，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脸色也白得骇人，一头褐色的⻓发还在滴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经历了沧桑的孤独剑客，却冲着楚玥璃极尽柔和地一笑，道:“我来拆线。”
楚玥璃点头，，大大方方地脱掉外衣，露出后背。
顾九霄将拎在手中的一个小药箱放在桌子上，一回头，看⻅楚玥璃那伤痕累累的后背，眼眶就是一热。若不是他，她何至于此。她没有恨他已是万幸，他还想要什么?还敢要什么?!
顾九霄忍着满腹心疼，用楚玥璃喝剩下的烈酒，洗干净手和工具，然后拿起
一把小巧的剪刀，问:“是把线都扯出来吗?”
楚玥璃点头。
顾九霄用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楚玥璃的伤疤，抚摸着那堪称狰狞的痕迹。这些，都是他的罪，一辈子都赎不清。
顾九霄稳了稳情绪，让手不再颤抖，然后剪掉线，用镊子将线抽了出来。一段段的碎线，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沾着血痕，无处可续。
当他终于清理完毕，楚玥璃那布满疤痕的肌肤上，也透出了一层汗水，好似水钻，闪闪发亮。
顾九霄掏出帕子給楚玥璃擦了擦汗，又涂抹上药膏，这才顾得上給自己擦擦汗。帕子凑到额前，突然就舍不得了。帕子上沾染了楚玥璃的汗水，隐隐透着
一股子令人渴望的味道。他十分自然地将帕子塞进心口，藏了起来。
楚玥璃穿上衣服，放下秀发，回头看向顾九霄，笑道:“谢谢。”
顾九霄低垂下眼睑，避开楚玥璃的目光，道:“别谢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伤得如此重。”
楚玥璃道:“九霄。赌兽当日，你宁愿赔钱，也要拉我离开，我是记得的。”
顾九霄抬眸看向楚玥璃，道:“然，你却不肯接用我的匕首。”
楚玥璃站起身，拍了拍顾九霄的肩膀，道:“我也是有脾气的。”谁让她要时他不给，他给了她又不想要。
顾九霄道:“你再要一次。”
楚玥璃微愣，转而顺着他的要求道:“把匕首給我吧。”
顾九霄绽放笑颜，打开盒子的第二层，从中取出那把匕首，双手送給楚玥璃，道:“送你。”
楚玥璃没有接。
顾九霄道:“以后，那跛子若是欺负你，你只管捅了他!天大的事儿，我用脖子给你扛着!”
楚玥璃顿觉鼻子一酸，接过匕首，将其拔出鞘，横了顾九霄一眼，道:“谁敢砍你脖子，老娘也替你捅了他!”
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又回到了过去那种相处模式。然，他们彼此心中都晓得，已经回不去了。
楚玥璃收起匕首，道:“我回了。”顾九霄点了点头，道:“我送你。”楚玥璃看了下顾九霄的腿，道:“你
还是好好儿养伤吧，别落下病根。”
顾九霄道:“平时总是笑话他是跛子，而今自己也不得不一瘸一拐的走路，阿璃，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楚玥璃道:“笑话他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曾在心里叫他跛子。”
顾九霄问:“那你在心里叫我什么?”楚玥璃没搭话。顾九霄失望地道:“我不值得你多
思。”楚玥璃无法，只得回道:“女装大
佬。”顾九霄微愣，问道:“女装大佬?这
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穿女装吗?”楚玥璃笑道:“是啊。”顾九霄道:“我穿女装，是因为小时
候命相孱弱，唯有当女儿养，才能逃过此劫。”
楚玥璃一边向外走，一边诧异地问:“还有这种事儿?”
顾九霄拄着⻓剑，一瘸一拐地跟在楚玥璃身边，道:“为我批命的高人说，我每个月都要穿七天女装，才能避开凶星。”
楚玥璃的嘴⻆一抖，道:“七天啊?”
顾九霄点头，道:“对，七天，少一天都不行。若是可以，定要多穿女装，对我的命数好。”
楚玥璃深深怀疑，顾九霄是被人給忽悠了。哪有这种事儿啊。且，还必须穿够七天?都快赶上女人每个月来的大姨妈天数了。
楚玥璃问:“你没有反抗过?”
顾九霄回道:“谁说没有反抗过?!有一个月，我没穿女装，结果掉进了冰窟窿里，险些撒手人寰。”
楚玥璃深觉不可思议，本想建议顾九霄再试试，不过一想到他那单薄的小身体确实经不起折腾，就只能作罢。
顾九霄偷眼看着楚玥璃，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穿女装啊?”
楚玥璃立刻回道:“没有。你穿女装挺好看的。”
顾九霄顿觉一种名为“自信”的东⻄，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暗道:若是阿璃喜欢女装，我倒是可以多穿給她看的。
顾九霄那已成灰烬的心，竟就这么奇迹般的死灰复燃了!他觉得自己穿女装，确实比跛子好看。能有一点儿比白云间强，他就格外舒坦。说实话，他一想到白云间穿女装的样子，就觉得惨不忍睹。
顾九霄心情不错，竟然面上染笑。
楚玥璃提溜着的心终于放心，也暗自为顾九霄开心。果然，看似单薄的小草，最有柔韧性，遇水就发芽，⻅光就生⻓。
为了照顾顾九霄，楚玥璃走得很慢。
通往出口大⻔的距离，其实并不近，可顾九霄却希望这条路可以很⻓很⻓。第一次，他真真切切感觉到腿脚不便的好处——可以和心爱的女子一起，把一条不⻓的路，走得很⻓很⻓。
第五百三十九章:郡主的杀机
在顾九霄眼巴巴的不舍中，楚玥璃登上??，返回楚府，回到紫藤阁，却发现有人已经等在院子里。
顾香临一看?楚玥璃立刻从秋千上站起身，看样子是要迎上来，却又略显犹
豫，尴尬地笑了笑，这才抬步走向楚玥璃，亲热地道:“三姐。”
楚玥璃点了点头，单刀直入，问道:“有事?”
顾香临想要挽楚玥璃的手，却?她眼神中有着疏远之意，便收回手，道:“上次回来得匆忙，三姐又忙，我们姐妹都没时间说上话。今天我特意回来，寻三姐聊聊天。”
楚玥璃不耐烦和她说话，于是直接道:“四妹若是有事，直言。若无事，我要养伤，恕不奉陪。”
顾香临一下子慌了，忙拉住楚玥璃的手，道:“有事儿有事儿，三姐别走。”视线往左右一扫，压低声音道，“三姐陪我去后院走走吧，我好久没逛过紫藤阁的后院了。”
楚玥璃点头应下，与楚香临一同向后院走去。
楚香临望着楚府的一草一木，感慨道:“以往住在府中，心中总有怨怼，看什么都不顺眼。而今嫁人了，才发现楚府的好。至少，每天睁开眼，就有吃有喝。只要够小心谨慎，小日子倒也不错。”
楚玥璃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楚香临苦涩一笑，道:“我那夫君，三姐是?过的，总是将礼义廉耻挂在嘴上，不怕三姐笑话，他那儿不行，却将我带过去的丫头都睡了个遍儿。前不久，刚把翠柳提了姨娘。”呵呵一笑，“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嫉妒，可实际上，我很开心。”
楚玥璃微微蹙眉。
楚香临继续道:“我在罗府，不如下人。我不像三姐，是个有能耐的。我只是恨自己，以前不懂事，得罪了三姐。”言罢，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仰头道，“求三姐救我!”
楚玥璃十分冷静地道:“起来说话。”
楚香临爬起身，犹豫片刻，才开口道:“三姐和琼珠郡主，似乎......很要好。”
楚玥璃不动声色地道:“尚可。”
楚香临显得有些紧张，咬了咬下唇，终是道:“在静若寺的当晚，我曾撞破琼珠郡主和一位男子的私情。”
楚玥璃暗道:果然，上?无好事。琼珠郡主能跑到寺庙里偷情，不是图个刺激，就是和楚夫人和钱瑜行一样，要掩人耳目。这种事，不知道最好，可偏偏楚香临登?了。若她不晓得事情真相，
唯恐在琼珠郡主发难时无法应对。真是......事找人，找得勤。
楚玥璃道:“所以?”
楚香临打了个冷颤，道:“她......她要杀了我!我......我......若不是六妹妹嚷嚷，我借机跑走，定要死在寺庙里!”
楚玥璃问:“那男子是谁?你可看清楚了?”
楚香临摇头，回道:“我不知那男子是谁。”
楚玥璃刚要松一口气，就听楚香临继续道:“不过，若是?了，我定能认出。”
楚玥璃暗道:好一个定能认出，这得是多不?脑子才会说的话?不过，由此可?，楚香临确实被吓坏了，这几天定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绷得狠了，这
才如同裂开的水壶，一个劲儿地往外倒。
果不其然。
楚香临攥着楚玥璃的手，急切地道:“三姐，你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真不想死。这几天，我吓坏了，整夜不能睡。你去和琼珠郡主说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楚玥璃刚要让她闭嘴，就听前院传来楚曼儿的声音，喊道:“听说四姐姐来了，我来看看。三姐姐，你可在?”
多宝道:“别喊，主子不喜欢吵闹。”
楚香临看着楚玥璃，一脸的恳求之意。
楚玥璃道:“既然你什么都没看?，为何慌乱?楚香临，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没脑子的人。看来，你得重新衡量一下自己了。”
楚香临还想说什么，却终究闭上嘴，慢慢松开了攥着楚玥璃的手，耳朵里听?楚曼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低声快语道:“三姐小心六妹妹，那才是真正的毒蛇!”
楚玥璃心如明镜，口中却问道:“此话怎么说?”
楚香临道:“我前几日回府，无意间发现，六妹妹善于临摹别人的字体。”
楚玥璃想起楚香临的生母赵姨娘，曾留书一封，然后上吊自尽。所有人，都以为是她逼死了赵姨娘。
楚香临眸光含恨，咬牙道:“我生母......”
话未说完，却?楚曼儿已经笑嘻嘻地跑了过来，还对跟过来的多宝道:“我和三姐姐四姐姐说话，你再拦着，仔细挨打。”
楚香临垂眸，换了嘴脸，才再次抬头笑着。
楚玥璃示意多宝退下。
楚曼儿一伸手，分别挎上楚玥璃和楚香临的胳膊，娇俏地道:“你们真坏，说悄悄话不带我。”
楚香临道:“随便聊聊罢了。”微微一顿，“曼儿?得和三姐姐越发相像了。”
楚玥璃不语，看着楚曼儿，发现二人?得确实有五分相似。
楚曼儿歪着头看向楚玥璃，巧笑倩兮道:“我若能像三姐姐这般美貌，做梦都要笑醒喽。”眨了眨眼睛，“三姐姐怎么不说话?”
楚玥璃道:“言多有失。六妹妹，你说是不是?”
楚曼儿撅嘴，道:“三姐姐就是不喜欢搭理曼儿了。三姐姐成县主后，都不爱和曼儿说话了。”
楚玥璃淡淡道:“你既知道我是县主，为何不施礼?你若懂规矩，我还是喜欢你的。”
楚曼儿跺脚，道:“三姐姐好坏!还让人家给你施礼!不和你玩了!”言罢，竟然撒丫子跑走开了。跑到房檐下时，还不忘回头对着楚玥璃做个?脸，完全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楚玥璃眸光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芒，人却是呵呵一笑，没言语。
楚曼儿喊道:“四姐姐你来，曼儿有个小泥人要送你呢。”
楚香临道:“先放你那儿，我还有事，得先回府。”
楚香临給楚玥璃施礼，然后投去“拜托”的眼神，这才转身离开。
楚玥璃随手折了一片树叶，在手指尖把玩着。
多宝道:“奴觉得，四小姐上?没好事。”
楚玥璃笑道:“看似直言相告，实则却是将我和她捆于一条绳上。人呐，果然在自救上，都是有几分歪才的。”
多宝不明所以，却同仇敌忾，道:“太坏了!”
第五百四十章：一眼勾搭上
这个太坏的女子，刚从楚府出去，就被人策马狂奔給踩死了！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待回过神，发现楚香临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只剩下抽搐的份儿。车夫到楚府喊人，结果，等人出去了，楚香临也死透了。
楚玥璃接到消息时，也是一愣。她不是没想到琼珠郡主会突然动手，而是没想到，琼珠郡主的奸夫竟如此厉害！此厉害，不是说那奸夫手段如何了得，而是说他的身世定然不凡，且与琼珠郡主的关系，不能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
罗府和楚府一番交涉，抬走了楚香临的尸体。两府又合力寻马踏楚香临的凶手，结果却石沉大海，连个人影都没寻到，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楚香临属于横死，不能停尸太久，只能草草送葬，埋了了事。
楚香临出殡当天，楚家人都到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琼珠郡主竟然也来了。
琼珠郡主挺着颤巍巍的雪白胸脯，用嫌恶的眼神扫了一眼比较简陋的灵堂，对楚玥璃道：“让你来寻我，还真是难。”
楚玥璃回道：“伤刚好，又出了事，你竟寻这里来了，也不嫌晦气。”
琼珠郡主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给你脸面嘛。”
楚玥璃道：“知道你用心了。走吧，出去透透气儿。”
琼珠郡主微微颔首，目光在楚香临的棺椁上一扫而过，脸上还带着三分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一丝丝的鄙夷之意。
楚玥璃扫了琼珠郡主，心中略有计较。她这辈子，是永远不可能和这种人成为朋友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又不是多大的仇恨，还非要到死者面前炫耀，简直是脑袋有问题。
琼珠郡主在众人的施礼中昂首阔步地走出罗府，示意楚玥璃和自己一同上马车。琼珠郡主的马车十分宽敞，看样子能容纳七八个人。她一进入车厢，就蹬掉了鞋子，露出两只白玉似的足，转身坐在软垫上，一脚踩在了一位小厮的肩膀上，道：“太酸了。”
小厮知情识趣，立刻给她揉捏起来。
楚玥璃坐下。
琼珠郡主伸出另一只玉足，踢了另一名小厮，道：“还不滚过去！我这个妹妹，一身的伤，你可得轻柔些，别捏疼她。”
第二名小厮乖乖应道：“诺。”抬起描眉画凤、擦胭涂脂的脸，瞥看向楚玥璃，带着几分勾魂的意思，笑吟吟地凑了过去，一伸手，就要去捏楚玥璃的小脚，口中还柔情似水地喊“县主……”
楚玥璃移开脚。
第二名小厮又要去摸。
楚玥璃一脚踩在他的心口，冷眼看着他。
第二名小厮心生惧意，十分为难，扭头看向琼珠郡主。
琼珠郡主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之意，道：“怎么？不喜欢？”
楚玥璃回道：“就这种姿色，也就你喜欢。”
琼珠郡主垂眸看了第二名小厮一眼，眉毛一皱，道：“滚出去！”
第二名小厮吓得屁滚尿流，忙从车厢里爬了出去。
琼珠郡主又踢了第一名小厮一脚。
第一名小厮立刻乖乖退了出去。
琼珠郡主懒懒地道：“这几个货色，看着确实烦，一个个儿只知道争宠，脸都涂成猴子屁股了。”眼睛微微一亮，“上次看见的那个郑瑶台，看起来还不错。走，我们找他游船去。”
不容楚玥璃拒绝，琼珠郡主命人驱车前往郑府，然后对楚玥璃道：“你去叫他出来。”
楚玥璃暗道：这是真拿我当奴才用了。
楚玥璃装傻，问道：“我直接去叫，好吗？”
琼珠郡主略显不悦，道：“你用用脑子，还用我教你？！”
楚玥璃笑了笑，好脾气地道：“好。”下了马车，敲开郑府大门，对门房直接道，“琼珠郡主邀请郑瑶台郑公子游船，还请通报一声。”
郑府门房不认识楚玥璃，见她又衣着普通，误以为她只是漂亮的寻常丫头，便笑吟吟地道：“姑娘这是求在下跑腿啊？”
楚玥璃掏出一个碎银子，丢给了门房。
门房收了，响亮地应道：“姑娘等好。”
门房关门，跑开，半盏茶的功夫后，郑瑶台一身水蓝色的衣袍，手持白底儿山水扇，风度翩翩地出现了。他一看见楚玥璃就是微微一愣，转而笑着施礼，道：“县主安好。”
楚玥璃面无表情地道：“好，很好，走吧，有人找你。”转身，引领着郑瑶台和他的小厮走向琼珠郡主的豪华马车，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我都赶上拉皮条的了。
郑瑶台看出楚玥璃不待见自己，也不忙着往上凑，而是静静尾随在楚玥璃的身后侧，来到琼珠郡主的马车旁。
琼珠郡主掀开小车窗，对着郑瑶台笑道：“上来呀，我们游船去。”
郑瑶台施礼，彬彬有礼地道：“谢郡主赏识。小生无功名在身，不敢与郡主同车，另坐马车尾随即可。”
琼珠郡主风情万种地横了郑瑶台一眼，放下小窗帘，道：“爱来不爱！”
郑瑶台看了楚玥璃一眼。
楚玥璃登上马车，郑瑶台也跟着登上马车，他的小厮则是坐在另一辆马车上，和琼珠郡主的小厮们挤在一起，被蹭了一肩膀的胭脂。
马车上，琼珠郡主也不怎么说话，只是用眼神撩拨着郑瑶台。郑瑶台有些坐不住，频频换着坐姿。楚玥璃对二人视而不见，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车到码头时，琼珠郡主已经和郑瑶台抱在了一起，彼此调笑起来。
琼珠郡主道：“玥璃啊，你去找个船，要最好的。”
楚玥璃睁开眼，顿觉辣眼睛，起身跳下马车，让琼珠郡主的小厮去租赁了一条船，自己则是坐在树下乘凉。
结果，琼珠郡主的马车就在她的眼前开始震动起来。声音传出来，让原本就燥热的天气，更加燥热起来。
楚玥璃的嘴角抽了抽，特想步行回府。
原本，她以为要等上许久，不想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了摇动。
又过了一小会，小厮凑到车前，道：“主子，船租好了。”
琼珠郡主懒洋洋地声音传来，道：“不去了。”转而道，“让县主自己去玩吧。”
小厮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点头。
琼珠郡主挑开小窗帘，顶着歪歪扭扭的发簪，对楚玥璃道：“你自个儿去玩吧，我有事儿，先回了。”
楚玥璃再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