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信仰
啪!
突然间,尉迟纲猛地一拍棋盘,怒道:“老匹夫,你又屏蔽天机!”
白发老者脸色一僵,道:“明明是你技不如人,别污蔑我清白。”
“清白?哼。”
尉迟纲不屑一笑,一直藏在道袍里的左手突然伸出,手中握着一块金色石头。
“老夫知道你能屏蔽天机,修改记忆。所以早就防着你一手,以你的修为,还做不到把能炼制‘元婴道宝’的乌金泥也一并修改了吧?”
白发老者默然,而后伸手扔出一块黑白相间的玉石:
“从哪来,滚哪儿去。”
尉迟纲接过天机玉,抬头一看,对面竹椅上已空无一物,老者不知所踪。
“可算是骗到手了。”
尉迟纲嘿嘿一笑,把玩了两下,收起了天机玉。
目的终于达成,也不枉自己陪这老倌下了一个半月的棋。
尉迟纲拱手道:“老兄,有缘再见。”
说罢,整个人化成一道血色虹光,呼啸飞向天空。
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
白发老者从竹屋走出,看着天际渐渐远去的红点,驻足良久,最后叹息一声:
“这一别,恐是再也见不着了。”
……
夜晚,忙碌了一天的杨越回到了县衙。
他这一天,只干一件事,赏赐。
除了筑基长老贪心不足,略有微词。
其他的,同门师兄弟也好,手下的白巾士卒也罢,都对赏赐东西十分满意。
李冲领取了赏赐,更加感激。对他说:
“主公,将士们的抚恤,还有三百伤残的白巾,也不可忽视啊。”
说的有道理,兔死狐悲。
白巾们也很注意自己身后事。
当时杨越保证:“一定会妥善安排。”
其实如果只是简单的抚恤、照顾伤残,完全没有问题,今天就可以解决。
但杨越有更大的想法,他想要以此事为契机,给全体白巾立下一个信仰。
有信仰的军队,是最无敌的,他们为了崇高的目标,可以为之生,可以为之死。
同等条件下,这支军队对上大宣其他军队,就是降维打击。
一个是为了名利的封建军队,一个是有思想有信仰的新时代军队。
两者一比,孰强孰弱,无需赘言。
只不过后者难度有点高,杨越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还需要加以充实。
想着,他走过长廊,进入书房。
“这是什么?”
杨越一进书房,便看到桌上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粥,里面还有红枣,粥旁边还有一颗火晶石,散发的热气让粥一直保持着合适的温度。
“大人,是孔芸姑娘一刻钟送来的。”守门的亲兵道。
“是她啊。”
杨越心里一暖,旋即坐在椅子上,轻轻端起粥来,舀了一勺,看着亮晶晶的莲子粥,笑了笑,张嘴抿了下去。
细细咀嚼着,感受着甜滋滋的暖流在嘴中荡漾。
一种淡淡的幸福感漫上心间。
他一边吃,一边抖着二郎腿,对着屋外地上的积雪,忽然福至心灵,轻轻哼起了歌:
“幼时听闻古老的传言…”
“却不知何为冬雪…”
“芳菲时节后山林花谢…”
“只等来雨水绵绵……”
歌和现实没有关系,纯粹忽然想到了忍不住哼了起来,就像每个人有时候都会忽然停一下,譬如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盯着桂花树三秒钟。
没有任何理由。
哼完歌,又吃完银耳莲子粥,杨越舒舒服服地擦了擦嘴,旋即继续处理政务了。
这个时候,他感觉文书上冷冰冰的文字,似乎在那一碗银耳莲子粥下,也跟着变得面目可亲起来。
……
翌日,正午。
无数百姓往城西汇聚,密密麻麻,人山人海,几乎半个城的人都来了。
一大早,衙门的捕快便到处呼喝,说华上使有事宣布,要求百姓都到城西去。
出于对杨越的敬慕,百姓无一不听,几乎家家户户都出了一个人去城西。
城西是白巾军本部,两万白巾精兵日常驻扎于此,此刻空旷的校场上,无数百姓蚁集于此,他们一边议论,目光时不时掠向高阁。
只见五层楼阁的栏杆处,华上使和几位将军商量着什么,距离太远,百姓们都看不清楚。
另一边,负责维持秩序的白巾军,却也和百姓们一样,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高阁。
不同于一无所知的百姓,对于今日的事,他们已有所预感。
八成和抚恤与伤残白巾有关。
白巾们默默看着,黑州乱了七八年,他们这群精兵也跟着打了七八年,早就打得家破身亡,身世孤独。
十分之九的白巾,都没有什么家人。发了响银,也只是去烟花柳巷处消遣,或者在酒楼和同袍战友痛饮。
亏了他们的消费,东冶城经济复苏极快,百业皆兴。
……
“肃静。”
忽然一声巨吼,掠过整个校场。
百姓们一下沉寂下去,默默注视着高阁上的人影。
“今日让父老乡亲来此,是有一事要宣布。”
声音洪亮,粗糙,显然不是杨越,是关猛代传。杨越还没那么大的嗓门。
“我欲将城外西山,改名为‘英灵山’,英灵山下,建一庙。之后凡阵亡白巾,或是有大功于广宁郡之民,死后皆可归葬此处,年年清明节,官府带人扫墓,祭祀,使之永享香火。”
关猛传达着杨越的信息。
百姓哗然,白巾们更是面面相觑。
建立英灵山?还立庙?
这时代的人,对死后事十分在意。譬如皇帝,重要工作之一,就是祭祀。
祭祀英魂,是促成民族凝聚力的有效办法之一。
杨越感于白巾们家破人亡,死后成为孤魂野鬼,便修英灵山,立大庙,年年祭祀,参拜。
让白巾们,死后不觉得孤单。
也会因为百姓们的参拜,产生一种使命感——即生命和这片土地产生了羁绊,所以要保护这片土地。
人群中,不少白巾热泪盈眶。
“其二,关于伤残白巾,其中无家可归者,即令百姓领取一人,终身奉养,官府按该白巾功勋,每月给予一定银两、粮食,保障该户百姓。”
“其三,凡白巾子弟,三代以内,官府公学免除其所有学杂费。”
第六十章 王牌兵种!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杨越逐渐发现,这里的人普遍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底层观念,即认为灵魂是不灭的。
当寿命走到尽头之后,灵魂一定会去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去哪里呢?阴间。
而且他们认为,阴间和阳世的联系十分紧密,并不是毫无关联。
在阴间生活的先人,会保佑阳世的子孙。阳世子孙的祭祀的牛羊、烧掉的纸钱,也是变相的赠予先人财富,使祖宗在泉下生活的更好。
所以非常重视宗庙,非常重视香火的传递,为的就是将来死后,能在阴间过上好日子。
哲学的三大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宗庙回答了第三个问题。
“死了?不怕,身葬英灵山,名留英灵庙,魂魄不孤,且官府年年祭祀,保证尔等在阴间过的舒坦。”
“伤了残了?也不怕,如果有家人,官府年年给钱抚养,没有家人,也无所谓,官府从百姓里选一户家人给你,还定期给予物资。”
“还有你儿子,孙子,重孙子,三代直系亲属,上学里免除一切学费。”
杨越为了凝聚军心,将残疾、战死的白巾老兵,各个安排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去处。
……
校场上。
高阁上的声音最后落下,有些心里脆弱的白巾士卒,已泣不成声。
“主公如此厚待我等,岂敢不效死报之?”
每一个人都对杨越充满了感激。
至于百姓,则感觉有些微妙了。
因为要祭祀白巾的,正是他们,官府只是起个带头作用。
那么,凭什么呢?
“凭这群人,为汝等挣来了和平,挣来了财帛,你们现在不用担心被无故屠杀,能安安心心地走在干净的街道,舒舒服服地住在安全的房子,这些保障,难道是生来就有的吗?还不都是这群人挣来的。如此,祭祀又有何不可?”
杨越早就算到百姓心理,先前关猛代杨越传话时,已如此解释。
效果很好,有很多很多的百姓,听到杨越这番言论后,再看向白巾士卒时,莫名就觉得顺眼了许多,也多了些亲近感。
白巾士卒,也是如此。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啊。
……
搞定抚恤事宜,杨越一身轻松。
不止士卒和百姓互相产生羁绊,而且对一切的源头——他,也产生了羁绊。
《三国演义》里,有一个很庄重的词,叫‘基业’,譬如孙权常说我江东基业,刘表常说我荆州基业,刘璋常说我益州基业等等,诸如此类。
那么,基业是什么?在杨越理解里,基业是一种资本,是争霸天下的不可或缺。
没有基业,你只能是个流寇势力,譬如包头楚云飞,就是典型的例子。
杨越的战略目标很明确,远的不说,先把黑州这个大本营,打造的固若金汤就行。
而他所处的广宁郡,便是一切的源头。
目前,他已经将广宁郡打造的非常完美了,声望已经刷到巅峰。
只等来年春天,他便出兵庆安、滁山,将北部三郡连城一条线,只等天时有变,便立刻挥师南下,攻占曦城,彻底成为实际上的黑州之主。
虎踞黑州,东窥楚州,据沧江而遥望华、羌二州,等吞掉西北四州后,便效仿秦始皇,扫灭六合,登基为帝。
总之,我,杨越,立志要做空前绝后,千古无二的……绝!代!帝!王!
……
杨越暗戳戳地YY着,美滋滋地回到县衙,正准备踏入书房,脑海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开启新的打卡地点‘天鬼门宗主大殿。’】
【打卡成功奖励:兵种大礼包。】
【注:争霸天下离不开军队,强大的军队会让您走的更顺利。兵种大礼包内,藏有一支王牌兵种的全部奥秘。】
……
“王牌兵种……”
杨越挑了挑眉,王牌兵种,有多王牌?比大宣的三大主力军团还厉害吗?
转念一想,系统一向是个厚道孩子。敢在这个时代用‘王牌’来称呼一支兵种,说明这兵种真的很厉害。
“既然如此,少不得要去一趟天鬼门了。”
杨越走进书房,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政务,陷入了沉思。
一想起天鬼门,他就无法不联想到妖月宗最近的异动。
他大概能猜测到,妖月宗忽然的大肆扩张,甚至派人伏杀他,背后十有八九是天鬼门搞的鬼。
老实说,对天鬼门的动作,他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譬如,你扶持妖月宗打代理人战争,掠夺乱云山资源,壮大己身,我理解,前世北美某个超级大国就经常这么干,贵宗身为魔宗,这么做合情合理。
但,为什么要杀自己?
就好像某个超级大国,为了点石油,把旁边的兔子的接班人给宰了。
值吗?
基于此,杨越感觉自己去天鬼门,太像是羊入虎口。
“咱得想个法子啊,系统难得给个王牌兵种,可不能错过。”
杨越摸了摸下巴。
……
夜。
杨越带着两个白巾,轻轻敲响了孔芸的门。
白巾手里捧着东西,如果有穿越者在此,就会发现一个是缀着水果,涂着奶油的生日蛋糕,一个是红酒、琉璃杯和一束五彩缤纷的细小蜡烛。
只因今日,正是孔芸生日。
杨越几天前就已为此准备,昨天总算搞好了一切。
不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些漂亮话。但凭对方贵为掌门之女,肯屈尊给他煮了一碗银耳莲子粥,就该值得如此回报。
杨越多年经验告诉他,不论是恋爱还是朋友,只有你来我往,关系才会稳固。
这不是表面的那种客气满满的礼尚往来,是一种人性的规律。
门开了,侍女的脸。
“咦,是华公子啊,快请进。”
侍女连忙让开了身体,道:“孔姐姐说了,但凡华公子来,直接进门就是,不必通报。”
“这样啊。”
杨越心底一暖,和两名亲兵走入院落,绕过影壁,迈入内院,而后四顾一看,墙白瓦净,下有花圃,寒冬里仍有灵花开放,几朵浅白摇曳在绿色中,典雅简约,和孔芸的性格很像。
一边观察着,渐渐杨越感到有些奇怪,他看向侍女,问道:“孔姑娘呢?”
一般来讲,自己三人都进内院了,你这丫鬟该通知主人出来迎接吧?
第六十一章 余玄虎
侍女低了低头,道:“回宗门了。”
杨越顿时黑人问号脸:“???”
侍女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据说夫人月余不见小姐,很是想念,正好今日是孔姐姐的生辰,便以此为由请她回去暂住几天。”
“……”
杨越顿时泄了口气,沉默五六秒,才道:“罢了,罢了。”
说着和两个白巾把蛋糕等物交给侍女,道:“原本是为孔姑娘庆生的,可惜……”
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杨越转身离开了。
……
天亮了。
杨越一觉醒来,打哈了个欠,下床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修为已经炼气巅峰了。
昨日校场宣布新政策后,这念力便一波一波地往他身上涌。
一不小心,就炼气巅峰了。
只差凝聚道基,便可晋级筑基期。
“不过凝聚道基,需要一份同属性的真煞啊……”
一般来讲,修士在炼气期主要是吸收天地灵气,将之炼为法力,储蓄于丹田内,并尽可能的将法力淬炼精纯,一直到炼气巅峰,丹田无法容纳为止。
到了这时,先前的路已经走不通了。只能在丹田凝聚道基,这是修士体系的第二个境界。
到筑基期,实力大大提高,最少十倍于炼气期,寿命也会增长五十年,达到一百五十岁左右,长寿一点的,活到两百岁也很正常。
只不过,欲成筑基,离不开真煞。
真煞是什么,杨越在藏书阁曾看过这方面资料,大概是与‘石魔’类似的一种元素生物,只是不会产生灵智,全凭本能行事。
真煞分属性,金木水火土风雷等。
一般产生于极灵之地,就是灵气浓郁到变态的地方,这里的灵气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无法被修士吸收。
“我的上品玄阴宝体,是水属性道体的一种,理应捕捉一缕水属性真煞。”
想着想着,杨越感觉自己最近手头事真是多,打卡天鬼门宗主大殿还没完,又要出去捕捉真煞。
是累且爽着。
……
傍晚,杨越唤来六房承办吏和三班捕头,以及关猛等众,将政事、军事委托其手,自己打算第二天去纸衣门一趟。
他一个下午,思来想去后,觉得真煞的事可以先放放,先处理打卡天鬼门的事。
对于王牌兵种,杨越真是馋的不要不要,处理政务的空闲里,经常想着,兵种大礼包里,究竟藏着何种宝物……
越想,越馋。越馋,越想。
终于,让他想出了一条混入天鬼门的计谋。
……
两天后,西阴山下。
一行马车从东而来,约五六辆,载着几十个铁皮大箱子。
中间一辆铁木马车内,欧阳德看着身边的黑黝黝的胖子,忍不住道:“华……玄虎啊,你确定要进入天鬼门吗?已经到西阴山了,再往前十里就是天鬼门山门了。”
哪怕到了现在,欧阳德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两天前,荡灭妖月宗,声震乱云山的血魔宗传奇弟子,华安,忽然来到纸衣门,说要和他商量拜山头的事宜。
拜山头嘛,懂得都懂。欧阳德寻思,华安肯定是来说服自家拜血魔宗为老大。毕竟谁不知道,纸衣门现在已经和血魔宗穿一个裤子。
可是,这华安却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觉得纸衣门夹在血魔和天鬼两家中间,实在不太安全,若有意外,必定遭到另一家报复。
所以,建议他两头下注,带一批礼物去天鬼门,认个大哥。
欧阳德就奇了怪了,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吗?考虑的这么贴心?
但华安坚持如此,欧阳德只得答应,因为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对方的一个附加条件却让他快吓死了。
华安居然说,要跟他一块去天鬼门一趟。
大哥,你闹那样?
欧阳德不是蠢货,妖月宗的忽然扩张,蛛丝马迹都显示背后有天鬼门影子。
加上前不久血魔宗大长老叛逃天鬼门事件,导致两宗关系极其紧张,只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友好,毕竟华州军还在庆安郡,这时间搞内斗不合适。
但不管怎么说,天鬼门和血魔宗关系极差,的确是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值此之际,您身为血魔宗重要人物,居然进入对方领土,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啊。
欧阳德想了整整两天,仍旧不理解。
……
“师父,说了多少遍。我是你弟子余玄虎,叫名字自然一点。”
车厢内,黑胖子杨越无语地看着欧阳德。
“但是,十里外,天鬼门……”欧阳德一脸纠结。
对方对自家宗门很好,他实在不想这个强力盟友英年早逝……
杨越摆了摆黑黝黝的小胖手,道:“不用担心,我就是跟着师父你来这里看一眼,见见世面,剩下的什么都不管。”
“还有。”杨越道:“为了防止叫错名字,请师父您把余玄虎三个字念上一百遍。”
“……”
欧阳德无语,低了低头,两秒后低声道:“余玄虎,余玄虎,余玄虎……”
“声情并茂一点啊,要把对徒弟的宠爱,融入到你的语气里,要温和些,像是到饭点时,喊自家儿子归来吃饭一样。”
奥斯卡百年影帝杨越指点道。
欧阳德深吸一口气,声情并茂道:“玄虎啊……”
“还差一点,继续。”
杨越取出一包肉片,塞进嘴里,格吧格吧地咀嚼着。
他现在要演的是一个吃货。
……
山门处。
长长石阶下,三百个紫衣弟子列于山道两旁,肩平腰直,目不斜视,看着颇有气势。弟子中央,五六个红袍长老攀谈着。
远处山道上,纸衣门的马车渐渐近了,修炼瞳术的一个长老已经看到马车后的许多箱子。
“纪长老,纸衣门的人快到了,拉了好几车的财物,诚意不小啊。”瞳术长老眨了眨卡兰姿大眼睛,说道。
天鬼门大长老,白白胖胖的纪晓青,一手拿着零食袋,一手从里面捏出果脯往嘴里塞。
这个六十岁的老吃货听到瞳术长老的声音,抬了抬眼,道:“是么。”
说着继续掏果脯吃着,油纸零食袋的声音有节奏地响在风中
仿佛天下除了吃之外,便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很快,马车到了。
胖嘟嘟的欧阳德跳下了车,黑嘟嘟的杨越也跳下了车。
ps:余玄虎是一个给我投了几天推荐票的读者,这个名字挺合适改成配角的。黑宇尘寰,斩天杀,剑心邪辰,这三位我也想改成配角,无奈这几位大爷取的名字一个比一个……
第六十二章 一块蛋糕引发的血案
“叮,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兵种大礼包。”
天鬼门内,宗主大殿旁。胖嘟嘟的杨越蹲在一处台阶上,听着脑海里的声音,黑黝黝的胖脸浮现一抹笑容。
不容易啊,终于得到了。
若非时机实在不合适,他都想打开瞧瞧,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兵种。
“啊,好想立刻回去。”
杨越慨叹一声,从储物袋取出一袋零食,伸手一掏,里面居然空空无也。
没了?
杨越又在储物袋里搜索了一下,终于发现还有一些葡萄酒和生日蛋糕,便取出酒杯搁在台阶上,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而后拿出一个切好的蛋糕,端在左手里。
右手捏着一个小叉子,杨越看着闻着奶香,看着上面切好的水果,莫名有种感动涌上心头,捏着小叉子的手合十,中指抵在鼻尖,眼睛闭着,低声道:
“好勒,我开动了。”
满满的仪式感。
杨越喜滋滋地睁开眼,准备品尝,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
“小子,给我。”
不知何时,纪晓青已站在杨越背后,无声无息。当杨越闻声回看,只见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自己只能看到他的鼻孔。
有点委屈,真的。
杨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愠怒,深深看了一眼亲手做成的蛋糕,叹息一声,递给了纪晓青。
小则不忍乱大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很好。”
纪晓青满意地点头,腰间储物袋光芒一闪,左手便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小银勺。他小心地舀了一勺蛋糕,张嘴含了下去,旋即眯上眼睛,一脸享受。
咕咚。杨越动了动喉咙。
他么的,老子早晚把你灰给扬了。
“酒。”
不多时,一只手伸到杨越面前。
杨越只好将台阶上的葡萄酒递了过去。
纪晓青抿了一口,脸上表情愈发享受,忍不住道:“好喝。”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没有比尝到美食更幸福的事了。
不过,有的吃货很穷,尝到美食后便很满足,不会再有其他动作。
而有的吃货有钱有势,所以……
“小子,这东西哪里有?”
纪晓青看着杨越,问道。他没舍得喝完葡萄酒,蛋糕也只吃了一半。两手各端着,看来想做宵夜。
杨越站起身来,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此是广宁郡的一种小吃,酒也是广宁郡特产。在下也只买了一点,这是最后的存货了。”
说到最后,神色有些肉疼。
“这样啊。”纪晓青沉吟,原本他打算等这小胖子承认自己会做后,便扣留下来几天,强迫他教会自家厨师,如今看来,要另想他法了。
“广宁郡哪里有卖?”纪晓青又问。
杨越顺从地回答:“丹县,广宁最北边的一个城,是城东李氏食铺的特产,一打听就知道在哪里。”
“而且……”
杨越忽然福至心灵,道:“丹县这片地方,堪称伏虎藏龙,某些食肆,都有独门小吃,传说有一家食肆,主人是宫廷御厨的亲传弟子,那滋味,啧,难以言喻。”
纪晓青眼睛顿时一亮。
杨越嘿嘿一笑,用一种‘同道中人’的语气道:“长老,丹县有一种传说级美食,叫‘肉夹馍’,据说是宫廷御厨自创的一种新式美食,采用复杂的蒸、炒、煮等数十道工序,原料也是用轩州的面粉、曜州的火腿肉、羌州的驴肉、华州的乌鸡蛋,大雪天的吃上一口,啧啧,死了都值。”
“咕咚。”纪晓青咽了咽口水,眼都直了,恨不得立刻飞到丹县,品尝一下那传说中的肉夹馍。
之后,杨越又兴致勃勃地将‘麻辣烫’‘米线’‘凉粉’‘凉皮’‘羊肉烩面’等前世老家著名小吃挨个介绍了遍,直说的纪晓青不停咽口水,没按耐住把手上最后一块蛋糕给嚼了,最后半杯葡萄酒喝了。
这个时候,大殿里和元恨天商量拜山头的欧阳德也说完了事,两方首脑走出了大殿,欧阳德向杨越招手道:
“玄虎啊,该走了。”
那语气,真的像是在喊多年的爱徒。
杨越乐呵呵地跟上欧阳德,拜别元恨天。将走之际,看了看远处依旧魂不守舍的纪晓青,目光微冷,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
回去途中。
欧阳德将和元恨天的对话,简明扼要地讲述给杨越听。
“元门主很热情,很和气,对我的暗中结盟请求,也满口地答应了,还说准备到我纸衣门控制的坊市里,开几家法器铺和丹药铺。”
杨越点点头:“哦。”不太在意,对方的反应完全不出自己所料。
妖月宗覆灭一事,乱云山诸宗或多或少都听说了,有心人已经品味出,这件事里影影绰绰有天鬼门的影子。
所以,天鬼门当下最该做的,是在诸宗里挽回声誉,名声臭了,总归是不符合天鬼门利益的。
欧阳德仍旧在滔滔不绝地述说。杨越却没心情听,催了催马夫,道:“骑快点。”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打开自己的兵种大礼包。
……
入夜重门静。
下午回到纸衣门,杨越婉拒了欧阳德的留宿请求,火速赶回了东冶城。
先把关猛三人喊来,道:“天鬼门大长老纪晓青近日会来丹县一趟,汝等速领兵去埋伏,如见,立即杀之,生死不论。”顺便将纪晓青的长相特征说给三人。
三人领命而去,杨越便处理两日积压的政务,一直到现在,感觉差不多了。
“系统,打开兵种大礼包。”
杨越坐在书桌前,正襟危坐,目露期待之色。
“叮,开启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王牌兵种【陷阵营】全套训练方法。虎符*1,旌旗*1,专属兵阵图*1,道兵甲铠*800套,九品血炼诀*1,道兵甲铠炼制方法*1。”
一大堆东西出现杨越脑海,他感觉心念一动就可以取出。
原来打开大礼包东西是不会立刻出现面前啊……杨越舒了一口气,下次可以直接打开,不必等到安全地方。
杨越将虎符、旌旗等物挨个取出,询问系统它们的用处,片刻后终于对【陷阵营】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
第六十三章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杨越念叨着这句话,陷阵营的意志。
八百人规模的陷阵营,成熟期是八百个锻体巅峰士卒,由八个合意武者率领,加上道兵甲铠的加持、九品血炼功的特性,依靠阵图,发挥出足够斩杀先天武者的一支超级兵种!
先天武者,这可是和金丹修士、进士儒生同一层次的存在啊。
在朝廷里,先天武者起码都是四品将军级的武官,完全不是慕容胜之流的杂号中郎将可比。
而且,陷阵营的恐怖,试举一例。譬如虎符。
“不一样的虎符……”
杨越摸着暗金色的虎符,这虎符有两部分,虎首和虎躯。摸在手里沉甸甸的,有种金属的质感。
这和普通虎符不一样,普通虎符的作用是制衡将领,平常主君和将领各自一半,将领只有一半时,只有练兵之权,并无调动军队出师的权力。
只有主君另一半虎符交到手里,才有调兵之权。
这个虎符与普通虎符的不同处在于,它有很多功能,大体有两个,一是互相能3D投影交谈,有效距离足有万里。二是两方随时能查看整个陷阵营的情况,三是对所有陷阵营军士进行远距离传信。
假设一场战争,有虎符在身,主君和将领随时知道陷阵营里的整体情况,哪个士兵受伤了,哪个士兵大批大批地战死等,一清二楚。
针对情况,立刻下令这片区域的陷阵营军士改变策略,或者撤退,或者进攻。
是瞬间的哦。
基于此,陷阵营的灵活性将会高到一种恐怖的程度。
其他军队是慢悠悠的大汉,最快也要几分钟才能做出一个动作,但陷阵营可以瞬时接受到主帅的命令,
何其恐怖?
然而这只是整体功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譬如旌旗,兵阵图,九品血炼功等,都是值得一说的大宝贝。
最后,杨越只能感叹道:
“王牌兵种,名不虚传。”
因为道兵甲铠的限制,陷阵营初步只有800人,但系统同时赠送了道兵甲铠的炼制之法,随时可以扩充。
“这几天,先把陷阵营基础搞出来。”
杨越暗下决定。
……
翌日,正午。
杨越正在衙门办公,亲兵进入书房,道:
“大人,关将军等求见”
“哦。”
杨越停了笔,道:“让他们进来。”
心底隐隐期待着捷报,顺便吐槽纪晓青也不愧是吃货,够馋,这么快就落网了。
在他期待的目光里,关猛三人一脸灰暗,满身血迹,进门后立刻下跪,为首的关猛面露沉痛,道:
“属下有愧,未能擒下纪晓青,让他逃了。”
“怎么回事?”
杨越隐隐有种不妙之感。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张云叹息道:“吾等昨夜便发现此人在丹县城中游荡,想着若在此大打出手,恐怕会祸及百姓,便埋伏于北门外,谁知此人实力身上宝物太多,末将等终究还是没有留下他。”
“这样么……”
杨越沉默,良久才道:“纸衣门要危险了。”
若是能伏杀还好,没有成功,那么自己余玄虎的身份怕是要被拆穿了。
假设自己是元恨天,该怎么想?两头下注投诚的欧阳德居然是血魔宗派来的间谍,还差点设计杀掉自家大长老,不出这口气,如何能服众?
但因为这个理由,就杀上血魔宗,不太现实。最有可能的便是迁怒在纸衣门身上。
“此时此刻,天鬼门的人恐怕正在集结,准备攻灭纸衣门了。”
这是涉及金丹的大战。
想到这里,杨越连忙道:“关猛,速去将蓝宇、月骨二位长老请来。”
“喏。”关猛起身,应命而去。
杨越坐回书桌,抽出宣纸,迅速写了两封信。
随后,杨越将一封信捏在手中,看向李冲,道:
“李冲,立刻去纸衣门,将这风封信交到欧阳门主手里。”
李冲上前领过信,立刻出门走了。
只剩一封信了。张云眼巴巴地看着杨越。
杨越道:“张云,你去选出八百个军卒,要最强的,我打算新编一营。”
这件事是昨晚就想好的,组建陷阵营。
如果有成熟期的陷阵营在手,凭借军阵合一的恐怖威力,纵然是金丹修士,杨越也毫不畏惧。
“喏。”
张云应喏而去。
杨越站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很快蓝宇和月骨便被关猛引上门来。
见两人来,杨越直奔主题,道:“天鬼门即将大肆进攻纸衣门,欲吞之后快,我想请二位长老,速回宗门,请掌门带人前来救援,迟则生变。”
“这是给掌门的信。”
杨越将另一封信塞进蓝宇手中,看着两人疑惑的神色,急声道:“事态紧急,等二位回来我再解释。”
“这样么……”
蓝宇和月骨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接过信,立刻就走了。
呼。杨越长长舒了口气,但愿来得及。
……
同一时刻,天鬼门。
正午,山门前,六个紫衣弟子百无聊懒地镇守在台阶旁的亭子里。
忽然间,一道风声传来。
“什么声音?”懒散的弟子们猛地恢复警觉,目光巡扫四方。
终于,一个弟子看到远处草丛里好像有什么在东,偶尔掠过一点红色。
太远,看不清楚。
“章泽留下,我们去瞧瞧。”
一人留下警惕地看着,其他五人结伴,跟着一个内门弟子,走向远处。
终于,他们看到了一个满身是血,胖胖嘟嘟的老人,在草丛里拼命往前爬。
看到他们过来,老人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里射出希望的色彩:
“救,救我。”
原先还没认出来,等老人抬头,内门弟子顿时大惊失色:
“大长老!”
这熟悉的小胖脸,不是大长老还是谁。
可大长老堂堂筑基巅峰修士,怎么会落得这样下场?
几人心头慌乱,连忙扶起纪晓青,为首的内门弟子大喊道:
“快,敲响铜钟。”
远处的弟子显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连忙走向亭子内,拿起一根铁锤,朝着里面悬挂着的一人高的铜钟,狠狠一击!
咚!
瞬息,一声震耳的钟鸣传遍整个天鬼门。
这钟声响起的瞬间,天鬼门内,无数人惊骇地抬起了头。
“发生了什么?”
“响了一声,不是敌袭?”
“快,我们去宗门大殿看看。”
若是战时,铜钟会响三声。但只响了一声,说明有大事,需要召集所有人,但不知道究竟是何事。
许多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出门,成群结队地奔向宗主大殿。
密室内,正和妻子说悄悄话的元恨天亦是一惊,连忙出去查看。
终于,当所有人来到宗主大殿,便看到浑身鲜血,模样凄惨的纪晓青,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下铺着席子,两个医师静默站在旁边。
众人见此,目光几欲喷血,巨大的屈辱感布满全身。
“谁,谁干的?”
人群中,一个鬼气森森的筑基女修终于忍不住,疯狂喝问。一下子,其他人也勃然大怒,怒火填充心间。
“不管是谁,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此仇不报,我天鬼门将何以立足北莽?”
最后,匆匆而来的元恨天见此,亦是面露无尽愤怒,声音铿锵:
“此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第六十四章 鬼蝎
两个时辰后。
纸衣门山门外,漫山遍野,浩浩荡荡的天鬼门修士汇聚而来,杀气凛然,直冲霄汉,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疯狂和暴怒。
大长老!
我们的大长老竟然被打成重伤。
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诸弟子听令!结鬼蝎阵!”
半空中,金丹后期的元恨天黑衣如墨,凌空站立,冰冷的声音从嘴唇中传出。
哗!所有弟子列阵、双手结印,体内法力暴泄而出,勾连四方,绘画阵纹。
一瞬之间。整个天地鬼气涌动,森森黑雾笼罩了数千弟子。
隐隐黑雾中,无数弟子身体幻化,或者变成肢体,或化鳞甲,更有甚者变成尾勾,黑幽幽的涌动着恐怖的魔光。
转瞬间,一头头巨大的鬼蝎在黑雾里形成。
“唳!”
一只巨大的鬼蝎扬起了尾勾,一双阴毒的眼睛望向纸衣门,身上气势暴泄而出。
筑基,初期!
九十八位内门弟子,一位亲传弟子,汇聚百人之力,幻化成的鬼蝎,拥有鏖战筑基而不败的恐怖战力。
元恨天往下一看。
但见将近四十头鬼蝎,犹如恶魔降临一般,趴在大地上,冲天的煞气将夕阳的暮光染的漆黑。
“复仇!”
“复仇!”
“复仇!”
吼声震野,森林里的百兽都仿佛吓得惊慌,沉寂着瑟瑟发抖。
而近在咫尺的纸衣门,更是首当其冲,被这股恐怖煞气狠狠冲击着。
然而,山门空无一人,唯有阵纹的流光闪耀着,犹如卫士,无声无息地阻挡着来客。
“区区阵法,焉能阻拦我等?”
元恨天双目森然杀机,嘴唇开阖,威严的声音传遍天空大地:
“诸弟子听令,给我冲进去!”
哗。
话音一落,所有鬼蝎一震,巨大暗黑的蜇足迅速移动,鬼影重重,犹如高速列车在冲击。
别看长的笨重,这速度一点都不慢。
眨眼之间,四十头鬼蝎全部靠近了纸衣门山门,高高扬起巨大蝎钳,狠狠一砸!
轰!轰!轰!轰!……
无数爆响震耳欲聋,淡金色的阵纹护壁剧烈波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打崩。
元恨天和九个筑基长老站在后面,冷冷看着弟子们疯狂轰击纸衣门山门。
是的,如杨越所料。
当纪晓青重伤回宗,将事实汇报给元恨天等时,他们的确不敢杀奔广宁郡,的确不敢和血魔宗撕破脸。
但是,怒火在燃烧啊。
大长老被打成这个样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能够。
所以纸衣门就成了绝佳的发泄怒火的工具!
全部责任推给纸衣门,然后带人杀奔此处,屠灭全宗,狠狠抢掠一大笔财富。
这样,对整个天鬼门弟子也算是有所交代,也能敲山震虎地提醒一下血魔宗。
一箭双雕。
九人冷冷看着,鬼蝎的唳唳声震荡着空气,森然的鬼气覆盖四野。他们就在这中间,冷冷地,冷冷地,看着!
纸衣门,必须死!
……
而在纸衣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外面的震天喊杀,空气里无数重叠加着的筑基气势,天空上冲霄的恐怖魔气,无一不震撼着纸衣门弟子的心灵。
“这这这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忽然被轰击?!”
“几十个筑基啊!根本挡不住的。”
“我们要起了吗?我才刚和小玉在一起,我不想死啊……”
无数弟子惊恐战栗,莫大危机笼罩全身,只觉骨骼僵硬,脑海里的恐惧如海啸般翻腾,眼前隐隐约约看到满天血光。
恐惧!恐惧!
纸衣门是个偏商业的宗门,门内弟子战斗力几乎是乱云山三流水平。大战一起,对死亡的恐惧立刻侵占了他们的全身。
“这,门主,怎么办才好。”
几个筑基长老站在宗门大殿前,眉头深锁,忧心忡忡地看着欧阳德。
“门主,大阵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一到,我们必须立刻作出选择。”
一个长老叹息道:“我来为各位断后,大家,都逃命吧。”
“什么话。”欧阳德怒斥道:“要断后也是我来断后,哪轮到你这个老骨头去。”
见两人争辩,所有人互相看了同伴一眼,面露悲哀之色。
无缘无故被天鬼门攻打,看样子也是凶多吉少,而纸衣门根本无法抵挡。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时间一分分过去。
外面的冲杀声丝毫不减,唳唳的鬼啸也似穿透空气般,尖利地扫荡者整个纸衣门。
黑云也笼罩了纸衣门的天空,只有阵法的金色光纹,依旧暗淡地亮着。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渐渐的,一个时辰快要到了。
所有人遥遥一看,只见守护整个宗门的护宗大阵,猛然间化作星星点点的金光,随风飘散……
“唳!!!!!”
没了阵法的消音作用,鬼蝎们的暴烈怒吼登时犹如海浪般拍击在所有人心头。
轰隆隆。
四十尊巨大的鬼蝎飞速闯进山门,尾勾上凝聚凄凉的魔光,轻轻一摇,毒液般射向四面建筑。
纸衣门华美的高阁、雄伟的雕像……全部被腐蚀地倒塌。
所有的纸衣门弟子挤在宗门大殿周围,眼睁睁地看着故乡被摧毁,眼睁睁看着宝贵的记忆被破灭,化成物非人非事事休的悲凉!
“不!”
所有人心在滴血。
这时候,一只鬼蝎迅速冲到宗门大殿下,却又被一层金光阻挡在外。
这是纸衣门趁对方猛攻时,迅速组织人手布置的新阵法,能阻拦鬼蝎攻势两个时辰!
中间的动静,足够引起整个乱云山的目光,足够引起北边的那个老大哥的目光。
只要能撑到他们来临,那么,整个纸衣门,就还有救!
“该死的,希望血魔宗的援军能早点到。”欧阳德咬牙切齿地看着鬼蝎,被破坏的建筑让他肉疼不已。
随着大部分鬼蝎的快速逼近,所有心中亦是如此渴望地想着。
从未有一刻,他们如此期待一个宗门来临。
轰!下一刻,十几尊鬼蝎终于靠近了宗门大殿,漆黑恐怖的蟹钳狠狠砸在光纹上。
然而光纹只淡淡地荡漾起了一点波澜,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固若金汤!
见此,宗门大殿中的所有纸衣门弟子,眼睛里都亮起了欣喜的色彩。
有希望!
许多弟子握了握拳头,互相打气,道:“撑住,长老说了,血魔宗一定会来的,我们不要害怕!”
“一定会的!”
“我们门主和华安关系很好,相交莫逆,对方一定会来的。”
所有人都这样坚信着,连欧阳德等筑基修士,都是这样。
……
第六十五章 爱笑的金丹修士运气不会差
“你以为,你们能拖到血魔宗来援吗?”
正在这时,一声冷森森,如同极北冰原吹来的寒风般的声音,猛地刮进了众人耳中。
哗。
一道身影极速掠来,一眨眼,波动的阵纹前,一个黑袍中年人凌空而立。
冷森森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宗门大殿,扫过所有人。
这一刻,所有人仿佛被毒蛇顶上,尾巴骨一股寒气冲上天灵盖,筋皮发冷,浑身颤抖。
“这这这这……”有的弟子惊恐道:“是金丹大修士!!!”
筑基修士飞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不出声音。只有金丹,才能无声无息地飞到空中,视地心引力如无物。
哗,这一刻恐惧彻底蔓延所有人脑海。
欧阳德也骇然:“元恨天,他怎么会亲自出手?”无比绝望,无比压抑。
在这种情势下,筑基长老们也都跟中了毒一样,呆滞,绝望,如同僵尸,畏惧地看着空中那宛如君王傲立的身影。
金丹大修士亲自出马,我们,还能活命吗?
“醒醒吧。”
元恨天缓缓抬手,掌心一团浓缩到极致的雷霆噼里啪啦地闪着电火花。
微风吹起他的长发,剑眉之下的眼睛幽幽如同深不见底的井:“血魔宗,救不了你们了。”
言讫,横掌一推,掌心恐怖无比的雷电球立刻炸出耀眼的强光。夹在无边无际的威严,呼啸从掌心飞出,迎风暴涨,化成磨盘大的巨型雷球,狠狠撞在阵纹上。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响,化成冲击波四溢而出,宗主大殿的阵法瞬间破碎,里面数千人的耳膜都被震出了血。
这一刻,连天上的狂风都卷起怒涛般的云朵,滚滚炸散。
金丹之威,惊天动地,恐怖绝伦!
见阵纹已破,空中负手而立的元恨天向下一指:
“给我杀!”
冷冷的声音不夹杂感情,宛如恶魔。
纸衣门所有人都绝望了,只觉入眼都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而身体却似浮萍,下一刻就要被狂风骤雨打碎零落,碾成灰尘,从此长眠亿万斯年,不得复生!
“不不不,我不要死啊!!!”
“放过我们,我投降,我投降!”
大批弟子扛不住死亡的恐惧,纷纷下跪向天鬼门投降,唯恐迟了一步。
然而,元恨天依旧不改面色。
大地上的鬼蝎仍旧迈着坚定的脚步,挥舞着漆黑的巨钳,缓缓向他们逼近。
见此,欧阳德等人彻底绝望了,跪在台阶前,痛哭流涕:
“我无言面对列代门主啊!”
先辈褴褛筚路,好不容易挣下的数百年的基业,眼看着,就要毁在他手。
试问,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见列代师辈?
唳!
一声尖利怒响。一头鬼蝎已经靠近一批弟子。巨大的蝎钳反射着森冷寒光,猛地砸向身下的弟子。
弟子们逃无可逃,后面都是挤着的人群。只得绝望地祭起法器,试图抵挡下那缓缓砸下的蝎钳。
但所有人知道,不可能的。
炼气和筑基,一在平地一在天。
呼!
正在这时,一道光芒远远飞来,狠狠撞击在砸下的蝎钳上。
砰的一声爆响,巨大蝎钳瞬间崩裂,幻化的天鬼门弟子现出原形,吐血倒飞而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惊呆了众人。
正在前进的鬼蝎脚步猛地一止,纷纷投向北边天际。
连元恨天,也皱眉望向北方。
至于纸衣门众人,更是心情很过山车似的,一上一下喘不过气来。立刻转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向北边,就怕看错了一点。
吼!嗷!
北边山林里,无数虎啸狼嚎冲天而起。随着树木震动,一个个黑影、血影飞跃而出,奔跑在广袤大地上。
是血魔宗的黑虎和血爪飞狼!
密密麻麻,不下五六十头!
单凭这些,就完完全全,不亚于天鬼门一众!
“好,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我们终于有救了~”
所有纸衣门弟子相拥而泣,只有经历过死亡,才懂得生命是如何可贵。
元恨天看着一道极速飞掠而来的身影,眨眼间,对方在他面前停下,一个中年人,凌空而立,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你不该来的。”元恨天看着他。
孔九阴面色沉静:“可我还是来了。”
一问一答,两人不再说话,黑虎和血爪飞狼冲来,将纸衣门众人掩护在身后,与鬼蝎大军对持,气氛剑拔弩张。
但两方都默契保持着克制,谁也不先出手。
风轻轻吹。
“你家弟子伤我大长老,这怎么算?”元恨天看着孔九阴,还是开口了。
孔九阴怡然不惧:“你们指示妖月宗伏杀我太上长老亲传弟子,这又怎么算?”
元恨天沉默。
事情,终于还是被挑明,光溜溜地摆在明面上说了。
诚然,血魔宗伏杀纪晓青,的确不仗义。但天鬼门先前也指示妖月宗围杀华安,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总得有个说法!”
虽然如此,元恨天依旧不肯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去,直视着孔九阴,目光炯炯。
孔九阴微怒:“你想要什么说法?难不成你我两家一起结成元婴大阵,打得天崩地裂,两败俱伤?然后让其他四宗和朝廷捡便宜?”
真要如此,朝廷和其他四宗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这两个巨头,撞在一起。结局只能两败俱伤,不夸张的说,由此引发出的一系列负面效应,会改写整个北莽地区的势力格局!
所以,不打,才是最符合双方核心利益的。
显然,元恨天还没有被怒火冲昏。他立在空中,尴尬无比,感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点下不来台。
话说,你们给我个台阶也行。
要不说爱笑的金丹修士运气都不会差呢,就在这时,台阶来了……
“门主!”
随军出征的宇文柱从鬼蝎大军里走了出来,拱手向两人行礼。
元恨天和孔九阴纷纷看向了他,尤其是孔九阴,见到这张老脸,就想起雪莲丹的配方,心里头就堵得慌。
“不如让我两宗各自出三个小辈,比武决斗,三战两胜,并允许一人赢后连续作战。败方向胜方赔款三十万灵石,籍以此来了断这段恩怨,如何?”
宇文柱仰着头,老脸上挂着从容的笑容,轻声轻语的语气,有一种很能说服人的魔力。
第六十六章 最强的弟子就在你面前呀
宇文柱出这个主意,不愿两宗大战是其一,其二,则是为自己的孙儿宇文淳挣一个刷名望的舞台
须知,若是在两宗金丹面前,扫清对手。胜利者的名望,无疑会立刻传遍北莽大地,被无数魔教修士耳闻!
那么,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自从他祖孙进入天鬼门,虽得元恨天百般照拂,然而,大部分长老和弟子仍旧对他们略有排斥。
陌生,不熟悉……
这导致几个月以来,以宇文柱长袖善舞的本事,硬是没能彻底融入天鬼门的长老群体中。
至于他那只会打打杀杀的孙儿,就更别提了。
基于此,宇文柱出了这个主意,便是给自己孙儿造一个舞台,然后……
横扫一切!
立下,
莫大威望!
魔宗修士一向慕强成风,对于这种强者,普遍都会高看一眼。而天鬼门身为顶级魔宗,这种风气愈发明显。
到那时候,他的孙儿不再会被排斥。而是会被天鬼门亲传弟子群体,纷纷接纳。
因为,能和这种名望极大,实力好强的俊彦交友,本身就是一种彰显身份的荣耀。
至于他宇文柱,身为孙儿的亲生爷爷,外界不清楚内幕,天鬼门的这帮长老们还不清除吗?
必然会有大量长老对他印象改观,接纳他的存在。
如此,既是消融了两宗大战的可能性,又成了孙儿刷名望的舞台,自己也有可能会借此成功融进天鬼门。
怎么看,这都是一石三鸟的绝好计谋啊!
……
半空中。
元恨天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宇文柱的主意。他看向孔九阴,询问道:
“我觉得可以,你认为呢?”
孔九阴扯了扯嘴角,宇文柱想什么他心知肚明。但是,这主意确实不错,对自家年轻一辈的修士也是一个刷名望的绝佳舞台。
“我无异议。”
最后,孔九阴点头。
“好,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立刻叫出三名弟子,就在这里比武,如何?”
孔九阴沉吟,道:“先等华安来再说。”
对整个宗门的年轻一辈,他了解其实不深。所以分不清谁强谁弱。
估计其他长老,也是一模一样。
但没关系,华安这小子绝对清楚这些。
精通兵法的人,知己知彼都是基本操作。华安领自家弟子东奔西走打了那么多仗,要说炼气辈弟子里谁强谁弱,没人比他更懂。
对此,元恨天亦无异议。
两人再商量了一些细节后,便基本敲定了整个流程。
两个时辰后,就在纸衣门前比武!
谁输了,便向胜者赔款三十万灵石。当然,损失不可能有明面上那么点,除此之外,还会影响到该宗门无数修士里的印象。
血魔宗输了,老大哥地位便动摇。
天鬼门输了,不仅六宗中地位会继续下降,而且在乱云山城镇等普通修士里,它的印象分大大减少。
随后,孔九阴便派人去广宁郡请杨越过来,主持大局。
……
半个时辰后。
东冶城县衙上空,极速飞行而来的蓝宇降落在杨越书房前。
正在处理政务的杨越感受到门外筑基修士的气势,忙停下笔,正准备出门,蓝宇已先从门外踏入。
瞧他急匆匆的样子,八成有大事发生。
是什么大事呢……杨越猜测着,正欲开口,蓝宇忙走到他面前,一把拽住他手臂,焦急道:
“来不及了,你快跟我去城东,看看哪个炼气弟子最强,或者你觉得我们宗门里最强的炼气弟子是哪位,告诉我,我有用……”
杨越被他半拖半拽地拉出书房,哭笑不得,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急着要炼气弟子?”
蓝宇只拉着他往城东走,一边走一边将纸衣门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杨越一听就乐呵了:“长老,最强的炼气弟子?不就站在你面前吗?何必舍近求远。”
“你,最强?”蓝宇一脸质疑:“你不要蒙我,前不久我看你才炼气七层,对方可是天鬼门,炼气巅峰的一抓一大把。”
见此,杨越无奈一笑。
心念一动,地上的影子紫芒一闪。下一刻,自身炼气巅峰的庞大气势立刻爆发开来。
凛凛兮如高山冰风,刺魂而昏智。
蓝宇震惊了,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他感受着做不得伪的炼气巅峰气势,心头无比震撼。
“怎么会,老夫前不久看你还是炼气七层,怎么就一夜之间,炼气巅峰了?”蓝宇睁大了眼睛,话都快要说不利索了。
这件事,在她八九十年的人生中,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油然而生地就有一种……震碎三观的感觉。
就像你和同寝室友,一起熬夜打游戏一起泡妹子,结果成绩下来,你挂科了,他却是年级第一!
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亲眼见到杨越昼夜不休地处理公务的,休息都没有时间休息,又怎么会突然暴涨那么多实力???
“长老,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吧,迟则生变。”
杨越淡笑道。他的第二个签到奖励【紫影鬼仆】,本身就有帮助宿主掩盖气息的能力。
基操勿6。
……
在蓝宇长老风驰电掣的飞行下,仅仅半个多时辰,杨越就被拖到了现场。
“咦,怎么就华安一个人?”
血魔宗一方纷纷疑惑,蓝宇不是去拉最强弟子吗?直接让华安把最强弟子点出来就行了,把他带过来干嘛?
许多人可是知道,杨越本身的实力只能算是二流。在天鬼门的顶级精英前,绝无胜算的可能!
蓝宇没搭理他们,直接把杨越拉到孔九阴面前,喘气道:“宗主,幸不辱命。最强的炼气弟子,我已经带到!”
一个时辰的全力飞行,可把他给累坏了。
孔九阴却皱着眉瞄了杨越一眼,道:“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是让你把实力最强的炼气弟子带过来,不是智力最强的炼气弟子!”
蓝宇顿时就一脸冤枉。好在杨越及时为他解围,道:
“宗主,弟子不才,正是实力上的最强弟子。”
“……”孔九阴无语。
附近的几个筑基长老这时候走了过来,与杨越相熟的月骨长老听了这番话,没忍住大笑一声:
“华小子,别人不晓得,老夫还不晓得嘛?你这个人整天在县衙处理政务,哪里有空修炼?你要说你是最强练气弟子,老夫我就把这三百斤的大柱给吃……”
轰!气势震荡。
站在风中,杨越白衣胜雪,周身鼓荡着属于炼气巅峰的气势。
看着伸出一根指头,指着不远处倒塌的一根梁柱,面色僵硬的月骨,杨越礼貌而不失教养地道:
“月骨长老,你打算把那三百斤的梁柱如何了?”
……
第六十七章 落后就要挨打
“我我我我……”
眼见平平无奇的华安忽然爆发出炼气巅峰的气势,月骨长老整个人都不好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也一片混乱……
我是谁?我在哪?
懵逼无限!
好在孔九阴没让月骨难堪,看向杨越,虽然心里暗暗震惊,脸上却迅速控制好表情,笑着赞美道:
“不错嘛,居然短短两三个月就炼气巅峰,真不愧是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果真不同凡响。”
杨越谦虚道:“哪里,这只是在下的一点微不足道的长处罢了。”
“那么,你可否能战胜宇文淳等三个炼气巅峰修士?”
孔九阴笑眯眯地看着他。
虽然杨越是炼气巅峰,修为毋庸置疑已达到炼气境界的极限。但,修为是修为,道术是道术,若空有修为,而不擅长道术,照样很容易被击败。
“这个么。”
听到宗主发问,杨越沉吟两秒,想起自己的逆天七魔刀,以及脑海里强大到变态的神魂,充溢识海的海浪般的念力,蓦然之间,一股底气油然而生,脱口而出道:
“吾观宇文淳,不过插标卖首之徒尔,一战可斩之。”
“若未斩,如之奈何?”孔九阴目光灼灼。
杨越坦然:“愿立军令状,若未斩,广宁六百万府库,尽赠宗门。”
“善!”
孔九阴击掌大赞,顾左右而笑曰:“吾等便只遣华安一人出阵,振我血魔宗声威!”
“宗主英明!”
众筑基纷纷大笑。
对宗门来讲,这一波,横竖都是赚。
打赢了,对方三十万赔款够血魔宗赚上一笔。
打输了,广宁郡六百万财物就要尽归宗门,简直是天降横财,而且数额巨大,实在由不得众长老不欢喜。
“呵呵。”不肯吃亏的杨越笑道:“我也有一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孔九阴饶有兴趣。
杨越微笑:“若是赢了,请宗门为广宁郡提供大量妖兽肉,当然,酬金我们会支付。”
陷阵营的【九品血炼功】,若要精进,离不开妖兽精血,而妖兽肉就是绝佳的大补之物。
他的主意是,由广宁郡提供财物,宗门作为中转站向众弟子发布大量猎取妖兽肉的任务,而后妖兽肉运送到广宁郡。
海量妖兽肉的帮助下,他的八百陷阵营,必定会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进入成熟期!
八位合意!
八百位锻体巅峰!
大阵一起,足以困杀先天,攻灭金丹,缠死举人!
到那时,黑州乱不乱,他杨越基本说了算。
“好!有何不可。”
孔掌门一口应下,杨越的条件在他看来简直是没有条件。
只是发布个任务而已,钱又不由宗门掏,还能锻炼弟子们的战斗经验,一点都不亏。
双赢!
……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
宗主大殿前,纸衣门的弟子们已经给两方收拾好了一处空旷的场地。
说来屈辱,天鬼门打上山门,血魔宗前来帮助。纸衣门却还要给他们收拾地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家门口打一顿。
一如日俄战争的清人一样。
尊严扫地,人格被践踏,一直以来的引以为傲,在此刻脆弱的像张纸,被无数人踩在地上,吐上臭烘烘口水,而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跟奴隶一般,顺从主人的吩咐。
哪怕血魔宗没有把他们当做奴隶,但弱者必须得有自知之明,不能真跟人家不客气。
落后就要挨打。
这条道理,万界皆通。
……
此时,天鬼门的阵营前。三个身材挺拔的青年,各自站在元恨天和宇文柱身边。
宇文淳,宋毅,龙真道。
天鬼门最杰出的三个炼气弟子。
“淳儿,这可是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用尽全力,打出你的威名来!”神采飞扬的宇文淳身边,苍老的宇文柱语重心长嘱咐道。
宇文淳点点头,傲然道:“孙儿定当竭尽全力。”
“那就好。”宇文柱见此,心底微微开怀。
对于自家孙儿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数月前未叛出血魔宗时,便是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尤其是加入天鬼门后,更是学会了一门大威力道术,实力益加强大,更胜于昔日。
基于此,血魔宗拿什么斗?
祖孙二人交谈,没有避讳众人。一旁的元恨天和其他两个弟子见此,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对元恨天来说,有宇文柱这老奸细,天鬼门这把估计稳了。而对其他两个弟子来讲,也是一次难得的扬名时机。
所以,先上阵的资格被宇文淳通过走后门得到,难免心怀不满。只是碍于筑基巅峰的宇文柱在,才不敢发作。
宋毅暗叹:“希望宇文淳留下一个,不要全都打完了。”
龙真道咬了咬牙:“天下不识我龙某人威名久矣,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各有心思。
……
哗,时间到。
作为裁判的欧阳德站在空地中央,两旁泾渭分明的鬼蝎军和虎狼军将他包围。看着两方占在自家场地比斗,说不定之后还要毁坏许多建筑。一念及此,鼻尖微微一酸,屈辱和压抑填满了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心头。
但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深吸一口气,欧阳德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心中暗自给自己加油。
欧阳德,你可以的!
随后,他看着孔九阴和元恨天,见两人遥遥向他点头,便高声道:
“诸位,比武决斗,现在开始!”
他将右手伸向天鬼门一方,热情洋溢道:
“有请天鬼门弟子出场!”
哗,所有目光投向天鬼门一方。
山海般多的天鬼门紫衣弟子中,一个身穿黑袍,两肩披着狂野黑发,面如刀削的男子,大踏步走了出来。
哒,哒,哒。
龙行虎步里,炼气巅峰的气势随即释放,席卷全场。
霎时间,血魔宗一方的弟子震惊了。
“这不是宇文淳师兄吗?”
“呸,别叫他师兄,叛徒。”
“什么垃圾,实力强有什么用,背叛宗门,投效仇敌,吾羞于此人为伍!”
弟子们毫不掩饰的鄙夷,纷纷砸向了宇文淳。
宇文淳脸色涨的通红,手指甲快要掐进肉里,眼底杀意涌动。
他恶狠狠地往血魔宗弟子方向扫了一眼,但瞬间,却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眸子。
金丹大修士,孔九阴。
这一下子,宇文淳跟泄气的皮球似的,老老实实地走到欧阳德面前。
“宇文淳。”他冷冷地道,和筑基前辈见面,连基本的抱拳礼都没有。
魔宗等级森严,强弱之间有严格的礼仪规定。宇文淳如此对待一个筑基修士,这态度已经是极其失礼了。若是在野外遇到,光凭这一点就可以杀了他。
欧阳德却笑容如故,仿佛不会生气的弥勒佛一样,亲切道:
“好,这就是天鬼门的弟子,果真一表人才,英俊不凡。”
旋即他看向血魔宗一方,高声问道:“那么,有请血魔宗弟子出场!”
第六十八章 一刀横天万世秋
嗖!
全场目光齐齐投向血魔宗一方。
瞬间,在血魔宗中央,摩肩擦踵的人群里,忽然分开一条小道,几个筑基长老战在道旁,目光望着里面。
哒,哒。两个清脆的脚步声响起。白衣胜雪的杨越便从小道里迈出。他先是恭恭敬敬地跟宗主孔九阴作了揖。待其点头,便头一拐,挺直胸膛,迈着大步朝场中走去。
天鬼门没有几个人认识杨越。但这几个人里绝不包括宇文柱。
“怎么会是他?!”
宇文柱惊了,满脑子塞满疑惑,口中不觉地念叨道:“不对啊,他没理由出来……”
他是了解杨越的,对方的实力决定他很弱。但对方的智商,又不可能作出以卵击石的蠢事。
这就让宇文柱懵逼了,完全无法理解杨越的脑回路。
一旁的元恨天见此,没忍住好奇问道:“他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走到欧阳德面前的杨越,道:“他就是华安。”
“什么?”
元恨天瞪大了眼睛。
……
欧阳德看着杨越笑意吟吟地向他走来,满面的春风气,这个年轻人的笑容总让他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欧阳门主,在下华安。”
杨越走到场中央时,没有像宇文淳那样目中无人。恭恭敬敬地向欧阳德作了一揖,姿态与对待孔掌门没有区别。欧阳德心里一暖,连忙摆手道:
“哎,莫客气。”
杨越抬起头来,明亮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年轻人,这个在血魔宗潜伏的五年以来,每天起码听说二十遍的天才弟子。
他的目光看宇文淳,莫名让宇文淳感到不舒服,这个从小被奉承到大的天才青年斜眼看了一眼杨越,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就是华安?”
“是的,我就是华安。”杨越敷衍地回答了一句,对宇文淳显然没有好感,随后将目光投向欧阳德,那眼神像是在说:开始吧。
欧阳德了然,立刻一边后退,腾出场地,一边高声道:
“天鬼门弟子宇文淳,和血魔宗弟子华安,请开始战斗!”
哒哒哒。说完最后一个字,欧阳德立刻退出到场地边缘。
这时,空旷的场地里,只面对面站着两个身影。
几千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眨都不眨,这是一场盛事,两方都代表了六宗最顶峰的人才。
……
场地中,待欧阳德退下。宇文淳没有先动手,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
“为什么不爆发气势?”
从杨越出场,走到现在,和欧阳德打招呼,气息一直屏蔽着,他感受不到杨越的强弱。
对此,杨越笑道:“因为我很弱。”
说着,储物袋一亮,八百灵石买来的法器出现在他手中,被他握着,刀锋斜斜地指着天空,在夕阳余晖里倒映着寒光。
“有多弱?”
宇文淳也笑了,同样的储物袋光芒一闪,同样的手中出现一把长枪,一把长九尺,遍体华美的蓝金,枪头铭刻异兽花纹的精美长枪。
杨越目光落在他长枪上,道:“弱到踩死你,跟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最后一字落下时,宇文淳的脸色变了。
一道尖刃映亮眼瞳。
嚯!握抢的右手猛地一抬,横江般地一架,刹那间,手中一震,尖锐的乒乓声立刻炸起耳畔,狂风呼啸,吹面如割。
宇文淳却笑了:“太弱了。”
用力一推,法力吞吐里,长枪传出一股沛然大力,杨越轻飘飘地便飘向后面。
一斩,一架,一推,一退。
瞬息之间,两人交手一合,不相伯仲。
但有识之士,便已经感受到了两者的差距。
天鬼门阵营边,原本提心吊胆,以为杨越有什么密招的宇文淳,顿时放下心来,哈哈大笑:
“门主,你看到差距了吧。我孙儿轻易就击退了华安的全力一击,全力一击!”
元恨天点头:“的确。”
在他们这群老油条看来,杨越显然不是宇文淳对手,一方是震荡法力的全力一击,一方是被轻松架住并闲庭信步的一推,高下已立判。
不同于天鬼门的喜气洋洋。血魔宗却是沉重地滴出水来。
“我知道华小子可能打不过,但没有想到,差距会有这么巨大……”
目睹了杨越和宇文淳的一次试探,孔九阴原本希翼的神色顿时沉重下来。
其他人,譬如月骨、蓝宇,亦是如此。无论如何,此刻的杨越都代表血魔宗的颜面。
数千双眼睛里落败,任谁的心情也都不会好,即使杨越输了他们会得利很多,但在此时此刻,此情此境下……
输了,还是很不爽。
……
“你不是我对手,下跪道歉,饶你不死。”
白痴一般的言语从宇文淳嘴中吐出,认真的眼光看有一丝意兴阑珊,当认清杨越的外强中干时,胸膛里鼓荡的热血渐渐熄灭。
这种垃圾,不值得他出手。
杨越却微微一笑,“是吗?”
下一刻,周身十丈的虚空猛地一震,黝黑魔气滚滚将近,笼罩一切。狂暴的涌动里,仿佛有什么古老存在正在苏醒着,七道身影一个个出现在杨越背后……
杨越握刀的右手微微一抬,刀锋上的寒光立刻被浓郁如水流的魔气覆盖,背后的七道身影里,一道身影微微亮了起来。
这一刻,杨越充满了力量,散溢在全场的气势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没有人理解这种感觉,但每一个人都由衷地地恐惧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无数包括金丹大修士在内的人惊疑不定。
尤其宇文淳,当七道身影浮现,他已感到压力。当七道身影里的一个点亮,恐惧便蔓延到他心头,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注视着他。
“雕虫小技!”牙缝里蹦出四个字,天性的骄傲压下了心中的恐惧。他不想再等待了,先把杨越搞死再说。这样想着,宇文淳面目狰狞,握着杀过无数人的长枪,疯狂冲向杨越。
“第,一,刀。”
看着冲来的宇文淳,杨越面色沉静,举刀,待其到身前,狠狠下劈!
“焉能阻我。”宇文淳毫不在意,一枪扫向那劈来的刀,打算先挡下这一道攻击,再趁其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间隙,一枪捅死杨越!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错了。
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砸在了枪刃上,寒铁打造的枪身震出一声悲鸣。宇文淳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枪杆。同时巨大的力量从枪身传到他身上,带着他往后飞,两脚扎在地上,生生地犁出了七八米长,五六公分深的土沟。
第六十九章 我当然是要弃权了
“嘶——”
数千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在宁静的广场里。
无数人目露惊骇。
但没有让他们惊骇的情绪继续发酵,杨越又动了!
下一刻,杨越身后的七道身影里,第二道身影猛地亮了起来。
同时,六阴遁法发动。杨越下半身被漆黑魔气包围,身轻如燕,电光般地射向宇文淳。
“第,二,刀。”冷漠地吐出三个字,无边巨力灌输进刀中,飞速逼近宇文淳,终于近了,对方抬起枪杆准备抵挡,杨越的刀劈下来了。
“轰!”
平地惊雷。
杨越一刀劈下,这时他感觉对方的枪杆跟纸糊的似的,轻轻就破碎了。刀芒继续往前,却被金色抵挡。
这是道符,宇文柱这老狗还给了这孙子保命底牌!
杨越面色不改,第三刀毒蛇吐信般斩出。
自从无边的百姓念力挤在他脑海,他的神魂已经强大到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起码,斩出前两刀时,他只感觉自己总神魂只消耗了三成,完全有能力继续劈下第三刀,甚至第四刀。
这一刻。
刀芒临近,宇文淳的眼底涌出惊恐。保命的底牌被激活,他没有信心再抵挡下杨越的攻击了。
“轰!”一声巨响。金光破碎,厚重如山的一刀落在宇文淳胸膛,狂暴的力量,直接将他撕成了两半!
天空下起了血雨。
杨越握刀而立,背后七道身影若隐若现,如神似魔。
“不!”
战局变化太快,当一切明朗时。宇文柱便看到半空血雨飞洒,自己钟爱的孙儿已经不翼而飞!
他只来得及怒吼一声,额头的青筋都凸出快要爆炸。若非元恨天及时用金丹伟力将他封禁,说不定这老匹夫就要冲上战场跟杨越拼刺刀了…
“先睡一睡吧。”元恨天叹息,伸手在宇文柱脑后一抹,宇文柱两眼一翻,整个人软倒在元恨天怀中。
这时,沉静了数秒的广场终于苏醒了。
血魔宗弟子爆发出惊天怒吼,每一道看向杨越的目光都写满浓浓的崇敬。
以无敌的碾压之势,三刀劈死宇文淳,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壮举。
“华师兄,万岁!”
“华师兄,无双!”
许多血魔宗弟子口诵“万岁”“无双”,在纸衣门和天鬼门面前,他们感觉格外光荣,格外骄傲,格外兴奋!
连筑基长老都被感染,心潮起伏,看着宛如天魔神将的杨越,慨叹连连。
孔九阴眯起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一颗耀眼的星辰冉冉升起在黑州大地。
“有华安此子,我血魔宗当盛兴一百年!”
……
不提两方反应。
场中,杨越三刀劈死宇文淳后,脑海里的神魂消耗了八成,这第三刀,竟然用去了五成的神魂念力。
但很快,脑海里满溢的百姓念力便灌入了虚弱的神魂里,仅仅几个呼吸,神魂念力便补充了一成。
这种恢复能力,堪称恐怖。
基于此,杨越底气横生,腰板挺直,放眼望去,茫茫天鬼门弟子,在他眼里忽然变得不值一提。
刀锋朝天鬼门一方一指,杨越高声道:“不要浪费时间了,剩下两个,一块儿上吧。”
敞亮的声音席卷全场,天鬼门弟子纷纷色变。
许多目光投向宋毅、龙真道两人。
宋毅见了宇文柱下场,深知自己上恐怕两刀就得被劈死。盛名虽可贵,但也得有命拿。果断摇头:
“我弃权。”
天鬼门弟子顿时失望,长老们却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叹息于杨越的妖孽。
谁知,下一刻,一道洪亮的声音传遍场内。
“华安,休的放肆。”
龙真道迈步而出,目光炯炯,无边豪迈:“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别人怕你,我不怕!”
好霸气。众人眼底一亮,其他天鬼门弟子纷纷为龙真道的气势呼喝。
尤其是那一句‘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更是让人感到霸气无双。
就连血魔宗一方,都被龙真道给唬住了。
“那人是谁?好生霸气。”
“该不会会赢华师兄吧。”
“不好说,天鬼门未必没有高手。”
……
听着弟子们的议论,杨越看向龙真道,笑了笑,伸手邀请道:
“既然如此,那么请吧,你若能接我四刀不死,我就认输。”
能挡住自己四刀,起码也得媲美筑基初期了,这种风华绝代的天才,杨越自认为还有一点差距的。
谁知,龙真道正色道:“我说我不怕你,没说要和你打。”
“那你这是……”杨越疑惑。
龙真道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弃权啊。”
杨越:“……”
晕!
服了。
大哥真有你的。杨越回过神来,叹息道:“论脸皮之厚,我不如你。”
“承让,你也很厉害。”
龙真道抱了抱拳,好似两人已经打成了平手,旋即在天鬼门众长老无语的目光里,迈着大步,施施然地离开了。
好似他刚才说的不是‘弃权’,而是‘我饶你一命了’。
“人才。”孔九阴叹服。
这种有自知之明,又抓住机会出了波风头的天鬼门弟子。不得不说很会挑时候。
他服气了。
但其他弟子却不这样看,他们哈哈大笑,笑出眼泪来,龙真道前后反转营造的滑稽感,挠中了他们的笑穴。
“哈哈哈哈……”
震天的笑声感染了纸衣门,观战的纸衣门弟子拼命忍着笑,唯恐又开罪天鬼门。
笑声传到天鬼门。许多筑基长老黑了脸,这龙真道虽然自己出了名,但连累整个宗门变成他的笑料。不过元恨天很宽厚的没和他计较,说道:
“算了,被笑话就笑话吧。”
这时候,欧阳德走上了场中。
天鬼门一个战死,两个投降,胜利毋庸置疑已经是血魔宗的了。他站在杨越身旁,热情的笑脸洋溢着无限欢喜,用一种虽不高亢,但也绝不低沉的声音吼出了一句:
“血魔宗,胜利!”
轰。
血魔宗弟子更加沸腾了。
像是过年过节似的,无数弟子愈发开怀,此时此刻,杨越的威望在他们心底蹭蹭地往上升着。杨越将宇文淳斩成血雨的印象也烙印在他们心头,化成一股海浪般的崇敬、仰慕。
杨越谦虚地笑了笑,对欧阳德拱了拱手,旋即转身走回了宗门阵营。
以孔九阴为首,许多筑基长老纷纷围在他身边,赞美的话跟批发出来的似的,一箱箱的倒了出来。杨越感觉自己快被淹没。
幸好这种感觉没经历多久,天鬼门一方,扛把子元恨天舌绽春雷:
“这一次我们天鬼门输了,三十万灵石三天内会送到贵宗,这事就此了结,告辞。”
孔九阴笑呵呵道:“好走,不送。”
元恨天没有回头,和天鬼门众弟子灰溜溜地走了,来时潮水般的来,去时潮水般的退去。不一会儿,空旷旷的广场已经没有了他们的人影。
“总算走了。”欧阳德舒了口气,感觉心底的石头稳稳落了下来。
第七十章 李冲,你来做二营长
深冬了,天气愈发寒冷。
一夜大雪后,东冶城家家户户的屋檐下,一排排又长又直的冰棱挂在上面,到处都是穿着火绒衣铲雪的人们,袅袅炊烟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只是,住在城东的居民。时不时就从军营里听到冲天的喊杀声。除此以外,当喊杀声出现,军营上方天空就会被染成沉重的红色;家里的狗龟缩着瑟瑟发抖。
城东的人却没有多恐惧,一个个啧啧称奇。
“那是华上使训练的陷阵营吧,瞧瞧,好大的威势。”
“可不止呢。”有人羡慕地说:“听我那舅父家在军营工作的侄子说,陷阵营的人餐餐都吃妖兽肉,一吃就是一大盆,一天吃九顿!每人每天要花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旁听的百姓惊骇了,立刻就脑补出了妖兽肉的珍贵。
若是和他们说妖兽肉多么多么稀有,蕴含多么多么多的营养,吃了会变成多么多么强大,他们可能没啥感觉,但一说五两银子,立刻就秒懂了。
“光听价格就知道很贵,还有八百多人哩,一天吃四千两,华上使不怕被吃穷吗。”会算数的百姓如此道。
在军营有亲戚的百姓听了,笑着摇摇头:“吃不吃的穷,用不着咱担心。总之有这种军队庇护,我们会非常安全,不怕朝廷再抢走我们的好日子了。”
“哈哈,说的是。”
百姓们乐呵呵地议论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样安宁的好日子,他们可是盼了许多年了。
……
城东,白巾大营。
东边一个小块的广场,积雪已经被扫干净了。八百名身穿血纹铠甲静立着,背负大弓,腰配长刀,一半人手中握着长枪,另一半人握着一人大的巨铁盾。
他们静默地立着,目不斜视,呼吸都仿佛保持了一种相同的韵律。一呼一吸中,缕缕的血色在阵群里若隐若现。
杨越就站在凸起的一片高台上,身边一左一右各站着四个武者。他看着八百陷阵军士,感受着每一个人身上鼓荡出来的锻体巅峰的气息,万丈豪气顿时升起在胸膛里:
“八位合意,八百锻体巅峰,有此强军,何愁黑州不定?”
整整一个月,血魔宗源源不断的妖兽肉供养下,这批军士实力火速窜升着,每天都有人晋级,转眼之间,八百个锻体巅峰,并在他海量资源的重砸下,五个困在锻体巅峰多年的千夫长,成功突破到了合意!
八个合意。
这股力量,已经不亚于妖月宗。
若将时间调到收到妖月宗信的那一刻,他有信心,不靠宗门高手,光凭广宁郡本身,就能围歼三千修士!
数万白巾精兵+少量陷阵军士,组成威力媲美合意武者的小型阵法,层层叠叠地缠住妖月宗三千人,而关猛则率领五百陷阵军士,如同伸缩的长枪一样,来回冲阵,立刻就可以将妖月宗众人冲的七零八落。
“成熟期的八百陷阵营,可以力战所有金丹中期的修士,先天中期的武者、举人中等的儒生。但如果是一千六百,可战后期,三千六百,战胜金丹巅峰不在话下。”
“若是一万零八百人,加上八名先天武者,以我的指挥能力,哪怕是元婴修士、宗师武者、进士儒生等巅峰存在,恐怕都得饮恨。”
杨越忍不住如此畅想着,仿佛自己已经是黑州之主,麾下兵马数十万,更有一万零八的超级陷阵营,成为一方霸主。
但这波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他立刻想到了养出一万陷阵营的困难。
九品血炼功很逆天,快速吞吃血肉精华,晋级速度便无限的快。但妖兽肉都是用银子换的。
每天一睁眼,就有四万银子白花花的流了出去。
是的,每个陷阵营军士一天消耗的妖兽肉,不是五两银子,而是五十两!
就这一个月,县衙库房里就有一百二十万银子就搬走了。
一下子就空了六分之一。
杨越真是心疼的要死,以自己的财力,哪怕全砸在陷阵营上面,最多也只能再养出三支相同规模的陷阵营。
因为,这部分许多人本来就是锻体武者,基础牢靠。晋级顺利。如果新招陷阵营,就要从普通士兵里选……
这种培养消耗的资源,将是一种可怕的数量。
而且这是穷兵黩武的设想,挤压出整个广宁郡的战争潜力的设想。现实里,全广宁有十万军队要发军饷,七八千官员要发工资,明年还有几十个水利工程要搞……
所以,杨越最多只能拿出二百四十万,再供出一支陷阵营。三支是不可能的。
那么培不培养呢?
杨越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将黑州附近敌人挨个数了一遍。
前世许多国家,要增加军费,扩军,必须要有一个假想敌。
不然,没有理由扩军。
站在高台上,杨越静静地琢磨着。过程中,八个合意没有说话,八百个陷阵军士也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的如坟地。
终于,杨越想到了。
“华州军不足为惧,乱云山诸宗不足为惧,可惧者,在北莽,在其他五宗。五宗里,以天鬼门尤甚!”
“天鬼门一名金丹后期,三十多名筑基,四千名炼气弟子。比妖月宗强了十多倍,即使比血魔宗,也只弱一线。”
“但,若是突然侵袭广宁,哪怕是陷阵营,也要损失惨重,也根本无法抵挡。”
杨越寻思天鬼门和自家恩怨极深,自己灭了妖月宗,断了他们伸向乱云山的手臂。又将宇文柱的宝贝孙子给劈成血雨,怎么看都是化解不开的大怨恨。
难保哪天就大军压境,即使自己能凭陷阵营和数万精兵,守住东冶城。但广宁郡三十一县,无法一一布防。
从这方面来看,扩军是有必要的。
“那么,就这么定了。”
杨越心中下了决定,目光扫过身旁的诸将,盘算着新陷阵营由谁来统领。
其中,关猛是不考虑的,他权力太大了,手中控制着全部的白巾精兵,三分之一的白巾杂兵,以及这支八百人的陷阵营,若再给他一支新的,自己手下势力就要失衡了。
良久,他目光落在李冲身上,心底漾起一丝欣赏。
这个身高八尺,体格魁梧的男人,自从改修《九品血炼功》后,如今已经是合意中期的武者了。
综合素质里,除了智谋低关猛一等,用兵较为缺乏灵活性外。其性格颇为稳重,善于守城。待下宽容,颇得士兵爱戴。
行,就你了。
第七十一章 我要带头搞办公室恋爱!
瞬间,杨越磁性十足的声音便响起八人耳畔:“我准备新组一营陷阵营,李冲将军,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其他七人纷纷看向李冲,除了关猛稍微讶然,新晋六个合意颇为羡慕外。听到消息后的张云却是闷闷的,不太开心,目光里甚至有几丝妒意。
可以预见,当新的陷阵营成熟,拥有八百巅峰锻体,七个合意手下的李冲,势力将会急剧膨胀,话语权远远压过了他一头。
说实话,他不太服。毕竟三人是同期的将领,除了关猛善于练兵,本事强,他服气,但对李冲,却是认为两人是一个水平的。
没理由冷落自己。
李冲却不知他心思,得到杨越看重,胸膛一热,立刻抱拳单膝跪地:
“冲必不负主公所托!”
声音洪亮。
杨越微笑:“好,今日就将你调出陷阵营,组建……唔。”
说到这里杨越顿了一下,他想起两只陷阵营名字一模一样,这可不好,沟通麻烦。
最后,他笑道:
“组建陷阵二营!”
而又对关猛道:“你们,就是陷阵一营!”
关猛抱拳:“谢主公赐名。”
杨越笑了笑,旋即目光落在张云身上,从他说出将二营给李冲,对方的表情变化便落在他眼中。
擅长演戏的杨越,哪里读不出张云的表情背后的意思呢?
“张将军。”
杨越忽然走到张云身旁,手轻轻放在对方肩膀上,笑道:
“陷阵三营的营将,我可是很中意你呢。”
张云脸庞一热,心底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他看着杨越,重重抱拳,道:“云,必不负主公。”
杨越安慰性地拍了拍张云的肩膀,一如老领导拍其他年轻有为的金领肩膀,画着大饼。
他也给张云画出了一个饼,这个饼就像一阵风,吹散了不满,吹起了熊熊热情。
“你们也好好干,陷阵四营,不出意外要从你们六个里面挑。”
六个合意也没逃过杨越的画大饼之术,纷纷激动地抱拳称谢。
杨越笑了笑,道:“你们接着练吧,李冲尽早组建二营。”
“喏。”
“喏。”
“喏。”
……
回到县衙,杨越走进书房,正准备处理政务。却看一旁小桌上放着一碗肉粥,白玉般瓷碗旁仍旧搁着一枚火晶石,散发着热气。
他看向门口的亲卫:“孔芸又来了?”
亲卫道:“一刻钟来的,见大人您不在,放下肉粥就走了。”
顿了顿,亲卫又道:“大人,这是这个月第六次了。”
“我知道,你站你的岗吧。”
杨越心里暖着,随手端起肉粥,用汤匙舀了舀,送进嘴里,肉香四溢,一股幸福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杨越一边吃着一边走到书桌前,舀了四十三勺子,最后一饮而尽。
“好吃。”躺在太师椅上,杨越一手抚在肚子,仰头看着屋梁,心道自从孔芸回来,从侍女手里收到自己生日蛋糕和葡萄酒时后。立刻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第二天就过来道歉了。
此后一个月,这位害羞的姑娘殷勤了许多,三天两头往县衙跑,替他处理政务。……想到这里,杨越目光掠向书桌,果然有一捆政务消失了,应该是被孔芸抱走,带到家里去处理了。
他看了看书房,太狭小了。进了门,左手一步是一堵墙壁,右手六步又是一堵墙壁,中间一张宽大的书桌,除此之外,家具也不过是靠墙两个小桌子,四个小椅子罢了。
“这破地方,影响我带头搞办公室恋爱。”
杨越撇了撇嘴,对门外亲兵道:“柱子,去把工房承办吏顾明给我喊过来。”
“好勒大人。”柱子立刻离开。
杨越正重新躺在太师椅上,仰头想着自己办公室该修成什么样子……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杨越坐了起来,却没看到顾明,反而看到了蓝宇。
一脸喜色的蓝宇。
“长老,这么高兴,是不是看上哪家闺女了?来个枯木逢春?”
杨越吃了肉粥,心情开心,见蓝宇来,不由随口开起了玩笑。
蓝宇脸色一板:“没大没小。”随后又忍不住呵呵笑,道:“不过的确有高兴的事,近来宗门新发现一处极灵之地,已经有弟子发现里面有水属性真煞存在,以极灵之地的规模,大有可能诞生极品真煞,华安,你已经炼气巅峰了,该去抓捕真煞突破筑基期了。”
“这样么。”杨越微微点头,道:“什么时间去合适?”
“三天后。”
蓝宇笑道:“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去。”
他们说到这里,门外传来轻碎的脚步声,一身黑棉长袍的顾明走了进来。
“长老,师兄。”顾明看了看蓝宇和杨越。
蓝宇适时道:“该说的都说完了,老夫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迈步离去。顾明看向杨越,不知唤自己来何事。
杨越招手让顾明走近前来,抽出一张长方形白纸,拿着煤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县衙残破,我要你把对门几个房子拆了,建一个二层的房子,墙壁要刷成白漆,四面要有长方形的琉璃窗……”
杨越啰啰嗦嗦地将自己前世企业里的办公室环境讲了出来,顾明仔细听着,时不时点头询问,渐渐脑海里描绘出了杨越述说中的办公室。
……
同一时刻,天鬼门。
一处二进的院落内,宇文柱从睡梦中醒来,睁眼看到空荡荡的世界。
他勉强起身,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他走到自己桌前,看着桌上断成两半的长枪,一盒沾满暗红鲜血的泥土,一盒残破的衣服碎片……
零零总总,都是孙儿的遗物。
“淳儿啊……”
老人静静站在桌前,触摸冰凉的长枪,仿佛能感受到它主人昔日的体温。泪水一滴滴落在枪杆上,滑落,一串串,很快在桌上积成一小片透明的水洼。
老泪纵横。
二十年前全家被灭,亲眼看到儿子媳妇惨死面前,他抱着小孙子千里流浪,无数次想自我了断,可只要一看这孩子黑溜溜的大眼睛,就立刻有了活着的希望。
“爷爷,爷爷……”
“坐好咯,爷爷,我给你揉肩……”
“爷爷,他们说我是野种,没爹妈……”
“爷爷,要我给你搓背吗?”
“爷爷,我突破炼气了……”
“爷爷……”
遥远的记忆雪花纷飞般来到,宇文柱泪水横流,宛如孤独的野兽蜷缩在桌下,悲怆地哀嚎:
“华安,你还我淳儿啊!”
第七十二章 这叫时尚感
宇文柱的哭声飘荡在房间,又绵绵地飘出窗外,悲伤的声音似乎让这片小院都沉默了。
当元恨天来到这里时,哭声仍旧断断续续。这位金丹后期的大修士便沉默地发出一声叹息,推开院门,走进小院。
枯败的灵花,成堆的积雪,时隐时现的哭声……
元恨天心事重重走到门外,敲了敲房门,道:“宇文兄。”
这个敲门声仿佛开关一样,哭声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整理衣裳、擦拭眼泪。
很快,门开了。一张枯槁般的脸。
元恨天看到这脸上两块红肿的眼睛,大惊道:“宇文,何至于此!”
“……何事?”宇文柱却懒得客套,死气沉沉的脸盯着元恨天。
元恨天无奈,只好道:“血魔宗那边,有消息传来,疑似有大规模的极灵之地被发现。”
“极灵之地……”
宇文柱初时不解,渐而眼睛微张,显出惊讶的神色。
极灵之地,滋生真煞的至宝之地。
修士到炼气巅峰,已是一种极限。若欲再进一步,必须凝聚道基。
道基者,大道之基础也,沟通天地,引动自然之力,十倍增幅法术,发挥出翻天覆地的恐怖力量。
元恨天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提起这个地方,忽然提起极灵之地,必定有深意。而宇文柱很聪明,瞬间便想到了深意何在。
要说如今的他还关心什么话题,除了宇文淳就是华安了。
宇文淳希望渺茫,那么只能是华安。
刹那间,宇文柱锐利的目光看向了元恨天:“华安要去极灵之地?”
元恨天点头。
旋即,他手一翻,一枚灰色的玉符出现在他手上。
“这是传送符。”
元恨天解释道:“定向十里,瞬间传送其中,极灵之地周围有血魔宗重兵把手,筑基十多个,想无声无息潜入其中,难如登天,而有此符帮助,轻易就能进去。”
“这……”宇文柱动容了,传送符乃空间道符,空间大道,非元婴修士不能参悟。所以,这普普通通的符文,若能卖出,起码能得五十万灵石,还是有价无市!
如此珍重之礼物,对方就这么风轻云淡地送给他了。
宇文柱深吸一口气,默默接过,旋即,想了想,手掌一翻,一本薄薄的书籍出现在手中。
“这是雪莲丹配方。”
宇文柱沉重道:“老夫身上,就这个东西最值钱了。”
元恨天本能的想客套推辞几次,好让自己目的性没有那么强。宇文柱却是直接将小册子塞进他怀中,让他不得不伸手接过。
“这……”
宇文柱沉默地后退几步,目光看着元恨天,捧着配方的元恨天这一刻心中一惊,对方的目光太复杂了,他竟然有种绝望的共鸣感。
突然,宇文柱长长一拜,腰躬得超过90℃,宽袖几乎垂在地上。
元恨天本能地去扶,一声震动屋梁的苍老怒喝让他停止了行动。
“元兄!”
宇文柱垂着的头颤抖起来,其音如泣:“老夫的淳儿死了,老夫没有活着的盼头了,现在,唯一心愿是让华安给淳儿陪葬,请元兄恕我任性一次,此去,若杀那华安,老夫便自尽于淳儿墓前,了断此生。”
元恨天心头巨震,忍不住挽留:“宇文兄,世上哪有解不开的心结,你要好好活着才是。”
“门主请回吧,老夫要收拾东西了,用不着的,都留给宗门。”
宇文柱的头垂的更低了,声音更颤抖,地上似乎有水滴声。
元恨天长长叹了一息,目光深深看了一眼作揖的老人,仿佛要将他最后的模样记住。
最后,他沉默离去,迈出门槛时,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宇文柱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般,瘫软在地,泪如雨下。只是右手里,紧紧握着传送符,仿佛在握着宇文淳的手。
……
时间静默地走着,如同无声无息的游鱼,眼睛一眨一闭下,三天的光阴就溜走了。
县衙里。
杨越兴奋地站在书房门口,他面前十二步外,屹立着一座高高的白房子,有两层,但却给人三四层的巨大感。
房子外面刷上白漆,有台阶,一层二层都有一排半人高的栏杆,二层雪白的栏杆后面还有一盆盆五彩缤纷的灵花,还有椅子,桌子,方便喝下午茶。
整体明亮如新。一二层有四个窗户,是橙红、碧绿、淡黄色的琉璃,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里面朦朦胧胧会有滤镜般的光。
顾明站在杨越手边,他看着白房子,道:
“师兄,其实外观没什么了不起,亮点在于里面,各种按照你吩咐制造的家具,请画匠画出的一些画……这些营造出的一种……唔。”说到这里顾明想不起了,皱眉沉思。
杨越笑着提醒:“时尚感。”
“对,时尚感。”
顾明大悟,眼睛里洋溢着惊叹的神色:“我从没见过这种风格的布置,怎么说呢,有一种去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本来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杨越想着,嘴角上扬,微笑,想到什么,又接着问道:“这房子一层有几百平米?”
“有三百平米。”
掌握了新的度量单位的顾明答道。
“很好,那就是六百平米,那么,如果出售出去,一平米值多少钱?”
顾明身为工房承办吏,对城中地价也是有了解的,沉吟两秒后,道:“大概,十两银子。”
一万一平。
那就是六百万的豪宅了。
杨越心情舒爽,自己前世兢兢业业,临终了也没有按揭买下一套房子,今夕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套六百万的房子。
这滋味,爽!
……
这时,孔芸正好来到。
披着梨白色的披风,边角绣着典雅花纹,透着一丝简约风。脖颈的边角有一圈雪白绒毛,衬得她的俏脸楚楚动人。
里面是一身淡粉色的长裙,走动时,有一股步步生香的感觉。
雪肤花貌,明眸皓齿,黑色鬓发缀着银中带粉的头饰,珍珠步摇一晃一晃,和身上粉红长裙、雪白披风相得益彰。
杨越微微痴了。
第七十三章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师兄。”
走到杨越面前,一米七的孔芸仰头看着一米八六的杨越,精致俏脸在雪白绒毛的衬托下,愈发显得神圣无暇。
杨越回过神来,低头看去,却感觉自己灵魂都要仿佛沉入进对方的眸子里。
他怔怔地看着孔芸。
见此,顾明默不作声地往外走去,亲卫柱子也默不作声地往外走去。
偌大的院落,只剩二人。
杨越感觉自己心跳在加快,少女明媚的眼眸,淡淡沁人的清香,加上自己内心某种不可名状的冲动,让这股感觉愈发强烈。
孔芸原先疑惑的看着,看到杨越发怔的眼神,心底暗暗窃喜,觉得自己一早的精心打扮,这一刻都物有所值了。
而且,还不仅于此。她了解自己的师兄,用兵霸气,理政超群,天赋可谓绝伦。但唯独在情场上,仿若婴孩一般,畏畏缩缩,既想要,又害怕惊走了飞鸟。
孔芸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伸出白润的手,然后轻轻牵住了杨越,就在这一刻,她感觉两个人的心仿佛连在了一起。
咕咚。杨越动了动喉咙,眼神有点发直。
清凉绵软的玉手捏在手里,血液沸腾,灵魂都在战栗,每一颗细胞都仿佛欢呼雀跃起来,化作上涌的热血。
这导致此刻杨越的脸色,可以用起点某大神的笔名形容。
霞飞双颊。
孔芸原本很紧张的,可一看到杨越通红的脸,对方竟然比她更紧张,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师兄,你好可爱啊。”
她这么说着,又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杨越的脸。
杨越眼睛立刻睁大了。
一如《大话西游月光宝盒》里,紫霞仙子在水帘洞向至尊宝投去一个俏皮的眨眼,那一刻整个宇宙都飘荡着粉红色的色彩。
杨越永远忘不了这一牵一掐,多年后,已是大隋帝王的他跪在黄金龙床前,看着白发苍苍,已为老妪的孔皇后与世长辞时,脑海里还想着那天午后明媚的一眸。
……
寒夜,雪花飞。
两颗白色的符文灯,照亮了面前十几米的道路,大片莹莹晶亮的积雪,像一层厚厚的盐。
“华小子,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蓝宇呵着热气,和杨越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里。
“啊,没事。”杨越甩了甩头,集中着飘散的思绪。
白天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手中温润的触感和脸皮轻微的拉扯感仿佛还残留着,那俏皮的笑容也总是挥之不去,耳畔也回荡着“师兄,你好可爱啊。”
这让他长长走不出那种感觉里,感觉失魂落魄,和孔芸离得越远,这种失落感越是强烈。
他听说世间有个东西叫爱情,爱情里有个东西叫相思,相思有一个特征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觉得他大概是在相思。
进而也确定,自己好像,应该,或许,爱上了孔芸。
“这是爱吗?”杨越有些不确定,小声嘟哝。
蓝宇耳朵动了动,扭头看向杨越:“华小子,你在说啥?”
他们要去极灵之地,但地点有些远,蓝宇带杨越全速飞了许久,法力不足,不得不在雪花纷飞的山路行走,蓝宇磕下的回复法力的丹药,需要一个消化的时间。
杨越仿佛苏醒般抬起了头,看到蓝宇的眼神。心想忽然想为什么不请教一下他?于是道:“长老,我在想爱情。”
“爱情?”
蓝宇一愣,顿了顿,又不确定地道:“你和孔芸?”
“是的。”
杨越点了点头,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他干脆和蓝宇并肩走在积雪的山路,询问道:“长老,你对爱情的理解是什么?”
蓝宇咂了咂嘴,道:“你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其实这我也不太懂,不过,还是有些话可以说道说道的。”
杨越立刻挺直腰,一边走,一边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蓝宇的眼神陷入了回忆,仿佛往事一页页翻过他眼前。
“爱情啊,你想她,非她不娶,如果她不和你在一起,你就会觉得其他人都是次品,你会无所谓的和许多女人上床,但没有人能占据你所有的心。”
“或许会因为相处日久,你会对她产生感情,但终归不是真正爱的那个她,终归还是有一份遗憾存留心间。”
“你会很少梦见枕边人,很多梦见那个爱而未得的人。”
苍老的诉说流水般从蓝宇嘴中滑出,滑进杨越的脑海里,构筑出许许多多关于爱情的印象,这时,杨越对爱情的理解更深刻了。
“新的人什么都好,样样比她强,可终归不是她。”最后蓝宇如此叹息。
杨越忍不住从储物袋取出纸笔来,将蓝宇的这番话用煤笔认认真真的誉抄了下来。一字一句写的端端正正,因为这话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长老说的对,如果不是孔芸,哪怕新的人再好,样样比她强,可终归不是她。”
漫长的雪地,
两个思考着爱情的男人,
静静的走着。
符文灯映亮的雪,一闪一闪,化成那年心头的白月光。
……
极灵之地。
这里是一个山谷,偏僻到极点。进出只有两条小路,以及围成一圈的高坡。
此刻,不论是两条小路,还是高坡的各处,入目所及都站满了人。
为这极灵之地,血魔宗出动一千多个弟子,十三个筑基,严密封守。
这约莫二三十个个篮球场大小,被一层浓浓白雾笼罩的极灵之地,成了血魔宗的仅次于‘血池’的重宝。
因为这种规模的极灵之地,极有可能有二十团以上的真煞,二十团真煞,足够造就二十个筑基。
而且里面还会不停诞生新的真煞,源源不断。
基本只要炼气巅峰弟子数量跟得上,血魔宗年年就会有新的筑基诞生。
对此,孔九阴下死命令要守住这个宝地。
幸好,这地盘就在血魔宗的势力范围内,免掉许多纷争,其他五宗不太有胆子跟老大哥虎口夺食。
“蓝宇这老东西,还没把华安带来吗?”
一处小路口,两个筑基长老舒服地躺在太师椅上,长长的华盖遮在两人头顶,两边有侍女按摩肩膀,更远处有上百个弟子严密守卫山路。
魔宗等级森严,可见一斑。
华盖下,另一个长老正在饮茶,听闻此言,放下茶杯,笑道:“你啊,还一口一个叫人家老东西。”
“叫就叫了,他能拿我怎么着?告诉你,我不怕蓝宇。”黑脸长老哼唧唧道。
这时,外面传来弟子声音:
“启禀长老,华师兄和蓝宇长老到了。”
声未尽,笑先至。远远的就有两个人影走来。
“哎哟。”黑脸长老顿时慌忙坐了起来,屁颠颠地小跑过去,边跑边热情无限地道:
“蓝长老,您可算是来啦。”
一旁捧着茶杯的白须长老顿时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