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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安知晓     金牌王妃txt下载     金牌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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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不悔一笑,她在王府一切安好,哥哥和姐姐定然也会觉得欣慰,府中虽说事多,她一人却能应付,哪怕东苑病的病,不受宠的不受宠,只要有她在,便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身体安康。

    “哥哥和姐姐呢,过得好吗?”云不悔问,心里也想念他们了。冰月道,“表小姐倒是老样子,上门提亲的人甚多,都被她一人给回了,嗯,听说三少爷正在追求表小姐呢,那日我还看见三少爷和摇光小姐在一块,不过我看摇光小姐的神色,不是很喜欢三少爷哦。”

    “你说程穆东?”

    “是啊,这事可有趣了呢,据说啊,三少爷对摇光小姐一见钟情,日日寻着法子逗着表小姐开心呢。”冰月说,云不悔挑眉。程穆东和程佑天一起管理王府的商行,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然而,人风流花心,处处留情,凤城少女们对他程穆东趋之若鹜,可夫人们却极是不喜程穆东,哪怕是三夫人,也是不愿让摇光交给程穆东的。

    “姐姐早有意中人,且是……”云不悔微微一笑,截了话音,这程穆东怕是要失望了,注定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冰月一笑,“小姐,还有一事呢。最近常有人到楼家说亲,要把自家闺女嫁给表二少爷,不求正室,哪怕是妾室也是好的,表二少爷全部拒绝了,且说自己有了意中人,今生只会娶一位夫人,且拒绝所有冰人再到楼家说亲,我问摇光小姐是不是真的,兴许是挡箭牌呢,摇光小姐说是真的,却不告诉我是谁,你说,表二少爷真的有意中人了吗?”

    楼开阳眼光极高,连刘家的小姐都看不上,何况是别的女子,冰月很好奇,楼开阳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什么样的女子能打动这位才高八斗,情性冷漠的表少爷。

    “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摇光小姐亲口说的,哪能有假,我看十成十是真的。”冰月说,“表二少爷一表人才,城中想嫁给他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不知道到底谁有福气了。”

    云不悔想到玉致和玉妩,心中有些沉闷,若是哥哥有了意中人,哪怕要伤玉致和玉妩的心了,玉致且好说,人是活泼利落的,过些时日便好,可玉妩呢?

    她是死心眼的少女,恐怕……云不悔看了冰月一眼,“此事莫要在府中提起,免得两位郡主知晓。”

    冰月虽是不解,但点头应是。

    转眼到了六月,荷花盛开,开了满池,王府中有一个很大的荷花湖,花开时分极是美丽,云不悔最爱到长廊上观赏荷花,这个荷花湖打造在四苑中间,略靠近西苑,就在梅花林旁边,有几十米的雕花长廊横架在荷花湖上,长廊曲曲折折,两边皆是荷花,荷叶无穷碧,荷花争斗艳,有粉红的,粉白的,大红的……亭亭玉立,甚是美丽。

    夏日此景,当然如梦如幻。

    云不悔欣赏之余,总爱作画,把这一幕描绘下来,程慕白常陪着她一起赏花,作画,荷花湖旁长有两人足迹,这一日程慕白和荆南出了门,灵心和灵溪随行伺候。云不悔午后带玉致和玉妩一起观赏荷花,冰月带着几名侍女伺候。

    正赏到欢处,迎面碰上楼嫣然。

    虽是妯娌,可两人却不常见面,距离上一次见面已有十日,楼嫣然身边带着秋霜和喜鹊,她见了云不悔,本想走,可最终却走过来。

    云不悔十分惊讶,楼嫣然看起来憔悴许多,人消瘦得厉害,她仍然沉静,美丽,却失去了一种自信的风采,她认识楼嫣然也不是一天两天,她知道楼嫣然心性高傲,失去了什么,也不会失去她的傲气和自信,这是她最夺目的东西。

    “三表姐,你也来赏花啊。”云不悔柔柔一笑,若无王府的人在场,云不悔习惯称她为三表姐。楼嫣然点头,目光远眺,落在满湖的荷花上,音色冷漠,“荷花开得真美。”

    “是啊,开得很美,府景致一年四季都极美,春日有牡丹,夏日有荷花,秋天能赏菊,冬天能戏梅。真是一个好地方呢,不悔日日在此赏荷,甚少见到三表姐,最近几日身子不利落么?总见不着你。”

    楼嫣然收回赏荷的目光,自嘲笑了笑,云不悔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自怨自艾,一点都不想她认识的楼嫣然。

    她和程佑天发生什么事了?

    “不悔,我真羡慕你,真的,特别羡慕你。”楼嫣然轻声说,“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我又做错了什么,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云不悔道,“怎么会呢,三表姐貌美如花,聪慧过人,且又嫁了如意郎君,怎会不如意?”

    “你在讽刺我吗?”楼嫣然尖锐地问,云不悔微微一笑,她摇了摇头,“表姐多虑了,不悔并无讽刺之意,相反的,不悔希望表姐事事如意。”

    楼嫣然冷哼一声,事事如意,云不悔,你真会如此好心么?谁知道你这笑容里,包藏了多少祸心,多少幸灾乐祸。她是高傲的人,哪怕有不如意,也不愿意告诉旁人,特别是告诉云不悔。

    她和云不悔一起嫁进王府,两人都是风华正茂,倾国倾城的少女,云不悔如一朵傲雪红梅,傲雪迎霜,开得更艳,风华绝代,可她却如一朵过了花期的牡丹,日渐一日凋零,为何上苍如此不公平。

    程慕白对云不悔三千宠爱在一身,呵护备至,时而远远看见,她都心生羡慕,总忍不住想,若是当日程慕白知道弹琴的人是她,一开始就知道是她,如今三千宠爱在一身的人是不是她?

    她本来已打算和程佑天好好过日子,不再有奢望,程佑天也算是一名如意郎君,除了性子冷僻外,其他方便也算如她意,然而,他和杜鹃的事情把她的高傲踩在脚底下,她不甘。

    楼嫣然不愿意见到如此幸福的云不悔,转身便走,玉致说,“嫂子,大嫂她对你是不是有很多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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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一家人,有些误会不要紧。”云不悔道,目光沉思,她在冰月耳边吩咐了些事,冰月走开,玉致问何事,云不悔笑道,“没什么事,让她回去先放置一些冰块在房中,天气太热了。”

    赏荷后,玉致和玉妩回了自己庭院,她也回了皓月居,一回来便见冰月匆匆迎出来,一脸惊讶,“小姐,打听到了,天啊,这是大事情啊,杜鹃有孕了。”

    “杜鹃怀孕?”云不悔惊讶至极,冰月忙不停点头,“是的,杜鹃怀孕了,我听西苑的侍女说的,那有一个扫地的侍女和我挺好的。她说杜鹃有一个月身孕了,云侧妃娘娘也是知道的,她原先怕大少奶奶不高兴,故意装成惩罚杜鹃的模样,可后来却迫不及待地想让大少爷纳她为妾室,这可是王府第一个曾孙,可金贵着呢,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府中,侧妃娘娘想等他们回来就行纳妾之礼,现在已拨了两人伺候她,俨然是正经主子的身份了。”

    云不悔想起楼嫣然憔悴的脸色,故作坚强的神色,转身而去时的高傲,不由得同情她,原来是杜鹃怀孕了,他们才是新婚夫妻,可一名通房丫头却有了身孕,楼嫣然心中该有多大的不忿,这对楼嫣然而言也是一种羞辱。

    难怪素来骄傲的她,如今失了自信和风采,西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得如此好,她这几日养伤,又和程慕白在一起,也没怎么让人大厅西苑的事情,倒是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喜事。

    是喜事,王府第一个曾孙,王爷本来就疼西苑的人,如今他们又占了先机,定是宠爱有加,杜鹃有孕,云侧妃一定很开心,哪怕她面上再怎么说惩罚杜鹃,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倒是楼嫣然处境就尴尬了,云侧妃处罚杜鹃是做给楼嫣然看的,目的是想让楼嫣然知道,云侧妃是站在她这边的,看不起这杜鹃的。然而,云侧妃也是妾室,自也知道妾室的难处,若是楼嫣然不求情,云侧妃心中也会不高兴,说楼嫣然不贤惠,心胸小,容不下程佑天的孩子。

    她那么高傲的人,这几日该受了多大的委屈,将心比心,如果是灵溪怀了程慕白的孩子,恐怕她是君若无情我便休吧,不会瑞草忍气吞声。

    幸好程慕白自幼病弱,不近女色,灵溪和灵心虽是近侍侍女,也算通房侍女,可从未给伺候过程慕白,她可以安心,不然以程慕白……想起他最近索要频繁,云不悔脸上微微一热,他并非好色之人,可似乎极爱她的身子,夜里自是不必说,白日有时候也不放过她。

    她身子早年受了寒,不易有孕,云不悔下意识地抚着肚子,若是她能生下王府第一位曾孙就好,王妃和慕白的地位就更稳固。

    “小姐,你看这事怎么办?这才新婚多久,又要纳妾,传出去多少人要看大少奶奶的笑话了。”冰月说,抿了抿唇,“虽然我不喜欢她,可这也太可怜了,大少奶奶国色天香,比那杜鹃好许多,为何大少爷偏爱杜鹃呢,竟然早大少奶奶一步有孕。”

    云不悔想着自己身子不易受孕一事,没有注意听冰月说话,冰月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这是西苑的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云不悔说道,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有了孩子,总算是喜事一桩,杜鹃肯定是要进门的,总不能让王府第一位曾孙的生母是奴婢出身。若是如此,孩子的地位就降了几等,云侧妃和程佑天自是不乐意的,这事等父王和母亲回来再说。”

    “王爷不知道去哪儿了,竟然去了这么长时间,王妃在如愿寺是住上瘾了么?总不愿回来。”冰月嘀咕。

    云不悔一笑。

    晚上,程慕白回来,玉致和玉妩过皓月居来用晚膳,冰月嘴快,早就把杜鹃有孕一事告诉灵溪和灵心,灵心是藏不住秘密的,大家便全都知道了。

    玉致道,“杜鹃真有孩子了?这可怎么办啊,怎么都是他们西苑先有孩子。”

    程慕白笑问,“这事确定么?”

    “确定,今天下午大夫还过来,我借口让他过来瞧瞧,我问过大夫,确定是有一个月的身孕了。”云不悔淡淡说道,想起今天下午大夫说她体质阴寒,不易有孕,她心口便沉重。

    王府大家不同寻常百姓家,若是她无法受孕,生下子嗣,王妃定会让程慕白再娶。

    程慕白见她脸色不好,“身子哪儿不舒服吗?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我只是借口让大夫过来看看,没病没痛的。”云不悔说道,众人话题都在子嗣上绕,云不悔心中隐生烦躁,子嗣,子嗣……

    玉致说,“若是嫂子也能赶紧有孕就好了。”

    云不悔笑得有些勉强,程慕白深深地看她一眼,垂下眼眸。晚膳后,两人下了一盘棋,玉致和玉妩看了片刻便回了庭院,灵心和灵溪出去一天也累着,云不悔让她们去休息,冰月也一起休息。她下棋心不在焉,程慕白早便察觉出来,她又要下一子时,他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不悔,我们明日再继续。”

    云不悔低头一看,棋盘上已是一副残败之局,她舒了一口气,程慕白牵着她,坐到他腿上,微微圈住她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云不悔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笑着转开话题,“你今天去了知府衙门,强盗的案子可有眉目?”

    “已经抓住所有人,他们全都招供了。”程慕白笑意有一些冰冷,“你做梦也想不到是谁。”

    云不悔心一紧,“谁?”

    程慕白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云不悔睁大眼眸,“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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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怎么办?等父王回来处置吗?”云不悔问,程慕白摇摇头,“这件事我要放一放,横竖不着急,光靠几个强盗的供词完全可以赖掉,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一次失手,总会有下一次,只要有动作,就会留下证据,所以,我们不着急。”

    “比我想象中要可怕。”云不悔心有余悸,程慕白握住她冰冷的手,“这些事你不要操心,你只要操心我就好。”

    云不悔莞尔,伸手揉着他的耳朵,笑问,“我还不够操心你吗?”

    程慕白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那告诉我,你在烦恼什么?”

    云不悔说,“倒是也不是烦恼什么,只是……哎,虽然我和三表姐从小就不亲,总也不说不上话,可三表姐对我也未曾刁难过,如今杜鹃有孕,她形容憔悴,我看着心中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个人只有个人福,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她。”程慕白说,他扳着云不悔的脸,笑说,“不要操心别人,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好。”

    “霸道!”云不悔揪着他的耳朵,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程慕白很享受这样的温香软玉,心中暖暖地悸动着,这一生有云不悔相伴,他是三生有幸。

    “父王究竟去了何处,都一个多月,也不见人影。”云不悔道,捧着程慕白的手,轻声道,“慕白,我知道你对父王心中有怨,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又是母亲最爱的男人,你不要如此冷漠待他,我相信,王妃是希望你和玉致、玉妩能得到父王的疼爱和呵护。”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这么多年的心结,岂会那么容易打开。”程慕白淡淡说,面上仍带几分笑意,不管何时,他总带着这样风轻云淡的笑。

    云不悔道,“家和万事兴。”

    “侯门深四海,家不似家,何来兴之说。”程慕白说道,目光掠过云不悔,看向窗外,目光深沉难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且走且看吧,只要他对母亲好几分,我们自然也会敬爱他。”

    云不悔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说了。

    杜鹃怀孕的事情,没几日便传遍府中上下,李侧妃和玉侧妃皆去看过她,云不悔是当家,自也免不了亲自走一趟,杜鹃被安置在偏殿,云不悔去看她时,杜鹃笑靥如花,隐有一种得意,总是抚着她的小腹,仿佛那是一块金子,云不悔心想,那的确是一块金子,怀了身子的人,都是如此金贵的。

    楼嫣然在一旁没什么话,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对杜鹃一贯没什么好感,自也说不上什么话,横竖说一些让她安心养胎,恭喜她有了孩子这一类的,玉侧妃倒是贴心,问她可有晨吐,吃东西可香,杜鹃都一一回答。她是府中的大房侍女,以往仗着程佑天的宠爱,在西苑难免会恃宠生娇,可对面云不悔,李侧妃和玉侧妃,她再得意,也不敢太过嚣张。

    横竖便是语气总脱不了王府曾孙,曾孙,惹人不高兴。

    李侧妃是刻薄的人,当着面便说,“杜鹃啊,这孩子在腹中还未成形,谁知道是圆是扁,王府阴气重,怀男胎可不容易,别这时候左一个曾孙,右一个曾孙,他日生产是个孙小姐,脸上可不好看。”

    杜鹃脸上一阵尴尬,这话换了性情柔和的玉侧妃是不会说的,云不悔也不是生事之人,虽看不惯,但也不会说,只有李侧妃会说。

    云侧妃解围说,“酸儿辣女,老人家的常话了,杜鹃怀上后嗜酸,多半是胖小子。”

    李侧妃哼了声,“当年你怀玉容的时候,酸黄瓜一根一根地吃,也说什么酸儿辣女,府中谁都道要生一个小少爷,谁知道生了玉容,可见啊,这俗话说得也不是都准确。”

    云不悔抿唇一笑,云侧妃和李侧妃你一言我一语便吵起来,句句尖酸刻薄,音量不大,却听着令人不舒服,玉侧妃道,“两位姐姐,都快别说了,咱们府上好多年没有添丁了,杜鹃有孕是喜事,甭管是男孩,女孩,都是曾辈的第一个孩子,王爷和大家都会喜爱的。”

    云侧妃说,“谁说不是呢,就说玉容吧,王爷可当成掌上明珠,若真生了女孩,王爷和佑天也会喜爱的。”

    李侧妃轻哼了声,目光掠向楼嫣然,“大少奶奶最近气色极差,可是病了?”

    “谢姨娘关心,嫣然很好,只是夜里难眠,所以气色有些差,多进补便好了。”楼嫣然笑得很大方得体。

    李侧妃说,“这人啊,心里若是不痛快,夜里就必定难眠,大少奶奶,这心病啊,再怎么进补都没用的,姨娘瞧着可真心疼啊。”

    云侧妃脸色极不好,楼嫣然笑意略微僵硬,玉侧妃说,“好了,别说了。”

    云不悔道,“大嫂,院里的百合开得不错,不如让秋霜摘几朵放置室内,夜里定会好眠一些。”

    楼嫣然微笑,“嗯,我知道了。”

    西苑有喜,云不悔命人额外配给西苑许多珍贵药材,又命人从仓库中拿出一支打造精美的玉钗送给楼嫣然,平衡楼嫣然心中的不忿。

    杜鹃有喜后,人就更嚣张起来,别看她一副笑脸的模样,看起来和善,实际却不是,这几日她总说自己不舒服,云侧妃是疼曾孙啊,她一说不舒服便让大夫来瞧,大夫说她身子健康得很,没什么不适。

    她却说自己不舒服,上下折腾,更过分的是要楼嫣然去伺候她,说什么这是她家乡的习俗,说是正室伺候有孕的妾室,能让孩子长的健康。

    楼嫣然自是不愿,杜鹃便折腾着,程佑天初为人父,也是心疼孩子的,便开口让楼嫣然伺候杜鹃,横竖也不是什么劳累的事情,熬药,伺候她用膳,陪她解闷,上下为她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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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嫣然自是不愿,杜鹃便折腾着,程佑天初为人父,也是心疼孩子的,便开口让楼嫣然伺候杜鹃,横竖也不是什么劳累的事情,熬药,伺候她用膳,陪她解闷,上下为她忙活。

    没人知道,楼嫣然伺候杜鹃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又带着多少隐忍,云侧妃直夸楼嫣然懂事,识大体,楼家养了一个好女儿。

    云不悔听到这事,十分惊讶,以楼嫣然这么高傲的性子,竟然容忍杜鹃如此放肆,她和程慕白说起的时候,程慕白说,“关了门就是西苑的事,我们管不着。”

    云不悔道,“表姐心性高傲,定不会白白受这样的气,大哥也真过分,竟然容忍杜鹃这么嚣张,不就是一个孩子么?至于么?”

    “对啊,就是一个孩子,很宝贵的孩子。”程慕白说。

    “慕白,如果你有了妾室,她也如此撒泼,你会让我去伺候她吗?”云不悔嘟着嘴巴问,模样难得娇俏妩媚,程慕白心中一软,柔柔地笑,“若我有了妾室,娘子你还会在府中么?”

    云不悔轻笑,低着头,仍那欢喜甜蜜如蚕丝般萦绕在心头,慢慢地卷进心脏。

    这一日云不悔正陪着程慕白下棋,玉侧妃身边的侍女过来,说是李侧妃和玉侧妃在花园搭了桌子要玩麻将,三缺一,玉侧妃来问世子妃有没有兴趣。云不悔并不爱麻将,可看这棋也下得差不多了,程慕白说,“去陪她们玩儿吧,终日陪着我,你也闷。”

    云不悔一笑,“陪着你,一辈子都不闷。不过呢,今日就暂且不陪你了,难得姨娘找我打麻将,我去玩几圈,估计三表姐也在,陪着解解闷。”

    她带着灵溪和冰月过去时,李侧妃、玉侧妃和楼嫣然已在了。这府中女眷,时间多,日子又长,平素没什么消遣,这麻将便成了很好的消遣法子。楼嫣然当姑娘的时候便喜欢玩,云侧妃只懂皮毛,李侧妃和她不合,又不会和她同桌,所以便寻了楼嫣然,一起玩牌,云侧妃倒没反对。

    “今天玉媚不玩了?”

    “她去刘府玩儿了,刘家的嫡小姐昨日在街上被人调戏,正寻死觅活呢,玉媚和她是闺中挚友,今天一早我便让她过去陪着开解,寻这短见做什么,也没被占了便宜。”李侧妃说,云不悔笑了笑。

    这桌子搭在花园中,荷花送香,景致倒是极好,几人打麻将,顺便说着一些城中趣事,倒也和乐融融,没一会儿玉容便来看楼嫣然打牌。

    玉容最得王爷宠爱,人温柔大方,善良可人,哪怕是李侧妃也十分喜爱,她和楼嫣然处得十分不错,这些日子楼嫣然心情烦闷,云侧妃只顾着新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都是玉容陪着楼嫣然解闷,姑嫂感情最好。

    “玉容,你母亲呢,怎么不过来观牌。”玉侧妃笑问,云侧妃的麻将技术极差,若是实在没人,她会上场,不然一般只在观牌。

    玉容笑说,“杜鹃有些不舒服,母亲正让厨房弄血燕给她补身。”

    李侧妃说,“血燕?就凭她这奴婢身子,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么?也不怕吃了闹肚子。”

    楼嫣然道,“李姨娘别这么说,再怎么样她肚子怀的是佑天的孩子,多进补对孩子也是好的。”

    “你心胸可真开阔。”李侧妃说,“杜鹃这贱蹄子,竟然让你去伺候她,她也不看看自己承不承得起这份情,真是身轻不知贵贱。”

    楼嫣然苦涩一笑,女子最难的便是分明心中嫉恨,却要装出一副大方得体的形象,她并非真的如此善解人意,她心中何尝不怨,然而,日子长着呢,走着瞧。

    “嫣然啊,你可得赶紧怀上一个,虽说杜鹃怀上了,咱们王府不兴母凭子贵这一说,是兴子凭母贵,杜鹃哪怕生出来是男孩,也是庶出,你和佑天的孩子才算是嫡出,身份自然比她的孩子尊贵。杜鹃嚣张只是一时,你忍一忍便过去了,九个月后生的倘若不是男婴,有她好看,你受的这份气,迟早她得还,别泄气,日子长着呢。就这么一点事就弄得自己病怏怏,精神不振,以后可怎么好。”玉侧妃不愧是过来人,劝解人总是一针见血。

    楼嫣然十分感激,李侧妃说,“是啊,日子长着呢,以后谁知道如何,那日去瞧杜鹃,看她得意样,好像别人都没坏过孩子似的。”

    李侧妃笑看云不悔,“世子妃对我们的话题是不是不感兴趣,总不见你多言。”

    云不悔说,“姨娘知道,我是寡言惯了,也插不上话。”

    玉侧妃说,“光说杜鹃和大少奶奶了,世子和世子妃什么时候能有喜事啊,这才是真要紧的呢。”

    云不悔面有羞色,笑说道,“我不着急,这事也急不来,随缘吧,该有的时候,总会有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世子妃,俗话说,七分运气三分人为,你啊也要多留心,我有偏爱,你要不要试一试?”李侧妃笑问。

    云不悔摇头,“多谢李姨娘,世子和我都不着急,我们相信彼此都不福薄的人,孩子迟早会有的,这偏方么,暂且便不要了。”

    李侧妃有些不高兴,云不悔则想起另外一件事,她进王府后,命冰月呈上一份东西南北四苑的年事表,里面详细记录了王府几位侧妃进府后每年发生的大事。她对李侧妃小产一事记忆特别深刻,王妃和几位侧妃都有儿子,唯独李侧妃没有,她心中是着急的,生了玉媚后,因为身子受损不易有孕,所以李侧妃便强行怀孕。所谓的强行怀孕便是把男人的精血引到体内,这样强行怀孕的结果便是孩子多半先天不足,很难保证孩子能顺利生产,哪怕生出来后也多有智障。李侧妃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偏方,那大夫没告诉她次方的危险和后果,她也不知道其中危害。她有五月身孕时不甚和云侧妃拌嘴,急怒之下撞到花盆,只是轻微的撞击便导致小产,那是一个成形的男婴。

    也正因为这一事,李侧妃和云侧妃才会水火不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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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不悔此刻听她说起偏方,心中便想到此事,她说的定是这种偏方,她久病成医,算是半个大夫,精通许多医理,自是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法子去怀孕。

    害了自己又害了孩子。

    几人打了一个多时辰的麻将,玉致和玉妩也过来观战,玉致活泼,和玉容也算好,几人叽叽喳喳,一个下午倒是和乐融融,少有这样的宁静。

    众人正打牌聊得正欢的时候便看见杜鹃过来赏花,一名侍女搀着她,她一手放在腰上,挺着一个肚子,玉侧妃微微蹙眉,说了句,“哎,下人果然是下人,没什么世面,眼界也小。”

    李侧妃几乎是发出冰冷的嘲笑,楼嫣然和云不悔看过去,相视一眼,倒是没说话,玉致不明白两位姨娘笑什么,玉侧妃道,“不到两个月的身孕,这身子还没显出来呢,最起码要道四个月才稍微看见身子,她在花园里挺着一个肚子,这不是昭告天下么?真是丢人现眼,一月多的身子挺什么呀,倒是应了李姐姐那句话,好像就她怀过孕似的。”

    云不悔和楼嫣然一笑,杜鹃过来了,正要给他们请安,李侧妃慌忙说,“别别别,杜鹃啊,别行礼,我们可担不起,瞧你挺着的,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呢,哪儿敢让你行礼啊。”

    杜鹃笑意僵硬,看了楼嫣然一眼,楼嫣然看着手里的牌,出了一张牌给玉侧妃,杜鹃见楼嫣然不为她说话,抿唇说,“是母亲说要多小心,仔细,所以……”

    “哟,这还没过门呢,这么唤着,你让大少奶奶情何以堪啊。”

    杜鹃更是难堪至极,咬着唇委屈极了,楼嫣然道,“你不是不舒服吗?留在西苑休息便罢了,出来作甚?”

    杜鹃说,“下午睡了一个时辰,好了些许,所以出来赏花,顺便过来看你们打牌。”

    云不悔抓牌,自摸,玉致兴奋地喊了声,“嫂子你真厉害。”

    她已经连续自摸三把了,李侧妃说,“世子妃,你的牌技真厉害,这是哪儿学的啊。”

    “我自幼看着三舅母打牌,无师自通。”云不悔说道,楼嫣然笑着摇摇头,云不悔打牌的运气极好,她和云不悔玩过几场,她大多都是赢钱的。

    玉侧妃说,“改日咱们得邀请楼家几位夫人过来切磋一下,总是我们几人打也都腻了。”

    楼嫣然道,“是啊,母亲和两位姨娘牌技都不错呢。”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人理会杜鹃,她站在一旁主不是主,仆不是仆,十分尴尬,楼嫣然似乎也没给她解围的意思,云不悔素来不管西苑的事,这是她们的事情。李侧妃和玉侧妃分明看杜鹃不顺眼,摆着要她难堪,云不悔自然不会扫了两位侧妃的兴致。

    再说,这杜鹃,的确是……令人想教训。

    她这一怀孕,便真的金贵起来,天天血燕人参补着,隔一天便说这不舒服,那也不舒服,上下折腾着,又嚣张得要楼嫣然伺候她。李侧妃若是换了平时早就幸灾乐祸,然而楼嫣然进府后和她们打过几桌麻将,人又温静大方,两位侧妃对她甚有好感,杜鹃一个奴婢爬到这她头上,云侧妃竟然不管,她们自会觉得楼嫣然可怜,女人最是同情女人,且若是能挑拨云侧妃和楼嫣然的关系,对她们而言也是好的。

    一阵微风吹来,送来一股奇异的香气,杜鹃就站在她旁边,云不悔忍不住看她一眼,微微蹙了蹙眉,玉容说,“杜鹃,你说身子不舒服,怎么在外头走动,该回去歇着了。”

    “是啊,这要是累着,这儿不舒坦,那儿也不舒坦,大少奶奶岂不是受累么?”玉侧妃说,杜鹃勉强笑了笑,玉侧妃说,“你说正室伺候妾室,孩子就能健康成长,这是哪儿的习俗,杜鹃,你老家哪儿的,我怎么没听说有过此等习俗?”

    杜鹃说,“我老家是柳城的。”

    “柳城?柳城哪条山沟沟的,定不是城内的,城内可不兴这样的习俗,果然是小地方,出不了什么像样的东西。”李侧妃说。

    杜鹃忍耐着脾气,咬着牙,目光掠过一抹阴狠,李侧妃和玉侧妃相视冷笑,李侧妃说,“瞧着,这是恼羞成怒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摆着脸了,杜鹃,别忘了,你还不是王府的媳妇,这没名没分的,说话也没个尊卑,敢在我们面前说我,你一个奴婢,口气倒是不小。”

    “别说是没入王府,哪怕入了,在我们面前,你也只能称奴婢。”玉侧妃说。

    杜鹃咬牙,“是,奴婢遵命。”

    众人自顾说话,杜鹃自讨没趣,便带着侍女回去,一回到西苑,她心生一计,硬是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挤出几滴眼泪,又扶着额头,直说头晕,侍女慌忙扶着她回去休息,接着回禀云侧妃……

    ……

    几人正在打牌,如意匆匆而来,“大少奶奶,姨少奶奶身子不舒服,娘娘让您赶紧回西苑。”

    楼嫣然蹙眉,“刚还好好的,怎么不舒服了?”

    “不知道,哭得很厉害,说是胸闷,头晕。”如意说,抬眸看了李侧妃和玉侧妃一眼,楼嫣然站起来和她们告退,带着玉容和秋霜回去。

    李侧妃说,“这西苑怕是不太平了,有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女人兴风作浪。”

    云不悔心想,西苑不太平,李侧妃心中怕是欢喜的吧,她勾唇一笑,楼嫣然走了,牌局自然便散了,云不悔带着玉致、玉妩回皓月居,中途让冰月去打听西苑的消息。

    她回来时,程慕白在暖塌上歇息,他身上披着一件浅紫的薄被,阳光从窗台射进来,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暖暖的光,她烦躁的心情也慢慢变得柔和。

    慕白……

167

    她坐到他身边,他手中还拿着一卷书,云不悔轻轻地抽拿开,握住他的手。他面容沉静,唇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容色倾国,宛若一朵盛放在烈日下的白莲。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是越来越喜欢看着他,待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心情也会变得极好。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她俯身,偷偷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仿佛做错了事的淘气精灵,又等着他的反应,程慕白睡得沉,倒是没什么反应,云不悔的心如泡在温泉中,有一种十分亲昵,且幸福之感。

    “世子妃,冰月回来了。”灵溪轻声说,云不悔竖起食指挡在唇间,示意灵溪小点声,她蹑手蹑脚起身,出了房间,程慕白唇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

    冰月在皓月居的花园里,云不悔一出来,她便迎过来,沉声说,“世子妃,这杜鹃太过分了,她装病不止,还冤枉大少奶奶,说是大少奶奶同两位侧妃一起羞辱她,讽刺她是妾室,不配孕育子嗣。你知道,王爷最宠爱云侧妃,一心想要扶正,可无奈府中有王妃,王妃又是官家出身,作风端正,人也沉稳,多年来并无错处,王爷自然也寻不到理由废了王妃,所以这云侧妃心里啊,可恨旁人说她是妾室,在她看来,王爷如此疼爱她,又最疼爱她的子女,王妃也忌她三分,所以她才是正室。大少奶奶和侧妃门一起打牌,云侧妃已大不高兴,如今又说大少奶奶讽刺杜鹃是妾室出身,不配孕育大少爷子嗣,害得杜鹃受了刺激,影响胎儿,云侧妃心中该多怒啊。”

    云不悔也暗知不好,西苑的主子最是忌讳这些,杜鹃是有些小聪明的,懂得怎么挑拨云侧妃和楼嫣然的关系。她转念又一想云侧妃这阵子为了杜鹃,待楼嫣然有愧,又忌讳楼嫣然是楼家的女儿,应该不会大罚,她人一贯也不是太狠毒的人。

    “云侧妃罚了表姐?”

    冰月点头,“是的,罚大少奶奶一人跪在佛堂忏悔,不准吃饭,听说,且还打了楼嫣然一巴掌。”

    “什么?”云不悔握紧了手,微微咬着唇,云侧妃竟然打了楼嫣然,是她高估了楼嫣然在云侧妃心里的地位,素来云侧妃就最疼楼嫣然,如今如此,这西苑以后怕是更不太平了。

    “大少爷呢,没拦着吗?”

    “大少爷不在府中。”冰月说。

    月光如水,月下荷花益发显得亭亭玉立,幽美中拂着暗香,丝丝缠绕,明月映在湖底,月光荷花相映,幽静美丽,夜里赏荷,月光皎洁,晚风带香,自然别有一番情致。

    程佑天和程穆东深夜回家,路经碧月长廊便见到云不悔和冰月正在赏荷,两人脸上带着笑意,一人着粉衫,一份着绿衫,一粉一绿,更胜这月下风光。

    程穆东道,“二嫂好有兴致,这么晚了仍在赏荷。”

    云不悔淡淡一笑,“这月下荷花,较之烈日下更有风情,大哥和三弟日日忙于生意,偶尔也该赏一赏这人间美景,多有情致。”

    程穆东说,“小弟是俗人,哪有二嫂这份闲情逸致,也没二嫂这份情怀。”

    云不悔微笑,程佑天说,“你先回去,杜鹃有孕,西苑缺了些东西,我正要和她说一说。”

    程穆东笑着点头告退,冰月退离几米之远,程佑天眯起眼睛,唇角有少许讥讽,“你能避开我,便迫不及待地避开,今晚怎么特意等我,有事要说?”

    他回家,定会经过碧月长廊,府中谁不知道,以云不悔的性格,若没事找他,这么晚一定不会在碧月长廊等着他,她这点心思并不难猜。

    云不悔说道,“你倒是看出来我找你,却不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

    “你我能说什么,未尽的缘分?以前的夫妻情缘?”程佑天故意讽刺,他的笑容在月光下带着阴冷的笑,仿佛淬了毒,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云不悔不卑不亢说,“大哥,你我这一生有缘无份,你在现在还没死心?”

    “那你寻我何事?”

    云不悔淡淡道,“程佑天,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们的缘分尽了么?哪怕你不退婚,我也不会嫁给你。”

    程佑天沉了脸,他猜测得不错,云不悔果然是不愿嫁给他,从一开始便是,哪怕他不退婚,她也会想尽法子让他退婚,或者破坏这门婚事。

    他便如此不堪,入不了她的眼?

    “为何?”程佑天问,问出心底的不甘。

    云不悔轻笑,她仰头看着天上明月,那月光轻柔地笼在她脸上,仿佛添了一丝恬静的美好,她微笑说道,“你我自幼定亲,哥哥和姐姐常年在外,自听到你名字,你和哥哥在生意上也打过交道,他对你有几分了解。他很早便和我说,我和你不适合,若是嫁给你,我日后一定会受伤害。哥哥的话,我一直深信不疑,好歹你是我未婚夫婿,我也不想听哥哥一面之词,便让冰月打探你的事,结果事事中了哥哥所说。你这个人城府太深,且生性多疑,又很寡情,你有太强的报复,把权势名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女人在你眼里不过如一件衣裳。而我……我不需要一位太过精明的丈夫,更不想活在和你事事算计的日子里,所以我们不合适,我自是不会嫁给你,你主动退婚,更是证实了我的想法。三表姐是楼家最受宠的女人,嫁给你,算是富贵权势联合,她更能帮你。”

    程佑天的脸色越来越阴鸷,在云不悔心中,他便是如此不堪么?城府太深,生性多疑,寡情……他真想大笑,她不需要这样的丈夫,却偏偏已嫁给这样的丈夫。

    云不悔脸色一肃,沉声说,“如今我看到三表姐的憔悴和委屈,更是万幸,当初嫁给你的人并非是我,否则今天受委屈的人定会是我。程佑天,结发之妻,不管是楼家的富贵也好,表姐也好,都是一生一世要陪着你的,你多少多疼她一些,别让她这么受着委屈。”

    程佑天冷笑,阴冷地看着云不悔,“说了这么多,你是为了楼嫣然说情?”

    “说情谈不上,只是将心比心罢了。我知道表姐心中受了多少委屈,虽然她一字不曾提过,虽然我们姐妹感情自幼不算亲密,心中也曾有芥蒂,彼此也会算计对方,可我们终究不会忍心看另外一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尽委屈,是人都有怜悯之心,程佑天,你自己的妻子,你不待她好,谁还待她好?”云不悔语气温婉,目光柔和,宁静。

    她和楼嫣然的关系很复杂,亲如姐妹谈不上,楼嫣然过得好,她不羡慕不嫉妒,楼嫣然过得不好,她也不见得多怜悯同情,可今日听她被云侧妃所打,云不悔心中真的起了一丝怜悯,那么高傲的女子,不该有这样的对待,彼此再怎么算计都好,输赢靠实力,可被杜鹃靠着一个未成形的胎儿作威作福,那说不过去,也看不过去。

    “我以为楼嫣然过得不好,你会很开心。”程佑天的语气充满了讥诮和冰冷,云不悔浅笑,“你错了,我们彼此算计,从不是为了彼此痛苦。女人心心算计,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男人,程佑天,你若待一个女人好,她会痴傻为你付出一切,无怨无悔,你若待一个女人坏,她会心狠算计你付出一切,千万别小看了女人。”

    程佑天冷笑地睨着云不悔,似乎在讥讽她太过单纯,太过善良,总被表象所骗,他反问,“世子宠妻,凤城皆知,你觉得我生性多疑,寡情,城府太深,可有想过,真正城府太深,寡情的人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你不想嫁给这样的丈夫,却偏偏嫁给这样的男人,你却还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云不悔,你不该同情楼嫣然,你该同情你自己。”

    云不悔轻笑,宛若一朵月下白莲,清新且亭亭玉立,脸上充满了对程慕白的信任,“城府太深又如何,寡情又如何,端看对象是谁,他再城府太深,不会算计我,他再寡情,他决不负我,只要他这一切都不是对我,我就愿意为他倾尽一生,亦不相负。”

    程佑天脸色微变,极想反驳云不悔,若当日娶的人是她,今天杜鹃也不会有身孕,他待她,定然也是万千宠爱,绝不辜负。

    可话到嘴边,却咽下去,程佑天冷笑,“女人心心算计,都是为了她的男人,云不悔,这句话说得好,可你知道楼嫣然心中的男人是谁吗?她都曾写信和他表白过,你同情她,怜悯她,别到最后连自己的男人都送了人。”

    程佑天说罢,拂袖而去,云不悔错愕当场,他言下之意,是说楼嫣然喜欢程慕白?慕白也知道?

    云不悔站了许久,冰月忍不住走过来,“小姐,你怎么了?大少爷说什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她摇摇头,喃喃道,“没事,没事……”

    ……

    西苑,程佑天一脸沉郁回到西苑,杜鹃一脸愉快地迎出来,亲密地勾着他的手臂往偏殿带,程佑天看了主居一眼,灯火明亮,却极是安静,无一点生气。

    回头看到杜鹃的笑,又想起云不悔的话,无端觉得心烦,他何尝不知道杜鹃仗着身孕嚣张跋扈,何尝不知道楼嫣然心性高傲,这段日子受尽委屈,可他却坐视不理,看她受委屈,却又没觉得多开心。

    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心中究竟想如何。

    杜鹃命人热了饭菜给端上来,程佑天没一点胃口,杜鹃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着孩子今天如何乖巧,今天又吃了什么稀罕东西,听得他一阵心烦。

    相较于楼嫣然的生疏有礼,相敬如宾,杜鹃的恬臊更让人不悦,心烦。

    他喜静,对她今天过得如何,心情如何,孩子如何,一点兴致都没有,杜鹃没说几句话,他便拂袖去主居,杜鹃一慌,怕他知道楼嫣然在佛堂受罚,哎呦一声,捂着小腹直呼疼。

    程佑天一急,毕竟是他的孩子,也是会焦急的,他慌忙扶着她床上坐好,问她如何,杜鹃说,她突然觉得小腹抽疼,如今又不疼了。

    他慌忙命人喊大夫,杜鹃娇羞地搂着他,“大少爷,别喊大夫了,您才是他杜鹃的药,有您在,杜鹃就不疼了,今天瞧过大夫,这么晚也不好劳烦到他,您陪着杜鹃好不好?”

    程佑天看她目光幽转,轻轻一叹,“好吧,休息吧,我陪着你。”

    杜鹃万分开心,脸上不免得意,正室如何,妾室又如何,只要有男人的宠爱,名分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她生下长孙,还怕不得侧妃和程佑天的喜爱么?

    翌日,清晨。

    程佑天又早起习武的习惯,总是早早便起身练武,强身健体,他一早到西苑的练武堂习武,便看见佛堂那边有一个身影站着,似乎是秋霜。

    这么早,楼嫣然去佛堂做什么?

    他走过去,秋霜正在抹泪,见了程佑天,慌忙行礼,程佑天往佛堂里一看,只看见楼嫣然的身影跪在佛堂里,跪得笔直,灰暗的光线把她的背影镀上一层悲沉。

    “这么早,少奶奶在佛堂做什么?”程佑天问。

    秋霜泪流满面,噗通跪下,“大少爷,您快救救小姐吧,她都跪一个晚上了,奴婢怎么劝也没用,您快去劝她,这么下去,她身子怎么吃得消。”

    程佑天目光一沉,原因也不问,迅速往佛堂里去,楼嫣然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憔悴,眼圈下有一层厚厚的青黛,眼圈浮着血丝,面色总是如此沉静,此刻却有一层深浓的悲哀,令人视之心疼,他厉声问,“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楼嫣然目光轻轻上扬,又缓缓低下去,无动于衷,程佑天急怒,慌忙俯下身子去搀扶她,楼嫣然跪了一宿,身子僵硬,她性子也是强硬的主,推开程佑天不愿起身,沉声说,“母亲让我跪一宿,你凭什么让我起来。”

    “够了,起来!”程佑天分不清心中是愤怒多,还是心疼多,硬去拉着她起身,推扯间,一宿跪着的楼嫣然体力不支,昏倒在他怀里,程佑天急喝一声,“嫣然!”

    他慌忙打横抱起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秋霜,“请大夫!”

    ……

    西苑一早便陷入愁云惨淡中,秋霜哭着把事情经过讲一次,特意强调了昨天晚上她去求他来救楼嫣然,可屡次被杜鹃阻拦,说是大少爷太累,早就歇下,别来打扰。

    程佑天怒不可遏,昨晚他的确太累,所以睡得沉,可发生这么的事情,杜鹃竟然不和他说只字片语,就这么让楼嫣然在佛堂跪了一宿。

    云侧妃尚在睡梦中便把如意叫醒,“侧妃娘娘,醒一醒,不好了,出事了。”

    云侧妃早起甚是不悦,如意把楼嫣然昏迷一事说了一遍,云侧妃睡意顿消,不可置信地说,“她竟真在佛堂跪了一宿,佑天回来没让她回来休息么?”

    “大少爷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一回来便让杜鹃请到房里,夜里秋霜求过多次都被她阻拦,所以大少奶奶便真的跪了一宿,似是受了风寒,正昏迷不醒,大夫正瞧着,大少爷发了好大的脾气。”

    云侧妃慌忙梳洗,如意手脚敏捷,没片刻便把她梳妆打扮好了,云侧妃道,“杜鹃真是不懂事,争宠争到这份上,手段也如此恶劣,真是愚蠢。我已经给了她机会,只要佑天回来,她为楼嫣然求情,佑天定然会觉得杜鹃识大体,人又善良,对她定然更加疼爱,本来佑天和嫣然便相敬如宾,日后还怕不宠着她么?她自己倒好,逞一时之气,白白错过了机会不说,且让我和佑天生了嫌隙,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一通抱怨,云侧妃便去他们的院子,两座院子相隔不过三十米,倒是不远,云侧妃心想,幸好程佑天心中有人,爱的并非楼嫣然,不然这事怎么过去。

    她到程佑天院子时,清风正送大夫离开,程佑天一人面色沉重坐在外室,杜鹃哭哭啼啼跪着,场面甚是难看,见云侧妃来了,杜鹃仿佛看见救星,谁知道云侧妃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神色担忧地问程佑天,“嫣然如何,没什么事吧?”

    程佑天一言不发,玉容紧张地卷着手绢,云侧妃碰了一个软钉子,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杜鹃一眼,杜鹃哭啼更厉害,程佑天沉声道,“闭嘴!”

    她赶紧闭嘴,眼泪急掉,却不敢哭出声音来。

    程佑天说,“母亲,就这么一点小事,您竟然罚嫣然在佛堂跪了一宿,您怎么忍心?若非儿子早起看见秋霜在佛堂外,是不是要她跪到今天晚上?”

    “佑天,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用这种语气和母亲说话,杜鹃怀着身子,嫣然不照顾也就罢了,竟还说些话来刺激她,我也不过是惩戒一番,本以为你回来知道了便会让她回来,谁知道……”云侧妃辩解,她原本真没想到罚楼嫣然跪一宿,谁知道杜鹃这么不通懂,白费心机了。

    “这倒是谁的错,您这是怪罪儿子么?”程佑天冷笑,的确,他是疏忽了,他见主殿灯火明亮,以为楼嫣然在,本来昨晚便要去看她,不想杜鹃又不舒坦,所以便在偏殿住下了,竟然发生这种事,他是有些自责,可更不满云侧妃的狠心,杜鹃争宠的手段,更让他反感。

    玉容说,“哥哥,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追究,嫂子也都跪了一宿,现在要紧的是嫂子的身子,这段日子要好好养着,别在受累,大夫说,她这一阵子太过劳累,都没休息好。”

    杜鹃抹泪,心中忐忑,玉容这话不是说她刁难楼嫣然,故意让她受累么?可她不敢反驳玉容的话,程佑天和侧妃都疼玉容,她没这胆子。

    程佑天沉了脸,“这几日嫣然就在府中静养,别来打扰她,等她养好身子再说。”

    杜鹃咬唇,不敢说什么,心中却埋怨楼嫣然,她身子骨看起来不错,跪了一宿就昏倒,哪这么娇弱了,指不定是故意的,她心中不忿,却不敢说怨言。

    就在此时,一名侍女匆匆而来,回禀云侧妃说,“侧妃娘娘,王爷回府了。”

    云侧妃大喜,也顾不上程佑天和楼嫣然,慌忙出去,一边急问,“王爷去哪儿了?”

    “去东苑了。”

    云侧妃脚步一顿,沉声说,“你说王爷去哪儿了?”

    “东苑啊。”侍女诚实说,却低着头,不敢看云侧妃锐利的目光,云侧妃恼怒,王爷去了东苑,往常他回来,第一个见的人一定是她,这一次怎么去东苑?

    王妃又不在……

    云侧妃慌忙往东苑去。

    程慕白和云不悔正在用膳,王妃院里就有人来回报,说是王爷回来了,程慕白对此没反应,侍女又说,王爷回来去了王妃院子,不见王妃,问王妃去哪儿了,侍女说去了如愿寺,已经小住两月多。王爷便带着苏林,又匆匆出府去了。

    云不悔说,“这件事知道的人都闭紧了嘴巴,别露了风声,若是有人问起,一问三不知,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侍女说道,退出皓月居,程慕白说,“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要这样做。”云不悔淡淡一笑,“你说,这父王急匆匆找母亲,会有什么事?”

    程慕白摊手,“这我无从得知。”

    *

    初十我堂姐出嫁,我要当伴娘,所以连夜写好,6000字,算是三更了哈,白天木有空,对不住各位了哟。

168

    王爷匆匆而回,又匆匆走了,除了东苑几个人,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云不悔连玉致和玉妩也瞒着,没有透漏消息,云侧妃来问,云不悔更是不会说出实情,云侧妃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楼嫣然跪了一夜,受了风寒,卧床不起,程慕白和云不悔去看她,她气色极差,发起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程慕白和云不悔也只是叮嘱秋霜好好伺候着,没有打扰。程佑天去了商行,人不在西苑,玉侧妃和李侧妃、玉媚也过来看楼嫣然,几人见楼嫣然卧床不起,也不便多打扰,一起离开。

    云不悔在院子里看见小萍扶着杜鹃,她仍挺着平坦的小腹,手撑在腰上,做出怀孕七八月之态,云不悔摇摇头,她真是不知悔改。杜鹃向他们行礼,李侧妃冷嘲热讽几句,其他人倒是没说什么,云不悔经过她身边时又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她久病成医,且很喜欢合香,所以对香气比较敏感。

    她多闻几次,这种味道又被玉媚身上的兰香遮了,她特意留心杜鹃身上的香囊,微微蹙了蹙眉,程慕白喊她一声,云不悔才随着程慕白出了西苑。

    大家各自散了,灵心说,“大少奶奶都病成这样,大少爷怎么还去商行,没留下照顾?”

    “商行生意忙,一天也离不开大少爷。”灵溪说道,“这话别再提,横竖不关我们的事,让西苑的人听去不太好,指不定说我们编排大少爷亏待大少奶奶。”

    “本就是亏待,商行有三少爷在,又不会出什么岔子。”

    ……

    几位侍女嘀嘀咕咕,云不悔倒是心不在焉,程慕白牵着她的手,笑问,“想什么事出了神?”

    云不悔说,“没什么,只是我看着杜鹃,总算知道什么叫母凭子贵,恃宠生娇,她真是没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知道自己伴着的人是谁,如此没轻没重,日后可有苦头吃了。”

    程佑天寡情,这份恩宠是保不住多久的,若是没了她肚子里那块肉,她在程佑天和楼嫣然面前什么都不是,若是生下女孩,这份恩宠也很快便淡了。

    她在王府多年,这种事情都看不清,真是白活了。

    “她是一名侍女,久居人下,学的都是一些争宠的小手段,成不了什么气候,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自要好好耀武扬威一番。”程慕白说,他微微一笑,“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我们赏荷去。”

    “好啊。”云不悔回他一个笑容,两人一起去碧月长廊。

    云不悔心想,杜鹃这性子,根本不足和楼嫣然争宠,说她是楼嫣然的对手,这都侮辱了楼嫣然,这一次楼嫣然在佛堂跪了一宿,便完全扭转局面,如此想来,楼嫣然和她们打麻将的时候便算计好一切,也知道杜鹃下一步要做什么,她算得精准,所以这出苦肉计才唱得漂亮。

    杜鹃的手段,根本连楼嫣然的手指头都不够,且人家的手段,都用在刀口处,杜鹃却只懂得炫耀,别无其他,她不会是楼嫣然的对手。

    日子平平淡淡过了几日,楼嫣然身子略好转,却仍不能下榻。这一日云不悔正要和程慕白一起出门游湖,小萍匆匆跑来,脸色苍白,“世子,世子妃,不好了,杜鹃姑娘……杜鹃姑娘她小产了。”

    “什么?”云不悔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两人慌忙赶去西苑,侍女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出来的侍女手中的铜盆染红了,云不悔看着情形也知道胎儿不保。

    玉侧妃和李侧妃、玉媚匆匆而来,有人去通知程佑天了,云侧妃焦急地站在外室走来走去,手绢都揉在一起,秋霜扶着楼嫣然也在外室,多日不见,她依然是素日模样,虽是苍白了点,人却很镇定。

    “慕白,室内血气重,你不要进去。”云不悔说,灵心留在院子外面伺候他,云不悔带灵溪和冰月进去,他一人站着无趣,对这一幕也没多少观感,便到一旁欣赏花卉。

    玉侧妃问,“这好端端的,怎么小产了?”

    从杜鹃怀孕,云侧妃便好吃好穿伺候着,小心得再不能小心,杜鹃虽说嚣张跋扈些,可这一点轻重也是知道的,很注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头三个月胎儿不稳,她更是仔细,没道理流产。

    云侧妃无心回答,李侧妃看向一旁的小萍,小萍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杜鹃姑娘午后小睡,起来兴许迷糊,不小心滑了一跤,奴婢已经很仔细扶着,也没有摔着,碰着。杜鹃姑娘突然捂着小腹说疼,奴婢以为她小性子又犯了,没想到一看便见红,奴婢吓坏了,慌忙回禀侧妃娘娘,又差人请了大夫。”

    云不悔挑眉,只是滑了一跤,没有摔着,竟也能小产,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哪怕胎息再不稳,定也不会如此脆弱,这其中怕有蹊跷。

    大夫出了内室,跪在云侧妃面前,她急问,“孩子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这位夫人小产了……”大夫说,“实在抱歉,老朽医术有限,回天乏术。”

    云侧妃失望地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便带了怒气,“好端端的,她也没摔着,碰着,怎么就小产了?大夫之前说过她胎息很稳,孩子很健康。”

    “怀胎前三个月,定要仔细小心,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稍微有一处不妥便会造成孕妇身子不适,影响胎儿,依老夫看,她这几日的饮食怕是出了错,造成她体寒心虚,总是盗汗,母体不健康,这胎儿自也不会健康。”老大夫说着,云侧妃怒,一巴掌扇向一旁的小萍,厉声问,“你是怎么伺候的?”

    小萍慌忙跪下来,哭着说自己完全按照大夫给的食谱伺候着,从没有出过错,请云侧妃饶命,云侧妃怒极,一脚便踢向她小腹,把小萍踢倒在地。

    云不悔蹙眉,“云姨娘,我知道您心情不好,小萍也无辜,您又何必和她过不去。”

    云侧妃胸口起伏,云不悔使了一个眼色,小萍慌忙退出室内,大夫也起身告辞,杜鹃昏迷不醒,尚未知道自己没了孩子,云侧妃拂袖回了自己院子。

    秋霜扶着楼嫣然出去,在院子里便碰上匆匆赶回来的程佑天和程穆东,程佑天看了楼嫣然一眼便匆匆进了内室,楼嫣然唇角掠过一个弧度,不悲不喜,似乎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笑,秋霜想说什么,她淡淡摇头,目光掠过院子负手而立的程慕白,那幽转的目光我见犹怜,令人怜惜。

    程慕白微微一笑,楼嫣然心中喜悦,正要说话,程慕白说,“不悔,回去了。”

    淡淡的应声从她身后传来,楼嫣然低头,冰月和灵溪伴着云不悔正正在她身后,楼嫣然失落,原来他的笑容是给云不悔的,云不悔说,“大嫂受了风寒,身子还未好全,不该在院里吹风,早些回去休息吧。”

    “多谢世子妃关心。”楼嫣然淡淡道,云不悔走向程慕白,他伸手,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出去。

    楼嫣然目光微微一暗。

    皓月居。

    程慕白和云不悔也没了游湖的心思,云不悔让灵心从库房选了一些补品给杜鹃送过去,灵心本想说什么,灵溪使了一个眼色,她便什么都没说,听云不悔的话,送东西去西苑。

    云不悔暖塌上坐下,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杜鹃小产一事太过蹊跷,其中有些什么她忽略了,可她又说不上来究竟哪儿奇怪,她虽然不喜欢杜鹃,可孩子是无辜的。

    程慕白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说,“别去想一些费神的事情,哪怕是想出什么,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多想无益。”

    云不悔问,“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这样?”

    “为夫不是神,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预料到,不悔,追究这件事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如今掌事要懂得轻重,横竖这是西苑的人,有许多人并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世。”程慕白微笑说道,言谈间,有一丝凝重,“所以大家都不希望发生的事如今如愿了,你就不要再多事端。”

    “不悔明白了。”云不悔低头顺眉,语气淡漠。

    程慕白抬起她的下巴,直视云不悔的眸,“生气了?”

    “没有!”

    “胡说,分明是生气了。”程慕白道,他叹息一声,“你的性子便是如此,凡事都要追根究底,其实很多事情没有必要追究。”

    “或许吧。”云不悔想,她没有程慕白这么心狠,一条人命在她眼前就这么没了,她怎能无动于衷。然而,话说回来,程慕白说的也有道理,她自己都不是很期待这个孩子出世,既然没了,那便没了,就当成意外小产,若去追究,的确惹人不快。说不定,真的只是意外。

    程慕白握住她冰冷的手,轻声说道,“你怕血,刚刚累着了吧,我陪你去休息。”

    ……

    杜鹃知道孩子没了,哭闹得厉害,吵得西苑不得安生,直说有人害她的孩子,可她又无法说是谁害了她的孩子,闹得程佑天心烦,训斥了一顿,且说了一些令人心寒的话,直说她是奴婢,孩子没了便没了,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杜鹃见程佑天都不站在她这边,自是不敢再闹。

    楼嫣然的病这几日已痊愈,身子算是彻底清爽了,杜鹃如此不依不饶,她倒是淡静,没和她一般见识,云不悔心想,杜鹃的确是底层待得太久了,人蠢笨,连男人的怜惜之心也不懂得利用,就这么闹着,把程佑天对她的怜惜也闹没了,白白辛苦自己,最终连程佑天的宠爱也没了。

    这孩子没的真是时候呢,王爷已回府,虽说出去了,但没多久定然会回来,到时候杜鹃凭着孩子进门不是难事,如今没了孩子,她自然没了当程佑天小妾的资格。

    她没了孩子,云侧妃自不会再对她好,且责备她不小心,害死她的孙子,她命令如意杖责杜鹃,杜鹃是百口莫辩。西苑的事一直闹不停,最近几日玉妩身子不舒服,云不悔细心照料着,也没理会西苑这些琐事。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冰月匆匆跑进玉妩的小院,云不悔正陪着玉妩说话,玉致也在一旁逗着玉妩开心,玉妩身子刚见清爽一些,人也精神许多,只是还不能出门受凉。

    “什么事如此惊慌?”

    “杜鹃……杜鹃死了!”冰月颤着声音说,云不悔倏然站起来,脸色微变。

    杜鹃投湖自尽了。

    尸体就浮在荷花池上,早起扫地的侍女看见荷花池上浮着一具尸体,慌忙打捞上来,一看才知道是杜鹃。小萍说,杜鹃没了孩子,云侧妃便不让杜鹃住在偏殿,她才小产两日便让她干粗重活儿,杜鹃身子不好,又受累,人就病倒,云侧妃又寻了杜鹃害死孩子的借口杖责杜鹃,她心中有委屈,找程佑天做主,程佑天心烦,避而不见,她又寻楼嫣然,楼嫣然素来不待见她,自也没理会。

    云不悔送去的补品都被云侧妃没收,没给杜鹃补身子,她小产后如此劳累,又被杖责,身子虚弱,一想不开便投湖自尽了。

    杜鹃的身上净是伤痕,淤青,她是西苑的大房侍女,若是无人指使,没人敢动她,且如此心狠手辣,云不悔叹息,这么年轻便没了性命,倒是令人惋惜,她没什么多余的同情心,可乍然知道前些日子还嚣张跋扈的人,今天就没了,总是有点不舒坦,倏然,她目光一眯,注意到她腰上的香囊,云不悔目光一转,见没人注意,她偷偷拿了杜鹃身上的香囊。

169

    杜鹃之死造成的影响就如一场雷阵雨,又快又猛,可迅速又平息,雨过天晴,再无人提及,区区一个奴婢的死,四苑的人似乎都不上心。

    程佑天命人简单地安葬了她,也没给她一个名分,草草了事。云侧妃和楼嫣然也极少提及她,杜鹃小产后被虐待一事也没说,云侧妃恨不得这人从此消失,再无人谈及,也无人说她心狠手辣。

    府中似乎又恢复平静,各位侧妃和小姐们无事便打打麻将,出门添置,游湖,消磨时间,倒是没人去碧月长廊赏荷,这杜鹃投河,就死在碧月长廊旁边,荷花还没谢,开得正艳,可一赏荷便会想起,浮在水面的尸体,所以没人去赏荷,哪怕是云不悔也极少去。

    云不悔拿了香囊,并没有立刻解开疑惑,而是等过了几日,杜鹃一事完全平息,她才拿出香囊,浸了水,香气有点淡,云不悔用剪刀把香囊剪开,里面是一些茉香,云不悔嗅了嗅,不死心倒出香料,接着发现香囊内有一个小袋,她打开一看,微微一惊,是麝香。

    她握紧了香囊,心中仿佛起了惊涛骇浪,麝香催产,难怪杜鹃只是稍微有漾便小产,她想起第一次觉得她身上有这股味道是她们打牌的时候,杜鹃站在旁边,香气中伴着这种味道,她一时没察觉。看来是佩戴了一些日子,所以杜鹃平时会感到不适,是真的不适,并非假装。

    云不悔仔细看着香囊,杜鹃定然不知道麝香催产,可她喜欢茉香,身上总带着茉香,定不会带着麝香,且这香囊中的麝香分量极少,只有一点,看起来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是谁?

    是谁?

    云不悔仔细看着香囊,这香囊的手工活十分眼熟,似是在哪儿见过,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连程慕白进来都不知道,等程慕白发现,云不悔吓了一跳,想要收起香囊已来不及。

    “这是谁的香囊?”云不悔已剪开,这东西看起来也不似是云不悔的,她素来不佩戴香囊。云不悔想要搪塞过去,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是杜鹃的香囊,我见别人不注意便拿来了。”云不悔说道,把香囊给他,“我有两次发现她身上有麝香,可被茉香遮掩,我一时也分不清,那天我看见她腰上佩戴香囊便拿过来,其实我也说不准这香囊有玄机,只是想要确认心底的疑惑。没想到是真的,所以杜鹃小产绝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麝香催产,杜鹃怀孕,又爱用香料,在香囊中放了麝香,又欺杜鹃不懂其中利害关系,所以她小产便神不知鬼不觉,真是高招。

    程慕白说,“或许是杜鹃自己不知道,用了麝香。”

    “是谁把麝香放进去的的确不知道,或许是杜鹃,可若不是杜鹃呢?”云不悔反问,“若不是杜鹃,又是谁呢?是谁不想这孩子生下来,又是谁知道麝香的厉害,所以放在杜鹃香囊里。”

    程慕白说,“人已死,追究也没意思。”

    “是,人已死了,追究的确没用处,可是,若是知道是谁,他日也有一个防备,若是有一天我因此小产呢,总要防范于未然。这样的方法用一次,就能用第二次,若我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了麝香,害了我们的孩子,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云不悔说,杜鹃虽死了,可害人的人逍遥法外,令人心生恐惧。

    程慕白握住她的手,“不会的。”

    “我说万一。”云不悔说道,淡淡一笑,“你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不会胡来,你也不要担心,哪怕知道是谁,如今人死了,也是死无对证,奈何不了谁,只是知道是谁,心里有数就行。”

    程慕白深深地看着她,他以为云不悔性子寡淡,对这种事并不上心呢,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别人的死追根究底,倒是出乎意料。

    “不悔,事情轻重你要拿捏好,这香囊是杜鹃之物,如今在你手中,若是被人知道,指不定会诬陷你害了杜鹃的孩子,你知道吗?西苑的女人怀孕,说到动机,我们东苑的人嫌疑最大,你若让旁人知道香囊在你手中,岂不是让别人有机可趁,害了自己。”程慕白语重心长地说。

    云不悔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一定会留心,不会让谁抓到把柄。”

    程慕白抿唇,笑了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云不悔心想,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言下之意有些袒护作恶的人,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悔,别多心,我单纯的希望你不会受伤,仅此而已。”程慕白沉声说。

    云不悔一笑,或许是她自己多心了吧。

    他有些疲倦,云不悔把玩着香囊,这香囊针线活她一定哪儿见过,只是没想起来,她唤来冰月,“把这香囊收好,别弄丢了。”

    冰月看着香囊说,“这杜鹃的手工活听精致的。”

    “没你的精巧,收着,若是被人看到会惹来麻烦,你仔细收好了。”云不悔沉声说,冰月说,“小姐,你都知道其中的玄机了,不如烧掉吧,留着也是一个隐患,被人知道可不得了。”

    “不能烧掉。”云不悔说道,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香囊,“香囊不见了,做这个香囊的人一定会找,我们就等着,就算不找,这针线活也容易认出,若是烧掉,证据就毁了。”

    冰月想,这事云不悔说得也有道理,暂且就这么收着吧,冰月说,“小姐,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

    “没有!”云不悔说道,“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前,我不会怀疑任何人,一旦怀疑任何人,心中认定了他,便会一直觉得他是凶手,这是一个盲点,证据是不会骗人的,我不着急,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170

    夜色如水,分外沁凉,碧月长廊上荷香阵阵,夜来香气更是浓郁,令人闻之心醉,云不悔睡不着,带冰月去碧月长廊赏荷,自从出了杜鹃一事后,碧月长廊便罕见人烟,没见什么人来赏荷,白日尚罕见,夜里更是没有。

    这一带甚是安静,云不悔和冰月才走到碧月长廊便听到一阵哭声,且有烧纸钱的味道,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一起走过去,湖光幽幽,映出灰白的光,湖边有一名女子低声哭泣,正在烧纸钱,口中念念有词。

    云不悔走近,一看竟是小萍,小萍也看见云不悔和冰月,慌忙行礼,这府中私下烧纸钱是犯了家规,小萍十分害怕,况且撞见她犯了家规的人又是掌事的云不悔,小萍连连磕头请罪,求云不悔放她一马,云不悔慌忙扶起她,“你在给杜鹃烧纸钱吗?”

    小萍红着眼睛,重重点头,“今天是杜鹃头七,她一个人孤孤零零地走,也没人给她烧纸钱,好歹奴婢也伺候过她,便想给她烧点纸钱,让她在下面能过得舒服一些。”

    云不悔心想,这倒是一个忠心的丫头,杜鹃为人嚣张跋扈,府中没几人喜欢,西苑的人更是讨厌她,没想到小萍倒是记念着她的好。

    小萍说,“杜鹃得势时虽然跋扈一些,可本性却不坏,奴婢在西苑伺候多年,见过脾气更坏的,侧妃娘娘分派奴婢伺候杜鹃,她虽是刻薄,却不曾为难过奴婢,奴婢给她烧点纸钱是应该的。”

    灯火的映辉下,小萍的脸时暗时明,脸上泪痕交错,云不悔见她语气尚是诚恳,心中愿意相信她,人死了,过往如何一概不咎,且杜鹃是孤儿,自幼长在府中,烧点纸钱也是应该的。

    “世子妃,您就放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小萍说,云不悔点头,微微一笑,“夜深人烟少,没人会经过这里,你多少点纸钱给她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萍连连道谢,把剩下的纸钱都烧了,云不悔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凝着她,小萍是杜鹃的近身侍女,她应该知道杜鹃身上的香囊……

    “小萍啊,我有一事想问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云不悔放轻了语气,唯恐惊了她,小萍抬头,回道,她知无不言。云不悔说,“那日我们在花园打麻将,杜鹃过来,我闻着她身上真香啊,我也喜欢那香,她平时喜欢用什么香?”

    “是茉香。”小萍说,“大少爷喜欢茉香,所以杜鹃一直都带着茉香。”

    云不悔做恍然大悟状,“难怪呢,那日我侧头看她的香囊,做得也很精巧,原来是茉香啊。”

    “世子妃说的那个香囊啊,是大少奶奶给杜鹃的,大少奶奶说,杜鹃是孤儿,怀了身子家里也没人送什么来祝贺,她便绣了一个香囊,装上上等的香料进去,送给杜鹃当礼物,杜鹃见香囊做得别致,又是大少奶奶送的,时常显摆,所以她除了睡觉,天天都戴着。”小萍说。

    云不悔心中一震,是楼嫣然送的?

    她和冰月说,心中没有怀疑谁,其实是说了谎,她的确怀疑楼嫣然,这一切的确太巧合了,先是杜鹃在花园中两位侧妃冷嘲热讽,接着杜鹃告状,楼嫣然被罚,杜鹃被责,在她卧病期间,杜鹃出了意外,没了孩子,这一切算计得天衣无缝,连时间都如此巧合。

    从杜鹃怀孕那一刻开始,楼嫣然心中就寻思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孩子,所以才有了赠送香囊一说,她知道杜鹃的性子,一定会日日佩戴,日日闻着麝香,对母体和胎儿必定有损。稍有不适便会小产,楼嫣然算准了时间,自己被罚卧病,杜鹃一小产,谁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云不悔心底叹息,楼嫣然真是机关算尽。

    难怪她觉得那香囊的针线活如此熟悉,楼嫣然极少动针线活,唯独有一次摇光生辰,她送了一个荷包,荷包绣的是蔷薇花,当时摇光还说自己喜欢牡丹,她怎么没绣牡丹,所以有些印象。

    如今想来,果然是一样的针线功夫。

    那些病弱,委屈,原来全是装出来的,她厉害着呢,云不悔暗骂自己痴傻,竟然还为了楼嫣然去和程佑天说什么结发之妻不可相负气的话,原来她不需要人帮忙,她自己就能扭转乾坤。

    且如此高明,谁都没有察觉出来。

    “世子妃,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小萍吞吞吐吐地看着云不悔,似乎有话要说,云不悔微微一笑,给她鼓励,“说吧。”

    小萍咬唇说,“杜鹃小产后,一直被侧妃娘娘虐待,娘娘说杜鹃害死孩子本就该死,所以小产后身子没补好便做粗重活,又被杖打。她求大少奶奶救命,大少奶奶却说自己不敢得罪侧妃娘娘,杜鹃心中不忿,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仇,她虽然性子大,可求生心切,绝不会求死,奴婢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杜鹃会投湖自尽,奴婢真的太意外了,她死的前一晚上还和奴婢说她失去的一定会拿回来的。”

    “此事当真?”云不悔惊诧极了。莫非杜鹃投湖自尽,另有隐情?

    “自是当真,奴婢万万不敢撒谎,若有一句虚言,奴婢不得好死。”小萍赌誓,云不悔面色沉重,若杜鹃投湖不是意外,那边是有人故意要害死她。

    她没了孩子,对楼嫣然已无用处,楼嫣然没必要害死她吧,以她对楼嫣然的了解,楼嫣然一定更希望杜鹃看着她如何坐稳大少奶奶的位置,她更想让杜鹃嫉妒她,生不如死。

    “小萍,今晚的事,别和外人提及,你也知道杜鹃的府中结怨不少,若是被人知道你私下给她烧纸钱,她们会认为你和杜鹃是一条心,日后必定为难你。至于杜鹃投湖,你心中有疑惑也闭紧了嘴巴,莫要多言,否则会惹祸上身,一句话也别说出去,包括我问杜鹃香料的事,就当你今晚没来过这里,明白吗?”云不悔沉声说道。

172

    七月二十三日,云不悔生辰。

    一早楼开阳和楼摇光便差人送来一份礼物,楼开阳送了两罐顶级的雪芽银针茶叶,楼摇光送了两套雪缎,云不悔让人带话给楼开阳和楼摇光,过几日得了空,再约他们一起吃饭。

    府中知道她生辰只有东苑的人,玉致送了一支玉簪,玉妩送了一对宝石耳环,灵溪和灵心两人送了一条宝石手链,冰月送云不悔一罐雨后龙井,荆南送云不悔一罐碧螺春。云不悔一一感谢过,午膳时,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回礼,云不悔极少下厨,厨艺也不算很精,相较于灵溪和灵心而言,算是新手。

    厨艺如何并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心意,云不悔亲自下厨,这份心意最是难得,所以大家很捧场,一桌十一个菜,全部吃光了。

    云不悔最是开心,玉致淘气地问程慕白,“哥哥,我们都送了礼物给嫂子,你送了什么?”

    程慕白幽默道,“哥哥整个人都是嫂子的,还需送什么?”

    云不悔面上微微一热,这人也不知道害臊,玉致骂了他一声羞羞脸,便扭头和玉妩说笑,程慕白温柔地看向云不悔,他送什么,现在还不揭晓。

    云不悔也很好奇,他会送她什么。

    金银珠宝首饰,这种东西她不缺,她爱喝茶,府中好茶叶本就多,这一次他们又送了许多,送茶也没什么新意,她倒是想看看,程慕白到底能折腾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大家热热闹闹用了午膳,玉致和玉妩要表演节目给云不悔看,庆祝她的生辰,玉致唱歌,玉妩跳舞,歌声清丽婉转,玉妩伴舞妩媚多情,云不悔看得十分尽兴,玉妩难得敢在众人面前跳舞,兴许是熟人,并无忸怩之感,虽有几分僵硬,可柔美的身段弥补了这段不足。

    灵溪和灵心、荆南表演《拾玉镯》。故事的主人翁傅朋,一日外出访友,回时路经孙家庄,见孙玉娇貌美,玉娇也慕傅朋潇洒,因而互相倾心,但束于礼教,不便当面订婚,于是傅朋故意将玉镯掷地,假作失落,料玉娇当会拾去,果然玉娇拾镯进屋,爱抚不释。此事被邻居刘妈发觉,刘妈爱惜玉娇,以拾镯事戏之,并愿为婚媒,乃取玉娇绣鞋,前往傅家说合,玉娇将遂心愿,喜之不胜。

    灵溪扮演玉娇,灵心扮演刘妈,荆南表演傅朋,临时表演的,火候虽不够,却是有模有样的,云不悔甚是喜欢,程慕白打趣,“怎么我生辰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花心思?”

    玉致说,“哥哥,那说明你没嫂子得人心。”

    程慕白莞尔,更是打趣说,“娘子,看来为夫有危机感了,这底下的人都不听话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世子别担心,他们听我的话,我听你的话,最后还是我们都听你的话。”云不悔笑着说,夫妻两人默契一笑,旁人都感觉到他们目光中的恩爱和深情。

    玩闹了一通,已到了傍晚,云不悔偷偷问程慕白,“小白,到底送什么给我了,如此神秘?这生辰都要过了。”

    程慕白一笑,“晚上你便知道了。”

    月色如水,今晚的月色十分美丽,像是一汪水照射下来,柔柔地笼罩在王府上空,空气中仿佛都添了一丝温柔,引得人心动不已。

    云不悔一直期待着程慕白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可他一直没动静,荆南、灵溪、灵心和冰月等人也不在皓月居,不知去了哪儿,她心痒痒的,更是期待了。

    “冰月他们去哪儿了?”云不悔问。

    程慕白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

    两人下了一会儿棋,程慕白见差不多了,牵着她一起出门,她问去哪儿,他也没说,沿着路往碧月长廊去,云不悔心想,这会儿去碧月长廊做什么,荷花已谢了,过了花期,只剩下一湖破败的莲叶,已没了亭亭玉立的荷花能观赏。

    两人快到碧月长廊时,程慕白停下脚步,微微一笑,“不悔,闭上眼睛,不许偷看,等我说可以看了,你才可以睁开眼睛。”

    云不悔虽是好奇,但仍很乖巧地闭上眼睛,程慕白打横抱起她,云不悔下意识勾着他的脖子,他抱着她往碧月长廊走去,云不悔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药香气,心中十分安宁。

    这是程慕白为他度过第一个生辰,不知道要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她真的很期待,期待他给予的惊喜。

    他一路都没有咳嗽,抱着她到了碧月长廊中央,这才放下她,他扶着云不悔的肩膀,笑说,“娘子,可以睁开眼睛了。”

    云不悔睫毛颤动了几下,微微张开眼睛,眼前的美景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一池的粉色莲花灯,飘满了整个荷花池,他们站在碧月长廊中央,两边的湖面上都是粉色的莲花,一朵一朵,随着水波轻轻荡漾,莲花灯中央点着一支小蜡烛,湖中整整有几百朵莲花灯,连成一连莲花花海。有几十朵莲花灯飘荡在荷叶中,翠色的荷叶,粉色的莲花灯,红花绿叶,更见鲜艳美丽。

    好美啊。

    哪怕荷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也不曾见过如此的美景。

    他们站在长廊中,似乎被莲花包围着,她仿佛嗅到莲花的香气,湖底映着朵朵莲花,烛光在湖面上潋滟而过,映着水光,两者相辉映,更见景致绝美。

    她几乎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惊喜和赞美。

    “小白……”

    “喜欢吗?”程慕白柔声问,云不悔重重点头,唯恐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惊喜,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太美了,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致,你怎么做到的?”

    “你喜欢就好,又怎么管我怎么做到呢。”程慕白浅笑着,云不悔微微红了眼睛,感动地几乎落泪,不管他怎么做到,这有可能吗?

    也不过几日的功夫,整整几百盏莲花灯,这要多少人,费多少心力才能赶制出来,且要点上蜡烛,放在湖中,这一切还要神不知鬼不觉,他隐瞒得真好。

    “傻丫头,开心就好,我散尽千金,只为博你一笑,可不是要惹你哭的。”程慕白温柔地拂去她的眼泪,云不悔看似冷漠,寡淡,可她却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她很坚强,同时又很脆弱,渴望被爱,只要给她一分的爱,她便能还你十分。内心渴望被爱的女孩总是惹人怜惜的,也是十分脆弱的。

    这朵耐得住风雨,同时又经不起风雨的花朵,他一辈子都要好好地呵护。

    “我是开心。”云不悔说,她也觉得自己有些痴傻,竟然落了泪,“散尽千金很容易,可散尽千金送我一箱珠宝,和散尽千金让我赏一池莲花,意义是不一样的,小白,我很开心。”

    这是父母过世后,她最开心的一个生辰。

    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晚上,美丽的月光,一池美轮美奂的莲花灯,陪在她身畔的爱人,这一切都她渴求的,她追寻的,原来她早就得到了。

    “开心就好。”程慕白说,微微动容,他知道云不悔会开心,没想到会这么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以后我会让你天天都这么开心。”

    云不悔重重点头,伸手抱住他,程慕白环住她的身子,把她的喜怒哀乐都容纳在怀中。

    四周的莲花灯静静地飘着,默默地注视着长廊中深情拥抱的璧人,仿佛给他们送上了祝福,那一池莲花,美得世间景致失色。

    云不悔仰头看着天上的月光,仿佛看到她母亲的笑容。

    娘亲,您看到了吗?

    这是女儿的夫婿,女儿如今很幸福,很幸福。

    月光中,母亲的笑容益发慈爱,云不悔泪眼朦胧,这是她见过最美的月光。

    她多么期盼,时光在这一刻永远停留。

    荆南带着侍女们忙了一个晚上,总算忙好了,他们都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了程慕白和云不悔,灵心羡慕地说,“世子真的很疼世子妃,我伺候世子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如此用心对一个人。”

    灵溪点头,是啊,她也是第一次看见程慕白如此用心对一个人,以前送一些珠宝首饰,小玩意,那是身边有,他也用不着,能哄着云不悔开心,自然舍得送出去,王府又不缺这东西。可如今,他是确确实实用了心这一池莲花灯,是几天几夜赶出来的,他又辛苦地隐瞒着,为的就是让云不悔得到惊喜。

    素来冷漠寡情的世子如此用心待一个人,可见此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

    玉致憧憬地说,“倘若有人能这么待我,我死也甘愿了,嫂子真是幸福。”

    玉致说出在场也女子所有的心思,一生一世能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对待自己的人,哪怕是死也无怨无悔了。冰月原本对程慕白是有些意见的,如今见他如此花心思讨云不悔开心,她便没了成见,只要云不悔开心,她就开心,只要有人待云不悔好,她就觉得那人好。

    玉妩唇角带笑,目光顾盼间,倏然微微一惊,慌忙拉了拉玉致的袖子,玉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湖边有一群人站在,云侧妃、李侧妃、玉侧妃和程佑天、程穆东,玉媚、玉容,几乎都来了。他们身后还带着一批侍女奴仆,众人看着这一池莲花,各有心思。

    程佑天看着长廊中恩爱拥抱的两人,目光掠过一抹沉痛。程慕白亲昵地抱着她,两人正低头不知道说什么,云不悔在他怀里笑靥如花,又指着一盏莲花灯,仰首不知道说什么,逗得程慕白开怀大笑,他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可从他们的姿势,神态上可以感受到,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别说程佑天感受到,云侧妃等人都感受到了。

    李侧妃酸溜溜地说,“世子宠妻,果真不是浪得虚名,这么大手笔哄着世子妃开心,真是少见呢,世子妃真是好福气。”

    王爷对诸位侧妃从不曾如此花心思,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了。

    玉容说,“二嫂真是一朵解语花,我从没见过二哥笑得这么开朗。”

    玉容的话,说出众人心中所想,程慕白从小到大,几乎不出皓月居,玉致和玉妩要见他一面便去皓月居,其他兄弟姐妹可不敢去,他总是淡淡地笑着,脸上基本没什么表情,玉媚和玉容都很怕他,哪怕他笑得再温和,他们也不敢主动找他,每次见面都是淡淡。

    谁见过程慕白笑得这么开朗过。

    “解语花,的确是一朵解语花。”程穆东说道,所以他说,二哥最是幸福。

    楼嫣然目光暗淡,解语花么?心思玲珑的云不悔的确是一朵解语花,可这句赞美以前是赞美她的,如今怎么都赞美云不悔了呢?

    他们站在碧月长廊中,如站在莲花花海中,真是很美,很相配,她也有一种错觉,仿佛天荒地老也不过如此。

    灵心说,“他们怎么来了?”

    “碧月长廊靠近西苑,又连着东苑,杜鹃一事后少有人经过,可总会有一两个奴仆经过,见了这么一池莲花灯,自然会奇怪,也会告诉自家主子。”玉致说道,在府中弄出这么大动静是肯定瞒不住的。

    玉侧妃说,“穆东,以后有了妻子,也要学学你二哥,专心一意,对妻子呵护备至,如此才是好男儿。”

    这话仿佛是说给谁听的,程穆东淡淡一笑,“是,母亲教诲,儿子谨记在心。”

    程穆东冷冷一笑,倒是没说什么。

    楼嫣然觉得难堪,这一幕她也看不下去,借故不舒服,先行回去,程佑天随后也跟着楼嫣然回去,这一路上,夫妻两人都没说话。

    “今天是云不悔的生辰?”程佑天沉声问。

    楼嫣然冷冷道,“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为何会知道。”楼嫣然冷笑,“这是程慕白第一次陪云不悔过生辰,她不是张扬的人,也不喜欢过生辰,定然是程慕白自己查出来的,说到用心,你连他一分都没有。”

    程佑天也不顾她的嘲讽,他的确疏忽了,生辰素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他的生辰自己也不在乎,何况是旁人的,楼嫣然讥笑说,“你死心吧,这辈子你是没希望得到云不悔的心了,我最了解她了,就凭刚刚那一幕,世子就完全征服她的心,你们不曾见过世子笑得那么开怀,我还不曾见过云不悔笑得那么温柔。”

    程佑天冷哼,拂袖而去,秋霜担忧地看着楼嫣然,楼嫣然说,“没事,他有脾气也就说说罢了,如今谅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姐……”秋霜欲言又止,楼嫣然蹙眉,“有话直说无妨。”

    “小姐,姑爷怎么说也是您夫婿,如今您都嫁给他了,便安心过吧,总是如此冷冷冰冰的,怎能讨姑爷欢心,男人都喜欢女人柔情似水,您也别对姑爷这么冷漠,只要给姑爷一个机会,说不定他比世子更用心呢。”秋霜由衷劝说。

    “别说了。”

    “小姐啊……”秋霜还想再说什么,楼嫣然转头一瞪,秋霜也不再说,陪着她一起回去。

    云侧妃和玉侧妃等人也各自散了,云侧妃心中十分不痛快,看着程慕白对云不悔如此宠爱,她不免也想起王爷和她,王爷也很宠爱她,却不曾如此花心思对待过她,总是赏赐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所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总比没有好,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可看着程慕白如此费尽心思,只为佳人一笑,她心中难免有不平衡,再加上李侧妃在一旁冷嘲热讽,她心中便更不痛快。

    这云不悔真是妖精,能让性情寡淡的程慕白如此动了心思。

    几位侧妃皆是心有所思离开碧月长廊,天色晚了,程慕白和云不悔似乎还没尽兴,玉致和玉妩便也回去了,留皓月居的人在这里伺候着。

    几位姑娘忙了一天,也是甚累,荆南让冰月和灵溪去休息,他和灵心精神好点,冰月和灵溪不肯,几人便一起远远守着他们。

    程慕白留了一盏最大的莲花灯给云不悔放,莲花灯上有他的墨宝,祝她生辰快乐,且简单地画着一男一女,发饰和他们相似,身姿也似了七八分,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程慕白说,“不悔,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辰,以后你每个生辰,我都陪你一起过。”

174

    溏心楼,二楼雅座。

    云不悔一人坐在二楼雅座,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面街道,转眼过去一个月,离月去雪山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兰心草,她近日心情烦闷,邀楼摇光在溏心楼小聚。

    冰月和玉妩跟着她一起出来,玉妩想吃街上的糖花,冰月带她去买,就在溏心楼过去一条街,离这儿也近。

    摇光过来时,云不悔就一人坐在二楼,茶香袅袅,有几分香气,令人心情都觉得舒缓许多。

    “姐姐,怎么过来这么晚?”

    “路上有事耽搁了。”摇光说道,坐了下来,小二知道她的喜好,送上几碟糕点,色泽圆润,看起来十分可口,云不悔淡淡一笑,也捻着一块吃。

    “心情怎么不好了?程慕白欺负你了?”

    “没有。”云不悔失笑,程慕白怎么可能欺负她呢,他待她极好,就如掌上的珍珠。楼摇光一笑,“那为什么心情过得不好,王府内斗太厉害,没兴致?”

    云不悔摇头,把自己不易有孕一事说给楼摇光听,她心情不好,多半是因为这事,其他事倒是无没什么,特别是前段日子楼嫣然胃不舒服,常常呕吐,侍女以为是怀孕,慌忙请大夫来瞧,云不悔听着更是着急。幸好楼嫣然没有身子,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如今楼嫣然没身子,王妃也不着急,不会逼着,毕竟他们成亲才半年,若是楼嫣然也有了身子,王妃定然会催她,到时候一定会让大夫过来瞧,她要瞒也瞒不住。

    若是知道她不易有孕,求孙心切的王妃说不定会让程慕白纳妾,云不悔不敢说自己身子欠佳一事,就怕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很多时候,大家都身不由己。

    “你要是没孩子,你婆婆不会真要世子纳妾吧,这也说不过去吧,你是不易有孕,又不是不能生育,成亲才半年,着急什么呀,你没事可愁了吗?商行的事我头大着呢,你要是没事就自己看着办吧。”楼摇光想偷懒了,云不悔莞尔,她说道,“我负责航运这一块,其他的都是你负责,可不关我的事,你要是觉得累就多培养几个人手,我身边,离月和冰月都能干,帮衬不少。”

    “你嫁人后平时是怎么看账的,我就不明白了。”楼摇光问。

    云不悔说道,“冰月是我的陪嫁丫头,自己能有一个房间,这丫头又谨慎,东西在她那里也方便,我的话也是冰月待我通传,开什么会议冰月也有主意,离月又能独当一面,这不是三年前,如今航运生意基本稳定,没什么大的问题,我自然也乐得清闲。”

    “我没你这心思,我自己累得慌。”楼摇光说,“不悔,把京城的生意迁回凤城吧,不如迁到柳城,我收到消息,朝廷要扩张柳城,而且修建两条陆路,水路这边你也收到消息了吧,也要多修两条水路,柳城是个不错的地方,很有潜力,将来不可限量,我和哥哥商量过,打算挪回来,当初去京城发展是因为我们资金不足,如今足够了,也就不必了。”

    “柳城这里我也收到消息,前几日才收到消息,我已经让冰月和柳城航运那边修订合同,把一条水路给我们,另外一条是合线,我不喜欢和别人合作,兴趣不大就不接,再多生意多了也烦心。其他的铺子我也打算在柳城开,只是有必要挪京城的店铺吗?我们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脚跟。”

    “你有所不知,京城如今是多事之秋,一个病太子,几个蠢蠢欲动的王爷,你和那边的关系也敏感,哥哥说未免惹麻烦,挪开京城吧,等稳定一些再说,王府没收到消息吗?”摇光说道,“哎,我倒是忘了,宣王世子病弱,程佑天和程穆东又是生意能手,战事这方面帮衬不了什么,他一定也不会说,我和你说啊,我和哥哥估计,这两年一定会打仗,各路王爷已经在操练兵马,朝廷怕是难应付,最主要是这病太子太不济事,皇上没个继承人,大家都想夺这天下。”

    “王爷从没说过朝廷的事,前几个月他匆匆出门,走了快两个月,没有踪影,我想是朝廷出了事,他回京城去了,那边消息很紧张吗?”

    “是,非常紧张。”摇光说,“不悔,你断了和赵王的联系吧,我怕这事会波及到你,他如今不知道你是宣王世子妃,若是知道了,怕不知道要起什么变故,你仔细了些,别让人瞧出把柄来。这些年我们利用他打关系也足够了,如今也用不找他了,几位王爷他呼声又是最高的,最得人心。他是外姓王爷,你是皇亲国戚,将来要是惹出什么麻烦来,皇上连宣王一家都要忌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次去京城,赵王特意派人询问你的消息。”

    “姐姐,我心中有数。”云不悔说道,抿唇沉思,“我前年估计这朝廷的政局还没这么风云迭起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这么多?”

    “这事复杂着呢,我也摸不清楚,据说是太子被人刺杀,险些没了命,在侍卫身上找到几块令牌,矛头指向几位王爷,引起皇上不满,这一追究起来,几位王爷都是功高盖主的人,也不好动,这一来一往就生了嫌隙,本来就有异心,如今更不好说了。”楼摇光淡淡一笑,“这朝廷的事和我们无关,横竖我们是生意人,哥哥的意思就是回柳城,必要的时候断了和京城所有联系,你当初聪明,出面找赵王也没透露身份,至今他都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和我们有联系,就知道我们商行,要查商行,我怕他一时半会儿没那闲工夫。”

    云不悔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放弃整个京城么?若是有必要,的确要放弃,可若是放弃了,多年心血就白费了,可若是他真的找上门……

    皇上就宣王一位弟弟,若是他们有了嫌隙,她罪过就大了。

    “别迁了,全放弃吧,京城那方面,对外宣称,我染了重病,不治身亡,然后我们在京城的生意再动点手脚,如一盘散沙后,哥哥接手,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看出什么。”

175

    楼摇光抿唇,有几分担忧,“这办法成么?如今赵王是忙于争夺天下,无心顾及其他,若他得了天下,以他的个性一定会查清楚,若是做得不好,落下蛛丝马迹,日后查到楼家,或者你,这不是一件小事,哥哥的意思是既然放弃了,就全部放弃,虽然是我们半壁江山,可钱没了,势力没了,重建就是,惹了赵王,吃了亏,我们得不偿失。”

    “姐姐,你放心,等有时间,我们再谈一次,我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能够让我们全身而退,把云瑶变身成楼家。”敏锐的洞察力和多年的经验在电光火石间便有了一条万全良策,云不悔淡淡说,“舅舅老了,胆子也小,大表哥又是一个绣花枕头,楼家迟早是哥哥的,转给哥哥,正好如了我的心愿,楼家本来就是凤城第一富户人家,接手云瑶也合情合理。”

    “关键是要有一个好法子。”楼摇光说,云不悔最爱冒险,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想想当年他们起步的时候多么艰难,靠的就是云不悔的大胆和沉稳,这才逐步建立云瑶,建立一个商业王国。

    她也是爱冒险之人,却有自己的底线,她不会拿身家性命冒险,云不悔则是拼出自己全部,不管是当年刚起步,还是今天不愿意撤离京城。

    “不悔,为什么?”

    云不悔眯起眼睛,她沉稳说,“当年我一无所有,靠这一张嘴说服赵王支持我所有的生意,又让他资助十万两白银把航运开起来,你和哥哥说太过冒险,我们不该和他扯上关系,可最后怎么样?靠着他,我建立了整个航运王国,又把云瑶商行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天下商行我们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既然我得到这一切,就不会白白失去,京城的势力对我而言太重要,我费尽心思才建立起来,不可能真的放弃了就放弃。”

    她顿了顿,压抑住心中窜起的火苗,音量也慢慢恢复柔静,“换做半年前的我,哪怕再危险,我也不会撤离京城,如今我是世子妃,不能光想着我一人,还要顾及王府,若不是为了小白……为了王府,我不可能同意撤离。哥哥以楼家的名义接手云瑶在京城的势力也要一两年功夫,我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云不悔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我有自己的理由,姐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姐姐和哥哥你都不信吗?”

    云不悔摇摇头,“并非如此,事情比你们想象中的复杂,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完全了解这件事,所以不便告诉你们,若是我把事情都理清楚,我会告诉你们。”

    “为什么要找上赵王,皇上好大喜功,封王加爵者甚多,可为什么你偏偏就选中赵王,当年赵王并非最有威望的王爷,没你的帮助,他也没有今天。”楼摇光说,原本她和楼开阳以为云不悔对赵王有意,所以主动寻上赵王,且这么多年,互利互惠,给赵王提供了巨额银两和便利,让他曹兵买马,让他贿赂四郡郡王,这才有了今日鼎盛之势。

    且云不悔去年便说要想办法解除自己和程佑天的婚约,她和赵王来往有过密,所以他们便以为她爱上赵王,可她却施计嫁给程慕白,出人意表。

    云不悔做什么事情都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再过亲密也摸不准她究竟想做什么。

    “很简单,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他不是笨蛋,我无法空手套白狼,只能抛出诱饵,引他入瓮。”她似乎不愿意多说,楼摇光见她唇角抿唇一条线,便知道她心情恶劣,她极少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看来极不喜欢这话题,楼摇光便不再询问。

    云不悔心中有着哀恸,许多年前,母亲临死前留给她一封信,不,准确的说,是母亲遗漏的信,被她无意捡着,从那以后,她整个人生都发生变化,小小年纪便生了恨意。

    这么多年来,她步步为营,慢慢地靠近那权力中心,却从不提及往事,也不想那封信,母亲临死前的决裂常在梦中折磨她的新,她从不愿意把这些旧事说给旁人听,她是准备带到地狱去的。

    楼摇光见她不开心,便不再提这件事,云不悔和她谈起云瑶商行在凤城的事,楼摇光最近觉得心烦一是因为楼家要分家产,楼少琪这草包嚷着要分家,应是要去十家绸缎商铺,他若用心经营也好,可他不学无术,又跟着刘子熊,好赌成性,十家绸缎商铺抵了四家,楼开阳把其余的绸缎商铺地契拿走,惹恼楼少琪和大夫人,家里为这点家产闹得不可开交。二是因为云瑶商行的绸缎和玉器商铺生意和王府的生意有冲突,程佑天和程穆东日日上门要求见云瑶夫人,都被离月挡了,云瑶商行和王府的生意在凤城竞争十分激烈。

    这是前所未有的现象。

    云瑶商行主营航运和玉器,绸缎,药铺和茶楼都有,却不算太大,王府主营是玉器和矿产,其实并无冲突,玉器各占半壁江山,最近程佑天野心大,打破两家商行的平衡,他又是官家,背后稳,逼得云瑶商行的玉器生意日渐萎靡,惹恼楼摇光,这云瑶有一半是属于云不悔的,如今王府和他们争地盘,楼摇光烦心不已,应付得十分吃力,狠了吧,又怕云不悔难做,放任吧,他们就会被程佑天逼出玉器这一行。

    云不悔听罢,淡淡一笑,“我们是做生意的,商场无父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当我全然不知道,这府中生意世子横竖不插手,我也省心,哪怕王府垮了,我就养着他。”

    楼摇光扑哧一笑,云不悔顾盼间,颊生桃花,妩媚无双,楼摇光见云不悔不在意,便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看来世子待你真的很好。”

    “世子宠妻,凤城皆知,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么?”云不悔笑说道。

    楼摇光点点头,勉强算是认同程慕白,她对着妹夫一直不怎么喜欢,若他对云不悔好,那就另当别论。云不悔想起一事,“大表哥不是吵着分家么?”

    “是啊,天天吵着要分家,大娘也有此意,府中这几日太闹腾了。”

    “那就分吧。”云不悔说,“哥哥若是以楼家的名义接受云瑶在京城的生意,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版图巨大,白白便宜了他们,分家了,以后就算哥哥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楼摇光一拍手,“成,回头我和哥哥善良,的确不能白白便宜他们,这群废物,光吃不做还嚣张,没了哥哥撑着,他们哪能过得这么舒服。”

    “哥哥呢?”云不悔问。

    “他去了商行,等会儿……咦,你看。”楼摇光话说到一半,示意云不悔看向楼下,冰月带着玉妩回来了,玉妩身边的人正是楼开阳。

    冰月走在前,她和他们距离有两米之远,玉妩手里拿着糖花,低着头走路,玉钗摇动,明珠有光,楼开阳手里也拿着两支糖花,低着头和玉妩说话,玉妩时而抬头,时而摇头,时而抬眸傻傻地看着他,又迅速地低下头走路,楼开阳面色清冷惯了,没什么表情,依然是他们熟悉的哥哥,可这一幕怎么看都有一丝违和感。

    “不悔,你说,哥哥对这小哑巴,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呢?”

    “姐姐!”云不悔凝眉。

    楼摇光抬手,“乖乖,口误,口误,没特别的意思,我是单纯的……疑惑啊啊啊……”

    冰月走得快,蹦蹦跳跳就上来了,楼开阳和玉妩仍在楼下,玉妩眼睛不知道吹进了什么,楼开阳抬起她的头,温柔把她吹呼,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俊男美女,吸引不少人目光。

    楼摇光啧啧说,“瞧这情形,你以后是不是要叫自己小姑子为嫂子?”

    云不悔,“……”

    冰月上来便大咧咧坐下,倒茶喝,“累死我了。”

    “怎么遇上哥哥了?”

    “我也不知道,他自己走过来的。”冰月喘气说,“大少爷对小郡主似乎很好啊。”

    正说话间,楼开阳和玉妩便上来,玉妩娇羞地躲到云不悔身边,虽仍是羞涩,却没了过往的恐惧,人倒是落得大方许多,楼开阳坐到楼摇光身边,他手上拿着两朵糖花,一朵是蔷薇,一朵是百合。玉妩拿着一朵蔷薇花小口吃着,云不悔接过他手上的糖花交给玉妩,玉妩接过,羞涩地抬眸看了楼开阳一眼,便低头吃糖花。

    云不悔说,“哥哥,什么时候你也爱这小玩意儿了?”

176

    楼开阳淡淡说,“正巧遇上小郡主,顺路一起过来。”

    云不悔和楼摇光相视一笑,玉妩似乎更觉得不好意思,楼摇光说,“小郡主很容易害羞,胆子也小啊。”

    玉妩抬头笑了笑,云不悔心想,她不知道楼开阳心中有什么主意,虽说她也看好楼开阳和玉妩,两人若是情投意合也算是一桩美事。然而,玉妩口不能言,羞涩胆小,其实并不适合当楼开阳的夫人。

    楼开阳这一次找云不悔有正事,也没避着玉妩,他问,“京城的事摇光和你说了吗?”

    云不悔点头,把她们刚刚谈的事情给楼开阳说了一遍,楼开阳也明白云不悔的打算,可并不赞同,他的意思是完全放弃,谁要拿去就拿去算了,虽是半壁江山,然而和整个商行比起来,他选择保全整个商行,还有他的家人。

    云不悔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愿意真的完全放弃,楼开阳一时不说话,冷冷地凝着她,玉妩似乎有些怕这样的楼开阳,怯生生地瞅了他一眼,楼开阳神色稍微缓和一些,他说道,“你还想和京城那位有联系?”

    云不悔摇头,“就当他以为我死了。”

    “这种拙劣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只要云瑶商行存在一天,你就无法脱身,他若要查就一定能查到。”楼开阳说,“到时候你怎么逃得过去,若他知道你的欺骗,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将来的事情我不想,这时候他也没心思管这些事。”云不悔说,“这一年我已经减少和京城那边联系,他也没怎么找过我,可见他多忙,所以事情未必如哥哥所想的糟糕,只要小心一些,很容易避开的。”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想一条万全之策,也做好最坏的准备。”楼开阳沉声说,“虽然我不赞同你的做法,可你总归有你的理由,不悔,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你如今身份也敏感,最好别让人抓住尾巴。”

    “是,我知道了。”云不悔说,骤然软了语气,撒娇说,“哥哥,难得见一面,别这么严肃嘛。”

    楼开阳目光一掠,这才真正缓和了语气,云不悔心中也欢喜起来,玉妩吃糖花太腻了,口渴,拉了拉云不悔的袖子,比了比手势,楼开阳喊来小二,“要一壶加糖的雨后龙井上来。”

    小二应了一声便下去,云不悔惊疑了,玉妩比着手势,的确说她想要喝雨后龙井,而且是加糖的,她不喜欢清茶,她是花了些日子才学会手语,平日和玉妩交流不成问题,有时候玉妩比得快,她都要看好长一段时间,所以楼开阳看懂玉妩的手语,她十分惊讶。

    哥哥什么时候学了手语?

    楼开阳说,“糖别吃太多,嘴巴会干。”

    玉妩本来含着糖花,他这么一说,她就不敢吃了,沾了糖的唇润泽有光,如最新嫩的花瓣,令人忍不住采撷。楼摇光性子爽朗,问,“哥哥,你什么时候看懂手语?”

    “我一直都懂。”楼开阳淡淡说。

    云不悔和楼摇光暗忖,才怪呢,他们结识的人里面又没有哑巴,根本不需要手语,无缘无故谁要去学手语,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三月份花神节的时候,他分明还看不懂,如今却说一直都懂,自相矛盾。

    可聪明人也不多话,肯定是为了玉妩专门去学的,就是想知道玉妩在说什么,想什么,这份心思就难得了。楼开阳日理万机,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手语,云不悔都觉得玉妩很有福气,哥哥对一个人好,果真是全心全意地宠着,护着,事事以她为先。

    没一会儿,雨后龙井上来,小二加了一点点糖,茶不苦,也不算甜,十分合玉妩的口味,云不悔是嗜茶的人,可不喜欢糖来破坏茶的香醇,可有许多人就喜欢加糖,玉妩便是。

    她年纪还小,更喜欢喝一些甜润的饮品。

    几人在溏心楼用了午膳,又一直喝茶聊天到下午,意外地看见秋霜到对面药铺抓药,云不悔问冰月,“四表姐最近身体不适吗?”

    “昨日还和两位侧妃打了一天的牌,没见不适啊。”冰月说,“小姐,我去问问是抓什么药。”

    “算了,别去,也不算什么事,总这么疑神疑鬼也不好。”云不悔说,府中各位主子看病都有专门的大夫,私下出来抓药的倒是少。

    楼嫣然身子骨又好,少见病痛,云不悔心底有疑惑,可又不想知道,冰月嘿嘿笑了声,跑下楼去,云不悔拦都拦不住,楼开阳说,“你们在府中处得不好吗?”

    云不悔说道,“关系淡淡的,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楼摇光说,“以前在楼家的时候就没见她们有什么交集,如今进了王府,我看能处的好才奇怪,人人都为自己算计着,心底总有几分疑虑和保留,说不定要算计彼此,关系能好到哪儿去。不悔,嫣然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你可要小心仔细着些,别让她伤到你。”

    云不悔笑着反问,“我就是一好惹的么?”

    “小心总是好的,人伤人,并非要真刀真枪,我们家吵吵闹闹归吵闹,可没一些肮脏事,顶多就是偷盗,吵嘴,能有什么事?王府可不一样,你犯了别人的利益,别人岂能容你。”楼摇光说,突然一笑问,“我倒是奇了,若是王府分家的话,世子能分到什么?”

    云不悔摊摊手,玉妩似乎有话要说,可又低了头,云不悔说,“王府的生意,世子平时就看看账,没怎么插手,都是程佑天和程穆东两人的掌管,若是分家,顶多是几家商铺吧。”

    “如果靠几家商铺养一家子,又要维持奢华的生活,怕是不容易啊。”

    云不悔莞尔,靠王府自是不容易,可还有她呢。

    她想让他们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易如反掌。

    楼开阳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冰月一会儿便蹦蹦跳跳回来,楼摇光问她,秋霜拿了什么药,那药铺就是云瑶商行的,冰月打听事情很方便。冰月吐吐舌头,看了云不悔一眼说,“表四小姐想怀孩子了吧,那是补身易孕的药,小李说,秋霜来药铺抓药已经有一个多月。”

    云不悔面色微微一变,楼摇光有些担心地看着云不悔,孩子是云不悔如今最烦心的问题,冰月也知道云不悔的身体情况,不敢多说什么,楼开阳说,“成亲才半年,孩子的事不着急,不悔,越是着急,越是在意,越是不能如愿,这件事慢慢来,别自乱阵脚。”

    哪怕云不悔不说,他也知道云不悔的身体状况,这几年他是很费心调理云不悔的身体的,深怕落下什么病根,以后病痛缠身,可她体内的寒毒就是无法根除,这样的体质,有孕怕也生不出来。看着楼嫣然调理身子要怀孕,云不悔心中难免会有小疙瘩,楼开阳说,“寻个时间,让莫神医看看。”

    云不悔摇头,“这病他早就瞧过了,他都说了除了仔细调理没别的办法,没必要再麻烦他一次,对了,哥哥,我上一次托冰月问你的事如何了?我想带慕白给他看看,他可愿意?”

    这莫神医脾性古怪,要他看病得要他看得顺眼才行,他为程慕白医治过,再看一次应该不难。

    楼开阳摇头,“他不想别人打扰,对了,他还托我带一句话给你,让你不要过于担心程慕白。”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我是原封不动传话的,你自己捉摸掂量吧。”楼开阳说,云不悔挑眉,颇为不解,不要过于担心程慕白,这意思是说,程慕白死不了么?

    可他身体很糟糕,药不离口,风一大就咳不停,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她如何不担心。

    “既然他说不担心,你就不要太担心,把眼前的困境解决了,再想其他的。”楼开阳说道,云不悔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玉妩一直低头喝茶,静静听他们说话。

    楼开阳突然低头说,“茶也别喝太多,你都喝了半壶。”

    玉妩一个人听他们说话倒了半壶茶,她糖吃多了口渴,楼开阳一说,玉妩便把茶杯退离自己几寸,云不悔看着他们两人觉得特别有意思。

    哥哥这算带着一个女儿么?

    可玉妩心思重,可不似他女儿啊,有趣就有趣在,玉妩很听他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哥哥,茶喝多没事,回头多如厕几次就好,她吃了不少糖,口渴了吧。”楼摇光说,楼开阳叫来掌柜,让他一壶温热的清水上来。

    “口渴就喝水,别喝茶了。”

    玉妩点了点头,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

178

    程慕白和楼嫣然轻声不知道说什么,楼嫣然破泣而笑,又面露悲伤,程慕白越过她回东苑,楼嫣然怔怔地凝着他的背影,良久,她也回西苑。

    云不悔和冰月从竹林里出来,冰月愤愤说,“世子和她这么晚在做什么?状态还那般亲密,小姐,你说……”冰月的声音愕然而止,月光下,云不悔的面色灰白如纸,唇角有一丝柔和却苍白的笑意,冰月有些心疼,正要再说什么,云不悔说,“冰月,今晚的事,咱们就当没看见,知道吗?”

    “小姐……”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云不悔沉声说,冰月抿唇,应了声,两人一起回东苑,云不悔心中有千百个疑问,她不愿怀疑程慕白,且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一回事,主动问他,他一定不会说。她瞧着他们的感觉便知道,这已不是第一次,前几日,程慕白回得晚,她已休息,他上床时,她嗅到一丝脂粉香,她太困倦,便没睁眼,如今想来才知道缘由。

    嫂子和小叔,三更半夜,他们也不怕人撞见,惹来闲话。

    冰月一路上试图和云不悔说话,云不悔不作声,她心里也有气,便闷着不说话,一路沉默回到皓月居,灵溪和灵心迎出来,荆南也在院子里,灵心说,“世子妃,您回来了?世子刚回来,正问您的去处呢。”

    云不悔淡淡一笑,灵心问冰月,“你们去碧月长廊赏月了么?”

    冰月一跺脚跑进自己的房间,灵心和灵溪愕然,云不悔笑说,“这丫头被我训斥几声,心里不高兴,你们随她去,这脾气也是我惯出来的。”

    众人莞尔,云不悔进了房,程慕白刚回来,换了睡衣,正在暖塌上看书,云不悔笑着过来,为他倒了一杯茶,“最近很忙么?总带着荆南出门,可是办什么事?”

    程慕白一笑,伸出手来,云不悔把手放到他手心里,他一用力,她便被他拥在怀里,程慕白亲了亲她的脸颊,温柔说,“府中有些事父王让我去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费些心力。小脸真冷,出去赏月怎么没带一件披风,身子冷么?”

    他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摩挲,云不悔抬头,程慕白柔情脉脉,正怜爱地为她暖手,仿佛呵护着他的珍宝,语言可以骗人,可气氛是骗不了人的,伪装出来的气氛让人感觉不到真心。可她感觉到他的呵护,若说是做戏,他倒是用了心做戏,可她愿意相信,程慕白对她是真心真意的。

    “我脸上有什么,看这么出神?”

    云不悔微微一笑说,“你长得太好看,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男人。”

    “当初瞧上我,就是因为这张脸吧?”他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唏嘘地看着她,云不悔俏皮说,“是啊,就是看上这张脸了,多好看啊,看一辈子都不腻。”

    “老了呢?”

    “老了也是最好看的老头子。”云不悔说,程慕白怜爱地拥着她,在她脸颊上落下数个温柔的吻,云不悔羞涩一笑,倏然皱眉,嗅了嗅他的怀里,“什么味道这么香?”

    程慕白一怔,揉揉她的发,“我身上总带着药香,你能嗅出什么香气?”

    “脂粉味。”

    程慕白笑着拧她的脸颊,“那也是娘子的脂粉。”

    云不悔娇俏地拍落她的手,笑说道,“这可说不准,男人的心啊,我们女人可看不透,你这一天出去,指不定是哪个女人留下来的呢。哼。”

    她以玩笑的语气说,程慕白在她脖颈上嗅了嗅,“晚膳可是用了醋,真酸。”

    云不悔娇嗔地凝了他一眼,程慕白整颗心都颤动起来,忍不住拥紧了她,他最爱她的娇俏之态,只有他能看到的美景,令人心动。

    “小白,你别骗我。”云不悔以玩笑话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最讨厌欺骗和背叛。”

    程慕白正了脸色,抬起她的下巴,“今晚是怎么了?”

    云不悔摇了摇头,苦涩说,“今天赏月的时候,想起旧事,难免多了些感慨,你若不爱听,以后我不说便是,只说这么一次,我是一个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人,更容忍不了一丝瑕疵和背叛。当然,倘若旁人做得聪明,不让我察觉,那是另外一回事,就看能瞒多久,瞒得越久,我越失望。”

    程慕白微微蹙眉,想要拥抱她,云不悔起身,笑了笑,下了暖塌,去了内室更衣歇息,程慕白若有所思地看着云不悔的背影。

    这几日,云不悔特意避着楼嫣然,王府的生活是极无聊的,女人多,一般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一天便过去了。王妃回府后,也常和几位侧妃一起在花园里玩,入秋了,天高气爽,花园的菊花开,争芳夺艳,一边玩牌,一边赏花,话家常,日子更好消磨。

    王爷最近常宿在东苑,云侧妃本不和她们一起玩,如今有嫌隙,却来往得多了,她打牌不算精通,有楼嫣然在一旁指点,几人也不好拒绝。旁人以为云侧妃是见王妃得宠,特意谄媚巴结,可她又和往常一样,这样更让人费解,府中几位小姐闲来无聊会陪她们。

    云不悔主事,府中琐事又多,一天要理府中的事,又要和冰月管商行的事,极少去看她们打牌,她也有意避着楼嫣然,程慕白如今忙,白日总不在府内,她也不知道他去办什么事,心中有了疑惑,心结,便一直存在,无法消除,见了楼嫣然,心中反而不舒坦,她不是一个会自找不自在的人。

    王妃多次让她一起过去话家常,她都以事情繁多给推了。

    这日中午,云不悔帮程慕白收拾书房,他最近看书杂乱,什么书籍都乱看一通,也没归类好,这事本是灵心做的,她正有空便整理,没让灵心帮手。

    灵心和灵溪便去小厨房做点心,冰月也随着一起去。

    整理书桌的时,从一本兵法书中落下一封信,云不悔弯腰捡起来,本想放回去,可一见信封上的字便刺眼,字体娟秀,是很漂亮的颜字,这是楼嫣然的字迹。

    她握住书信,心头急跳,楼嫣然给他写过信?

    小白从未提及,难怪他和楼嫣然看似没什么交集,可却被她撞到两人在一起,原来如此,这信写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写的?

    她也曾写过书信给程慕白,算是情书。

    这封呢,算什么?

    该不该看?

    这是程慕白的隐私,她不该看,云不悔心中挣扎,把书信夹在书本中,可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让她看,云不悔一狠心,把信拿出来。

    初次写信,嫣然心中忐忑,又恐误了姻缘,一生不幸,是以书信一封,告知世子真相。如愿寺中,嫣然弹奏《鸳鸯配》,心中期盼能遇见意中人,白首不离。世子惊才绝艳,嫣然心中爱慕,愿意伺候世子一生一世,为世子生儿育女。不料世子认错了人,错付凤栖古琴,嫣然悲苦,又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世子喜爱弹琴之人,便该是妾身,非不悔。世子,嫣然对您一片真心,天地可表,若不能陪伴世子,嫣然定会一生不再幸福,但愿君心似我心,嫣然能陪伴世子到岁月尽头。

    一看完信,云不悔心情复杂,原来楼嫣然以为程慕白认错了人,写信告诉程慕白,其实那日弹琴的人是自己,并非是她,且书信中表达自己对程慕白的爱慕之情,楼嫣然说,不希望因为一次误会,他认错了人,娶错了人,造成彼此的遗憾,应该让彼此的命运回到各自的轨道中。

    认错了人,爱错了人么?

    那座凤栖古琴她时常弹奏,程慕白最爱听她弹奏《鸳鸯配》,这是他最喜欢的曲目,她多次弹奏给他听,程慕白说,她弹琴有感情,十分灵动,少见的动人,他在如愿寺听到一次便觉得绕梁三日,怦然心动。他说,正因为这琴声,他对这桩婚姻充满期待。

    他没有认错人。

    这信写得短,却是字字真情,云不悔想,这信写得比她写的情书要直白大胆许多,不知道程慕白如何回复她,是不是书信来往,两人便熟稔?

    可府中每次相见,两人都很生疏,仿佛不曾认识,有礼克制,不像是通过书信的人,是两人掩饰得太好,还是她太蠢笨,竟没看出端倪来?

    云不悔微有失落,把信叠好,放回原处,她揉着眉心,心中告诉自己,不要怀疑,她应该信任程慕白,夫妻之间,最要紧的便是信任二字。

    这信有日期,是婚前所写,程慕白若是有回应,今天楼嫣然就该是世子妃,而非是她。

    她不该多心,不该多心。

    收拾了书房,云不悔坐了一会儿,玉致便过来寻她,说是王妃让她去花园一起话家常,云不悔点头,随着一起走,并吩咐灵心和灵溪,做好点心便送来花园。

    她到花园时,府中女眷都在,王妃和三位侧妃打麻将,楼嫣然、玉媚、玉容旁观,玉妩都坐在王妃身边。

    玉媚说,“二嫂,您可真难出来一次。”

    云不悔说,“大姑不知道府中事情繁多,事事要二嫂做主,难得有空呢。”

    云侧妃掩嘴笑,“王妃姐姐最是清闲,以前忙得没时间见我们姐妹几个,终日不出东苑,如今倒是有时间出来玩,世子妃真是能干帮衬着,王妃姐姐很开心吧。”

    王妃说,“是啊,有儿媳就是好,日子清闲了,也舒心了。”

    云侧妃冷笑,王爷日日去东苑,她自然舒心了,玉致说,“母亲不仅是舒心,日子轻松,气色也好,越看越年轻呢。”

    玉侧妃大笑,“玉致嘴巴真甜,不过说得是实话,王妃姐姐瞅着都比妹妹年轻几岁了。”

    李侧妃咕哝,谄媚。

    楼嫣然说,“其实,几位母亲们看起来都很年轻,若是和我们一块出去,旁人定以为是姐妹。”

    这话取悦了所有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云不悔在一旁听着,笑而不语,专心看王妃打牌,王妃问她要不要玩一圈,云不悔摇头,说是坐太久不舒服。

    王妃说,“身子哪儿不适了么?瞧过大夫没有?”

    “也没哪儿不适,昨晚睡得晚,累着了。”云不悔笑笑说道,王妃这才放心。

    李侧妃说,“王妃姐姐和世子妃感情真好,哪还有过去的剑拔弩张啊。”

    云不悔说,“我和母亲感情素来都好,何时有过剑拔弩张,李姨娘说得太夸张了,当媳妇的,婆婆训斥是常有的事。都说苦媳能熬成婆,没他母亲如今教着,不悔以后怎么知道如何管教媳妇。”

    众人莞尔,玉侧妃说,“两位媳妇进门也半年多,也该传出喜事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可都瞧过大夫了么?”

    “瞧过了,大夫说身子没事,孩子的事要慢慢来,急不得。”楼嫣然说道,面有娇羞之色。

    云不悔也说自己瞧过大夫,两人回答几乎一致,王妃说,“虽说我也盼着孩子,可急不来,不悔也年幼,过两年再要孩子也不打紧。”

    云不悔惊讶地看着王妃,她比谁都着急孩子的事情,竟然说出这种违心之论,可转念一想,她便笑了,王妃私下怎么给她压力,那都不打紧,在她们面前,自是不能流露出来。

    云侧妃说,“女人这一劳碌,身子便很难有孕,世子妃若想早些有孕,便不该如此劳碌,这府中的事交给旁人去做,自己多休息好,指不定一个月内便传出好消息呢。”

    云不悔说,“府中事情的确繁多,可不悔应付得来,也不觉得劳碌。”

    李侧妃说,“那是你年轻,底子好,女人若要怀孕啊,真的万万不能劳碌,只能娇养着,王妃姐姐,您说是不是啊?”

    王妃说,“这事得好好掂量。”

    她们想要府中的主事大权,可没这么容易。

    王妃心想,两人这么久都没传出好消息,是不是真的因为劳碌的缘故,若是因为劳碌,伤了身子,不易有孕,不悔该把府中的事情放一放,没什么事情能比孩子更重要。

    如今府中井井有序,不悔处理事情方式和她不同,恩威并施,府中奴仆无人不服,少有烦乱,各司其职,府中安宁,她们日子也过得舒适。

    她且再看看,过了年关,若还没传出好消息,那就该着急了。

    李侧妃说,“两位媳妇是楼家的小姐和表小姐,最近可有听说了楼家之事么?”

    楼嫣然垂下目光,这事她母亲早就和她提过,昨日也给秋霜传话了,她自然知道,云不悔却故作不解问,“楼家是出了事?”

    玉侧妃说,“出事倒不至于,就是闹分家,大房闹着要分家,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惹了不少笑话呢。这楼家女孩多,男孩少,本来有三房夫人,这分家产自是不能对半分,大房偏要闹着分一半家产,二房和三房自是不答应,听说啊,日日吵架,闹得不可开交。”

    楼嫣然说,“楼家有楼家的规矩,族规便定下,若是大房有孕育长子长孙,便可分得楼家一半家产,母亲要分一半家产也是按照规矩来,这是家规,哪怕是分了一半家产,剩下一半两房分,也足够他们一辈子享受不尽,这也没什么过分之处。”

    “楼家竟然还有这规矩?”李侧妃十分惊奇,楼嫣然点头,李侧妃问云不悔,“这可是当真?”

    “是,楼家的确有这样的族规,可我听闻舅舅在母亲出嫁的时候送赠一半家产当陪嫁,母亲不愿意接受,全赠与三舅母,如今算起来,这楼家有一半的家产该属于三舅母,属于舅舅的,只有一半,大房要分家产,自然也只能分这一半中的一半,表姐,你说是不是?”云不悔微微笑说,楼嫣然目光一眯。

    “嗯,楼震天当年送赠一半嫁妆,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后来秀玉全赠与三夫人,楼震天当着亲朋好友的面都承认,这是作数的,他日若是三夫人诞下男婴便全数赠与他,若是没有诞下男婴便归于楼震天,如今三夫人生育楼开阳,所以这一半的家产便属于楼开阳。”王妃说着,“这些年都没人提及么?”

    云不悔说,“三舅母不愿意说这事伤了和气,便一直没有提及,舅舅也就当是母亲一时戏言了吧,母亲又过世,他想反悔也没人说什么,只是这几年,楼家上下全部仰仗二表哥管理生意有方,这才维持府中诸人生计,若是要分家,按照族规和舅舅的承诺,二表哥应该得到一半以上的身家。”

179

    楼嫣然五花一堆,云不悔所说的确是事实,这件事三夫人一直不愿意提,一来会让人以为她有非分之心,二来是不想借着楼秀玉的名义霸占楼家的家产,直到这一次大夫人提出要分楼家一半家产,三夫人才旧事重提,大夫人便当此事不作数,不愿承认,所以几人在府中吵不停。

    楼嫣然知道是她母亲理亏,这些年楼开阳对楼家功不可没,全靠他才又楼家今日盛况,所以他要分楼家一半的家产也合情合理。可那是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哪怕哥哥再没本事,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她自是要偏心一些的。

    玉侧妃说,“若找世子妃这说话,亲家母就有些贪心了。”

    云侧妃说,“亲家母是楼家的正室夫人,要求分一半的家产也是正常事,算不得贪心。”

    李侧妃冷笑,“都说别家教孩子,自家孩子学精,看楼家这例子,以你所说,他日王府几位兄弟分家,王妃姐姐说要分一半家产,你也愿意么?”

    云侧妃被李侧妃这一呛声,脸色十分难看,一时应不出来来,但她反应也快,微笑说,“若是王妃姐姐真要一半的家产,我自是没意见,正室就是正室,妾室就是妾室,地位身份摆在那儿,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话说得十分不好听,玉侧妃都动了气,王妃说,“成了,王府是不会分家的,一家人和和乐乐才是最要紧的,几位孩子大了,成了家若是想要搬出去单独住,我们都是赞成的,可说不上分家,一家人谈什么分家。”

    李侧妃冷笑,暗忖道,你自然是不愿意分家,程慕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玉妩又是哑巴,分了家,你们已经喝西北风么?她心里这么想,却不敢多说。

    云侧妃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楼家的确是一个例子,今天有话再先,他日分家,正室要一半的家产,她没有话说,她心里可不是如此想,王府的生意都是程佑天帮衬着,养着一家子,分了家他们东苑要一半的家产,这哪公平了。

    这种话题,王府的女儿们是插不上话的,玉媚,玉致和玉容都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不敢多说一句,这几个女儿都不是心思重的人,深怕说一句就错一句,索性就不说。

    云不悔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这王府分家她倒是乐意呢,她一人可以养东苑所有人,日子过得比现在还舒坦,只要程慕白没什么想法。她比较关心楼家分家这一事,那日和摇光说了,他们一定是详细计划过才谈这事,估摸着这两日就会有结果,她等着看就成。

    分了家,以后就有好戏看了。

    灵溪和灵心端来茶点,冲散她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又变得一团和乐,云不悔趁着她们用茶点,躲到一旁赏菊。楼嫣然起身,让秋霜退下,她走到云不悔身边,“二哥要分家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

    云不悔说,“不是大表哥要分家么?”

    “你别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知道,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挑唆,一定不会提这件事,他再蠢笨也知道分家的利害之处。”楼嫣然冷声说,“是不是你挑唆的?”

    “我是王府的媳妇,怎么挑唆大表哥分家?”云不悔冷声回应,“他自己好赌成性,输了钱便那店铺去当还债,又认识一旁猪朋狗友,就盼着从他身上捞银子,大表哥自己不学精,这能怪谁,我觉得分家挺好的,二表哥一人受累养着一家子,我都心疼着,早分早好。”

    楼嫣然蹙眉,冷冷一笑,“方才还故作不知,不悔啊,你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

    “随你怎么说,我是赞成分家的,你自己也知道大表哥是什么人,也知道一旦分了家,楼家的家产很快就会被他败光,金山银山都不足够他败了,你心里一定是着急,可那能怎么办,你已经出嫁了,娘家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也不能帮衬,如今你也只是光着急。”云不悔说,想起那晚的情景,她从来不说什么善男信女,冷笑说道,“我幸灾乐祸着呢。”

    “你……”楼嫣然愠怒,“楼家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好好的一家散了,你就幸灾乐祸?”

    “我是三舅母一手带大的,她们几个如意快乐,我就是快活,旁的人关我什么事,你心里着急,往我这里撒气做什么?我已是王府的世子妃,你和我说这些事也没什么意思,阻止不了什么。”云不悔说道,她怜悯地看着楼嫣然,“你这么爱面子,日后你的娘家败了,不知道你的王府的日子会怎么样,云姨娘如今对你好,冲的全是楼家面儿。”

    “云不悔,你……”

    “你别恼羞成怒,我说的是实话。”云不悔笑说道,“三表姐,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最好不要觊觎,免得自伤其身。”

    “你什么意思?”

    云不悔一笑,“我的意思是说,楼家一半的家产是属于我母亲的,既然赠送与三舅母,便是三舅母的,这事许多人可以作证,舅舅爱面子,此事赖不住,本就不属于你的财产,硬是去抢有什么意思呢?”

    就如人一样,不属于你的,始终不属于你。

    楼嫣然沉怒,压低了声音说,“你真是恶毒。”

    “恶毒?”云不悔莞尔,“我在恶毒,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就怕有的人自认为很善良,却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什么人。”

    “云不悔,如你所说,他日若是王府分了家,你又怎么办?东苑的人又怎么办?你们靠什么谋生?”楼嫣然冷笑问,王府全靠程佑天和程穆东。

    “母亲说,王府不会分家。”

    “若是万一呢?这事谁也说不准。”

    云不悔上前一步,微笑看着楼嫣然,一字一顿说,“相信我,这是我最乐意看见的结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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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王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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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悔:此情应是长相久,君若无心我便休。程慕白:万里河山再美,不及你的笑靥,这浩浩江山留给他人负责,我的余生,只想对你负责。程佑天:上辈子,我一定欠了你,今生来还债。楼嫣然:我永远也抢不走不属于我的东西,生生世世皆如此。
ps:这是一个大灰狼和小灰狼的故事金牌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牌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牌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