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互阴一把
白云间没有醒来。
他就像一位等待被真爱吻醒的睡美男。
楚玥璃推了又推，却始终没能推醒他。楚玥璃的手指颤了颤，努力挤出笑容，说：“他困了，大家都散了吧。”
无人动。
封疆和戚不然皆满眼担忧地望着楚玥璃。
顾九霄说：“他那毒，还没解呢？这总嗜睡的毛病，看起来不痛不痒的，时间长了，也……也不好。”
楚玥璃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去找梅有大师还是……
她突然看向蓝蔺，眸光灼灼。
蓝蔺立刻不自然地收腿，向后躲了躲。
楚玥璃突然扑向蓝蔺，拉着他的手，情真意切地道：“给我吧！”
蓝蔺摇头，坚决：“不能这么给。”
楚玥璃问：“你要什么？”
蓝蔺回道：“你娶我。”
楚玥璃无奈道：“换一样。”
蓝蔺又道：“我嫁给你。”
楚玥璃感慨道：“再换一样。”
蓝蔺一脸为难，说：“真的，只有这两个办法。”
楚玥璃用力捏了捏蓝蔺的手，说：“除了这两样，一定还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想想，好好儿想想……”
顾九霄问楚玥璃：“你要什么？”
楚玥璃回道：“夕间。”
顾九霄自然知道这个有关绮国皇室的秘密，于是给封疆和戚不然使了个眼神，三个人一同围上蓝蔺，虎视眈眈。
蓝蔺向后退去，抱住自己，惊恐道：“你们……你们不能硬来啊，我我……啊……”
顾九霄等人扑上去，不由分说，上下其手，无果后，干脆剥起他的衣袍。
楚玥璃也好奇，“夕间”到底长在哪儿，什么样，于是探头看着。
蓝蔺挣扎着吼道：“你……你们……放肆！别欺负人！别……别这样……”喊着喊着带上了哭音。
楚玥璃转开目光，说：“算了。”
顾九霄尤不死心，又摸了蓝蔺一把，却也没摸出什么宝贝来，只能起身。
封疆嗅了嗅，也放过了蓝蔺。
戚不然从蓝蔺的荷包里倒出两颗糖果，塞进了自己嘴里，决定暂时放过他。
蓝蔺爬起身，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袍，气得大步离开。
顾九霄看着蓝蔺的背影，对楚玥璃说：“心软不像你啊。”
楚玥璃回道：“强扭的瓜，万一是生的，不能用怎么办？”
顾九霄点头，同意了楚玥璃的说法。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楚玥璃看向白云间，回道：“给他爹送回去。”
顾九霄诧异地问：“送给皇上？”
楚玥璃点头，说：“一草一木皆属于皇上，想来他要得到‘夕间’，比我容易多了。他生的儿子，他就得好好养着。”
说干就干！
楚玥璃直接将白云间推给了骁乙，说：“他又睡了，把他推到宫里，求皇上救他。”
骁乙有些懵圈，问：“就……这样？”
楚玥璃干脆利落地回道：“对，就这样。”
骁乙问：“郡主不去宫里？”
楚玥璃回道：“皇上不喜欢我，我去了更是添乱。”
骁乙略显犹豫。
楚玥璃问：“还有事儿？”
骁乙垂眸看了看白云间，这才回道：“今天，是王爷的生辰。”
楚玥璃的眸子轻颤，缓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过于激烈的情绪。她靠近白云间，吻了他的唇，说：“生日快乐。”起身，离开。
骁乙推着白云间前往宫里。
封疆十分担心楚玥璃，叫着她的名：“玥璃。”
楚玥璃扬起下巴，浅浅一笑，说：“无论如何，这一次，我定医治好他。”
楚玥璃的决定真是正确的。
当皇上看着昏睡不醒、十分单薄、脸色苍白的白云间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一直处于危险的边缘，作为父亲的他，应该做些什么了。
皇上大笔一挥，发了圣旨，贴了告示，若有人能治疗六王爷白云间的嗜睡之症，必将重赏！
巧的是，这消息一出，就有人回应了。动作之快，就像早有预谋，或者说，一直盯着这事儿呢。
回应的人，竟是大学士段岩。
大学士饱读诗书，曾云游天下，是位颇有文采之人。
大学士在早朝之后，寻到皇上，进言道：“臣有一物，能治六王爷的嗜睡之症。”
皇上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问：“什么东西？”
大学士回道：“夕间。”
皇上的眼睛一亮，心中却装满了狐疑。他问：“你如何能有‘夕间’”？
大学士低垂下头，回道：“臣尚未入朝之前，寄情山水之间，到处游历。曾……认识一名男子，称兄道弟，互为知己。然，他却遇刺身亡，无力回天。临死前，他送给了臣一物，便是‘夕间’。”
皇上抚掌大笑，说：“妙！甚妙！果然天不负寡人呐！速速取来，给云间服下。”
大学士一脸为难。
皇上沉下脸，表情不悦。
大学士汗如雨下，却还是咬着牙说：“臣本是要拿此物献给皇上，奈何曾把‘夕间’给了小女听雪，并戏称是给她的嫁妆。小女信以为真，不肯轻易拿出示人。这不，臣也和她说了，这是要用来救六王爷的。小女听罢，非要亲自送给六王爷。这个……臣……臣无能……”
皇上一听，立刻明白了大学士和段听雪的意思，不过是看中了白云间的王妃之位罢了。楚玥璃既然能狠下心对云间不闻不问，他为何不能借此机会，为云间寻觅一个好姻缘？大学士之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匹配给云间，最是合适不过。
皇上微微一笑，说：“云间和听雪，果然极是有缘，不但名字都诗情画意，且由此渊源，定能成就一段佳话。寡人就再添些笔墨，让好事成双。若云间因听雪之故醒来，听雪便是云间的正妃！”
大学士一听这话，立刻激动地跪谢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臣这就去叫小女来宫中，送上‘夕间’。”
皇上表示满意，点了点头。
大学士退出殿外，脚步欢快地离去。
皇上开口冷笑道：“世人求名求利，为的……”扭头看向陶公公经常站立的位置，却不见人，眉头立刻皱紧，“陶公公为何一直没有回宫？可曾寻到人了？”
从柱子后走出一人，正是“猎十三”中的黑燕。他单膝跪地，抱拳道：“回皇上，属下一直在找公公，却始终不见人。”
皇上说：“再给你三天时间，找不到，自宫吧。”
黑燕应道：“诺！”
第八百五十七章：藏得很深的那个人
大学士来去匆忙，果然带着段听雪进宫面圣献上“夕间。”
皇上让太医坚定后，十分开心，当即下旨，封段听雪为六王妃，只要云间醒来，便择日大婚！
白云间睡得倒是香甜，却不知道，他亲爹给他埋了多大一颗雷。
太医对“夕间”的了解不多，于是又传唤了蓝蔺，如何用才得能发挥其最大功效。
蓝蔺说：“用花雕酒浸泡三天，即可。”
上好的花雕，浸泡着稀世宝贝“夕间”，只待三天一过，就醒白云间。
当顾九霄屁颠颠地将在皇宫里打探到的消息说给楚玥璃知道后，楚玥璃也只是一笑置之。楚玥璃的态度令人琢磨不透，仿佛压根就不在意皇上的赐婚。然，这个消息却让一个人愤怒不已。这个人就是——古黛。
古黛如同疯了般用剪刀戳着枕头，直到枕头变得千疮百孔，她才看起平淡无波般对初晓说：“把枕头烧了。”
初晓应下，去烧枕头。
古黛拄着拐，来到瓶瓶罐罐前面，调配了一些药丸，装在盒子里，脸上笑得十分恶毒。
初晓回来后，古黛将盒子给了她，说：“老规矩，送出府去。”
初晓应下。
古黛又说：“让他们来见我，是他有所行动的时候了。”
初晓应下，悄然离去。
她戴上幕篱，出了府后，在集市里转一圈，在于一个小伙计交叉而过时，将那个裹着布的药盒送了出去。
巧得是，多宝正在街上买蜜饯，看见二人随手交换木盒，却也没太在意。
小伙计拿着药盒回到店里，给了掌柜的。掌柜收好药盒，整理衣帽，然后去往太子府，亲自将这盒药献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拿起一颗药丸，问：“还是美人膏？”
掌柜立刻应会道：“真是。太子妃要的东西，小人定回精心准备。只是这药材越发难找……”
太子妃略带讥讽地一笑，说：“赏。”
嬷嬷递上金子，掌柜喜笑颜开，说出好话，告辞离开。
太子妃服下一颗药丸，然后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对着镜子说：“自从服用了它，肌肤明显细腻白皙了许多，真是不错的好东西。”
嬷嬷却犹豫片刻，道：“老奴瞧着，这肌肤确实白皙不少。不过……太子妃的身子骨，却有些弱，不如从前。”
太子妃说：“可能是不喜用膳的原因。哎……”伸手摸了摸肚子，“母亲都问过两遍了，却一直没有动静。”
说话间，古黛带着丫头初晓前来给太子妃请安，并送上自己亲手调治的鲜花酿，请太子妃尝尝。
古黛的态度卑微，且没有任何争宠的意思，太子妃对她还算满意。
嬷嬷接过鲜花酿。古黛告辞，跛足离开。嬷嬷要将鲜花酿泼掉，太子妃却说：“闻着不错，我小吃两口。”
嬷嬷说：“不得不防。老奴斗胆，先尝尝。”取了勺子，自己先喝了一大口，确定无事后，才将碗和新勺子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说：“你真是太过小心了。要知道，她哪里敢明目张胆地对我下手。”
嬷嬷说：“医毒不分家，太子妃就是太过心善，可也要记得妨人。”
太子妃鄙夷道：“一个跛足的，能蹦跶到哪里去。”
实则，古黛觉得自己不但能蹦跶到很远，还能蹦跶到万人之顶的位置上去。
古黛以买药敷伤为由，出了府，来到一间茶庄。
茶庄二楼，有两个人已经等在里面了。这两个人，竟是多眼和黑燕！
古黛坐在，二人施礼，看样子颇为尊重。
古黛开门见山，说道：“暗月之神要你们二人掠走楚玥璃府上的两个孩子，饭团和饭量。且，不要让楚玥璃知道。”
多眼狠戾地一笑，点头应下。
古黛说：“很好，事成之后，你的舌头，我会帮你接上。至于眼睛，也会让你重见光明。”
多眼十分激动，再次抱拳。
黑燕却明显有些犹豫。
古黛说：“西月天尊，你是不会是质疑暗月之神吧？”
黑燕立刻回道：“不敢。”目光却是在古黛的手拐上一扫而过。
古黛冷冷一笑，丢开手拐，在二人面前自然而然地踱步。
黑燕一惊，立刻跪下，右手放在左胸上，道：“暗夜之神，法力无边，救我大难，永脱苦海。”
古黛含笑，将手按在黑燕的头上，说：“去行驶你的职责。”
黑燕应下，与多眼一同离开。
古黛坐在椅子上，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腿，眼中冷得骇人，心中暗道：有些人总是痴心妄想，想要荣华富贵，想要长命百岁，想要失而复得，想要求之必得，却不知道，贪念最是要人性命，呵……
得了“神谕”的多眼和黑燕，借着夜色，一同奔赴楚府。
巧得是，又有一名女子被杀，然后遭焚尸。封疆嗅到尸体燃烧的味道后，就要和楚玥璃一同去验看。
楚玥璃正在和饭团饭量玩耍。两个小家伙，饭团给她做了两只可以带在耳朵上的真花耳环，饭量给她做了一只用草编织的手镯。
楚玥璃顾不得取下，就和封疆跑了出去。
到了地方后，看着燃烧着的尸体，着实很难寻到蛛丝马迹。
封疆在空气中嗅了嗅，又嗅了嗅。
楚玥璃问：“闻到什么了？”
封疆回道：“烟火，味道。”
楚玥璃微微皱眉，瞬间想明白了这些女人惨遭杀害的缘由——陶公公因为要拿下杂耍艺人而倾入了功力，使杂耍艺人和他自己都变得十分苍老。想要恢复，必然要将输出去的能力再收回来。如何收回来？自然是要吸取年轻女子的青春。曾经，他触碰她的身体，使她变得苍老了二十多岁，恢复了好长时间，才慢慢调养回来。他对她，倒是手下留情，可是对于这些可怜的女人，他却只有毁尸灭迹和杀戮。如此血腥残忍，令人发指！
然，这发指里面，也存有她的罪恶。
若不是因为她，陶公公不会这样打量吸取年轻女子的青春气息，想要快速恢复自身的状态。眼下，死了这么多女子，他应该现身了吧！
楚玥璃出奇的愤怒，既因为陶公公，也因为她自己。楚玥璃取下自己的披风，想要将火扑灭，却一不小扫到了耳环。一朵花儿，飘飘悠悠地落在火上，被焚烧成渣。
楚玥璃微愣，心中竟划过不好的感觉。
第八百五十八章：怒发威！
楚玥璃有些闹心，她对封疆说：“回去睡觉，女尸的案子，不查了。”
封疆不解，问：“为何不查？”
楚玥璃不想多说，只是看了封疆一眼，便匆匆往楚府赶，只因那无缘由的不安。
封疆紧随其后，不再多言。
此时此刻，楚府的紫藤阁中，正弥漫着一股子甜香的味道。于婆婆和何茹都陷入昏睡当中，无法清醒。范团和范量分别被多眼和黑燕扛在肩上，向外蹿去。多宝勉强支撑起身子，抓起发簪，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力刺下，让自己恢复了两分清醒，然后站起身，抓到水壶，仰头浇下，冲散了些许混沌。
她用手中的水壶砸向多眼，多眼躲开，却没躲过多宝的拳头。
多宝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牦牛，将多眼扑倒在了地上，她嘶吼道：“不许动孩子！”
多眼一脚踹开多宝，起身。多宝爬抓着一根木棍，横扫黑燕，迫使他后退，然后直奔多眼，招式刚猛，毫不花哨。多眼本没瞧得起多宝，不想被她重伤，于是发狠，直取她性命。多宝对多眼恨之入骨，在吃了他一记匕首后，竟用发簪了结了多眼！
黑燕没想到多宝如此凶狠，于是在其后背出手，用匕首刺向她的后腰。
多宝避开要害，却还是被刺伤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下人们在楚书延的带领下纷纷赶来。黑燕开不及确定多宝的生死，捞起范团和范量，隐在黑暗中离开。
楚玥璃回到院子里，看见都就是躺在血泊中重度昏迷的多宝和已经死透了的多眼。她直觉自己要发疯，却还是凭借强大的自制力稳定下来，对封疆说：“去请大夫，找顾九霄过来。”
封疆撒腿跑开，动作特别快。
楚玥璃转身追出楚府，直奔“诡都府”，然，没有人。陶公公不在，掠人者亦不在。楚玥璃大怒，直接放火点了“诡都府”，彻底向陶公公宣战。
陶公公的容貌恢复了七七八八，然武功却大不如前。他在夜色中看着燃烧而起的“诡都府”，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于是趁着夜色赶了过去。
楚玥璃从暗处走出，手中攥着的匕首，散发出幽暗的光。她面无表情地说：“交出范团范量。”
陶公公立刻拉起系在脖子上的黑布，挡住脸，微微皱眉。
楚玥璃讥讽道：“挡什么？挡住脸上的丑陋，却挡不住身子那股子腐烂的味道。陶公公，人不能太残忍，否则……会遭报应的。”突然出手，袭向陶公公。
陶公公向后退开，却还是被划了一刀在胸口，鲜血瞬间流淌而出。
楚玥璃说：“还没有完全恢复是吧？还需要吸食人的青春是吧？你来吸我的，放过那姐弟俩。你来啊！”扬起刀，毫不留情地猛砍下去！
陶公公拔出武器，挡住楚玥璃的致命一击，回道：“你别发疯！我没动那姐弟俩！”
楚玥璃一边砍杀，一边说道：“多眼死在了我的府中，多宝生死不明，姐弟俩消失不见！你说，和你无关？！”
陶公公微愣。
楚玥璃刀锋横扫，落在了陶公公的脖子上。陶公公的头发，被削掉一截，脖子上也出现了一条伤口，鲜血缓缓流淌而出。
陶公公问：“不继续砍了？”
楚玥璃收刀，一脚踹在陶公公的肚子上，将他踹出去倒退三步，后背撞在一截凸起的树干上，陶公公将一声闷哼咽进了口中。
楚玥璃凶巴巴地说：“信你一次，若是让我知道，范团范团是你派人掠走的……”一刀砍在树杈上，将其砍断，“我饶不了你！”
陶公公看着楚玥璃，承诺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楚玥璃拿匕首指着陶公公的鼻子，说：“别再残害那些女子，若真需要吸食什么才能复原，也要给人留一个活口。”收刀，离开。
楚玥璃顾念陶公公是因为她才去残害那些女子的性命，所以没有杀他。只不过，心里这道坎儿，却越发难过。
陶公公知道楚玥璃心中有良善之意，和他不同。在他心中，除了自己，谁都可以去死。或者说，就连他自己，也未必非要活着。只不过……偶尔一念之差，使他想让楚玥璃活着。真是该死的活着！
陶公公一张嘴，吐出一口血，努力平复了一下翻滚的气血，准备离开，却察觉到有人在快速靠近。他忙转身，避开，却还是被人围住了。
这是一群蒙面人。
蒙面人使出浑身解数，要留下陶公公的性命。打动中，他们用铁爪抓伤了陶公公的胳膊和大腿。陶公公被楚玥璃一顿暴打，这会儿着实有些体力难支。他捂着胳膊后退，问：“你们是谁的人？”
蒙面人中有人开口道：“陶公公难道不知，六王爷的忌讳？你既然消失了一段时间，不如一直消失为好。”言罢，扬起弓弩，冲着陶公公呼啸而去。其他黑衣人亦然。
可以看出，无论是这些人还是他们的主子，都不想让陶公公继续活着。
在箭雨下，陶公公狼狈逃窜，途中杀了两个人，却被迫滚入山涧，生死不知。
黑衣人们搜寻一番，无果，只能离开。
陶公公破水而出，大口喘息，鲜血在夜色中荡漾开来，就像被一只巨大的兽吞噬进口中，永远不够。
陶公公努力爬回到岸边，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他的身上多处受伤，导致鲜血嘀嗒落下，力量在逐渐缺失。然而，不能停。他必须寻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处理干净血迹，才能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只不过，人终究拼不过命。
陶公公昏倒在地上，半张脸掩在草丛中。
那队黑衣人去而复返，捆了陶公公，带走。
这一夜，注定是鸡飞狗跳的。
楚玥璃派出了所有镖师，一同寻找范团范量的消息。然，看似一个帝京罢了，却如同大海捞针。无心对有心，本就差了一步，更何况，又晚了一步，如何追得？
楚玥璃去而复返，守在多宝的床边，直到天亮。
多宝睁开眼睛，立刻要挣扎着起身，却动弹不得。她看向楚玥璃，急切却虚弱地吐出一句话：“陶公公的人，抓走了……他俩，主子……快……去救……”
楚玥璃问：“多眼已死，还有谁？”
多宝回道：“奴……奴听多眼叫他……黑燕……”
第八百五十九章：血杀“契衣教”
楚玥璃得了多宝给的消息，立刻带上封疆去寻黑燕。顾九霄留下护卫保护多宝等人，自己带上赵不语也跟着跑了出去。
然，黑燕却人间蒸发了。
楚玥璃调动所有关系，开始查黑燕，匆忙间只得出一个结论——黑燕是“猎十三”中的一员，既是陶公公的人，更是皇上的人。
楚玥璃不认为皇上会突然对两个孩子下手。若真到了那一步，皇上最先动的，应该是她。然，为了以防万一，楚玥璃还是拜托顾九霄进宫去打探一番，顺便看看白云间，若是能和红宵说上话就最好不过了。顾九霄应下，风风火火地去往皇宫。
楚玥璃又让封疆带人继续寻黑燕和陶公公。这两个人，她找到一个，对两个孩子而言，都有存活的机会。
看着人来人往，楚玥璃站在其中，第一次觉得自己与这个地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她本就不应该心存良善，以至于受制于人。
风吹过，发丝有些凌乱，却不如心乱。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捧着一个盒子，来到楚玥璃的面前。她说：“姐姐，这个给你。”
楚玥璃接过，谨慎地打开盒子。
盒子里有一张纸条，上书一行字：“杀了大学士，姐弟俩自归。”
纸条突然燃烧，蓝色的火焰在楚玥璃的手指上打了卷，不疼，却让人恨之入骨！
楚玥璃的脑子开始飞速运作，将所有发生的一些，乃至于细枝末节，都联系到一起。
原本，她还要怀疑一下，手中的纸条是真是假，是否有人浑水摸鱼，借机让她出手杀人。现在看来，这纸条是真。且，这无火自燃的把戏，有七成可能，源与——“契衣教”。
杀大学士这件事，对“契衣教”有什么好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杀了大学士，那么段听雪和白云间的婚事，就不得不搁浅。毕竟，守孝三年不是个笑话。不是谁都能像顾九霄那般，孤注一掷，要让喜哥幸福，不为死去的人耽搁韶华。
在白云间的婚事上，最为上心的，除了自己，便是……古黛！
没错，就是古黛！
古黛想借她的手，杀了大学士，然后再把罪名扣在她的头上，这绝对顺理成章。只是，古黛如何能让多眼和黑燕听命于她？也许，歪门邪道总有她自己哄骗人心的办法。
眼下，只要证明古黛和“契衣教”有关，就能将她踩死，不留活口！
楚玥璃想妥后，扬声道：“此事，我办了！若是姐弟二人有一点儿闪失，我定让你百倍奉还！”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热闹之中。
混在人群中的初晓，压低头上的幕篱，离开了此处。
楚玥璃一路狂奔，寻到了封疆，说：“你帮我到太子府盯着古黛。若她出府，定要跟住了。”
封疆应下，离开。
楚玥璃深吸一口气，来到一家热闹的赌馆，直接拔刀走了进去，问：“契衣教众何在？”
无人应。
赌馆里的打手却冲着楚玥璃而来。
楚玥璃单枪匹马，打得他们一个哭爹喊娘。这其中，有两个人对视一眼，悄然离开。
楚玥璃冷笑一声，跟了上去。
果然，二人偷偷来到一家客栈，与掌柜低语了几句。
掌柜匆忙离开，去往后院。
楚玥璃直接杀了两名通风报信者，直奔后院。走过用来遮掩的石墙，看见了一群人正在聚会。
楚玥璃问：“谁抓了范团范量？把人交出来。”
无人应，却悄然围了上来，突然出手。
楚玥璃不是善茬，动起手来更不手软。她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大杀四方！为了找到两个孩子，她再次大开杀戒。
血流成河中，楚玥璃又留了两个活口，然后装作不知，转身离开，却又悄然尾随着二人身后，来到第二家聚点。
第二家聚点，竟是妓院。
此时尚未开始营业，妓院里聚集的都是教众，然而，场面却十分不堪。这些人，竟以“双修”为借口，行辣目之事。楚玥璃的出现，让这些人吓得忙裹好衣服。
楚玥璃问：“谁抓了范团范量？把人交出来。”
同样的，无人应，却有人拔刀上前，不让楚玥璃这个知情人离开。
楚玥璃挥舞匕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以杀伐之气，彻底震惊了整个“契衣教”！而她要做的，就是敲山震虎！她不信，自己乖乖听话杀了大学士，范团和范量就会安然无恙。莫不如，让他们怕！让他们忌惮！让他们知道，动了她的人，后果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契衣教”的人四下逃窜，楚玥璃却守在门口附近，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难忘的一刀。是的，她不但要他们当通风报信的风筝，还要将他们每一人都紧紧地攥在手中。只要她想，她就能找他们，无论是动用酷刑，还是用金钱诱惑，必须得到她要的信息和结果！
这一次，谁都不能抵挡她前进的步伐！
若容忍是别人残害善良的理由，那么，就让一切都见鬼去吧！
楚玥璃这一手，着实打乱了古黛的计划，也令整个“契衣教”见识到了楚玥璃的凶狠和暴虐。几乎在一个呼吸间，帝京里弥漫起令人紧张的血腥味。所有人都知道，楚玥璃在找两个小孩，一个叫范团，一个叫范量。
与此同时，楚玥璃放出话：但凡能提供两个孩子准确藏身之所的人，赏银一万两！
一万两啊？！那是多么可怕的一笔数字？！
“契衣教”教众们的心慌了，古黛的心也慌了。几乎在这一个瞬间，范团和范量成为了烫手山芋，丢不得，却也留不得。
古黛有些慌乱，正要寻个借口出府，去处理那姐弟俩的去留问题，想着要脱身而出，暂时不惹楚玥璃那条疯狗。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只风筝在天空中翩翩起舞。
且，那个风筝上，写有一个黑色的大字：稳。
古黛已经颤抖的手慢慢恢复平静，轻轻抚摸着四轮车的手柄，对婢女初晓说：“推我回去吧，这戏不看也罢。”
太子府外，封疆抬头看见那个风筝，略一犹豫，还是追了过去。结果，只看见风筝绳被捆在树干上，放风筝的人却不知所终。
第八百六十章：精彩的互撕
整个帝京被楚玥璃搅动得人心不安，偏偏被她砍杀的又都是“契衣教”的余孽。皇上知道此事之后，呵斥了一声“胡闹”，却也没有了下文。因为，皇上胸腔烦闷，竟一口气没上来，昏厥了过去。
皇上这一倒下，宫中瞬间乱了。
太后和皇后坐镇，太医们忙前忙后，只得出一个“怒火攻心”的结论，人却并未救醒。太后和皇后震怒，打了两名太医们出气。
碧婕妤捏着帕子，含着眼泪说：“皇上一听说渡茳郡主干的好事儿，就气得……呜呜……”
太后一拍扶手，喝道：“一个乡下来的小蹄子，竟敢如此撒野？！”
刚刚被册封为婕妤的红宵则是说：“皇上一直要清除‘契衣教’的余孽，听闻渡江郡主打砸了‘契衣教’的老窝，又怎么会怒火攻心？臣妾不知朝政，也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却知道‘契衣教’一直如同跳蚤，令皇上心烦。”
碧婕妤扫了鸿婕妤一眼，眸光幽幽，有着说不出来的恐怖。然，鸿婕妤却丝毫不怕，眸光如常地望过去，一派淡然。
太后觉得鸿婕妤说得有道理，脑子也跟着清醒了几分，于是扫了眼碧婕妤，说：“后宫女子虽不可干政，却别有一番天地，说话办事都要谨言慎行。”
碧婕妤立刻跪下认错：“臣妾知道了，谢太后教训。”
太后甚是烦躁，一摆手：“起来吧、起来吧。”
碧婕妤起身，又说：“臣妾听闻太子的侧妃医术了得……”立刻摇头，“不不，臣妾有些病急乱投医，乱了分寸，宫里这些太医定是顶用的。”
太后怒道：“他们若是顶用，皇上早就醒了！来人，去宣古黛。”
太后一锤定音，宫里的公公急忙去宣古黛进宫。
碧婕妤和鸿婕妤退出皇上的寝宫，一同并肩而行。
碧婕妤说：“妹妹还真是一心为主，是个好奴才。”这话是指鸿婕妤是楚玥璃的奴才。
鸿婕妤笑道：“都是皇上的奴才，为皇上着想，难道不应该？”
碧婕妤冷笑，说：“妹妹这是不承认喽？”
鸿婕妤问：“敢问姐姐，想让妹妹承认什么？姐姐又知道些什么？”
二人针锋相对，却都俏脸含笑，远处的人一眼望来，还以为二人是亲姐妹呢。
碧婕妤没想到小小一个红宵竟然有这等能耐，心中有气撒不出，只能转身离开。丫头未果走上前，搀扶住红宵，低声说：“主子何必和她斗气？”
鸿婕妤也就是红宵，她用帕子擦拭了一下指甲，然后对着阳光眯眼打量着，幽幽道：“总要做些事打发一下寂寞。”
未果低声说：“眼下皇上抱恙，主子正当侍疾才好，与皇上多多亲近。”
红宵点头应下：“你所言有几分道理。”抬腿前行。
未果说：“主子，不是那边！”
红宵说：“皇上未醒，现在围过去，若是有个风吹草动，死的就是你我。”
未果一惊，立刻不再劝说。
皇上昏厥的消息，太后命人严防死守，谁都不许透漏半句，唯恐有人趁机作乱。因此，顾九霄转了一圈后，非但没打探到什么消息，还没能见到白云间和红宵。他铩羽而归，却看见小太监出宫去请古黛，这个消息的含金量不小，他立刻赶回到楚府，去和楚玥璃禀告此事。
楚玥璃直觉认为，可能是白云间出了事，所以才会让古黛急忙进宫。且，她有事要找古黛，没时间耽搁。于是，楚玥璃也收拾一番，要进宫去。
封疆和顾九霄不放心，也要跟着去。
楚玥璃却说：“你们查一查古黛最近都做了什么？都和什么人联系过。我总觉得，她背后一定有人。否则，以我这种打法，她早就乱了阵脚。而今宫里又急叫她过去，我心中有种不详感。我去打探一二就好，若是出了事，总不至于全军覆没。人在宫外，办法定会多些。”
二人虽然应下，却也忧心忡忡。
楚玥璃来到宫门口，以要照顾白云间为由，求皇后开恩。
宫里，皇后得知楚玥璃来了，心中竟有些不安。说实话，这个女人真是杀人如麻，光是听说就令人害怕多于不喜。不过，她不能将人一直晾在宫外，唯恐生出其它事端，惹人怀疑。
楚玥璃进宫后，却被晾在了一边，限制了自由。门口有四名守护，严阵以待，不许任何人探望，也不许楚玥璃出去。这架势，与囚禁无疑。
楚玥璃心中不静，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眼瞧着天色暗了下来，她直接翻窗而出，去寻白云间和古黛。
靠近皇上寝宫时，发现周围守卫森严，显然是出了大事。
隔着一定距离，楚玥璃看见初晓推着古黛在偏殿中一闪而过。她并没有贸然闯进去，而是观察了一会儿，正好看见一名太监端着食盒要去偏殿里送饭。楚玥璃干脆用一记手刀将小太监砍昏，然后一手托住托盘，轻轻放到地上。她将小太监拖至暗处，换上小太监的衣服，挂上小太监的腰牌，端起食盘，向偏殿走去。
夜里光线并不好，护卫见她腰牌没问题，便放行了。可楚玥璃却觉得，这护卫未免有些草率，令她有些不安。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楚玥璃一咬牙，进入偏殿，轻轻放下托盘，向里走去。
屋里，古黛正在闭目养神，初晓则是在给她捶背。
楚玥璃手法娴熟地拍昏初晓，古黛则是十分敏感地睁开了双眼，扭头看向楚玥璃，惊道“是你！”
楚玥璃直接拔掉古黛发上的发簪，对准她的脖子，如同一只恶狼般逼问道：“范团范量是不是你抓走的？你来宫中所为何事？”
古黛知道楚玥璃不敢在这儿伤她，于是缓缓勾唇一笑，说：“你不是一直很聪明吗？猜猜看。”
楚玥璃将发簪向古黛的脖子里送了一些，刺破了皮囊。
古黛的眸子一缩，咬牙喝道：“你敢？！”
楚玥璃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左右不过一条命，你且看我敢不敢？！你可以喊，叫来护卫。届时，让你看看，是护卫来得快，还是你死得快。皇上已经给云间赐婚，你以为我还有什么可贪恋？！”
古黛说：“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买卖你会做？”
楚玥璃回了两个字：“试试？”
第八百六十一章：宫变时
试试？没有人喜欢用自己的性命去试试别人心中的狠、刀子的锋、人性的残暴。
古黛见楚玥璃眼中凶光乍现，知道她确实动了杀心，于是缓了缓情绪，说：“好，我说。他们姐弟二人，确实是被我的人掠走的。”
楚玥璃缓缓点头，说：“为了阻止云间和大学士之女结婚，你倒是用心良苦。”
古黛缓缓勾起唇角，说：“我想得到的，无论是东西还是人，就必须得到。哪怕……是一具枯骨，白云间也只能葬在我的身边。除非，我弃之不要。”
楚玥璃一巴掌掴了过去，将古黛的脸打偏，唇角打裂，一线血丝，缓缓流淌而下。
古黛冷眼看着楚玥璃，说：“你动我一下，我定百倍奉还到那两个贱种的身上！”
楚玥璃什么都没说，扬起手，直接给古黛好几个大嘴巴子！声音挺响，却并不突兀。毕竟，在宫里，那个奴才没挨过主子的巴掌？
古黛被打懵了，满口血，就要喊人。
楚玥璃掐住古黛的脖子，凑到她的面前，压低声音说：“别学我的誓言，因为你做不到。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古黛摇头。
楚玥璃淡淡一笑：“那对儿姐弟，与我非亲非故，我要找他们，也不过是因为不喜欢被别人触碰自己的东西。古黛，你一再犯忌，着实在找死啊……”
古黛突然尖叫一声，用力推开楚玥璃，从四轮车上扭身爬下，如同一条蚯蚓般在地上攀爬，口中还喊着：“救命！救命！”
楚玥璃会杀了古黛吗？自然不会。在皇宫大内行凶，有理也说不清。再者，古黛被叫进宫中，定是为谁医治。她杀了她，这笔帐如何算？
楚玥璃的脑子转得贼快，就在古黛喊救命的瞬间，就想到了很多，于是，她直接弄散头发，并用发簪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手软。所以，当碧婕妤和皇后、太子一同出现在偏殿时，看见的就是楚玥璃和古黛打在了一起。实则，古黛是被迫参与了战争，毕竟楚玥璃薅着她不放，让战况显得十分复杂。
皇后大喝一声：“住手！”
楚玥璃收手，爬起身，看向皇后，跪下请安：“皇后吉祥。”
皇后呵问道：“为何在此放肆？！”
不等楚玥璃说话，古黛看似艰难地爬起身，说：“皇后娘娘救命啊！她……她要杀了妾。”
皇后的眸子一缩。
古黛哆嗦着哭诉道：“渡茳郡主穿着太监服摸进偏殿，要往主殿去，被妾发现后，竟要行凶！”
碧婕妤倒吸一口气，说：“去主殿？岂不是要……”闭嘴，不再言语，脸色却十分惶恐。
太子看似惊恐地道：“你你……你竟然要刺杀皇上！简直好大的狗胆！来人，将其拿下，投入大牢！”
护卫们蜂拥而至。
楚玥璃缓缓抬头，看向碧婕妤，然后将目光转到皇后身上，说：“皇后、太子、婕妤，若我想杀人……”抬手，指向古黛，“她，还能活到现在？”
太子怒声道：“竟还敢口出狂言？！”
楚玥璃挑眉，问：“太子若不信，且拿她的人头试试。”
太子怒了，上前两步，一脚踹向楚玥璃的胸口。
楚玥璃向后一躲，避开了太子的一脚，然后站起身，说：“我冤枉！我要见皇上伸冤！”
太子还要动手，却被皇后拦下。皇后说：“皇上可不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把她先压下去，容后再审。”
楚玥璃突然拔高声音喊道：“皇上，我冤枉！冤枉！”
无人应。
护卫上前，要拿楚玥璃。
楚玥璃一抖手，说：“好歹我是皇上亲封的渡江郡主，就算要我死，也要给我一个体面。更何况，还没有定罪。”扬起头，“我自己走！”
太子吩咐：“送去‘寒蒿宫’，稍后再审。”
护卫们领命，将楚玥璃夹在队伍中间，向偏殿外走去。
楚玥璃路过碧婕妤身边时，露出一记挑衅的笑，低声道：“你们钱府上上下下多少颗人头都在等你。”
碧婕妤一震，不知楚玥璃在这个时候怎么还有此种底气。一股子杀气从心中蹿起，钱碧水起了杀心。
楚玥璃走出偏殿，对护卫说：“我的衣裙还在树后，给我取来。”
无人动。
楚玥璃说：“风水轮流转，还真当我会一直是阶下囚？”
然而，还是无人听她的话。
楚玥璃越发笃定，这些护卫都是太子和皇后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皇上一定是出事了，所以古黛才会被叫进宫中，太子和皇后才会大权独揽，对她强行镇压，甚至都不问真正的因由。
楚玥璃深深地担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白云间。
若此时此刻，白云间还在宫中，岂不是危险？
若是皇后和太子对皇上下手，太子就成为了新皇，他又怎么会放过白云间？尤其是，白云间还处于嗜睡不醒的阶段……
楚玥璃闭上眼，感觉太阳穴突突跳起。
走着走着，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竟是……红宵！
红宵和一名丫鬟正迎面而来，视线和楚玥璃相交的瞬间，便垂了下去，然后默默退到一边，仿佛不曾见过楚玥璃。
楚玥璃一路来到“寒蒿宫”，还真是故地重游。只不过这一次，门口窗前都有护卫把守，显然对她有着足够的重视。
越想越是坐立不安。她独善其身倒是容易，若真被太子得了皇位，跟随白云间的人，和那些陪伴自己的人，就都要人头落地。她从不对别人的仁慈，给予高估。
当务之急，是给白云间送信，哦，不，是应该给骁乙送信，让他赶快带着白云间离开皇宫。只是，如何走？怎么走？真是一个大问题！若是走不了，必须要……藏起来。
楚玥璃发狠，暗道：大不了，杀出一条血路！苦于手中无兵无将，否则……我自己称王，又如何？！
楚玥璃活动了一下手脚，决定干一票大的！原本光秃秃的手腕上，此刻却多了一只手镯。这只手镯比较宽，是金丝楠木的，盘得油亮，比金子还好看。这镯子，是属于古黛的。没错，就在刚才的撕扯中，楚玥璃撸走了古黛的镯子……
第八百六十二章：大计开锣
楚玥璃摸了摸镯子，慢慢放下袖子，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后，落在厅里那排较大的纸灯笼上。她喊道：“来人，本郡主饿了！上菜上饭！烈酒佳肴！”
无人应。
楚玥璃走到门口，一脚踹开门，一把扯过护卫长的脖领子，说：“老娘要吃饭！听懂了吗？再不给我饭，我就吃人肉了！”
护卫长哪里不晓得楚玥璃的浑名，当即点了点头，让一名护卫去准备饭菜。
护卫提着饭菜走到一半的位置上时，听见有个女子在叫，打眼一看，竟是一位貌美的小宫女崴脚了。
小宫女求道：“大哥扶奴一把，奴得赶回去给主子送茶点儿，晚了要挨骂的。”小宫女眸光中含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护卫放下食盒，去搀扶小宫女。
殊不知，另一个人影摸到食盒前，掀开盒盖，往酒里下了毒。
护卫把小宫女搀扶起来，小宫女含羞带怯地说：“谢谢大哥。”
护卫顿觉自己形象高大威武了不少，于是……手爪子在小宫女的腰身处抚过，顿觉心神都荡漾了几分。小宫女推开护卫，羞涩地转身离开。
护卫依依不舍地望着小宫女消失不见，然后才拎起食盒往前走。
小宫女跑到钱碧水的面前。
钱碧水笑了，笑容恶毒。她说：“可惜啊，看不到她惨死的模样。”给投毒者使了个眼神。
投毒者上前，捂死了小宫女，毁尸灭迹。
护卫提着食盒马上就走到“寒蒿宫”前，却被红宵拦下了。
红宵问：“给谁的饭？”
护卫略显犹豫，却还是答道：“给渡茳郡主。”
红宵伸手掀开饭菜，看了一眼，冷声说：“一个阶下囚罢了，也配吃这些？！”给丫头未果使了个眼色。
未果递上一个干巴巴的馒头，给了护卫。
护卫忙道：“这……这可不合规矩。”
红宵说：“护卫私会宫女，就合规矩了？”
护卫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被人看见了。他有些慌乱，接过馒头，问：“婕妤……这是何意？”
红宵说：“羞辱她而已。放心，没毒。本婕妤犯不着和一个阶下囚斗，有损身份。”言罢，挑了挑眉。
护卫说：“那……刚才发生的事儿？”
红宵回道：“天黑，看不真切。”勾了勾唇，“想来你也看不见本婕妤才是。”
护卫立刻应道：“是是是。”将馒头扔进食盒里，拎着前行。
红宵看着他走进“寒蒿宫”，这才松了一口气。
护卫长检查了食盒里的东西之后，这才放护卫送进去。护卫放下食盒，又退了出来。
楚玥璃点了蜡烛，翻看食盒里的东西，发现馒头格外的硬，不像新做的。至于其它饭菜，倒还不错。
楚玥璃掰开馒头，发现立刻有颗红色的元宵。当即就忍不住一笑。果然，是她。用手捏碎红色的元宵，没找到什么；又捏碎了白色的馒头，发现了一张纸条，上书：饭菜有毒，小心钱碧水。
字体十分潦草，显然是急忙写的。
楚玥璃烧了纸条，然后拆了灯笼，将挖出的大米饭粒当胶，做了两盏孔明灯。烧了一块干木枝，分别在灯上写下一个英文“go”。
曾经，她闲来无事，给白云间讲过一些简单的英文，当时骁乙和丙文也在旁边，干脆就一起教了。这会儿，这个“go”所代表的意思，唯有有心人知道。
楚玥璃准备好一切后，推开窗，砍昏两名守窗护卫，然后攀爬到房顶，点了孔明灯。等到孔明灯冉冉升起，楚玥璃才开始摔盘子摔碗，如同疯了般哈哈大笑，喊着：“以德服人！”
疯了！
渡江郡主疯了！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
毕竟，大晚上的不睡觉，又是放灯又是大笑还喊口号的人，着实都是疯言疯语，不似正常人。当然，宫里人见多识广，对于装疯卖傻的人也是总有耳闻。太后震怒，派了婆子来教训楚玥璃。
然而，白云间还活着，白云间收拾人的手段谁人不知？尽管此时此刻白云间只是一位沉睡的美男子，但是余威尚在，谁敢轻易对楚玥璃出手？太后寝宫里死掉的宠物和两个得用的奴才，这才下葬了多久？不敢放肆啊。
大家劝了又劝，纷纷求着楚玥璃下来。
楚玥璃这才从屋顶爬下来，重新被关进屋内。
如此不省心却手段了得的女子，着实令人头痛啊。
红宵得知楚玥璃无事，缓缓吐出一口气。
钱碧水得知楚玥璃没有死，眉头皱得老高。
而太子，他则是在和皇后密谋。
皇后低声道：“皇上怒火攻心、沉睡不醒，国不可一日无主，你明日便代你父皇监国。”
太子眸光闪闪，回道：“此事得拖拖，父皇若是醒来，知儿擅自做主，恐有揽权的嫌疑。得不偿失。”
皇后在让不让皇上醒来这件事上，有些拿捏不准，手指头就扭成了麻花。
太子安抚道：“母后无需太过焦虑。老二的身子骨，能活一季算一季，不可强求；老四虽有心争夺皇位，却摔垮了腿脚。儿臣绕个圈，送给他一名舞姬，最是妖艳不过。此舞姬不但舞跳得好，还通晓接骨术。这原本就是坏的骨头，再揉歪了，就别想长正了；老五……呵……不中用了；唯有一个老六，若是让他醒来，儿臣和母后的位置不保，未来堪忧。”
皇后点头，一脸欣慰：“你所言极是。朝堂里那些老臣，一个个儿比狐狸还奸。且，那些将军们拥兵自重，不可不防。你父皇健在，他们就不敢放肆。至于那个白云间，人在宫里，就翻不起多大浪花！”唇角含笑，“你怎么准备做？”
太子回道：“儿臣已经调开了守护“夕间”的护卫，让“夕间”无翼而飞。杀害手足兄弟这个罪名，儿不能担。只要没有“夕间”，白云间就必须一直睡下去，养他几日又如何？儿臣不信，一个人不吃不喝还能活多久。以往，儿臣一直隐忍，是晓得父皇比较中意老四。而今，老四废了，儿臣就要好好儿经营自己的名声，终日守在父皇床边侍疾。”
皇后眸光闪闪，提醒道：“宴国可不只一个‘夕间’。”
太子笑道：“母亲可宣蓝蔺进宫……”
第八百六十三章：云间之谜团重重
这一夜，注定是多人的不眠夜。
宫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运作，为自己寻一条活路，或者是升官发财之路。宫外，顾九霄等人也都彻夜未眠，等着宫里的消息，等着楚玥璃的平安。就连蓝蔺，都因帝京中的异样，偷偷出了“繁安居”，寻到顾九霄等人，询问楚玥璃的所在。
宫里，各种密谋开始运作；宫外，各种安排开始运行。
宫里，“夕间”无翼而飞，皇后假装震怒，本要打杀了守门护卫，太子却为护卫们求情，让护卫们欠他一个人情，此事方才作罢。
然，另一个消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白云间不见了！
原本被接到皇宫里休养生息的白云间，竟无翼而飞。问过守门护卫，却得知晚上并无人员外出，那这人是哪里去了？白天混出宫去，还是晚上看见了楚玥璃放飞的孔明灯，从而飞檐走壁不见的？
太不可思议了！
太子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搜白云间，唯恐让别人误以为他要逼宫，只能命自己人低调的搜索，却了无音讯。
太子骂道：“好啊你个鬼子六，竟玩起了这一套！好，你若出去，就别想进来！”下令让人看好皇宫内院，有个风吹草动都要报给他知。
另一边，古黛发现自己的镯子丢了，立刻开始寻找，其紧张程度证明了这镯子的非同一般。然，无果。古黛立刻派人去找楚玥璃，以服侍她沐浴为名，将她随身衣物和“寒蒿宫”里翻找一遍，同样无果。实则，金丝楠木镯被楚玥璃埋在了窗外的一个花盆里。
古黛确定，金丝楠木的镯子定是被楚玥璃拿走的，却苦于搜不到，只能暂时安慰自己说，有关镯子的秘密没有被发现。
古黛急忙寻到太子，对他说：“楚玥璃若是知道‘夕间’被盗，定会怀疑太子用心不良。以她的能力，能于千人之中取敌人首级。太子，不可不妨。”
太子蹙眉，对楚玥璃的忌惮多了一分。他问：“依你之见？”
古黛回道：“黛不懂国事，却知太子是妾的夫，是妾的天，妾只要夫安好，至于那些可能危害到夫君的危险，必须铲除！”
这话令太子愉悦。他含笑点头，伸手摸了摸古黛的脸，说：“还是你懂事。”眸光发狠，“可惜刚才在偏殿里还想着看看事态发展，倒不如直接就地杀了她，一了百了，让她有口莫辩。”
古黛说：“现在也不晚。”
太子问：“怎么说？”
古黛回道：“‘夕间’丢了，楚玥璃误以为是太子所为，所以来刺杀太子，被护卫们当成刺客反杀，证明其心当诛！”
太子抚掌，称赞道：“妙！”一伸手，提起古黛的下巴，“想不到，你不但医术了得，还有军师之才。”
古黛满眼孺慕之光，说：“为了太子，妾愿一展所长。”
太子想要大笑，但考虑到皇上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愣是把笑憋了回去，一张脸显得格外扭曲。
太子略一思忖，低声问：“父皇到底如何？可能醒来？”
古黛十分聪明地回道：“若下重药，明后天即可醒；若是缓些，慢慢调理，七八天也能醒。”言罢，看着太子，等他决断。
太子很想皇上一辈子醒不过来才好，只不过，内忧外患，他怕自己的江山没坐稳，就被其他人取而代之。他，还需要一段时间，唯有和大将军达成联盟，自己才会胜券在握。
太子攥了攥拳，说：“明后天醒，那是最好不过。时间长了，朝臣们生出异心，对大宴不利。”这话说得，绝对站在了思想的高度上，却并非他心中真实想法。
古黛点头，应下此事，说：“妾去会会楚玥璃，激她一下。”
太子看了古黛一眼，说：“白云间不见了。”
古黛一惊，顿觉受过伤的腿变得疼痛难忍。因为，这腿是因为白云间才断的。
太子唇角上扬，轻声一笑，说：“而今，‘夕间’在本王手中，就算他逃出宫，也逃不出命运的手掌。”张开手，比量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比喻成了命运之手。
古黛心中划过异样滋味，面上却只有恨意。她用手抚着受伤的腿，说：“妾这条腿，就是拜他所赐才会断掉，若他安好，妾就不好了。”
这话令太子满意。他点了点头，与她又说了些细节，最后看了眼天色，道：“快早朝了，你也准备一下去吧。”
古黛应下，转动四轮车离开。
百官上朝，太子以皇上身体不适为由，散了早朝。
皇后召来蓝蔺，嘘寒问暖，并赏了美酒。
蓝蔺喝下后，感觉脑子有些晕沉沉的，被一位貌美如花的婢女搀扶着去休息。
房间里，婢女望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蓝蔺，双颊爬上一抹羞赧之色，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衫，走到床边，放下了帷幔……
“寒蒿宫”中，古黛亲自造访，当着楚玥璃的面，直言道：“把我的镯子还回来。”
楚玥璃十分淡定地抬起手，说：“你看我上上下下哪里戴了镯子？！”
古黛冷笑道：“你不给我镯子，就永远别想得到‘夕间’。”
楚玥璃微微垂眸，又看向古黛，眼神冷得骇人。
古黛防备着楚玥璃，说：“太子拿走了‘夕间’，不肯让六王爷醒来。为了以绝后患，皇后召见了蓝蔺，要取走他的‘夕间’。楚玥璃，除了我，再也没有人会帮你夺回‘夕间’。且，只有我有这个能力，帮你。”
楚玥璃问：“为了一个破镯子，你倒是很拼。”
古黛一拍扶手，怒道：“你管我是不是拼！我看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六王爷如何至死不渝，可为了一个你口中的破镯子，却置他性命于不顾。我再问你一次，换，还是不换？！”
楚玥璃当机立断，说：“换！”
古黛伸出手：“拿来。”
楚玥璃摇头：“你可能还不明白，换是什么意思。以物易物。你要先把‘夕间’拿来才行。”
古黛笑道：“看来，你确实不知，太子已经决定，在早朝过后，就自己服下‘夕间’，那东西，堪比五百年的人参，堪称大补。”眯眼一笑，“你再慢些，只能到太子的胃里去寻‘夕间’了。”
转动四轮车，退出房间。
第八百六十四章：来吧，叫嚣的人！
太子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楚玥璃出现，然后直接将她乱箭射死！毕竟，这种时候，必须用非常手法。只要楚玥璃死了，白云间就算彻底失去了依仗，剩下的几个属下，不足为患。
若是楚玥璃知道太子心中所想，定会骄傲的。毕竟，在这个男权社会，能成为男人的依仗，简直不要太爽、太骄傲。
在请君入瓮这个等待过程中呢，还真是连呼吸都带上了隐忍和焦灼，矛盾到了顶点。正如，楚玥璃的心一样。去抢太子手中的“夕间”，还是救蓝蔺，顺手求他的“夕间”，简直成了一个两难的题。
太子手中的“夕间”，是现成的，已经炮制好的。但是，蓝蔺身上的“夕间”，却不知道有没有被太后强行剥离……
虽然抉择很难，但是，情感上，楚玥璃却并不为难。因为，人总要做一些事，去赌一赌！
楚玥璃的决定，注定太子要空等了。
楚玥璃利落地干翻护卫，撒腿就冲向了太后寝宫。护卫们都蒙圈了，纷纷对楚玥璃的战斗力感觉到不可思议。明明没有内力，明明不会轻功，明明只是一个腰肢纤细的芊芊女子，怎么就这么能打呢？几名带刀护卫在她面前，简直就跟豆腐人似的，一捏就倒。
楚玥璃是玩过跑酷的，且是个中高手。她一路飞檐走壁，灵巧得像猴子和猫的综合体。总而言之，就是不像人。
护卫们没有得到命令，不敢用箭射她，只能牟足劲儿地追，却很快被她甩开。
楚玥璃一路冲到太后寝宫，吓得太后一杯茶水悉数洒在了腿上，烫得就要尖叫。楚玥璃一把捂住了太后的嘴巴，问：“蓝蔺呢？”
太后不语。
太后身边伺候的嬷嬷要叫人，却被楚玥璃一脚给踢昏了。
太后的眸子瞪了瞪，最后却没瞪过楚玥璃，只能满眼厌恶地往左手边一指。
楚玥璃松开手，问：“客房？”
太后点头。
楚玥璃看了太后一眼，说：“你是云间的奶奶，不求你慈爱于我们，但请不要伤害。”撒腿跑向客房。
太后看着楚玥璃的背影，本想张嘴叫人，却因为楚玥璃的那句话，在心中产生了涟漪，说不准是有些难过还是另有想法，总而言之，她最后闭上了嘴巴，太后重重一叹，抚着额头，显然楚玥璃令她头痛异常，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楚玥璃跑到客房，本想一脚踹开门，却怕自己此举令蓝蔺的羞辱无可遁形，于是，她靠近门，听了听。
屋里传出的声音，是典型的闷哼声，听起来真是……无比痛苦。
楚玥璃干脆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那摇动着的帷幔立刻停止抖动。
楚玥璃怒不可遏，一把扯下了帷幔，看见……蓝蔺脸色涨红、眼含水光、衣衫不整，正在用发簪戳那名美婢。
美婢则是被衣带捆绑着手脚，抱膝侧坐。嘴里塞着小衣，鼻涕眼泪地流了一脸。她的身上不但有发簪扎的小血窟窿，还有掐挠的痕迹，看起来……真是惨烈。
楚玥璃微愣，问：“我先出去？”
蓝蔺丢开发簪，一把抱住楚玥璃，哭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被侮辱、被欺负的人是他。实际上，真应该是他，可蓝蔺那是见惯了宫里龌龊手段的皇子，怎么会轻易栽在坑里？
楚玥璃没见过这么娇滴滴泪盈盈的男人，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推开他，然后为他整理了乱七八糟的衣袍，低声问：“被欺负到了吗？”
蓝蔺吸了吸鼻子，摇头，回道：“没有。”一张嘴，却有血丝从口中流淌而出。
楚玥璃大惊失色，忙问道：“怎么了？以死明志还是中毒了？”
蓝蔺感动道：“妻主，蔺儿……”
楚玥璃一巴掌拍在蓝蔺的额头上，让他清醒，自己后退了一步：“穿好，我们出去说。”
蓝蔺下了床，边穿鞋边说：“妻主不要担心，蔺儿拼死保住了名节……”
楚玥璃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感觉有些难以呼吸。
蓝蔺立刻关心地问：“妻主，可是哪里不适？”手顺势揉上了楚玥璃的胸口。
“啪！”楚玥璃将蓝蔺的手拍掉。
蓝蔺羞赧地说：“虽然妻主并非胸肌鼓鼓的伟岸女子，但在蔺儿心中，妻主最是英明神武……”
美婢听到这话都跟着抖了抖。
楚玥璃在心里轻叹一声，一记手刀砍下去，美婢直接昏倒在床上。
蓝蔺满眼仰慕：“将军……”
楚玥璃正色道：“别叫妻主，别叫将军，要不，我也容易咬舌自尽。”
蓝蔺急忙说：“我这舌头不是咬的，是用发簪挑开的……”
楚玥璃哪有时间听他讲解这个，当即拉着他就往外跑，先离开这个是非地再说。然，刚跑到院子里，就被闻讯赶来的太子团团围住，不得动弹。
楚玥璃将蓝蔺挡在身后，问：“太子带人大闹太后寝宫，这是何意？可是要逼宫？！”
这话说得太重了，令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抖了抖。毕竟，这种事儿还没提到台面上，也没安排逼宫的套路啊。
太子脸色一沉，说：“渡茳郡主休要口不择言。本太子来此，自然是抓你归案。”
楚玥璃笑道：“太子说这话就更可笑了。我犯了哪条王法？若是真犯法，也不是你能决定生死的。还是太子觉得，皇上昏迷不醒，你就是一国之君了？！”
楚玥璃的话就像刀子，嗖嗖往太子身上扎。反正，她知道得不到好，那就同归于尽吧，谁都别想好。
蓝蔺听闻，一颗少男心呀，那叫一个砰砰乱跳。暗道：太女人了！简直太女人了！将军的气概，绝色美女的容颜，还有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刚劲儿，真是爱到骨头里了。这若是我的妻主，我定为她经营好后院，不让她烦闷操心。若是我们二人有了孩子，名字都必须经过细细考量，才对得起她们母亲的这份临危不惧！大气凛然！处事不惊！有胆有谋！
蓝蔺觉得，自己不应该掺和到宴国的内部争斗中，不过，他当楚玥璃是自己人，自然要一致对外。于是，楚玥璃话音刚落，他就附和道：“有理！十分有理！”
第八百六十五章：神奇的解毒成功
楚玥璃嘴巴不饶人，蓝蔺小人嘴脸无比配合，着实令太子恼羞成怒。他怒声道：“放肆！你们竟敢污蔑本太子！”
楚玥璃吼得比太子还大声：“你都敢污蔑本郡主！就不许本郡主说两句肺腑之言吗？！你问问在场的人，哪个不认为你要逼宫！”
太子看向周围的人，发现有些人的目光中带着对“从龙之功”的热情，有的人则是不敢看他，唯恐他真要逼供。
蓝蔺再次附和道：“没错！十分没错！”
太子气不打一处来，收回目光的同时，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说：“本太子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苍天可见，日月为证，绝非逼宫！至于你，几次三番在宫内放肆，有刺杀父皇之嫌，更有伤本太子侧妃的事实！而今，又和绮国质子纠缠不清，有卖国之嫌！今日，饶不了你！来人，把他给本太子拿下！”
就在众人逼向楚玥璃时，一个声音响起：“本王的女人，看哪个敢动？！”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令人泪目。楚玥璃转头望去，但见骁乙推着白云间，在两队人马的护送中，来到近前。顾九霄走在白云间的身边，看到楚玥璃安好，步伐明显快了几步，想要将她护在身后保护，却又生硬地落后半步，没有去抢白云间的风头。封疆却不管不顾，直接冲向楚玥璃，将挡住他路的护卫，悉数抛了出去。那动作顺溜的，就像扔臭鸡蛋。
封疆第一个冲到楚玥璃面前，低声唤着她的名：“玥璃。”
楚玥璃从白云间的脸上收回目光，对着封疆一笑，说：“我很好。”转头看向白云间，很想因他的神出鬼没骂上一两句，终究……没舍得。她大步走向白云间，有种迫不及待的情感在腹腔中翻滚，恨不得立刻将人抱住才好。
蓝蔺牙齿发酸，却还是紧随其后，站了白云间这只队伍，与太子彻底撕破脸。
白云间伸出手，与楚玥璃的两只手相握。
楚玥璃惊喜地发现，白云间的手，竟然不那么冷了！且，仔细观察，发现他的气色也明显好了不少。就像……蒙尘的珍珠，被拂去灰尘，绽放出温润的华彩，令人不敢小觑。
白云间抚摸着楚玥璃的手，说：“春寒料峭，还是要多加衣才好。”解开自己的披风，系在了楚玥璃的身上。
太子见自己被彻底忽视，一张脸就黑了三分。他说：“六弟不是一直沉睡不起，怎么突然就变得精神抖擞？可是吃了灵丹妙药？还是……装成病弱，只待父皇身体不适，便要举兵逼宫？！”太子恨不得将楚玥璃刚才用来怼他的话，悉数怼到白云间的身上。若是能加十倍，才能解气、解恨。
白云间略带讥讽地一笑，说：“太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本王是个跛子，即便逼供又能如何？太子无需杞人忧天，那个位置，本王不像太子这般兴趣浓厚。”
太子喝道：“你说这可就大逆不道了！”
白云间回道：“我心坦荡，有何不可说？倒是这些护卫……”视线在护卫们的身上一扫而过，“难道不应该听命于父皇？何时轮到太子调遣了？”
宫里的护卫，其实都是禁军，只应听皇上一人命令。很显然，有这么一小部分，是太子的人。
白云间的这一句话着实戳到了太子和护卫们的要害上，令人开始忧心自己的未来。尤其是，当皇上清醒时，会不会算后账，还真是个关乎生死的大问题。
太子也不是吃白饭的。他当即道：“难道本太子看见逆贼要刺杀父皇，就没资格调动人马护着父皇？！白云间，你难道非要护着逆贼？！”
白云间挑眉，反问：“太子这话说得奇怪，哪个是逆贼？玥璃到宫中寻本王，是太后恩准的。按照你这么说，玥璃的一举一动，岂不是受太后指使？”
太子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若是此事牵扯到母后，对他极为不利。太子脸一冷，呵斥道：“休要胡说！”
白云间说：“若太子能以身作则、谨言慎行，本王自然会有一学一。”
二人互相对视，互不相让，那种针尖对麦芒的危险感，令每一个人都变得提心吊胆起来。
终于，太后出面了。太后说：“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要闹腾了。”
众人迎接太后，跪倒一片。
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走来，说：“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皇上的身子骨硬朗着呢，若是被你们两个气病了，那才是真正的不孝！”
古代的孝，大过天。若是不孝，连做官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当皇上了。
太子和白云间都收起了利爪，看样子和气非常，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都不曾发生过。
太后摆了摆手，白云间和太子也纷纷对自己带来的护卫们微微颔首，让大家散了，继续当值去。
太后咳嗽了两声，忙用帕子捂住嘴。
太子立刻上前，抱住太后的胳膊，关心地问：“太后可是气到了？这个渡茳郡主实在太过鲁莽，竟跑到这里放肆。”拍了拍太后的后背，“太后千万顾及自己的身子骨，息怒啊。”
太后扫了太子一眼，将视线落在了蓝蔺身上，幽幽道：“身子骨是越发不如从前了。”
所有人明白，原来，太后也惦记着蓝蔺的“夕间”。
蓝蔺知道，这事儿不说清楚，怕是麻烦不断。他干脆道：“启禀太后，这‘夕间’只不过是蔺儿养在身体里的一颗小珠子，常年被药材和血液滋养着罢了，并没有传说中的奇效。”微微一顿，“只是对于一些疑难杂症而言，是一味神奇的药引罢了。若是早知道‘夕间’对太后有用，蔺儿定会双手奉上。”
太子问：“怎么？现在就不能奉上？”
蓝蔺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缓缓勾唇笑道：“太子以为，本王为何会醒得这般快？”
楚玥璃惊呆了！她看向蓝蔺，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把“夕间”给了白云间！不是说，那东西得经过男女结合后，才能瓜熟落地吗？不是蓝蔺骗了她，就是……蓝蔺并非处男。
蓝蔺见楚玥璃满眼怀疑之色，立刻伸出舌头，给她看伤口，含糊地道：“我的‘夕间’藏在舌尖下，若是被人强挖，我紧张，那东西真就破了。我自己愿意给，顾侯手又稳，挖出来倒也……倒也无碍……”
楚玥璃干脆给了蓝蔺一个大拥抱！
蓝蔺晕飘飘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最毒女人心
看见楚玥璃抱住蓝蔺，顾九霄瞬间醋了。幸而，楚玥璃一转身，又抱住了顾九霄。顾九霄立刻脚踩棉花，整个人都仿佛化为了风筝，差点儿飞到天上去。尽管，他知道，楚玥璃这是在感激他所做的一切，但是……这可是实打实的拥抱啊！
封疆见人人都有拥抱，急了，立刻吼了一嗓子：“汪！”
楚玥璃放开顾九霄，看向封疆，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封疆一把抱住楚玥璃，并将她举了起来。
楚玥璃哈哈大笑，欢快得不得了。
这一刻，白云间也笑了。说来也奇怪，他刚才没有生产多年的老陈醋。若是没有这几个男人前仆后继不顾生死的帮助，他这毒，绝对不会解得如此立竿见影。只不过，抱抱就算了，别总抱个没完没了，他能控制陈醋的能力，还是有限的。
太子没想到，自己谋算得这么丝丝入扣，却还是没能扼住白云间的命脉。让白云间解了毒，对自己而言，简直就是留下一大隐患。
楚玥璃看向太子，挑眉一笑：“太子手上不正好有一颗‘夕间’，可以孝顺给皇太后啊。”
太子哪里会承认自己手上有“夕间”，这不就说明，是他监守自盗吗？！太子说：“‘夕间’何等珍贵，宫中这颗被贼人所偷，本太子手上怎可能有此物？！”
楚玥璃一脸无辜：“没有？你那侧妃可是言之凿凿，说你手上有一颗‘夕间’。怎么，太子是想自己服用增强体力，不想献给太后延年益寿？”
皇太后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太子却明显有些慌乱，解释道：“‘夕间’无翼而飞，孙儿难辞其咎，绝非孙儿窥探宝贝，想要私藏，不给太后享用。再者，那‘夕间’原本就是要给六弟用的，孙儿绝不会擅自动它。”
皇太后不置可否。
楚玥璃知道太子绝对不会承认，就算扯过古黛问话，她也不会承认自己说过什么。但是，有一点，她倒是挖好坑，等到了结果。楚玥璃直接怼了上去，说：“事实如此，太子不承认也罢。只不过，太子也说过，‘夕间’是在你的看守下丢失的，你难辞其咎。那‘夕间’本是大学士之女的陪嫁之物，皇上也是因此才为六王爷和她赐婚。而今，陪嫁之物在太子手上无翼而飞，这婚事说起来就是一个场笑话。还请太子三思，是不是再收一位侧妃。毕竟，陪嫁之物已然成为太子的责任。”
太子简直无语啊。
白云间淡淡一笑，开口道：“太后多多保重身子，若是孙儿有机缘再寻到‘夕间’，定献给太后延年益寿。”言罢，用食指敲了敲扶手，骁乙推着白云间离开。
闹哄哄的人就这么散了。
皇后得知消息赶来，却还是来晚了一步。当然，她即便来得早，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太子沉着脸离开，找到正在给皇上调配药的古黛，一个大嘴巴子就掴了过去！
太子骂道：“你个废物！”
古黛被打得唇角出血，耳朵嗡嗡作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太子指着古黛咬牙低声吼道：“你竟和楚玥璃说，本王手上有一颗‘夕间’！楚玥璃非但没有来找本王，放倒是去救了蓝蔺！白云间被蓝蔺的‘夕间’所救，竟出现在太后寝宫和本王针锋相对！太后想要‘夕间’，盯上了本王！你让本王上哪里给她找‘夕间’！若是得罪了太后，不但母亲要遭罪，本王也缺了依仗！你你你……你是不是一心惦记白云间，故意陷害本王？！”
古黛听了个大概，却也知道是楚玥璃、白云间和蓝蔺联手，胜了自己这一方。她自认为毫无疏漏的布局，却被戳破，还顺手将自己的短处曝露给别人。落到这一步，她确实万万没想到。
古黛扬头，看向太子，说：“是妾技不如人，但太子却要因此而怀疑妾的真心，妾……不如不活！”拔下发簪，直接往心口上刺！
发簪入肉三分，看起来十分惊人。古黛拔出发簪，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很快湿润了衣襟。让，她并未停手，再次扬起发簪，又要狠狠刺下去……
太子在微冷过后，立刻拦下古黛。如此烈性的女子，他还真未曾见过。瞧古黛表决心样子简直就是不要命，他如何能不动容？
太子放不下脸，沉着脸说：“你这是干什么？！快，快止血！”
古黛用另一手抚上太子的手，深情款款地说：“若不得夫君信赖，黛生又何欢？死又何哀？”
太子这颗石头般的心，竟奇迹般裂开一道缝，透出了一丝丝温暖。他轻轻一叹，说：“好了，本王并非不信任你，而是在怒头上。你……你赶快处理伤口……”手忙脚乱地逃出帕子，捂在了古黛的伤口上。
古黛下手有分寸，并未伤到要害，只不过看起来十分骇人罢了。
古黛垂泪道：“黛此生都是太子的人。若太子不信黛、厌恶黛，黛只求一死。”
太子的石头心明显变得柔软。他环抱着她，低声道：“好好，本王晓得了，你别再轻贱自己，赶快处理伤口。”
古黛应下，却看起来体力不支，有些要昏厥的意思。于是，太子主动请缨。在古黛的指挥下，第一次为女子进行包扎伤口。那种鲜血和生命混合的感觉，丰盈和细腻相交织的细腻，都令太子疯狂。于是，在侧殿中，在皇上的寝宫里，太子和古黛第一次行了周公之礼。而此时此刻，皇上就在主殿中等待侍疾。
以往和皇上形影不离的陶公公，则是被压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承受着酷刑。
陶公公的两只胳膊被分开吊起，两只脚垂在距离地面一指的位置。看似马上就可以接触地面，喘息片刻，却偏偏触碰不到。这就像心中的渴望和贪欲，永远只差那么一指的位置。就像生与死，只差一个呼吸。呼吸没了，生命也就消失了。
三名壮硕的男子，不由分说地对陶公公进行施虐。没有原因，也不问结果。他们就像小鬼，只知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虐打陶公公。
第八百六十七章：神秘人出现
三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手持皮鞭，抽打着陶公公的身体；另一名男子拿着烙铁，在陶公公的眼前比量着，无声地恐吓着；还有一名男子，不时将辣椒水泼向陶公公的伤口。
陶公公善于隐忍，却也受不得这般惨无人道的折磨。他问：“你们要什么？”
手持皮鞭的男子呵呵冷笑一声，说：“要什么？自然是要你诚心悔改，认罪！”
陶公公虚弱地问：“什么罪？”
手持皮鞭的男子怒了，呵道：“自然是种种罪过！你竟不认！”又是一阵皮鞭落下，带出血沫。
陶公公被抽得昏死过去。
负责泼辣椒水的男子上前，探了探鼻息，说：“还有一口气。”
手持烙铁的男子说：“一个公公罢了，竟如此耐折磨，果真是卑贱的狗奴才！”
这时，一阵车轱辘滚动的声音隔着一面墙传来，声音特别轻，寻常人听不到，直到墙头传来声音，说：“泼醒他。”
那声音低沉，空灵，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自带一股子神秘和不怒自威的威严。
负责施虐的三名男子惊觉有人来了，立刻变得无比激动、恭敬，纷纷跪下，右拳压在左胸，表达着誓死效忠的决心，然后才起身，用辣椒水泼向陶公公。
陶公公惨叫一声，哆嗦着身子，慢慢睁开眼睛。然而，眼睛进了辣椒水，睁不开，一睁便是火辣辣的痛，眼泪也随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唯有闭上眼，像个无法看见的瞎子。
正对着陶公公的一面墙内，再次传出声音。那个声音说：“你们退下吧。”
三名壮汉再次跪拜，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墙后之人说：“公公心中定是恨了这一顿打，殊不知，善恶轮回。公公今生做的孽，若不今生偿还，累计到来世，定要十倍奉还。”
陶公公声音沙哑地开口道：“这么说，杂家还要谢谢你喽？”
墙后之人低低地一笑：“公公确实应当谢我，这天下众生，都应谢我。”
陶公公眉头微蹙，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墙后之人停顿片刻，说：“我是神。”
陶公公很想讥讽几句，奈何身为阶下囚，若做出逞口舌之快的事，简直就是白活。陶公公略一思忖，决定套出一些话。他说：“神？什么神？若这世间真有神，为何不救我？”
墙后之人说：“公公以为，你现在被困于此，被重伤，不是我在救你？！”
陶公公冷笑道：“将我伤得如此重，也算救？”
墙后之人说：“公公此言差矣。公公没有按照皇上的要求，杀了楚玥璃，你以为皇上会轻易放过你？”
陶公公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人竟然知道如此隐秘之事。不是他在皇上和自己身边安插了十分了得的眼线，就是……他本身可以接近皇上，且是皇上亲近、信赖之人。陶公公的眼皮跳了跳，说：“你竟知道此等辛秘。”
墙后之人说：“我说过，我是神。”
陶公公突然咆哮道：“你若是神，为何不救我春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墙后之人说：“他们有罪，其罪当诛。”
陶公公哈哈大笑，眼泪顺着眼角噼啪落下，他嘀咕道：“有罪？到底有什么罪？！美貌之罪？还是钱财之罪？”
墙后之人说：“你也有罪，而今便是你赎罪的时间到了。”
陶公公问：“我？”
墙后之人说：“今天这顿打，既是让你赎罪，亦是帮你脱罪。你若诚心悔改，痛定思痛，全心全意奉我为暗月之神，我便让你重新变成真正的男人。”
这个诱惑对于陶公公而言，真是太大了！他做梦都想，变成真正的男人，让春家的香火得以延续。只不过，他不信。他说：“我不信断掉的东西可以再接上，不信废掉的东西还能变得鲜活。你骗我。”
陶公公的怀疑合情合理，若非如此，还真是令人生疑。
墙后之人说：“古黛有一婢女，名清露，是最虔诚的信徒。你出去后，可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详细打探清楚。神迹，不容不信。”
陶公公笃定，这个人会放自己离开，因为，他要用自己，要自己深信不疑。陶公公的胸口起伏，因为激动也因为希望，更因为……心中的怀疑。他说：“好，你放杂家出去，杂家即刻去验证。若诚如你所言，杂家定信奉你。”
墙后之人发出低低的笑声，说：“公公还是执迷不悔啊。”
陶公公也笑了一下，说：“若要人信奉，总要有个理由。”
墙后之人说：“这段时间，帝京之中，总有女子无故身亡，且被烧得面目全非。公公，你可知这是为何？”
陶公公不语。
墙后之人继续道：“公公不说，奈何我洞察天机，早已对公公了如指掌。今日，便送公公一份大礼，助公公恢复功力。”
陶公公的汗水顺着眼睫毛滴落，鲜血划过脚尖，落在一滩血迹当中，逐渐凝固。他说：“若这是你的诚意，我倒想看看有几分真诚。”
墙后之人开口道：“把他放下来。”
片刻后，有齿轮绞动的声音响起，吊着陶公公两只手腕的绳索被慢慢放下，陶公公的脚趾终于落在了地上，踩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这种感觉，就像踩在了生命的红河中，前一步可能上岸，后一步也许就会溺亡，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走，却又安心这一刻的活着。
有人上前，解开了陶公公的束缚，让他的四肢可以舒展。然后，有女子上前，为公公梳妆打扮，换上新衣。
伤痕累累的肌肤，严重失血的身体，被裹在华服之中，怎么看都好似蝼蚁，任人搬弄的味道。
待一切都处理好后，陶公公被人引领着走出牢房。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奈何眼睛里被泼入了太多的辣椒水，不但火辣辣得要命，且已经严重充血。即便勉强睁开，也看不清什么。陶公公干脆闭上眼，任由别人将他当成玩偶摆弄。
玩偶，是一时，还是一世，真是说不清，看不明。
陶公公被引领着穿过阴冷的通道，然后又七拐八拐地向上走了一段路，最后竟来到泛着脂粉气的欢乐窝中。
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欢好味道，又夹杂着浓重的胭脂气，着实有些刺鼻，却也好似敞开了罪恶大门，勾引人坠落……
第八百六十八章： 杀罪！
乌烟瘴气中，混杂了不堪。男男女女聚集一起，做着所谓的双修。几个由铁栏杆隔开的房间里，则是上演着皮鞭铁钩等血腥的戏码，让魔鬼更加兴奋，让人性越发堕落。
当陶公公被引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侧目，却因为引领着陶公公的人是“引渡史”，所以没有人敢上前胡作非为。再者，陶公公的帽檐下垂了轻纱，旁人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觉得身长玉立，看起来就令人眼馋。
陶公公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觉得这里应该就是一处妓院。只不过，是特属于“契衣教”的妓院，有种控制人心的力量。
陶公公被带到最后一拍屋子。这排屋子与其它只用铁柱分割的房间十分不同。屋子的四周围，都垂下了薄纱，看起来十分优雅，且带有几分少女的娇羞。
“引渡史”掀开第一个房间的薄纱，将陶公公带了进去。
屋里，已经等候了一名少女。
少女看见“引渡史”和陶公公，立刻叩拜，道：“信徒宁荷儿拜见‘引渡史’和仙官，求仙官祛除信徒身上的罪过。”
“引渡史”放开陶公公，向后退了两步。
信徒跪着上前，抱住了陶公公的大腿，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
陶公公勾唇一笑，直接将手覆盖了少女的头上，用内力吸食起少女的青春。
原本，少女还在享受自己的罪过被吸食出去，可当她发现自己的肌肤在以飞快的速度变得苍老褶皱时，立刻就慌了。她想挣扎着起身，却动弹不得。她想要喊人救命，却发不出声音。这一刻，她只能瞪着浅浅失去光泽的眼睛，感受生命被抽空的无限恐惧。死亡，即将如期而至。
陶公公本想直接吸食掉少女身上全部的青春气息，只不过，不知为何想起了楚玥璃的话，于是……选择了放手。
少女没有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引渡史”问：“可是不合胃口？”
陶公公回道：“厌倦了这种滋味罢了。”
“引渡史”引领着陶公公走到下一个房间。
就这样，陶公公一路吸食下去，原本略带褶皱的肌肤，竟如同青春美貌的少女般散发着光芒，令人爱不释手。与此同时，陶公公的内力也在快速地恢复。伤口还是伤口，陶公公却如同脱胎换骨般变得格外不同。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以至于他都停不下来。
就在陶公公吸食第五名少女的青春时，脸带黑色面具眉间一点金色的东月天尊出现了！东月天尊的身后，则是跟着两名鬼脸面具人。
三个人的出现，令所有人都肃然起敬，甭管当时这些人在做什么，都纷纷起身，望来。
信仰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偏偏有些人挂着信仰的幌子，行私欲，去用净土繁衍罪恶。尤其是，在这种荒淫中，还透着一种所谓的信仰，简直令人窒息。
四名“引渡者”，见东月天尊出现，立刻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地要求验明正身。
东月天尊抬起戴着黑手套的手，露出了金丝楠木的镯子。东月天尊撸下镯子，在靠近金箍的位置，轻轻旋转，竟将镯子拧开了。
一枚以金丝楠镯子本身为主体的印，就这么出现在“引渡者”的眼前。
东月天尊拿着硬，往“引渡者”的手上一压，留在一个暗红色的两个繁体字——东月。
“引渡者”跪在，高举起托着红色印记的手，以无比尊崇的声音，称呼道：“东月天尊。”
另外三名齐刷刷地跪下，同样高举左手，然后将右手放在了心口处。
众人纷纷效仿，跪下，施礼。
东月天尊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而后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一名“引渡者”，说：“那姐弟俩何在？”
“引渡者”回道：“姐姐在最后一排的屋子里接受释罪，弟弟……”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门口有人冲入，喊道：“东月天尊是假！大家小心！”
一听这话，“引渡者”们皆是一愣。紧接着，就要上前验证真伪。
此刻的东月天尊自然是楚玥璃，实打实的假天尊，不过，她却容不得别人说她是假。她喝道：“无知小儿，竟敢污蔑本天尊威严，杀！”
戴着鬼脸面具人的封疆，直接出现在喊着打假的人面前，一爪子下去，人就变成了鬼。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封疆已经回到楚玥璃的身后。这般强悍的武力，在不懂武功的人眼中，已然可以神话。
这一爪子，将质疑声压了下去，却不能消除“引渡者”心中的怀疑。
楚玥璃冷哼一声，向后走去。
“引渡者”们偷偷摸上武器，在不动声色中防备着。
当楚玥璃掀开第一间相对独立的垂纱屋，看见两鬓花白满脸周围的女子，穿着少女的衣裙，趴伏在地上苟延残喘时，心就是一抖。
她一路快速翻找下去，心中的恨意和怀疑，也随之越涨越高。
这些女子，明明都是花季少女，为何变成老妪的模样？显然，源于……陶公公。若真是这样，那么陶公公和范团、范量姐弟俩的失踪，又岂会毫无干系？！楚玥璃不肯相信自己会被愚弄至此，试图让自己相信，除了陶公公，还有其他人需要女子的青春气息。
楚玥璃心中的怀疑在不停累积和不停推翻中交织，差点儿摩擦出致命的毒药。当她掀开第五间白纱屋，看见面纱男子手掌下按压的那颗头颅时，多日来寻找的不安和被迫承认的无能统统变成了一种恨意！水扑不灭，火烧不毁。
没错，她看见了范团。那个明明很小很稚嫩很善良的小女孩，此时此刻，不但衣衫不整且正在变得老去。她眼中的惊恐，在看见楚玥璃时，变得越发明显。可转瞬间，却又如同灰炭，死一般的沉寂。
范团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渴望。在这样的人间炼狱中，她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她经历了太多，以至于，失去了活着的信念。她想死，却一直鼓起勇气活着，只是因为挂记着弟弟，不忍将他丢在地狱里独自挣扎。尽管，她没有见到他，却一直陪着他……可是，这用活着，好累……
楚玥璃所有的忍耐力，在这一刻瞬间崩塌。她只吐出一个字——杀！
是的，她要杀了所有人！
第八百六十九章：哀嚎遍野的人间
楚玥璃冲向陶公公，就要宰了他！陶公公虽满身的伤，且眼睛也无法睁开，但因吸食了太多特属于生命的气息，导致武功突破了一层瓶颈，对于外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微妙的感觉。因此，当楚玥璃袭来时，他直接就避开了致命一击。
封疆和赵不语联手，和“契衣教”的教众们拼了个你死我活。楚玥璃和陶公公不知彼此，倒也打得难舍难分。
然，很快，陶公公就发现，和他对打的人是——楚玥璃。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不用内力就敢和他死拼的女人！且，招数与众不同，毫不花哨，直击要害。
陶公公心中一颤，突然意识到楚玥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心中有些恍惚，手上就收了力气，结果被楚玥璃一脚踹飞，裹着好几层的白纱飞向了另一间屋子。
楚玥璃立刻要去搀扶范团，却发现她害怕任何人的触碰。就在她伸出手的一瞬间，她立刻尖叫着逃开。与此同时，楚玥璃清清楚楚看见，她脖子上的牙印和掐痕。
从她进入这个所谓的“契衣教”最高分坛时，就已经意识到，会有什么发生在范团的身上。作为女子，又是花一般的年纪，注定要被那些禽兽盯上。所谓的善与恶，在邪术面前，早就扭曲了人性。
有人冲进了屋内，楚玥璃一匕首横扫出去，直接将那人的脖子划开。楚玥璃这一刀下去，只是宣泄心中的恨，却很快意识到，不能让缩成一团的范团再受到惊吓。于是，她立刻扑向范团，用斗篷挡住男子泼薄而出的鲜血。
范团不知道抱着自己的是楚玥璃，在极度的紧张和慌乱之下，下意识地张开嘴巴，咬住了楚玥璃的手。
这一咬，则是宣泄着范团心中的恨。
楚玥璃痛得狠了，却没有立刻制止范团，而是用另一只手，缓缓摘下面具，轻声叫着范团的名：“范团，是玥璃姐姐，我来带你回家。”
范团咬着楚玥璃的手，身体僵得像块石头。闻听此言时，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接收到这个有些虚幻的信息。她慢慢转动眼眸，看向楚玥璃的脸。
楚玥璃的表情很温和，就像邻家大姐姐。
范团的睫毛轻颤，仿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楚玥璃继续道：“乖哦，闭上眼睛，姐姐带你回家。”
范团慢慢松开了牙齿，然后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仍旧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她的人生从被扔进这里后，就只剩下——无望。只不过，心中那一份不舍，让她坚持到了现在，幻化为一丝丝一线线的希望，只为支撑着自己，活着找到范量。
范团的眼睛瞬间睁开，却被楚玥璃捂住了。
楚玥璃低声说：“我会找到范量的。竭尽所能，在所不惜。”
手心里的睫毛轻轻滑动，却并未睁开。只不过，片刻间，就让楚玥璃的手心湿润了。隔着黑色的手套，都能感觉到那种潮湿，咸得令人抓狂。
楚玥璃没有母性的心理，因为她从未当过母亲。只不过这一刻，她有了捍卫范团不惜和世界为敌的执念和勇气！
楚玥璃抱住范团，喊了声：“封疆。”
封疆杀了两个人后，大步走来。
楚玥璃感觉到范团的僵硬，以及她紧紧拉着她衣襟的小手，是那么的不安和惊恐。
楚玥璃心疼至极，却不得不说：“封疆，你认识的大哥哥。让他护着你，我才放心。你等我片刻，我找到范量，就来和你汇合。”
范团点头，使劲儿点头。
楚玥璃将范团的小手，放在了封疆的大手中，然后站起身，向外走去，抽刀就砍，无区别攻击至死。
这时，那些惊恐的教众们才回过神，尖叫着向外跑去。
大门，再开打开。
甲行带着人，由外攻入内，如同收割韭菜般，砍掉了这些逃亡者的脑袋。
从哀嚎遍野变成一片寂静，在训练有素的军人面前，真的不需要太多时间。原本的欢乐窝，仿佛在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碎尸地，看起来十分恐怖。然，楚玥璃却并不觉得恐怖，反而觉得，心中舒坦了几分。
她抓过已经被赵不语制服的“引渡史”之一，问：“范量呢？”
“引渡史”之一，不语。
楚玥璃直接割了他的脖子，然后提起“引渡史”之二，问：“人呢？”
“引渡史”环视周围的人间地狱，哆哆嗦嗦地指向一个方向，说：“那边，有个小屋……”
楚玥璃直接了结了他，然后穿过一个小门，向着小屋奔去。
然，没有人。
黑不见光的小屋里，确实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此刻，却已经人去楼空。
楚玥璃立刻掉转方向，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让可以识别气味的封疆带上人去追。至于甲行，在确定楚玥璃无碍后，便一路向其它窝点扫荡而去。这一次，白云间调动了人马，要团灭了“契衣教”。
楚玥璃打昏了不喜欢男人触碰的范团，将她交给赵不语，嘱托他将其送到马车上，等她片刻就来。赵不语隔着白纱扫了陶公公一眼，明显不放心楚玥璃一个人留下。楚玥璃却态度坚决，眼神冰冷。赵不语知道楚玥璃有事要做，自己不方便知道，于是退了出去。
楚玥璃挑开白纱，走向躺着一动不动的陶公公。是的，她一直注意着他，也断然不会放过他。她拔出刀子，准备补刀。
陶公公不想和楚玥璃闹出不必要的误会，于是突然起身，就要向外跑。不想，楚玥璃竟开口道：“陶公公，你以为自己能跑到哪里去？滚回皇宫？受皇上恩宠？还是躲在‘契衣教’里，当个不人不鬼的畜生？！”
陶公公停下脚步，站立不动。
楚玥璃提起匕首，对准陶公公的后背，说：“今天，从这里出去的，只能是真正活着的人。你觉得，自己还有被称之为人的资格吗？！”他能认出她，她又怎能认不出他？只不过，心中始终留了一个位置，想要安放难得的信任，给这个特别可恨却又十分可怜的男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刀子已经磨好，已然跃跃欲试地想要饱饮鲜血……
第八百七十章：不杀的理由
面对楚玥璃的咄咄逼人，陶公公知道无路可逃。他转回身，面对着楚玥璃，说：“若说我也是被人算计，你可信？”
楚玥璃问：“一次、两次，以陶公公的能力，总被人算计，你自己可信？！”怒由心中起，直接就冲了上去，如同疯牛般的拼杀中，带上了一种决然。
陶公公并不想杀楚玥璃。至少，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都不想杀她。也许，在他心中，留有一处极为美好的家园。那里，他还是首富春家的嫡子春冉之；那里，还有他刚刚过门的娘子，彪悍有之，娇羞有之，喊打喊杀热热闹闹都有之；那里，也许他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护着春家上上下下一生无忧……
楚玥璃扬起匕首，砍向陶公公的心口，匕首尖入肉三分。
陶公公伸手，攥住了匕首。锋利的匕首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滴答落下。他说：“我也许说过无数次的谎话，却从未骗过你！”
楚玥璃提刀的手微颤。
陶公公继续道：“你认为我狠毒，残害那些少女，而在我的感知中，她们却只是青楼中自愿为娼的妓女！死又何妨？！”
楚玥璃吼出了颤音：“即便是自愿为妓，又岂容你随意夺取性命？！”
陶公公说：“我没杀她们。”
楚玥璃冷笑：“与杀何异？”手慢慢向前推进，“我的范团，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竟让这些畜生给糟蹋了。你在其中，又充当着何种邪恶的角色？！”
陶公公的手指伤口被越割越大，胸口的伤也越来越深，他却并没有回击楚玥璃，而是固执地攥着匕首，突然怒声道：“邪恶？！我与‘契衣教’毫无关系，若是非要论邪恶，郡主为何不问问你那六王爷！”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却令楚玥璃眉头紧锁。
陶公公继续道：“你以为白云间真像表面这般云淡风轻？！你以为他心中没有恨？！你以为他一次次昏睡真是中毒所致？！楚玥璃，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邪恶！”一把拔出匕首，用力甩了出去。
匕首载着陶公公的鲜血，在空中抛出两滴血，而后落地，发出啪的一声，和一阵摩擦的细微声。
楚玥璃见陶公公发狠，一脚踹向他的小腹，直接将人踹得倒退三步。楚玥璃指着陶公公，道：“你就是一条疯狗，以为咬到神仙就能随之升天？！胡乱攀咬无用，拿不出证据，让你死得更难看！”一个跃起，火力全开，拳拳到肉，捶向陶公公。
陶公公被打痛了，也彻底被惹怒了。他给予了回击，一掌拍在楚玥璃的心口上。楚玥璃被打得后退，吐掉一口血。
陶公公说：“若是能找到证据，我也不会今日才提此事。”冷冷一笑，“只不过，巧的是，今日碰巧就让我寻到了蛛丝马迹。你想不想知道，谁才是‘契衣教’真正的主子？”
楚玥璃发狠，咬牙道：“我更想送你去见阎王！”这话，却是气话。楚玥璃掏出弹弓，对着陶公公飞射而去。弹珠落地，不停弹跳滚动，给陶公公造成了干扰。
陶公公说：“你用弹弓，就说明你察觉到我的眼睛暂时不能视物。既然如此，就应当知道，我不知道手中人是那个女娃。”
楚玥璃旋转后踢，直奔陶公公的脸。
陶公公侧头避开被踢脸的命运，却被扫掉了挂在帽子上垂在脸前的薄纱。
楚玥璃看着陶公公那红肿的眼皮，说：“既然不能视物，还非要自称晓得谁才是‘契衣教’的主子，你不觉得你的话处处漏洞？”三颗弹珠齐发，六颗弹珠和人齐发。
楚玥璃在弹珠的干扰下，用了几个凌厉的攻击，成功放倒了陶公公。她在一滚之中，抓回匕首，回身就将匕首顶在了陶公公的脖子上，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陶公公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说：“我能帮你找到‘契衣教’的主子。”
楚玥璃说：“你诬陷起白云间来，可是不留余力的。”
陶公公发出一声嗤笑，然后就没了动静，笑容也逐渐消失不见。
楚玥璃微愣，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脉搏强劲有力，丝毫不像是受了重伤导致昏迷之人。可事实却是，这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楚玥璃目露疑惑之色，伸手挑开陶公公这身玄底之上绽放着暗红色花朵的衣服，发现他的身上不但有自己的捅出的伤口，还有数不清的鞭伤。那些伤口，紧紧贴合着衣服，想要扯下来，估计得一顿好疼跟着。
楚玥璃又掀开了陶公公的衣袖，发现他的两只手腕都已经被绳子勒到破烂，看起来有些骇人。
陶公公这个人，是如此矛盾，一如楚玥璃此刻的心情，同样无比矛盾。
他为了救她，变得老态龙钟；为了恢复青春，残杀无辜；虽不知情，却还是害了范团；虽卑躬屈膝，心里却挺得笔直；虽站得笔直，心里却早就陷入了黑暗与混沌……
好生矛盾。
楚玥璃很想就这么杀了他。其实，这种结局，对于春冉之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对于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结束，另一种开始？！
然，不能。
楚玥璃是一个太有担当的女子。她扛着自己认为必须扛着的一切，包括陶公公在恢复过程中所造成的杀戮，不让心那么好过。
这是个狠女人。
再者，她确实需要一个见过“契衣教”真正主子的人，或者听过那人声音的人，帮自己，彻底掀了这个装神弄鬼的恶魔！
陶公公说幕后之人是白云间，她是打心眼里不信的。经历这么多，若她因为陶公公的三言两句就对白云间产生怀疑，还真是愧对他们之间经历的这些风浪，以及彼此为了对方所付出的感情。
楚玥璃收了刀，照着陶公公的腰就是一脚！她恨他，让她陷入到进退两难的位置。
陶公公昏迷不醒，对这一脚全然不知。
楚玥璃有些泄气，却不得不叫来人手，将陶公公抬走，悄然送进私宅当中，为了不让陶公公和范团相遇，楚玥璃还必须先把范团送回到楚府。这真是乱糟糟的一天，一切都等着她去安排，一切也都等着她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