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鹿肉”肥美否？
陶公公已经走到大铁箱的旁边，却并没有掀开盖子。他只是低头看着，眼神有些莫名。
白云间并不担心，因为……若铁箱里不是烤羊，也绝不会是楚玥璃。。从古黛挑开门帘走出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头顶有风灌入。风不大，却载着一丝寒意。他猜，划开帐篷顶的人是楚玥璃。再嗅眼前这熟肉的香味，确定是焦香，而不是刚炙烤生肉的味道。从大体的时间上推算，楚玥璃绝不会是铁箱中的肉。
尽管白云间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测，却还是难免有些紧张。因为，他的笃定是建立在猜测上的。且，事关楚玥璃，他如何能不紧张？
顾九霄比起白云间和陶公公的反应，更有人性许多。
他如同疯了般冲到大铁箱前，顾不得烫手，一把掀开了烫人的大铁盖，向里一望，差点儿……吐了！
铁栏中，夹着一个人。已经烤得外酥里嫩，甚至皮都焦了。看体型，尚能辨别出，这是一个胖子。且，胖子的大腿上缺了一块肉，显然是被人挖走的。
顾九霄一阵呕，吐得昏天暗地，一抬头时，却是满脸笑意。那样子，真是诡异到了极致。
陶公公的眼皮颤了一下，道：“挺肥的。”
白云间暗自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大铁箱旁看了看，道：“公公可知，这是谁？”
陶公公回道：“都烤成这样了，就算是他亲爹，也认不出啊。”一伸手，扣下盖子，看向白云间，“六王爷可知，这大腿肉去了哪儿？”
白云间道：“公公还是去问他亲爹吧。”坐回到四轮车上，被骁乙推着离开。
顾九霄笃定，那肥胖的身体不属于楚玥璃，略一思忖，立刻将尸体和赵丰联想到了一起。对，赵丰就是个胖子！
这是赵丰要杀楚玥璃，结果被她反杀的故事。
思及此，顾九霄问两个吓坏了的烧火婆子，道：“可是赵丰让你们来烧火烤羊肉的？”
两个婆子拼命点头，唯恐将责任扛在身上。
顾九霄又问：“这其中可有异样？赶快交代清楚，否则拉出去砍头！”
两个婆子十分紧张，说话颠三倒四，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说，总算将事情经过交代清楚了。
顾九霄暗自琢磨道：赵丰对阿璃动手后，这才去向母亲邀功。而后，返回这里，却被阿璃给收拾了。那么只能说明一点，阿璃很早就离开了大铁箱。这人，去哪儿了？可是又出了意外？
想到那块大腿肉，顾九霄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恐怖。他再也顾不上其它，撒腿狂奔起来。白云间和陶公公默默尾随其后，对于看热闹这种事，都有着不容置疑的热情。更何况，这个热闹，定和楚玥璃有关。
顾九霄飞奔至长公主的帐篷，一口气差点儿跑丢了。
他一手扶着赵不语，一手压着腹部，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守在门口的护卫长，道：“武……武重，母……母亲……”
武重怕顾九霄一口气倒不上来，就此跑去和阎王爷斗气，于是猜测着他的意思，开口回道：“长公主很好，正准备睡下……”
顾九霄一摆手，表示武重所答非所问，缓了一口气，道：“长公主，用膳没？！”
武重笑着回道：“用了用了。”
顾九霄的脸色瞬间一变。
武重察觉到不对劲儿，道：“刚才有位小公公来，说赵公公给长公主送晚膳，是刚烤出来的鹿肉，最是鲜美不过。”
顾九霄本想往屋子里冲，却在做出个动作后，又生生忍住了。只因，若送肉的是楚玥璃，他此番进入，人肉的事儿就瞒不住了。母亲那种性格，好不容易才被他安抚，不再针对阿璃。若是知道阿璃给她吃人肉，岂不是……不死不休？！
顾九霄慢慢将脚收了回来，在武重的打量目光中，尽量控制住表情，问道：“送鹿肉的可是小锤子？”
武重回道：“不是小锤子，是赵公公身边的一位小太监。”
顾九霄觉得，楚玥璃定是转了手，让其它小太监送来的。事实，也是如此。
顾九霄道：“这个赵丰真是混蛋，只知道讨好母亲，不知道孝顺他九爷。哼！”一扬下巴，就要走。
不想，长公主非但没有睡，还听见了二人对话。
长公主开口道：“九霄来了？进来吧。”
顾九霄一点儿也不想进去，生怕看见没吃完的“鹿肉”。不过，转念一想，母亲对自己的身形素来有要求，从来不会贪吃。也许，她压根就没吃也说不准。
这么一想，顾九霄就进了长公主的帐篷。
结果，一眼看见，长公主端坐在几前，手持小刀，切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沾了点盐巴，送入口中咀嚼着。
顾九霄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大腿肉没跑！至于大小，已经被吃掉一半了！
顾九霄特别特别想吐，却只能拼命忍着。他快步上前，本想一把夺过盘子，又唯恐长公主怀疑，于是只能关心地道：“母亲不是从不夜食吗？为何还吃上了肉？”
长公主吞咽肉片，又慢慢切了一片，口中回道：“本不想吃，这烤鹿肉的味道，却格外诱人。切薄薄一片，再沾些盐巴，味道鲜嫩的很。九霄可要尝尝？”
顾九霄在心里哀嚎不止，面上却显得十分从容淡定。他道：“儿不喜欢油腻。母亲也不要吃了，仔细不好克化。”
长公主回道：“也好，吃完这片，就洗漱吧。”将肉片送入嘴巴前，问道，“你可寻到小锤子了？”
顾九霄回道：“没有。”
长公主又问：“可看见赵丰了？”
顾九霄回道：“没有。”眼神看向那块大腿肉，心中暗道：母亲啊，赵丰就在你面前，还曾在你口中，与你着实亲近呐。你说赵丰是个知恩图报的，这回人家可是以血肉之躯回报你了。
长公主微微皱眉，问：“都寻遍了？”
顾九霄点头，回道：“寻遍了。”站起身，“母亲休息，儿继续去找。”他得处理了赵丰的尸体，否则……母亲会如何，当真不敢想象。
长公主察觉到顾九霄的异样，于是留下了赵不语，派武重偷偷儿跟着顾九霄而去。
第六百一十七章：情敌之间
武重尾随着顾九霄，看见他走到白云间和陶公公的面前，三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他想靠近，却唯恐被发现，只能远远看着。
顾九霄道：“皇上狩猎期间，接连出事，唯恐惹恼了皇上。”
陶公公道：“侯爷还怕惹恼了皇上？”
顾九霄道：“看来公公不怕？”
陶公公道：“是六王爷不怕。”
白云间道：“公公承让了。”
三个人互看不顺眼，却没一个肯先退一步的。不过，这件事终究还必须联手解决。因为，此事与楚玥璃撕扯不开。若是楚玥璃被抓，定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顾九霄干脆道：“今晚这事儿，实在是摸不清头脑，不知二位有何想法？”
白云间开口道：“今日狩猎，本王力竭，晚膳后便一直沉睡。许多事情，不如顾侯了解清楚。不如顾侯说说，发生了何事？”
顾九霄张口就来，思路格外清晰。他道：“赵公公找了两个婆子，声称要给贵人做烤肉。肉烤好后，他却不见了。”
白云间问：“赵公公何在？”
顾九霄道：“本侯也想知道，赵公公何在？这皇宫内院，一年到头总要死上几个人。这狩猎之处，经常有野兽出没，拖走个把人，也是自然。”
陶公公道：“烤完的肉，何在？”
顾九霄回道：“都焦了，给谁吃？直接扔了！”
陶公公阴阳怪气地笑道：“顾侯这话，听起来没问题，那两个烧火婆子，却是两个问题。若除去那两个问题，倒也容易，只是……一场狩猎，少了那么多人，定会引人注目。再者，赵丰也是经常在皇上面前走动的人。这么一个大活人没了，总要有个说法。”微微一顿，眯起眼睛，“再者，杂家为何要听顾侯在这里编故事，欺瞒皇上？”
顾九霄道：“公公以为能脱身？今晚，找小锤子的人可有公公一个。即便陶公公自诩能推脱干净，若是一个不当，定要失了皇上的信任。”
陶公公笑道：“杂家可以不知道，却不能欺瞒皇上。杂家这颗头，不如六王爷和侯爷硬实，做不来提心吊胆的事儿。”言罢，转身离开。
顾九霄看着陶公公的背影，眸光骤然一冷。
白云间道：“小锤子不是假的，也许……已经身亡在哪片草丛中。”
顾九霄看向白云间，道：“爷知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说真的小锤子已经死了，可以给阿璃顶包。不过，就怕那姓陶的死太监，从中作梗。”
白云间道：“他不会。”
顾九霄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白云间道：“小锤子是他的人，他推说不知小锤子被人易容掉包，简直就是一种侮辱猎十三的笑话。”
顾九霄这才将心放下，道：“那我去处理尸体。做成被野兽啃食的样子。”
白云间微微颔首。
顾九霄皱眉道：“那两个婆子？”
白云间回道：“已经死了。”
顾九霄微愣，问：“怎么死的？”
白云间回道：“侯爷狂奔离开，陶公公断言是两个烧火婆子杀了赵公公，于是……怒杀之。”
顾九霄的嘴角抽了抽。
白云间道：“一并处理掉。”
顾九霄一点头，就要离开，却停下脚步，道：“憨憨被母亲叫住，不知要问什么，我得赶快回去，你让骁乙去处理。”
白云间道：“顾侯真会安排。”
顾九霄冷笑，道：“爷帮你的时候，就差装疯卖傻了！让你做些事，别扭扭捏捏的。还有，爷郑重其事告诉你，阿璃是爷的心尖尖儿，容不得别人半分轻贱。你和那个古黛不清不楚，就不配和阿璃比翼双飞。爷此生只要阿璃一人，你若做不到，就别怪爷截胡！”言罢，抬腿就要走。
白云间一把攥住了顾九霄的手腕。
顾九霄垂眸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道：“你对阿玥确实足够忠心，却没有能力保护她的顽劣。”松开手，“顾九霄，阿玥的人生中可以有你这位挚友，但陪她携手一生的人，一定是我白云间。”
顾九霄讽刺道：“等你和古贱人撕扯开时，再和爷叫嚣吧。”冷哼一声，离开。
白云间对骁乙点了点头，道：“去吧。”
骁乙回道：“月有重影，王爷还是先回帐篷里去吧。”
白云间回道：“无碍。”
骁乙松开手把，离开。
武重避开白云间，紧随骁乙之后离开。
武重不知，从顾九霄说长公主留下赵不语时，白云间就猜到，长公主很可能和此事有关，且会派出人尾随着顾九霄一探究竟。所以，当骁乙说“月有重影”时，他才给出了一个答案“无碍”。如果是长公主的人，她绝不会害顾九霄。不过……听闻有位小太监曾给长公主送过炭烤鹿肉，这就值得人玩味了。
白云间的坏，还真是坏到了骨髓里，已然成为他这个人的特色与精华。
得了白云间的吩咐后，骁乙并没有刻意背着武重，而是按照计划，用血液和烤肉的香味，引来了野兽，将尸体都啃噬得面目全非，最后只剩下一些残缺不全的白骨。
骁乙离开，回去复命。
武重回到帐篷，见赵不语已经离开，他既松了一口气，又紧张到有些无法言喻。在长公主的逼问下，他终是将所见过程讲述清楚。其中有一句，他是这么说的：“有人……有人烤了一具尸体。其……其大腿上，缺了一块肉。”
长公主原本在闭目养神，闻听此言，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武重，问：“你说什么？缺了一块大腿肉？”
武重绷紧了身体，回道：“是，缺了一块大腿肉。”
长公主的胃如同地龙翻身般，瞬间搅拌得翻天覆地。她吐了，吐得昏天暗地，连胆汁都没留下什么。
天旋地转中，隐约看到顾九霄来了。
顾九霄搀扶住长公主，安抚着她，道：“狗肉、蛇肉、兔肉、鹿肉、人肉，不都是肉吗？母亲吃过人肉，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不过，那肉没准儿就是一块鹿肉，母亲着实误会了。如若不然，让奴才再烤一块鹿肉过来，母亲品鉴一番，看看味道和口感是否一样？
“呕……”长公主快吐死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与你不死不休
皇上本是想借着这场狩猎散散心，奈何这颗心越散越闹心。方侯虽被虎吞噬，奈何他和琼珠之间的奸情已经昭然若揭；白云间遇狼群，险些成为猎物；皇上的帐篷被点燃，本应狠狠降罪顾九霄，奈何顾九霄动不动就昏倒，令皇上心塞得不行；夜里，顾九霄仿佛得了魔怔，大半夜的到处寻小锤子，非要报仇血恨；长公主吃了不干净的肉，吐到抽搐，眼瞧着只剩下一口气，脸色惨白得如同见鬼……
这些事儿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几个被野兽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奴才，皇上实在无心过问了。尤其是，这些奴才中，还有小锤子和赵丰，皇上都懒得管。赵丰手长，成了长公主的半个眼线，皇上一直没有动他，不过是要稳住长公主罢了。而今，赵丰死了，也证明时机到了。
皇上心中明白，许多事其实都有蛛丝马迹可循，他若让彻查，总会有个结果。不过，这一次，因方侯和琼珠的原因，他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风波尽快过去。
皇上起驾回宫，眉头皱得死紧。
陶公公陪伴在侧，骑马而行。
皇上道：“进来服侍茶水。”
陶公公应道：“诺。”取了热水，进入车厢，摆好茶牌，开始洗茶……
陶公公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好看。尽管马车有些颠簸，他手中的茶水却从未洒落一滴。
皇上闻着茶香，眉头舒缓，道：“寡人是天下之主，却总要为一些小事烦心。唯有你这一壶清茶，让寡人能暂时忘忧。”
陶公公道：“这是奴才的荣幸。”
皇上呵呵一笑，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他问道：“狩猎这两天，死了不少人，你如何看？”
陶公公回道：“死了谁，都不应令皇上愁眉不展，这才是大逆不道。皇上是天下共主，手掌乾坤，至于那些蝼蚁，只要不危害社稷，死了何妨？”微微一顿，“若死之人对皇上有用，奴才愿查它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皇上笑了。这一回，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他感慨道：“整个大宴，唯你懂寡人。”
陶公公回道：“奴才只是希望皇上能舒心些。这些年，皇上为了江山社稷兢兢业业，也该松快些了。”
皇上一伸手，提起陶公公的下巴，眸光中隐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愫，道：“寡人想出去走走，你可愿陪着？”
陶公公面无表情地道：“奴才就是皇上的一条狗，只要皇上要奴才陪着，奴才定在皇上脚边。”
皇上略显失望地收回手，捏了捏手指，凑到鼻前闻了闻，感慨道：“寡人有多久不曾见过你真容？可有十五年了？”
陶公公垂眸，回道：“奴都险些不记得自己原来的样子。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妆容。”掏出帕子，双手递给皇上，“请皇上净手。”
皇上伸手抓帕子，手指却在陶公公的手上划过，幽幽道：“寡人可是一直记得你的样子。一幕幕，清晰如昨。”
陶公公将茶水送到皇上面前，却因不小心，洒落一滴，落在了皇上的膝盖上。
皇上微微皱眉，却没有发火。
陶公公当作不知，收回被皇上放在几上的手帕，塞进袖口。
皇上笑了笑，换了话题，道：“寡人看你对那个小锤子颇为看重，得知他被野兽啃食，却不见你有任何难过之意？”
陶公公回道：“奴才一心侍奉皇上，就算身边的奴才再得用，也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小锤子鲁莽、不服管教，又令顾侯不快，这一死，也算死得其所。”
皇上眯眼看着陶公公，道：“你素来是个能看明白的人。你且说说，这几天狩猎场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陶公公略一思忖，这才开口回道：“奴才觉得，应该是小锤子得罪了顾侯，长公主容不下小锤子，于是派出赵丰对付小锤子。结果，二人同归于尽。长公主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做了些处理。”
皇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摸了摸胡须，道：“你说得倒是有理。”微微一顿问道，“长公主吃了什么肉，竟遭了那么大的罪？”
陶公公回道：“这就不知了。”
皇上分析道：“这肉啊，看起来不那么寻常。”
陶公公问：“可要奴才去查一查？”
皇上回道：“小事，无需大动干戈。你还是要盯住那些奇人异士，不能错放一个。”
陶公公回道：“诺。”
皇上放下茶杯，十分突兀地问了一句：“听赵将军说，渡茳县主来了？”
陶公公面色如常地回道：“是的。奴才知道贵人们不待见她，于是劝其离开。”
皇上闭上眼，放松下来，淡淡道：“渡茳县主啊，可不是寻常女子。这个女人，你也要盯着点儿。这几天，寡人总在想，梦里那个戴着面具，颠覆了大宴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陶公公取了条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了皇上的身上。然后收拾了茶具，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各个回府的马车里，都描绘着与来时截然不同的画风。
顾府的马车上，长公主一脸病入膏肓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顾九霄想要哄一哄她，但是只要顾九霄一张嘴，长公主就要吐。只因，顾九霄那句“母亲品鉴一番，看看味道和口感是否一样？”，对她而言，实在太具有杀伤力了。其威力，好比又逼着她吞下一块人肉！
长公主气若游丝，感觉自己现在看不得人，于是将顾九霄赶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去。她深觉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命不久矣。
巧的是，武重调查一圈回到长公主这儿，回禀道：“属下从赵将军那儿打听到，渡茳县主曾进入了狩猎处，与陶公公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再后来，他就没注意到这个人，是离开还是怎么了。”
长公主一听这话，立刻就坐起身，怒拍几，用颤抖的手指着前方，咬牙切齿地道：“一定是这个贱人！除了她，谁会让九霄刻意对本宫隐瞒？！好啊，本宫不找她麻烦，她反倒欺负到本宫头上？！本宫发誓，与她不死不休！”
白云间的马车上。
古黛从白云间的手腕上收回手指，忧心忡忡地道：“王爷还是要想尽办法，拿回碧落定颜珠，否则……此毒难以压制。”
顾九霄在自己的马车里，把玩着定颜珠，发誓这一回，一定把它藏好，不让任何人找到。
第六百一十九章：尸体堵门前
大家都在寻楚玥璃，这个人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让人都不晓得，她去了哪儿。
实则，她从狩猎园出来后，就骑马狂奔而行，完全没有目的地可言。她来到河边，用已经冰凉的河水洗干净脸，换回自己的衣裙，然后牵着马，一路溜达到白云间的无问居，却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了看，便又离开了。她来到酒肆，本想吃一些卤味，但却过门而不入。最后，她毫无目的地走着，等到回过神儿，人已经坐在了私宅的一棵树上。而她的旁边，则是坐着满眼担忧之色的封疆。
封疆见楚玥璃终于看向自己，立刻展露笑颜，眸中却载满担忧之色。他道：“玥璃。”
两个字，清晰了许多。
楚玥璃笑了。她道：“封疆。”
封疆又叫道：“玥璃。”
楚玥璃回道：“封疆。”
封疆继续道：“玥璃！”
楚玥璃笑得有些无可奈何。她摇了摇头，道：“这个游戏似乎能玩一整夜。”放眼看向远处的星空，幽幽道，“那么第二夜呢？第三夜呢？谁能将一个简单的游戏，接连玩下去，而不厌倦？”
封疆看着楚玥璃，眼神中透着关心和忧伤。他伸手抱住楚玥璃，僵硬着舌头，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别难过。有我，陪你玩。”
八个字，就好像用石头在铁上书写，非要划出一个清晰的痕迹不可。声音刺耳，有些别扭，也有些难听，却……十分暖人。
楚玥璃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和陪伴。封疆的感情，从不浓烈，也从不霸道，他只是默默陪着她，在她需要他的时候。
楚玥璃忽然生出一种自己挺不是人的想法。封疆对她的好，她安然享受，却从不肯回馈给予。因为，她心里清清楚楚知道，她爱着的人是白云间。至于封疆，她对他的感情很简单，那就是单纯的陪伴。没有花言巧语，也没有试探。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在她身边。这种感情，不会激情四射，却是那么的长远。只是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封疆遇见一个令他为之心动的女子后，还会不会如此待她？这一刻，楚玥璃甚至想过，要杀了那个女人！这样的封疆，谁舍得放手？！然，自己这种行径，又与白云间何异？白云间包容古黛，也是因为一种简单。他需要她的医术，所以离不开她。
这么一想，她似乎没有权利去怪白云间，更不应该想着毁掉古黛，将其囚禁起来，迫使她必须为白云间继续清毒。
哎……这炒蛋的情感啊！
楚玥璃这几日睡得并不好，此刻将心一松，也就睡着了。
封疆抱着楚玥璃，一双眼里泛起迷人的星光，似乎能温柔了余生。
楚玥璃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封疆的怀里。不过，封疆却在床上。
封疆抱着她，就如同抱着一个娃娃。
楚玥璃动了一下腿，封疆立刻睁开眼睛，冲着楚玥璃笑道：“玥璃。”
楚玥璃从封疆的怀里跳出，避开封疆灼热的眼神，以及某个顶着她的东西，活动了一下四肢，道：“有些饿了。”心里却想着，以后不能随便和封疆抱抱，他现在正处于青春躁动期，还是远离为妙。
封疆立刻起身，配合道：“洗漱，吃饭。”
楚玥璃点头，目光却没有看向封疆。
封疆大步向外走去，要给楚玥璃打水。
楚玥璃一把拉住封疆，道：“你先去冲个冷水澡，洗干净自己，再给我打水。”
封疆点头应下，看向楚玥璃的目光，仍旧清澈、温和、纯良，就如同一只颜值极高的金毛，那叫一个牲畜无害、善良温柔。
封疆洗漱很快，不一会儿就顶着一头已经长到肩膀的短发进来了。发上滴着水不说，还衣裳敞开，露出了性感的古铜色肌肤。哎……真是要命了。
楚玥璃转开视线，乖乖洗脸，顺手捏了捏有些发痒的鼻子。
这时，忽听外面传来吵闹声。
范团范量姐弟俩快步跑进屋里。范团一脸惊恐地道：“小姐小姐，有人死了！”
楚玥璃问：“谁？”
范量抢着回道：“那个胖子，打人的胖子，还有瘦子。哦，手指断了……”
楚玥璃看向范团。
范团立刻捂住范量的嘴巴，阻止他的滔滔不绝，又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道：“小姐，还记被你掰折手指的那家人吗？”
楚玥璃点头。
范团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才道：“他们……都死了。”
楚玥璃擦拭干净脸上的水渍，坐在椅子上开始梳头。
范团跟过去，道：“刚才弟弟追虫子跑出去玩，奴寻了过去，结果看见他们正抬着四具尸体往镖局来。奴拉着弟弟快跑，来给小姐通风报信。小姐，我们跑吧！”
楚玥璃将长发编织成一根辫子，道：“又没杀人，何须跑？就算杀了人……”抓起匕首，收入鞘中，“也不用跑。”站起身，向外走去。
镖局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死者家属，也有看热闹的人。四具尸体，以白布覆盖，一字摆开，挡在了镖局门口。
楚玥璃一出来，原本哭嚎的场面瞬间变得寂静。紧接着，又有人哭了起来。一人哭，众人哭。大家喊着冤枉一起哭。
封疆和镖局里的人纷纷来到楚玥璃的身后侧，以保护者的姿态护着她。
楚玥璃不开口，只是看着他们闹腾。
然，人的悲痛情绪是有时限的。哭着哭着，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哭了。
老大见自己这边弱了下去，立刻开口道：“冤枉啊！冤死啊！”
楚玥璃道：“有冤，去衙门，你们来镖局，是想本县主为你们做主？”
老大道：“县主打杀了老三一家，怎如此狠心呐！”
楚玥璃勾了勾唇角，道：“你看见我杀人了？”
老大微愣。
楚玥璃道：“你可知，诬陷县主，是要砍头的重罪！”眯了眯眼睛，靠近老大，低声道，“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来和本县主作对？你们做此事前，可曾留下子嗣？可有把后世交代清楚？”
老大被逼得后退一步。
楚玥璃继续上前，道：“你说明白，本县主善心大发，送些银子，给你们一个活路。否则……”直起腰，勾唇一笑，手指在匕首手把上轻轻敲打了两下。
第六百二十章：毁容惊现大杀器
也不知道是畏惧楚玥璃的威胁还是其它原因，老大带着来势汹汹的人，竟就那么灰溜溜地走了。哭丧还在继续，仿佛无尽的委屈。
楚玥璃微微皱眉，深觉这件事不简单。
范团问：“小姐为何不开心？他们不是都走了吗？”
楚玥璃回道：“你可见过狼？”
范团摇头，却又忙补充道：“虽没见过，却听爹爹说起过。爹爹说，狼就像二哈。可是二哈是什么，爹爹却没说。”
楚玥璃对那个叫范思哲的男人，再次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画像。不过，她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多言。她道：“狼扑人之前，都会观察。若不能有十足把握取胜，是不会出击的。”
范量问：“他们是狼？”
楚玥璃回道：“他们是二哈。狼，还没出动呢。不过，既然狼已经驱赶二哈出来挑衅，就不会如此简单就鸣金收兵。”
范量一脸不解。
范团似懂非懂，道：“小姐是不是说，他们还有后招？”
楚玥璃微微颔首，道：“且看看吧。”对一直陪在身后的众位镖师道，“近日风大，诸位小心。”
众人抱拳，回得声音参差不齐，内容也不尽相同，但是关心和守护镖局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楚玥璃让众人各忙各的，然后将七弦等人叫到书房，吩咐人十二个时辰看住那刚死了三弟的老王家，她自己则是准备回楚府看看多宝和戚不然。
楚玥璃回楚府的消息，还有闹出命案的消息，很快就在帝京传开了。
琼珠郡主也得到消息，知道楚玥璃去过狩猎场，然后便没了消息。在她看来，楚玥璃能杀两只金钱豹，也能杀了方侯，再引来老虎，将其撕扯啃咬得只剩下两条腿！
琼珠对方侯的感情同样十分复杂。她从小没有父亲，方侯对她最好，所以她也很依赖他。结果，新婚之夜，她被灌醉，醒来后才知，入洞房的不是她的相公，而是方侯，这个她名义上的公公。打那儿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她也知道人伦纲常，却又不受控制，喜欢上了这种危险的感情。偶尔，她也心里窝火，于是……变得越发不知检点。
而今方侯没了，她的名声彻底臭了，整个帝京都拿她当笑柄，她简直窝火死了！这一切，都怪楚玥璃！
然，这一回，没有方侯撑腰，琼珠郡主就算再恨楚玥璃，也不敢和她一较高低了。她怕楚玥璃会杀了她。
琼珠郡主正闹心，对着奴才们非打即骂，闹得整个逍遥阁里鸡飞狗跳。幸而，琼珠郡主的风流样貌还是有人垂涎三尺的。来者是个年过六十的糟老头子，平时就喜欢琼珠的风骚劲儿，奈何自己只是一介商贾，即便有钱，也入不了琼珠的眼睛。而今，他得知琼珠郡主的靠山没了，立刻想办法弄到琼珠一直想要收藏的弘焉大师珍品。得到手后，他屁颠儿颠儿地跑来逍遥阁，将精美绝伦的盒子，送给了琼珠郡主。
琼珠郡主欣喜异常，当下就将其打开了。
盒子一尺见方，打开后呈现出一个个小盒，可以用来分门别类的装首饰。小盒子不但精致，且可以挪动，特别有趣儿。
琼珠郡主一边挪动盒子，一边道：“这个小东西，还挺有趣儿的。”
商贾道：“只要郡主喜欢，在下这五千两银子，花得就值得。”
琼珠郡主扫了商贾一眼，嘲讽道：“人人都避我不及，你却上赶子过来。怎么？喜欢我？”
商贾立刻上前两步，表白道：“自从在下见过郡主，就如相思入骨，恨不得日日蹲守在郡主的逍遥阁门口，嗅一嗅郡主小脚踩过的土……”
在商贾的表白中，琼珠一直在摆弄着小盒子，她听见盒子里似乎传来了一阵声响，好像链条在拖扯。她觉得盒子可能有两层，于是提起了小盒子，准备发现惊喜。结果，一股硫磺味的黄水从盒子里喷出，直接袭了琼珠一脸。
琼珠感觉到灼烧之痛，发出尖叫：“啊！！！”
商贾眼瞧着琼珠那张好看的脸被烧得坑坑洼洼，简直如同饿鬼。
商贾吓得撒腿就跑，连一点儿救人的意思都没有。
奴仆和护卫们一拥而入，手忙脚乱地想要救琼珠郡主。最后，还是有人壮着胆子向琼珠泼水，一遍遍不停的泼水，这才没让伤口继续腐蚀。不过，即便如此，琼珠的脸，已然变得千疮百孔，骇人至极。
整个逍遥阁里，都是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最终，她还是疼得晕死过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是必须要往宫里报的，奈何皇上一回宫，就责令琼珠郡主在家守孝，不许到宫里去。宫里没人召见，谁敢硬闯？再者，若此事被皇上知道，定会震怒，到时候，逍遥阁里的所有人都要跟着吃板子。吃板子事小，丢命事大。就算皇上厌恶琼珠郡主，但是为了脸面，也不会放过所有下人。
府里养着一位大夫，精通女子的病，却也被强拉来为琼珠看脸。大夫吓得不轻，却还是硬着头皮做了处理。
没过两个时辰，琼珠又疼醒了。
她想嚎叫，却不敢。因为，不动，脸很痛。动了，脸能生生疼死她！
大夫给琼珠熬了罂粟花的水，这才让她不那么遭罪了。她恨得眼冒毒光，用麻木的唇，一字一顿地道：“找！廖！展！来！”
廖展是谁？廖展原本不叫廖展。琼珠只知道，他既是方侯的亲信，也是方侯救过的人。廖展一家蒙冤，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方侯看中廖展的武功，于是救了他，安葬了他的妻儿老小。从那以后，他就叫廖展，是对方侯最忠诚的人。
廖展来得很快。当他看见琼珠的脸时，竟激起一股子杀气！他问：“何人伤了郡主？”
琼珠将一切怪罪到了楚玥璃的头上。她道：“楚玥璃！”
廖展毫不犹豫，道：“杀了她。”
琼珠抬手，指向那些下人和护卫，道：“都杀了。”
廖展应道：“诺！”带有倒钩的两只短剑出手，如同魔鬼般，毫无感情地斩杀了所有无辜的下人和护卫。血，流满了整个逍遥阁。
第六百二十一章：恶鬼与衷心
血洗逍遥阁的当晚，那个送琼珠郡主盒子的富贾，也被掠到逍遥阁。当他看见如同地狱修罗场般的逍遥阁，吓得尿了。
琼珠郡主用狰狞的脸对着他的脸，声音沙哑地问：“谁给你的盒子？！”
富贾瑟瑟发抖，回道：“从……从典当铺里收来的。”
廖展问：“何人典当？”
富贾摇头，口齿不清地道：“不不……不知道……啊！”
廖展收回带钩的剑，富贾都来不及捂住脖子，就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琼珠几次想要拿起镜子，却都没有这种勇气。而今，她服用了罂粟水，虽感觉不到疼痛，但……她知道，自己的脸怎么了。
她摔了镜子，如同恶鬼般问大夫：“我的脸，能恢复如常吗？”
大夫都吓懵了！他缩着肩膀，诚惶诚恐地回道：“小……小小……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琼珠突然暴怒，起身，一脚踹倒大夫，踩着他的脖子问：“我是问你，能不能恢复？！”
大夫闭上了眼，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恢复。
琼珠颤抖着，就要杀人泄恨，偏偏在这时，她的脸又开始疼了起来。她立刻捂着脸，嘶吼道：“快！给我药！”手指拿下，满手都是血迹，吓人至极。她不停哆嗦着，跌坐到了地上，喃喃道，“一定有人害我。一定……一定……她杀了方侯，就要来杀我了……哦，不，她是要折磨死我……对，折磨死我……啊！！！”
琼珠如同疯了般，大声嘶吼起来。她那张脸，瞬间变得鲜血淋淋，如同恶鬼。
廖展见琼珠的状况不好，立刻将其打昏。
大夫屁滚尿流的去熬罂粟水，不停加量，让琼珠能好过一点儿。即便他晓得，这东西喝多了，对人不好。但是，为了保命，他必须让琼珠觉得他有用。
琼珠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
整个逍遥阁，死一般寂静。那些尸体，都被埋入到后院地下。除了空气中泛起的血腥味，以及地上尚未洗刷干净的血迹，已经看不出昨日的杀戮和残忍。
琼珠郡主用颤抖的手，重新抓起镜子，鼓足勇气，才看向自己的脸。她的脸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只留下两只眼睛、鼻孔，和嘴巴。血水渗出白布，还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一次，琼珠冷静了许多，却还是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最后，她气急败坏地跌坐到椅子上，抓起发簪，就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她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廖展拦下琼珠郡主，道：“方侯曾让在下发誓，若他有不测，让在下效忠郡主，保护郡主安然无忧。在下曾言，就算万箭迎面，在下也定挡在郡主面前。求郡主不要轻生。”
琼珠攥着发簪的手终究没舍得结束自己的性命。她丢掉发簪，问：“你可愿意为我杀了楚玥璃？！”
廖展一声呼哨发出，由门外进来十名黑衣人，同时单膝跪地，与廖展一起异口同声地道：“原为郡主死而后已！”
琼珠郡主眸光发狠，如同见血封喉的毒。
她道：“我要她身边的人，逐一死去。我要让她惶恐不安。我要让她被毁容，我要让她跪地求我，我要砍掉她的四肢，让她痛苦却不能死去！我要让她陪着我，一起受这生不如死的苦！”
廖展应下：“诺！”
琼珠郡主想要伸手摸脸，终究忍了下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寻人医治我的脸。如果谁能把我医好，我送他纹银十万两！还有这间逍遥阁！”
廖展应下，道：“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寻求神医，为郡主医治。”
琼珠郡主想了想，道：“你去找古黛。她能给白云间解毒，应该是有些能耐的。”微微一顿，“我不想别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廖展再次应下，然后捧出弘焉大师制作的盒子，拉扯一番，让剩余的腐蚀液体喷出，伤了他的脸，落下了五个被腐蚀而出的血窟窿。
琼珠郡主满意地点了点头。
廖展忍痛离开，用水冲洗一下，便去寻古黛。
廖展敲开了古府大门，说要求见神医，却无人肯放他进去。他倒是可以掠人，但因事关琼珠郡主恢复容貌，他不敢动粗。不得已，他只能递上琼珠的拜帖，古黛这才见了他。
一见面，古黛看了眼廖展脸上的伤，便开口道：“这是绿矾提炼而成的液体，可腐蚀肌肤。”
廖展当即单膝跪下，抱拳道：“求古小姐施以援手，救救在下。”
古黛摇了摇头，道：“这种生肌之事，我不擅长。只有缓解伤痛、不让伤口继续恶化的办法。”
廖展觉得，古黛这话倒也真诚，于是开口道：“还请古小姐赐药。”
古黛道：“稍候。”转身走出大厅，回到自己调制药膏的地方，调制片刻，取出一个普通的盒子，把药膏装了进去。略一思忖，又取了一个好看些的瓶子，将同样的药膏也装了进去，这才用托盘端着离开。
古黛回到大厅，递出托盘，道：“壮士先拿走一盒吧。记得，涂抹此药膏之前，一定先用酒水洗干净双手。一日三遍，仔细涂抹。”
廖展一伸手，先拿了好看的盒子，然后才问道：“另一盒中，可是同样的药？”
古黛回道：“是。不过看壮士的脸，一盒足够。”
廖展却道：“劳烦古小姐把第二盒也给在下。在下不胜感激。”
古黛微微一笑，道：“也罢，拿去吧。”
廖展收起样式普通的盒子，一伸手，取出银票，要给古黛。
古黛却道：“壮士磊落，想来也是被奸人所害，黛无法帮壮士恢复容貌，只能以此药膏为壮士减缓伤痛，不值一提。壮士不要和黛客套。还请回去后，带黛向郡主问好。”
廖展深深看了古黛一眼，收起银票，抱拳道：“古小姐高风亮节！若以后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在下名叫廖展，暂住逍遥阁。古小姐有事，可来寻在下。”
古黛笑着点头，应道：“好。”
廖展转身离开。
古黛眸光森然，唇角却含笑。暗道：他没有直接拿男人都喜欢的简单盒子，而是拿了女子喜欢的花哨盒子。难道说，受伤的是琼珠？！呵……
第六百二十二章：神仙？神医？
廖展没能为琼珠郡主寻得去腐生肌的良药，却也带回来了古黛调配的药膏，让伤口得以控制，不至于恶化下去。
廖展继续寻找神医，无意间听说，有神医能去腐生肌，并亲自展示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奇。
廖展听罢，半信半疑，但是为今之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他抓了此人，将其打昏，带回到逍遥阁。
男子醒来，被如此豪华的地方吓坏了，立刻老实地跪下不动，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四下看起来。
隔着屏风，琼珠端坐其后，看着他。
廖展问：“你把今日在酒楼里说的话，再说一遍。”
男子结结巴巴地问：“哪……哪儿句话？”
廖展说：“你说，有神医能去腐生肌。”
男子恍然大悟，道：“晓得晓得，小人这就说。小人原本是个烂赌鬼，被人追打时，摔在了石头上，这脸就缺了一块肉，破相了。大概……嗯，大概两个月前，遇见了一位神医，他声称能医治好小人，还不要钱。小人就想着，反正不要钱，就试试呗。这不，才两个月的功夫，小人的这张脸，就恢复了。”
廖展提起男人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口中却道：“说谎！”
男人立刻颤抖着道：“不敢不敢，小人叫邹贵，周围邻居都认识小人，知道小人被毁容时有多丑。大人不信，看小人这胸口。”言罢，解开了上衣。
果然，他的胸口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肌肤，可以想象当初的伤有多惨。
琼珠做直身子，问：“为何不给你医治胸口？”
邹贵回道：“那个……那个神医说，他的能力，只能给医治这么一块，若是要全身医治，他就短命了。”
琼珠激动得颤抖了。
廖展在问出神医的所在后，打昏了邹贵。
琼珠郡主快步从屏风后走出，激动地道：“快！快！快！我要见神医！”
廖展将邹贵丟出逍遥阁，开始去寻神医。几经辗转，终是打听到神医的所在，将其请了回来。
神医是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甚至有几分像太上老君。
琼珠郡主一见到神医，就直言道：“神医若是能医治好我的脸，我给神医十万两银子。”
神医面不改色，温和地道：“老朽一生救死扶伤，不为所图，十万两，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朽不要。”
琼珠郡主道：“那神医要什么？”
神医回道：“老朽什么都不要，而是要赠与你青春永驻之道。”
琼珠郡主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神医道：“先让老朽看看郡主脸上的伤吧。”
琼珠郡主攥紧拳头，点了点头。
神医一层层打开白色布带，露出她那张如同恶鬼的脸。神医眸光柔和，伸手拍了拍琼珠的头，道：“孩子，你受了大苦，注定绝非凡人。”
若是以往，琼珠定将这句话当成狗屁，而今她确实受了大苦，又把全部希望寄托给了神医，所以听他此话，还真入心了，鼻子也随之一酸。她问神医：“可能医？”
神医含笑点头。
琼珠差点儿喜极而泣！
神医却又微微皱眉，道：“以老朽的功力，只够医治半张脸。”
琼珠一听这话，心就是一抖。为了抓住最后的希望，她急切地问：“如何才能把整张脸都医治好？你说，我一定能做到！”
神医犹豫片刻，回道：“本来，老朽只要拼尽一生修为和性命，定能为郡主恢复容颜。不过，老朽正要历劫，不想功亏一篑。且，唯有老朽历劫成功，才能为郡主开仙缘，让郡主青春永驻，保绝色容颜不变。”
琼珠一听这话，心中也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觉得这神医怎么神神叨叨的？还扯上了修仙成神呢？
神医见琼珠不信，于是开口道：“且让老朽为郡主将围在身边的邪祟祛除，不让它们继续啃咬郡主的伤口，这样才好继续治疗。”言罢，随手在空中一抓，一抛，明明没有抛出什么，却仿佛抛出了实物，在空中燃烧起一片幽蓝色的火光。然后火光四散，似乎飞向各个角落。紧接着，周围无故刮起来了风，就像卷着黄沙，令人睁不开眼睛。
一瞬间，琼珠的周围响起了鬼哭神嚎的声音，若有若无，十分骇人。
廖展忙护在琼珠郡主的面前。
很快，风瞬间消失，声音也随之消失，剩下的，只有神医那汗如雨下的身体，和疲惫至极的脸。
廖展总觉得这事儿有些玄乎，但琼珠郡主却变得深信不疑了。她竟然给神医跪下，态度坚决地道：“神医大能，求神医帮我。”
神医缓了缓，道：“郡主起来吧，老朽定竭尽所能。”
琼珠郡主起身，迫不及待地问：“当真有办法？”
神医思忖片刻，回道：“而今，我元气大伤，需和童男童女相处，饮其眼泪才能尽快恢复，为郡主继续医治。”
琼珠郡主立刻应道：“好！”
神医补充道：“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
琼珠郡主为了自己能恢复，可顾不得是否伤害别人的性命。只要能弄来童男童女，就好。但是，她还是装出心善的样子，点头同意。
将神医送去休息，又采买了新的奴婢前去服侍。
琼珠郡主对廖展道：“楚玥璃那儿有两个小畜生，正是童男童女。你把他们抓来，尽管使些手段，让他们日日夜夜啼哭不止。”
廖展应下，道：“定不辜负郡主信任！”
楚府中，楚玥璃看着了无生趣的多宝，心中难过却无法开解，只能道：“多宝，你可想为你娘报仇？”
多宝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看向楚玥璃，使劲儿点头。
楚玥璃道：“以你现在的能力，杀不了多眼。”
多宝眼中的希望又有了陨落的迹象。
楚玥璃继续道：“仇恨这种东西，若是假手他人，便无法修复亲人惨死的悲痛。唯有亲手惩治仇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能痛快！“
多宝点头表示同意，拳头也随之攥紧。
楚玥璃正色道：”多宝，只要你能打败骁乙，就一定能杀了多眼。”
多宝重燃希望，下定决心道：“主子，奴要去打败骁乙！”
楚玥璃笑着点头，道：“好，去吧。”
于是，多宝就背上了包裹，离开了楚府，直奔骁乙。
第六百二十三章：精彩之斗
楚玥璃成功为多宝点燃了斗志，指明了方向，也安排好了未来。
戚不然看着孤零零的楚玥璃，感觉心口有些疼。他用手揉了揉，还是有些疼。这种感觉，特别像中了五千箭，密密麻麻，不停抽痛，却死不了，挺让人心烦的。
楚玥璃看着层层落叶，感慨道：“这个楚府，真是越发冷清了。”
戚不然回道：“冷清点儿好，不然浪费粮食。”
楚玥璃摇头一笑，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
这时，有小厮来报，说：“县主，门口来了许多披麻戴孝的人，还抬来了六个死人，说……说让你给个说法。”
楚玥璃收手，将树叶捏碎，暗道：第二波，来了。
楚玥璃松开手，丢下碎叶，问：“来者何人？”
小厮回道：“听话的意思，是兄弟三人，原死了老三，这会儿连老大和老二都死了。都说是小姐干的，所以才来找小姐要说法。”
楚玥璃十分冷静，继续问道：“父亲可在府中？”
小厮回道：“老爷在府中。”
楚玥璃道：“此事，可曾告之父亲听？他如何说？”
小厮回道：“老爷……老爷听后，摔了茶碗，让奴才来通知县主，让县主自行处理，不要拖累家人。”
楚玥璃干脆转身离开，往屋里走去。
小厮急道：“县主？！”
楚玥璃道：“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能随意出去见外男？且让他们哭喊着。父亲不嫌烦就行。反正，我这儿听不见。”
实则，楚玥璃早就得知，老大和老二皆死于家中的消息。她曾派镖局的人，看着这户人家。不想，竟没有看见谁潜入其中。若非有镖师闻到了血腥味，还不知道这一家人已经死绝了。因此，楚玥璃今日哪儿也没去，就等着他们上门。
小厮差点儿愁出满头白发，却也不得不如实回禀楚大人。
楚大人怒不可遏，再次生出将她赶出去的冲动！不过，他现在扭不过她，只能暗中等待机会，争取送这个扫把星远离。别人家一荣俱荣，他的府上，却是一荣俱损。可见，坊间传言是真，楚玥璃就是一个靠吸食别人性命为自己增福禄的妖女！必须除而后快！
楚大人不想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影响自己的官运，于是出面，用官威赶走了哭闹的众人。楚玥璃则是带着戚不然从紫藤阁的后门出去，开始调查此事。
天色刚黑，廖展便带着三名手下，来到楚玥璃的私宅。在他看来，除了封疆可以与他一较高下，其他镖师都不足为虑。且，据他观察，封疆这个时候，一定在镖局里。私宅之中，只有姐弟俩和一个管家婆子以及一个做饭的丫头。他是来偷姐弟俩，并非明抢，本无需兴师动众，可是生怕有个意外，不能完成任务，这才带了三名手下。
四人穿着黑色短打，蒙面，悄然来到私宅。留一人在外接应，三个人潜入到私宅之内，落地无声。
廖展一打手势，两名手下便无声地向前打探而去。
此时此刻，私宅里只有一间房亮着烛光。看样子，有四个人。
两名属下确认后，冲着廖展点了点头。
廖展左手比量出向上的二，右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左手做出向下的二，右手做出抓的动作，再反手指向自己。
属下明白，于是弄出一些声响，将于婆婆和何茹给相继吸引了出来，去查看是否有人进来。
位于隔壁的封疆突然停止操练的动作，嗅了嗅味道，又侧耳听了听动静。
私宅里，一名黑衣人突然拔出匕首，袭向何茹的后脖子。不想，何茹竟是个练家子，一低头就看见了背后偷袭而来的影子，于是一错身躲开致命一击的同时，还伸出腿，踹了黑衣人一脚。
另一名黑衣人，直接拦在了于婆子的面前，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就要将匕首送入她的腹部，然……匕首还在手中，手却被拧断了。
封疆抓着黑衣人的手，拧断了他的手骨。
与此同时，廖展已经进到了屋内，一手一个，抓住了姐弟俩。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姐弟俩也一直在学功夫，且……学的都是那种专门一击即中、一中即伤的手法。一个戳他眼睛，一个踹他小兄弟，配合得那叫一个利索。若非他武功超群，今天还真就栽在这儿了。
廖展避开要害，让姐弟俩的偷袭只成功三分之一。而后，他一发力，直接就打昏了姐弟俩，一手一个夹在腋下，向外跑去。
两名手下已经被制服，廖展却没有搭救的意思，甚至干脆舍弃，然后另辟蹊径，向后门跑去。
封疆紧随而去，动作很快，令廖展有些招架不住。有心丢下两个孩子自己跑，却深知这两个孩子的重要性，不得不咬牙夹着跑。
就在他眼瞧着体力不支时，第三名黑衣人出现，伸手抱过范量，然后尾随着他拐到岔路特别多的小路上，从而甩开了封疆。
廖展和第三名黑衣人跑了许久，终于甩掉了封疆，回到逍遥阁之外。
突然，廖展发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第三名黑衣人，并不是他的属下。于是，他警惕地问：“你是哪位？”
第三名黑衣人回道：“别问。”
廖展心中有些摸不清头脑，却决定要干掉此人。但是，他也怀疑，第三名黑衣人是郡主派来的人，于是，他再次问道：“你是谁？”
第三名黑衣人回道：“戚不然。”转而问道，“你劫持这姐弟俩做什么？”
廖展谨慎地问道：“你是谁的人？”
戚不然回道：“我是自己的人。你脑子怎么那么不好使？”
廖展顿觉眼前这人脑子有病。于是，他劈手就要夺过范量。
戚不然忙向后躲去，道：“你别动手啊。我话都没说完呢。”一抬拳头，直接打在廖展的鼻子上，两条血红随之流淌而下。
廖展微愣，放下范团，就和戚不然动起手来。
戚不然见封疆赶到，便退到一边，让封疆和廖展对打，自己则是保护着姐弟俩。
与此同时，楚玥璃悄然出现在琼珠郡主的床边，眸光幽幽地看着她。
琼珠郡主一直没睡，只是在辗转反复中等着廖展凯旋而归的好消息。结果，一转身的功夫，竟看见了楚玥璃，吓得她倒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紧张无比地问：“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楚玥璃缓缓勾起唇角，回道：“你猜。”
琼珠郡主顿觉毛骨悚然，拼命喊道：“来人啊！”
第六百二十四章：斩指逼问真相
无人回应。
空荡荡的逍遥阁，只有琼珠郡主一个人的声音在颤抖，仿佛随时会被拉入地下撕碎般充满惊恐和不安，破碎到收不起来。
楚玥璃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一脚踩在了床沿上，歪头看着琼珠，笑道：“还能喊来人吗？逍遥阁里的人，怎么都变成了鬼？”
琼珠郡主脸色一变，强装镇定地道：“你你……你胡说什么？！”
楚玥璃回道：“我刚从后院跳进来，结果差点儿被绊倒。你猜，是什么绊了我一下？”
琼珠郡主绷着脸不语。
楚玥璃突然伸出手去抓琼珠郡主的脸，口中还道：“是一只手！一只写着血红冤字的手！”
琼珠郡主吓得不轻，忙向后退去，就像要驱赶什么似的不停向外推着。可推着推着，她就停下了。她慢慢抬头看向楚玥璃，强撑着道：“不可能。恶鬼根本就无法靠近我。你……你不用吓唬人。”
楚玥璃呵呵一笑，嘲讽道：“为何不能靠近你？你吓人，连鬼都不敢靠近你？”
琼珠郡主当即拔高声音，尖声吼道：“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言罢，竟扑向了楚玥璃，要掐她的脖子。
楚玥璃一脚将她踹了回去。
琼珠郡主咳嗽了好几口，缠绕在脸上的白色布带，再次渗出鲜血，看起来十分恐怖。
楚玥璃道：“我不知道你为何变成这样。”冷冷一笑，“想来是罪有应得。刚才我一路走来，整个逍遥阁里寂静无声。于是，我返回到后花园，从探出血手的附近，简单翻看了一下。”
琼珠郡主闭目喘息，对楚玥璃的话置若罔闻。
楚玥璃突然一把扯住琼珠郡主的头发，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扯到了地上，然后一膝盖顶在了她的胸口，道：“你挺狠呐，杀了那么多人，真不怕半夜鬼敲门？”
琼珠郡主痛得惨叫了两声后，恨恨地道：“若不是你毁我容貌，我能杀那些无用的下人吗？！所有看见我脸的人，都必须死！”
楚玥璃淡淡道：“疯子。”
琼珠郡主道：“还不是你造的孽！”
楚玥璃道：“我说过，不是我。你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琼珠郡主目露怀疑之色，问：“怎么证明？”
楚玥璃掏出匕首，直接砍下了一根手指，然后拿到了琼珠郡主的眼前，道：“你看，我断指明志。”
琼珠郡主的唇不停哆嗦，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大门外，廖展听到这声惨叫，就要往里去救琼珠。
封疆拦下廖展，不肯放他走。
廖展发狠，用上绝招和封疆拼杀，俨然到了不顾性命的地步。
屋内，楚玥璃将琼珠的手指，塞进了她的嘴里，道：“别喊了，门外守着的人，都被我放倒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你，别打我的主意，别动我的人。”再次按下琼珠郡主的手，将匕首压了上去，“否则……我就将你切成一断断的，祭拜每一个被你杀害的在天之灵。”说着话，又要动手。
琼珠郡主真是怕了。她怕死了楚玥璃，当即使劲摇头，用舌头顶出自己的断指喊道：“饶命！饶命！饶了我吧！我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儿，真的真的，饶了我吧……”
楚玥璃呵呵一笑，挑眉道：“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儿？是不是你让人收买了芳枣，毒死了童男童女？”
琼珠郡主使劲儿摇头。
楚玥璃匕首落下，又斩断了琼珠郡主的一根手指。
琼珠郡主刚要尖叫，就被楚玥璃将断指塞进了嘴里，然后又塞进去一根。
楚玥璃再次将手指压在了琼珠郡主的手指上，道：“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
琼珠郡主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点了点头，又无力地摇了摇头。她的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看样子是要说话。
楚玥璃起身，坐在了床上，用被子擦了擦匕首。
琼珠郡主如同刚从十八层地狱里爬上来一样，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爬起身，吐掉口中的断指，跌跌撞撞地跑到梳妆台上，将熬好的罂粟水一饮而尽，这才渐渐抵抗住令人疯狂的疼痛感。
她看向楚玥璃，嘶吼道：“你是鬼！恶鬼！你杀了我！杀了我！”
楚玥璃笑道：“好啊，如你所愿。”站起身，走向琼珠郡主。
琼珠郡主吓得立刻抱住头，道：“不不，求你别杀我，我说，我都说……”她快崩溃了。她怕死了。她从未见过像楚玥璃这样好似恶魔的女子。
楚玥璃在琼珠郡主的面前，停下脚步，道：“说吧。”
琼珠郡主也不看楚玥璃，只是哆哆嗦嗦地道：“芳枣是我收买的，还有一个叫荣辉的小厮，也是我收买的。我得知你带回了一对儿童男童女，就想着诬陷你杀童男童女修炼邪术。皇上……皇上最不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人，一定会不待见你。除此之外，我没做什么。”
楚玥璃道：“你没让芳枣毒死童男童女？”
琼珠郡主使劲儿摇头，回道：“没有没有，我没有。”
楚玥璃冷笑道：“不是不想，而是来不及吧。”
琼珠郡主不语。
楚玥璃继续道：“今天你派人掠走姐弟俩，又为何？”
琼珠郡主抬头，飞快地看了楚玥璃一眼，又很快低下头，不语。
楚玥璃伸出匕首，挑起琼珠郡主的下巴。
琼珠郡主见楚玥璃眼中冰冷一片，心就是一抖，干脆坦言道：“一个老头，说能医治我的脸，让我准备童男童女的眼泪给他。我……我就想用用他们的眼泪，没想过要杀人。”
楚玥璃一针见血地道：“你笃定是我害你成这副鬼模样，还说不想杀人。琼珠，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敢做不敢当了？”
琼珠郡主不语，只是忍不住流淌出了眼泪。
楚玥璃收回匕首，问：“那老头呢？”
琼珠郡主回道：“在……在西边的主屋里。”
楚玥璃看了琼珠郡主一眼。
琼珠郡主看懂了楚玥璃的眼神，立刻跪地磕头道：“饶了我，饶了我吧，我保证再也不和你为敌了。我发誓，我再和你为敌，就让我不得好死！求你、求你饶了我吧，我绝对不会将今晚发生的事儿讲出去。不然……不然你将我碎尸万段！求你……求你……”
第六百二十五章：琼珠郡主之死
楚玥璃没有寻到那个所谓的老头，却发现两具婢女的尸体。很显然，老头知道她来了，所以杀人离开，不想与她正面冲突。楚玥璃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线索，怎么可能放过？然，敌人溜之大吉的功夫令人望尘莫及，只能暂时作罢。
门外，廖展和封疆打得难解难分，彼此都受了伤，杀红了眼。
戚不然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廖展的背后，如用一个幽灵。
廖展有所察觉，瞬间转身，就要出手。
戚不然不给他出手的机会，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送入他的心脏。
廖展后退一步，捂着心脏，沙哑地道：“你……偷袭。”
戚不然十分认真地回道：“也没说不能偷袭。”
廖展一口气没上来，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楚玥璃从逍遥阁出来，看了眼受了伤的封疆，问：“可有大碍？”
封疆摇了摇头。
楚玥璃抱起范团，道：“我们走。”
封疆点头。
戚不然抱起范量，问：“可杀了琼珠郡主？”
楚玥璃回道：“留她一命，为我寻人。”她直觉认为，琼珠郡主口中的那个老头，绝对是问题的关键人物。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上门，并指使琼珠对付她。
楚玥璃看了眼死了的廖展，道：“把他扔进逍遥阁去。”
封疆扯起廖展的两条腿，一甩手，实打实地将其扔进了逍遥阁中。
楚玥璃等人离开，却不知，那个所谓的老头，仍旧藏身在逍遥阁内。他从阴影中走出，一步步来到琼珠郡主的面前。
琼珠郡主蹲在地上，仰起头，看向老头，眼中瞬间爆发出对生命的渴望和希望，一把扯住他的衣袍，道：“救救我，快救救我……”
老头面露慈善之色，道：“你得救救你自己了……”
琼珠郡主喃喃道：“好好好，我救，怎么救……？”
老头笑着抚上琼珠郡主的头……
没过多久，老头就引领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扣着斗篷帽子的女子，走出了房间。女子一身穿着白色绣红梅的裙子，在走路时若隐若现。实则，红梅不过是血迹罢了。
老头路过廖展时，看都不曾看一眼。然，当他从廖展身边走过时，却听见了一声低哑的闷哼声。老头回身，蹲下，摸了摸廖展的脉搏……
隔天，整个帝京都陷入到空前紧张的气氛中。
只因，琼珠郡主不见了！
且，整个逍遥阁里，空无一人。有的，只是几具尸体。至于那些下人奴仆，则没了踪迹。若非琼珠郡主在狩猎之前订做了两条裙子，要求在今日送来，逍遥阁的事儿也不会这么快就曝光于众人面前。
此事很快被禀告给了皇上。
皇上派了陶公公寻琼珠郡主，并查明真相。
陶公公来到逍遥阁，很开就将一具具的尸体从后花园里挖了出来。为了不引起恐慌和引发众怒，陶公公封了逍遥阁，不让任何人随意进入走出，这才回宫去禀明皇上。
皇上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杀人埋尸这种事，唯有琼珠郡主能干得出来。至于外面那些零散的尸体，应该是其他人的手法。而琼珠，到底去了哪儿，此事才是问题的关键。找到琼珠，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然，下午时，坊间突然爆发出有关琼珠郡主的惊天大消息！
琼珠郡主死了，且全身c赤l裸地死于一棵用来祭福祈福的大树中。若不是有人在祭拜时，发现树皮上渗出血来，且顺着血迹一碰，一大块的树皮竟然脱落下来。
树皮之下，树洞之中，是琼珠郡主。
刚开始，也没人认出此女就是琼珠郡主，可随着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衙门知道了此事，也来看情况，结果……衙门里有人认出了琼珠郡主，此事才炸开了锅，且以最快的速度上达天听。
皇！上！震！怒！
琼珠滥杀无辜，是要受到惩罚的，没错。然，谁敢如此侮辱从小在皇太后膝下长大的琼珠郡主，简直就是在打皇家的脸。且，手段如此恶劣，简直就是在往皇上和皇太后的脸上泼屎！
皇上大发雷霆，直接命令陶公公，必须查出残害琼珠郡主的凶手，将其活剐了！
陶公公再次出宫，直奔被众人祭拜的百年大树。
大树周围，已经被衙门里的人把守着，不许别人靠近。而树上，则是缠着白布，将琼珠郡主的尸身裹在其中，不让她裸L身的样子，被百姓看到。衙门里倒是有收尸的地方，也有验尸的仵作，不过琼珠郡主身份高贵，谁敢随意触碰？更何况，还是这么一种死法。
陶公公到场后，所有人都悄然松了一口气。
陶公公命人打开白布，自己靠近尸体，仔细观察。他发现，琼珠郡主的两根手指被整齐的切断后，又被缝合在了她的手指上。且，她那张脸，简直惨不忍睹。
陶公公用帕子捂住鼻子，暗道：都毁容成这副模样，竟还有人认出她是何许人也，当真不易。
这么一想，陶公公就直起身，问道：“是谁看出此尸体是琼珠郡主的？”
衙役回道：“回公公。是一位贵人，恰好路过此处，惊呼一声‘琼珠郡主’！小人才将此事上报给大人知道。”
陶公公问：“哪位贵人？人可在？”
衙役回道：“小人乍一听是琼珠郡主，有些不敢置信。待回头寻贵人，却不见其人。”
陶公公继续问：“可知是哪个贵人？”
衙役回道：“不晓得。只见其衣着华贵，相貌却是普通，小人……没记住。”
陶公公放过已经汗流浃背的衙役，对多眼道：“把尸体请出来，带回诡都府，查验一下。”
多眼抱拳一点头。
大力上前，与多眼合作，挖出琼珠郡主，将其用白布包裹起来，带回了诡都府。
陶公公坐上马车，闭目养神，吩咐道：“杂言，去听听风声吧。”
杂言在窗外应道：“诺。”
车轮滚动，大约半个时辰过后，马车到达诡都府。
陶公公手下之人忙碌起来，动作既悄然无声又有条不紊。
天黑时，多眼呈上一张纸，写满了他解刨尸体后的结果。
陶公公看了看，眸光中划过诧异之色。
又过了一会儿，杂言去而复返，对陶公公低语了几句话。
陶公公笑了笑，站起身，道：“这天要变了，还真适合喝点儿小酒。”
第六百二十六章：浮世小绘图
琼珠郡主的死，被传得沸沸扬扬，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有关人，都露出了不同表情。
白云间皱眉不语。
甲行问：“主子很担心？”
白云间回道：“父皇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素来建立在不伤及颜面的基础上。方侯已逝，琼珠的父亲又救驾有功，即便父皇再不喜欢琼珠，也会善待她。而今，琼珠被以那种耻辱的方式了结性命，父皇一定觉得，此人在向他挑衅、示威。”
甲行道：“主子担心，此事会和县主扯上关系？”
白云间没有回答，心中却是这么想的。
楚玥璃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女人。相反，她特立独行，会身体力行地为自己的想法付出实际行动。楚玥璃已经不只一次想杀了琼珠郡主，迟迟未动，应该是在等待时机。而今，并非好时节，阿玥应该知道。然，她还是动手了。想来琼珠一定做了什么，令阿玥不可原谅之事。只是这手法，注定要惹麻烦。
白云间道：“让骁乙备马车。”
甲行道：“骁乙不在。”
白云间道：“又给多宝喂招？”
甲行回道：“是。骁乙怕打扰主子休息，将多宝引到了外面的林子里。”
白云间道：“让他们练吧，你随本王走一趟。”
甲行应道：“诺。”
顾府。
顾九霄得到消息后，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他对赵不语道：“憨憨，你就说，爷这一手厉害不？毁了琼珠的脸，让她无脸见人。”微微一顿，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就是不知道是谁，让她连死，都得不到一件衣服附体。啧……手法挺阴损呐。”豁然一笑，“当然，若此事是阿璃做的，那琼珠这死法就只能是自作自受。”
赵不语道：“盒子的事儿，若是有心人查，许是查到侯爷的头上。”
顾九霄道：“让他们查！爷若是怕这个，爷就不做手脚了。”
赵不语若有所指地道：“就算他们查不到侯爷这儿，弘焉大师的名字，定要落下污点。弘焉大师素来以精致不凡的手工为传承，而今他的盒子里竟然藏着能腐蚀人肌肤的液体，许多人定不敢再收藏。”
顾九霄却道：“此话差矣。越是贵重危险的东西，越能促发人的贪欲。你且看着，待琼珠之死被传得神乎其神时，弘焉大师制作的物件，定能成为权贵们争相追逐之宝。”好似狐狸般笑了笑，却又忽然收敛了笑意，眸光森然地道，“能亲手为喜欢的女子复仇，无论是你家九爷还是弘焉大师，都很欣喜。为了这份欣喜，就算折了名声，又如何？！”
赵不语感觉到顾九霄的变化，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以往，他除了到处搜寻稀世罕见的宝贝，偷偷塞进早就准备好的墓室中，就是到处经营商铺，想要赚银子。而今，这两样，对他而言，都没有了热情。他一心扑在了楚玥璃的身上，压根就不管人家是不是心有所属，一个人为其开心为其忧愁，忙乎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不得不说，这样的顾九霄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却也……阴沉了许多。
顾九霄见赵不语发呆，怼了他胸口一拳，问：“发什么呆？”
赵不语回神，道：“属下觉得，九爷变了很多。”
顾九霄推开窗，望向黑下来的天，道：“以往，爷执着于身后事。现在，爷只想活的足够精彩。”眼中透出一丝苍凉和落寞，苦笑道，“爷睁大双眼，都看不够阿璃，唯恐长眠地下之后，与她再也无缘。哎……”有些烦躁地揉搓了一把脸，回头看向赵不语，“走吧，陪爷去看阿璃。”
赵不语应下，道：“诺。”转而问，“侯爷，可有关于红宵的消息？”
顾九霄回道：“商队来来往往，你每天都跑去问，现在问爷，爷也回答不出一个花来。不过你放心，爷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放弃寻找。各家商行的人，都会一直打听下去。除非……”
后面的话，顾九霄没有说，但是赵不语明白。
赵不语道：“不会的，红宵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儿的。”实则，这话他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话就会变得越发无力。然，他始终坚信，他还能再见红宵，这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女子。
楚府。
楚家所剩不多的人相聚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楚大人和楚夫人坐在主位上，背脊不再如以往那么笔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弯了下去。楚大人两鬓的华发明显多了许多，而楚夫人则是如同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妪，头发都花白了一大半。楚珍株的死，对她而言，打击实在太大了。
柔姨娘被处死后，楚墨醒总能梦见她，血淋淋地质问他，为何不救她。楚墨醒吓得睡不着，整张脸既憔悴又灰白，看起来就像一只大烟鬼。
相比之下，楚书延就显得意气风发了许多。自从和楚玥璃合作之后，楚府中的大小事情，基本上都已经由他接手掌控。且，楚玥璃将她买来的那些店铺，悉数交给他打理，收入五五分。此等好事，堪比天上掉馅饼，楚书延自然会尽职尽责。然，最让他惊讶的是，楚府中许多赚钱的铺子，都已经落在了楚玥璃的手中。若非楚玥璃让他派人去收回店铺，他都不知道，楚玥璃已经暗中做了这么多事。
而今，楚府是彻底空了。能够维持生计，可以。若是还想锦衣玉食，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当然，除了楚玥璃，谁也不知道，他如今却是荷包满满。这得归功于楚玥璃有先见之名，让他瞒着楚府中人，否则，以嫡母的手段，定要收刮去大半。
有了银子，他和楚玥璃一起，又开了三家店铺，生意着实不错。至少，在琼珠郡主死之前，他一直是春风得意的。
琼珠郡主的死，以及最近有关楚玥璃的总总传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然，今天竟然有人把被杀害的尸体抬到他的店中，这就太影响生意了。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楚玥璃真出了事儿，他也不好脱身。
为此，楚书延也惆怅了。
楚家，唯有楚曼儿的状态还算不错。她百无聊赖地摆动着自己的手指，看起来与世无争。
第六百二十七章：公公夜里驾到
烛火跳动了一下，爆出一个小小的火花，在令人窒息的楚府中，显得有几分诡异。就在楚大人准备开口说话时，忽见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厅堂，颤声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陶公公来了！”
楚大人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去。他慌忙爬起身，转身就要进里屋，装作不晓得陶公公来府的消息。至于其他人，亦然。大家一想到上一次陶公公到府中寻楚玥璃说话，所有人都被暴晒在太阳底下的经历，实在是惨痛到记忆犹新，想忘都不能忘。
管家见大家做鸟兽散，也想跟着跑。
不想，陶公公的声音竟然从门口传了进来，人也随之走进了厅堂。他道：“楚大人往哪儿去？”
楚大人腿一软，差点儿跪下。他勉强支撑起腿，转回身，给陶公公施礼，道：“公公吉祥。”
楚府众人，纷纷施礼，异口同声地道：“公公吉祥。”
陶公公呵呵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中，坐到了主位上，视线环视一周，道：“本是要寻县主说说话儿，不想县主不在府中。楚大人坐吧，陪杂家说说话儿。”
多眼、大力、杂言、八指等四人在陶公公身后排开，负手而立，一看那样子儿，就令人不寒而栗。
楚大人吞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点头，将屁股小心翼翼地搭在了椅子边上，然后给楚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楚夫人等人早就想离开了，当即就要往外走。
陶公公却道：“楚夫人年事已高，就别折腾了，坐吧。”
楚夫人很想表现出自己依旧年轻貌美的一面，奈何不敢呀。她只能僵着笑脸，慢吞吞地坐在了椅子上。汗水，却悄然流下。
楚墨醒等人退出厅堂，长长吁了一口气。
楚墨醒和楚书延相继离开，楚曼儿绕了一圈后，来到后窗，爬进楚夫人的房间，然后把耳朵贴在墙上，偷听厅堂里的谈话。
厅堂里，楚大人叫了好茶。
管家两股战战地应了，就要退出去准备。
陶公公道：“不用奉茶，杂家喝不惯你们这些粗陋的东西。”
楚大人接连称是，示意管家退下。
陶公公直奔主题，道：“想来楚大人也听说了，琼珠郡主惨死之事。”
楚大人脸色一白，僵着不动。
陶公公道：“杂家听闻，坊间有传言说，渡茳县主与琼珠郡主素来不睦。楚大人，可有此事？”
楚大人立刻摇头，又赶快点头，转而又摇头。
陶公公道：“楚大人，舌头呢？”
楚大人这才紧张地开口道：“回……回公公，渡茳县主有些顽劣，不服管束，她仰仗皇恩，自恃身份，随意出入楚府。她的事儿，下官……下官过问不得，也……也不知道啊。”
陶公公挑眉，看着楚大人，道：“楚大人这话说得好笑。岂不知，何谓株连九族？！”
楚大人和楚夫人都吓得不轻啊。
楚大人紧张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起来：“不不……不是……哎……公公明鉴……此事此事……与我们毫无关系！绝对毫无关系！”
楚夫人也跪在地上，口齿不清地附和道：“无关系，绝对无一点儿关系。公公明鉴、公公明鉴……”
陶公公抬手，示意二人闭嘴。他道：“不过是说说话儿，楚大人、楚夫人，何必紧张成这样？！来，起来，楚大人可是官，和杂家一个宦官下跪，成何体统？”
楚大人和楚夫人纷纷爬起身，腿却软得不行。
陶公公唇角含笑，询问道：“楚大人可知，县主最近有何异样？昨晚可在府中？”
楚大人战战兢兢地回道：“县主……县主最近出门一趟，昨日方回府，居住在紫藤阁中。至于她昨晚是否出去过，下官也不知。”
楚夫人补充道：“她能打死两只豹子，也能爬墙头……”
楚大人看向楚夫人，示意她闭嘴。
楚夫人不解，却还是把嘴闭上。
楚大人解释道：“都是猜想、都是猜想。”
陶公公的视线在楚大人和楚夫人的脸上慢慢划过，道：“最近，死了不少人呐。听闻，昨天有人抬了尸体来闹？”
楚大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结巴着解释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陶公公道：“误会？坊间传闻可是越来越精彩了。楚大人，得空了出去转转。什么用人性命为自己增福禄啊，什么取童男童女血练丹啊，当真是无比精彩。”
楚大人吓得不敢开口搭话。
陶公公站起身，吓得楚大人和楚夫人也忙跟着站起身。陶公公走到楚大人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楚大人入仕之后，官运一直不好，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楚大人汗流浃背，却不敢擦拭。他小心翼翼地回道：“还请公公指点。”
陶公公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楚大人莫名其妙，却又觉得寒毛直竖。他跌坐到椅子上，半天都感觉好像陷在噩梦中出不来。
楚墨醒和楚书延其实也没走远。二人见陶公公这个瘟神终于走了，忙来到厅堂里，打听一二。楚曼儿也绕了一圈，回到厅堂中。
当三人看见楚大人的样子时，心脏都险些吓停了。
楚大人摸索着拿起茶碗，想掩饰自己的紧张，可惜手一直在抖，茶碗和茶碟相撞，发出令人窒息的细碎声音，让所有人都变得越发紧张了。楚大人干脆放下茶碗，抬起眼皮，扫视家里所剩不多的人，眼神中透出几分绝望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楚大人用苍老至极的声音道：“而今，正是多事之秋，有关县主的传闻，你们也定然都听到了。坊间都在传，说县主就是一靠吸取别人寿命，为自己增加福禄的妖女！”
楚夫人立刻开口道：“刚才陶公公问她有何异样，你为何拦着我，不让我说？！”
楚大人有气无力地瞪了楚夫人一眼，拍着扶手道：“胡闹！现在，她是县主，也是咱们楚府的三小姐！她出了事儿，我们能脱得了干系吗？！”
楚夫人憋了回去，转而问：“那怎么办？如何能脱离干系？再这样下去，我们楚府要活活儿被她拖累死了！”
楚大人的眸光中泛起狠戾之色，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断臂求生！”
第六百二十八章：醋精与戏精
楚大人这边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楚玥璃还不知道。楚府已经没有了她的牵挂，干脆带着戚不然住进了私宅里，方便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镖师们带回来的消息，掌控各方面的动向。
私宅中，楚玥璃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托架上，自己则是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晃着脚尖，听着七弦向她禀告有关琼珠之死的消息。那样子，俨然一副大爷样。
封疆裸着上身，跪坐在楚玥璃的脚边。戚不然手持金创药和白布带，在给封疆换药。突然，封疆眸光一凛，看向门口。
戚不然起身，匕首出鞘，躲在了门口。
门外，传来顾九霄的声音，小声喊道：“阿璃……”
楚玥璃道：“进来。”
戚不然打开门，看见顾九霄后，眼中划过一道光。他收起匕首，问顾九霄：“吃炒鸡蛋不？”
顾九霄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直接回了句：“不吃。”视线锁定楚玥璃，自己动手搬过一把凳子，放在了楚玥璃的身边，一掀衣袍坐下，目光却落在了封疆的身上，直接皱眉道，“你真当自己是畜生了？还衣不蔽体，裸着上身！你怎么不都脱了？！”
封疆突然蹿起，就像一条巨犬，扑向顾九霄。
九霄被从椅子上扑倒在地，连个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时，再次响起敲门声。
除了楚玥璃，所有人一同看向门口。
甲行道：“县主，主子要见你。”
楚玥璃继续晃着摇椅，发出一声声吱嘎吱嘎的声音，她却始终不曾表态要见白云间，更没有像以往那般，抛下所有人，直奔白云间而去。
她不怪白云间把古黛留在身边，因为他需要。然，她却无法接受，白云间将碧落定颜珠给了古黛。若是定情信物能轻易送人，她何必拿着夜明珠发簪到处招惹人眼？
门外，甲行没有等到回答，于是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披着黑色斗篷，扣着斗篷帽，手持手杖，站在门口，看不见表情。
片刻后，他直接推门而入。
看见白云间的一瞬间，七弦明显紧张起来。他悄然向后退去，并低垂下了脸。
楚玥璃知道白云间进来了，却没有睁开眼，只是睫毛颤了颤，如同她此刻的心，有些乱。
白云间来到楚玥璃的身边，一伸手，按住了摇椅扶手。
楚玥璃还是没有睁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不等白云间开口说话，顾九霄推开封疆，一骨碌爬起身，指着白云间道：“你怎么还有脸来？！”
白云间看都不看顾九霄，只是盯着楚玥璃。
气氛在这种时候，变得既尴尬又饱含危险。
白云间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却令人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所有人都驱赶出去。
封疆挺起胸膛，竟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响起声音，阴阳怪气地道：“县主这儿真是热闹。”言罢，直接推门而入。
七弦在陶公公进来之前，转到了楚玥璃用来休息的里间，避开了陶公公。
陶公公的视线一扫，道：“哎呦，巧了，竟又偶遇六王爷和侯爷。这怎么还有衣不蔽体的呀？啧啧……县主也不至于小气至此，连件衣服都不给人家穿。”看向戚不然，勾唇一笑，“这位……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啊，不知在哪儿见过？”
气氛再次改变，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楚玥璃张开眼，看向陶公公，笑道：“陶公公这拉近乎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陶公公翘着兰花指，道：“调皮～”
顾九霄学着陶公公的样子，也翘起兰花指冲着陶公公隔空一点，扭着身子道：“调皮～”
封疆似乎觉得这样挺好玩，竟也学着顾九霄，翘起了兰花指……
楚玥璃在陶公公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冷意，当即站起身，道：“好啦，你们都够调皮的。”一伸手，“公公，坐。”
白云间见自己都没得楚玥璃一个好脸，偏偏陶公公来了就被笑脸相迎，虽二人的位置不同，不可比较，但是……他必须清清楚楚承认，自己又吃醋了。
白云间直接在楚玥璃所指的位置上坐下，道：“陶公公是个懂规矩的奴才，怎会在本王面前先坐。”
陶公公非但不气恼，反而呵呵一笑，走到另一把倒下的椅子前，用脚一蹬，使了巧劲儿，让椅子回到小桌子的另一边，就要坐下。
白云间又道：“县主没坐，公公要坐？”
陶公公从容地扫了扫椅子，道：“县主请。”
白云间顿觉，那被陶公公扫过的椅子，变得臭不可闻。
楚玥璃客气道：“公公坐。”
陶公公看向摇椅。
顾九霄直接躺在了上面。
陶公公勾唇一笑，坐在了椅子上。
楚玥璃是骑过封疆的。那时候，封疆被杂耍艺人当成狗一般虐待。楚玥璃为了得到封疆，费了一番波折，封疆却撒腿跑了。再遇封疆，楚玥璃为了征服他，直接骑了上去。这一幕，曾给白云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封疆见楚玥璃没有椅子，竟再次四肢着地，给她当起了椅子。
封疆胸口有伤，她本是不想坐的，奈何封疆特别执着，用身体蹭她的腿。
这么蹭下去，容易情绪不稳。包括楚玥璃，也包括白云间等人。于是，楚玥璃直接一甩裙子，坐了下去。
封疆顿觉心满意足，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抻长脖子喊道：“嗷呜……”
楚玥璃顿觉尴尬，却死绷着。
顾九霄嗤之以鼻，骂道：“傻狍子！”
封疆冲着顾九霄呲牙，却因楚玥璃坐在他的背上，并没有扑向顾九霄。
陶公公似笑非笑地道：“县主这坐骑，倒是别致。”
楚玥璃回道：“承蒙公公夸奖。”
白云间道：“陶公公深夜到此，可是缺人奉承？”
陶公公回击道：“这不是几日不见六王爷，心中甚是想念。得知六王爷在此，杂家也来凑个热闹，和县主说两句话。”
白云间道：“公公既看过本王，又和县主说了两句话，本王就不留公公，好走不送。”
陶公公挑眉，道：“六王爷今晚定是遇见了不顺心的事儿，这脾气……有点儿大。”
白云间瞥了陶公公一眼，道：“为何公公不说，本王遇见了不顺眼的人？”
陶公公翘起兰花指，笑道：“顽皮～”
第六百二十九章：说谎话的女人
顾九霄见白云间和陶公公怼来怼去，成功吸引了楚玥璃的全部注意力，当即开口道：“六王爷和陶公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旁若无人，好吗？哎呦，本侯这眼睛和耳朵，怎么那么疼？”说着话，还假模假样地揉了揉眼睛和耳朵。
楚玥璃唇角一勾，笑了。
顾九霄见自己把楚玥璃逗笑，立刻来了劲儿，继续道：“阿璃啊，我和你说，你不知道，六王爷小时候，可是最喜欢和陶公公一起玩的，他俩……”
白云间道：“用不用本王说说你七岁尿床之事？”
顾九霄噌地坐直身子，怒道：“你！过分！”
陶公公道：“杂家也想起来，侯爷七岁时进宫拜年，看见六王爷，非要嚷嚷着长大后要嫁给六王爷……”
白云间看向陶公公，眼神晦暗不明。
顾九霄则是一跃而起，指着陶公公的脸，道：“你个死太监，竟敢……”
陶公公突然伸出手，攥住顾九霄的手指，一点点儿用力，看样子是打算给他掰折！
顾九霄感觉到陶公公的恶意，道：“你敢？”
陶公公的回答，只是持续用力。
楚玥璃不知道，别人是否了解陶公公这个人，但是，凭借几次接触，她看得出，没有什么东西是他真正在乎的。银子也好，权势也罢；美女也好，生命也罢。他活着，只是因为还活着。
楚玥璃见陶公公真动怒，于是起身，将手搭在陶公公的手上，轻轻一摸，口中道：“公公这次擦的什么胭脂，真是滑腻。”
陶公公松开顾九霄的手指，捏着调调儿笑道：“讨厌。把杂家的粉都摸掉了。”
白云间从不知道，自己也能因吃味，险些对一个公公拔刀相向！他的眸光沉沉，突然伸出手，抓住楚玥璃的手，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手指，道：“怎么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摸？”
楚玥璃正和白云间生气，哪里会轻易原谅他？当即抽回手，道：“除了圣洁的六王爷，我什么东西不敢摸？”
白云间看出楚玥璃在生气，于是厚颜无耻地说了一句：“本王从未不让你摸。”
炒蛋！
这还是白云间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对她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这是要挑明了吗？
顾九霄揉了揉自己的食指，道：“陶公公的手劲儿不小，六王爷的唇舌倒也锋利。阿璃，你不觉得这屋子里有一股子怪味？我们出去透透气如何？”
楚玥璃应道：“好。”
白云间道：“正好，本王也有此意。”
陶公公笑道：“杂家陪王爷。”
楚玥璃站定，道：“诚如九霄所言，公公和王爷，还真是形影不离，一唱一和，心意相通。”
白云间竟是一笑，道：“阿玥，你的气可消了？”
陶公公道：“县主将杂家和六王爷混为一谈，岂不是让杂家难看？”
楚玥璃假笑，道：“二位有此闲情逸致，不如出去把酒言欢？”
顾九霄推开门，看见院内站的人，回头对楚玥璃道：“阿璃，你这儿防范太弱了，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溜进来撒欢，着实不美。”
楚玥璃回道：“寻常人来，定是进不来的。诸位来，谁敢拦着？”
顾九霄道：“不如我给你安排一些护卫，保护你。”言罢，关上房门。
楚玥璃尚未回答，陶公公开口道：“且看顾侯要如何保护县主了，要与谁为敌？”
顾九霄刚要说，“保护阿璃，敢与天下为敌！”，但是这话，定要招人诟病，被转述给皇上，就是要命的大事。且，定会给楚玥璃带来危险。顾九霄无法，只能将此话咽回去，改口道，“自然是那些不怀好意陷害阿璃之人。”
陶公公笑道：“哎呦，貌似侯爷知道的不少。不如侯爷讲讲，是谁陷害县主？县主又做了什么，惹人陷害？”
顾九霄可不傻，知道陶公公在给自己下钩子，于是道：“本侯又不是陶公公，哪里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如公公说说，今晚来此所为何事？”
陶公公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杂家前来，自然是奉旨调查琼珠郡主的死因。”环视一周，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慢慢划过，就仿佛照妖镜，要照出每一个人到底是人是鬼。
楚玥璃略显不悦，道：“公公这话好生奇怪。既然是奉旨查琼珠郡主的死因，公公来此做什么？”
陶公公笑道：“县主休要恼羞成怒，杂家自然是寻迹而来。”
楚玥璃道：“公公得多读读书，用词儿定要恰当些。”
陶公公看似好脾气的点头应下，却话锋一转，突然道：“杂家读书不多，敢问县主在哪儿学得文武双全？据杂家所知，县主打小在乡下长大，曾被人称为傻丫。”
楚玥璃回道：“此事说来话长。”
陶公公道：“长夜漫漫，愿意听县主娓娓道来。”
楚玥璃坐回到摇椅上，封疆立刻起身，守在楚玥璃的身后侧。
楚玥璃一边摇动摇椅，一边道：“陶公公赞我文武双全，着实恭维了。简而言之，我六岁时遇见高人，高人对我说，我天生是练武奇才，命格也好，就是命中劫难太多。高人让我和他学习武功，却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高人也说，女子学武能防身即可，于是不曾教我内力。至于文，也曾跟着高人学过几个字儿，不敢自称才女。高人算出，我有劫，若是过于显眼，定要招人暗算，所以，十五岁之前，必要装傻。至于十五岁过后，春雷响起，才不用继续装傻。且，以后都是大富大贵之命。“莞尔一笑，“高人所言，还真是准。”
顾九霄配合道：“本侯若非遇见高人，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陶公公问：“高人姓甚名谁？”
楚玥璃回道：“高人若是求人报答，留下姓名，岂不是落下下层。公公知道此事就可，千万不要到处去说，唯恐惹恼高人，来个万里取人首级之事，就太伤和气了。”楚玥璃这话，有着明显的恐吓痕迹，却因她巧笑嫣然，让人看不出敌意。
第六百三十章：猪一般的队友啊
陶公公看着楚玥璃，笑道：“县主真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
楚玥璃道：“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个故事。恰好，我的经历颇有些跌宕起伏的意思在里面，让公公见笑了。”
陶公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不如县主给杂家讲讲，你和琼珠县主之间的故事。”
楚玥璃回道：“我和她能有什么故事？我和她的交情，都不如和公公多。公公说，是不是？”
陶公公呵呵一笑，道：“看县主说得如此轻巧，琼珠郡主泉下有知，不知要多伤心。”
楚玥璃道：“公公此言差矣。我与琼珠郡主，既非好友，也没交恶，她为何伤心？再者，就算她伤心，又与我何干？说起来，我还有些不待见她呢。”
陶公公赞道：“县主说话，滴水不漏。”
楚玥璃皱眉，道：“公公这话就不对了。盛水容器，唯有完好，才不漏水。我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陶公公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楚玥璃，问：“县主真没坐亏心事？”
楚玥璃眸光沉沉，回道：“我素来依照本心而行，从不亏心，又何谈做亏心事？”
陶公公站定，问：“昨晚夜半，县主在哪儿？”
楚玥璃继续摇动摇椅，随口回道：“在楚府，睡觉。”
陶公公问：“谁能证明？”
戚不然道：“我。”
一个字，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陶公公问：“你怎能证明？”
戚不然会道：“我也在紫藤阁里睡觉。”
陶公公问：“你既然睡觉，又怎知道县主没有趁你睡熟离开？”
戚不然回道：“我们一直在一起。”
陶公公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扫了白云间一眼，道：“想不到，县主和琼珠郡主有着共同喜好。”
戚不然还要说话，楚玥璃顿觉头痛，生怕他说出什么“事实”来，毕竟戚不然的脑回路和旁人都不太一样，她忙开口道：“怎么？难道陶公公不曾在娘娘屋里服侍过？”
陶公公眼神微冷，道：“我们不一样。”
楚玥璃装傻，问：“哪里不一样？”
陶公公：“……”
顾九霄笑得前仰后合，配合道：“是啊，哪里不一样？公公不说明白，怎让人明白其中分别。”
陶公公眸光骤然一冷，露出一记残忍的笑，道：“顾侯觉得很好笑？杂家也不介意再让顾侯好好儿笑上一笑。”看向戚不然，“杂家问过武重，得知在顾侯遇害当晚，曾有一男一女两名刺客，进入侯府。其中一名男子，有双好似琉璃般漂亮异常的大眼睛，清澈无比。有一次，他奉命拦下县主，立刻有名蒙面男子跳出来，用石头砸向他，将他引开。此蒙面男子，也有双好似琉璃般的漂亮双眸。侯爷，你看，那双眼睛正在看着你呢。”
顾九霄看向戚不然。
戚不然道：“我没杀顾侯。”
顾九霄道：“我没问你。”转眼，看向楚玥璃，暗道：你从哪儿找来的傻子？！
楚玥璃很想一巴掌拍死戚不然！
陶公公勾唇一笑，道：“长公主一直在寻当日的刺客，既然你承认了，那就和杂家走一趟吧。来人啊，拿下！”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多眼和大力等人，立刻发起攻击，就要冲入房内。
戚不然原本就在门口，于是直接落栓，动作特别快。
陶公公瞬间出手，去拿戚不然。
楚玥璃皱眉，虽然很想踹戚不然几脚出出气，但眼下不是时机。眼下，着实为难死她了！若她动手，就是同谋。陶公公奉旨查案，拿她回去，跟玩似的。就算她有办法自辩，戚不然这个脑残的，就唯有一死才能解脱了。楚玥璃略一思忖，当即喊道：“出去打！仔细伤到六王爷！”在屋子里，就是瓮中捉鳖，唯有先逃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大力破门而入。
楚玥璃见白云间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急了，照着白云间的小腿就是一脚！
白云间勾唇一扬，笑了。他好像后知后觉地喊道：“啊！”
甲行得到信号，大喊一声：“保护六王爷！”用胳膊挤开多眼，成功挡在了门前，看样子是要往里冲，却在看见白云间安然无恙后，就堵在门口，以保护王爷之名，不让别人进来。说实话，他觉得这种咋咋呼呼装疯卖傻的事儿，特别适合骁二。
楚玥璃眼瞧着戚不然不敌，忙向着陶公公冲去。
不想，陶公公一回肘，竟撞在了楚玥璃的胸部上。
楚玥璃趁着陶公公一愣的功夫，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掴到了陶公公的脸上，给戚不然得以喘息的机会。
当楚玥璃扬起另一只手，要继续打陶公公时，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眸光沉沉，道：“县主的巴掌抽得似乎太容易了些。”言罢，丢开楚玥璃，一把抓向戚不然的后背。
戚不然扭身躲闪，却被他抓到了胳膊，然后一脚踩在了小腿上。只听咔吧一声，就要将胳膊扭断扯下来。如此残忍凶悍，令人不敢直视！
幸而，封疆一爪子抓向陶公公的手腕，迫使他放开了戚不然。即便如此，戚不然的胳膊也被他扭断了，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大力去撞戚不然，白云间用手中拐杖悄然无声地绊了大力一下。大力失去平衡，失了准头，撞到墙上，墙体轰然间露出一个大窟窿，大力也随之跌出屋外。
尘土飞扬中，楚玥璃给戚不然使了个眼神——跑。
戚不然回给楚玥璃一个眼色——怎么跑？
他的小腿被踩伤了，胳膊被扭断了。
就在陶公公回手要抓戚不然时，白云间突然扬起手杖，打向陶公公的小臂。
力气，不小。
陶公公不防，被打个正着，发出咔地一声轻响。
顾九霄立刻冲向戚不然，抓住了他的衣领。
陶公公垂着手臂，看了眼顾九霄，又看向白云间，问：“六王爷何意？难道要包庇刺杀已故顾侯的杀手？”
白云间道：“哦，误会。本王以为，陶公公将手伸过来，是要趁乱对本王下黑手。陶公公当知道，本王经常遇刺，不得不防。”
陶公公心如明镜，知道白云间这是在报复他刚才撞了楚玥璃的胸口一下。他也不多言，转而看向顾九霄，对属下吩咐道：“来人，带走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