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你是鬼
白云间捕捉到楚玥璃的眼神，心尖微颤，一伸手，提起她的下巴，用食指摩擦着她的唇，声音暧昧地道：“世人说惊鸿一瞥，从此坠入情海，不能自拔。原本，是不信的。若我一心遁入空门，阿玥一瞥，便能令我起了还俗的心思……”
楚玥璃心里发甜、嘴里发甜，娇嗔道：“若有一天我心如冷石，云间几句情话，就能把我暖成炭。”
白云间一把抱住楚玥璃，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闭上眼，嗅着她脖子上的淡淡馨香，说：“不会让你有心如冷石的一天。”
楚玥璃笑道：“我心本就冰冷坚硬，轻易不会被人攻克，你且保护好自己的心，记得温暖我。”
白云间抱紧楚玥璃，回应道：“好，应你。”
楚玥璃用手指戳了戳白云间的肋巴骨，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白云间松了些力道，却仍旧抱着楚玥璃不放。
楚玥璃继续道：“陶公公住进私宅的前两天，皇上来探他，与我闲谈了几句。当时，他答应我，半个月后下旨将我许配给你。”
白云间眸光中的喜悦之色，如同深夜里绽放的烟火，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然，烟火的璀璨绚丽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他皱眉，沉吟道：“父皇对陶公公有种执念，此番应你，也定不是无缘无故。”微微一瞬，“父皇，并不是一位喜欢成人之美的君主。”
楚玥璃回道：“陶公公和皇上一样，都有着自己的目的，而我也同时担任着两种角色——靶子和挡箭牌。结果却总是要殊途同归，都要被箭射成筛子才对得起他们的谋划和图谋。”
白云间轻轻抚摸楚玥璃的脸，道：“若真有那一天，我定挡在你的身前。纵使无法护你无忧，也定与你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楚玥璃的心肝都因为白云间的誓言而颤抖起来。她道：“我从不信誓言，也不轻易许诺。你刚才的话，我就当笑话，你没说过，我更不信。”白云间要说话，楚玥璃回握住白云间的手，捏了捏，阻止他开口，自己继续道，“比起同生共死，我更希望你能活着。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身皮囊也不是我的。若我身死，没准儿还能以另外一种身份活着，你却未必。所以，若是有一天，我被逼上绝路，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与你无关。”怎能再次魂穿吗？楚玥璃不这么认为。毕竟，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试验这种几率有多少。只不过，她不希望白云间将性命的终点与她连成一线。活着，便是希望。
白云间有些气恼，更多的却是心疼。他捧着楚玥璃的脸，问道：“你一直是这般，独自承受，不与人分担？”
楚玥璃回道：“笑话可以共享，重担和武器，却都要自己扛着。云间，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于我而言，不如眼下实在。今日不知明日事，且珍惜现在吧。”
白云间低下头，如同一场小雨，细细地吻上楚玥璃的唇。那般轻柔，是他最为用心的呵护，和倾尽所有的温柔。
因为大雪的原因，马车行驶得十分艰难。走了一会儿，却并没有走出去多远。
骁乙说：“主子，有追兵，马车行驶不快，且留有车辙。”
白云间回道：“你带他走，本王驾车离开。”
骁乙刚应了声“诺”，就听见前方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轱辘碾压白雪的声音，他再次开口道，“主子，前面来了三辆马车。”
为首的马车停在白云间的马车旁，顾九霄掀开车帘，问：“谁在车里？”
楚玥璃听见顾九霄的问话，回道：“我。”
顾九霄当即道：“我用马车引开追兵，你速速回私宅。”
楚玥璃应下：“好。”
四辆马车在雪地上交叉着前行一段路，隐约传来一声狗吠，然后分开，向着不同方向。
陶公公带人追出，看见混乱的车辙印，也知道中了白云间的计，但因没有抓到人，就无法将勾结“奇人异士”，试图篡改朝纲、私夺皇位的罪名扣在白云间的头上，着实令他气恼非常。
陶公公下令，兵分四路去追。他自己则是带人去追车辙印最深的方向。
一路疾行，马儿脚下打滑，活活儿摔死了两个人。陶公公在看见白云间的马车时，打马有些急，马匹一个失蹄，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在属下们的呼声中，陶公公在空中翻滚一圈，平安落地，撒腿狂追而去。两个纵跃，成功拦在了白云间的马车前。
骁乙勒停马车，喝道：“陶公公意欲何为？可是要行刺？！”
陶公公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杂家亲自送六王爷一程。”言罢，直接跳向马车。
骁乙一甩马鞭，袭向陶公公。
陶公公躲开马鞭，反手抓住鞭尾，用力一扯，跳上了马车。
骁乙拔剑，就要动手。
白云间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天寒地冻，公公还是进来说话吧。”
白云间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自然，就仿佛没做过一点儿亏心事似的。陶公公知白云间善于用攻心术，想着已经到这一步，自然没有退的道理，于是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黑暗的车厢里除了白云间没有别人，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陶公公从袖口抽出夜明珠发簪，举起，打量周围。
白云间问：“陶公公在找什么？”
陶公公回道：“鬼。”
白云间语气浅淡的嘲讽道：“找鬼？公公当揽镜自照。”伸出手，探向陶公公。
陶公公立刻将夜明珠发簪向后移开。
白云间道：“公公且看，这是什么鬼？”突然一出手，扬起雪花，袭向陶公公的双眼。
陶公公立刻闭眼躲开，手中攥着的夜明珠发簪被白云间抽走。
白云间掏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起夜明珠发簪，一张如玉的脸庞在温润的光晕下美得好似一幅画。
陶公公擦拭掉脸上的雪，说：“如此幼稚，真不像六王爷。”
白云间将夜明珠攥入手心，车厢里立刻变得漆黑。他说：“本王从未完全看透自己，更何况是你？春冉之、陶公公、陈笙，你又当自己是谁？”反转手心，让夜明珠的光晕绽放，缓缓勾唇一笑，“你不过是……顶着各种皮相装疯卖傻，却永远见不得光的鬼！”
第七百零七章：且行且珍惜
陶公公被彻底激怒，一拳头砸向白云间的脸。
白云间受了一拳，扬起拳头砸在了陶公公的下巴上。
二人在车厢里大动干戈。车厢外，陶公公的属下和骁乙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要不要动手。车厢剧烈晃动了三五下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白云间说：“进宫，面圣。”
陶公公嘲讽道：“被打，哭着找爹？”
白云间说：“雪灾、国祸、粮食、冬衣，哪一样不急着面圣？！路程不好走，现在出发，正好赶上早朝。”
陶公公道：“杂家请休，正在养伤，不方便入朝。”
白云间也不搭理陶公公，直接对骁乙说：“进宫。”
骁乙抡起马鞭，拐了个小圈，向前艰难地行驶去。
陶公公的属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陶公公就这么被劫走了。不是说，要出来追逃犯吗？怎么就被“押”走了？
陶公公看出白云间不准备放他走，只能对外面的属下吩咐道：“继续追。”
属下四散开来，继续去追其他可疑人。
白云间收起夜明珠，闭目养神。
陶公公问：“六王爷的披风呢？”
白云间反问：“你想用？”
陶公公干脆闭嘴不语。他笃定，劫走范胖子的事儿，就是白云间干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二人不再言语，一路向着皇宫而去。
另一边，顾九霄的马车被拦下。
陶公公的手下要上前查看，却被顾九霄掀开车帘一顿骂。
顾九霄的脾气，整个帝京无人不知，手下也十分打怵。末了，只能搬出陶公公。顾九霄骂了声“死太监”，却还是掀开车帘让看了一眼。
陶公公的手下满心疑惑，见没有外人，也只能利落地放行了。
楚玥璃裹着厚厚的斗篷，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前面不远处，封疆背着范思哲，一路狂奔，那速度，真不是马车和马匹能比的。尤其是，大雪之中，封疆的行动力和爆发力，比寻常人强悍得多。
他负责背着范思哲跑，戚不然则是拿着树枝，在他身后扫平痕迹。
楚玥璃追上戚不然的时候，他抬起头，冲着她眨动了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然后继续埋头扫痕迹。那份认真，令人动容。
楚玥璃道：“上来。”
戚不然跳上马车，将树枝放在痕迹上拖拉。
楚玥璃赶着马车，继续向前。
回到顾九霄的院子后，楚玥璃顾不得其它，扔下披风，跳回自己的院子，换回原本的衣裙，清除掉痕迹，这才叫来大力，让他给自己熬一碗甜粥喝。大力则是让何茹去熬粥。
喝过粥后，楚玥璃整个人都暖和了一些。眼瞧着天快亮了，她又换了衣服，折返到隔壁，和众人汇合。
烧着炭火的房间里，范思哲躺在床上人事不知。顾九霄正在屋里走来走去，封疆则是抱着胸，倚靠在门框一侧，听着动静。戚不然坐在椅子上，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包子，喝着粥，看样子真是乖得不行。
楚玥璃和守在门口的赵不语点了下头，还没来得及推门而入，却见封疆已经拉开了房门，冲着她露出一记璀璨夺目的笑容。嗯，牙真白。
楚玥璃抬脚进屋，顾九霄第一个冲过来，拉着楚玥璃的手关心地问：“冷不冷？”顺手将一个精致的手炉塞进了楚玥璃的手中，让她拿着暖手。
楚玥璃抱着手炉，来到床边，看向范思哲，问：“他怎么样？”
顾九霄回道：“身体都冻伤了，能不能活下来，说不准。”
楚玥璃掀开范思哲的衣服，眉头就是一皱。
顾九霄问：“你现在过来会不会被老太监发现？”
楚玥璃回道：“云间说他会拖住陶公公，带他去早朝。”
顾九霄一听“云间”两个字，眉头就是一皱，嘴巴就是一撇。
楚玥璃吩咐道：“去外面打盆雪回来。”
封疆依言而行，很快就端了一盆雪回来。
顾九霄问：“你要做什么？”
楚玥璃放下手炉，挽起袖子，抓起一把雪，回道：“给他搓搓冻僵的身体。”
顾九霄拦下楚玥璃，说：“你去喝粥，这活我……我交给封疆做。”
封疆一点头，抓起雪，却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楚玥璃看了眼封疆的手掌，发现他的手心不但被冻伤了，还破了皮。这会儿，透着紫色，看着就揪心。想来，定是他为了快速奔跑，又用手着地了。
楚玥璃心中一痛，捧着封疆的手，问：“还有知觉吗？”
封疆笑着回道：“暖的。”
楚玥璃骂道：“暖个屁！都成冰棍了！”
封疆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那种令人不敢逼视的璀璨简直要晃瞎人眼。不知道楚玥璃如何想，反正顾九霄觉得十分刺眼。他说：“有脚却要用手，不是傻子就是狗。”
楚玥璃被气笑，上去就给了顾九霄一脚，直接踢在了屁股上。
顾九霄被踢，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挺开心。
楚玥璃对顾九霄说：“你用雪给范思哲搓搓身子。”她则是用雪给封疆搓手。
顾九霄一百万个不想触碰范思哲脏兮兮的身体，奈何楚玥璃发话了，他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时间，房间里响起的都是顾九霄呼哧带喘的声音。
忙出一身汗后，手指头也冻成了冰块。顾九霄心中一喜，立刻举着手来到楚玥璃面前，道：“阿璃，我的手也冻僵了。”
楚玥璃正帮封疆活血，也知道顾九霄比较娇气，于是吩咐道：“不然，你给九霄揉揉手。”
戚不然将一只包子全部塞进嘴里，如同一只小仓鼠般咀嚼着，点了点头，伸手去抓顾九霄。
顾九霄向后退开，控诉道：“阿璃，不要太偏心呐！”
楚玥璃想起现代时看过的一个小品，噗嗤一笑，回道：“那得独宠你一人呐？”
顾九霄下意识的点头，转而整张脸瞬间爆红。他慌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
楚玥璃一边给封疆搓手，一边假装思考的模样，说：“好吧，那就不宠。”
顾九霄炸毛，喊道：“不宠可不行！”转而又强调道，“爷宠你。独宠你一人。”
楚玥璃感慨道：“男人真麻烦。”
戚不然盛了一碗粥，推向楚玥璃：“姐姐，喝粥。”
楚玥璃赞道：“真乖。”
顾九霄打了个冷颤，道：“阿璃，爷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呢？”
第七百零八章：皮一下就死
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是心境发生了变化。
楚玥璃勾唇一笑，回道：“生而为人，不易。且行且珍惜。”
顾九霄感动道：“阿璃，你终于肯珍惜爷了吗？”
戚不然神补刀：“姐姐是说，要珍惜所有人。”
顾九霄瞪了戚不然一眼，怼道：“你认识几个字？懂几个意思？”
戚不然不吭声，看样子很好欺负，就在顾九霄得意时，他再次开口道：“认识三千七百八十九个字。懂几个意思，不好说，大体都懂得。”
顾九霄：“……”
楚玥璃笑出了声。
封疆望着楚玥璃的笑脸，开心地叫了一声：“汪！”
顾九霄指着封疆，手指抖了半晌，道：“就不应该叫你出来！”
三男一女，在难得的放松气氛中，偶尔互怼两句，看起来特别温馨和谐。窗外寒风凛冽，屋内却温暖如春。
楚玥璃感觉封疆的手有了一些温度，便让顾九霄拿出金创药和治疗冻伤的药，往他的手掌心里倒。她一边给封疆缠上白布带，一边问道：“你们怎么汇到一起的？”
顾九霄抢先答道：“你离开之后，爷准备出去寻你，唯恐跟丢了，就去叫上封疆。不想，戚不然竟住进了镖局。这一叫，就叫出了两个人。”
楚玥璃看向戚不然，问：“你二哥呢？”
戚不然回道：“二哥去接娘了。”
楚玥璃心中一喜，问：“你的毒是不是有解？”
戚不然脸色一变，突然就痛得捂住腹部，倒下在了地上。
楚玥璃微愣，忙上前去抱起戚不然。
戚不然的身体因为疼痛迅速出了一层汗，眼角也以可见的速度布满红血丝。楚玥璃怒道：“这毒是贼不成？不提不出现？！”
戚不然捂着腹部，一个字都说不出。牙齿被他咬得吱嘎作响，险些崩断。
楚玥璃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一记手刀砍在了戚不然的后脖子上，希望他能先昏迷过去。结果，戚不然并没有昏迷，而是转动眼睛看向她，表情有些委屈。
顾九霄撸起袖子，道：“爷来！”
一记手刀下去，只听咔吧一声，顾九霄举起手，呲牙咧嘴地喊道：“哎呀……爷的手……”
戚不然虽痛得很，却还是咧了一下嘴角，笑了。
封疆一记手刀下去，戚不然成功闭上眼，倒在了楚玥璃的怀中。
顾九霄用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无声点赞。
封疆压根就不搭理顾九霄，只是忧心忡忡地看了楚玥璃一眼，然后……一伸手，将戚不然提溜起来，放在了榻上。
楚玥璃给戚不然盖了被子，心里着实不高兴，甚至有些怪二哥这只拎不清的乌龙精，为何就分不清孰轻孰重？她已经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娘，才能养出这样的两兄弟？
她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声，然后走到床边，去看范思哲。
说实话，凭经验之谈，范思哲活不成了。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抱起盆，又打了一盆雪回来，继续揉搓范思哲的四肢。
顾九霄心疼楚玥璃，又跟着忙活起来。
时间从指缝中悄然滑过，就在换了第六盆雪后，范思哲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看看见了顾九霄的脸，竟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姑娘真漂亮……”
顾九霄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范思哲以为自己在梦中，于是想抬手去摸顾九霄的脸，却动弹不得，只能重复刚才的话：“你是仙女吗？”
顾九霄一个嘴巴子打过去，成功将范思哲打醒了。他怒声道：“爷是你祖宗！”
范思哲回过神，茫然地问：“我没死？这是哪儿？我……”一眼看见了楚玥璃，所有记忆如同潮水般清晰地涌入脑中，却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的痛。不，不只是痛，他甚至无法感觉到身体在哪儿。
范思哲望向楚玥璃的眼神变得惊恐万分。他试着动一动，却……动弹不得。他变得慌乱无措，甚至无法呼吸。
楚玥璃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问：“想见范团和范量吗？”
范思哲从一头被困的野兽变成了一头母绵羊，他眼中的惊恐退去，关心之色爬满双眸。他颤着唇，问：“他们……还好？”
楚玥璃回道：“很好。他们一直在找你。而今，住在我的紫藤阁中，无人敢欺。”说无人敢欺有些夸张，但是楚玥璃这么说，是想让范思哲安心。
果然，闻听此言，范思哲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眼瞧着眼神涣散起来，问：“你是谁？”
楚玥璃回道：“我是楚玥璃，不是任何人的人。实际上，我和你一样，知道飞机、手机、电脑……”
范思哲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他想要伸手去抓楚玥璃的手，却动弹不得。他只能望着她，说：“老子好怀念炸鸡啤酒的滋味啊！”
楚玥璃笑着点头道：“没错。最好再有一盘小龙虾。”
范思哲的眸光颤了一下，盯着天棚，如同大限将至前的回光返照，眼中充满了渴望。他用虚弱的调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老子憋屈！这狗屁的大宴！狗屁的穿越！老子以为，老子能混个风生水起，结果，被狗日的骗了！契衣教利用了老子，死太监要折磨死老子，老子……不服！”言罢，眼睛中的光彩渐渐散去。
楚玥璃忙问：“可要见他们姐弟俩？”
范思哲的眸子颤了一下，回道：“不见。”
楚玥璃能理解范思哲的想法，于是点了点头。
范思哲看向楚玥璃，道：“帮我，照顾好……他们……”
楚玥璃攥住范思哲的手，回道：“好，应你。”
范思哲露出笑容，道：“小心陶公公，小心契衣教，我怀疑，契衣教的主子是……”闭上眼睛，声音戛然而止。
楚玥璃微愣，气得暴粗口，道：“炒蛋！你到底说清楚啊！这是学什么狗血剧情呢？！”
范思哲的睫毛一颤，重新睁开双眼，无声地一笑，道：“皮一下。我还没死。以前看电视剧里，总有这样的桥段，觉得……无趣……，我就想……若是我……我一定不能……”声音渐渐小了，直到没了气息。
楚玥璃拍了拍范思哲的脸，喊道：“行了，醒醒，别皮了……”
然，范思哲并没有醒。
范思哲死了，那个来自现代，想要混个风生水起却被斩足的男子，死了。只留下两名不是亲生的幼子，托付给楚玥璃照顾。
第七百零九章：公公的一吻之下
陶公公从宫中回来时，整个人的感觉已经变成了陈笙。陈笙问过大力，得知楚玥璃一直在屋里，心中的怀疑却并未减轻几分。只因，他看中的女人，若是这些酒囊饭袋就能盯住的，也不值得他另眼相待。
陈笙走进屋内，先是用炭火烤了烤手，等到手暖和了，这才走到床前，一伸手，摸了摸楚玥璃的额头，温度尚好。
楚玥璃睁开眼，看见是陈笙，又闭上了眼睛，看起来不太舒服，实则是不想陈笙看见她眼中的杀意。她很想问问他，即便要听皇上的吩咐，诛杀“奇人异士”，也不用如此狠心折磨吧？士可杀不可辱，难道他不懂做人留一线的道理？若有一天，她承认自己就是“奇人异士”，他会如何对她？想来，不会手软。
陈笙坐在了床边，如同闲聊般开口道：“昨晚本想赶回来，奈何府中出了些事，有囚犯逃跑，竟还惊动了六王爷。”
楚玥璃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陈笙继续道：“逃跑的人原本叫范胖子，是个诨名，后来又改名叫范思哲。听闻，他有两个孩子，一个姐姐，一个弟弟，正与昨日早晨来寻你的那两个小家伙一般大小。你说，巧不巧？”
楚玥璃睁开眼，看向陈笙。
陈笙勾唇一笑，伸手抚摸楚玥璃的脸颊，幽幽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两个无辜的孩子，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何要救范思哲？”
楚玥璃推开陈笙的手，慢慢坐起身，伸手碰了碰陈笙的额头，反问道：“陈大哥是不是病了？怎还满嘴胡话？”
陈笙一把攥住楚玥璃的手腕，慢慢收紧手指，眸光沉沉，问：“想要抵赖？”
楚玥璃皱眉，问：“陈大哥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我如约守在宅子里不曾离开半步，公公认为我救走了一个囚犯，是何道理？”
陈笙邪气一笑，说：“除了你，谁能让白云间冒着风雪出行？谁能让顾九霄顶着寒风赶路？！”用力一捏，“说！”
楚玥璃吃痛，用力缩手，陈笙却不肯放开她。楚玥璃怒由胆边生，直接掀了被子，一脚踹向陈笙！陈笙不甘示弱，回击，试图将楚玥璃按倒在床上。
二人在床上扭打片刻，楚玥璃就要用膝盖顶陈笙的腹部，却又在靠近时改变了方向，一膝盖顶在了床上。陈笙借机，一个翻身将楚玥璃按倒在床上。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别骗我。”
不骗你？不骗你骗鬼去啊？！骗鬼怎么有骗你有意思？！楚玥璃本想直接将谎言怼上去，不过陈笙眼中的认真确实有些令人心惊胆战。因为，认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楚玥璃突然也厌烦了这种说谎的节奏，于是直接道：“把半块‘黑禁令’还给我，我便如实以告，没有欺瞒。”
因为楚玥璃的认真，陈笙的眸子颤了颤，似有触动。他刚要张嘴说话，人格却再次变成了陶公公。陶公公噗嗤一笑，说：“哎呦喂，你这是要拿真话哄骗宝贝呢？县主啊，不得不说，你这真话还真是值钱呢。”放开了楚玥璃，还扯过被子，帮她盖上。
陶公公站起身，“杂家不用问你了，县主的真话太金贵，想来平时都是谎话连篇。杂家啊，还是去问那两个孩子吧。”挑眉一笑，“他们定喜欢冉之。”
楚玥璃坐起身，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一步步走到陶公公面前，突然出手向下一抓！
陶公公：“嗷……”
大力和八指要冲进屋里，却被陶公公呵住了。他尖着嗓子喊道：“不许进来！”看向楚玥璃，咬牙切齿地道，“你找死？！”
楚玥璃松开手，拍了拍不存在的灰，轻蔑地道，“不过一个太监罢了，你还想翻了天？！”
陶公公的眸光瞬间变得狠戾，转而悲伤，转而愤怒，转而失望，转而……
楚玥璃从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见过这么多的情绪，在交错着碰撞。
突然，陶公公一抬手，打向了楚玥璃的脸。手指，却在即将触碰到楚玥璃时，停在了半空中。他慢慢放下手，垂下眼眸，转身向外走去。
楚玥璃抓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向陶公公的后背。
陶公公一抬手，挡住椅子。椅子四分五裂，碎成片。有鲜血从他的袖口滑出，滴滴落地。
陶公公出了房门，直接让人将门落栓，将两处窗口封死，然后命人去紫藤阁抓姐弟俩过来问话。
结果却得知，今天一早就有人找多宝，声称是县主派人来接他们去镖局。
陶公公的人追到镖局，得知并无此事。
陶公公感觉自己被耍了，脸沉得骇人。
楚玥璃在屋里走来走去，显然也并不安心。
陶公公打开房门，一眼看见楚玥璃光着脚在地上溜达，当即变得怒不可遏，大步进屋，单手揽住楚玥璃的腰肢，直接将人抱起，扔到了床上。
楚玥璃被陶公公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摔得晕头转向，起身就要和他动手，却在看见他被鲜血染红的手背时，偃旗息鼓。
陶公公用染了血的手指着楚玥璃，道：“别挑衅我的耐心。说，你们为何联手救走范胖子？！”
楚玥璃盘腿坐着，一副“有能耐你打我呀”的模样，挑眉道：“阁下是见过我出门啊，还是见我和谁商定计划？阁下定是被人摆了一道后，脑子拎不清了，看谁都在针对你、嘲讽你、欺瞒你。”打了个响指，“阁下这伤是好了一茬又伤一茬，跟青草一般火烧不绝，敢问阁下到底何时兑现承诺，赶快离开？”
陶公公缓缓深吸一口气，道：“那两个孩子已经在院子里了。县主，要不要看看？”
楚玥璃闻听此言，跳下床，撒腿就往外跑。
陶公公一把将人捞了回来，将其举起，问：“还说和你无关？！”
楚玥璃一脑门磕在陶公公的额头上，怒声骂道：“王八蛋！”
陶公公吃痛，却也没放过楚玥璃，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楚玥璃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竟然被一个货真价实的太监给吻了？！
这回得炒多少鸡蛋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啊？！
楚玥璃张嘴去咬陶公公，却被陶公公直接咬伤了嘴巴。痛，还是小事。怒，却不好收场了……
第七百一十章:对手戏
楚玥璃暴起，却被陈笙制服;她继续暴起，又被制服;最后，她干脆如同疯了般撒泼，愣是将陈笙的发冠挠掉了，将他的脸挠花，将他的衣服扯成碎片，将他的一只鞋子丢出了?外，又将他这个人丢了出去......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着惨不忍睹的陈笙，惊得下巴差点儿掉落下来，砸坏脚面。
陈笙则是面无表情地起身，在无比狼狈中挺直腰板。
大力?公公光着一只脚，只穿着一只鞋，立刻上前，要背他。
陈笙避开大力，独自前行，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这回，他真得养伤了。
楚玥璃?院子里并没有姐弟俩的身影，知道陈笙在忽悠她。心虽能放下，怒火却仍旧无法平息。她气不过，穿上鞋子，在屋里一脚踹开被木条封住的窗口，对着院子里的人说:“再敢封我窗试试!”
无人敢吭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楚玥璃将后窗也踹开，然后找出一床新被，连同旧被一起盖在身上。
炒蛋!一夜无话，隔天早晨，楚玥璃收拾?
整，迈着悠闲的步伐去看陈笙，她打趣儿道:“哎呦喂，俊美无双的陶公公，是谁把你伤成这样?谁这么狠心，专往公公的脸上招呼啊?”
陶公公抬头看了楚玥璃一眼。那张脸，??紫紫不说，一只眼睛肿得像核
桃，已经睁不开了。至于脸，左脸肿胀，右脸有挠痕，还真是苦不堪言。
陶公公含糊地道:“县主真是贵人多忘事。”
楚玥璃坐下，自然而然地拿起一只小笼包塞进嘴里，却因扯痛伤口，微微皱眉，继而毫不在乎地咀嚼起来。她说:“嗯，真香。”
陶公公缓缓勾唇一笑，说:“能不香吗，这是用?人恶犬的肉做的包子，格外有滋味。”
楚玥璃停止咀嚼，盯着陶公公的眼睛。
陶公公笑容不改。
楚玥璃突然起身一张嘴，把包子吐到了陶公公的身上。
陶公公眸子一冷，问:“你是不想要那宝?了?”
楚玥璃针锋相对，回道:“你想过给我吗?!”
陶公公回道:“三天。只要你三天不出院子，杂家一定给你。若失言，天收之!”
楚玥璃步步紧逼，说:“好，三天就三天。不过，你若失言，不用天收之，我便收了你!”
陶公公呵呵一笑:“县主还是想想，若三天你出了院子，又要以什么来换取杂家的宝?。”
楚玥璃的眼神向下一扫，说:“公公的宝?，我不稀罕。公公还是准备好，我的宝?吧。”言罢，转身离开。
陶公公收起楚玥璃吐到他身上的碎包子，突然一扬手，将其全部塞进自己嘴里，大口咽下。也不知是噎住了，还是
因为楚玥璃的话重伤了他，他闭上的眼?，竟然泛起一丝晶莹的泪花。
楚玥璃在院子里溜达着，正好听?有人吵闹的声音，听意思应该是要给她送?盒。
楚玥璃想起她和白云间的约定，觉得这个?盒实在送得诡异。毕竟，范思哲的身体已经埋在了隔壁院子里。
她打开大?，不顾陶公公手下的阻拦，伸手去接丁纵递过来的?盒，问:“照月如何?”
丁纵递上?盒，手指却在楚玥璃的手上一滑而过。他回道:“照月还好，只是惦记三姐。”
楚玥璃接过?盒，还要开口说话，却听陶公公的声音在后背响起，说:“县主莫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楚玥璃转身望去，但?陶公公头戴幕篱，大步而来。陶公公一伸手，拉住?盒的另一边，微微用力，就从楚玥璃的手中将其夺了过来。他打开?盒，发现里面是许多美?，再无其它。他可不信白云间会放空箭，于是扣上?盒，一抬手，递给大力，“吃了。”
大力接过，转到一边蹲下，抓出筷子，就那么开始往嘴里划拉。
陶公公也不对丁纵说话，直接吩咐道:“关?。”
陶公公的狗腿关上?，隔绝了楚玥璃和丁纵的对视。
丁纵转身离开，走路却是跛足而行。他登上??，??里竟然还有一个丁纵。真正的丁纵取出药水把手帕晕湿，一边给假丁纵卸妆，一边打趣道:“主子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看县主一眼?”
假丁纵的真容露出，竟是白云间。他说:“即将出行，总要告诉她一声。”想起楚玥璃唇上的伤口，以及戴着幕篱的陶公公，白云间的眸光一沉，如同呢喃般说道，“陶公公的脸定是受伤了......”
丁纵问:“主子，何意?”白云间回道:“杀意。”??驶离，?蹄踏清雪。楚玥璃将假丁纵真云间塞给她的纸条
收入袖口，瞪了陶公公一眼，回屋了。等到四下无人，打开一看，上面只有
六个字，写着:离京，月回，珍重。楚玥璃将其扔入木炭中，看着它燃烧
殆尽，心中却不舒服起来。上次白云间离京，被人追杀，然后下毒。这一次离京，要去哪里?路上是否安全?
真是厌恶自己被困在这里，三天不能出?。好，三天，只要三天，忍忍，再去追他!
楚玥璃打定主意，不动。
当天下午，白云间离开帝京，陶公公派人回到诡都府，要取?莲膏擦脸，却发现?莲膏已经所剩不多，完全不够用。于是，他派人去向?公主要。
晚膳时，他对楚玥璃说:“令尊大人犯了事儿，被抓进了诡都府，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他竟说，你不是他女儿。呵......你说，杂家可要留他性命?”
楚玥璃直接给出两个字:“杀了。”
陶公公问:“如此狠心?看来真不是亲生女儿。”
楚玥璃回道:“我若能做主，就愿天下太平了。我说不杀，你听吗?!”
陶公公说:“听与不听，还要看楚大人都知道些什么。”站起身，“杂家今晚去审楚大人，但愿他能给杂家一个不杀的理由。”言罢，走出房间。
楚玥璃没有动，独自用完饭，就在院子里溜达。
封疆跳上墙头，蹲坐着，看着楚玥璃散步，偶尔视线对上，封疆就会高兴地叫一声:“汪!”
陶公公回到诡都府，重新提审了楚大人，发现他确实是被人给坑了。他没等到楚玥璃，于是将楚大人放回府，并对他说:“县主孝顺，理应回去看看你。”
第七百一十一章:惊魂未定夜
楚大人回到府中，惊魂未定，堪比大病一场。不过，他始终记得陶公公的
话，且到了不敢不从的地步。于是，他派楚书延去请楚玥璃回府探望病重的他。
楚玥璃知道，自己若是回去，就算出了院子，所以不能走。不过，若是不回去，她定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在古代，不孝就是天大的事儿，就连皇上，也怕被人说不孝。
楚玥璃略一思忖，直接两眼一闭倒在了雪地上。
好吧，这回她也病了，如何回去?
楚书延要抱楚玥璃进屋，却被陶公公先一步将人抱起，送入房间，然后闭?送客。
楚书延第一次?到没有浓妆艳抹的陶公公，一时间都愣住了，压根就不知道抱起楚玥璃的那个人是谁。等他反应过味儿来，人已经走出了小院。
下午，有人在?口放下两盆花，转身就离开了，叫都叫不住。
大力将花抱进院子里，请公公验看。大冬天的，花开就是一景。陶公公也不认识那种花，却也觉得好看。他将花土都查看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便让大力抱走一盆，送给楚玥璃看。
楚玥璃并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东?，将其随便放在了一边。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陶公公觉得脸上有些发痒，他对着镜子一看，脸上涂抹了清莲膏的地方，竟然?出了许多红色疙瘩，看起来十分骇人，让人忍不住想挠。
他猜，一定是清莲膏和那盆花起了反应，才会如此。
清莲膏能进送入宫中给贵人们享用，定是安全无隐患的。而他脸上涂抹的清莲膏，一定被人做了手脚!
陶公公忍着挠破脸的冲动，立刻坐上??，直奔顾府。
楚玥璃?陶公公离开得如此匆忙有些莫名其妙，隐约猜到有事发生，却不知具体情况。
就在楚玥璃翻看医书时，?口的守卫和院子里的大力、八指，都被人相继放倒。紧接着，一股烟飘进了楚玥璃的屋内。
楚玥璃屏息，闭气，装晕。
来人进屋，就要去砍楚玥璃的脖子，想要送她去死。
楚玥璃突然抬头，将手中书砸了过去，被锋利的匕首一分而二。
书本散落的同时，她暴起，一脚踹向来者，然后抓起花盆直接砸在了那人脑袋上，当真叫一个快准狠。
楚玥璃一番操作猛如?，直接将来人解决掉。她一把扯下来者脸上的黑布，发现这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于是立刻冲出房间，想要呼吸一口新鲜呼吸，却被一只大网罩住，紧接着被一团白色粉末砸在脸上，脑子就昏沉了起来。两名黑衣人拖着楚玥璃，就要出院子。
楚玥璃一?要出院子，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和陶公公的约定，当即晃了晃头，从小腿处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切开厚重的网，滚到地上，用雪胡乱擦了一把脸，然后一张嘴，啃了一口雪，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时，察觉到异样的封疆跃墙而来，两拳，直接打?了两名黑衣人。
还有两名高手，从暗处走出。
楚玥璃一看这装扮，就乐了。她一边用雪擦着脸，一边说道:“原来是......嗯某某天尊。”
一听楚玥璃竟然如此不尊重自己，南月天尊和北月天尊都变了脸色。不过，有面具遮挡，谁也看不出什么此刻的表情。
南月天尊道:“你身为圣女，却伙同朝廷残害教众，背叛了暗月之神......”
楚玥璃摇头，说:“此话差矣。我只是小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掀起?雨?要杀契衣教的人是皇上，动手的是陶公公，你找我算账，岂不是欺负弱小?”
南月天尊:“......”
北月天尊?南月天尊被怼到无言以对，当即开口道:“既是圣女，怎能与
朝廷勾结!你这是叛教!至于陶公公，我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今晚，你也逃不掉!”
北月天尊是女子，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有些凶，听起来十分难受。
楚玥璃将雪团往自己脖领子里一塞，打了个激灵，瞬间精神不少。她说:“你说我是圣女，我认可了吗?我还说你是我家奴才呢!你敢对着本县主嗷嗷直叫，真是......找死!”言罢，先一步出手，袭向了北月天尊。
封疆也直接和南月天尊动起手来。
两方打斗的声音引起了顾九霄和镖师们的注意，纷纷爬上了各家墙头观望着。
顾九霄指挥赵不语:“憨憨，打丫的!”
赵不语回道:“高手过招，旁人乱掺和，容易被误伤。”
顾九霄瞪赵不语，说:“你用雪球打他!用石块砸他!非要凑上去挨打，爷还真救不了你。”
赵不语默默团起雪球，对着南月天尊砸去。
南月天尊怕雪球里有暗器，转头躲开，却被封疆钻了空子，一拳头打在脸上，愣是将面具打碎了一地。
楚玥璃偷眼一瞧，好家伙，竟是一个老头。想起琼珠郡主的死，楚玥璃当即道:“拿下他!”
于是，顾九霄和镖师们??动手，丢雪团的丢雪团，丢石头的丢石头，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愣是将一个好好儿的老头砸成了血葫芦。
封疆看时候差不多了，一拳放倒了南月天尊。
北月天尊也好不到哪里去。楚玥璃一记回旋踢，将她踹到墙头。她晃了晃迷迷糊糊的头，感觉有雪落下。抬头，看?一个超级大的雪球，直接砸下，成功将她砸得昏死过去。
顾九霄拍了拍手，对赵不语赞道:“都说屎壳郎滚球厉害，憨憨滚球也着实不俗。尤其是这颗雪球，中间裹着石头，着实够厉害。赏你半年月俸，再接再厉。”
赵不语看了看自己的手，深感发家致富还得靠自己的双手啊。
楚玥璃走到墙边，一把扯起北月天尊的面具，露出一张妇人的脸，年纪大约四十多岁。扯掉她的手套，果然发现她
断了两根手指，正是她在迷雾中削掉的。
楚玥璃略一思忖，就是一惊。她跑到皇上面前告了契衣教一状，以至于朝廷血洗契衣教，虽说没有将其全部歼灭，却也将其重创，一时半刻不敢兴?作浪。契衣教一定恨毒了她。而今，白云间离开了帝京，陶公公去了顾府，契衣教立刻就蹦了出来，可?他们了解朝廷上下的动向。如此，着实不简单呐。
第七百一十二章：另一边
契衣教偷袭楚玥璃，却被封疆、顾九霄等人围住，打成了血葫芦。陶公公赶往顾府，向长公主要解药，长公主却完全是一幅不知情的样子。
陶公公叫来许太医，掀开幕篱，让他分辨原因。
长公主看见陶公公的脸时，也暗自心惊不已。一是惊于他半张脸的容貌，竟于捕快陈笙有七分相似，二是惊于他的另外半张脸，竟肿胀变形且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疙瘩，看起来十分吓人。
许太医看着陶公公的脸，嘀咕道：“这是湿疹？还是……天花？哦，不，这是被人打了……”
陶公公一拍桌子，呵道：“许太医！”
许太医十分害怕，竟缩起肩膀，扭头不看陶公公。
陶公公正好发火，就听长公主说：“上次公公来，许太医碰伤了头，醒来后，就这样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本宫请了宫里的太医给他医治，却不见成效，正准备将他送回府去。”
陶公公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许太医一眼，突然开口道：“许太医，你儿子可好？”
许太医立刻扭回头，回道：“好！可好了！我儿能跑能跳，最好不过。”看样子不像脑子有病的样子，可接下来，他又用手比量了一下告诉，好像记不清楚儿子有多高。皱眉思忖，有些犯难。
陶公公收回目光，对长公主说：“长公主不如好好儿想想，那盒清莲是否被人做了手脚？”
长公主回道：“清莲膏在本宫手上，就算被人做手脚，要害得也不是公公，而是顾家人。公公派人来索要清莲膏，为何不问问自己的属下，是否动了手脚？”微微一顿，“公公还是先寻人看看脸，这样红肿，看着实有些吓人。”
陶公公放下幕篱，对长公主说：“长公主可知，杂家最近一直在追查‘黑禁令’的下落，已经有了头绪。”
长公主的呼吸一窒，忙追问道：“在哪里？”
陶公公呵呵一笑，回道：“而今杂家这张脸着实吓人，还是先寻人医治才好，事非得已，却不能顾及周全，还望长公主见谅。”言罢，就要走。
长公主哪能让他离开，当即将人拦住，态度诚恳地道：“外面天寒地冻，唯恐对公公的伤势不理。恰巧，本宫认识一位解毒圣手，不如请她来给公公看看。”
陶公公问：“古黛古小姐？”
长公主点头回道：“正是。”
陶公公略一思忖，道：“也好。杂家冒然去请人，有些不便。还请长公主派人将古小姐接过来。”
长公主说：“古小姐手艺高超，善于解毒，却因是望族嫡女，不会轻易为外男医治。不过，她与本宫私交不错，本宫请她，她会给本宫这个面子。”唇角含笑，“陶公公，现在你可以说一说，那宝贝在何处了吧？”
陶公公指了指脸，说：“医治好，宝贝自然是你的。医治不好，杂家也无能为力。皇上怪罪下来，侯爷的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长公主想了想，当机立断道：“好！一言为定！”
长公主派人去请古黛，果然将其请了过来，不过，古黛只是看了陶公公一眼，便说道：“原来公公在此。黛冒昧了，先行告退。”
陶公公说：“且慢。古小姐不想知道，杂家为何请你来？”
古黛略一思忖，反问：“可是何人需要黛救治？”
陶公公赞道：“古小姐果然蕙质兰心，聪敏不凡。”掀开幕篱，“古小姐可能医治？”
古黛微愣，凑近看了看，有拿出手帕，在陶公公的脸上轻轻擦拭一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却没言语。
陶公公问：“是否能医治？”
古黛看着陶公公不语。
陶公公说：“杂家助你嫁给白云间，决不食言。”
一句话，直捣黄龙。
古黛的眸子轻轻一颤，有光芒划过，却被她垂眸掩盖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欲望。她淡淡一笑，说：“公公说得轻巧，长公主也曾答应黛，要为黛做媒，可惜……”
长公主顿觉脸上被拍了一巴掌，有些难捱。她说：“本是云间自己不愿意，皇上也不好拧着他的意。而今，有公公推手，此事定然是囊中之物。”
古黛还是不是硬。
陶公公却道：“古小姐与杂家合作，最是稳妥。杂家要迎娶楚玥璃，而古小姐要嫁给六王爷，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若杂家这张脸，如此不堪，楚玥璃也定会拼死反抗。届时，杂家也就无能为力了。”
古黛不认为陶公公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其心思太过诡谲，难以猜测，不过眼下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无论如何她都要拼一个名分出来！只要能成为六王爷的王妃或者侧妃，她就才能步步为营，最终……
古黛收回心思，对陶公公讨价还价道：“若公公能助黛成为六王爷的王妃，黛就算废寝忘食、衣不解带，也定帮公公解除此毒。”微微一笑，“公公这毒，若是不解，整张脸都会慢慢烂掉。下毒之人，真是狠心，竟想着毁公公容貌，然后再让公公生不如死。”
陶公公的眸光中划过狠戾之色，转而却是邪恶地一笑，说：“手段尚可。等杂家找到这该死的黑心肝，定让他知道，什么是杂家的手段。”这话他说得轻巧，可眼神却仿佛淬毒般令人不寒而栗。
古黛详细追问了陶公公中毒的过程。
陶公公取出了清莲膏递给了古黛，然后放在幕篱，让黑燕将那盆花捧到了门口处。
古黛走过去，嗅了嗅花，说：“现在也看不出什么，还要试一试才知道，是不是这两样东西起了反应，变成了毒。”
黑燕立刻跪下，说：“愿为公公试毒。”
陶公公说：“不用你，杂家自有人选。”站起身，带着古黛登上马车。
车轮滚滚。
古黛问：“公公这是要带黛去哪儿？”
陶公公回道：“自然是杂家住的地方。”
古黛说：“听闻公公现在住在县主的小院。”
陶公公勾唇一笑，道：“是啊。以后，楚玥璃就是杂家的人，不许任何人动。古小姐最好明白这一点，否则……古小姐的这张脸，就会变成杂家的这张脸。”
古黛垂眸，笑道：“大夫救死扶伤，陶公公不要吓黛。”
第七百一十三章：开撕
陶公公回到私宅，发现门大敞四开，两名属下齐刷刷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忙进入院子，一眼看见楚玥璃正在甩手上的血，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扫了眼她的手，问：“受伤了？”
楚玥璃回道：“有人受伤，不是我。”
陶公公问：“谁？”眼睛随之向四周围一扫。但见窗根底下，捆绑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小。
楚玥璃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古黛款款而入，走到近前，屈膝一礼，柔声道：“县主吉祥。”起身，将狐狸毛的披风帽放下，露出那张特属于知性美女的脸。
楚玥璃挑眉，道：“这不是古姐姐吗？”
古黛温婉一笑，回道：“县主别来无恙。”
楚玥璃回道：“也没多久不见，古姐姐这话问得，就像你我分别了好几年似的。足可见，有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姐姐这是有多想我啊。”
古黛唇角含笑，看起来那叫一个有大家气质，口中的话却是：“确实很想县主，也曾想过上门讨杯茶水，叙叙旧，却因为陶公公住在这儿多有不便。今天，若不是陶公公亲自请黛过来，黛也没那个脸，不请自来。”
楚玥璃竖出大拇指，赞道：“古姐姐果然非同凡响。以往我与六王爷走得比较近时，古姐姐终日围着六王爷打转。而今，我与公公相处得当，古姐姐又成为了坐上客。古姐姐，你想与我走得近一些，尽管直言，何必靠着接近男人才能找到机会与我说话？我是乡下来的村姑，不懂礼数也就罢了。古姐姐是大家闺秀，还是要注意名声的。”
古黛还要开口说话，却被陶公公打断了。他见二人之间火药味甚浓，唯恐大动干戈，于是插话道：“杂家请古小姐来，是帮杂家诊治一下病情，尽早康复。”
楚玥璃立刻认真地点点头，说：“好，很好，公公果然火眼金睛，找对了人。对于疑难杂症，古大夫最是得心应手。”一伸手，“赶快进屋医治，千万别耽误了病情。有病，必须治！”
陶公公扫了血葫芦一样的两位天尊一眼，问：“他们是刺客？”
楚玥璃点头，回道：“进来就动手，还问我那个浓妆艳抹的死太监在哪儿？我说不知道，他们还嚷嚷着要去挖你祖坟。这契衣教的人，当真狗胆不小。”
陶公公的眼皮跳了一下，问：“他们当真这么说？”
还没等楚玥璃回话，却见从雪堆里滚出一个被兽毛包裹着的球，一条抖下雪，停在陶公公的脚边，探出头，单膝跪地，抱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个小东西，竟然是朱宝！
楚玥璃心肝微颤，道了声万幸。她发现，朱宝不能说话，于是故意歪曲事实，说道：“就算我说得有些偏差，也不会错。他们的意思，就是不回放过你，要你死。”
朱宝点了点头。
陶公公邪恶地一笑，说：“看来，杂家这是碍眼了。”看向楚玥璃，问：“县主可安好啊？”
朱宝点头。
楚玥璃差点儿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直接问我是否出去过，岂不是更好？！
陶公公挑了挑食指，朱宝又重新裹上兽皮，滚入雪堆中，动了动，雪塌方落下，看起来并无异样。谁曾想，雪堆里竟然藏了一个人！
楚玥璃恨得都想跳脚骂人！幸而，她今天死活没有出去，否则……还不得被那个小东西告状啊？！
陶公公真是太阴险了。
楚玥璃斜眼看向陶公公，半笑不笑地嘲讽道：“公公上辈子一定是三只眼，这辈子才有这么多眼线和狗腿子。”言罢，转身进屋，坐在椅子上，推开窗，随手一泼，将茶水泼在南月天尊的脸上。
老东西哼唧了一声，眼皮抽动了两下。
古黛打了个喷嚏，重新扣上斗篷帽。
陶公公说：“屋里请。”
古黛点头，向屋里走去。
老东西缓缓睁开眼，见黑燕正在用凉水泼醒大力等人，立刻又闭上眼装死。
楚玥璃干脆提起茶壶，将茶水倒在北月天尊的脸上。
北月天尊打个激灵，睁开眼。
南月天尊见装不下去了，也干脆睁开眼。
两位天尊扭头互看一眼，顿觉心酸呐。
楚玥璃趴在窗口向下望去，吹了声流氓哨，问：“看什么呢？看你们的主子是否会来救你们？嗯……那就好好儿看看，暗月之神如何大发神威，将你们从陶公公的眼皮底下救走。”
楚玥璃也够坏的，人家明明是来杀她的，结果，她却非扯着陶公公不放。毕竟，收拾坏人的手法，她自然不如陶公公老辣。
果不其然，北月天尊感觉自己被人侮辱，直接回怼道：“陶公公又算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皇上的一条狗！若非他气数未绝，暗月之神定要收了他，为民除害！”
楚玥璃眯眼笑道：“哦，是吗？那你说说，他的气数什么时候尽啊？”扯开喉咙，“陶公公，快来听听，有人给你批命算卦了！”
陶公公的声音从屋里传出，说：“大力，把他们二人带过来。”
大力上前，一手一个，恶狠狠地将二人提起，拖到陶公公的房间。
屋里，陶公公戴着幕篱，古黛仍旧扣着斗篷帽，遮挡着整张脸。
陶公公说：“听闻你们二人是契衣教的人，要对付杂家？”
南月天尊和北月天尊突然就不开口说话了。显然，他们对陶公公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想法。或害怕，或是其它。
陶公公呵呵一笑，说：“不说话？巧了，杂家最喜欢和硬骨头玩。”视线在两位天尊的身上和脸上慢慢扫过，最后定格在南月天尊的脸上，“缺两根手指？呵……有趣儿。听闻你曾虐死琼珠郡主，果然能耐不小。
南月天尊正色道：“琼珠郡主，其身有罪，唯有圣树才能清洁其身，助其轮回。公公说虐，不当。”
陶公公挑眉，道：“不是虐啊？好，那杂家也助你去轮回。大力，人交给你了。”
大力正为被迷晕而气恼，得令后，抱了抱拳，眸光沉沉地道：“公公放心，属下定好好儿招待这个老头子。”一伸手，直接将人拖出门外，吊在了树下，塞住嘴，然后寻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照着老头的脚，一下接一下地砸了下去，竟直接将脚砸烂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母上大人驾到
楚玥璃冷眼看着大力将南月天尊的双腿一下下砸成肉泥，南月天尊疼得死去活来，却始终没有坦白交代的意思，立刻认识到，这些“契衣教”的人，都有一种死后成神的信念，虽虚假，却是深信不疑的执念。楚玥璃对那位暗夜之神，越发好奇了。
她从屋子里走出去，来到南月天尊的面前，问：“你那些烟呢雾呢？你的神呢？为何不救你？”
大力拔出南月天尊口中的破布。
南月天尊瞪着血红的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这是本天尊，必须经历的……劫。唯有历此劫，方能……方能成神。”
楚玥璃淡淡一笑，问：“神要考验人，让人历劫，方能成神。人又要怎么考验神，证实神的真实存在？”
南月天尊怒道：“人怎可怀疑神？！”
大力扬起血淋淋的棍子，又要去打北月天尊。
楚玥璃一抬手，拦下大力，盯着南月天尊说：“让他活着，看看他心中神，到底是怎样一张脸吧。”走到陶公公的窗前，“公公可以让人善待两位天尊，声称他们已经归顺朝廷。”
屋里，北月天尊一听这话，立刻尖声喝道：“你们怎敢含血喷人？！本尊宁愿死，也不会背叛暗月之神！”
楚玥璃道：“暗月之神如此大能，当知你们心意，又怎会怪罪？”
一句话，堵得两位天尊都哑口无言。
公公抚掌，赞道：“甚好。”微微一顿，“留两位，显得不够金贵，留一位吧。”垂眸看向北月天尊，直截了当，“你去死。”
北月天尊一颤。
古黛道：“公公需要一人试毒。”
公公回道：“依杂家看，南月天尊正好，双腿被砸成泥，逃不到哪儿去。”呵呵一笑，“屋里这个徐娘半老，留着浪费粮食。”
北月天尊气个半死，咬牙道：“你敢动本天尊，终将下地狱，受剥皮之苦！永世不得超……啊！”
公公突然出手，飞出一根筷子，插入北月天尊的腹部。他说：“别拔哦，拔出来，你就死定了。”
北月天尊瞪了瞪眼睛，气绝。
陶公公又道：“不拔，也活不了。大力，把尸体拖出去，和那老头子一同关柴房里。杂家太善良，让他和同僚道个别。八指，去准备一套好衣袍，明天一早，杂家要带着老头子回诡都府，善待他。”
大力和八指立刻应下。
陶公公看向古黛，“这毒就种在那老头子的脸上吧。”
古黛在心狠手辣的陶公公面前，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楚玥璃敲了敲窗，不悦地说：“能不能别在我这儿杀人？！我胆小，不敢住。”
陶公公回道：“有杂家陪着你，不怕。”
楚玥璃顿觉十分倒胃口，抄手回屋。
陶公公派大力抱走楚玥璃的花，一同扔给了古黛。
古黛来到柴房，将毒种在了南月天尊的胸口，且在陶公公的要求下，不得不住进了厢房。
楚玥璃十分认真地思考起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最不喜欢的两个人，都住进了她的私宅？！这是怎样的一种虐缘啊？！
幸而，她只把此处当成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否则……岂不是有种被不速之客鸠占鹊巢之感？
她皱眉沉思，觉得陶公公应该不至于被她挠了几下就请古黛来诊治。应该是，真中毒了。毒从何来？那盆被送来又被抱走的花？这事儿还真是稀罕呐。
楚玥璃正在猜测这是谁的手笔，就听顾九霄那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是戚不然！
楚玥璃立刻奔到门口，却在出门前一刻停下脚步，收起惊慌担忧的表情，面色如常地走出房门。
与此同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顾九霄的院子跳上墙头，一手掐腰，一手指向楚玥璃，问：“是楚玥璃否？”
大力等人就要动手，却被楚玥璃一抬手拦下，回道：“是。”眼睛在黑乎乎的东西上一扫，发现这是一个矮小的女人。她的身上裹着厚重的斗篷，整颗头都套在了黑色的纱网里面。月黑风高的，看起来还挺吓人。
矮小的女人收回手，说：“我儿子为你中毒了，要么给解药，要么給我当儿媳妇，自己选吧。”
楚玥璃瞬间透彻，眼前人就是戚不然的母上大人——屠匕阁的女主子。
楚玥璃面色如常地想了想，回道：“我这有一位漂亮的医者，对毒最为精通，伯母用不用考虑一下她？”说实话，她今天看见古黛的时候，假装不喜，其实啊，一颗心早就雀跃起来。陶公公还真是一场及时雨，竟把古黛送了过来。她原本想着，若是戚不然的娘无法赶到，她今晚就派封疆去将古黛扛过来讨要解药。
矮小女子点头应下：“好，带来我看看。”
楚玥璃直接来到古黛的房间，一脚踢开门，走进去，扯着古黛的手腕，将其扯出房间，送到矮小女子的墙下，托起古黛的下巴，问：“行吗？”
矮小女子看了看古黛，回道：“不行。”
楚玥璃问：“哪儿不行？”
矮小女子回道：“这张脸，我不喜，就不行。”
楚玥璃笑道：“伯母不如将她带回去，仔细端量一会儿。若是实在不喜，再给我送回来。”
矮小女子回道：“也好。”
古黛一把甩开楚玥璃的手，冷着脸，说：“县主不要太过分。黛是公公的贵客，容不得你如此放肆！你将黛送給歹人，岂不是要害公公不能救治？！”
楚玥璃回道：“非也。古大夫仁心仁德，怎么可能对伤患见死不救？再者，墙上这位伯母，看起来就是良善之辈，绝对不会伤你性命。你且放心的去吧。”
矮小女子将自己蒙得不透风，怎么就能看出是良善之辈？且，当杀手的，哪个会是良善之辈？楚玥璃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越发炉火纯青了。
意想不到的是，矮小女子竟配合着点头道：“没错，我最是良善不过。你且过来，給我儿诊治一二。”言罢，就要跳进院内，去抓古黛。
这时，陶公公从屋里出来，矮小女子立刻警觉起来，没有轻易乱动。
古黛见到陶公公，当即道：“公公若是不能护我周全，黛留下无意。”
楚玥璃开口怼道：“让你救治一个人，怎就这么为难你？你曾说过要悬壶济世，难道你那壶里灌着的都是毒药，只是救人脱离人间苦海？”
第七百一十五章：女人的手腕
古黛不甘示弱，回道：“救不救谁，凭本心。能不能救，凭能力。而今，黛答应陶公公为他医治，就无法分心为另一人医治。”
楚玥璃嘲讽道：“难道你是作恶多端，不敢离开这院子？”
古黛的笑容变冷，说：“县主真是牙尖嘴利，黛自愧不如。此事，由陶公公做主吧。”
陶公公自然是先己后人。更何况，楚玥璃要救的人，很可能是他的敌人。陶公公说：“县主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楚玥璃皱眉，不语。
这时，戚不然又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楚玥璃干脆挑眉道：“若是我一定要管呢？！”
陶公公说：“还请县主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楚玥璃眼如寒星，问：“不就是不许出我的私宅吗！”
陶公公点头，回道：“没错。”
楚玥璃突然喊道：“顾九霄！”
顾九霄立刻跳起，在墙头上露出一只脑袋，回道：“爷在！”一步登上椅子，踩着椅子趴在墙头上。
楚玥璃从袖口摸出一块银子，“你那院子卖给我，欠下的银子后补。”一抬手，将银子扔给顾九霄。
顾九霄接住，爽快地应道：“好咧！”
楚玥璃一抬手，指向另一面墙，“镖局，我的！封疆，开墙！”
轰隆一声响，封疆与众镖师们竟然一同发力，将墙推倒了！
楚玥璃用下巴一扫顾九霄的墙，说：“再开。”
封疆等人齐刷刷地踏入私宅，然后……推倒了顾九霄和楚玥璃相邻的墙面。
楚玥璃抓起古黛，扯着她就走向顾九霄的院子。哦，如今也变成了她的院子。
陶公公的头上戴着幕篱，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半晌，他也只是发出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楚玥璃听见了笑声，却没有回头看他。说实话，在某一点上，楚玥璃挺佩服他的。若真是他中毒了，却依旧能如此淡定，还真是一个不要命的狠人。
楚玥璃扯着古黛一路前行，古黛虽不愿意，但是却晓得，无论是矮小女人还是楚玥璃都不好对付，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顾九霄对着楚玥璃竖起大拇指，深深表达着自己的敬仰和钦佩之情。
楚玥璃自己也觉得此举不错。既然这院子原本属于顾九霄的事实已经被朱宝晓得，陶公公也一定猜出范思哲被救之事与她有关。她今晚留下两位天尊送给陶公公，也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与那些神神叨叨的人，不是一伙儿的。至于其它，他爱怎么想，且随他去吧。只要她再坚持一天，就能拿到半块“黑禁令”，戚不然的罪，就算没白遭。
众人在顾九霄的引领下，来到戚不然的房间。二哥，守在床前。
戚不然一见到楚玥璃，眸子就是一颤，原本还撕心裂肺的嚎叫，立刻吞了回去。
矮小女子问：“怎么不叫了？”
戚不然回道：“歇会儿。”
楚玥璃：“……”
古黛一看要医治的人是戚不然，整个人都内燃了。她稳了稳情绪，说：“他的毒，我解不了。”
楚玥璃却道：“你能下毒，自然就应该能解毒。”
古黛眸光不变，反问：“县主说我下毒？有何证据？我与他可是素不相识。”
楚玥璃回道：“要不，咱请长公主过来促膝长谈？”
古黛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她只好改口道：“原来是他。当日，长公主求毒，黛給了，只此而已。至于如何解毒，确实不知。”
楚玥璃笑道：“很好。”
古黛一看楚玥璃这种笑，就觉得她要憋坏水，为了不伤筋骨，她说：“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
楚玥璃用眼神询问：何意？
古黛趴在楚玥璃的耳边，回道：“六王爷不是余毒未清，而是一直未清。你若动我，我定以死明志。”笑着后退，看起来温婉大气，眼神却充满挑衅。
楚玥璃的心咯噔一下。
古黛问：“县主可还有其它吩咐？若是没有，黛要回去休息了。”
矮小女子看向楚玥璃。
戚不然开口道：“好像……没那么疼了。”
楚玥璃深吸一口气，一把扯回古黛，说：“行，我不为难你，也不会伤你筋骨。”看向戚不然，“你中毒了，尿里血里都是毒。你且自己选择，給古大夫喝些什么。想来古大夫仁心仁德，定会尝遍百草，为你和她自己解毒的。”
楚玥璃此话一出，古黛气得脸都变色了！她如何能想到，楚玥璃竟然出这种阴招！古黛沉声道：“县主，不要太过分！”
楚玥璃回道：“不伤你筋骨，不让你痛八分，也不给你放血让你见识一下所谓的手段，哪里过分了？你若因喝血喝尿就寻死觅活，那我也不拦着你。死一个，我看看。”楚玥璃笃定，古黛不会轻易去死。她若是烈性女子，她反倒佩服她几分，不会如此折辱。
戚不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回道：“尿吧。”
听那意思，还挺舍不得的。
古黛的脸都黑了。
楚玥璃当机立断，说：“好！上尿来！”
二哥踢起夜壶，送到古黛面前，冷冰冰地说：“刚尿的，很新鲜。”
我去！
人才！
楚玥璃在心里给出大大的赞。
果然，古黛绷着脸，说：“我这有些药丸，每隔三天服一次，能让他止痛。”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楚玥璃。
楚玥璃接过，打开，将红色的毒药丸倒在手心，一看也就三颗。她将药丸给了矮小女子。
矮小女子扯掉脸上的黑纱，露出真容。那真是一张标准的娃娃脸。大眼睛，小嘴巴，婴儿肥，简直就是一个可爱的萝莉。单看长相，楚玥璃就可以确认，戚不然是她亲生的。不过，她着实年轻，看起来就像戚不然的小妹妹。
戚夫人将药丸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捏开戚不然的嘴，直接扔进去一颗，然后又扔进自己嘴里一颗。第三颗，她扔进了古黛口中。然后，对古黛说：“咱三个都中毒了，且看谁扛得住痛。”
古黛：“……”
楚玥璃赞道：“伯母果然非同一般。”
戚夫人看向楚玥璃，说：“别叫伯母。我喜欢你，你叫我姐吧，咱俩义结金兰，以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
戚不然：“……”
第七百一十六章：不敢面对的情
楚玥璃在戚夫人执着的目光中，准备点头，却听戚不然开口道：“上一个和娘义结金兰的女子，如今已经再也不肯见娘。”
戚夫人掐腰，说：“那等小气之人，不见也罢！”
戚不然继续道：“逢年过节，你总带着全部兄弟去要红包，人家都怕死你了。”
戚夫人说：“我又不是没给她家孩子准备红包！”
戚不然说：“可是，今年她才出嫁，哪儿来的孩儿？”
戚夫人翻个白眼，脆生生地道：“她生得晚，怨我？”
戚不然看向楚玥璃，道：“娘和那女子结拜时，那女子才十岁。”
戚夫人说：“人相交，引为知己，无需看年龄。”
楚玥璃感慨道：“虽然我十分想和夫人义结金兰，奈何我和不然先一步认识，他已认我当姐。”
戚夫人哈哈一笑，兴高采烈地说：“那也好！逢年过节，你记得孝顺我呀。”
楚玥璃：“……”
戚不然看了楚玥璃一眼，看眼神，是为她的智商担忧了。
戚夫人推了推古黛的胸口：“以后咱们都一个院住着，多多走动啊。三天后，你若不疼得死去活来，就说明你已经服下解药，到时候，把我和不然都疼急了，立刻把你清蒸吃了。”
古黛沉下脸，道：“夫人不用如此威胁黛。黛会在三天之内，把解药做出来。”
戚夫人眯眼一笑，说：“看你也是个痛快人。不如，咱俩义结金兰？”
古黛微微一笑，道：“不敢高攀。”言罢，看了戚夫人一眼，转身离开。
戚夫人来到床边，用食指戳了一下戚不然的额头，训斥道：“娘怎么教你的？人在外面，要装成冷酷无情！你倒好，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烈！人家心疼了吗？人家以身相许了吗？人家差点儿当了你姨妈！”
戚不然被戳得脑门通红，可见戚夫人是真用力了的。楚玥璃深觉戚夫人可能练过一指禅，很想脚底抹油开溜。却听戚夫人问道：“听说你寻到了宝贝，赶快拿出来。若非晓得你已经得手，我都不敢来寻你，唯恐见面时为了阁里的规矩，直接射你一万箭。”
戚不然不语，也不看楚玥璃，就呆愣愣地任由戚夫人戳他的头。
楚玥璃知道，戚不然不会说谎，所以干脆就闭口不语。这个自称杀手的人，着实有些令人温暖。她开口道：“宝贝被陶公公那天搜走了。按照约定，明日子时一过，他就会还给我。若他没有还，我也一定想办法将其拿回来。”
戚夫人又狠狠地点了戚不然的额头一下，看向楚玥璃，说：“我们屠匕阁，素来不做复杂事。谁能丢了宝贝，谁必须负责找回来。唯恐夜长梦多，只等你到明晚子时，否则……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顾九霄一听这话就来气了。他说：“你们口中的宝贝，应该是半块‘黑禁令’吧？若爷没记错，那东西是从顾府偷出去的吧？！爷都没吵吵嚷嚷地让阿璃还回来，谁给你们的脸，敢威胁阿璃？！信不信爷吼一嗓子，隔壁那老太监就得带人过来抓刺客？！”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顾九霄。
顾九霄挺直背脊，冷哼一声，抓起楚玥璃的手腕，向外拉去。
戚夫人眼冒星星地望着顾九霄的背影，激动道：“太刚了！真是太刚了！”一抬腿，就要去追顾九霄。
戚不然一把扯住戚夫人的衣服，说：“娘别乱跑。”
戚夫人头也不回地道：“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且乖乖躺着，娘去看看那位小哥哥。”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服，撒腿就追了上去。
戚不然看向二哥，说：“二哥，你把娘送回去吧。”
二哥回道：“不送。”
戚不然说：“你能不能别再生娘的气？”
二哥回道：“没有。”
戚不然道：“娘只不过是喜欢看美男子罢了。”
二哥说：“她喜欢看美男子无所谓，却不能总把我带出去，让别人看我。最过分的是，还扬言要为我开一家青楼，看一眼收二两银子。最最最不能饶恕的是，这二两银子她竟然不打算分我一半。”用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气呼呼地说，“这辈子，她就别想看我的脸。”
戚不然本想劝一劝，可转念一想，二哥不露脸也挺好，至少楚玥璃和娘亲一样看不到。于是，他改换了说法：“我支持你，二哥。”
二哥却说：“你别支持我。从小到大，但凡你支持我的事，最后都被毁于一旦。”
戚不然：“……”
二哥问：“还疼不？”
戚不然摇了摇头。
二哥说：“不疼的话，把我这一路的花销给付清了。”
戚不然点了点头，爬起身，一边摸衣角找银子，一边问：“你花销了多少？”
二哥坐在床边，掰手指说：“吃了一碗阳春面，加了三斤卤肉……”
哥俩在屋里掰手指头算账，戚夫人则是跟在楚玥璃和顾九霄的身后，兴奋地偷听着二人谈话。
楚玥璃本想装作不知，但是眼瞧着戚夫人将头凑到了顾九霄的身边，花痴一样看着他，只能停下脚步，问：“有事儿？”
戚夫人回道：“没事儿，就是看看。”
顾九霄横了戚夫人一眼，说：“没事别看！”
戚夫人立刻改口道：“有事儿有事儿，不是急事儿，你们聊着，我随便看看……”
顾九霄觉得自己难得和楚玥璃相处，最厌恶别人打扰，于是随手一拍树枝，让清雪纷纷落向戚夫人，然后拉着楚玥璃快步离开。
戚夫人伸出手，接住纷纷落下的雪，感慨道：“多么霸气的雪啊！阿嚏！”
顾九霄和楚玥璃说了几句话，却没问半块“黑禁令”的归属问题。楚玥璃深觉对不起顾九霄，于是问他：“你难道不知，丢了那样东西，皇上不会放过你们顾家？”
顾九霄回道：“我知。”
楚玥璃有些动气，问：“知你还不争不抢不要？！”
顾九霄瞬间绽放笑颜，一脸激动喜悦地道：“阿璃你在关心我？！”
楚玥璃沉下脸，回道：“没空！”言罢，避开顾九霄，走回自己的院子。若说顾九霄的坏，让她可以针锋相对，那么顾九霄的好，就令她有些无法面对了。
她只有一个，如何复制啊？
第七百一十七章：我是你姐夫
天色大亮时，陶公公戴着幕篱，出现在楚玥璃的门口，敲开了房门。
楚玥璃开门，猜测幕篱后那张脸的情况。
陶公公道：“玥璃，我有事要先回去。今晚子时一过，你可来诡都府寻我，约定之事不变。”
楚玥璃听幕篱后传来和风细雨般的声音，就知道眼前人是春冉之的主人格。她微微一笑，说：“好，且等我去寻你。”
春冉之的帷幔动了动，证明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之际，他停下脚步，再次开口询问道：“玥璃，你不好奇，陶公公为何寻古大夫回来？”
楚玥璃心中有猜测，面上却不显，而是说：“公公心思难猜。”扑哧一笑，“许是相中了古大夫也不可知。像公公这种人，若是表现出小人得志的一面，多不符合他的一颦一笑。”
春冉之谈起陶公公，就像谈起外人，而非他自己。他呵呵一笑，看起来完全不介意楚玥璃对陶公公的贬低。他说：“他是小人没错，你且多加留心。”
楚玥璃深觉这话说得玄妙，忍不住道：“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
春冉之却道：“玥璃，相处久了，你便知，我和他终究不同。”
楚玥璃却不想让步，直接回怼道：“两个陌生人相处久了，也有相似之处，更何况是……一个人。冉之，无论你选择做谁，都有你自己的原因。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帷幔下，春冉之凄凉一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不敢后悔。”
楚玥璃没听清，却也没问。因为，她知道，春冉之只是需要一个述说的人，却并不需要这个人真的听见他内心的声音。
看着春冉之坐上马车，古黛也缓步而出，对楚玥璃施了一礼，然后登上另一辆马车。
春冉之又变成了陶公公，开口道：“把那老家伙带过来，陪杂家聊聊天。”
大力和八指从柴房里架出穿着富贵却面如死灰的南月天尊，放在了陶公公的身边。
陶公公看了南月天尊一眼，啧了一声，道：“瞧瞧，这都什么脸色了？看起来就像一个死人。”抡起巴掌，给了南月天尊两巴掌，这才满意地道，“不错，脸红润一些，有点儿人模样了。”
南月天尊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不语。
陶公公呵呵一笑，道：“启程吧。”
马车前行，陶公公看了楚玥璃一眼后，离开了。
陶公公出行，阵势非同一般。百姓们不敢上前，却都忍不住偷偷窥探着。人群中有“契衣教”的人，在得知马车中坐着南月天尊后，眼神都变得锋利起来。作为人，他们害怕被出卖。
陶公公走后，楚玥璃顿觉松了一口气。她组织人重新将墙修补起来。别看墙很薄，既能推倒又可翻越，却是一道有关人性的心里屏障。对于她的提议，封疆没有二话，顾九霄却不乐意了。他觍着脸，死活让楚玥璃同意，留了一个门。就这门，还形同虚设，连个门闩都没有。
陶公公正式离开，每个人都觉得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移开，那感觉还真不是非一般的好。实则，每个人都清楚，接下来的一天，定有一场硬仗要打。只不过，没有人愿意提及此事罢了。
顾九霄扬言要吃些好东西庆祝一下送走了瘟神。看着顾九霄忙前忙后地一顿张罗，楚玥璃也不好扫他的兴，于是难得配合着提了些建议。最终，在屋里支起炉子，架上一只大锅，切出许多肉片，呈现出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
大家围坐一团，吃得那叫一个尽兴。
吃到一半时，戚夫人突然哎呀一声，吓得人立刻停筷。戚夫人说：“我和不然都中毒了，这口水是不是也有毒，你们和我们一同吃大锅里的东西，是不是也得中毒？！”
这个问题貌似很严重啊。
戚不然认真思考了一下，问：“若是我咬到自己的舌头，会不会毒上加毒，立刻中毒而亡？”
戚夫人脸色一变，说：“完了，我好像咬到过舌头。”
楚玥璃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戚不然和戚夫人，将筷子在锅中转了一圈，果断收走所有肉片，放入自己的碗中，继续吃。
顾九霄见此，也立刻捞起了残余的肉片。
戚夫人问顾九霄：“你不怕死？”
顾九霄瞥了楚玥璃一眼，回道：“爷和阿璃同甘共苦，区区毒药算什么？！你们都走开，这锅汤水爷都恨不得自己喝了！”
戚夫人立刻眼冒星星，捧着自己的脸，激动地道：“太刚了！太刚了！”
顾九霄的嘴角抽了抽，果断给楚玥璃夹菜。
楚玥璃则是看似随意地道：“这大锅只能涮一种滋味的肉片，有些可惜，若是能一起涮两种汤底，那应该叫……”
戚夫人看着楚玥璃等答案。
顾九霄猜道：“叫鸳鸯配？”
楚玥璃点头赞道：“好名字。”
心中则是暗道：看戚夫人的样子，还以为她是现代的追星族呢。一试之下，竟然不是。看来，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不乏追星追颜之人。
戚夫人附和道：“鸳鸯配，真是不错。”用手指一戳戚不然的头，“你怎么想不到这么好的名字？再这样下去，你媳妇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戚不然问：“谁是我媳妇？”
戚夫人用筷子指楚玥璃。
戚不然竟然脸一红，垂眸道：“那是姐姐。”
楚玥璃：“……”
顾九霄哈哈大笑道：“对对对，那是姐姐。”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这是姐夫。”
楚玥璃一巴掌拍在顾九霄的后脑勺。
顾九霄：“哎呦……”他怕楚玥璃真不高兴，立刻改口道，“爷开心玩笑呢。呵呵……真开玩笑呢。你们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无人笑。
二哥问：“笑给银子吗？”
顾九霄将荷包扯下，掂了掂：“给。”
二哥假笑：“哈哈。”
顾九霄皱眉道：“笑得这么假，爷都找不出铜板給你。”
二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瞬间收了笑，“这回呢？”
顾九霄将荷包丢给了二哥，一脸嫌弃地说：“别笑了，口水都喷锅里了。”
这时，封疆突然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赵不语从大门口快步而来，脸色不好地快语道：“出事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与公公过招
楚玥璃知道，陶公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她放下碗筷，问：“什么事？”
赵不语回道：“边关战士缺衣少粮，六王爷先行一步，去往边关。命宁蕴涵留在帝京，将赶制的棉衣棉裤送去。刚刚，宁蕴涵正要收货出发，却因贪墨被抓。”脸色一沉，“且，那些棉衣棉裤都十分单薄，显然是偷工减料无法抵御风雪。”
楚玥璃没有动，而是让自己冷静的思考。
顾九霄却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皱眉道：“白云间为了边关战士请命，皇上却以国库空虚为由，让白云间自己想办法应对。说多了，皇上还不是窥探阿璃给白云间的那些银子。白云间拿出银子，交给了宁蕴涵，让他速速请人制衣，筹备粮草，自己则是先行一步去边关安稳人心。宁蕴涵就是白云间的一条忠犬，说他贪墨，爷是不信的。”
楚玥璃知道，为了心中的理想，白云间树仇颇多。然，在这种节骨眼上，能使出这种阴招，全然不顾大局的人，除了陶公公，她都不敢做第二人选。
虽说，只要坚持过子时，她就能拿到半块“黑禁令”，可这半天的时间，却不知道要冻死多少边关战士。谁曾想，这半块“黑禁令”，终究是要葬送多少人的性命。楚玥璃有种去找陶公公“理论”的冲动。然，她却晓得，自己必须稳住，不能动。若是半块“黑禁令”在陶公公的手中，这才是天下大乱的根源。
楚玥璃对赵不语说：“去找丁纵，让他尽快处理此事。”
话音刚落，镖局的王鲁快步而来，道：“县主，衙门请了五小姐去问话，说徐姨娘的娘家人状告五小姐杀了徐姨娘。”
楚玥璃道：“陶公公这是不给我留任何退路，逼着我去找他。”
顾九霄一拍桌子，怒声道：“反了他个狗奴才！阿璃，你且等着，我去处理此事。”
楚玥璃叫住顾九霄，说：“此事可以处理，却怕一个字——拖。唯穿单衣御寒者，方知生死只在弹指间。”
顾九霄稳住情绪，想了想，说：“你说得对。眼下，就算调查清楚宁蕴涵并没有贪墨，也无法立刻送御寒之物去边关。且，若那些御寒之物不足以御寒，送去也意义不大。”
楚玥璃看向顾九霄，问：“现在的衣裤之中，中间塞了什么御寒？”
顾九霄被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弄乱了思路，却十分配合地回道：“富贵人家用兽皮、兽毛，送去边关的那些衣物，顶多就缝些破布头在里面。”
楚玥璃问：“棉花和芦苇花，晓得吗？”
顾九霄回道：“怎么会不晓得。没和绮国打仗之前，爷还从那边买了不少棉花，转头就打了起来，那东西就堆积在库房里，卖不得。”
楚玥璃的眼睛一亮。
顾九霄继续道：“至于芦苇花，那东西也没什么用，西边芦苇泊里，到处都是。”
楚玥璃站起身，说：“我有事，需你帮忙。”
顾九霄顿感激动不已。当即道：“你说。”
楚玥璃说：“其一，立刻将收到的那些衣裤，拆开，塞棉花。其二，收购芦苇花，用来塞进衣裤，可以御寒。其三，帮我制作一种工具，可以在雪地上飞驰。图形，我稍后给你。”
顾九霄正色应道：“好！”
楚玥璃对王鲁说：“你带着兄弟们，一路向下，收购芦苇花，寻人制棉衣，三天后，我带队出发，沿路收棉衣。我速度很快，不要以车马的普通速度估量。”
王鲁问：“那银子？”
楚玥璃回道：“拿出我全部的身家吧。总有人要多做一些，让人心安一些。”
王鲁眼眶一热，噗通一声跪下，抱拳道：“小人为边关将士谢县主大恩！”
楚玥璃说：“去吧。”
王鲁红着眼眶离开，消失在寒风凛冽中。
顾九霄望着楚玥璃，眼中激荡出的感情，加入了崇拜和痴迷，竟是那般炫目。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值得他倾尽一生去陪伴、去守护。
楚玥璃来到桌子边，提笔绘画，然后一抖手中画纸对顾九霄说：“我要能在雪上滑行的滑雪板，以及能刹住滑雪板的闸。人用，车用。三天之内，搞定。”
顾九霄捧着画稿，仔仔细细看了半晌，当即对赵不语吩咐道：“你去准备材料，爷去收了那些衣裤。”
戚不然默默站起身，说：“我们屠匕阁的人，有特别的联络方式，可以让大家提前采买粮食，等在路上。”
二哥站起身，说：“我去联系。”
戚夫人问：“谁出银子？”
顾九霄说：“爷出银子！”
楚玥璃微微颔首，众人分开，纷纷叫上帮手忙碌起来。
楚玥璃推开窗，让泠冽的寒风涌入房间，吹散那些肉香带来的假象。那个人人争抢的宝贝，陶公公怎么会轻易还给她？！他若给了他，又要如何向皇上交差？每个人都在局中，既然逃不开，那就……撕扯一番吧。
封疆见楚玥璃眸光沉沉，面染秋霜，心中不舒服极了。他在楚玥璃的身侧蹲下，问：“我，做什么？”
楚玥璃回道：“陪着我。”
封疆点头，又问：““五小姐，怎么办？”
楚玥璃回道：“有丁纵在，无需担心，不过是一个拖字罢了。子时一过，明日又是另一方景色。”
封疆蹲坐着，将下巴放在楚玥璃的膝盖上，让她抚摸自己的头，心中却想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让玥璃可以依靠他，不至于如此腹背受敌。
诡都府中，陶公公没等到楚玥璃，却得知她虽家中坐，却将手伸向各处，忙得不亦悦乎。
陶公公看着为自己敷药的古黛，说：“古大夫可知，你与她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古黛说：“愿闻其详。”
陶公公回道：“你善于算计人心，心中只有一己之私。她虽善于谋划，心中却自有公允。你，比不得她。”
古黛道：“加上公公，也比不过他？”
陶公公想了想，回道：“杂家何时与你成为一丘之貉？”
古黛：“……”
陶公公推开窗，看着银装素裹的景色，勾了勾唇角，道：“最要好的楚照月她不管，杂家也十分想知道，她的心到底能稳成什么样子？”
第七百一十九章：艰难的抉择
天刚擦黑，楚玥璃接到一封匿名信。
信上只有一行字：云经一线关，毙！
云指的是谁？自然是白云间。
封疆不认字，他不知道楚玥璃心中的惊涛骇浪险些掀了这层平静的表皮，却晓得楚玥璃十分不平静，因为……她的手指竟然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封疆攥住楚玥璃冰冷的手指，用宽厚的手掌温暖她。
楚玥璃说：“一线关，一个终年堆积厚雪的狭长山谷，若是对外，自然是易守难攻。若是对内，则是一条通往边关的捷径。按照白云间的车马速度，三天后，就要经过经过一线关。若我现在出发，单骑上路，定能追上。”
封疆静静听着，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楚玥璃收回有些涣散的目光，凝视着封疆的双眼，说：“有人要杀白云间。”
封疆知道白云间对楚玥璃而言，多重要。当即站起身，道：“我去追。”
楚玥璃多想点头，却知道，封疆未必能走出这个院子。陶公公既然出手，就是要逼她到极致，怎么可能让封疆追上白云间给出警告。而她，又怎么舍得封疆为了她，浴血奋战？！
楚玥璃站起身，从柴房里取出一个简易的火把，点燃，打开大门，直接将火把扔出去。
火把在灰色的天空中翻滚，将那些藏身在暗处的人脸和尖刀照亮。
封疆无畏，就要出去，楚玥璃却当机立断，关上大门，毅然转身，回到屋中，取出兽皮，一针一线地缝制起来。
封疆十分担心楚玥璃，奈何自己并不擅长用词语表达安慰。他深觉自己无用，准备去找顾九霄帮忙。
楚玥璃虽没抬头看封疆，却晓得他准备做什么，于是吩咐道：“让顾九霄把我要用的滑雪板先做出来。”
封疆一点头，去了隔壁。
楚玥璃继续为自己缝着护体暖甲，以及手套帽子。白云间已经走了三天，她若想要赶在他进入一线关时拦住他，必定要急行军才行。
桌子上的信纸，只有六个字，却成为一根根的刺，插入她的心口，想要她生生痛死。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必须亲自去看一眼。否则，若纸上的字成为现实，她不知，自己穿越而来，是否还有意义？
难道不是为了遇见？难道不是为了相知？难道不是为了执手？！
若还要经历生死，这天地间，她能饶了谁？！
楚玥璃敲碎了琉璃灯盏，为自己制作了一个简单的风镜。颜色不够通透，却能挡风。眼瞧着子时即将划过，她缝好最后一针。换上灰色短打，穿上白毛背心，套上了同色护腿和护臂，将匕首、弹弓、眼镜等物系在腰间。
封疆、顾九霄和戚不然匆忙赶来，送上滑雪板和滑雪杖。三个人，满头满脸的木屑，看起来十分狼狈。
顾九霄一看楚玥璃这样，就知道她要出行。他忙问：“你要走？”
楚玥璃点头，回道：“云间有危险，我需赶去，护送的任务交给你和封疆。”
顾九霄急道：“你让做的东西我做了，却不晓得实不实用，万一路上出了岔头……”
楚玥璃说：“若是出了岔头，我再想其它办法。九霄，谢谢你。”
顾九霄的脸一僵，别扭地道：“别和爷说这些。不爱听。”手指微微颤抖，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楚玥璃勾唇一笑，说：“好。”将虎皮扔给封疆，又拿起滑雪板看了看，继续扔给封疆，“放到我的马背上。”
封疆出门，准备马。
楚玥璃抓起披风，系在脖子上，挡住一身行头，看了一眼戚不然，问：“半块‘黑禁令’，你交给屠匕阁后，是不是就和你再无关系？”
戚不然点头。
楚玥璃回道：“好。”
顾九霄不放心，道：“我陪你去。”
楚玥璃说：“你去休息。这件事，谁都必须装作不知道。”言罢，出了房门，抬头看了眼月亮当空，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外面那些藏身在暗处的人，悄然退开一些距离。
楚玥璃翻身上马，策马直奔诡都府。无人拦住，一路打马到大厅门口，这才勒停马匹。
大厅的大门敞开，厅内灯火通明。陶公公头戴幕篱，斜躺在椅子上，在等她。
楚玥璃废话没有，直接道：“拿来。”
陶公公打趣儿道：“想不到啊，县主如此狠心绝情，为了宝贝都不在乎六王爷的安危。啧啧……真叫杂家刮目相看。”
楚玥璃怒声道：“你最好瞪大狗眼，好好儿看看！否则哪天没了眼珠子，看都看不得！”
陶公公从榻上起身，阴冷地道：“县主这话说得真是难听，就不怕惹恼了杂家，让杂家出尔反尔？！”
楚玥璃一甩马鞭，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说：“无论你是哪个，别让我瞧不起。”
陶公公静止不动，楚玥璃也不语。
半晌，陶公公开口道：“不曾离开过。”
楚玥璃在心里问候了春家上上下下，然后调转马头，准备回私宅去找“黑禁令”。
陶公公问：“你不怕杂家派人先动手？”
楚玥璃回道：“速度快过我再说！”言罢，打马狂奔。
陶公公喊道：“救人的方向可不是回去的方向。”
楚玥璃还是那话：“快过我再说！”
陶公公眯眼笑道：“好啊，快过你再说。八指，去发个烟花给县主送行。”
八指绽放烟花，那些守在镖局附近的人，突然出手，冲进私宅，声称要缉拿刺客。
顾九霄拍了拍头上的木屑从隔壁转出来，道：“当爷是牌位不成？这是你们说进就能进的地方吗？！赶快给爷滚出去！不然，咱就到皇上面前分说一下，什么叫刺客？！爷看你们就像刺客！”
两厢坚持不下时，楚玥璃的屋里突然起了大火。
众人忙着救火时，楚玥璃钻入陶公公曾居住过的房间，果然在桌子腿下发现了半块黑禁令。
她抓起黑禁令，塞进一个荷包中，从窗口跳出，直接将其扔给了戚不然。戚不然转手，将其扔给了戚夫人。戚夫人拿着黑禁令，掂量了一下，直接丢给了二哥。二哥又丢给了戚不然。戚不然干脆把黑禁令扔给了楚玥璃，说：“给你了。”
戚夫人立刻飞身夺过黑禁令：“死小子，知不知道……”
陶公公的人突然杀出，向着戚家人冲去。
戚夫人一激动，竟把荷包里的东西捏碎了！她问戚不然：“你信不信我捏碎了那宝贝？”
戚不然回道：“信。”
戚夫人将荷包倒转，直接倒出来几块土疙瘩。她举目去找楚玥璃，楚玥璃却早已趁乱溜走了。
楚玥璃踩上滑雪板，一路甩开陶公公的人，在夜色中穿梭着，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七百二十章：春风已渡玉门关
楚玥璃一路疾行，累了便裹着虎皮在避风处小憩，渴了便抓口雪润润嗓子。为了赶在白云间进入一线关之前拦住他，楚玥璃选择了在荒山边缘行走。偶尔，滑雪板所经之处，清雪飞扬，落入谷下，连个影都看不见。
然，没有退路。
楚玥璃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在三天后，天亮之前，赶到了白云间的简易帐篷旁。果不其然，为了尽快抵达边关，白云间尽可能地选择了远离人群的山区近路，行进的速度相当快。且，再往前去，就是一线关，真正意义上的狭窄山谷。
楚玥璃在骁乙的长剑威胁下，摘掉了改良版的防风镜，冲着他微微一笑，用沙哑得不成调儿的声音说：“热水和食物，我需要。”
骁乙长剑一抖，惊道：“县主！”
听到声音的白云间，顾不得和甲行商议事情，掀开帘子，就冲了出来。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清雪在空中飘过，有些雪花落在了楚玥璃的睫毛上，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冰珠。
白云间疾步而出，走起路来跛足的痕迹就变得十分明显。然，此时此刻，在楚玥璃眼中，他还真是衣袂飘飘好似仙人那般好看。
白云间一把抱住楚玥璃，那样子真是情难自禁。
楚玥璃闭上眼，将心暂时放进了肚子里，也将身体的重量交付给了白云间。说实话，几乎不眠不休的行程，累坏了她的身体。这会儿，她只想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白云间知道，楚玥璃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定是有急事要和他说。然，此时此刻，佳人在怀，堆积的思念瞬间爆发，竟比不久前的风雪更加难以控制。他将楚玥璃的双脚从滑雪板上解下来，感觉到那份僵硬，顿觉心疼不已。
他拉着她的手，一声不响地离开。
楚玥璃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却压根不在乎。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无论要去哪里，会面对什么。
白云间领着楚玥璃，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处山洞中。
穿过山洞，竟然是一处天然温泉。周围都是怪石嶙峋，温泉却泛着微光，犹如巨兽温柔的眼眸。
白云间一件件解开楚玥璃用来御寒的皮毛，又脱掉自己的衣袍，与她十指紧扣，走入温泉之中……
温泉很烫，却不及身心更烫。
水波荡漾，好似春暖花开。
当一线阳光照射进温泉，楚玥璃才注意到，周围的怪石上不见绿色，却爬满了藤蔓，开着红色的小花。小花似梅非梅，娇艳无比。温泉的味道，掩盖了小花的香味。可当看见那些小花，却仿佛能闻到那股香味，沁人脾肺。
风一吹，小红花被吹落，红色的花瓣儿在随风飘落，黏在楚玥璃的额间、发上，肩头……
楚玥璃笑了，勾魂夺魄。她用食指戳了一片花瓣，在白云间的唇瓣上轻轻涂抹，笑道：“为何我觉得自己是千里送我给你吃？”
白云间在楚玥璃的肩膀上落下一吻，眸光潋滟，调侃道：“还以为你千里追来是为了吃本王。”
楚玥璃呵呵一笑，道：“白云间，你还能再无耻一些吗？”
白云间抱住楚玥璃，深情款款地道：“尽力而为吧。”一吻落下，缠绵悱恻。
楚玥璃暗道：终于吃到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了，也不枉我一路忍饥挨冻。嗯，没错，吃得还挺饱。
二人鸳鸯交颈，耳鬓厮磨了半晌，楚玥璃喘息着问：“你不想问问我，为何赶来？”
白云间回道：“原是来不及想，现在是不愿想。阿玥，色令智昏这个词儿，不假。”
楚玥璃打趣道：“是谁说，要把最宝贵的留到新婚之夜？”
白云间回道：“还有一个词儿，叫情难自禁。”
楚玥璃呵呵大笑起来。
白云间抚摸着楚玥璃的脸颊，眸光温柔，道：“阿玥来是想告诉我，一线关中有埋伏吧？”
楚玥璃问：“你是否早就猜到了？”
白云间回道：“也曾有过猜想，却因走得突然，赌别人来不及动手脚。可见到阿玥顶着风雪而来，便知前路危险，不可冒进。”
楚玥璃道：“你离开后，帝京里出了许多事。”
白云间说：“我们出去边吃边说。”
楚玥璃点头。
二人穿戴好，携手走出山洞。
山洞口，骁乙目不斜视地充当着门神。
楚玥璃一想到自己嗓门不小，顿觉尴尬。关键是，谁曾想这儿还有守门的呀。
白云间倒是面色如常，拉着楚玥璃回到帐篷里，坐在厚实的熊皮上。
甲行把准备好的早膳端出，虽然只是两碗粥，却热气腾腾，看得人极有食欲。
楚玥璃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她一口气喝掉一碗粥，深深地感慨道：“这粥，真甜。”
白云间问：“甜的？”提起楚玥璃的下巴，吻了上去。末了，吧嗒一下嘴儿，“确实是甜的。”
楚玥璃深感白云间这是和尚还俗，逮到小娘子就不想放手。瞧瞧，人前一本正经、无情无欲的六王爷，这会儿那爪子又不老实起来。
楚玥璃则是将爪子伸到白云间的那碗米粥上，含糊地道：“请王爷允许小女子再补充一点体力，方可应战。”
白云间虽是男子，但是着实不如楚玥璃这般没羞没臊。他的双颊微红，从楚玥璃的手中取走粥碗，然后捏着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喂给楚玥璃吃。
楚玥璃吞咽着粥，含糊地问：“害羞了？”
白云间睫毛轻颤，瞥了楚玥璃一眼，笑道：“以往不喜欢甜食，而今竟吃上瘾了。”
如此比喻，还真是……该死的恰当。
楚玥璃心情好得简直要飞起来。
甲行将热饼送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自家王爷满眼含蜜般望着县主，且一勺勺喂其喝着大米粥。那样子，俨然是一副新婚燕尔的模样，恨不得将县主含嘴里宠着。
甲行放下两张饼，深觉此地不宜久留，就要退出去。
楚玥璃抓起一张饼，咬了一口，说：“别走了，有事儿要说，让骁乙也进来。”
甲行眼瞧着自家主子撇来的眼神，好像没那么友好。他很想说，自己挺忙的，等会儿再来也行。不过，骁乙那二货听见了动静，一头就钻了进来，挡住了他的去路。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乖乖跪坐下。
白云间将楚玥璃吃剩下的半碗粥，一口口喝下，心中虽不满意被打扰，却也知道不能丢了正事。只是，心中的不满，还真是掩盖不住啊。
看了眼楚玥璃，顿觉口齿生香。剩粥的滋味，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