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一线关
楚玥璃将有人要在一线关偷袭白云间的事和三人简单说过，总结道：“信件虽不知是何人所送，但想来除了陶公公，也没有第二人选。事情真真假假说不准，绕路而行也没有这个道理。等会儿骁乙和我分别绕到谷的两侧。且让他们偷袭空马车，我们则是偷袭他们，以绝后患。”
楚玥璃的声音不急不躁，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果敢和杀伐决断。
白云间攥住楚玥璃的手，说：“此事不进则退，却也退无可退。前方有狼，后方定有虎。阿玥所言极是，人选却有偏差。甲行负责诱敌，骁乙与本王配合诛杀那些刺客。”捏了捏楚玥璃的手，“你负责休养生息。”
楚玥璃当即道：“我不累。”
白云间靠近楚玥璃，在她耳边低声道：“定是本王努力的不够，竟让阿玥不觉疲惫。”在衣袖的掩饰下，食指在楚玥璃的手背上轻轻勾划着，带着某种暗示。
楚玥璃顿觉白云间被妖精附体，否则……怎会一张嘴就是这种暧昧的混话？不过，听起来还挺令人期盼的。楚玥璃没受白云间的美男计影响，当即道：“既然如此，正应你负责休养生息，且等我回来。”
白云间顿觉自己好像成为了糟糠之夫，竟被安排着休养生息。他很想说自己精力旺盛，奈何两位属下在，他也不好太过没皮没脸。以往，从不曾想过，自己也会如此放不开一个女人。常人都说英雄难解绕指柔，而今看来，自己差点儿成为了绕指柔。至于英雄，正将一头长发编成麻花，准备整装待发。
白云间伸出手，接过楚玥璃编到一半的长发，继续编下去，然后扯了自己的发带，系住发尾。
甲行和骁乙见此，纷纷退到帐篷外去。
楚玥璃要起身，白云间却扯着她的发辫不放。楚玥璃回头看向白云间，直接被他吻个正着，直到气喘吁吁，才被放开。
楚玥璃舔了一下唇，笑道：“真甜。”
白云间怒也不是，喜也不是，最后干脆又吻了一口，幽幽道：“得阿玥，我竟不想你出帐篷。”
楚玥璃一手指戳在白云间的额头上，猖狂一笑，道：“现在知道我的好了？！且等本女侠回来宠幸你！”
白云间：“……”
楚玥璃起身离开，和骁乙等人约定好时间和路线，便出发了。
白云间将丙文和甲行叫进屋内，吩咐道：“丙文去护她安危，不得有闪失。甲行配合骁乙，联手杀敌。”
丙文立刻道：“主子让二十骑去各县赈灾，身边无人怎行？若属下去护着县主，主子这边谁来照料？”
白云间淡淡道：“本王可是小孩，需你照料？”
丙文知道自己劝不动，干脆看向甲行。
甲行道：“再过半个时辰，需主子的马车前行至谷底，若属下等人都离开了，谁来驱车？”
白云间道：“本王自有安排，你们且去便是。”
甲行和丙文无法，只能点了点头，退出去，去追需要配合之人。
白云间坐着没动，将楚玥璃吃剩下的半张饼一口口吃掉。
另一边，楚玥璃摸到了山谷左侧，果然看见怪石和树木之后，藏着六名黑衣人。
楚玥璃顿觉好笑。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穿着黑衣出来做事，这是要扎眼，想走秀吗？
与此同时，骁乙也登上了山谷的右侧，同样看见了六名黑衣人在暗中潜伏着。
当白云间的马车孤零零地驶入谷底时，一名黑衣人一抬手，剩下五名黑衣人立刻推动起巨石，打算造成山石滚落的假象，砸死白云间。
楚玥璃悄然出现，形同鬼魅，直接就将解决掉了两名黑衣人，动作那叫一个快准狠。
动手，就是一触即发。
骁乙听见动静，也配合着动起手来。
楚玥璃如同狡诈的狐狸，顷刻间又杀了两人。
腹背受敌时，一只长箭破空而来，将她身后之人射杀。楚玥璃将匕首前送，放倒了第六名刺客，却没有杀他，留下审问的活口。
本以为战争结束，不想，有一队刺客竞然杀了过来。隔着一定距离，楚玥璃只能看见大概二十来骑，黑压压的一片中飞雪四溅，可见来者不善。
楚玥璃问丙文：“你怎么来了，云间呢？！那些人，可是自己人？”
丙文回道：“主子让属下保护县主，甲行配合骁乙，主子说他另有安排。”微微皱眉，望向那些即将冲到近前的人，脸色就是一变，“不是自己人！”
话音刚落，来者便挑了帐篷，确定无人后，马不停蹄继续前奔。
楚玥璃脸色一变，看着山谷下那辆孤助无援的小马车，气得破口大骂道：“白云间，你爹个尾巴！”一跺脚，反身回到自己藏装备的地方，快速穿好滑雪板。
丙文还没从楚玥璃那声可能会被株连九族的国骂中回过神，就是猛地一震！主子说他有安排，却没说让谁暗中尾随而来。那么，下面那个车夫，岂不是就是……主子？！
看了眼此处距离谷底的高度，再衡量一下那些人马的速度，顿觉头皮就是一炸！来不及了！这么高的距离，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他的人下不去，即便射箭，也会失了准头。
就在丙文目呲欲裂时，一个灰白色的人影从他身边直接就冲了出去。清雪飞扬，楚玥璃贴着倾斜却陡峭的山体，如同一片叶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一路翻飞而下，在第一匹马即将靠近车箱时，将其主人斩杀于马下。
丙文和骁乙等人纷纷向下冲来，速度却比楚玥璃慢上了不止一星半点。
楚玥璃如同一只幽灵，穿梭在马匹中间，偶尔一击，就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中。
白云间的马车继续向前狂奔，他抓到马鞭，将自己的一只脚和车框捆绑在一起，然后抓起长弓，站起身，身体倾斜而出，将长箭射入敌人的体内。
楚玥璃的滑雪板被人一刀砍碎，她落地后滚了一圈，正要起身，却遇长刀袭来。
白云间一箭射出，将长刀射开。
楚玥璃借机暴起，杀人，夺马，一气呵成。
骁乙等人终于下了山，拦下刺客，血战一线关。
众人的嘶吼声，震动了并不坚固的雪层。
大雪如同巨兽，咆哮着落下。
第七百二十二章：过来参见王妃
眼瞧着白雪奔涌而下，白云间竟是用箭去戳楚玥璃的马身，要刺激马儿快速冲出狭窄的山谷。这等危机时刻，他非但不想拖累楚玥璃，反而要送她一程先出去。
然，巧的是，同一时间，楚玥璃竟跳到了马车上，抓起白云间的箭，直接飞插入头马的臀部。
头马吃痛，撒腿狂奔起来。
车厢一路颠簸，白云间一把抱住楚玥璃，紧紧的。
楚玥璃干脆一匕首切开白云间脚踝上的绳子，抱着他向车厢里一滚，爱咋咋地吧。
大雪顷刻间覆盖住了马车，就像巨兽吞噬了一只苦苦挣扎的小鸟。
谷下又恢复了平静，依旧阴冷刺骨，却并没有狂风骤雪。
静，非一般的静。
车厢里，楚玥璃听着车厢不堪重负发出的吱嘎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无能为力改变即将灭顶的危险。
白云间抱紧楚玥璃，问：“害怕吗？”
楚玥璃回道：“怕你爹个尾巴！”
白云间盯着楚玥璃不语，却又豁然一笑，赞道：“骂得好。”
楚玥璃一抬头，狠狠吻向白云间的唇。
白云间用力回应，仿佛要至死方休。
然，车板子吱嘎吱嘎地叫着挺欢，却始终没有断裂的迹象。
楚玥璃有些分心，不满地嘀咕道：“这车板子吓唬人呢？”
白云间轻咬楚玥璃的唇瓣，眸光极具缠绵地望着她的脸，道：“我竟不能让你专心以对？”
楚玥璃玩笑道：“已经要和你长眠地下，咱就别和这活着的一点儿时间吃醋较劲了。”
白云间问：“为何不走？”
楚玥璃回道：“你在，我不走。”
白云间抱住楚玥璃，闭上眼，说：“若你先一步离开，许能带人回来救我。阿玥，你犯傻了。”
楚玥璃一脸幸福的表情瞬间凝结成霜，抬头，看向白云间，问：“按照你这种说法，老娘感情用事了呗？”
白云间却是灿然一笑，说：“是啊。可是我心中好生欢喜。”
楚玥璃横了白云间一眼，重新抱住他，道：“空气没有多少，车厢也挺不了多久，眼瞧着要去和阎王爷下棋，可我……”唇角一勾，“心中竟也有几分欢喜。”转而道，“被困雪崩之中算什么事儿嘛。若是被困个世外桃源，好歹咱也能自给自足生俩娃啊。”
白云间说：“两个不够。像阿玥这般的女娃娃，定要生五六个才好。”
楚玥璃的嘴角一抽，道：“我这是肚皮，可不是一胎六宝的储物箱。”
白云间轻笑一声，声音绽在楚玥璃的耳边，却揉在了她的心上。
白云间从车厢暗格里取出夜明珠发簪，然后解开楚玥璃的长发，为她挽起长发，道：“青丝绕指是缘起，白发相缠是珍惜。我愿与阿玥结为夫妻，此生相依，非卿不娶。”
楚玥璃没想到白云间竟然从陶公公那里拿回了夜明珠发簪，心中着实欢喜，毫不矫情地点头应下：“苍天为证，厚雪为媒，我楚玥璃此生都要与白云间携手人间，不离不弃。若云间弃之，我还发簪，一簪一命，再无亏欠。若我叛之，一定有我弃之的理由……”
白云间将食指放在楚玥璃的唇上，道：“若我弃你，你用此发簪了结我的性命。若你弃我，此发簪便是你殉葬之物。且……”微微一顿，“你定是我殉葬之妻。”
楚玥璃挑眉道：“用不用这么狠？”
白云间用手轻点楚玥璃的心口，说：“你心如我心，我心当如你心。”
楚玥璃一把攥住白云间的手，道：“如此甚好。现在就完婚！”起身就扑了上去，却因震动令马车向下一沉，车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听起来甚是吓人。且，有雪从门口涌入，碰到了楚玥璃的脚。
楚玥璃立刻老老实实地僵住不动，然后慢慢向后退开，企图维持一点儿平衡。她问：“要不要我向上挖一挖？也许，有出路。”
白云间问：“若是把雪挖塌，便是自寻死路。”
楚玥璃问：“那怎么办？”
白云间眸光潋滟地道：“你不想办了本王吗？”
楚玥璃心跳如击鼓，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想法十分迫切，奈何条件不允许啊。”
白云间道：“逆境中求生存，阿玥不是素来得心应手、无畏艰险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矫情似乎不妥当。
楚玥璃的手脚开始不老实起来。
白云间任由楚玥璃上下其手，简直是无比配合。
楚玥璃想着，若是不能得救，这也就是最后一次疯狂了。必须，尽兴！于是，那叫一个主动，俨然有虎狼之年的架势。
车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听起来随时会碎裂开来。然，没有人去关心它到底能挺到几时。
行乐需及春。若是没有春了呢？那就别放过冬天！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头上喊道：“主子，县主？！”
楚玥璃一抬头，就要应，却被白云间按住，尽兴后方才放开她。他为楚玥璃穿好衣物，取出自己腰间系着的小笛子，轻轻吹奏起来。
于是，楚玥璃眼瞧着车门口的积雪被人挖开，然后……丙文和甲行两张脸出现在车门口。
甲行一脸喜色，道：“主子稍等，属下这就将马车赶出去。”
赶出去？
楚玥璃问：“能赶出去？马没事儿？”
甲行回道：“雪并没有那么深，马也都还活着。县主受惊了。”
骁乙探头出现在车门口，一脸璀璨地笑道：“县主不用担心，主子和属下等人都有联系方式。只要主子吹响笛哨，属下就能听见。”
楚玥璃慢慢转动眼睛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伸手摸了摸楚玥璃的发丝，笑得那叫一个温文尔雅、雍容富贵。
楚玥璃转头看向骁乙，问：“雪没那么大？为何车顶吱嘎吱嘎地响？”
骁乙发现主子似乎瞪了他一眼，正寻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可惜脑子并没有转到恰当的位置上，愣是以知无不言的态度回道：“这车别看里外都十分寻常，中间一层却夹杂了百年铁树，最是坚硬不过。刚才车板子响，可能是外面那层普通木材不堪重负吧。”
楚玥璃再次转眸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唇角含笑，一副无比餍足的样子，显然吃得十分尽兴。
当马车被拉出去，楚玥璃等人重见天日，白云间竟揽着她腰，对众人道：“过来参见王妃。”
骁乙、甲行、丙文互看一眼，立刻跪拜认女主子。
楚玥璃笑了，掐着白云间后腰的手终是松开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开始瓦解
杀手们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几个消失不见的。伤者没给自己留活口，一死百了，没给白云间留活口。
楚玥璃感慨：“你以后不要出帝京，每次出行，都有人要杀你。”
白云间说：“在帝京也不安全。出帝京遇敌，可凭武力解决麻烦；在帝京里遇敌，单是权利和人心，就能置人于死地，反抗即是抗旨，连挣扎都显无力。”
望着茫茫白雪，楚玥璃攥紧白云间的手，问：“想过离开，一了百了吗？”
白云间回道：“身在帝王家，享受尊荣的同时，也需承担起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责任。阿玥，即使我想不理纷争，却是避不开心中的责任。前路茫茫，幸而有你同行。只要你安好，我便能不改初心。”
楚玥璃问：“若我不能安好呢？”
白云间唇角含笑，回道：“颠了天下，又何防？”
楚玥璃脸上的笑容开始扩大，嘴角已然咧到了最大位置。哪个女人不希望男人爱自己胜过一切？！她说：“亲爱的六王爷，我可以狠狠吻你吗？”
白云间说：“我已经在等你了，阿玥。”
楚玥璃抱住白云间，用力吻了下去。
骁乙默默转开头，对甲行说：“你看，我就说，不会超过一百个数，县主就会亲主子。”
甲行道：“前段时间，一提县主，你那张脸就黑成了锅底，这会儿想法变了？”
骁乙感慨道：“主子和县主都是难以捉摸的性格。我瞧着，他们两要绝情，可转身间就又好上了。为此，我总跟着着急上火。现在想来，就我一个人闹心来着，人家两个人好得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我就不跟着瞎操心了。你瞧瞧，我这眼角都出皱纹了。”
甲行笑道：“你就是老妈子命。”
丙文隐在暗处，戳了戳手，对楚玥璃的战斗力又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个狠辣的女人，幸而，她是自家王妃。与她为敌，着实可怕。
前路茫茫，冰天雪地，楚玥璃不放心白云间独行，且白云间也不想放楚玥璃回去，于是两个人一路相伴，愣是将苦不堪言的行程变成了一次蜜月游。
帝京，诡都府，大厅内。
陶公公得知楚玥璃救了白云间，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哼声，
这时，宫里来了位公公传话，说皇上让他进宫。
陶公公暗道：皇上定是得到了风声，怕是要看看我这张脸是毁了没有。若他知道此脸已毁，会不会暴跳如雷？！起了杀心？！
陶公公舔了舔唇，心中竟然有些期待。不过，转念一想，冷静下来，他就晓得，现在不是得罪皇上的时候。他虽有自己的势力，却不能拧过大腿。他还要依靠皇上，才能得偿所愿。
陶公公对八指说：“去回话，就说杂家感染了风寒，唯恐把病气过給皇上。唯待好利索之后，再去服侍皇上。”
八指领命离开。
陶公公起身，来到为古黛准备的房间，摘掉幕篱，露出已经进一步恶化的伤口，犹如在脸上趴着一条红色的八爪鱼，且那八爪鱼满身都是会蠕动的红色吸盘，看起来竟有些恶心。
陶公公问：“古大夫也研究了不短时日，可有心得？”
古黛回道：“公公所用清莲膏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不过，寻常用一用也无妨，甚至对伤口还颇有疗效。然，只要肌肤破开一个小口，涂上被人动了手脚的清莲膏，再靠近那盆不知名的花朵，花蕊上的花粉就会贴在伤口上，变成一种剧毒。”说着话，走到里间，示意陶公公看眼南月天尊。
南月天尊躺在他上，苟延残喘。
陶公公挑开他的衣领向下看了看，露出嫌恶的表情，放下衣领，道：“此毒真是够歹毒的，这是想让杂家溃烂至死。”抬眸看向古黛，“杂家更想知道，如何解毒？”
古黛回道：“暂没有解决之法，只能控制公公脸上的毒，让它不至于快速恶化。”
陶公公露出一记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出手，掐住了古黛的脖子，说：“古小姐这种淡定从容的样子，真是令人欣赏。却不知，如果这毒落在了古大夫的脸上，古大夫是否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古黛的眸子一缩，道：“公公若是下此毒手，黛宁愿不活！”
陶公公靠近古黛，吓得她不停向后缩，却没能逃过陶公公的手掌。陶公公道：“古小姐，你远比你自己想象的坚强很多。且，从你眼中，杂家看到了顽强的求生欲和巨大的报复心，以及威胁和恐惧。所以，别轻易说死，杂家是不信的。不然，我们试试……”手指收紧，古黛当即无法呼吸。
古黛开始挣扎，如同猫爪下的可怜小白鼠。
陶公公松手，古黛咳嗽得昏天暗地，好久才平息。
陶公公冷冷一笑，说：“怎么样？现在有解决办法了吗？”
古黛咬了咬下唇，终是道：“绮国有宝，名为‘夕间’，能解腐肉之毒。”直起腰，“不过，‘夕间’是皇子们的陪嫁之物，十分珍贵，公公若想得到，怕是不易。”
陶公公的眼神沉了沉，问：“杂家这毒，你能控制多久？”
古黛不答。
陶公公阴冷的一笑，“看来，古小姐是想和杂家一起想办法，得‘夕间’阿。”
古黛心中狠得不行，却也唯恐陶公公当她是无用之人，随手掐死，于是回道：“若是用银针封了脸部穴道，在配合药物外敷内服，想来能阻止它扩大恶化。”
陶公公略一思忖，觉得也只能这样。因为不放心，所以再次警告道：“古大夫心悦六王爷，杂家还盼着在古大夫的大婚之日，送上贺礼。古大夫千万用心些，否则贺礼可就成了祭品了。”
古黛回道：“公公尽可放心。诚如公公所言，黛还不想死。”
陶公公坐下，古黛为其施针，敷药。
南月天尊幽幽转醒，发出沙哑细碎的惨叫声。
陶公公说：“你的暗月之神，怎么没来救你脱离苦海？”
南月天尊痛苦地喘息着，道：“杀了老夫吧！”
陶公公继续道：“杀了你？看看你的胸口，竟溃烂至可见白骨。啧啧……很疼吧？可惜，杂家不打算送你去见阎王，杂家就想看看，你的神，何时救你脱离苦海。”
南月天尊的信念在巨大的痛苦面前，开始瓦解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杀手真动手
眼瞧着边关在望，楚玥璃也终于能放下心。她对白云间说：“我回去接应一下粮草和御寒衣物，你在边关等我即可。”
白云间攥住楚玥璃的手，说：“让骁乙随你同行。”
楚玥璃却道：“我一个人往往更安全。你身边却不能离了人。若有个风吹草动，人手定会捉襟见肘。”微微一顿，“朝廷的银钱和物资补都不到位，军中难免有人不满。你身边多两个人护着，我也能安心些。”
白云间知她执拗，却还是想努力一番试试。他说：“带上骁乙，让我如你一般安心。”
楚玥璃果断拒绝，然后牵上一匹马，十分痛快地转身离开，一点儿也不落泥带水。
白云间望着楚玥璃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骁乙也有些担心楚玥璃，于是问道：“就这么任由县主独行？”
白云间扫了骁乙一眼。
骁乙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顿觉茫然。
甲行提醒道：“王妃。”
骁乙立刻改口：“对对，王妃。主子，就这么任王妃独行？”
白云间说：“你跟着去。若是被发现，就说自己跟去的。”
骁乙刚要点头，又生生忍住了，说：“属下不去了，属下保护主子。”
白云间挑眉。
骁乙垂眸嘀咕道：“主子都怕王妃责怪，属下更不敢了。”
白云间的嘴角抽了一下，说：“本王不是怕。”抬腿，登上马车。
骁乙嘀咕：“那是啥？”
声音从车厢里传出，说：“那是你一直被多宝打得鼻青脸肿的原因。”
骁乙：“……”
甲行笑而无声。
隐身在不远处的丙文，搓了搓手，也跟着笑了。
楚玥璃一人一匹马孤身而行，唇角却始终上扬，惬意非凡。嗯，说实话，白云间还是挺美味可口的……
她一路行了三天，估摸着快要遇上押送粮草和御寒之物的封疆，不想，竟看见了戚夫人。
楚玥璃准备掉头就跑，却被戚夫人叫住。
戚夫人上前几步，拦下楚玥璃，问：“跑什么？为了找你，可累坏我了。”
楚玥璃陪着笑脸，不语。
戚夫人蹦豆子似的说：“你说你，拿块土疙瘩糊弄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分不清土和宝贝。你这样做事，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意。就算你不能给我当儿媳妇，也不能上赶子让我们屠刃阁追杀你啊。”
楚玥璃一脸真诚地道：“我最欣赏的，就是屠刃阁做事有章程，恩怨分明，大义凛然。你看，你们都能在国难当头出人出力，又何必和一个小小的铁块计较。再者，我为了边关战士一路疾行，却遇见了埋伏和追杀，险些丧命不说，那东西还被人夺了去。若非一场雪崩，我定性命保。那些人刺客被我杀了几个，尸骨就埋在了一线关的雪下。伯母若是不信，大可去看看。哦，对了，若是伯母能发现蛛丝马迹，我愿意和伯母连手，夺回宝贝。”
戚夫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楚玥璃，皱眉问：“你所言是真？”
楚玥璃点头。
戚夫人一把攥住楚玥璃的手腕，说：“那你陪我走一趟。”
楚玥璃刚要说话，却感觉腹部一凉，戚夫人竟将一把匕首送进了她的腹部！
楚玥璃本是防着戚夫人突然动手的，却没想到，她竟会在此时动手。在楚玥璃看来，她和戚夫人之间还是有几分交情的。不过，显然她想错了。杀手只认钱，不认人。
戚夫人拔出匕首，说：“行有行规。楚玥璃，这是你自己找死。”言罢，还要再补一刀，却被楚玥璃拔出匕首逼退，尽管退得很快，胸口也被伤。
戚夫人还要再上前，却听一声怒吼传来，立刻转身逃开。
封疆冲到楚玥璃的身边，接住她的身体，抱起，环顾四周，喊着“大夫！大夫！”冲进一家医馆，直奔里间，将楚玥璃放在简易的木床上，又火速冲出来，一把揪住老大夫，抱起，直接送入里屋，让他快救楚玥璃。
门外，有位围着厚厚粗布的女子探头向医馆里看了一眼，然后抬腿跨进门槛，向里屋摸去。
隔着厚重的帘子，就听封疆一声怒吼：“滚开！”
门帘被掀开，老大夫僵着脸走出，一看见女子探头探脑，立刻问道：“你看病还是找人？”
女子回道：“看病。”
老大夫说：“去前面。”
女子应下，向外退去，口中询问道：“刚才开一位男子抱着一名女子冲进医馆，着实有些吓人。那姑娘，没事儿吧？”
老大夫脸色一黑，气呼呼地回道：“不知！”
说话间，封疆又抱着楚玥璃从里屋冲出，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女子问：“怎么了这是？”
老大夫回道：“说是已经去了，身份高贵，不许老夫触碰。老夫是大夫！哎……这些贵人呐……”咽下无尽的感慨，继续坐堂问诊。
女子悄然离去。
封疆抱着楚玥璃避开人的眼线，一路来到客栈附近。
楚玥璃拍了拍封疆，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封疆小心翼翼地放下楚玥璃。楚玥璃捂着腹部的伤口，呲牙咧嘴地吸了一口气，用袖子挡住伤口，对封疆低声道：“我先进入休息。你偷偷去找顾九霄，让他继续将物资送去边关，别告诉他我受伤这件事。你自己独自回来寻我，护送我回帝京。”
封疆十分不想离开楚玥璃，奈何……又十分想听楚玥璃的话，于是在目送楚玥璃进入客栈后，快速转身离去。
封疆回到不远处，用小石头砸了顾九霄的马车，将人叫出来，说：“你送货，我回。”转身便走。
顾九霄一把攥住封疆的衣服，却差点儿被封疆带个跟头。他忙稳住，问：“你发什么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封疆不语，推开顾九霄，又要走。
顾九霄感觉不对，立刻追上去，拦下封疆，问：“是不是出事了？”
封疆不语，避开顾九霄。
顾九霄一下子跳到封疆的后背上，紧紧抱住他，说：“你说，是不是见到阿璃了？好，不说，你去哪儿，爷去哪儿。”
封疆本想将顾九霄甩出去，不过看他那瘦骨嶙峋的手，终究只能说道：“玥璃，让你，送货去。”
顾九霄顿时就像打了鸡血，说：“爷就知道，定是阿璃！走吧，咱们去找她！”
第七百二十五章：我要嫁给他了
封疆站着不动。
顾九霄捶了封疆一下，说：“走啊！”
封疆还是不动。
顾九霄干脆扭头对赵不语说：“天快黑了，你带大家找客栈休息，明天一早赶路，爷去去就回。”
赵不语应下，直接转身离开，毫不犹豫地将顾九霄扔给了封疆。
楚玥璃没说让他带顾九霄去，他是一定不会带顾九霄的。
二人执拗起来，互不让步。
眼瞧着时间滴答而过，封疆焦躁不已，却又不能丢下顾九霄不管。这里位处边界，民风彪悍危险，扔下顾九霄，就如同丢下一只肥美的羊給群狼。
当然，最让他无法放手的主要原因是——顾九霄是女装！
丢一只母羊給狼，后果不堪设想。
封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背着顾九霄去找赵不语。结果，一看见赵不语所要居住的客栈，他的脸就是一黑。好巧不巧，楚玥璃也住在了这家客栈。
封疆走进客栈，将顾九霄甩給了赵不语。
没错，就是甩。
顾九霄头上的珠翠掉落，摔得四分五裂。赵不语接住了顾九霄，心惊胆战。
封疆问掌柜：“娘子，在哪儿？！”
掌柜本想吼一嗓子，老子知道你娘子在哪儿？不过，见封疆眉眼间不怒自威，且甩人的手法如此熟练，就没敢说其它。掌柜略一回忆，直接回道：“客官稍等。刚才确实有位夫人，蒙着头和脸，要了一间上房，还特意吩咐过，她夫君一会儿就到。”手下翻开用来记录的粗纸。
顾九霄本想张口骂人，可一听掌柜这话，立刻就撑着腰上前，急切地道：“快找快找。”
掌柜看了眼顾九霄，闭嘴，心里合计着三个人的关系。
顾九霄一拍桌子，骂道：“看什么看？不认字还是没见过女人？！仔细爷把你那两只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一把夺过粗纸本子，看了一眼，就提着裙子往楼上跑。那样子，哪有一点儿女子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楚玥璃正在給自己敷药，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立刻警觉起来。再听见敲门声，便拔出了匕首。
顾九霄也怕自己坏了楚玥璃的什么布置，于是低声道：“是我，九霄。”
楚玥璃心道：果不然，还是追来了。
楚玥璃打开房门，顾九霄直接溜了进来，封疆紧随其后，关好门。
顾九霄一见桌子上有换下来的血衣，立刻就炸毛了！他一边仔细打量着楚玥璃，一边问：“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啊？哪里？”视线在楚玥璃的小腹上停下，立刻伸手就去掀开楚玥璃的衣服检查伤口，“是不是这里？让爷看看。”
楚玥璃拦下顾九霄的手，道：“不方便。”
顾九霄顺口而出：“哪有不方便？大家都是女人……呃……”
楚玥璃忍俊不住，笑出了声。结果这一笑，就震动了伤口，痛得脸色一变，立刻绷起了脸。
顾九霄和封疆齐齐上前搀扶住楚玥璃。
顾九霄道：“快躺下，别笑。”
封疆则是唤着楚玥璃的名字，道：“玥璃。”声音中满是关心和自责。
楚玥璃慢慢躺下，缓了一口气。
封疆伸手要握住楚玥璃的手，却被顾九霄抢先一步。
封疆干脆蹲坐着，眼巴巴地看着楚玥璃，眸中有歉意。
楚玥璃对着封疆笑了笑，说：“他来正好，我有事要说。”
封疆这才伸出大手，摸了摸楚玥璃的头。
顾九霄坐到床边，问：“阿璃，伤是否严重？”表情一变，咬牙切齿，“谁伤了你？”
楚玥璃用另一只手捂着腹部，回道：“伤我之人……并非真心要我性命。伤口不深，不过半寸。那匕首上应该是有机关，可以缩回去。”
顾九霄以为楚玥璃不知道是何人伤她，却听她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一颗心都要被气炸了！他怒声道：“不管是谁，用刀子捅你就是和爷为敌！你且等着，爷非要将他揪出来不可！爷就要半寸长的刀子，将他捅成马蜂窝！”
楚玥璃又要笑，立刻忍住了。
顾九霄忙捂住嘴，道：“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笑……哎哎……爷可不是来逗你笑的……”
封疆横了顾九霄一眼，十分不满。
楚玥璃抿了抿唇，问：“戚不然从古黛那拿到解药了吗？”
顾九霄脑子一转，问：“这事儿和戚不然有关？”
楚玥璃暗叹顾九霄的聪明，却也担心他脑袋一热做出不理智的事，于是搪塞道：“我只是问问。”
顾九霄回道：“爷这段时间都忙着御寒衣物和粮食的事儿，没空管他死活。”
楚玥璃猜：戚夫人对她出手，却又没下死手，很可能并非她的意愿。若是受人委托要干掉她，不至于如此轻飘掀过。思来想去，都觉得是被人威胁了。
楚玥璃将怀疑藏在心里，决定暗中窥探一番。
顾九霄问：“阿璃，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楚玥璃回道：“我本想回帝京。”
顾九霄问：“回去做什么？我们都不在帝京里，若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楚玥璃本想回谁敢欺负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事不好瞒着顾九霄和封疆，只是……要说出口，似乎不那么容易。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儿渣女的潜质。哎……
然，面对封疆和顾九霄的深情厚爱，她就算再渣，也不能拿二人的感情当备胎。
思及此，楚玥璃回道：“出京之前，皇上答应我，为我和云间赐婚。”
顾九霄攥着楚玥璃的手就是一僵，原本就冰凉的手指仿佛更冷了几分。他努力调动脸上的表情，却无法做到笑一笑。他干巴巴地说：“哦……这……这样啊……”
封疆看着楚玥璃，似乎对赐婚这两个字没什么反应。不知他是不懂，还是完全不在意。
楚玥璃继续下重锤，道：“去追云间的路上，我和他已经私定终身。九霄，封疆，从今后，我就是王妃，一个注定要在远离外男、在权利圈里拼杀的女子。”
顾九霄的眸子猛地一颤，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口，推开窗，大口呼吸着泠冽的空气。
封疆扯过被子，为楚玥璃盖上，用低沉的嗓子，柔声道：“睡吧。”
顾九霄突然回头，瞪向封疆，想要吼一嗓子，问一问封疆是不是脑子有病，却被他那宠溺、包容、温柔的眼神杀了一记回马枪，正中心窝。
第七百二十六章：爷想哭
楚玥璃实在是需要休息。尽管心事重重，却还是睡了过去。
顾九霄来到床前，很想掐着楚玥璃的脖子，将她摇醒，问一问她，自己到底哪点儿不如白云间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跛子。
他刚一伸手，就被封疆挡了回去。他再次伸手，又被挡了回去。
顾九霄低声咬牙道：“爷看看她烫不烫！”
封疆回道：“不烫。”
顾九霄气结，一转身，坐在了椅子上，抬手要拍桌子，却又停在了半空。
封疆的眼中只有楚玥璃，对顾九霄视而不见。
天很快就黒透了。
顾九霄的肚子里发出阵阵饥肠辘辘的声音。
封疆头也不回地道：“别吵。”
顾九霄磨牙道：“爷能控制了自己的肚子吗？！”
封疆又道：“闭嘴。”
顾九霄低吼道：“你能管得了爷的……”
封疆一阵风似的冲到顾九霄的面前，一把扯起他的衣领，将人提起，就要往外扔。
顾九霄忙道：“闭嘴！爷闭嘴！”
封疆放开顾九霄，回到床边，继续守着楚玥璃。
顾九霄的肚子再次叫起来。
封疆回头看向顾九霄。
顾九霄立刻从胸口掏出一个馒头，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咬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咬到舌头，痛得直呲牙。
封疆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楚玥璃看。
顾九霄站起身，拉开门，大着舌头对守在一边的赵不语说：“弄点儿酒菜来，爷饿了。”
赵不语应下，离开。片刻后，送上酒菜。
顾九霄点了油灯，啃着馒头喝着酒，对饭菜视而不见。
封疆坐在另一只椅子上，只吃饭菜，不喝酒。
两个人，口中咀嚼着不同滋味，目光却都落在了楚玥璃的身上。
酒过三巡，顾九霄有些醉了。他翘着二郎腿，晃了晃，然后抬手指着楚玥璃，小声道：“你有什么好？！当爷非你不可呢？！爷不稀罕！”
封疆瞥了顾九霄一眼，没搭话。
顾九霄收手收腿，蹲在了椅子上，显得有些激动，用手捶了捶胸口，想要说话，却把自己给捶咳嗽了。
封疆将一只鸡腿塞进顾九霄的嘴里，不让他出声。
顾九霄拔出鸡腿，丢到一边，说：“也就你这么一个傻狗子，不知道什么叫赐婚，不知道什么叫私定终身！不知道……不知道爷的心里有多痛。”
封疆看了顾九霄一眼，继续吃菜。
顾九霄探头，问：“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璃，为何不见痛苦之色？你应该捶胸顿足，用头撞墙才对。”
封疆终于开口回怼道：“虎啊？”
顾九霄一哽。
封疆继续吃饭。
顾九霄感慨道：“是啊，你不虎，你是狗来着。”
封疆将筷子放下，顾九霄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揍自己。拿眼一扫，发现封疆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又回到了床边，继续目不斜视地盯着楚玥璃看。
顾九霄也来到床边，垂眸看着楚玥璃，喃喃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好看的。”说着话，身子坐在了床上。好像是觉得不够舒服，于是干脆蹬掉鞋子，将脚放进楚玥璃的被子里，抱着腿，看着她。
顾九霄嘀咕道：“真好看。怎么看都，都好看。睡着、醒着、笑着、怒着……都好看……”
封疆表示认同，低低地嗷呜了一声。
顾九霄感慨道：“可惜啊，以后这些好看的，就都得給白云间那个龟孙子看了。爷都没看够呢。”
封疆问：“为何，只給他看？”
顾九霄瞪封疆一眼，回道：“她嫁給白云间了，要给他当王妃了，自然要给他看。”
封疆问：“我没瞎，也能看。”
顾九霄一愣，眼睛在一亮的瞬间又暗淡了下去。他立刻摇头道：“看不得看不得，一看心就又丢了。再说，那跛子的心都是黑透的，哪里会让我们看。”
封疆说：“他，打不过，我。”
顾九霄有些烦躁，一摆手，道：“打不打得过，有毛用？！到时候，你一个外男，想见王妃那可是难上加难！你不像爷，爷要是想见阿璃，爬墙也能见到……”
封疆道：“我也，爬墙。”
顾九霄笑骂道：“你个傻狗，知道爬墙什么意思吗？”
封疆看着顾九霄不语。
顾九霄的笑容消失不见，不知在想着什么，突然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好像是爷不知道爬墙的意思。”
封疆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楚玥璃，不理顾九霄的风言风语。
顾九霄自己嘀咕道：“真要爬墙？不好吧？爬墙能看见阿璃，那就爬吧。万一被逮到，他能奈我何？不行，不能給阿璃带去麻烦。还是别爬了。可是不爬，就见不到……阿嚏！”
楚玥璃这一次还真没有偷听二人的谈话，她一直睡得很沉。顾九霄一个喷嚏把她打醒，顿觉肚子有些饿，脑子却并不想清醒过来。她含糊地开口说：“饿了，给我个馒头。”
顾九霄顺手在胸口一掏，将另一个馒头给了楚玥璃。
楚玥璃闭着眼，几口将馒头吞入腹中，然后继续睡觉。
顾九霄打个哈欠，缩在床上，闭上眼，几不可闻道：“爷想哭。”
封疆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铺在楚玥璃的脚下，也睡着了。
月亮倾斜，缓缓滑落。
天还没亮，顾九霄就闭着眼睛嚷嚷道：“出发！出发！赶快出发！”哼唧一声，继续睡。
楚玥璃笑着睁开眼。顾九霄这队伍带得辛苦，却也是十分合格的领队。
封疆已经醒了，还打来了热水，扶着楚玥璃起身。
楚玥璃一动，顾九霄就瞬间睁开眼，坐起身，一把攥住楚玥璃的手，开心地道：“阿璃，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说你要当什么狗屁王妃……”
楚玥璃：“……”
顾九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缓缓放开楚玥璃的手，干巴巴地道：“醒来后发现，那个梦还挺真实的。”
楚玥璃简直又要被顾九霄逗笑了。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九霄都成她的御用活宝了。
顾九霄下了床，趿拉上鞋子，突然就是猛地转身，无比激动地道：“阿璃，你我同床共枕了！”
楚玥璃慢慢下了床，问：“那又怎样？”
顾九霄回道：“你得嫁给我。”
楚玥璃直言道：“我刚把白云间睡了，你还要娶我？”
顾九霄的嘴唇颤了颤，问：“真的？”
楚玥璃点头。
顾九霄两眼一番，昏死过去。
第七百二十七章：难以言说出口的爱
楚玥璃深觉自己太生猛了，言行举止没能顾及顾九霄的承受能力，以至于，需要自己动手抽他两巴掌，才将人唤醒。
顾九霄醒来后两眼发直，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抱住了楚玥璃。
楚玥璃的伤口被扯动，痛得她脸皮直抽搐，却并没有推开顾九霄。
她能感觉到顾九霄心中的痛苦，有心安慰，却知道这种时候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说多了，反而是对两个人乃至于三个人的不尊重。
任由顾九霄抱一会儿后，楚玥璃问：“想哭吗？”
顾九霄当即松开楚玥璃，怼道：“爷是那么柔弱的人吗？！”
楚玥璃笑了笑，回道：“九爷最是威武霸气。”
顾九霄横了楚玥璃一眼，说：“夸爷都没那么诚心实意。”
楚玥璃回道：“身子有些弱，底气不足，但是眼神绝对真诚。”
顾九霄立刻起身，搀扶着楚玥璃道：“小心些，千万别扯到伤口。”
楚玥璃回道：“无碍，不用紧张。”
顾九霄说：“眼瞧着天要亮了，爷得出发了。你有何打算，和爷说说，别让爷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昨天若不是爷死缠烂打、歪打正着，还不知道你受伤住进了客栈。哦对了，我们沿途还被人点了一车衣物，幸而封疆的狗鼻子好使，否则损失可就大了。”
楚玥璃的眸子沉了沉，回道：“你去送物资，我和封疆回帝京。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得修剪修剪才好。”
顾九霄依依不舍地道：“你保重。”
楚玥璃回道：“九霄保重。”
顾九霄一点头，转身离开，看样子还真是颇有几分摒弃儿女情长的潇洒姿态。可一出门，避开楚玥璃的目光，他就耷拉下了肩膀，拖动着脚步走下楼，爬上了马车。
赵不语低声问：“二小姐可要用膳？”
顾九霄栽歪在车厢里不语，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赵不语又问：“大氅呢？”
封疆奉楚玥璃之命，拿着顾九霄脱在客栈里的大氅追出来。
赵不语看见大氅，立刻说道：“哦，送来了。”
顾九霄误以为是楚玥璃送来了大氅，立刻起身端坐，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模样。他甚至还挑开小窗帘，说：“哪有那么娇贵？！”一眼看见封疆，直接放下小窗帘，又躺在了长椅上当烂泥。
马车前行，顾九霄再次掀开小窗帘，望着客栈，暗道：爷那么爱你，一辈子都会疼你、宠你。你指西，爷都不会往东偏一点儿。你不要嫁给白云间好不好？爷这颗心，都要碎成冰渣子了……
这些话，他在心里合计了好多遍。一遍又遍，却始终没有勇气对楚玥璃说。因为他知道，嫁给白云间，才是楚玥璃一直以来的希望。白云间与楚玥璃情意相投，定会伉俪情深，可他……他呢？他终究是落后一步，成为被舍弃的那个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顾九霄都想烧了所有物资，将自己一路风餐露宿的辛苦和楚玥璃的身家，以及白云间的希望，统统毁于一旦！
然，终究是忍住了。
他曾做过伤害楚玥璃的事情，至今仍旧记忆犹新。他生怕自己的不理智，会成为一辈子的殇。深吸一口气，慢慢挺直背脊。他顾九霄也不差，而且要一直好下去。白云间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黑心肝的跛子罢了。他不信跛子会一直对阿璃好。再者，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呢。皇上见不得白云间舒坦，那是一定的。
若有一天，白云间变得很糟糕，他就是阿璃最稳妥的依靠。
顾九霄掐算了一下日子，觉得到达军营时，自己正好可以换回男装，甚好。
楚玥璃和顾九霄兵分两路，向着不同方向驶去。
三天后，马车抵达大营。
顾九霄在马车里脱下手上的镯子，褪下衣裙，哆哆嗦嗦地换上男装，又变成了那个瘦弱却嚣张的侯爷。
原本，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对帝京里的纨绔颇为不屑，但在看见顾九霄那张通红的小脸和破皮的嘴唇以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身板后，都觉得顾侯并非如同传说中的那么不堪，甚至还……挺可爱的。
只是，六王爷和顾侯之间的感觉，怎么那么奇妙呢。
瞧瞧这相互凝视、拼杀的小眼神，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呐。
战地之事姑且不表，总而言之，顾九霄的物资加上楚玥璃的身家加上白云间的稳定军心作用，终是令士兵们士气大振。
顾九霄虽关心战事，但是更担心楚玥璃的伤势。他卸掉物资后，一招手就要走，连口热水都不肯喝。
白云间有心和顾九霄说两句话，奈何顾九霄就像兔子，一个高蹿上马车，一溜烟消失不见。
来时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转身，随同顾九霄离开。
白云间身边有一名将士不满地嘀咕道：“真是身娇肉贵，连一刻都不愿呆。”
白云间淡淡地瞥了那名将士一眼，道：“出资出力，做了一件本不属于他的苦差事。”言罢，去转身进了帐篷，留下涨红脸的小将士。
楚玥璃回京之路真是舒坦得不要不要的。
有封疆在，她只需要躺在还算宽敞的马车中养伤即可。
封疆有敏锐的洞察力和灵敏的鼻子，以及强悍的身手。当然，他也是极为抗冻的。封疆负责赶车，安排住宿，当真是事事妥当。若是行至无人之地，他便抓野兽烤着吃。总而言之，楚玥璃丝毫没遭到罪。
二人回到帝京时，简单易过容，倒也神不知鬼不觉。
楚玥璃的私宅起了大火，暂时不能居住，但是顾九霄买下来的院子却闲置着无人居住。楚玥璃和封疆偷偷溜进顾九霄的院子里休息，又趁着夜色，来到镖局，看了眼熟睡的范量和范团。
没错，楚玥璃早就安排人将兄妹俩悄悄接到了镖局中。平时镖局里人来人往，陶公公又自以为掌控全局，殊不知，多宝带着两个孩子就住在隔壁。
确定大家都安好后，楚玥璃来到书房，翻看了由七弦整理的信息，得知古黛住进了“诡都府”，一直不曾出来。至于戚夫人等人，则是在她离开帝京的当晚也都消失不见。
楚玥璃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古黛一定是用解药威胁戚夫人，让她杀了自己。
第七百二十八章：不是我
楚玥璃猜，古黛是不会轻易离开诡都府的。而她，也不打算进诡都府。那种地方，谁进去都得短寿。于是，她开始散播起谣言。
当古黛从贴身丫头口中听闻外界将她和陶公公传得如此不堪时，随手捏断了手中的药材，眸光森然地道：“再说一遍。”
丫头低垂着头，匍匐在地，毕恭毕敬地道：“市井传言，说小姐是石女，却妄想攀高枝嫁给六王爷。被六王爷拒绝后，誓要攀上权贵报复，于是选了权倾朝野的陶公公对食……”
古黛被气得狠了，竟呵呵笑了起来。笑容戛然而止，问道：“你确实亲眼所见，那女刺客杀了楚玥璃？”
丫头抬头，看向古黛，说：“奴婢确实看见女刺客将半尺长的匕首全部刺入楚玥璃的腹部。虽没能亲眼看见楚玥璃死亡，却从老大夫口中得知，她已经不治身亡。”这丫头的眉眼，正是跟进医馆偷窥楚玥璃的女子。
古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不，我还是觉得她没有死。若是死了，这会儿那几只狗，岂会这么消停？”
丫头不语。
古黛略一思忖，道：“那女刺客从我这里拿走了一瓶‘三日花’，能够支撑一段时日。我应她，杀了楚玥璃，就给她解药。明日，正好是最后期限，她会到后门取解药。且让她有来无去，那是最好。”
丫头点头，回道：“诺。”
古黛却皱眉道：“只是外面传我如此不堪，若在此处住下去，唯恐伤了名节。”若是名节有损，想要嫁给白云间，更是妄想。
古黛当机立断，道：“收拾一下，去和陶公公请辞。公公的伤势已经稳定，日后只需要日日涂抹药膏即可。想要恢复如常，公公当知如何做。”
丫头应下，起身离开。
古黛起身，掀开帘子走进里屋，在腐烂之气中来到床边，垂眸看着南月天尊，道：“天尊如此煎熬，当真是诚心可见。却不知道，天尊能坚持多久？黛瞧天尊这样，着实可怜。天尊可知，曾有一波人马来到诡都府，试图找到天尊。然，天尊没有找到，他们却被种到了陶公公的后花园里。只待明年春暖花开，就会变成肥料。”
南月天尊痛苦地睁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给老夫一个痛快吧。”
古黛说：“公公不许。公公想知道，契衣教的真正所在。”
南月天尊再次闭嘴不语。
古黛说：“黛要走了，天尊好自为之。”
南月天尊见古黛真要离开，立刻道：“劳烦古大夫去把陶公公请来，老夫有话要说。”
古黛眼神诡谲地一笑，回过头，问道：“天尊有何话要说？”
南月天尊一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他痛苦地呼吸着，身上的腐肉涌出红白黄三种不同颜色的液体，发出阵阵恶臭。
古黛转身出了里屋，正好看见陶公公大步而来。她十分冷静地说：“天尊有事要交代，黛正要去寻公公，公公且去听听吧。”
陶公公脸上的浮肿早就消退，只不过伤口变成了狰狞的疤痕，攀爬在脸颊上。他在脸上佩戴了由白色暖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半面面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伤口。
陶公公挑开帘子进屋，用帕子捂住口鼻，这才来到床前。
南月天尊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竟没了气息。
陶公公走出里屋，道：“真是臭不可闻。难为古大夫每日闻此味，却还面色如常。”
古黛道：“为让公公恢复如初，黛辛苦些，也毫无怨言。只是听闻了一些疯言疯语，着实令人不快。黛先回府去，明日再来为公公施针。”
陶公公也知不能继续留古黛，于是道：“古大夫且放心，那些乱咀舌根之人，定会遭受应有的惩罚，不敢再信口胡说。”
古黛微微一笑，没有言语，施礼后离开，坐马车向古府驶去。
天色渐晚，眼瞧着就要到古府了，车夫却没注意到前路有个虚掩着的大坑，马蹄子一脚踩下去，车厢晃动，车轮子直接就断了，古黛的脚脖子扭伤，虽动弹不得，却有惊无险。
马车无法前行，古黛和丫头等在车中，让车夫去古府寻人带车过来，
车夫前脚刚走，古黛就察觉到不对劲儿，正要下车防范，却顿觉天旋地转。
原来，封疆将车厢推翻，吓得古黛和丫头忙互助身体，然后在跌跌撞撞中爬出车厢。尚不及喘口气，就遭受到铁弹珠的偷袭。
一颗颗铁弹珠如同长了眼睛，专往古黛的身上招呼。
丫头初晓看起来只是寻常，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她徒手接住飞射向古黛的弹珠，反手打向隐身在暗处的楚玥璃。
封疆直接抡起一颗树，扫向初晓，将她和古黛分开。
初晓还要回去救古黛，却过不了封疆这一关。
楚玥璃继续射古黛，那叫一个玩得嗨。
不过，楚玥璃发现，古戴躲闪起来看似没有章法，不过身手却十分敏捷。自己穿越而来，知道不一定非要有内力才能练出可以杀人的武功。所以，古黛这套躲闪的功夫，还真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尽管古黛躲得厉害，却还是被楚玥璃打得不轻，瞬间头破血流。
古黛强忍着痛，捂着头，拖着受伤的脚，跑到马车后面躲起来，喊道：“楚玥璃，你不要暗箭伤人！”
楚玥璃笑道：“不是我！”
古黛：“……”
楚玥璃从暗处走出，几步跳到马车上，垂眸看着古黛笑道：“又见了，想我没？”
古黛突然扬手，将黄色的粉末洒向楚玥璃。
楚玥璃立刻翻身躲开，再次消失在古黛的视线里。紧接着，有声音传出：“差点儿忘了，你善于解毒，也是善于下毒的。幸好躲得快。”
嗖嗖……又有铁弹珠打向古黛，直接打在了她的手骨上，只听咔吧一声，竟是把骨头打断了。
古黛低呼一声，忍痛道：“县主为何发难？！可是黛做了什么对不起县主之事？”
楚玥璃回道：“没有。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唯恐你记不住我，特意给你留个印象罢了。”
一颗大铁弹珠袭来，正中古黛的后脖子。
古黛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封疆见楚玥璃下了狠手，也用了一记后踢，将丫头初晓踢得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第七百二十九章：种下一个古黛
当古家来人接古黛时，却没见到人，只看到一片底裙，上书几行特别丑的大字：古黛罪孽深重，若想寻回，需银票一万两，孝敬暗月之神。
古家知道大事不妙，立刻通知了陶公公。毕竟，古黛在为陶公公疗伤，若是古黛出了事儿，陶公公那边也不好受。古府上下一阵兵荒马乱的寻着人，就连陶公公都派出了“猎十三”，却并没有找到线索。
陶公公觉得此事颇有疑点。虽看起来像契衣教所为，但他在古黛消失处，找到了一枚铁弹珠。他怀疑，这是楚玥璃所为，但是却并没有收到楚玥璃回府的消息。且，楚玥璃为何会对古黛下手，着实令人费解。如说是为了银票，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在密不透风的搜索中，楚玥璃却安然无恙。因为，她将古黛和丫头初晓一同困进了春冉之的温室院子里，头上套着厚实的黑布，挡住眼睛，埋入土中。
古黛醒来后，竟没有发出惊恐的叫声，只是支棱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努力寻求自救之法。
楚玥璃笑道：“你倒是很冷静。”
古黛立刻开口道：“县主饶命，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若是黛哪里做得不好，还请县主高抬贵手，放过黛。黛一定痛改前非。”
楚玥璃说：“你认错的态度真是不错。我且问你，是不是你让戚夫人刺杀我的？”
古黛矢口否认道：“不，不是黛。”
楚玥璃呵呵一笑，抓起一把土，浇到古黛的头上，道：“不说实话的人，最适合当肥料了。古大夫想要悬壶济世怕是不行了，但是以身为肥，滋养万物，还是可以的。”拍了拍手，站起身，“这个地方绝对隐秘，你且放心享受这个被虫子啃咬、慢慢腐烂的过程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玩了。”
看不见和周身被埋入土中动不了的惊恐，瞬间被放大。古黛也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立刻喊道：“且慢！县主不能就这么离开。六王爷的毒，没有解，若没了我，他活不过一个月！”
楚玥璃重新蹲在古黛的面前，道：“对哦，我竟忘了这茬。”抓起瓢，在古黛的头上缓缓倒水，“那你说吧，如何解。你说了，我放你一命。说不明白，明年，我就能吃到由你亲自种出的瓜果。想想就觉得甜美异常。”
古黛知道，楚玥璃素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她既然动手，就没打算放过她。不过，为了活命，她也必须拼一拼。古黛说：“若是以碧落定颜珠为药引，再用上绮国的’夕间’，经我手调和，定可清除六王爷身上的毒。”
楚玥璃问：“绮国的’夕间’是何物？”
古黛回道：“是皇家圣物。皇子出嫁，皇女有子嗣，皇上都会赏一颗’夕间’。”
楚玥璃笑道：“你对绮国真是知之甚详。”
古黛不吭声。
楚玥璃说：“我知你想保命，但若让我知道你糊弄我，我让你明年种出整亩瓜。分尸，可懂？”
古黛不语。
楚玥璃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头上。
古黛心中恨毒了楚玥璃，却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懂。”
楚玥璃说：“古黛，我不喜欢和你玩虚情假意那套。请你记住，别惦记我的男人，我的银子，我的命，你就能多活几年。哦，对了，我最近手头紧，先拿你们古府一些银子花花，想来也不会介意。你安心等着，我尽快放你回去。”勾唇一笑，从怀里提起三个瓷瓶，晃了晃，“我从你那儿翻找到不少好东西，且一同送给我吧。”
古黛又不吭声了。
楚玥璃道：“你瞧你，又不吭声，憋什么坏心思呢？”
古黛回道：“黛，不敢。”
楚玥璃一巴掌拍到古黛的头上，道：“最厌恶你张口就黛黛黛的，仔细黛爆你的头。”
古黛气得身体都颤抖了，胸腔里翻滚着恨和无能力。她说：“县主若不喜欢，我不说便是。还请县主遵守承诺，尽快放我回去。”
楚玥璃又晃了晃手中瓷瓶，说道：“三日花的解药，给我。”
古黛回道：“还没有制出解药。”
楚玥璃笑道：“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一不怕死二不怕折磨的精神。”又舀了一瓢水，缓缓浇到古黛的头上。
古黛因为看不见，心中的恐惧在不断堆积。她颤声问：“你干什么？！”
楚玥璃回道：“给你浇水，让你快点儿发芽。哎，经你这么一问，我才惊觉，浇水太过寻常，得用肥才是。我也不是种地的能手，肥用些，古大夫这瓶瓶罐罐的东西，也都用些。且让我看看，你这些东西是否有益于瓜果生长。”拔开瓶塞，就要往古黛的头上倒。
古黛尖声喊道：“住手！住手！”
楚玥璃道：“别喊，我胆小，别吓到我。”
古黛大口喘息着，道：“黑色瓷瓶里装着的，是三日花的解药。其余两瓶，都是……毒药。”
楚玥璃问：“什么毒药？”
古黛知道，不能不回，深吸一口气，回道：“白色瓷瓶里装着的迷m药y，红色瓷瓶里……是……还不知道名字的毒。”
楚玥璃站起身，收起瓷瓶，道：“古黛，我劝你向善。”
古黛忍不住嘲讽道：“县主手下有多少条人命，怎还好意思劝我？”
楚玥璃回道：“我从不主动招惹别人，却也不许任何人欺负我。有人找死，我拦不住，只好送一程。至于你，戴着伪善的嘴脸，打着悬壶济世的幌子，从头到脚却是一堆腐肉、一摊坏水。今日没空教化你，你且自己慢慢顿悟吧。”转身，叫上封疆离开。
古黛喊道：“什么时候放我走？！”
楚玥璃没有回答，只是解开了一个小麻袋，放出了十多只老鼠，任由古黛被未知的恐惧吞噬。若非她还有用，楚玥璃真想把她当化肥直接用了。
隔天，楚玥璃放出消息，让古家带上银票去西林狩猎场赎人。古家自然通知了陶公公，请他同去。
然，他们并没有见到绑匪，只是白跑了一趟。
陶公公顿觉不妙，火速赶往古府，发现古黛的首饰和私房都被偷得一干二净。他笃定此事是楚玥璃所为，却并没有声张。
与此同时，楚玥璃在诡都府外，等到了前来索要解药的戚夫人。
她将解药扔给戚夫人，二话没说，转身便走。
戚夫人闻了下解药，脸上见笑，喊道：“我们屠匕阁恩怨分明。此后，我们个人的恩怨与你两清。”
第七百三十章：断指还是嫁他？
楚玥璃停下脚步，扭头看看戚夫人，说：“戚夫人办事痛快，也是一个明白人，但这并不是我要的结果。”
戚夫人笑问：“人情两清，物却不能清。不然为了那块宝贝，遭了多少罪不说，还断了一根小拇指。看在人情的份上，你是赔我们一根小拇指呢，还是把宝贝交出来？”
楚玥璃果断回道：“小拇指。”
戚夫人微愣，皱眉道：“你不再考虑考虑？”
楚玥璃回道：“我都不吝啬自己的小拇指，戚夫人何必为我担心？只是希望戚夫人说话算数，别再向我讨要那半块宝贝。”
戚夫人走到楚玥璃面前，问：“你要那宝贝有什么用？”
楚玥璃回道：“先要救一位朋友，然后……毁了它。那东西牵一发动全身，毁了最为稳妥。若是因为它再起战乱，戚夫人与我，都是千古罪人。”
戚夫人诧异道：“看不出，你还有颗大爱之心。”
楚玥璃回道：“原本没有，现在有了，就不晚。”
戚夫人眉眼弯弯地一笑，说：“像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少见。这样，我也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切个小拇指，我们彻底两清。要么，你嫁给不然，我们纠缠到底。”
楚玥璃一抬腿，将脚压在树干上。
戚夫人冷下脸，说：“我们不然哪点儿不好，你竟不要？！”
楚玥璃一边脱下鞋子，一边回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我早已心有所属，若是因逃避责难，谎称要嫁他，才是愧对于他。”
戚夫人说：“你可知，他为了你，独自承受了万箭穿心之刑？！”
楚玥璃的眸子一缩，看样子就要动手，却因心存疑惑而冷静了几分。她握着匕首，问：“当真？”
戚夫人点头。
楚玥璃突然用脚踢向戚夫人，并同时拔出匕首，逼向她的脖子。戚夫人戴在脖子上的项链被划断，可见楚玥璃是动了真怒的。
这时，楚玥璃听见树后传来一丝声响，心有所动，却还是又劈了戚夫人一刀。
戚夫人忙闪身躲开，喊了声：“还活着！”
楚玥璃收匕首，再次将腿抬起，压在树上，问：“在哪儿？”
戚夫人问道：“你既然如此关心他的安危，为何不肯嫁他？”
楚玥璃毫不客气地回道：“若关心就要嫁，戚夫人这一生岂不是要嫁很多回？”
戚夫人脸色一沉，说：“不与你废话！你切吧！”
楚玥璃将匕首压到小脚趾上。
“住手！”戚不然从树后走出，看了楚玥璃一眼，“天冷，冻脚，姐姐穿上鞋子。”
楚玥璃没动。
戚不然对戚夫人说：“楚玥璃是我认的干姐姐，娘亲不要欺负她。”
戚夫人气得拧了戚不然一把，恨恨地说：“我欺负她？！她都把我项链砍断了！还有，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不许出来！不许出来！你根本就不适合当杀手！赶快给我滚回去考个状元……哎，算了，你也不适合当状元。你再这么不长进，把你卖到绮国去当个小郎君！”
戚不然问：“管饭吗？給炒鸡蛋吗？”
戚夫人气得捂住心脏，对楚玥璃道：“你赶快把他带走！快走！”
楚玥璃爽快地应道：“行，我带走。咱们两清了。”利落地穿上鞋子，打个响指，让戚不然跟上自己。
戚不然唇角勾起，尾随在楚玥璃身后离开。
二哥出现在戚夫人身后，说：“不然没能拿回那东西，违反了阁规，娘不打算追责？娘不是说过，无规矩不成方圆吗？”
戚夫人横了二哥一眼，说：“我还说过，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呢！”背着手，向前走，“我还挺喜欢那丫头的。若是不然能把她勾搭回来，给我当儿媳妇，我就把‘屠匕阁’这份大家大业交给她……”
二哥说：“原先还说要交给我的。”
戚夫人矢口否认道：“那一定是喝多了。”
二哥无语，半晌才开口问道：“娘，我们去哪儿？”
戚夫人回道：“回阁里吧。这帝京要变天了，不宜久留。”
二哥问：“不叫上不然？”
戚夫人回道：“叫了，能跟咱们走吗？没看见那双眼睛只盯着那丫头看吗？连我吓唬她一下，都舍不得。都说养儿防老，没有你们，我永远十八岁！走了，别傻狗望月了，咱们回去不干杀手这行了，全家上下没一个合适的。”
二哥问：“那做什么？”
戚夫人回道：“养猪吧。”
二哥回道：“也行。”
另一边，楚玥璃与戚不然一路同行。楚玥璃在前面，戚不然在后面。楚玥璃走一步，戚不然走一步。他就像她的影子，一直随她走走停停。
楚玥璃突然停下脚步，戚不然也急刹车。
楚玥璃回头看了戚不然一眼，问：“你以前和我说你们‘屠匕阁’等级森严，惩罚厉害，还说对办事不力的人要实施万箭穿心之刑。你呢？”
戚不然的表情竟然有些难以启齿。
楚玥璃瞪他一眼，继续前行。
陶公公和他的人马迎面而来，楚玥璃和戚不然立刻躲开。
戚不然说：“很多人在找你。”
楚玥璃没搭理戚不然，继续前行，一路来到春冉之的小院子。
封疆一直守在院子里，听见动静，知道是楚玥璃回来了，忙打开院门。
楚玥璃用春冉之的那些水果蔬菜干，做了一锅炖菜，还煮了一锅饭。不是很好吃，却十分解饿。
三个人闷头吃完，顿觉心满意足。
洗漱过后，楚玥璃独居一间房，准备睡下，心里合计着：很多时候，坏事未必就一定是坏事，还要看结果。正如古黛不肯给戚夫人解药，非要让戚夫人杀了我。此事看起来是件坏事，却也给了我亲自拿解药的机会。我和屠匕阁之间，因为半块“黑禁令”牵扯不断，而今恩怨两清，正好。
戚不然洗漱过后，趿拉着鞋子来到楚玥璃的屋子里，问：“姐姐今晚真要切小脚趾？”
楚玥璃回道：“以后躲在树后时，看看月亮在哪儿。我早就看见你的影子了。”
戚不然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楚玥璃的眸子一颤，坐起身，深感不安呐。这二货，又抽的哪阵风？！
第七百三十一章：五千箭加五千箭
楚玥璃唯恐戚不然和自己“坦诚相见”，忙制止了他，一抬手，说：“停。”
戚不然说：“不能停。我给姐姐看样东西。”
楚玥璃的脑中想过暴b露l狂k的经典动作，也都是要给别人看一眼属于他的东西。呜……有些邪恶啊。
楚玥璃刚要说什么，却见戚不然扯着自己的衣领两边，认真地道：“这是我最大的耻辱，但为了证明我没有骗姐姐，还是给姐姐看看。”言罢，双手用力分开衣物，露出了胸口。
那胸口本应该光洁一片，此刻却是刻着六个大字——五千箭！五千箭！
屋里没有光亮，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个大概。
楚玥璃噌地从床上弹跳起而，跪在床边，伸手摸了摸戚不然的胸口。哎呀，纹身！哦，重点是，当真纹了六个大字！这……这就是万箭穿心？！是了，五千箭加五千箭，正好一万箭！我去，她感觉自己也被万箭穿心了好不好？戚家人的脑回路，果真不同凡响啊。
戚不然被楚玥璃摸得面红耳赤，幸而谁也看不见，他就当自己也不知。
楚玥璃细细摸索着那份凸起，问：“这是谁给你纹的？”
戚不然回道：“娘亲。”
楚玥璃的眸子颤了颤，问：“你娘……可曾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戚不然回道：“娘总说奇怪的话。不过，我听得久了，也不觉得奇怪。”
楚玥璃问：“例如？”
戚不然想了想，回道：“例如……我这脑袋一定是吃屎长大的。”
楚玥璃微愣，扑哧一下笑了。怪不得皇帝老儿要杀“奇人异士”，这个大宴国，简直就是穿越者的舞台。戚夫人就算不是一个穿越者，也一定颇有来历。就冲着这吃屎长大的脑袋，就非同一般啊。
戚不然说：“我没骗姐姐。这就是万箭穿心，在我们屠匕阁，它就代表了耻辱，也是被逐出屠匕阁的标记。娘亲说，当杀手，身上不能留下任何有关身份的证据，否则会坑了阁里人。”
楚玥璃道：“这么说，你不再是屠匕阁的人了？”
戚不然回道：“那不一定。”
楚玥璃问：“为什么这么说？”
戚不然回道：“娘亲若是用我，我就还是屠匕阁的人。她不用，我就自己找个营生做。”
楚玥璃的唇角抽了抽，真想仰天长啸！这一家人，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
戚不然认真地说：“姐姐不用太过自责，我为姐姐受了五千箭，也是心甘情愿的。”
楚玥璃坐在床上，眼望戚不然，问：“我用不用表现得十分痛苦、万分感激？”
戚不然摇了摇头，一边拉拢衣服，一边回道：“不用。我为姐姐做这些，都是甘愿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戚不然，楚玥璃竟觉得又好笑又好气，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心疼。她问：“就为了不被纹上这几个字，拼命拿到半块黑禁令，断了一根小脚趾，被抽得满身伤，值吗？”
戚不然点头回道：“值得。事关杀手荣誉，不可等闲。”
楚玥璃又问：“如今，黑禁令在我手中，并没有给你，你不得不纹上这几个字，值得吗？”
戚不然回道：“值得。姐姐拿着不给我，定是姐姐有需要。”
楚玥璃连轻叹都觉得沉重了。
戚不然说：“睡觉。”言罢，转身离开。
楚玥璃这才轻叹出声，颇有些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意思。这可真是甜美的负担呐。
天亮后，楚玥璃去看了看古黛。
古黛头上的黑布袋下，竟藏着两只老鼠。它们听见动静，立刻逃窜出去。古黛惊叫一声，如同疯了般嘶吼着问：“谁在那儿？！楚玥璃是你吗？！啊，是你吗？你来放我吗？你放我走吧，求求你……求求你……”声音都透着哭腔。
楚玥璃转身离开，压根就没搭理古黛。
古黛的哭嚎变成了诅咒。
到了晚上，古黛的诅咒都变得沙哑无力时，楚玥璃才让封疆将她打昏，挖出来，连同丫头一同装进麻袋，丢在了黑洞洞的菜市场。
古黛被人发现后，送回了古府。
古老夫人心疼不已，拉着古黛的手问：“是哪个杀千刀的，竟敢做出此等缺德事？！”
古黛哆哆嗦嗦的不言语。
丫头初晓咬牙道：“是楚玥璃！”
古老夫人微愣，问：“是谁？”显然，她有些不敢置信。
丫头初晓再次重申道：“是县主楚玥璃！”
古老夫人看向古黛。
古黛的眼泪瞬间掉落。
古老夫人从未见过古黛如此脆弱的一面，当即怒火喷薄而出，一捶手杖，站起身，怒声道：“真是欺人太甚！她凭什么如此欺人？！”
丫头初晓双膝跪地：“求老夫人做主。小姐真是太冤枉了。县主认为小姐和六王爷走得太近，所以才动手收拾小姐。实则……小姐只是在为六王爷诊治啊。”
古老夫人冷笑道：“一个乡下来的毛头丫头，不知深浅。哼！”抬腿向外走去，“准备轿子，去楚府！”
古黛闭上眼，垂泪道：“祖母不要去找气受。且，她未必会等在楚府。”
古老夫人义愤填膺：“这件事，就算告到皇后娘娘那儿，也和她没完！”
这时，有下人来报，说：“老夫人，陶公公派人来给小姐送份压惊礼，还让知会小姐一生，把药膏取走。
古老夫人看向古黛。
古黛回道：“你去回话，就说我被人又打又吓，一直昏迷不醒，请公公做主。”
下人离开，片刻后回来，回禀道：“来送礼的人听了奴才的话，转身出去，很快就又回来了。他说，公公的意思是，若小姐一直不醒，公公准备亲自来叫醒小姐，请小姐給公公再次演绎一遍，是如何被虐打的。”
再次演绎一遍？那不是说，再遭一遍罪？
古老夫人沉下脸，说：“这个陶公公，当我们古家是何等人家？”
古黛怕隔墙有耳，开口劝阻道：“公公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然有他做事的方法。”对丫头初晓说，“带他去取药膏，给公公送去。”
初晓和下人离开。
古黛攥着古老夫人的手说：“祖母心疼黛，黛铭记于心。不过，陶公公手段非常，我们不能得罪。”微微一顿，“只是黛心中惶恐不安，不晓得能不能为公公把脸医治好。”
古老夫人一愣，问：“陶公公伤的是脸？”
第七百三十二章：惊动了皇后娘娘
古黛一副说错话的样子，略显慌乱地说：“祖母千万别提这件事，就当不知道吧。黛所受的委屈，自己吞下便好。而今，世人都戳黛的脊梁骨，说我明明靠近六王爷，却又住进了诡都府。黛一心救人，却连累了古府名声，真是千古罪人。”
古老夫人拍了拍古黛的手，安慰道：“你没错，六王爷和陶公公，都应给你一个公道。”眸光发狠，“偏生楚家出了一个祸害，诚心膈应人！不让人好过！作孽啊！”
古黛将眼泪含在眼圈里，拉着古老夫人的手说：“祖母息怒，千万别为了黛的事气坏了身体。若是祖母有个闪失，让黛如何活？”
这话实在是太受用了。
古老夫人拍着古黛的手，信心十足地道：“你是好孩子，祖母一定为你做主，不让人如此欺辱你！”站起身，走到门口，在婆子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回自己的院子，并托人給皇后娘娘递了话。
隔天，皇后娘娘叫古老夫人进宫去陪自己说说话。
皇后娘娘比皇上年龄大些，虽然保养得当，但是要操心的事儿实在不少，双鬓已经见了华发，看起来雍容典雅却失了年轻女子的美艳。幸而，身份在那儿摆着，否则日子真不好过。毕竟，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有心计、有容貌、有野心的女子。
皇后听古老夫人说完古黛的遭遇，以及被人误会的委屈，脸上流露出疼惜的表情，说：“可苦了这孩子了。原是好心，却……哎……”
一声感慨，再无下文。
古老夫人听出，皇后这是不想管。毕竟，事关六王爷和在民间呼声极高的渡茳县主，搞不好容易砸脚面上。再者，在皇后眼中，不良于行的白云间，还真不是能挡住太子前行的大问题。
古老夫人心如镜影，低声说了句：“黛那孩子，就是个实心眼，为六王爷解毒，也不顾名声。而今，又为陶公公治脸……”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皇后不动声色地问：“陶公公的脸怎么了？”对于这个不男不女的人，皇后格外关注。
古老夫人回道：“也不知是怎么了，大体是伤到了。”
皇后微微颔首，感慨道：“古小姐还真是仁心仁德，本宫却也不能让她因为心善就被欺辱。来人，去宣楚玥璃进宫，本宫就听一听这家中事吧。”
宫女领命离开，皇后和古老夫人喝着茶，等过了整个中午，饭都吃过了，才得到宫女复命，声称县主去给边关送御寒衣物，至今没回。
古老夫人和皇后互看一眼，心思各异。
古老夫人肯定地说：“不可能。黛儿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更不可能空口白牙的诬陷别人。定是她回来了，却并未声张。”
皇后想了想，说：“本宫刚得到消息，九霄的车队今日能回京。”
古老夫人立刻施礼，道：“还请皇后娘娘派人去请侯爷，定能一问即知，不给别人反口咬人的机会。”
皇后同意，派出了身边得力的韩嬷嬷，一路来到侯府等着。
顾九霄带着空颇为壮观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地返回到帝京。
不但得到了百姓们夹道欢迎，还收获了不少手帕和绢花，给他美得呦。
顾侯回来了，刚进帝京，自然就有日日抻长脖子等候消息的家丁打马回府禀告。等到顾九霄的马车停在顾府门口，人都还没等下车，就已经被韩嬷嬷给盯上了。
至于长公主，则是陪在韩嬷嬷的身侧，一同等着顾九霄。长公主倒不是怕韩嬷嬷，而是担心宫里人给顾九霄下绊子。毕竟，一月之期近在眼前，她甚至连半块“黑禁令”的影子都没看见，不免诚惶诚恐。
顾喜哥惦记哥哥，也披着毛茸茸的大氅，抱着手炉，等在大门口。
说实话，就这排场，在整个帝京，也就顾家这一份。毕竟，顾九霄是整个顾家唯一能延续香火的独苗啊。
马车刚停稳，就听车厢里传出嬉闹声。
顾九霄将绢花抱给一名女子看，显摆道：“你看看，你家九爷是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女子抓起一只花，插入顾九霄的发鬓，打量了一番，用沙哑却柔和的声调说：“还别说，真有弱柳扶风、闭月羞花之感。”
顾九霄揽镜自照道：“嗯，果然是举世无双，”
车厢外，长公主听着乱七八糟的对话，心中却已然暗喜，她觉得顾九霄终于开窍了；顾喜哥也十分期待，想见见顾九霄喜欢的女子长成什么模样。不过，她总觉得有些不像真的。
顾九霄笑嘻嘻地下了马车，头上还插着一朵绢花，看起来不但俏生生的可人，还十分搞笑。他给长公主请安，然后揉了一下顾喜哥的头，又和韩嬷嬷打了招呼。
长公主看见的，却是顾九霄又消瘦了几分的身子骨，以及满脸风霜和爆皮儿的嘴唇。她心疼，却没有说什么。
韩嬷嬷道：“顾侯此番作为，令人交口称赞，老奴提前恭喜顾侯了。”
顾九霄眯眼笑道：“为国为民，为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辛苦些也是值当的。韩嬷嬷来此，所为何事？”
韩嬷嬷回道：“皇后娘娘听闻县主也去送御寒衣物了，特让老奴来看看。”
顾九霄问：“是要奖赏楚玥璃吗？”
韩嬷嬷笑而不语，但是笑容浅淡，顾九霄也就明白了，楚玥璃这是摊事儿了。然，顾九霄多精的一个人呐，面上不显心中事，立刻喊了声：“玥璃，皇后娘娘要赏你！快下车！”
车帘掀开，楚玥璃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捂着帕子下了车，道：“谢皇后娘娘赏，给长公主请安，咳咳……咳咳咳……”看向喜哥，微微一笑，看向韩嬷嬷，“嬷嬷吉祥。”
顾喜哥十分关心楚玥璃的身体，立刻凑上去，问：“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楚玥璃回道：“还好……”
顾九霄怒声道：“好什么好啊！玥璃和我自掏腰包，买了那么多御寒衣物送给边关战士，结果呢，也不知哪个生儿子没屁p眼的狗东西，竟派人刺杀她。这不，她被人所伤，险些丢了性命。若是让爷知道是谁派出了刺客，非刨开她家祖坟，把她塞进去不可！”
第七百三十三章：她凭什么？！
顾九霄的骂声铿锵有力，令人十分诧异，就他那小身板，还能如此具有爆发力。
韩嬷嬷打量着楚玥璃，发现她确实面无人色，但精神头尚可。面对韩嬷嬷的打量，楚玥璃十分友好地笑了笑。
顾喜哥听罢，立刻关心起楚玥璃的身体：“姐姐伤到哪儿了？需不需要请御医看看？”
楚玥璃用手指了指腹部：“还好，伤口已经结痂，就是一路走来实在辛苦，不敢乱动。”
顾喜哥忙道：“姐姐先到我的屋里休息休息。我这儿有个丫头，会按肩，可舒服了。”
楚玥璃看向韩嬷嬷，似乎在等着封赏。
韩嬷嬷顿觉尴尬，却也不显半分。她沉稳地说：“县主辛苦。巧的是，老奴这里有皇后赏的药膏，对疤痕最是有效。老奴搀扶县主入府，帮县主用用看。”
楚玥璃装出略显羞涩的样子，却还是同意了。
韩嬷嬷看见楚玥璃腹部的伤，确认是新伤没错，便回去复命了。
皇后娘娘听了韩嬷嬷的回复，看向古老夫人的眼神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她说：“许是两个丫头闹着玩，老夫人不要当真才好。”
古老夫人顿觉打脸，却不相信古黛在这种事儿上会胡说八道。她有心再说几句，却听皇后娘娘声称有些困乏，也知道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她不敢耽搁，起身恭送皇后，然后顶着仿佛被啪啪打肿的老脸，气呼呼地去往楚府，却得知楚玥璃压根就没回去。
古老夫人对楚夫人说：“县主好歹是你女儿，你若不管教，定是要让人笑话楚府没有规矩。你派人去寻她，让她明日到古府小住几日，学学规矩。”
自从楚珍株死了，楚夫人的心气就灭了。她佝偻着背，抬起比古老夫人还要褶皱的脸，口齿不清地道：“孙女叫不动她。”
古老夫人怒其不争，用手杖戳了戳地面，说：“你是当家嫡母！瞧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依我看，自从楚玥璃回到楚府，你们家就灾难不断！”
楚夫人颤了一下。
古老夫人沉着脸，说：“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祸害，竟敢祸害楚家。”
楚夫人陷入到若有所思中。
古老夫人尤其气愤，站起身，喝道：“你就对她说，老太婆病了，求她这位县主去看看！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可是有事？”
楚夫人的唇动了动，说：“楚玥璃……她其实……”
恰好，楚大人下朝回来，直接打断了二人对话。
古老夫人有心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奈何楚大人在场，这话就不好说了。她心中存了事儿，拒绝留下吃晚饭，让楚墨醒送她回府去。
路上，古老夫人问楚墨醒：“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
楚墨醒无力地笑了笑，回道：“没有。”
一路无话。
古老夫人回到府中，将事情经过和古黛说了一遍。
古黛思忖片刻，回道：“她应该是趁人不备，钻进了顾九霄的马车中。顾九霄对楚玥璃言听计从，非但不会揭发她，还会助她一臂之力。”
古老夫人点了点头，说：“此事若要继续查下去，买通同行的奴才，定会水落石出。”
古黛攥着古老夫人的手，说：“这种事儿闹到最后，就算证明咱们有理，对孙女的名声也有损。有些事，到最后，终究是……算了。只是连累祖母闹个没脸，是黛的错。”
古老夫人反过来安慰着古黛：“祖母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总而言之，祖母不会看着你平白被人欺负。”微微一顿，又将和楚夫人的对话讲述一遍，末了总结道，“这事儿谁不知头尾，但是既然有个话茬，想来可以做些文章。”
古黛的眼睛一亮，笑道：“那就劳烦祖母打听清楚。”
古老夫人点头应下：“你放心吧。好了，睡吧，瞧这小脸啊，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古黛说：“祖母先去睡。黛等祖母睡下了，再休息。祖母睡得安稳，黛才心安。”
古老夫人无不满足地道：“若是府中人都如你这般孝顺……哎……好，祖母先回去休息……”
古老夫人走后，古黛顶着一张青紫浮肿的脸躺下，眼神微闪，散发着狠毒的光。
天色微亮，楚玥璃竟然登门了。
得知这个消息，古老夫人都震惊了。说实话，她没认为楚玥璃真会来奉疾。古府上下得了古老夫人的吩咐，只让楚玥璃等在门外候着，却不让她进屋子见古老太太。
天冷风寒，这是要存心冻坏楚玥璃。
楚玥璃直接转身，进了大厅，叫来下人，命其准备吃食。
下人一脸为难，楚玥璃就自己掏出买的糖饼，提溜出水壶，一口口吃着，从容不迫，悠然自得。
古老夫人得到消息，气个倒仰。
古黛听闻此事，也有些心烦。她要对楚玥璃出手，却不能让她在古府中出事。事情一旦扒拉出来，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她在报仇。楚玥璃这招，实在是太毒了。
古老夫人听闻楚玥璃要走，便派人将她叫到屋里来，给了个下马威，说：“县主如今身份高贵，侍疾这种事儿，如何能劳烦县主？县主请回吧。”
楚玥璃笑道：“外祖母让玥璃来，又赶玥璃走，连一口茶都不给喝，不心疼呀？”
古老夫人脸一冷，呵斥道：“你这是在说老身苛待你喽？！”
楚玥璃的笑容淡了下去，向着古老夫人走近两步：“外祖母为何针对玥璃？可是玥璃哪里做得不对？我典当了全部身家，购买物资送去边关，可是让外祖母不悦？若真如此，玥璃去边关把东西要回来送给外祖母吧。”
古老夫人的脸皮扯动两下，忍下怒火，用尽量柔和的语调说：“你这孩子不要乱想。你能做出此等善举，不但楚家以你为荣，就连古府亦然。”
楚玥璃用手摸了摸腹部：“人老成精。外祖母一辈子都是聪明人，也当想想，我被人刺杀，这伤是如何来的？若外祖母想不明白，不妨去问问古黛，你那个知书达理的好孙女。”
古老夫人心中一惊，皱眉道：“休要胡说！”
楚玥璃勾唇一笑：“人证物证，我都有。外祖母，古黛她有什么？凭什么？！”屈膝一礼，转身离开。
第七百三十四章：绮国败大宴胜爷发飙
大殿之上，皇上叫来顾九霄询问边关战事。
顾九霄一问三不知，气得皇上直喘粗气。不过，这样的顾九霄，也着实令人放心。最后，皇上赏了顾九霄一些珠宝，与顾九霄所付出的财物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不过，就算皇上赏赐一根毛，那也是祖上积德、光耀门楣的大事。
顾九霄谢恩后，忍了又忍，终究没有提起楚玥璃的功劳。皇上素来不喜欢女人参与朝廷，更不喜欢掺和到军事中的女子。有时候做得多了，反倒是一种争功的表现。顾九霄觉得对楚玥璃不公平，但为了保护她，也只能如此。还没下朝，他就当自己是个影子，百无聊赖地退到一边等待。
朝堂之上，口水仗已经打得满天飞。
有人下软钉子，指控道：“六王爷筹集物资，送至边关，为国为民，实乃大功一件！若是此战大胜，六王爷功不可没。”转而道，“只是，此等鼓舞士气之举，难道不应是太子所为？”
有人为白云间说话：“六王爷心系边关将士，筹银子集衣物，又何错？！国库空虚，幸而六王爷手上有渡茳县主赠送的银子，否则边关战事都要吃紧，难以推动！更何谈大胜？！”
有人说：“按你这么说，此战若是得胜，都是六王爷一个人的功劳喽？”
有人怒声喝道：“岂有此理！边关战士浴血奋战，你们连套御寒衣物都没给，却还在这里编排六王爷的是非？！”
有人冷笑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为了打赢这场战，国库耗费良多，已是空虚之象。大宴上下无不紧衣缩食，可本官却听说，云麾将军用度奢侈，所带兵将也都如此，所以才会一直没有捷报传来。长此以往，定要挖空国库，让绮国有机可乘。本官当真不晓得，区区一个绮国，不过是一些妇人在班门弄斧罢了，为何迟迟攻打不下？难道是……云麾将军也中了美人计？”
有人哄笑，有人愤怒，有人莫不关己低头不语……
顾九霄告诉自己，别人踩白云间最好不过，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抬起头，看向哄笑的官员，抽冷子开口道：“笑什么呢？有那么好笑吗？！一个个儿站在朝堂之上说着风凉话，有能耐在这里耍嘴皮子，不如到阵前骂战去啊！你们知道边关将领和士兵都穿着单衣吗？！你们知道边塞处风如刀割吗？就你们这样，裹着大氅都嫌冷，扔到边塞处一会儿，保准你们一笑牙都得崩掉！人家六王爷怎么了？！爷顶瞧不上他，却不会瞧不起他！就他那突腿脚，一脚深一脚浅地从雪里蹚过，你们当他老舒坦了是不？！你们瞧爷是个纨绔，不上进，可爷也知道，保家卫国的道理！干不出你们这样落井下石的事儿！”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了皇上。
皇上也没想到，顾九霄会突然开口说了这些话。顾九霄和白云间原本关系不错，后来因为楚玥璃，闹得不可开交，他是知道的。而今，为白云间义愤填膺的人，竟是他。皇上怀疑，顾九霄和白云间之间有着某种关系，是他所不知道的。不过，顾九霄的这番说词，却也说中了皇上心中的一个点。皇上不喜欢白云间，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容不得别人这么瞧不起。
皇上看着大臣们的嘴脸，心中冷笑一声，说：“九霄被寡人宠坏了，所幸心性纯良，还知道为国出力。”
大臣们纷纷表示汗颜。
皇上微微点头，说：“诸位爱卿，都是国家栋梁。而今，大宴与绮国之战，耗时太久，对国库和国力，皆有影响。诸位爱卿若有良计，不妨献上。”
大臣们交头接耳，却无人回话。
皇上的眸光略显失望，说：“云间对边疆战事应该了解颇多，若他回来，倒是能商量对策。”看向太子，“太子，你如何看？”
太子被点名，揣测了一下皇上的意思，摸索着回道：“依儿臣看，六弟本就腿脚不便，若是在边境处被误伤，着实不美。六弟为得父皇认可，急于表现，将自己投身到边疆苦寒之地，虽有些过于草率和疏忽，儿臣却能理解。儿提议，父皇为他赐婚，将其速速召回完婚，此举不但是对六弟最大的恩典和认可，还能知晓边关战事部署等细节，想出应对之法。，简直是一举两得。”
太子暗道：必须让白云间即刻回来，若是他在军中打了胜仗，这天大的功劳可就要记在他的头上了。如此，对自己的地位会有威胁。
皇上略一沉吟，道：“太子所言有几分道理。”但凡皇上同意的事情，未必都是某某王侯将相想出来的高招，却一定是有人猜中了他的顾虑，给予了明面上的支持。
皇上对太子的想法表示赞赏，眼神中就流露出了嘉许之意，让太子顿觉飘飘然，深感自己的地位似乎稳了那么一星半点。
皇上想起自己和楚玥璃的约定，略一思忖，就要开口指婚。说实话，一个小小的楚玥璃，他并未放在眼中。既然白云间和楚玥璃都有此意，他也愿意成全。毕竟，楚玥璃的家世不显，无法给予白云间帮助。而白云间又不良于行，无法争夺皇位。即便二人联手，也不足为虑。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将楚玥璃给春冉之。
皇上的唇刚张开，就见有护卫高举一封捷报，从大殿之外冲进殿内，一路高喊：“捷报！捷报！捷报！”
皇上激动得瞬间站起身，道：“拿来寡人看！”
太监捧起捷报，快步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打开，见大宴大胜绮国，脸上的笑容和激动，那是掩不住的。他将捷报丢给太监，太监展开，高声读道：“绮国战败，大宴……胜！”
群臣欢呼，喜不自禁。毕竟，谁都希望自己是胜利的一方。这样，一想到绮国的进贡，就令人热血沸腾！
太子脸上笑着，心里却冒着寒气。
为何白云间一去边关送御寒衣物，这仗就大胜了？这功劳，岂不是要归功到白云间的头上？！如此一个大功，为何自己就没能赶上？当真是越想越不爽啊。
第七百三十五章：水中男人
大宴打了胜仗的消息，如同漫天洒喜钱般让人惊喜，所有大宴人，就差一同手舞足蹈，放声狂笑。要知道，这场战争，不但掏空了大宴的国库，还掏光了老百姓兜里的钱，更让多少年轻人葬送了性命，让老年人不得不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此战虽赢了，但是距离云麾将军班师回朝还有一段时日。毕竟，打仗不是目的，目的是拿到真正的好处。
皇上立刻写了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云麾将军，并招白云间回帝京。
皇上的信件还在去往边关的路上，白云间却已经在返回的路上。按理说，他不应该离开，尤其是在谈判的重要时候，奈何……思念如狂。
陶公公被皇上宣召入宫，脸上戴着半副暖玉面具。
皇上已经从皇后那儿听到了消息，却装作不知，问：“怎还戴上了面具？”
陶公公回道：“以往脸覆薄粉，遮心；而今戴着面具，遮丑。于老奴而言，后者更舒坦些。”
皇上唇角含笑，说：“偌大的皇宫，唯有你说话，让寡人觉得舒坦。让寡人看看你，丑成什么样了？”
陶公公摸了摸自己的假面具，说：“唯恐惊到皇上，那老奴真是罪该万死。还请皇上给老奴一些时日，恢复容貌。”
皇上眯眼看着陶公公，忽然噗嗤一笑，说：“想不到，你竟也在乎起容貌。若真在乎，为何扮丑那么多年？”
陶公公回道：“皇上知老奴。原本心中存了念想，想给春家留后的，不想……终究被斩断了念想。老奴心中有愧，无言面对列祖列宗，所以扮丑，图个安心。”
皇上问：“现在为什么不扮丑了？”
陶公公回道：“已经丑了，便不想丑了。扮丑多年，愧对皇恩。”
皇上哈哈笑着，笑声震荡，看起来十分开心。突然，他屏住笑，一伸手，提起陶公公的下巴，问：“在那贱人的小院子里，你过得可还如意？”
陶公公回道：“寻常生活罢了，却还是碍了人眼，遭人嫉恨。”
皇上丢开陶公公的下巴，冷笑道：“寡人怎么不知道，还有人敢对陶公公下手？”
陶公公回道：“旁人觉得老奴厉害，也定是知道，这是皇上给的脸面。”
皇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说：“这么说，动你便是不给寡人脸面喽？”
陶公公回道：“老奴不敢。”
皇上却突然发飙，一把扫了桌子上的纸，咬牙怒声道：“这个人，当真是极其可恶！他定是知道……定是知道寡人喜欢什么，竟敢毁了？！真是罪无可恕！”
陶公公垂眸不语。
皇上深吸一口气，问：“是谁？什么毒？如何解？”
陶公公回道：“是一个能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动手之人，还是一个关注小院里风吹草动之人，更是一个对奇花异草有几分了解之人……”看向皇上，“他恨老奴，恨老奴这张脸。”
皇上的眸子缩了缩，问：“你是说，云间？”
陶公公垂眸：“不敢。”
皇上说：“不敢并非不是。”
陶公公不语。
皇上坐在了摇椅上，眯起眼睛，把玩着扳指。诡异的沉默中，皇上突然换了话题，问：“寡人为你和楚玥璃赐婚如何？”
陶公公的眸子轻颤，没有回话。
皇上勾起唇角，笑道：“可惜啊，寡人答应过她，她的婚事，全凭自己做主。”
陶公公的眼中划过一道暗芒，有些冷。
皇上问：“黑禁令寻得如何了？”
陶公公以头触地，道：“是老奴无能。”
皇上闭上眼，犹如自语般呢喃道：“寡人最喜欢无能之人，却又不想养着无能之人。长公主那边，也该给寡人一个交代了。冉之，你不能一直无能下去，寡人可舍不得你。”
陶公公应道：“诺！老奴定尽心尽力寻回宝贝。”
书房里再次变得悄然无声，却丝毫不令人觉得放松。
陶公公起身，为皇上盖了一个大氅，然后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看着日头垂下，夜幕来临。
隔天，他从宫里出来，突然很想回自己的小院子里看一看。
结果，他在暖棚里发现了泥土松动的痕迹，以及半根老鼠尾巴，挖开松动的泥土，还找到了从项链上掉落下来的玉片。回到屋里，掀开被子，一点点儿寻找，终是发现了一根并不属于他的发丝。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原来，楚玥璃一直住在他的小院子里，睡在他的床上。至于暖棚之中埋过的人，定是古黛无疑。想不到，他给自己置办的小院，倒成了她的避风港。这么一想，他竟笑了。
至于被人惦记的楚玥璃，最近一直十分低调。除了钻研医术，就是继续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基本上是哪儿都没有去。
她听闻，古黛离开了帝京，到临近的庄子上休养。一想到古黛积攒了多年的家底儿，都在自己的腰包里，顿觉轻松惬意。人嘛，总归是要为自己错付的决定付出代价的。
天色暗了，楚玥璃负重跑回了小院，一进屋，发现热气腾腾的浴水已经准备妥当。她脱掉外衣，蹬掉鞋子，一边拉衣带一边往水里扫了一眼，结果……却看见朝思暮想的一张人脸！
楚玥璃下意识的凑近看看，尚未来得及发出喜悦的惊呼，就被破水而出的白云间吻住了。
热情，一触即发。
楚玥璃被白云间捞进了木桶中，楚玥璃将白云间拥进了身体里。
来不及问一声可好，便有无尽相思将二人吞没其中。
良久，楚玥璃气喘吁吁地说：“大宴获胜，正是要好处的时候，你竟然提前回来了。”
白云间亲吻着楚玥璃的肩膀，声音沙哑地回道：“车马能载得动金银珠宝，却载不动我的相思入骨。”
楚玥璃抱住白云间的头，细细打量他的脸，落下一吻在鼻尖，与额头相抵，呼吸缠绵，满眼深情地道：“我为你中毒已深，你为我相思入骨，真是完美。”
白云间的眼神宠溺，唇角上扬，露出一记令所有女人的心脏都无法承受的笑容。
楚玥璃用力亲了白云间一口，说：“我的！”
白云间也回吻了楚玥璃，柔声道：“我的。”手指下滑，抚在楚玥璃的小腹上，“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