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战起（感谢黑宇尘寰大佬打赏）
一天后。
血魔宗议事大殿。
十二根巨大青铜柱撑着穹顶，广阔的大殿中央坐着几十人，均为血魔宗高层。
孔九阴坐在首席，道：“日前，羌州军率五万人进广宁，现在，已经夺取了一半的城池，今被堵在东冶城，旦夕可灭，诸位怎么看？蓝宇长老，说说你的看法。”
蓝宇沉吟两秒，道：“我听闻羌州羌州主将慕容胜，乃是合意巅峰武者，手中掌握着一件神兵，战力恐怖，兼羌州五万大军里，百夫以上均是锻体中期武者，万夫以上均是合意武者。”
“就是说，对方拥有五百名锻体中期武者，算上之前合意初期的先锋大将，合意武者起码有六位。”
“唯一的好消息是，羌州大军除了一些攻城器械，并没有配有多少火炮。”
“而白巾军有两万精兵，五万杂兵，合意武者三位，锻体武者四百位，力量其实不弱。”
“但即使如此，我宗门要击退他们，起码还要再支援五位筑基修士，五百名内门弟子。”
蓝宇先说了羌州军的实力，再根据假设击退羌州军这一前提，计算出理论上需要的兵力。
简单来说，别看羌州军人挺多，其实击退他们并不是难事。
虽然如此，蓝宇却没有多高兴：“唯一的变数，在于对方有一举人级儒生。”
“可是羌州名士云明？”一个长老道。
“正是。”
蓝宇叹息一声：“此人长于智算，擅长以少胜多，兼举人儒生对大军整体实力有极其恐怖的辅助作用，只怕我们派过去的人，会被其设计杀害。”
“的确，不提他智谋，光是恐怖的辅助能力便不容小觑。”
一些长老忧愁说道。
九州大陆，有三个力量体系。
一是修士，二是武者，三是儒生。
修士修炼法力，掌握着强大的道术，单体攻击力极强，弱点是防御力极差，容易被武者偷袭致死。
武者修炼气血，攻守兼备，只是攻击手段极为单调。
儒生修文气，以战诗词为战斗手段，单体攻击力不亚于修士，但令人惊叹的是他们可以大范围为友军释放良性buff，也可以大范围为敌军释放恶性buff，这是修士做不到的。
总结，修士是法师，武者是战士+坦克，儒生是法师+辅助。
三大力量体系里，儒生毫无疑问是最强大的一系。
在文曲星在没有破碎之前，儒生个个都有越级挑战的实力，巅峰时期傲视大陆：不是我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可自从文曲星崩灭，众圣消失后，儒生再也无法借用文曲星文气，只能从天地里引导，导致一代不如一代。
儒生的修炼难度，也是三大体系之最。
儒生分为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大儒、亚圣、圣人七大等级。
武者分为锻体、合意、先天、宗师、武圣、人仙六大等级。
修士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六大等级。
儒生：咦，我好像比你们多一个哟。
事实的确如此。
但是，儒生体系中，童生是用来打基础的，基本毫无战斗力。
只有秀才一级，才有一点杀伤力。
所以正确的排法是，秀才和武者的锻体、修士的炼气同级，举人和武者的合意、修士的筑基同级......以此类推。
但由于有童生这一级的存在，导致哪怕是最强的渡劫修士，最强的武圣，面对儒家最强的圣人，也要低一个头。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亚圣和圣人了......
虽然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儒家仍旧是碾压同级强大体系。
尤其是举人儒生，和修士的筑基境，武者的合意境同级。
这就很恐怖了，堪称神一样的队友。
“有一次，白巾军曾以一万五千大军包围了羌州两千人，本可以全歼，但这个云明用鸣州诗文‘泥沼辞’减缓白巾速度，用镇国诗文‘大风歌’增加羌军速度，硬生生在包围前突围了出去。”
一个长老叹息道：“云明不除，羌军难杀。”
“而且辅助也就算了，关键是智谋，怕就怕一不小心就中了奸计啊。”
众长老议论纷纷。
忽然间，一个长老道：“智谋么，我宗好像也有这方面的人才。”
“或可让华安一试。”
“华安七擒长古，次次料敌于先，足矣见其智，举宗弟子，无人出其右，加之威望颇好，确为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众长老一致赞成让杨越领军对敌。
孔九阴沉思，道：“他么......”
他想起这几日龙妙长老跟他说的话，华安不仅是领军人才，也是难得一见的丹道天才。
加以容貌非凡，横看竖看都是人杰之姿，派他出去，确实是最合适的。
“那么。”
孔九阴决定道：“便令华安为帅，五位筑基长老随军，率领二十位亲传，一千位内门弟子，接掌白巾军权力，共击羌军！”
“遵掌门令。”
众长老齐齐作揖。
......
杨越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看着面前突然莅临的掌门孔九阴，杨越惊讶道：“掌门，我没听错吧？让我带人去击退羌州军？”
“不错。”
院子中，孔九阴负手而立，道：“举宗上下，智谋可比云明者，非你莫属。”
“这......”
杨越犹豫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哪里有什么智谋，无非是仰仗紫影鬼仆罢了。
只是，他不打算拒绝，道：“我答应可以，但掌门须得应我一事。”
“说。”
“如果我打输了，不可以追究我责任。”
“？”
孔九阴皱了皱眉，他还以为杨越会要一些法器丹药上的帮助，谁知居然是这番话。
考虑几番后，孔九阴说道：“只要伤亡不过半，筑基不死光，广宁郡丢了也......”他本来想说丢了也无所谓，话到嘴边没来由的心疼，于是改口道：“丢了就不准你和我女儿见面。”
“何以至此！”杨越大惊。
经过四天相处，他已经习惯了和孔芸一起，不让见面，对一个初恋的男孩子来讲，跟要他命差不多。
“这也是为了激励你。”
孔九阴淡淡说道：“准备一下，明日早晨出征。”
说罢，径直离开了杨越的小院。
杨越来回踱步，想了想，感觉急也没用。
“我需要情报，大量的情报，包括广宁郡地理图，东冶城城防图，羌州军人际关系等......”
“所有的计谋都是建立在信息上的，能不能钓到鱼，取决于对鱼儿有多了解。”
第三十一章 东冶城（求推荐票～）
深夜。
夜色中，一支骑兵悄悄从北门进入东冶城。
这批人，正是杨越一众。
他们来到一处里闾，早有白巾士兵等候，为他们准备热水、饭食。
杨越饭也不吃，对白巾小将道：“请关猛、李冲和张云三位将军，来此见我。”
这三人，正是东冶城白巾军仅有的三位合意武者。
也是广宁郡白巾教仅存的，最巅峰的力量。
其中，李冲和张云平平无奇，只有那个名为关猛的将领，倍受杨越好奇。
为什么？
在来之前，杨越已经打听到了白巾教最近发生的大事，王康是个废物，轻而易举中了敌方激将法，若非关猛当机立断，火速说服李冲和张云，拿下王康，说不定，东冶城已经被羌州军攻破了。
所以，杨越从这件事便看出，关猛身上优点多多，既有勇亦有谋，机变亦足，只是杨越初来乍到，还需要深入了解一二。
沉思中，三位将军匆匆赶来。
一进门，便感到如山压力，原来是五个筑基修士隐隐外放的气势。
三人只见堂正中坐着一二十左右的俊朗青年，正用一种温和而暗含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末将关猛，拜见上使。”
一个身穿绿袍，丹凤眼的赤面壮汉，当即朝杨越一拜，声音洪亮。
另外两人这才恢复过来，慌忙跟着关猛一拜。只是举止略微失措，不如关猛气定神闲。
杨越暗中点头，面上笑意款款，远远伸手虚扶，道：“快快请起，来呀，看座。”
待三人落座，杨越连珠炮询问了一些关键问题：“城内存粮几何？士兵几何？伤兵几何？医药足用否？兵械足用否？火炮弹药足用否？”
一连串的问题，句句切中要害，没有一句是虚话。
李、张二人显然以关猛为主，只听这位丹凤眼将军道：
“禀上使，城内粮食共二十万石，足用半年。精兵一万八千四百五十二人，杂兵四万六千三百一十四人，医药短缺，兵械只够半数精兵所用，火炮弹药亦已短缺。”
情况不妙啊......杨越眉头微皱。
正沉思间，却闻关猛突然出声道：“敢问上使，此行带了多少人马？”
他以合意武者的眼光观察杨越，发现对方气势普通，不过炼气修士。但旁边座席里五个沉默不语的道袍人，却给他一种危机十足的感觉，显然都是筑基修士。
五个筑基听一个炼气，闻所未闻。
杨越道：“五个筑基，二十亲传，千余内门耳。”
关猛沉吟两秒，道：“可有火炮？”
威力可怕的火炮，是守城最佳兵械，基本若是火炮不绝，羌州军便无法越雷池一步。
杨越摇头：“炮仅二十门，两千发弹药耳。”
这种大杀器，血魔宗存货也不多。
“这样啊。”
关猛微微失望，想了想，道：“若是如此，我有一策，不知上使肯听否？”
“哦。”
闻言，杨越正襟危坐，问道：“关将军请说。”
“上使潜来于此，羌军必不知晓，吾等明日率众与之野战，诈败而散。上使可暗率筑基高手及三千精兵，往南而逃，潜隐山林之中，寻觅粮道，焚之，则羌州军或可退却。”
先诈败，然后杨越待人跑到羌州军后面，断他们粮草，没有吃的，羌州人自然会退兵。
杨越却很失望，道：“明日诈败，死的人少了，瞒不过云明，死的人多了，士气低迷，如何守得东冶城？不妥，再议。”
被驳回建议，关猛也不生气，笑道：“不知上使有何高见？”
看着关猛的脸，杨越忽然心有明悟。
先前的一策，是在试探我啊。
“我初来乍到，对此地情况了解不深，无计可施。”杨越坦然道。
见此，先前沉默不语的五个筑基长老，齐齐将目光投向杨越。
杨越毫不理睬，看了看天色，道：“夜已深，诸位长老暂且歇息，关将军，肯愿留寝于此，与我抵足而眠乎？”
话一出，李冲和张云羡慕地看着关猛。
在这个时代，留客就寝，抵足而眠，算是极隆重的礼仪了。
关猛亦感于杨越恩宠，起身拜谢：“关某谢过上使。”
杨越微笑，送走客人，简单洗了个澡后，便与关猛在书房里谈话。
在这个时期，一分一秒都无比珍贵，杨越身为三军主将，正该披肝沥胆，夙夜在公，哪能浪费在睡觉上面？
况且修士嘛，几天不睡觉也没有关系，身体完全吃得消。
书房中，烛光融融。
一张宽长的桌案，一叠白色的宣纸，一套笔墨纸观，而后杨越坐一边，关猛坐一边。
“这是？”关猛有些不太了解杨越的用意。
杨越一边磨墨，一边道：“先前说的不甚明确，今请将军将所有信息尽告于我。”
计谋的基础是信息。
和喜羊羊一样，一拍脑子，灵光一闪，计谋立刻就有了，这是动画片里才有的剧情，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往往是先搜集如山的资料，一点一点的分析，然后辛苦推演无数次，才能挤榨出那么一点点智慧的光芒。
关猛动容，道：“上使真是......接地气啊。”
杨越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原以为是纸上谈兵的王康一类人物，谁知一点不玩虚的。
“实事求是嘛。”
杨越笑道，磨好墨，正色道：“请关将军将羌州军的情况，以及我方的情况，做一个详细的说明吧。”
关猛点头。
于是书房的灯亮了一整夜。
……
天明，杨越看着累椟的宣纸，目光烔烔有神。
关猛和杨越商讨了一夜，亦无倦意。
他甚至还很佩服杨越，各种奇思妙想的观点。
“关兄，与我去城中一观如何？”
这时，杨越整理好宣纸，对关猛道。
虽然一晚上过去，基本对敌我实力做到心中有数，但还有很多东西，要亲眼去看一看，才能明了。
关猛起身：“好。”
......
清晨的街上空空落落，瑟瑟冷风吹掠。路旁各种垃圾堆在一边，无人清理，充满了萧条破败之意。
“城中有民几何？”
杨越和关猛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见此情境，不禁问道。
“约两三万，或许更少。”关猛答。
杨越叹息一声。
他知道，东冶城作为广宁郡仅次于治所的第二大城，繁华无比，全盛时期，常住人口足有十万多的。
多年兵灾，大半亡故。
“上使何故为此叹息。”
关猛诧异，感觉这位上使和其他魔宗弟子不太一样。
杨越沉默，然后道：“我叹民生多艰，兴亡俱苦。”
关猛奇了，忍不住道：“这不正是贵宗所为希望的么。”
“关将军似乎对我宗有成见。”
杨越眯眼一笑，反问道。
第三十二章 开战（求推荐票～）
关猛默然，然后低头道：“末将不敢。”
“不过我理解你。”
杨越眺望远处，一户人家半面墙壁倒塌，枯草盈院，空无人烟，脑中漫想着这座宅院曾经富丽堂皇、高朋满座的气象，嘴上悠悠道：“这确实是六宗的罪，推不掉。”
旋即杨越话语一转，道：“可是，白巾教之所以能成势，你可知最大的功臣是谁？”
“不是六宗吗？”
杨越摇头，“不是。”
他看着远方：“是朝廷，是皇帝，是黑州一个个贪赃枉法，脑满肥肠的官员啊。”
关猛沉默。
两人一路走到城头，中途看到许多景况，有坐在墙角一动不动的乞丐，有穿着破烂巡街的杂兵，有面黄肌瘦的平民。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灰暗，麻木，蒙昧。
而城头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守在这里的，是号称两万，实际上一万八的白巾精兵。
正是这批人，挡住了羌州军攻城。
清晨寒风中，杂兵推着粥车，上面放满一桶浓稠米粥，一盆盆肉，从城墙一边推到另一边，给士兵分发食物。
没有人抢，所有人安安静静的等粥车。
杨越也要了一碗粥，两个馒头，粥里还有三四块咸肉，和士兵一样，蹲在墙角，抄着筷子，一边呼喝吃着，一边和其他士兵聊天。
由于旁边就是关猛，所以士兵就将杨越当成自己人，有问必答。
“兄弟，今年多大了？”
“二十。”
“为啥来做白巾教？”
“有饭吃。”
“家里还有谁？”
“没人了，就剩俺了。”
“你呢。”
“俺还有两个弟弟，都在另一个队率里。”
“将来想做啥？”
“想做百人将，能和婆娘睡。”
“......”
关猛在一旁看着，这时候的杨越真不像个高贵的宗门弟子，坐在士兵中间，说着蹩脚的方言，衣服上都沾满尘污，比泥腿子还泥腿子。
和关猛所见到的所有的宗门弟子，完全不一样。
一个时辰后，杨越和关猛下了城头。
“这些兵是谁练出来的？”杨越问。
一个时辰的问话中，他发现这群精兵不仅战斗力强，纪律作风也十分有序，非名将不可能练出这种精兵。
关猛道：“正是关某。”
杨越肃然起敬，拱手道：“假以时日，关将军必成名传天下。”
关猛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名传天下？还是先活着过这一关再说吧。
......
城南二十里处。
广袤的羌军大营里，炊烟袅袅，无数士兵用着早饭，时见斥候从辕门往来。远处胡笳声动，牧马嘶鸣，整个大营里仿佛飘着一股马膻味。
大营仅有三万五千人。
三日的猛攻中，羌州军不是没有损失，毕竟白巾教也有精兵，所以来时五万人，现在只有四万五还活着，有四五千人死在攻城下。
还有一万人，需要留守攻下来的城池，保证粮道通达以及镇压白巾余孽，所以大营里，只有三万五。
“纵然只有三万五千人，以我观之，破广宁易如反掌。”
中军帐中，云明先生淡淡地道。他一身洁白儒袍，显得和其他将军格格不入。
见此，一个冬瓜脑袋的将领毫不留情拆穿道：“你上次的激将法就没用。”
“怎么没用。”
云明斜睨他一眼：“王康原本已经准备出兵了，只是被手下将领绑了，才未能如愿。”
“那你这么能，咋没算到这个呢？”冬瓜将军道。
其他人看着这两人斗嘴，乐呵呵没说话。
慕容胜也是，也有点看不惯云明先生一副清高的样子，但表面还是装出和气道：
“休的无礼，云明先生又不是神，怎能算中一切？”
这话又是明褒暗贬。
冬瓜将军哼哼着不说话。
云明脸上有点过不去，干脆转移话题道：“将军，云某这两日思前想后，经此一役，料六宗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说不定已经派人进入东冶城，将军不可不防。”
“善，令各营多加戒备，斥候人数增加一倍。”慕容胜从善如流。
然后众人又看着云明，目光里带着期待。
被几十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处女座的云明先生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无奈道：“你们看我作甚？”
慕容胜干咳一声：“先生可有良策破城？”
“我不知东冶城虚实，无计可出。”云明先生摇头。
“那只能强行攻城了。”
慕容胜叹息。
......
一个时辰后，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三万大军漫山遍野，云集在南城城外两里处。
巨大的黑底黄字的‘慕容’旗帜下，羌州军高级将领骑马在慕容胜身边立成一排，周围是慕容胜的一千亲卫，再远便是几十个骑兵、步兵方阵。
值得一提的是，其他将领都是黑、黄色战马，身穿灰黑色鱼鳞甲。唯独云明，一身干净白袍，骑着和黑角马格格不入的白色战马，极为显目。
“擂鼓！”慕容胜道。
令旗手立刻将命令传达，不过五六个呼吸，令人热血沸腾的鼓声响彻天地。
“谁肯为先登？”慕容胜看向左右。
先前在中军大帐和云明斗嘴的冬瓜将军道：“我来！”
他骑着雄壮的黑角马，身披鱼鳞甲，右手擎一长枪，越众而出。
“好。”
慕容胜点头，看向云明，道：“请先生施战诗词。”
白衣翩翩的云明点了点头，拨马而出。
冬瓜将军立刻召集本部五千步兵，推着攻城车，扛着铁木云梯，渐渐在聚集成一个五千人的超级大方阵。
见此，云明先生深吸一口气，手中出现一支沾满了墨的狼毫笔，以及一张纸板，隐隐清光浮现他身上，浩气凛然。
“我今为诸君，书写《浩气》与《大风歌》。”
说罢，云明挥笔于纸板上书写。
“高天一长啸，
浩气凌九关。
风云起人寰，
万里生青山。”
这首诗词不过是出县级，在上千首传世诗词里根本排不上号，只是它是云明自己所作，原作者施展时，消耗文气会很少，威力会更大。
这首《浩气》诗，不亚于达府级威力。
刹那间，无边清光从虚空中降临，流星般一颗颗落在五千士兵中。
每一个士兵突然胸生浩气，浑身气血猛地沸腾，充沛的力量感布满全身。
“不错，这首《浩气》诗，可让士兵力量倍增，防御倍增，更兼心有浩气，愈发无所畏惧，死战不退。”
远处的慕容胜及一干将领欣赏地点头。
旋即，云明凝神静气，挥笔，再度施展《大风歌》。
与之前的出县诗不同，这一首是镇国诗！
真正的镇国诗词，威力超过出县诗何止十倍。
云明显然没有能力完全写出，他只能写出第一句。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三章 战争与和平
当云明先生笔停之际，平地忽然狂风大作，吹的旌旗猎猎，吹得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在这呼啸狂风里，一身洁白儒袍的云明先生背后，一棵虚幻的小树忽然浮现，它通体碧绿，下面是一块黄色的土壤，整体浮动着令人舒爽的浩气清光。
黄土为文壤，碧树为文根。
和修士的丹田、武者的身体一样，这是儒生的根基。
云明的文壤有一丈见方，文根亦有六尺高，这样的长度和宽度，是典型的举人儒生的标志。
传说中，圣人文壤广有万里，文根置抵星空，当其挥笔作文时，会有天降瑞霞，地涌金莲的异象发生，当然只是传说，现世并没有人见过。
“哗！”
忽然间，碧绿小树摇动，清光飞洒而出，化作漫天雨滴，落在五千士兵身上。
镇国诗词，需要消耗大量文气，而文气平时便存储在文根里。
施展《浩气》这首出县诗时，只需要消耗少量文气来引动出天地之力，便可成功施展，并不需要特意把文根召唤出来。
特意召唤文根来施展，也说明镇国诗词的恐怖了。
很快，清光没入士兵身体里，当此之时，所有士兵只觉全身一轻，脚下仿佛缠绕着清风，一跳一走都能奔出极远距离。
冬瓜将军下了马，站在最前面，手持长枪，向东冶城一指。
“进攻！”
洪亮的怒喝，瞬间传遍全场。
“冲！”
无边士兵齐齐怒吼，手持刀矛，肩扛云梯，蚂蚁般涌向城下。
城上，数千白巾精兵严阵以待，身边堆着早已准备好了金汤、滚木、重石和火油，背后二十五门火炮一字排开，只等羌州军来。
关猛和杨越便站在城头一角，俯瞰着城下蚁涌而来的大军。
筑基、亲传和上千内门弟子此刻也来到城头，看着宏大场面，心神激荡。
“关将军不亲自指挥吗？”杨越看着远处发号施令的张云，问关猛道。
关猛一笑：“关某要留到最后出手。”
“原来如此。”
杨越点了点头，关猛是白巾军威望最高的将领，如果战场陷入胶着，他一现身，立刻便可令士气大涨。
普通的守城战，张云便可以指挥好。
“需要我们帮助吗？”杨越问。
关猛摇了摇头：“对方只派来一个合意武者，光凭白巾军就能地方，暂时不需要，不过火炮还是要开一点。”
说着，关猛喊来士兵，让他向张云传话。
片刻后，城上二十五门火炮中，白巾兵迅速给其中十门装填上了弹药。
“开炮！”
百人将下令。
砰！砰！砰......
连续十声巨响，城外潮水涌来的羌州军里顿时炸开了十朵火花，随即而来的是地动山摇的巨响。
杨越目测，这一轮起码得炸死了两百多人。
他眯起了眼睛，这一刻，时间仿佛加速。
三轮火炮后，羌州军丢下五百多具尸体，越过早已填好的护城河，接着云梯砸在城墙，攻城车猛撞击着大门。杨越看到举着圆盾攀上云梯的士兵，他们仰着头逐渐逼近的脸庞，是如此的狰狞。
白巾军卒的大骂声，滚木落下的声音，金汤的屎尿味，混合着火油难闻的烟味，一齐冲进杨越鼻腔里。
而且他只需要低头一看，就能看到八米的城墙底下，有许多血淋淋的断手、破碎的头颅，泡在血水里的死不瞑目的面孔......
这就是战场吗......
杨越胃里翻涌，忍不住呕吐了一地，一千魔宗弟子也都吐了一地。
关猛递来一块手巾，道：“擦擦吧。”
杨越慌忙接过，擦干净嘴巴，喘息几声。在其他弟子踉跄滚下城墙时，他却倚着城头，接着看，接着感受，接着吐。
努力地去习惯这个时代。
每当这时候，关猛便眯着眼静静打量着这个上使，也不说话。
“关将军，羌州兵很勇猛呢。”
直到最后，杨越已经毫无波澜地看着这场景，与关猛谈笑风生。
“是很勇猛，因为有浩气诗的加成。”
关猛笑道：“而且速度还很快，一不留神就能冲上城头，比如现在......”
他一挥手，乌光闪过，一颗石头砸中五米外刚冒出头的羌州兵，将其砸得滚下了云梯。
杨越指着远处，道：“那个冬瓜脑袋的已经杀上城头了，而且......”他看向城外，羌州军大营又有一方五千人的步兵方阵聚集在阵前。
“不着急。”
关猛手里把玩着石头，胜似闲庭信步：“张云和李冲会解决他的，至于城外......”他微微笑道：“仍旧是十门火炮齐射三轮，然后换人，继续挡着，等他们上城头，所有火炮都推过来，就近射击。”
“这一战，得让羌州军死五千人！”说到最后，关猛神色有种恶狠狠的感觉。
真是凶人......杨越叹服。
事后果如关猛所料，好不容易闯上城头的冬瓜将军，还没来得及拿枪戳人，便被两个合意武者合力轰出城头。
之后，等冬瓜部抬着伤兵离开，新的五千人冲来之际，二十五门火炮直接推上城头，不要钱似的齐射，立刻将羌州军炸得遍地开花。
......
巨大黑底黄字的‘慕容’旗帜下，慕容胜暴跳如雷，指着城头不停开火的火炮，嘴巴也似乎变成了火炮：
“怎么会有那么多火炮？怎么会有那么多火炮？”
众将心在滴血，白儒袍的云明也不装逼了，叹息道：“将军，鸣金吧，大风歌的效果还在，现在撤死的还能少一点。”
“......”
慕容胜眼睛赤红，三秒钟后，狠狠锤了一下座下战马，怒道：
“鸣金！”
于是三万五千人变成了三万人。
......
“今夜我们去袭营。”
羌州军退兵后，白巾众文武聚集在城楼里的一个宽敞大厅，坐在首座的杨越如是道。
两列一个三人一个五人，分别是关猛等与血魔宗的五位筑基长老。
“今日羌州军遭此大败，夜间必定提防我们，突然袭营，若中埋伏，如之奈何？”
张云问道。他身边的李冲和关猛亦淡淡地看着杨越。
“羌州大营南靠河水、东依森林而建，只有西、北两面一望无际。关猛将军率五千人从北击，张云李冲二位将军率两千人，于西边虚张声势，我等率千人内门，五位筑基，先入森林，等彼辈注意力被二位吸引，则突然杀出，直奔其中军大营，若能击杀慕容胜或云明任何一人，大事定矣。”
杨越淡淡道。
第三十四章 势如破竹
这个夜袭计策推敲了好久，感觉即使不是万无一失，撤退还是能做得到的。
张云和李冲见杨越说的如此详细，感觉也可以，只是没有听说过杨越的名声，心头还存留疑问，对关猛道：“关将军你认为呢？”
关猛道：“我觉得可行，若能尽为骑兵，即使中伏，也能全身而退。”
“城中黑角马尚有五千，算上我们带来的一千，也有六千，足够用了。”杨越道。
至此夜袭计划彻底敲定。
至于五位筑基长老，全程小透明，他们也不懂军事，全听杨越吩咐。
......
羌军大营。
白天攻城失利，死伤竟然达到四千人以上，这让整个大营布满了愁云惨淡的气氛。
“将军，今夜宜应在营外广布斥候，谨防白巾军袭营。”
一身白色儒袍的云明出言道。他现在的气质也有些没精打采。
慕容胜垂着头，低沉道：“先生自行决定吧。”默默看着脚下的地。
死了五千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说话。
云明只好将建议和其他将领说，他只有建议权，决策权在各部将领手中。
经此一役，所有将领都觉得疲惫不已，不愿派兵出去。只有两个应了一声，但回头又给忘了。
白巾会袭营？切。
所以当白巾军衔枚疾走，一路缓缓摸到羌军大营时，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斥候，连营楼上的羌军守卫都是没什么精神。
“此必有诈！”
偷偷摸过来的李冲和张云顿时大为警惕。
多日与羌军的较量，令他们对云明的智谋深深折服，看到外面一个斥候没有，营楼附近士兵也比往常更少，顿时怀疑有诈。
说不定刚冲进去，立刻就被包了饺子。
“不可大意。先等关将军反应。”
于是两千人在羌军大营的西面悄悄藏着。
北面，率领五千人准备袭营的关猛，亦是被羌军大营的情况惊了一跳。
细细观察了一会，忽然忍不住大笑。
以他的眼光，显然已经看出这不是埋伏，而是对方的确防卫松懈。
“都上马，冲营。”
一声令下，五千人立刻披挂上马，呼啦啦冲向大营，马蹄声踏破了夜色。
守夜的羌州士兵大惊失色，连忙擂鼓，大喊：“敌袭！”
下一刻，关猛拎着大刀，骑着黑角马，一马当先，冲直营楼前，一刀劈出，木制营栅立刻四分五裂。旋即手中出现一颗石子，往营楼一掷，擂鼓的羌州兵立刻栽了下去。
“杀！”
“杀！”
“杀！”
关猛军势如破竹，冲进数百米，到处圈杀，不停放火。西面的张云李冲闻讯亦是率军冲来，在两个合意武者合力下，轻而易举撕破了营门。
七千人冲进三万人的大营，瞬间一半的大营都炸了。
很快，羌州军合意武者，慌忙聚集身边的亲卫军，试图前去阻拦，但是整个大营一片混乱，大量羌州士兵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苍蝇般四处乱转，反而阻拦了速度。
在这种情况下，关猛等将领杀的痛快，大量羌州士兵死亡。
东面，夜色中，几十颗道术火球突然出现，瞬间将营门炸破，而后虎啸声起，几十头黑虎从密林中冲出，冲入羌军大营。
这几十头黑虎，正是幻化的上千内门弟子，个个有不亚于初期筑基的实力，放在战场上，基本是碾压性的力量。
“吼！”
虎啸震天，无数血球从黑虎嘴中喷出，基本谁碰谁死，哪怕是锻体武者，一颗血球也能腐蚀全身。一路杀向中军。
中军的合意武者已经跑向西面和北面，对东面毫无提防。
所以，这几十头黑虎无敌了。
见此，杨越立刻改变主意：“不用抓云明了，先去杀合意武者，然后配合大军直接杀横推羌州大营！”
“好！”
几十头黑虎乱杀一圈，往北冲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身边一个帐篷，一个穿着雪白儒袍的男人趴在地上偷偷看着他们。
“呸，都不听我的，活该。”
一向儒雅随和的云明忍不住骂了两句。
此情此景，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话没人听进去。
但多在外面派点斥候巡视，都不会死的这么惨。
“一帮蠢猪。”云明骂骂咧咧的换掉自己白袍，穿上士兵衣服，趁没有人注意，趁着夜色溜出了大营，渡河跑了。
以他的眼光，自然已经认出那几十头那黑虎，正是血魔宗的黑虎阵所幻化，个个有匹敌筑基期的实力。
哪怕他去前线，用辅助诗词给所有合意武者加上十几个良性buff，恐怕也不够打。
趁早溜了，才是上策。
“只是今夜过后，这三万男儿，不知尚存几何？”
为了方便取水，羌州大营南面是一条横贯广宁郡的宽三丈的大河，这原本是好事，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意味着除了锻体武者能强渡而去，普通士兵只能往东跑，不然就会被淹死。
“惜哉，哀哉！”
......
天明了，朝霞和天空缠绵，黎明的河边美的如诗。
只是......
这河水似乎染红了血。
昨夜混战半夜，当杨越率领筑基等加入战团时，慕容胜等一众合意顿时不敌，又不愿死在这里，只好全部投降。
这一夜，羌州军死了八千人，残兵只剩两万多，全部被绑住双手，这么多人，光是绑人就绑了一刻钟。
“要我看，合意可以留，至于这些普通士兵，全杀了吧。”
河水畔，奋战了一夜的李冲建议道。
养这么多俘虏，粮食不够吃是一回事，怕聚众哗变也是一个隐患。
毕竟是两万多人。
杨越摇头：“杀俘有伤天和......唔，关将军你怎么看？”他看向关猛。
关猛沉吟两秒，道：“斩掉一条腿，然后全部放回去。”
这话一出，被铁链锁着的慕容胜等六个合意武者震惊了。
“若如此，我慕容胜将成为羌州千古罪人！”
来时五万人，还时三万人，还有两万是没了腿的残疾。这种代价，慕容胜根本承受不起。
杨越看了看河边无数羌州人，那一双双眼睛灰暗没有神采，心底莫名感触，道：“先收押着吧。”
他将来是要一统天下的，现在将两万人致残，短期看着有益，但将来或许会变成血债的大因果。
第三十五章 我们白巾军优待俘虏
押解着两万人马，杨越回到东冶城时，守城的杂兵差点将他们当成敌人。
可当瞧清楚后，立刻爆发震天欢呼。
“赢了！赢了！”
“我们终于赢了！”
多日来积累心头的乌云，刹那间全部散去，满城士兵欢声笑颜。
在这冲天呐喊声中，城门被缓缓推开，旌旗招展，士气高昂的大军悠闲走来。许多百姓被动静吸引，从家中走出，聚集在街道两边。
杨越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威风凛凛，而关猛和张、李二将，便如绿叶般衬托在他身边。
百姓奇怪了，纷纷交头接耳，打听这人是谁，但没有人知道，白巾高层不会透露，即使透露，短时间也没有传到民间。
杨越见此，顿觉这是刷新自己民望的好机会，连忙转头向关猛说了几句话，旋即关猛一马拨出，走到长街中，遥指杨越道：
“此乃华安上使，血魔宗太上长老亲传弟子，破羌州者，正此人也！”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仅是百姓，连白巾杂兵、精兵等，都仿佛目睹了神明降世似的，朝杨越投去不可思议、震惊、畏惧的目光。
多日来，羌州军的神勇无敌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而这位朝百姓挥手，满脸友善亲民的男人，却终结了羌州军的无敌神话。
“华先生！华先生！”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口喊，狂热的口号立刻感染了其他人，刹那间长街便充斥着一个声音。
杨越便在这“华先生！华先生。”的长街里，走了整整一刻钟。
“白巾教治下的平民，真是淳朴啊。”杨越感叹。
众人来到府衙，稍作歇息后，便聚集在客厅中。
对东冶城的白巾军来说，当务之急，便是决定如何处置这两万俘虏。
“杀又不能杀，打残了放回去也不行，华上使觉得应该怎么办？”脾气有些直的李冲当即发问。
关猛、张云，五个筑基长老，亦纷纷将目光投向杨越。
杨越笑了笑，道：“很简单，可以让羌州军用钱粮来换取这些人。”
“那这一仗岂不是白打了？”李冲质疑。
两万人用钱粮给放回去了，万一这批人重新过来打自己怎么办？
“不然。”
杨越摇头，看向门外的远方，眼睛一眯，仿佛穿越广宁郡，看到庆安郡的华州军，只听他悠悠道：
“我先前听闻，羌州军的军粮都是华州提供，而羌军主帅慕容胜和华军主帅朱明关系并不好，甚至还有矛盾。”
“若此，我们提出以钱粮换兵卒的方法，羌州军是出不起的，粮食八成得向华州要，但钱粮数额巨大，商人气十足的华州军，怎么会轻易给予？”
“所以，羌州军只能往朝廷要，但朝廷是昭明帝的朝廷，我们那位陛下你们也知道，自家钱都不够用，又怎么会给打了败仗的羌州人？而且宣京和这里距离太远了。”
“所以，羌州军只能往自己老家人要钱要粮，过程中必定会对朝廷和华州寒心，等人换走，说不定就退兵了，再也不趟这个浑水。”
杨越慢慢说着。
这是他结合了朝廷抠门的尿性、华州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气，以及羌、华主帅不和等特点，琢磨出来的一条计谋。
一计出，华、羌二州必定离心离德，朝廷也对打了败仗的羌州军失望，不肯给予钱粮，而羌州军只能自家掏钱赎人，然后骂一句：‘老子再也不来了！’
“真妙计也！”
关猛等人一拍桌子，惊叹不已。连不懂军事的五个筑基，闻此也有不明觉厉之感，只觉自家弟子智谋无双，给宗门长脸了。
“就依上使的。”
关猛肯定了杨越的计谋后，为其补充缺漏：“此一战共俘虏羌州士兵两万一千五百二十三人，其中合意武者六位，锻体巅峰十三位，锻体后期六十八位，锻体中期二百七十九位......”
“当前粮价是一石米五百文，窃以为普通士卒应作价十两银子，锻体初期武者五十两银子，中期三百两银子，后期一千两银子，巅峰三千两银子，合意武者一万两银子，慕容胜作为主帅，五万两是值得的。”
“其中一半银子应该折算成粮食，如此，我们总共可五十万石粮草，二十五万两银子！”
关猛话音一落，大厅内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二十五万两银子，五十万石粮草......”
李冲惊呆了，呐呐道：“这得吃多少年才能吃完啊。”
五位筑基同样惊骇，他们是修士，用的是灵石，但灵石和银两作为货币，也是能互相兑换的，一两银子便等于一颗灵石。
是不是感觉物价有点崩坏？事实上，灵石很容易开采，而它只有修士才能用，无形中降低了它的价值，普通人买来也吸收不了，只能当做装饰品。
但银子用处很大，许多名贵药材、珍贵矿物，只能用银子在大宣王朝购买，所以银子的购买力特别强。
“这是二十五万颗灵石......”当意识到这股价值是，五个筑基长老怦然心动了。
他们一年到头，最多也只收入上万灵石罢了，懒惰不肯工作的，一年也就几千灵石。
杨越微笑道：“我们的价格其实很便宜，羌州军不会不答应的，只是华州军和朝廷应该不会出这笔钱，而且有他们在手，短期之内，广宁郡是没有战事了......”
“确实。”
关猛等人深深感到同意。
杨越又看向诸位长老，道：“先前长老们出力颇多，等羌州军把钱送到后，拿出十万两银子，分给长老们以及众弟子，何如？”
“好好！我看行！”
长老们笑得合不拢嘴，哪怕部分要分润给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他们也能拿大头，每人一万两是跑不了的。
出来一趟就能拿到一年甚至两年的工资，五位长老顿时充满了干劲，恨不得跟华安再抓几万羌州军去。
杨越笑了笑，再看向关猛等人：“至于剩下银子，五万两用作公用，十万两给兄弟们分分，对了，还有土地、城里百姓等，也应该重新丈量，分配。”
关猛等人顿时感激涕零，连忙起身下跪：“谢上使！”
在此之前，他们的收获大半都要上交给宗门，留在手中的寥寥无几。不然，也不会有一半的白巾军没有兵器可用了。
商议之后，立刻派遣使者将消息传递给羌州军。
杨越另嘱咐长老以及一干弟子，要小心照看好俘虏的羌州军士兵，不可虐待。
筑基们拍着胸膛保证，准将那群羌州人照顾的好好的，毕竟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第三十六章 致亲爱的朱明将军
西山县。
这里羌州大营最近的一个小城，由于兼顾了粮草中转站的作用，这里不大的小城里留守有一支两千人的羌州军士兵。
正清晨，守城的士兵忽然看到，北方地平线突然跑来一大堆人。
“来了。”
士兵们连忙通知了主将——云明！
云明昨夜从羌州大营逃离后，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西山县，镇守在此地的偏将恐惧于裹挟大胜之势的白巾教，便将兵权让给了云明，这样，如果败了，责任也能推在云明身上。
晨风中，云明走上城头，眺望远方。
举人的目力让他很清楚地看清了两三里外的景色，这一群上千人的残兵，的确是羌州本部所出，不少人他看着眼熟，应该不是白巾教假扮。
“打开城门，接他们进来。”
半刻钟后，云明先生便从这群残兵嘴中了解到了情况。
三万大军，近万惨死，剩下两万全部被俘虏，六位合意武者，在几十个道门媲美筑基的黑虎下，一个也没有逃出去，全部投降了。
“全军覆没啊！”
云明揉了揉眉心，虽然早已经预测到这个结果，骤然得知，仍旧头疼不已。
以他对白巾教的了解，俘虏这么多人，每日粮食不在少数，留是不可能留的，八成会坑杀掉，或者打残肢体，将其变成废人送回来，白白消耗羌州军的医药粮食。
“为今之计，只能暂时撤兵，以图来日了。”
云明叹息不已。
旋即，他开始总结失败的原因。
首先，羌州军没有考虑到对方会来偷袭，所以没有做提防，这一点得怪那两个忘了派斥候的将领，若是他们能活着回来，秋后算账准得扒掉他们一层皮。
其次，羌州军不擅长建造，营门、营墙全是木制的，很容易被破开，基本就是个装饰作用。
最关键的是，敌方竟然有三十头筑基黑虎，这黑虎虽然弱于合意武者，但数量太多，足足己方高层战力的五倍。
正是这股决定性的力量，导致了羌州军没有翻盘的力量。
“传说，以阵法催发武者气血，也能发挥出不亚于合意、先天的力量，可惜，这种阵法，我军并没有。”
云明想起来，锻体武者也能结成阵法，几十个发挥出合意武者的能力，几千个发挥出先天武者的能力，数万个便不亚于恐怖的宗师武者......
但这种阵法，训练难度比道门高的多，基本上，除了少数精锐，大宣王朝只有镇远、定远和威远三大主力军团有这种能力。
“打白巾军，就是打六宗，除非将镇守楚州的三十万镇远军拉过来，否则，光凭华州和羌州军，根本不可能将六宗斩草除根，哪怕是白巾教，恐怕也无可奈何。”
想清楚后，云明先生不住叹息。
这场仗，一开始就是注定失败的。
而且最近他也接到消息，朝廷醉翁之意不在酒，征讨白巾教是顺带的，目的是借此找出帝王诗作者。
“帝王诗作者出现，我大宣天数将尽乎？”
云明踱步走出屋门外，遥望天空，仿佛看到那颗存在了八百年的紫薇帝星，逐渐暗淡的光芒......
......
很快，中午时，白巾使者终于抵达西山县。
一刻钟后，白巾使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西山县。
“真是毒计啊......”
城头上，看着使者离去的背影，一身雪白儒袍的云明感叹不已。
站在羌州军的立场，拿钱粮来换降兵，其实很合算，毕竟败于敌手，无话可说。
而且对方价格确实很优惠，慕容胜这个合意后期的大高手，竟然只值五万两，须知哪怕十万两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这让他连派人谈判，讨价还价的底气都没有，对方实在太有诚意了，就差拿个喇叭说：给我个台阶下，这两万人我们就当没抓过。
“只是二十五万两，五十万石米......”
云明又有些头疼，不论是钱还是粮，羌州军是拿不出来的。
那么，只能借。
而环顾四周，能借的友军无非三个。
驻防在楚州的镇远军，正在庆安郡打仗的华州军，以及穷的吃不起饭的黑州政府。
首先将黑州政府排除在外，这帮人他了解过，不是装的，从上到下真的全是穷比。
其次将楚州镇远军排除在外，由于天子奢靡，朝廷军费年年都在减少，这帮大爷自己钱都不够花，借，是不可能的。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借到了二十五万两，五十万石粮草怎么办？须知楚州乃是边地，本身并不产粮，所需粮草都要从内陆运，借？不可能。
那么，只有财大气粗的华州军了。
“只是，朱明这人......”
云明揉了揉眉头，朱明对慕容胜极其不满，得知被俘虏，恐怕高兴都来不及。
但是......即使如此，周围能快速筹取这么大笔钱粮的，也只有华州军的商船了。
哪怕羌州有粮草，但运输也是个难题，从羌州到黑州腹地，路程足有千里，一来一往，半个月都过去了。
“还是试试吧。”
叹息一声，怀着悲痛的心情，云明写了一封卑躬屈膝、谦逊无比、彩虹屁味道溢出来的夸夸信。
所幸，庆安郡就在广宁郡的西边，相距不远，快马加鞭下，傍晚的时候，朱明就收到了这封信。
“哈哈哈哈哈！”
朱明阅罢，大笑不已，立刻召集文武，将信给所有人炫耀。
“瞧瞧，都瞧瞧。”
跽坐在案几后的朱明乐呵呵道：“云明先生夸本将是华州第一猛将，特别仰慕本将的才华，哈哈哈哈，云明先生亦知世间有朱明乎？”
最后一句，他想起了自己初见这位白衣儒生时，对方清高自矜的态度。
让慕名而去采访的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当时就憋了一肚子火：今天我让你看不起，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谁知，这个明天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快的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将军，不可中计啊。”
一个灰色儒袍的中年人看过信后，出声道：“羌州军大败，六个合意并两万人马全部被俘虏，而白巾不趁此杀之，却开出二十五万两银子和五十万石粮草的价格赎人，此必有诈！”
灰袍中年人亦是一位举人儒生，华州名士之一，虽然亦擅长智谋，但比起云明还是要稍微逊色一等。
当日，朱明拜访云明时，他亦在侧，对方清高的姿态也让他颇为不喜。
第三十七章 撸起袖子加油干
“云明啊云明，当初你冷待我等，可曾想有今天？”
听闻羌州军大败，灰袍儒生大有郁垒之气一朝吐尽，浑身轻快之感。
他想道：运筹帷幄，我不如你。落井下石，你不如我。
是的，他不打算劝朱明支援羌州军。
多日来，他也看清了，朝廷调集两路大军进黑州，目的根本不是想要诛灭白巾，而是想吸引六宗注意力，而寻出帝王诗作者，而杀之。
不然，战事陷入胶着时，绣衣使为什么冷眼旁观？
而不下死力气去征伐白巾，白巾便不可能被灭。
如此，借羌州钱粮，又有什么好处呢？
灰袍儒生将想法讲给众人，从朱明到华州高层大为点头。
“不错，是这个道理，即使借了钱粮，该败还是败的。”
朱明笑道：“而那时候，以羌州军的脾气，说不定就昧了我们的钱。”
众将深以为然。
有一句话叫穷sheng奸计，虽然这话有它的局限性，但是羌州商人来华州做生意，的确不很厚道，克扣事件时有发生。
这种地域黑，让华州军从上到下都看不起羌州，这也是造成朱明和慕容胜关系不和的原因。
“就这么定了，钱粮没有。石军师，回信的事就拜托你了。”说着，朱明向灰袍儒生道。
四十多岁的石德点头：“我会替将军婉言谢绝。”
于是羌州军的求援计划吹了。
第二日，西山县。
云明一早醒来，门下人就将华州的信送到了他面前。拆信时，哪怕心中早已觉得对方不会借，但犹然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期望对方会施以援手。
信打开了。
云明闭上眼，又睁开，吐了一口气，低头观看，看不三个呼吸，猛地脸色通红，双手将信扯的粉碎。
“朱明不当人子！”
旋即怒气冲冲地进入房中，打算向羌州老家人求援。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人靠得住。
少顷，信成，云明立刻召集二十骑兵，由一个锻体期的百人将率领，星夜赶往羌州。
“黑角马日行千里，一天一夜便能赶到羌州，他们收到信息后，算上商量时间，筹集钱粮的时间，直到最后抵达西山县，起码得十天左右。”
十天，时间太长了。
云明踌躇片刻，随后唤来军中一个文员，令其出使东冶，希望白巾方面能在这十天里，善待俘虏。
……
东冶城方面很快接到消息。
“善待俘虏？可以，不过两万大军每天消耗粮草颇多，这方面得你们提供，不多，二万石米，可以吧？”
衙门处，杨越笑吟吟地看着羌州使者。
“这……”
羌州使者顿时愠怒，我们的辎重不是全部被你们缴获了吗？还缺粮？糊弄鬼呢。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思前想后，羌州使者低头道：“在下会将消息转达给云军师。”
随即拂袖而去。
杨越也不恼，见羌州使者离开，对其他人道：“最近城中粮荒严重，等这两万石米来，我打算以工代赈，给城中贫民一口吃的。”
“何工？”关猛好奇问道。
杨越道：“修筑城墙、清理城内垃圾，在北门外麦田种植小麦等。”
他这几天，深入群众中，各处视察，结果发现，东冶城三万居民，其中起码有一万多人吃不饱饭，甚至发生易子而食、人相食等人间惨剧。
作为一个现代人，杨越实在无法看到这种事。
原本，他打算开仓放粮，但后来仔细一想，这种施舍的方式，容易让人感到低人一等，打击人的尊严，而容易养出白眼狼。
不如学学范仲淹，以工代赈，只要干活就有饭吃，既有活路，又不失做人的尊严。
“修城墙，清理城内垃圾，还好理解，但去北门外种麦，会不会被羌州军偷袭？另外，东冶以北还有十四个县城，他们也缺粮，我们要不要也分他们一点？”关猛发问道。
杨越沉默，思索后，道：“羌州军不会偷袭，至于东冶以北十四个县城，先查查情况再说。”
他打算收拢东冶城的民心，再培养出一套以自己为首的领导班子，然后以点带面，辐射广宁郡北边十四县，最后成为广宁郡白巾军的实际领袖。
当下分两步走，第一将七万白巾兵收入麾下，第二将三万东冶对自己百姓死心塌地。
提高将士待遇，分发银子，这是拉拢白巾军。而以工代赈，这是拉拢百姓。
说白了，这叫团结大多数。
按这个路线走下去，终有一日，杨越会将大宣王朝各阶级的力量都团结到自己手上，包括贵族阶层、商人阶层、武者阶层、文人集团、武勋集团……等。
当这些力量全部归纳自身，到那时，自己便是天命所属，位面之子。昭明帝与绣衣使等人，再不能因为帝王气运而杀了他。
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帝王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民心所指，大势所趋，当此之时，他的话就是法则，用文人的话说，这叫口含天宪。
除了冥冥之中的上天，谁还能杀他？
就问问，还有谁？
……
三日的时光，一眨而过。
这一天，北门外十里处。杨越一身短襟，粗布长裤，头发被葛布包着，用细长黄色木棍固定，整体穿着上就给人一种农家子弟的感觉。
但他英伟的气质，俊朗的样貌，魁梧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以及手臂上邪异的纹身，诸多种种，暴露了他不平凡的气质。
以至于哪怕在干农活，依旧许多百姓频频看向他。
“撸起袖子加油干！”
广袤田野里，无数口号此起彼伏。不仅是杨越在种地，城中大半干的动活的百姓，以及大量闲散的白巾杂兵，一并都过来种地了。
只因杨越有令：【只要种满一定数额的地，就能得十亩田，其后白巾政府只收十三税，并且不设其他杂税！】
十三税即是十抽三，这年头，十抽五才是惯例，但加上其他杂税，就会达到恐怖的十八税，甚至十九税。
这意味着什么？一年到头所得，十分之八乃至十分之九都要上交！
而且剩下的，还有许许多多盘剥。
以至于这个世界哪怕灵气富足，即使没有杂交水稻都能亩产十石的情况下，依旧有很多百姓被逼的活不下去。
这也是白巾教兴起的土壤。
第三十八章 敢伸手的都砍了
这里补充一下，大宣的一石，等于一百斤，注意是斤不是公斤。
一个三口之家，一年耕作五亩地，可得五十石米，八成，也就是四十石交了税，剩下十石，一千斤，供一家三口365天之用，其实够吃。
但人不能光吃米、麦、粟等主粮，蔬菜、盐等人体必需品也要，而且各种灾祸、生老病死医药，穿的，住的，孩子上学，人情往来等，都需要钱，或者的干旱、水涝天灾等，都很轻易毁了一个家庭。
所以一千斤看似够吃，甚至还有剩余，实际上远远不够。
所以说，苛政，猛于虎。
在白巾起事前，广宁郡简直处处贪官，从上到下烂到了根子里，叛乱，也就成了这种客观现实发展的必然结果。
杨越汲取教训，轻徭薄赋，分田地给民众以及白巾基层士兵，很容易聚集了大量人心。
“幸好，白巾军起事后，把豪族都杀光了、逼走了，不然，阻力重重。”
耕田久了，杨越坐在田垄边，看着茫茫人群，如此想着。
打土豪，分田地。虽然得了民心，但却把豪族等得罪的死死的。
这些豪族，长久以来相互联姻，势力盘根错节，和官府，乃至仙宗、儒家都有莫大的关系，在整个大宣，都是一股极恐怖的力量。
“任重道远啊。”杨越感叹一声，起身，一手捞起锄头，接着干活。
他在这里倒不是作秀，还有其他作用。
比如，傍晚的时候，就有三十人来到他身边，跟他汇报工作。
“今日情况如何？”杨越发问。
这批人，正是他亲自从平民种甄选出来的基层官吏，要求就两个，一是识字，有文化，二是人品过硬，有保障。
即使如此，他仍然奋斗在第一线，就是用以震慑白巾高层。
告诉他们，不准伸手！
我这眼睛，可亲自瞧着呢。
这时，一个瘦高青年恭敬道：“禀告上使，今日一切顺利，我所监察的西宁村，目前已经耕种八百六十亩地，剩下三千亩也能在四天内种完。”
杨越颔首，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淡淡道：“你呢。”
这个人眼神略微躲闪，闻言慌忙道：“上使，我这里已经种完七百六十亩，剩下二千三百亩也能在四天内种完。”
杨越揉了揉眉心：“总有人给我添堵啊。”
说着猛地一拍桌子，轰的一声震耳欲聋巨响，坚硬的木桌四分五裂。
众人吓了一跳，噤若寒蝉。
杨越看着那人：“说吧，现在说，饶你不死。”
那人终于受不住，心里防线崩溃，跪下道：“在下有愧上使栽培，不该收贿赂。”
杨越默默听着，在这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里，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他所属的区域里，一部分白巾杂兵不肯老实干活，但却贪图种地得到的田产奖励，因此，在暗中半贿赂半威胁地让这位监察官，更改他们的成绩。
也就是说明明没种10亩，却偏偏写种了。而多出来的10亩，便从其他平民身上去减。
反正在这群白巾杂兵和这位监察官的威胁下，那群平民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当男人说完，杨越大怒，不仅怒白巾杂兵的乱伸手，亦怒此人的短视：“你是识过字的，道理懂不懂？他们威胁你你就怕了，我还活着呢。至于贿赂，要说他们贿赂你几百两，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事实上呢，五钱银子！五钱银子你居然就答应了！”
“真尼玛蠢货！”说到最后，杨越怒不可遏，啪的一耳光扇在那人脸上。
噗，一口混合着牙齿的血痰吐了出来。那人狼狈地跌倒在地。
其他人低着头，没人敢求情，而且这一刻的杨越，杀意凛然，没人敢触碰他霉头。
杨越深呼吸几口，平复心情，随后叫了随身亲兵来，吩咐道：“把这白巾杂兵归案，明日午时，押到北门口，斩首示众，以明正典刑。”
“叫所有人都过来看看，乱伸手是什么下场。”
亲兵应喏，拖着被打翻在地的青年，连夜出去抓人。
这时，杨越重新坐回椅子，看着其他人，叹息道：“诸君都看见了，不守规矩，拿不该拿的东西，下场就是这个样子，引以为戒呐。”
“喏。”
其他人纷纷应喏，目光看着地上的血痰，想起方才杨越狰狞的面孔，和平时和气的样子一对比，心底发寒，再不敢存有一分侥幸之意。
……
这件事，在第二天后便传遍全程，士民哗然。
白巾高层：“蠢货，我们都不敢伸手，这家伙居然敢？顶风作案，死有余辜。”
宗门修士；“哈哈，有热闹看了。”
白巾精兵：“唉，我怎么会有这种战友。”
白巾杂兵：“杀的好，把败类都清除出去。”
至于普罗大众，则是震撼，不敢相信。
被压榨了几十年，忽然冒出一个曙光，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他们没有人能想到，这位上使对待他们，竟然好到这种程度。
被威胁的农夫们当即大哭：“青天大老爷啊……”
杨越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感叹不已，前世再《奇葩说》里曾看到一段对话：
‘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得多少甜才能填满？’
‘心里有很多苦的人，一点点就能填满了。’
杨越觉得自己只不过做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事，却收获了如此大的爱戴。
“这时代的底层，太苦了。那些打工人，996，和这些人相比，简直是生活在天堂啊。”
杨越叹息。
很快，时间来到午时。
忙碌了一上午的人们，吃完饭后，立刻聚集在北门外。
北门旁边，临时建造了一个四五丈见方的木台子。六个白巾杂兵跪在上面，背后十二个白巾精兵。
杨越便站在台上，看着四周。
城头上的白巾精兵、白巾高层将领、血魔宗诸修士，城门外人山人海的平民，还有为了防止践踏事件，在人群里正拼命维持队伍秩序的白巾杂兵。
其实能看到的只有近处的几千人，远处的几万人是看不到的。
但这就够了，声音可以往后传递。
日上中天，午时已到。
看着乱哄哄的人群，杨越上前一步，在法力作用下，洪亮的声音立刻传到极远的地方：
“肃静！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第三十九章 初心
随着这道声音传开，一瞬间，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几日前，我，华安，以上使之身，临危受命，接任此城军政，以抗击朝廷！”
杨越看着静谧无声的人群，指着自己，道：“初，羌军出三万五千人攻我，我军奋勇抵抗，亡其五千人，终以退之。”
“后，我军夜袭羌军大营，大破之，斩首八千，俘虏二万，大胜而归。此白巾上下之功也，非我一人之力。”
“我讲这些，想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胜利来的不容易？”
杨越设问自答。
场面一下子变得肃穆、寂静，落针可闻，独剩一个洪亮的男声。
“我只是想说，我们好不容易打退朝廷军队，为的是不是让昔日贪污之景重现，为的是守护一方净土，让我等治下之民，之卒，能够堂堂正正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凭本事，挣一份吃喝。”
说到这里，杨越声音猛然拔高，语气变为铿锵，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莫名有种淡淡燃烧的感觉。
他们预感到，自己要见证着一个不可名状的伟大之物诞生。
“可是——”
杨越猛地转身，指着跪在地上的五个白巾杂兵，面含怒意：“这五人，这五个畜牲，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贿赂上官，欺辱弱小，做了一件……我们曾经要憎恶之人的事。”
“城上的，还有你们，各位白巾将领。”
杨越忽然仰头，伸手指向正在城墙上围观的白巾高层。
正在看戏的白巾高层顿时一懵，我们咋了？
“你们这群人，是士民的上官，一切的源头。你们烂一点，我们白巾就烂一片，百姓就得死一堆。”
“好好看着，这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你们以后，想做不该做的事情时，勿要忘记，今日的血！”
说罢，杨越将身边白巾精兵的腰刀抽了出来，雪亮的刀脊映着他的脸。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被堵住嘴巴，一脸惊恐的白巾杂兵。
手中长刀缓缓扬起，猛地下劈！
咔！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颗头颅重重砸落在地，发出几声闷响，血花飞溅又落下，洒满了木台。
那蓬红艳艳的血色，仿佛定格了的画面，让城上目睹了这一切的白巾高层，同时感到一股心灵上的震撼。
这是我关某人，一直寻觅的明主啊……关猛直勾勾地盯着杨越。
……
随后，杨越复又出刀四次，余下四人便在这血淋淋的刀光里，与世长辞。
百姓们沸腾了，控制不住的沸腾，他们的脸上，目光里，浮现出热烈与狂热，口中不住地高呼：
“华上使！”
这三个字，原本是冷冰冰客气的一种称谓。但此刻，它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多了温暖熨帖的感觉。
许多年后，东冶城的百姓念起这三个字时，仍旧有一种久违的沸腾。
这是属于这片土地的记忆。
这一刻，在这片陌生的世界上，杨越真正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它将一代一代的传递下去，直至天荒地老，文明消失。
……
“壮哉！”
夜晚，白巾高层们群聚饮酒，想起白天的一幕，仍然有股血脉沸腾之感。
许是借了酒意，李冲脸色涨的通红，道：“我一直以来过的浑浑噩噩，想的都是钱，权，但今日，听了华上使的一番话，才想明白了，我究竟是谁！”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其他高层亦动容，张云道：“华上使所说，不正是我们最初的追求吗？何故忘记哉？”
其他白巾高层顿时浮现缅怀之色。
最初的最初，白巾高层还不是高层时，张云种地，李冲放牛，关猛因为杀人四处流浪。
触目所及，酷吏横行，民死于道，只觉这世道啊，真像是传说中的地狱，蔓延着火红火红的岩浆，到处都是恶鬼，田野阡陌都是咬紧牙关的劳作的百姓，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灵魂无声的哀嚎。
抬头，看不见明天。
当不满压抑到极致，就会爆发。
终于，那一天来了。
所有人头缠白巾，化作滚滚洪流，奋不顾身，千万只手挥舞千万支矛戈，沸汤泼雪般砸碎了熔岩地狱般的世道。
恶鬼没有了，瘦骨嶙峋的哀嚎没有了。
一切已向着好的方向前进。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在看不见的地方，影影重重地浮现了恶鬼的面孔，那股岩浆的味道亦无声无息又钻进了鼻尖。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乎？
就在这巨大的茫然里，白巾高层们手足无措，他们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可到底忘了啥，没人说的清楚。
每天睁眼一看，手下们的奴颜婢膝笑容，身边熟睡的妖娆美人，铺天盖地占据了他们的大脑，而就在这醉醺醺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的麻木而僵硬。
可是，就在今日——
那一蓬飞扬的血花，铿锵的话语，仿佛一条钩子，将他们脑海深处的记忆，打捞了出来。
是的，就是这样！
我们原本就是想这样的！
“哗！”
猛然间，一直默默喝酒的关猛站了起来，喝道：
“诸君，吾欲奉华安上使为主公，从此生死相随，永世不叛，谁肯从我？”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关猛，一个锻体巅峰的千人将道：“关将军，你想好了？”
在这个奉行忠义的时代，选择一位主公，意味着这一生紧紧绑定在对方的战车上。
若背叛了，就就会被天下人厌弃。
关猛笑道：“想好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正犹豫间，李冲、张云突然起身：“关将军，我随你去。”
多日来，杨越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
身份高贵，足智多谋，待下宽厚，赏罚分明……怎么看，都是妥妥的明主人设。
乱世出英雄。
今日英雄就在眼前，不从之，错过了，下个村可能就没有了。
“善！”
关猛笑道：“吾三人便一起到上使那里，拜其为主公。”
“好。”
三人并肩走出门去。
其他高层默默看着，他们其实也可以一块去，但三个合意武者就是他们顶头上司，他们没资格与其相提并论。
于是只能饮酒叹息。
……
第四十章 修什么道？来考公务员，996福报哦
三人很快来到杨越处——东冶城县衙。
此刻已是亥时，烛光映照渣，杨越仍旧处理着政务，手边纸张已经叠成了半尺高。
亲自掌管军政后，杨越才知道管理十几万人有多累，尤其是极度缺乏人才的情况下。一些小事都要亲自处理，每次都要处理到后半夜才能完成。
当下他手头主要两方面的事，一是秋耕，目前北城外的荒地大概很快就能耕完，但之后还要根据耕田成绩分土地，接着召集人收，引水浇地，毕竟麦子如果缺水。来年是长不好的。
这时粮食问题，如果能成功，明年就能收获数十万石粮草，循环利用，东冶城很快就能发展起来。
除了秋耕，还有人事的搭建。就是说，将一个政府的各部门骨架子搭起来，这时候最需要的不是独当一面的大才，而是能将上头命令落实下去的基层小吏。
30多人远远不够，起码得200多人，东冶城留下来的大多是文盲，没文化，怎么做官？
杨越沉思，忽然想起宗门的师兄弟们，猛地灵光一闪。
“我不一定要自己培养，将他们拉过来不就完了？”
血魔宗的功法、道术，都是文字组成，还有战兵堂时不时组织人进行阵法修炼，长老们时不时讲解道术……这些决定了从上到下都需要有一定的文化素养，就是说你起码能将《血气功》上面的字认全并读懂意思吧，不然你修个毛的功。
所以，血魔宗哪怕是杂役，也都是识字的，而且能在那个环境活下来，都没几个蠢货。
“妥！明天就校招，然后进行公务员职业培训……等等，掌门会同意吗？不管了，事急从权，先用了再说，左右不过是两百个内门弟子，无伤大雅。”
杨越思索着，越来越满意。
在魔宗修炼有什么前途？这群知识分子就应该来我这里，别的不说，待遇肯定比宗门高，五险一金少不了，提前让你们感受一下996的福报。
杨越想着一群凶狠弟子改头换面，备考公务员的样子，老老实实为人民服务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魔宗把人变成鬼，我把鬼变成人。
突然间，衙门外的白巾亲兵前来通报：“大人，关猛将军和张云、李冲将军结伴求见。”
杨越点头，没有多想，道：“带上来，就在这里见吧。”
“喏。”白巾亲兵退下。
很快，关猛等三个魁梧汉子走进了杨越的办公室——也就是衙门大堂后面的一个书房，原是县令休息的地方。
“三位将军深夜造访，可有要事？”杨越问道。
三人看着桌上堆的满满的书册，各种批画，顿感五味杂陈。关猛抱拳道：“吾等欲奉上使为主，生死相随，今来告之。”
“嗯？”
杨越一愣，不自觉站了起来：“当真？”
三人半跪在地，抱拳，齐声道：“如蒙不弃，吾等愿生死相随。”
杨越回过神来，忙不迭绕过书桌，扶起三人，大为感动，道：
“华某何德何能，竟得三位投效，快快请起。”
关猛起身，道：“上使肯收纳乎？”
李冲、张云亦紧紧盯着杨越。
这就像表白，如果被拒绝了，对表白的一方，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杨越笑了，整理衣襟，长揖道：
“定不相负。”
这就是答应了。
三人顿时一喜，立刻改口：“吾等拜见主公。”
杨越笑呵呵应声：“好，好。”
这下自己不管去哪儿，身边都有三个合意武者守护，安全性大为提高。
随后，三人见杨越还要处理政务，没有多留，自行告辞。
杨越看三人离去的背影，感叹自己终于有了嫡系。
先前，不管是五位筑基还是上千内门，都是宗门‘借’给他用的，末了还得还回去，并不属于他自己。
而此刻不同，关猛奉他为主后，其所掌握着2万白巾精兵+5万白巾杂兵，共计七万人马，已经全部属他私人所有。
重点，就在于‘私人’。
“武将有了，文臣什么时候到呢？”
杨越忽然想起了前世，自己国家历史上的群雄，不管是哪个，手下都是一群文臣，一群武将。
只有武将没有文臣，或者文臣水平不高的，基本都混的挺惨，譬如《三国演义》里前期的刘备，没有得到诸葛亮前，基本就是不停的失败。
此刻他和刘备很像，只有武将，没有文臣。
而大宣的文臣，基本就是儒生群体，战时当辅助使用，平时当工具人使用，而且还特别忠诚，简直是多面小能手。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儒生投效……”
杨越坐回桌前，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接着埋首政务之中。
……
翌日。
这一天杨越没有去种地，而是特意来到城西。
羌州军被俘虏的两万人马，此时便被囚禁在此处，看守的不仅是五千白巾杂兵，还有所有血魔宗派来的所有修士、所有筑基。
他们已经从杨越处听说了，这群人就是一堆荷包，只等羌州军运钱换人，每人都能分一大笔银两。
基于此，宗门弟子看守的格外严密。
杨越没有惊动其他人，偷偷视察了一下，发现这一区域被血魔宗用阵法笼罩，羌州俘虏基本插翅难飞，感觉十分满意。
随后，便径直往筑基长老处走去，他打算先和长老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均出一部分弟子，转职当个公务员先。
“什么？做官？”
筑基长老一懵：“你说那个官，具体是什么？”
“就是三班六房，分两种，一是三班，衙门负责捕头，各自管内勤、缉捕和警卫等，下面可以让白巾精兵充数，但捕头等职务没有文化不能做。”
杨越耐心解释：“还有六房，分别是吏、户、礼、兵、刑、工等房，我需要一些懂文化的弟子，进行短暂培训后，暂时接任这些职务，充实政府。”
这么一解释，长老们顿时明白了：“你这是让弟子们放着修道不当，来做官？”
“需要多少人？”
“东冶城是大城，人少了不行，起码……两百。”
“两百。”
“是的，长老您们觉得行不。”杨越笑呵呵问。
“这……”
五位长老相互一看，顿时苦笑，“如果是十几个，还可以，两百多人，这我们也做不了主，不如问问掌门？”
两百多人，不少了。
杨越理解，他也不好强迫，便让长老安排弟子，同时自己也写一封信，交寄给宗主。
第四十一章 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落日西沉。
城头上，杨越望着远方天际，红艳艳的太阳正在缓缓坠落。
忙碌过后，他喜欢来城头走一走，看看士兵，看看城外广袤的田野，或城内日益干净的街道。
看着一切越来越好，这时，一种成就感便油然而生，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像是玩开心农场，种下一颗种子，精心除虫、浇水，然后看着它在阳光中茁壮成长……
这种感觉，千金不换。
杨越看了一会，城外的田野基本开垦，不过浇水是个问题，用井水太慢，水渠也不够，唔，是个问题……
“嗡！”
忽然间，杨越手臂上的纹身传出一股波动。
一股饱满，奋进，破壳而出的情绪，在波动里传达到杨越脑海。
“血胎要出世了？”
杨越又惊又喜，惊的是出乎意料，喜的是对方终于破壳而出。
四十章了，八万字了，总算出来了。
杨越连忙进入一个避风的城楼里，吩咐亲兵守好门外，便在城楼里简陋的桌椅上，小心伸出胳膊。
此刻，白皙的胳膊上，原本平静的纺锤型纹身，沸腾了起来，丝丝魔气涌出，花纹更加妖冶，如梵高缓缓转动的《星空》。
杨越屏住呼吸，血胎和他心意相通，此刻他的感觉能够‘看到’，纹身内部空间里，血胎正急剧涌动，膜状的表皮正一伸一缩，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
“加油，加油……”
杨越不觉握紧拳头，小声打着气。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血胎反应越来越剧烈，伸缩幅度越来越夸张，渐渐的，血膜表面裂出一丝雷电般的缝隙。
刹那间，缝隙内射出恐怖的黑色魔光，无与伦比的邪异之感充斥整个血胎空间。
缝隙越来越大，黑色魔光扩展的越来越快，杨越的心情也跟着紧张。
终于。
裂缝大到一定程度，无边魔光暴涌而出，潮水般淹没了血膜，然后翻滚，波动着，只是传递出的情绪不再暴烈，而是安宁的享受着什么。
杨越感觉它正在食用血膜，就像小鸡破壳时，也会将自己的壳给吃掉。
他观察了一下，从血胎里钻出来的是一团魔光，好像没有形状，他也分不清是哪种魔头。
“如果把魔头比喻成狗，希望这头是一条拉布拉多犬……”
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小七。
很快，这团魔光吞吃完血胎后，体表黑色的光芒渐渐收缩。
从天而降的光之巨人，体表喷涌的白光收缩体内，届时，显露出来的形体，究竟是迪迦奥特曼，还是雷欧奥特曼？
答案是……
“镜，镜子？”
杨越目瞪口呆的看着，纹身空间内，一面安静的黑色镜子。
这魔头的形体是一面镜子？
“我他娘是恶毒的皇后？”
杨越有点落差太大，和设想中的酷炫狂拽帅炸天的盖世魔头不一样，这面镜子好像没有什么神奇。
郁闷中，杨越坐在椅子上，心念一动，魔镜便被他召唤了出来。
一面高两米，宽一米，长方体，边框是黑色不知名的木材的镜子，安静的立在杨越面前。
杨越翘着二郎腿，手臂撑着下巴，同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这一刻，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部《最好的我们》，里面似乎排练过类似的剧情，有一句话是“国王的女儿还有两天就出生了”……想想，真是沙雕，还没出生就知道是女儿。
想到这里杨越忍不住笑，学着恶毒皇后的语气，道：
“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嗡～
话音一落，镜面波动，荡起了涟漪。
“嗯？”
杨越微惊，不觉坐直了身体，这镜子好邪门。
三四个呼吸后，镜子里浮现出一幕画面——
白云缭绕的高峰上，峰顶处，隐隐可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色道袍的女子，静默地立着。
随后，镜头缓缓拉进，女子面孔逐渐清晰。
下一刻，杨越目光陡然睁大，心脏骤停！一股无法形容的美丽冲进心头，仿佛基因深处的枷锁被开启，死死被这份容颜铭刻。
杨越彻底失神。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前世今生，可从未有一个女人，让他感到如此震撼。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种种诗词，也无法形容其万一。
因为，这是一种极其独特的，永恒的美。
是的，永恒。
杨越只能找到这个形容词，这个和‘漂亮’没什么关系的词，来形容那矗立在山巅的女子。
一种永恒时光也无法冲刷而去的美丽。
这时，镜中的女子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虚空。
轰！
仿佛整个世界崩碎了，杨越浑身一震，只觉这一道目光，好像穿透了时空，降临到了他身上。
这时，镜中女子或许感觉自己被窥探，面孔浮现一丝好奇，一挥衣袖。
也许对方只是想掸掉落在身上的苍蝇，没有刻意出全力，然而远在天涯海角的杨越，却仍然一股恐怖的危险，冥冥之中宛如海啸般暴涌而来。
“我，我……”
他全身陷入了僵硬，竟然感到动弹不得，对方这随意一击，他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轰！
正在危险暴涌而来的前夕，镜子忽然一震，画面立刻消失，一下子，冥冥中的危险也被隔断掉了。
杨越莫名有一种对方顺着网线来打自己，结果魔镜把电源给关掉了的感觉。
恐怖如斯！
片刻后，杨越恢复了行动力，他虚脱地坐在椅子上，心底涌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
刚才那一刹那，他感觉一只巨大的看不见的手掌，扼住了它喉咙，只要一握，他就会立刻死掉一样。
这女人，太恐怖了。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跨越时空来攻击我？”
直到数分钟后，杨越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多年，没死在魔宗，却差点死在一场意外上。
他百分百保证，对方并没有杀意，只是想赶走他的窥探。
却没想到，这随意一击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这时什么境界的强者？儒家圣人？武者的人仙？道门的陆仙？还是，超越品级的存在？”
第四十二章 我的金大腿
杨越感觉这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水特别深，原以为是几十米深的深潭，结果潭底忽然冒出一只史前怪物的爪子，告诉他底下还有更多看不见的大恐怖。
“魔镜，你有灵智吗？能沟通吗？”
杨越站起身来，触摸魔镜边框，出声问道。
如果能沟通，他想告诉魔镜，不能偷窥的咱就别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的，他发现魔镜的功能之一就是偷窥。
怕了，真的。有些大佬，譬如刚才长着一张永恒时光之美的脸的女子，就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这种存在，他想告诉魔镜别惹，以对方的实力，六宗合起来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碾的。
“嗡！”
魔镜气息有些萎靡，它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传出一股情绪波动。
有点像是用脑电波跟杨越对话。
杨越秒懂：“你很害怕，但是想执行我的命令，所以就偷窥那个女子了？”
“嗡。”
魔镜：是的。
杨越点点头：“那以后我让你偷窥前，你要是觉得对方惹不起，先告诉我一声，OK？”
“嗡。”
魔镜：好的主人。
见此，杨越稍微安心了些，想了想，又问道：“你除了偷窥还有什么能力？”
“嗡。”
魔镜：没有了，就这一个。
“这样啊。”
杨越点了点头，“那行，你先休息吧。”
嗡。魔镜动了动：主人，刚才那女人打伤了我，我想吃那个红红的丹药。
“红红的丹药？精血丹？”
杨越懂了，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光芒一闪，两瓶一共八颗的精血丹出现手上。
“来。”杨越倒出精血丹，魔镜镜面瞬间射出一道黑光，刹那间，杨越手中一轻，精血丹包括瓶子全都不翼而飞。
一股满足的感觉传达了过来。
魔镜很舒服。
“回去歇着吧。”杨越摸了摸魔镜的镜框。
魔镜点点‘头’，身影化作黑光，没入杨越手臂纹身空间内。
当魔镜离开，房间恢复空旷时，杨越心好像也空了，脑海里是那张女子的脸。
永，恒，时，光，之，美。
看这六个字时，每个人脑海里浮现的脸是不一样的，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永恒啊……”杨越喃喃自语。
……
入夜时，关于杨越申请将弟子暂时培训成公务员的事，宗门的回复到了。
回信只有一个字：“可。”
这就是同意了。
“OK，好勒！”
杨越笑了，不过明天正好是和羌州军约定交割钱粮的日子，所以公务员考核和培训的事要先缓两天。
这一晚，杨越埋首政务时，闲暇下来，会时不时想起那个镜中矗立在山巅的女子。偶尔还会想起孔芸……
一个超脱时空，不似凡间之女。一个正值青春，粉面含春之时。
两者之间，杨越感觉孔芸适合谈恋爱，而道袍女子适合……当金大腿。
“听说大周时，有个仙吏走了狗屎运，抱上女皇大腿。大奉时，一个打更人也抱上了两位公主的腿，我的腿，你在哪呢？”
烛光中，杨越放下笔，撑着下巴，走神的想着。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背后，三尺之外，一个白色道袍的虚影若隐若现。
愣神间，一个无法描述，音节奇怪，音色能听得出是女性，但无法描述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是谁？”
明明听不懂是哪个方言，但偏偏杨越却理解了。
额，谁在跟我脑电波沟通？
杨越背后一凉，不觉站了起来，本能地转头，瞬间就看到他脑中挥之不去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杨越想说：“我还能穿越回去吗？”
是的，白天偷窥的女子，找上门来了！
道袍女子形体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孔，只能看清轮廓，像是蓝光1060的画质变成了比720、400还要低的劣等画质。
见杨越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看着自己，道袍女子又出声道：
“你怎么能看的到我？可不可以把我救出去？”
这一次，道袍女子对他没有恶意，也没有攻击行为。
基于此，杨越感觉自己身体渐渐恢复正常，也没有神智混乱的状态。
这时，在听了道袍女子的两个问话后，杨越瞬间确定了一个信息：她不会杀我。
基于此，杨越舒了一口气。想了想，坦诚回答道：“姑娘，我是用一个镜子看到你的，还有，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怎么救你出去？”
道袍女子沉默，片刻，身体又模糊了一丝。她道：“我在古魔森林深处，帮我解开封印，我给你无穷力量。”
“古魔森林？”
杨越感觉想起那个六宗地盘后面的地方，那个号称大陆十大禁地，金丹都不敢进去。
“我一个炼气八层的修士，怎么救你？古魔森林很危险的。”杨越无奈道。
道袍女子更模糊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你，金丹后，进来，找到一个，七彩大树的地盘，他，会告诉你，该如何，走。”
说话间，女子身影模糊的已经看不见，直接便‘掉线’了。
任凭杨越再怎么呼唤，道袍女子也没有显出身形。
“古魔森林？七彩大树？封印？”
杨越感觉这些事离自己好远，照目前的速度，自己大概得三五年才能突破金丹。
揉了揉眉心，他感觉自己好像卷入了一个……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形容，总是是非常非常恐怖的漩涡里。
首先他能确定，这个女子的实力极其恐怖，说不定是最顶级的存在。
其次，这个女子好像在他身上留下了‘定位装置’，也就是可以直接通过他不知道的手段，和他联系。
第三，这个女子有杀他的能力。
最后，这个女子要他帮助接触封印，可能将这可怕女子封印的人，又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在这些存在面前，他杨越算老几？
这么个不可名状的大佬，恐怕一个念头就能弄死他。
“可是如果我不帮忙，就先得罪这女的了……”
杨越顿时陷入了苦恼。
最后心一横，自言自语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最重要的是，反正金丹期才能进入古魔森林，时间其实大把的有。
……
第四十三章 羌州军的离去
西山县。
正午时分，县城南门外的古朴官道上，一行长的看不见尽头马队缓缓而来。
这是羌州的运粮队伍了。
云明率领西山县一众将领，在南门外等候着。
很快，云明看见运粮队伍前得几匹马突然越出队伍，飞驰而来。
“希望不要骂的太惨。”
一身白色儒袍的云明，一眼就看到马上将军黑的像锅底的脸，心底顿时祈祷。
羌州历来不甚富裕，一下子拉出五十万石粮草，二十五万两白银，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足够肉痛了。
哒哒哒！
马蹄声逼近。
渐渐，三匹马赶到云明一众前，距离很近，只有两三米，西山县将领甚至能闻到黑角马独有的熏人气味。
“云明。”
黑脸将军一扯缰绳，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睨看着他，道：
“为什么打输了？”
这是质问了。
云明脸色不太好看，道：“这是因为……”
“我不听！”
他正想解释，立刻又被黑脸将军打断：“你们儒生这嘴厉害的紧，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云明怒了，问我话的是你，说了又不让我回答，你他娘在消遣我？
但终归是败军之将，没有底气斥责黑脸将军，他握了握拳头，忍了。
“你们这群人，看看这马队。”
黑脸将军见云明没有搭话，自以为得计。又不想放过这群害自家破财的王八蛋，于是指着身后马队，道：
“因为你们打了败仗，所以我们运来了五十万石粮草，五十万！他妈等于五千万斤米。”
“所以你几个意思？”
云明忍无可忍，瞪着黑脸将军道：“打输了怎么了？打输了就活该被你骂？有本事你怎么不上？”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性格温和的人，见不得人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脸。
“我……”见云明反应如此激烈，黑脸将军也不知道咋办了。
所幸周围人来劝架，这才给了他一个台阶。
“哼，不和你一般计较。总之，州牧让我带话给你，等把慕容胜换回来，咱就撤军，这仗，不打了！”
说罢，黑脸将军一甩马鞭，黑角马便呼的一下越过众人，冲去县城内。
云明脸色铁青，越想越气，忍不住顾左右道：
“事所以不成者，乃诸将不听我之策所致，非我之罪，何故被此人如此羞辱？”
这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被人指着鼻子阴阳怪气骂？
宝宝心里苦！
见此，其他人纷纷来安慰。
……
交粮的过程很顺利。
粮草分三批交完，先是普通士兵，其次中下层军官，最后慕容胜六个合意武者。
先前，杨越以粮不足为由，硬是讹了西山县羌州军两万石粮草，用来养羌州俘虏，事实上他确实信守了承诺，没有虐待俘虏。
所以，慕容胜等羌州军出去后，除了没洗澡导致身上有异味，脸色倒也没什么不好。
黑脸将军明显地位是不如慕容胜的，见他来，没敢嘲讽，老老实实将羌州牧的话带给他：
“不要打了，回家！”
慕容胜神色复杂，回头望了一眼雄壮的东冶城，叹息一声。
“罢，回家。”
……
翌日，天一亮。便有探子来报，羌州军已经大批撤离。
“好，这下广宁郡没有战争了，可以安心休养生息。”
杨越心中欣喜。
压在广宁之民头上的石头去掉了，可以预见，羌州军退兵后，短期内，广宁郡基本不会有战事。
隔壁庆安郡虽然在打，但据他所知，华州军实际推进很慢，走的是稳扎稳打路线，到现在也不过占领了四分之一，而且战争打到这个时间，乱云山宗门以及除了血魔宗的其他五宗，已经派出了援军来支援庆安郡的军事抵抗，根据最新消息，两方已经陷入胶着状态。
隔壁州楚州就更不可能了，秋天已至，西幽人必定南下劫掠，防备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抽兵来打没什么油水的白巾军？
至于朝廷……
杨越寻思，以陛下抠门的性格，大概是不会再派兵来讨伐了，毕竟户部钱粮不多，黑州又地处偏远，基本只要他不闹腾，维持当前现况，不把黑州治所给占领，大家各自留一份体面。
至于等朝廷钱粮充足，那恐怕得等上几年，而且这几年那位陛下不要再动不动劳民伤财，大修宫殿什么的。
胡思乱想中，杨越召集白巾文武，血魔宗修士等人，按照既定的比例，十万两归宗门，十万两归白巾军，五万两先充入公库。
随后，趁众人高兴之际，杨越宣布将会在近日对宗门弟子进行校招。
“校招，什么是校招？”
安静的广场中，分了银子弟子心满意足。听得杨越的话，有一个弟子好奇发问。
杨越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校招，校即考校，取自考试之意，招即招聘，取自招纳之意。我之目的，是欲在众弟子中，甄选两百人来暂时担任东冶城官员，管理全城运转。”
“哦。”
众弟子恍然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广场其他譬如白巾军中高级军官、筑基长老以及二十位亲传弟子等人，听杨越这番话，各有不同想法。
站在白巾军的角度，其实不大欢迎魔宗弟子，因为一人家身份高贵，发生矛盾可能偏向对方，二自己称王称霸久了，忽然来个强龙压在头上，任谁也都会不习惯。
只是形势比人强，且自家三个合意武者都拜那华安为主公，白巾军军官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至于血魔宗一方，要分两批人，一批是筑基长老，这群人倒是没啥想法，纯粹就是看戏态度。一批是亲传弟子们，这批人很服气杨越，但到底要不要去杨越手下当官员，还处于踌躇之中。
毕竟谁也不愿意低他人一头。
“官吏主要分两个部分，分别是三班和六房，三班即是负责缉捕和警卫的快班，负责站堂，呵道，门卫，传案，催科等的皂班……”
“三班共需要三十个捕头。”
“六房分别是吏、户、礼、兵、刑、工等房。吏房掌官吏的任免、考绩、升降等；户房掌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
“六房共需要六个承办吏、二十四个副吏、以及一百四十个左右的各级书吏。”
杨越细碎地讲着，过程中，他发现众弟子虽然认真在听，但神色稍不在意，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没关系，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最强的催化剂。
第四十四章 请叫我学习委员，谢谢
讲完各房需要人数，杨越说出薪资：
“接下来我讲一下薪资问题，三班捕头一个月50两银子，各房承办吏一个月200两银子，副吏100两银子，书吏50两银子。”
哗！
众人哗然。
内门弟子在宗门，一个月普遍是20左右的灵石，一比一换算成银子，也就是20两。
而此刻官吏中，哪怕是最低级的捕头、书吏，都有50两，几乎是之前工资的两倍。
更别提副吏、承办吏这些‘高官’，尤其是承办吏，居然达到恐怖的200两。
十倍啊。
当下，就有生活比较穷的内门弟子举手道：
“华师兄，我要参加校招！”
他一出，顿时提醒了其他人，连忙也跟着报名。
杨越笑呵呵的安排众人，去台下写报名资料。
自今日起，他除了日常政务外，还要抽出时间给这批新弟子讲课。
比如工房，负责水利、建造一事，承办吏责任比较大，需要精通水利知识——
目前秋耕完成，井水不够用。
杨越想着，驱散其他人，亲自到招生办给报名的弟子准备报名资料，偶尔询问弟子对水利有何看法。
其他弟子回答的比较平庸，无非挖水渠，从南河引水，杨越不太满意。
这时，一个弟子的回答让他眼睛一亮。
“水利？简单，我有一道术，名为‘水云术’，可释放出一十丈见方的大水云，日夜不停落雨。”一个马脸弟子傲然道，看上去对自己的水系道术造诣颇为自得。
杨越讶然，仔细端详了这弟子一眼，只看对方一身锦绣，气质与普通内门弟子迥异，颇有富贵气，不禁问道：“阁下是？”
马脸弟子拱了拱手，客气道：“某乃雨明长老的亲传弟子，顾明，炼气九层巅峰。”
“原来是雨明长老高徒。”
杨越恍然，起身拱手回礼，好奇道：“足下贵为亲传，应该不缺这点银子，何故来屈尊就职？”
亲传弟子月俸虽然只有50灵石，比内门弟子高不到哪儿去，可这些人无一不和筑基长老关系密切，对方指缝里稍微漏下点东西，就能富得流油。
而且亲传弟子一般都能在各堂口担任中级以上的职务，收入不菲。
所以杨越真想不通，自己这条件居然会吸引到亲传弟子。
顾明道：“我对做官很感兴趣。”
哦，有官瘾啊。
杨越了然，道：“顾兄暂且归家，明日来县衙，如无意外，工部承办吏一职，非你莫属。”
其他人纷纷羡慕地看着顾明。
顾明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离开人群，走了。
杨越继续办理手续，其实手续很简单，无非是姓名年龄。
做这些的原因是，还得私底下查查，这批弟子谁人品败坏，虽然血魔宗是魔宗，但其中也不乏脾气平和，一心修道的人。
最后，一共有四百四十九人报名。
当天，杨越连忙喊来‘百晓生’一类的弟子，对报名者评定。
主要不是能力，而是日常作风如何。
“这个弟子性格暴躁，喜好欺负其他人？那不要。”
“贪婪？也不要。”
“性格平和？一心修道？可以。”
“这个喜欢种植花草，也可以？”
“额，好美色？但是精通水系道术。那捕头和礼房就不让他做了，去工房跟顾明一起搞人工降雨吧。”
足足忙碌一夜，杨越才甄选好三百人。
之所以选三百而不是两百，就是因为激起他们的危机感，鼓励他们好好学习，不然的话，怕是会有所懈怠。
这时候，杨越莫名想到了一个叫‘内卷’的词。
……
“捕头还好说，主要那么几个工作，除了缉捕比较考验探案能力，剩下都比较简单。书吏们的工作也容易培训，户房考验算数，加减乘除不用教，教一些前世唐宋需要的，譬如四柱结算法、龙门账等……”
杨越开始琢磨撰写教材。
入夜，大约7点左右，杨越开始教人。
分成捕头班、吏班、兵班、户班、礼班、工班和邢班等七个班级。
每班设置班长一名、学习委员一名，班长由威望最高的人担任，负责点名，学习委员由学习最快最好的人担任，负责指导他人。
今晚杨越要一口气上七堂课。
因为秋耕已经结束，浇水的事情比较紧急，所以工房重要性比较突出，因此杨越首先教导工班。
“以后不准叫我顾师兄。”
下课后，被任命为工部班长的顾明，对一个口误了的内门弟子，彬彬有礼而略带矜持地道：
“请叫我班长，或者学习委员，谢谢。”
“好的，班长。”
内门弟子挠了挠头。
顾明能力太强，悟性极高，一堂课结束后，杨越打算选一个学习委员，因此针对课堂内容提问十次，基本全是顾明抢答，次次举一反三，无可挑剔。
又加其自告奋勇——或许因为不愿意有人分自己权力——所以一并把学习委员的职责也抢了去。
啧啧，这就是传说中的官瘾么。杨越有些想笑，遂了顾明的意。
工班学生依次出去，在外头等候的捕头班的学生进入教室。
每堂课50分钟左右，基本和杨越前世大学一堂课的时间等同，据说设置成50分钟是因是人的注意力最长维持50分钟，过后就会懈怠。
也不知道这群神魂远超普通人的炼气修士，是不是也一个样子。
……
五天后，毕业典礼。
“恭喜工班顾明同学，期末考试100分，成为全年级第一，因此荣获工房承办吏一职，来，大家鼓掌。”
高台上，杨越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张委任状，和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颁给了走上台的顾明。
立刻，台下掌声雷动，299个柠檬精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顾明。
顾明接过奖状和委任状，秀气的脸上顿时浮现一起笑容。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忍住了这份笑容，努力作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的表情。
这时，杨越笑道：“可不可以请顾班长讲讲自己的学习经验，给大家分享一下，为什么只有你能考100分？”
唰。299双眼睛，598颗黑溜溜的眼珠子，立刻盯上了顾明。
见此，顾明略微有点紧张，深呼吸两下，道：“其实没什么难的，我只是把各位休息的时间，用来学习罢了。”
“这种精神十分值得大家学习，来，鼓掌。”
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