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别撤娇
接下来三日,吉安号进入了太平洋区域。
按照既定航线,吉安号向从来没有走过的海域行去,前人从来没有走过的航线,充满了未知,而未知代表了危险。
船长召集全体船员公布了航线图,询问有没有反对意见。
因为徐图是当事者,所以也被邀请参加了会议,令徐图意外的是,全员三十八人加李佳悦没有一个人反对,这些常年在海上漂泊的船员,探索玉望远远要胜过对未知的恐惧,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思考过“恐惧”两字。
每个人都洋溢着兴奋离开。
大副秋玉泉穿着背心从徐图身边走过时,兴奋立即敛去,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李佳悦蹦蹦跳跳地过来,笑容如花:“你看,我说过的事一定就能办到,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未知海域呢?”
徐图道:“寻找危险。”
李佳悦一脸问号:“是找海怪吗?”随即更为兴奋起来。
所谓海怪是大海未知动物的总称,向往大海的海员将遇到海怪视为一生最为珍贵的回忆。
“是比海怪更为危险的东西。”徐图奇怪道:“你就一点不害怕?”
李佳悦笑道:“水手无所畏惧。”
……
改变航线后的第五日。
“去打饭时听他们说……航线改了,真是见鬼。”
杨河山说完莎碧娜感觉自己要疯了,“什么?”
“航线改了,走从未走过的路线。”杨河山心情更加不好,突然一巴掌扇向莎碧娜,却被莎碧娜躲过。
莎碧娜终于怒了,厉声道:“你以为我怕你吗,混蛋,不要逼我杀你。”
杨河山冷笑道:“你敢吗?”
莎碧娜手滑向腰间摸出一张黑扑克:“为什么不敢?老娘还不信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俩谁也别想活。”
杨河山目光在黑扑克上停留许久,这女人无时无刻不把牌放在身上,哪怕是在欢好时,他感受到莎碧娜的愤怒情绪,脸上堆起了笑容:“行行,你厉害行了吧,可别忘了,没有我的话,遇到徐图你怎么逃。”
莎碧娜道:“这些日子老娘想明白了一点,我们可是在船上,真要被发现了能逃的一时逃不过一世,你那破能力有个屁用,这几天欺负老娘挺过瘾是吧,呵呵……”
好吧,死娘们倒是悟了,杨河山讪笑道:“你别忘了,我还能帮你带饭。”
莎碧娜呸了一声,黑扑克插回腰带中,问道:“他们为什么改航线?”
杨河山道:“货轮一般情况不会擅自走陌生海域,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徐图在找柱空间。”
莎碧娜道:“货轮不是他家的。”
蠢女人,杨河山:“龙团毕竟是华国最有名的组织,听说暗中还受华国支持的,虽然人少也不能太小看,有些产业不是很正常吗。”
莎碧娜道:“真是好大的手笔,为了找柱空间宁可拉上一艘远洋货轮。”
杨河山:“嘿嘿,真要找得到柱空间入口,陪葬一艘远洋货轮的代价又算什么。”
莎碧娜后悔道:“真是失算,早知这样,还不如藏在城市里。”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杨河山打开饭盒扒拉着饭道:“我是不愿陪葬的,得想办法将航线改回来。”
“有没有办法?”
“吃过饭再说。”
……
很幸运,吉安号离港后的数天时间一直没有遇到风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风平浪静,只有货轮破浪而行的声音。
当夜色降临,苍穹上繁星密布,如同璀璨的银海,两海相映照,整个世界不似在凡间。
徐图在船首沉浸在天地里。
李佳悦在驾驶室拉着李明海在看徐图,或者说是在星光衬托下的人影,很有意境的画面,她问道:“男人喜欢什么?”
李明海心不在焉:“美女和金钱,还有权力,你可以选一个当答案。”
李佳悦不满:“那是庸俗男人的爱好,超凡的男人呢?”
李明海:“超凡?”
“超凡。”
“比如……”
李佳悦有些扭捏:“比如星光下沉思的男人。”
造孽!
李明海:“他一定是在想怎么赚钱。”
李佳悦翘起嘴:“大伯……”
李明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佳悦道:“当然是想追他啊!”
李明海吓了一大跳:“你发情……我呸,你发春了?”
李佳悦脸红透了:“大伯……”
“别撒娇。”李明海头疼无比,“才几天时间就喜欢上了,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喜欢不需要理由啊!”
“为什么不需要?长相、性格、人品、身份、权力、钱财、气质……总要对上一点吧。”
“真要这么说……吸引我的会不会是神秘?”
“……”
李明海不想说话了,我知道你有冒险精神,可把这股精神用在找男人身上是不是太无理了点?
……
这夜杨河山拉着大副秋玉泉喝酒。
“我们认识有五年了吧,兄弟我什么时候害过你,认识你时你还是小水手,现在都是大副了,像改变航线这种事情不都是在出发前定好的吗?临时改变你想过为什么吗?”
杨河山诚挚说道:“万一有个什么事,不说整艘货船的货物,就说船上三、四十号人的安全总要考虑吧,船长都没和你商量一下的吗?”
秋玉泉酒喝的有点多,但还算清醒,“你不知道,这艘船上的成员和别的船不一样,都是一群喜欢冒险的不安分份子,包括我,别说改变航线,就算直接往南、北极开都没人反对的,知道百幕大三角吧,呵呵,要是能开到那去,相信他们一个个会高兴的跳起来。”
杨河山愕然,没想到这艘船上的人是一群傻子,想好的措词顿时说不出口。
秋玉泉喝了口酒,安慰道:“你也别担心了,吉安号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就没有跃不过的海浪,十五年服役就没出过一次事。”
杨河山陪着喝了口酒,“我听说这次改航道是为了叫什么来着的人?”
秋玉泉重重放下酒杯:“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
不提也得提。
杨河山压低声音道:“那个人不是普通人。”
这话说到秋玉泉心头上,他沉闷了,经过掰手腕后,他始终就没闹明白那小子凭什么比自己力气大,隐隐觉的那小子有古怪,他问道:“他是不是武林高手?会内功?”
杨河山愣住,这是哪跟哪,不由道:“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秋玉泉头昏昏的,不假思索道:“难道真有妖怪?”
杨河山看傻子般看秋玉泉,武侠不成变仙侠,脑回路这么奇怪的吗?以前不是说是高材生的吗?他在心里骂了几声傻子,默默摇头。
秋玉泉没有找到自己不如人的理由,很失望,一口酒又是下了肚,今夜他已经是喝的太多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们的生死呢
杨河山凑到耳边低声道:“那人是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把你们带向死亡。”
秋玉泉微醉,没听明白:“嗯?”
杨河山只能继续点拨:“他在寻找大海的漩涡。”说完这句,杨河山不再多说,起身离开了秋玉泉的房间。
秋玉泉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他是被“大海的漩涡”五字给吓醒的。
生活在海上的海员敬畏大海的无常,因为大海喜怒无常的脾气是远洋货轮最大的敌人,但是经验丰富的海员并不畏惧,他们会在风浪中前进,破开一切障碍,然后活下来。
在海上,他们是一群无所畏惧的人。
但是有一样他们是害怕的。
那就是大海中的漩涡。
大海上的漩涡意味着深渊。
漩涡的产生有多种,最可怕的一种是海底存在罅隙或者巨洞,就像浴缸里注满水然后拔去塞子,虹吸力量便引起了漩涡。
没有人能够真正知道大海到底有深,一万米?二万米?越深的地方出现漩涡越危险,它就像是一张巨口,吞噬所有被吸附过去的东西。
秋玉泉还没有傻到立即就去找船长,而是追到了杨河山的房间,因为莎碧娜的存在,他将杨河山又拉回到自己房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河山道:“推测的。”
秋玉泉眉头一皱:“总有个推测的理由。”
杨河山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秋玉泉道:“行,你说。”
“他是潜完者。”
秋玉泉一脸茫然:“???”
杨河山简约解释了潜完者来由,眼见秋玉泉仍然不信,心一横,对着秋玉泉施展出自己的能力,秋玉泉被无形壁垒困住,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终是信了潜完者的说法。
杨河山又道:“潜完者要变强就要不断冒险,从冒险锻炼精神力量甚至获得机遇,机遇不是那么好遇到的,你们所理解的冒险运动太过普通,只有去地球上人烟还不至的地方探秘才有可能遇到,大海就是最好的选择。”
“大海最可怕的是什么?你自然知道不是风暴,而是海面上突然出现的大漩涡,常规航线是经过探索的相对安全的路线,只有不为人知的地方最有可能遇到。”
秋玉泉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喃喃问道:“漩涡下面有什么?”
杨河山只想引发秋玉泉的恐惧心理,没想到秋玉泉身为大副也是饱经风雨,在听了以前从未听过的传闻,潜意识关注的是“探秘”两字。
杨河山道:“谁知道呢。”
秋玉泉道:“你也没去过?”
杨河山道:“不是每个潜完者都想着去经历那些,潜完者也会死。”
秋玉泉点点头:“原来你是怕死。”
“……”杨河山有些恼怒:“你明不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对潜完者来说,他的行为是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你们呢?你们带他前往便是完全的置之死地,一点生还的机会也没有,他根本没有考虑到你们的生死,只怕在他眼里,你们的命和蝼蚁一样。”
秋玉泉终于回过神来,愕然呆立。
杨河山趁热打铁:“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想要去冒险,也要想想你喜欢的人吧,我上船那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李佳悦小姐,难道你也希望李佳悦去死吗?”
秋玉泉怒道:“怎么可能,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说完愣住,这句话藏在心里好久,没想到今夜对着一个男人说了出来,但紧接着心情为之一畅,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他忽然问道:“悦悦喜欢他会不会因为他是潜完者的原因?”
杨河山微微一怔,无法回答。人家姑娘喜欢他我特么怎么知道原因,女人的心谁特么懂,老子要是懂的话现在也不会让莎碧娜那贱娘们翻身把歌唱,再说了,现在你想这些有意义吗?
当他听到秋玉泉下一句话后,才知道秋玉泉此时的心思。
“如果我是潜完者的话,她会不会喜欢我?”
杨河山谈话的方向似乎要偏离轨道了,明明是想游说秋玉泉改回航道,怎么说着说着讨论起怎么追姑娘的事来。
他没好气地道:“谁知道呢,我说……”
他想把话题兜回来,秋玉泉没让他把话说完,突然抓住他的肩膀,目光炯炯:“兄弟,我能不能成为潜完者?”
“……”杨河山沉默不语。
“我能不能成为潜完者?”秋玉泉执意再问。
杨河山还是不说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秋玉泉大感失望:“你生来就是潜完者?”
“那倒不是。”
“那就是后天的啦?”
“是吧。”
秋玉泉大喜:“你怎么成为潜完者的?”
杨河山眉头皱了皱,“不管怎么成为潜完者的,也要等你活下来再说。”
“是啊,要活着。”秋玉泉停顿几秒,语气恳切地说道:“这次货送到地方,你要帮我成为潜完者,我可以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
……
杨河山离开房间不久,秋玉泉出门走进了驾驶室,船长李明海坐在窗前品着咖啡望着船首。
船首有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秋玉泉抿抿嘴唇,对李明海道:“我有话说。”
李明海闻到一股酒味,不以为意,笑道:“想说什么坐下来说,喝杯咖啡?”
秋玉泉摇摇头说道:“我想了很久,总觉得临时改变航线实在不妥,这次我们是送货不是为了冒险,进入未知海域也在不明智,对公司也很不负责。”
李明海笑了笑:“其实航线早在出发前就制定好了,只是才公布而已。”
秋玉泉愣住:“为什么?”
李明海道:“别问我为什么,这不是我的决定,是董事长的决定。”
“……不是悦悦的意思?”
“她以为是她的意思,实际上不是。”
董事长是李佳悦父亲,也是李明海的弟弟。
秋玉泉完全愣住了,“为什么啊?”这个为什么指的是董事长为什么有这么个决定。
李明海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原因,我只知道董事长的决定是经过董事会同意了的,也就是说这次的行程不是个人层面的原因,而是集团层面的。”
秋玉泉突然发现原来事情复杂的很,“万一遇到不可抗力的危险……货怎么办?”
“不怎么办,没了就没了,有保险。”
“……那人呢,我们的生死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嗯
李明海放下咖啡杯望向秋玉泉,半晌才道:“在我看来这艘船上的工作人员都是一群喜欢冒险的家伙,而且每个人都买了巨额的意外险,你们从来都不畏惧死亡,真没想到你会问这句话。”
秋玉泉道:“冒险不代表想去自杀。”
李明海淡淡问道:“什么意思?”
秋玉泉指着外面的人影道:“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还在今天之前李明海都不知道徐图是什么人,现在他已经知道徐图是什么人,他诧异的是秋玉泉似乎也知道。
“潜完者。”秋玉泉说道:“就是拥有异能的人。”
原来这种人叫潜完者,李明海淡淡道:“那又怎么样呢?”
秋玉泉再次愣住:“您知道?”
老船长起身重新冲了杯咖啡,“算知道吧。”
秋玉泉大声道:“您知道还做这样的决定?我们一船人的生死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我说了,是董事会的决定。”李明海不高兴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
秋玉泉断然道:“徐图是要去寻找大海漩涡。”
李明海半白的眉毛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秋玉泉便将从杨河山说过的话述说了一遍,直言道:“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生死。”
李明海沉默了,事实上他在接到这个命令时在董事会上也问过秋玉泉问过的问题,董事会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陌生面孔回答了他:“华国的决定。”
五个字,只有五个字。
这就让李明海对龙团泛起浓厚的兴趣,只是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包括他的弟弟。
但是这终归关系到全船人的生命问题,他很犹豫,直到和徐图接触之后才决定下来。
原本这次不让李佳悦上船,可作为龙团成员的接待者,以李佳悦的性子谁能劝地动呢。
为了吉利,还特别选择了吉安号出航。
整件事很机密,全船人员只有李明海知道此次远洋的真正目的。
现在身为大副的秋玉泉却知道了。
李明海没有追问秋玉泉为什么知道,在离港前夕,秋玉泉执意要带一个朋友出海,看来问题便出在秋玉泉朋友身上了,既然秋玉泉朋友透露了此事,多半便是站在龙团的对立面上。
李明海一瞬间便想通了其中关键,不动声色地道:“你的意思是改回航线?”
“为了全船人的安全着想,必须改回来。”秋玉泉语气坚决。
李明海没有说不行,而是道:“我考虑一下。”
……
杨河山回到房摸出手机看了眼,没有信号。
他对莎碧娜道:“不能束手待毙。”
莎碧娜道:“还能逃到哪里去,我们在船上。”
杨河山道:“劣势也能变为优势,把你的黑扑克给我些。”
莎碧娜不解道:“做什么?”
杨河山没好气地道:“蠢女人,当然是要在船上布置一番,当作保命的筹码。”
……
李明海等秋玉泉离开,过了会不见李佳悦离开,摇着头来到船首,只听李佳悦在说:“大海上的天穹和城市里的完全不一样,干净透彻的天空可以看到所有的星辰。”
李明海驻足。
徐图:“嗯。”
李佳悦:“喜欢吗?”
徐图:“嗯。”
李佳悦:“其实只要你喜欢,今后可以跟随我们的船出海,随时都行。”
徐图:“嗯。”
李佳悦:“那就这么说定了。”
徐图:“嗯。”
李佳悦:“……我们可以互留个电话。”
徐图:“嗯。”
李佳悦:“我的是……你的呢?”
徐图:“嗯。”
李佳悦:“……”
李明海心道:“哈,才发现对牛弹琴啊!”
李佳悦不高兴了,嘟着嘴:“在和你说话呢。”
徐图:“嗯。”
“……”李佳悦一怒而起,跺脚道:“你真讨厌。”转身要走,忽见大伯就在身后,脸一红,飞快地逃走了。
徐图叹了口气。
李明海也叹了口气。
两人都在叹气,叹气的原因却不同。
徐图道:“我发现最近总在做错事。”
李明海坐到他身边:“怎么说?”
“每当到了选择的时候,我以为选的是对的,结果是错的。”徐图想起了童道一,选错了童道一便死了,如今又一次选择了上船去寻找柱空间,就在刚才他突然后悔了,后悔将无辜的人带进危险当中。
李明海想了想说道:“选择没有对错,如果能回头重新选,你选了另一条路,你会发现你还会说同样的话,要知道世上哪有完全正确的路可走,双脚所行,永远是路的终点,不断往前行,脚步之下才有新的路出现,所谓的路是回头时才能看到的痕迹,已经是过去了。”
徐图沉默不语,只是望着星空,情绪很低落。
李明海没有继续安慰,“和你说一件事。”
“您说。”
“有人知道你的目的。”
徐图一惊,无论是上船之后,还是航线改变之后,他都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是为了什么,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自己的目的?
不过很快他想起整个行程是臭屁龙安排的,吉安号也按要求改变了航线,有人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但老船长的后一句话却让他无比警惕起来。
“除了你船上还有另外两名搭顺风船的客人,是他们知道你的目的。”
徐图脑中浮现出一个打饭的画面,“那个总在餐厅打饭的人?”
李明海笑道:“年轻人脑子就是好用,一说就知道了。”
徐图皱眉,此时一回想那人行径还真是古怪,按理来说那人可以在餐厅吃饭,却偏偏要打饭回房去吃,而且在打饭过程中从来是目不斜视,也不和人交流,摆明了是怕被人认出身份。
谁能认出来?
李明海将刚才在驾驶室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徐图脑中电光一闪,赫然起身:“他们在哪个房间?”
但在这个时候李明海却突然怔怔望向船首前方。
徐图一愣扭头看去,繁星满布的苍穹与海平线相连的地方拉起了一段黑色的帘布,隔绝了天空与大海的亲密接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过来。
李明海大叫:“不好,是风暴,快回驾驶室。”
同一时间长长的警笛拉响,李明海向驾驶室奔跑过去。
所有人从房间里奔出来,有条不紊地向各自的岗位奔跑。
莎碧娜惊愕道:“发生什么事了?”
杨河山却道:“才入太平洋有什么事,别管它,正好方便我们行事,我去船员休息室,你去餐厅,先把后路准备好再说。”
徐图跟进了驾驶室,二副正在汇报情况。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暴
“……风力十一级,浪高很可能在十二米左右,范围很广,我们避不过去。”
避不过去等于要硬抗。
李明海苦笑:“真是一场硬战啊!这是吉安号下水以来遇到的最大风暴吧?!”
二副紧张道:“是的,上次是三年前,遇到的最大风力是十级。”
“还有多长时间与中心地带相遇?”
“十二分钟。”
“马力全开,保持最高航速,调整方向,正面迎上去。”
李明海拿起话筒:“所有人注意,吉安号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大风暴,所有人注意,吉安号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大风暴,请于五分钟内检察完救生设备、集装箱固定索,再重申一遍,只有五分钟,各船员注意安全。”
船员们开始在甲板上奔波,紧张却有条不紊地进行检查和加固。
但是风暴来的太快了,比李明海想象的还要快,海水躁动不安,船身开始起伏,李明海开始用固定绳将自己固定在驾驶台前。
“你是回房还是在这里?”李明海问。
徐图道:“我去甲板看看,等会回这里。”此时其它的事顾不上了,吉安号遇到这突如其来的大风暴多少是因为走了不同以往的航线,本就有愧疚心理的他便想着能帮便帮上一把,同时也想看看这场雷达都预警晚了的风暴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引起的。
李明海望着徐图的背影情绪复杂,他有不好的感觉,这场风暴仿佛是吹响了冥王的号角,给人强烈的不安。
徐图到了甲板上,大灯照射下大副秋玉泉一边指挥船员一边给一个集装箱加固,秋玉泉看他的眼神带着恼火,吼道:“走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徐图不理,转眼看到李佳悦也在甲板上,她正在一艘救生小艇加固,整个人斜挂在船外,徐图连忙过去帮忙,却见李佳悦脸上并没有什么紧张情绪,相反一脸兴奋,丢过绳索一头叫道:“来的正好,帮我一下。”
徐图接过,按李佳悦指示将绳子缠好,奇道:“你就一点不害怕?”
李佳悦翻身进来,翻个白眼:“这有什么怕的,跟吃家常便饭一样,你怕?”
徐图打了个哈哈:“开玩笑,我这跟喝水一样。”
李佳悦大笑,“走,去固定下一艘。”
两人奔向另一艘救生艇,海风袭来,送来的雨水哗啦啦泼下,船体颠簸起来,头顶却还能看到星空,也能看到遮蔽了近半个天空的黑云,极远方有粗壮的闪电垂直落下,仿佛九天神雷,过了会才有隐隐的雷声传过来。
李佳悦有些急,奔跑起来,一个浪头打来,她站立不稳向船外侧倒去,徐图伸手将其拉了回来,两人抓着船舷前进,李佳悦道:“快快,要进暴风范围了,绑好这艘就回去。”
徐图应了一声。
海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货船直面海浪,海水从船头激荡而起,将所有人纳入大海的怀抱,集装箱在风浪里嘎吱嘎吱地响,伴随钢索拉扯摩擦的刺耳声音。
天地时时闪亮,雷电接二连三落进大海,巨浪翻腾涌起,雷声风雨声如同死亡交响曲,人声被淹没在里面,哪怕近在咫尺也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这是大海最无情的一面,它向着任何敢在自己身上的物体露出了獠牙。
李佳悦大叫:“回去。”
徐图并没有听清,却也知道其意思,点头,但在回身之际忽有一条钢索断裂,甩在另一个集装箱上,那集装箱顿时错了一个角度,钢索发出难听尖锐的刺耳声,没一会也断了。
两个集装箱摇摆起来,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固定索接连断掉,失去束缚的集装箱撞击到其它集装箱上,这俨然成了多米洛骨牌……
尚未退离的船员惊惶躲避,一人被集装箱砸中,一人被钢索击飞出船外……
集装箱在眼前翻倒滑动,钢索飞来飞去,两人处在极度的危险当中。
李佳悦惊呆了,徐图二话不说开启无霎扛起李佳悦,在他身周一片宁静,只是脚下不稳,大有被抛出去的感觉。
他抓住扶栏一路有惊无险地回来驾驶室,收了无霎,李佳悦惊叫道:“咦?我、我……怎么瞬移了?”
在她的感观世界里,时间还停留在甲板上,从甲板到驾驶室的过程被无霎给掐掉了。
没人理会震惊的李佳悦。
因为风力瞬间加强,已经超过了十二级,室内气氛十分凝重,舷窗外已是惊涛骇浪,一道道超过十五米的水墙扑面而来,视野一时在水里,一时在浪尖,然后向着浪谷冲下,再然后又是一片水景。
外面还有四名船员死死抱着柱子,时而有集装箱在身边滑来滑去,时而有集装箱从头顶飞过,一个浪过来,数十条大鱼在身边挣扎,一人嘴里还含着一条鱼,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但没人笑的出来。
风暴的强度超出了想像,这还只是在风暴的边缘。
李明海痛苦地闭上眼睛,之前已经死了两名船员,眼前的四人……
“我去救他们回来。”
李明海听到声音睁开眼时,徐图已经冲进暴风雨中,“不要去”三字吞回到肚子里。
李佳悦大声道:“要小心。”
李明海大叫:“掌好舵,一定要正面迎向它。”
掌舵的三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按二副的技术指标进行方向的微调,尽量保证货船直面风暴,此时要是角度稍有偏差,这艘22万吨位级的货轮将再没有机会从风暴中逃生。
李明海一辈子在海上,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风浪,心生凛冽,但语气仍如既往沉稳:“进入风眼我们就能活。”
话是这么说,边缘风力都超过十二级,越靠近风眼风力更将会超出人类想像,22万吨只会像张纸一样轻。
徐图没有开无霎,平常的风雨不死能力并不起作用,但是当风雨形成威胁,不死能力便被动的出现,只是如今双脚不在大地上,大自然的力量仍让他难以抗拒,他死死抓住护栏下到甲板,一个集装箱突然撞过来,无霎不得不开启,集装箱在无霎上挤成了饼子。
这一幕落进李佳悦眼里,嘴巴吃惊的能装下三个鸡蛋。
第一百四十章 同归于尽
看到同一幕的还有暇旁观的老船长李明海,震惊之余方始明白所谓的潜完者到底是怎么样的不同于常人,原来……世界还真的是很神秘啊,不止在大海,就算是在身边也有触不到的空间。
徐图将巨大的饼子抓住,然后抛飞向已然漆黑的大海。
近三十吨的集装箱成了饼子重量也不会损失多少,他随手抓随手抛,又一次震惊了李佳悦和李明海,一老一少异口同声叫了起来:“还特么是人吗?”
老少两人当然不知道,在静止的时间里,重量也好质量也罢,都无法体现出来,徐图根本没有承受到那三十吨的重量。
全神贯注控制航向的二副和三副被惊动:“什么?”
没人理他们,两人顺船长视线望去,只看到风雨中一个人艰难地前行,三副惊道:“他不要命了吗?”
船颠簸的越来越厉害,集装箱在甲板上成了碰碰球,撞坏了船体甲板上的建筑,在咯吱咯吱的难听声音中徐图时不时用无霎阻挡避不开的危险,终于他来到了四名目瞪口呆的船员面前。
其中两人面熟,是时常在甲板上巡视的武装人员,只是两人身上的枪早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风雨中徐图笑道:“没昏船吧?”
在这要命的暴风雨里,笑话实在不太好笑,但轻松的情绪无疑感染了四人,其中一名武装人员咧嘴笑起来:“有空说笑话还不抓紧时间救我,改明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大海上的幽默。”
生死一刻还能笑的出来,徐图心情大好,无霎开启,将那人笑容凝固在了时间里。
他将四人一一拉进无霎当中,扯断一根固定索,把四人连在一起,转头回行。
十几米高的大浪过来,船首沉入海水,接着整艘船跟着入海,徐图顿时淹没进海水失去了平衡,眼见要被海水卷走,一根断裂的钢索甩过来,他伸手抓住,等海浪过去船体重出海面,他落在了离驾驶室不远的地方,看到舷窗处几张惊愕莫名的脸。
在李明海等人眼里,风雨在徐图身周落成了球形,成了水球,透明水球中四名船员僵硬不动的悬浮,表情固定在脸上,他们被一根固定索缠在一起,固定索另一头则在徐图手中,徐图就这么拉着四人进了驾驶室。
四人茫然不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驾驶室里,等他们回过神,徐图再次出去:“外面还有一个人,我去带他回来。”
驾驶室里一片寂静,无论是李明海还是李佳悦,或者是其他人,都无法从震惊里恢复过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们造成的冲击太过巨大,甚至忘了大自然带来的危险。
外面剩下的一个人不是别人,是大副秋玉泉,他被困在了船舷处,死缠着船舷的柱子,利用过人的臂力在海浪、风暴里挣扎。
常年与大海打交道,他遇到过无数次风暴,却没有哪一次是今天这般危险和恐怖的。
筋疲力尽的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虽然内心中并不畏惧,却很愤怒,因为不惧死亡和找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正是徐图的存在,吉安号才有这次劫难,此时的他恨徐图恨的要死。
吉安号在巨浪间如同一片叶子,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昏暗的天空不停发出咆哮,一道粗壮闪电落在吉安号百米外的浪尖上,海浪破开巨大的豁口,银蛇向四周游走,一闪而过。
他望着海面出神,内心中充满绝望,又是一道闪电横掠天际,就在这明暗交替之间,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别担心,我来了。”
秋玉泉转头,便看到了徐图,徐图双手抓着扶栏,身体似乎固定在船上一样,风雨不能让他移动分毫。
秋玉泉没有生起任何感激之情,看着眼前要夺走自己爱慕已久的女人的男人,相反一股浓郁之极的怒火从心间冲进了大脑,怒吼道:“滚,是你把我们带进绝境,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刚准备开启无霎的徐图愕然相视,暴雨和海水冲刷着秋玉泉,瀑布般的水流掩盖不住双瞳闪烁出的恨和怒火,混合在一起形成几欲噬人般的怨气,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
徐图无法想像这种恨的来由,不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原因吉安号驶进了这片陌生海域,但也不至于这般大的仇恨。
秋玉泉怒吼道:“你们这种人只想着自己从不考虑别人的生死,良心会不会被谴责,会不会愧疚?”
徐图心往下沉:“先回去再说。”
秋玉泉愤怒道:“老子不用你救,反正是个死老子不怕。”他想起什么,脸色狰狞起来,突然松开双手猛地抱住徐图双腿,疯狂笑道:“我不能让你再害人,一起死吧。”
他发力向外跃去。
这一下十分突然,徐图没想到秋玉泉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整个人被拉向了船舷外,这时又是一个浪峰过来,两个人连在一起飞出船舷外,徐图一只手死拉住护栏才没有脱离货船,两人犹如船舷上挂着的布条承受着大自然威力的洗礼,甩动的力量是如此强劲,以至于护栏在徐图手中弯曲变形,咯咯作响。
浪峰过去,徐图将秋玉泉拉回来按在护栏上,他没有施展无霎,盯着秋玉泉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恨我到要同归于尽的地步?
徐图很不理解,难道在秋玉泉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恶人?
秋玉泉在生死间打了个转后显然清醒过来,真正面向死亡后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在刚才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临死时涌出来的恐惧浇熄了怒火,面对徐图的质问沉默不语。
徐图没有继续问,将秋玉泉也带回了驾驶室。
因为角度原因,李明海等人并没有看到那个过程,徐图也没提,秋玉泉更不会提,眨眼间回到驾驶室的离奇事件让他心乱如麻。
风暴没有进一步加强,但是从雷达上显示来看,云层形状发生了改变,呈现出漩涡状,如同恶魔的眼睛张开。
吉安号一直迎着风向前进,如此一来便成了在风暴里转圈。
李明海沉默许久,大胆决策,让吉安号向风暴中心航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别扯裤子
船体被沉重的集装箱撞击的面目全非,船内更是一片狼藉。
杨河山和莎碧娜完全没有想到船体会突然颠簸的如此厉害,如同在过山车上一样,没有防备的两个人一时上下,一时左右,撞得鼻青脸肿。
餐厅内,莎碧娜抱住了一个立柱,杨河山抱住了她的腿。
“这是怎么了?”莎碧娜尖叫。
杨河山道:“肯定遇到了强对流天气,真特么晦气。”
船体忽然倾斜,桌椅移动,杨河山大叫:“抱紧。”
莎碧娜怒道:“抱紧就抱紧,你特么别扯老娘裤子。”
杨河山怒道:“你特么不要踢老子。”
一堆盘子、碗滚过来,盘子砸在莎碧娜手臂上,碗砸在杨河山的头上……
“我的手臂割破了。”莎碧娜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手臂上有道不浅的伤口,这很要命,“我没坐过船,没遇过风暴,你告诉我,风暴会很快过去对不对?”
杨河山鼻血长流,生怕莎碧娜害怕支撑不住以至于踢自己,耐着性子安慰道:“很快就过去了,坚持住。”
言语间船体恢复过来,但不等莎碧娜高兴,船又向另一边倾斜,莎碧娜抱着柱子滑动旋转,杨河山更惨一些,像个扫把一样扫过去,狠狠撞在了餐台上。
船来回倾斜,两人不停被杂物砸中,碎瓷片更将两人划得遍体鳞伤。
莎碧娜本不擅长身体上的修炼,撑不住了,杨河山抱着她的小腿如同吊着一块巨石,让她更难以为继,她悲哀地发现,如果继续下去,自己很可能是第一个被船舶颠簸死的潜完者。
于是她挣扎踹踢,要把碍事的杨河山踢开。
杨河山下巴挨了一下,脸挨了一下,鼻子挨了一下,他怒骂:“你个贱人……”嘴又挨了一下,打断了骂语。
莎碧娜道:“摔死一个总比摔死两个好,不要怨我,啊……不要拉我裤子。”
杨河山道:“不要踢……”
莎碧娜尖叫:“不要拉裤子,你这个流忙。”
杨河山拉着莎碧娜的裤子往上爬,裤子脱离臀部的阻隔,千钧一发之际杨河山抓到了腰带,船体突然一个大的起伏,杨河山弹了起来,腰带撕拉一声断了,黑色扑克翩翩起舞中杨河山摔进餐柜。
望着散落的黑色扑克莎碧娜欲哭无泪,尖叫:“看你干的好事。”
我去,梅川内裤。
杨河山也冷静下来,心知继续呆在在广阔的餐厅里势必没有好下场,忍着全身的疼痛大声道:“先回房保命。”
莎碧娜怒道:“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回?”
这时一名船员突然爬进了餐厅,见到两人顿时一愣:“你们怎么跑餐厅来了,特么的这个时候还想找吃的?”眼睛落到莎碧娜的光屁股上,不由一亮,这、这、这……好白。
莎碧娜:“……”
那名船员手上脚上都套着一个奇怪的圆形设备,牢牢吸附在地面上。
杨河山眼睛一亮,说道:“大哥,帮我们一把。”
那船员有些不满:“真是的,房里有固定套,不在房里呆着跑这里来,真是麻烦,等着。”
过了一会他带着四个吸附盘重新回来,一人给了两个,叮嘱道:“快回去,现在危险的很。”说着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爬进了通向船底舱的通道。
杨河山和莎碧娜这才从餐厅脱困回到了房,然而两人却痛苦地发现,他们的房间没有固定套。
“很可能遇到空间裂缝了。”杨河山道。
在“画地为牢”的封闭空间里,满身血污的两人紧紧相抵,窗外全是海水,仿佛处在水下。
杨河山倒抽凉气,他和秋玉泉认识有几年,随同出过几次海,海上风暴不是没见过,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大风大浪,竟然能将二十八万吨位的超大货船如此折腾,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
莎碧娜已经吓坏了,看着窗外仿佛看到无穷尽的死亡气息,脸色惨白,“我们还能活着吗?”
是啊,还能活着吗?
在无穷尽的天地前,人类再强大也终归渺小。
杨河山回答不上来,他也怕死,甚至比莎碧娜更怕死,只有他自己明白,画地为牢表面是为了困住别人,实际上是用来保护自己。
不知道过去多久,吉安号始终没有倾覆进大海,两人心神稍宁,面面相觑,杨河山举起手里的腰带,腰带上只挂着零星的几张黑色扑克,其余扑克都遗失在了餐厅。
“瞒不住了。”杨河山沮丧道。
无论货船是不是能挺过风暴,散落在餐厅的黑色扑克也将两人的行踪告诉徐图,预埋死亡光线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杀徐图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保命拿船员的性命当保障,只有将黑色扑克放在不为人察觉的地方才能起到相应的作用,徐图一旦看到,自然会先将黑色扑克处理干净。
“等风暴停后,我们抓几个人去餐厅。”杨河山深吸一口气:“直接和他摊牌,我们要的不多,只需要保命,好在那些扑克散落在各个角落,全部找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莎碧娜喃喃道:“找不到的扑克我也没办法引爆。”
杨河山闻言大惊:“为什么?”
莎碧娜回过神缄口不言,杨河山怒问:“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藏着掩着,是想害死我们吗?”
莎碧娜犹豫半晌,低声道:“视线所及才能引爆。”
所以她在第一次设计埋伏徐图时,要用手机调看监控。
杨河山失神片刻突然发疯般掐住莎碧娜脖子,“掐死你这个没用的婆娘。”
两人面贴面,莎碧娜力气不如杨河山,怎么都挣脱不得,而看杨河山愤怒之极的神情显然真的打算掐死莎碧娜。
因为在杨河山看来,那些散落的黑色扑克注定莎碧娜不能再隐藏行径,但是他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货船这么大,随便藏在哪个角落就能等到上岸。
但是杨河山忘了,他手里还挂着莎碧娜的腰带,腰带上还有不少剩余的黑色扑克,当面色涨红的莎碧娜视线挪向腰带时,杨河山醒悟过来,连忙松开手,气喘吁吁地说道:“合作成功的基础是相互了解,早知道视线不及不能引爆,我们何至于出去藏扑克做些无用功。”
莎碧娜只是冷冷盯着杨河山的脸。
杨河山嘴角抽了抽,语气软下来:“好了好了,我可没真用劲。”
莎碧娜冷笑两声。
杨河山转移话题道:“现在我们还是安全的,风暴结束立即乘救生艇下船,哪怕在太平洋飘着也比在货船上安全。”
莎碧娜再笨也知道这话很蠢,只是现在她懒得再和杨河山多说什么。
两人虽然紧密相贴,内心却已经在各自打在主意。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最好的路标
徐图不知道自己还没有和莎碧娜、杨河山两人打照面,两人就已经貌似合神离了。
要怪就怪两人都亲眼看过徐图的能力,在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说白了,就是在并不强大的心志里种下了恐惧。
徐图望着淹过舷窗的海水,甚至看到两条鱼被拍在了舷窗上,问道:“能挺过去吗?”
李明海道:“有机会。”
“多大?”
“百分之五……也许只有百分之一。”
“对不起。”
“你道个什么歉。”李明海笑道:“真正向往大海的人是不畏惧死在海上的,相反是种荣幸。”
终究是秋玉泉的话太过诛心,徐图当下心里并不好过。
李明海问道:“你有没有把握活下来?”
徐图微微摇头。
李明海笑了笑:“机会该大一些。”
徐图仍是摇头:“在大海面前,机会都是相等的。”
李明海转头看向失魂落魄的秋玉泉,不满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掌舵。”
秋玉泉瞥了徐图一眼,见徐图没有点破自己想杀他的事,心下稍安,沉默上前将自己固定在舵前。
李佳悦对徐图道:“我不怕死。”
李佳悦的话发自内心,徐图确实看不出眼前这姑娘一丝害怕的情绪,只是你想表达什么呢?他想了想回道:“我怕死,有畏惧才会珍惜。死亡伤害的不是自己,伤害的只是身边关心自己的人。”
两人其时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李佳悦后半段话被徐图这话给压回到肚子里,心说我怕的是心里的话没说出来就死了。
大海在咆哮,天空在怒吼。
吉安号在两者之间沉浮。
徐图静静看了有好一会,忽然解开了固定索,留下一句话趁货船还在浪尖的时候走出驾驶室。
“我回房看看去。”
他当然不是回房,而是去找莎碧娜。
潜藏的危害总要消除才好,这事不一定非要等到货船驶出风暴才能去做。
他艰难地走上甲板,找到封顶的舱门口,等一波浪潮过去,从外打开进去,关好舱门往下直接前往船员居住舱。
在过道上找到一对吸附盘穿在脚上,一间房一间房的敲门、推门。
船员房间都是空的,船员都在各自的岗位上。
徐图很有耐心,一路找过去,每个房间看过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船员居住舱找,他住在船员居住舱不代表莎碧娜也住在这里,便又转头出去进了客居舱。
墙上有舱室路线图,倒是不担心走错。
客居舱比船员舱要大,因为这次出航的特殊性,拒绝了搭顺风船的人,所以客居舱也是空的。
徐图并没有察看所有房间,过道上有血迹,他顺着血迹来到中间的一个房间。
敲门,没人应。
开门,门没锁。
房里没人,地上却有血。
……
“为什么要去底舱?”路上莎碧娜不解问道,手里还把玩着一把手枪。
“安全起见。”杨河山一手拎着人,一手拿着9mm冲锋枪。
在房间时,杨河山总觉得不安,哪里有什么不对,思来想去思绪便落到秋玉泉身上。
秋玉泉是个很难藏住话的傻子,杨河山想通过秋玉泉去影响船长决定,现在一回想便觉得秋玉泉很可能将真实的原因说出来,当即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离开房想躲进底舱。
毕竟底舱很远很大,要找都要花些时间。
两人路过武器库随手取了枪械,顺手又挟持了正好在里面的武装人员,一路向底舱前进,船摇晃的厉害,莎碧娜靠着板壁走,胳膊上的血浸出来蹭在了板壁上。
……
地上的血未干,床上有撕毁的床单,对方离开时处理了伤口,意味着不再能靠血迹追踪到对方。
徐图在门口静立几秒,转身仍将整个客居舱走遍,确定莎碧娜躲到别处去了,这才离开了客居舱。
通向客居舱的走道有二条,一条是来时的路,一条通向餐厅,徐图走向了餐厅。
餐厅很成,桌椅、餐具、瓶瓶罐罐的东西被颠簸的船身荡来荡去,还有飞舞的黑色纸牌。
看到黑色纸牌的那刻,徐图吓了一跳,眉头紧锁,目光巡视,他虽然不怕死亡光线,却也不敢在没有无霎的情况下将黑色纸牌拿在手里,要是黑色纸牌在手里无距离直接爆开,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莎碧娜自然不在餐厅里,徐图开启无霎收了几张黑色纸牌后,发现黑色纸牌的数量竟然多到数不清,此时餐厅又十分凌乱,根本没有办法将所有黑色纸牌找到,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解决根源。
徐图对货船不熟悉,返身回了驾驶室,把李佳悦带上重回餐厅。
这姑娘大大咧咧,听说是找两个潜藏的危险分子,没有害怕反而很是兴奋,也不问船上哪来的危险分子,站在餐厅里兴奋解释:“餐厅在中上部位置,算是船的中枢位置,这是方便各舱成员往返需要。你看,那里是通往机修、动力和淡水舱的门。这里有个垂直起降的电梯井,是燃油舱检修口……这处是通向底部货舱和压舱的方向……我个人认为他们大概率往底舱走了,要找到他们估计得要好几天的时间。”
“为什么会这么判断?”
“你看啊,咱们这是散货轮不是游轮,不是每处地方都有图示的,客居舱和餐厅有,但也仅限于船体上半部分不重要的区域,要知道舱内走道、电梯、安全通道四通八达,复杂的很,特别是往底舱的方向,连接更多小舱,真要躲,肯定是哪里复杂往哪里躲,别说找到了,没个熟人带路出来都不容易。”
“那我们去底舱。”
“等货船度过难关再找也不迟啊,为什么这么急?”
“看见那些飞舞的黑色纸牌没有?”
“看到了。”
“我不想看到更多的这种东西。”
“为什么?”
“因为它会带来死亡。”
徐图和李佳悦走进通向底舱的通道,没有多久走道出现分岔,船左右摇晃的厉害,李佳悦扶在转角的板壁上,手上传来略湿粘乎的感觉,一看吓一跳。
“是血。”
只见板壁上时有浅浅的血迹,一路向前。
这真是最好的路标。
更关键的是,每到岔口总会有些许血迹给他们指引方向。
李佳悦奇怪道:“傻子吧,怕我们找不到?”
徐图笑道:“不是傻,你不也要抓着我扶着船壁?”
即使穿着吸附鞋,两人仍难以掌握平衡,不止李佳悦,徐图也要时不时地撑住板壁来控制重心。
李佳悦哑然失笑,开心道:“原来风暴还有这样的好处。”
路上看到武器库,徐图顺手拿了把枪。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请你也放过她
杨河山和莎碧娜终于走进堆满货物的底舱,杨河山大大松了口气,笑道:“他再有本事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我们,至少可以睡……”
话嘎然而止。
他的视线从莎碧娜的胳膊转向船体,只觉一股难言的怒火直冲头顶,指着莎碧娜吼道:“你特么的在流血。”
莎碧娜胳膊上的伤口不浅,心情本就不美丽,闻言也是勃然大怒:“不关心就罢了,骂我是什么意思,法克,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生个什么气。”
杨河山气极而笑:“真是蠢到家了,你把血沾到墙上了,老子真是被你这个蠢女人害死了。”
莎碧娜这才会过神来,脸上血色全无,心里后悔万分,嘴上却强硬道:“老娘愿意又怎么样。”
杨河山气地说不出话来,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回头,莎碧娜左顾右盼地在后面跟着。
杨河山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命,逃不掉的宿命,从他贪莎碧娜的美色开始,注定了今天的结局,他不想逃了,哪怕害怕,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如同杨河山所料,徐图果然顺着血迹找来了。
就在底舱门口,双方隔门相望。
徐图没有看到莎碧娜,莎碧娜仍旧不敢面对徐图,抓着人质藏在了万千货物中的某个角落。
杨河山扫了眼徐图身后的女人,强自镇定道:“说实话,我真不想和你面对,也不想和你为敌,我们打个商量?”
徐图没有进门,画地为牢是个十分恶心的能力,只要杨河山困住自己,就能轻易从身边离开,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追逐。
事实上他追到这里来也没有想出一个破解的方法,只能守在门口不让杨河山离开。
他没有应杨河山的话,回头对李佳悦道:“离开这里。”
李佳悦问道:“不能观战?”当她看到徐图救回船员的那一幕,心里已经将徐图当成无所不能的人,那种强大太过震憾人心,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徐图道:“很危险。”
李佳悦是个聪明的姑娘,顿时意识到对面那个看上去有些畏怯的男人很强大,强大到连徐图都没有把握。
她很难想像能轻易将几十吨的集装箱变成饼子随手抛走的男人会有对手,但这无碍她的果断。
“好,你注意安全。”说完转身就走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因为她仍不认为徐图会输,只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会给徐图拖后腿。
“我认识秋玉泉有三年,为什么我愿意花三年在他身上呢?因为我喜欢大海,喜欢吹海风,喜欢周围全是水,可我又买不起能进大洋的海船,只能去结识一些朋友。”杨河山看着徐图自问自答:“说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只想过自由平静的日子,幻鹰拉我进猎鹰团时说,潜完者总是需要一个家的,在外面累了可以回家,猎鹰是一个大家庭。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孤儿,父母死的早,还没记事就没了,长什么样是完全没印象,从小就没家,家对于我来说是奢望,但是我也很想有个家,所以我觉得幻鹰说的有道理,于是加入了猎鹰。”
“我一直就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一开始幻鹰真没让我做什么,直到他们要杀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杀了两次都失败了,幻鹰希望我能帮忙,身为家人总得为大家庭做点什么,于是我去了。”
“那是一个能分出幻影的家伙,实体和虚体之间可以相互转换,非常厉害,我用画地为牢将他困住,本来这个能力很鸡肋,因为困住对方的同时也无法伤害到他,但是莎碧娜的出现让我这个能力变得非常实用,那人就那么在画地为牢里被死亡光线杀了。”
“莎碧娜成了我最佳搭档,同时也爱上了她,后来每当遇到很强的对手,我俩便会被派出去暗杀……”
杨河山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说不出的低沉:“但是我真的不喜欢杀人,非常不喜欢,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对幻鹰说不想再杀人了,可没过多少舒心的日子,幻鹰仍然找我,要我和莎碧娜来灭掉龙团……”
“知道我有多失望吗,一直以来我都将幻鹰当作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呢,却只是想不断利用我,所以这次我拒绝了。”
说到这,杨河山自嘲一笑,徐图没吭声,静静听着,他当然知道杨河山说这些话的意思,只是自己似乎也拿这人没有什么办法。
“没想到的是,一天幻鹰告诉我灼鹰有危险,哦灼鹰就是莎碧娜……你知道爱情吗,爱情就是让你日日思夜夜想,剪不断心还乱,所以我来了,迫不得已的来了,我总不能对心爱的女人见死不救。”
杨河山将手中的冲锋枪丢到一边,苦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带着她都躲到海上了,没想到仍然会遇上你,这是命啊!”
说了这么多杨河山觉得口都干了,却见徐图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心里很失望。
“能不能打个商量,我手里没有你们龙团的人命,咱们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仇大怨的,你放心,自此别过后,我就去寻处没人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去,别说猎鹰,世界就算毁灭了也不关我的事,再说就算你没找到我,我也是这个打算。”
说实话,徐图真的分不清杨河山话语真假,对方满脸诚挚语气诚恳,仿佛句句出自内心,这让他难免想起赵草起来,如果这个时候赵草在这里,对方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瞒过自己。
徐图问道:“莎碧娜呢?”
就算杨河山没有沾染龙团的鲜血,莎碧娜肯定是沾满双手的。
徐图第一句话就是问莎碧娜,杨河山就犯难了,是把莎碧娜推出去撇清关系还是护着?
现在杨河山是真想将莎碧娜推出去的,问题是之前说了为爱而来,如今却为了生死又将之抛弃,岂不是说前面的话都是假的,自己也不过是个卑鄙的小人?
从始至终杨河山都没去想莎碧娜会怎么想。
“她……请你也放过她。”杨河山特意用了“也”字,暗示自己也是暗示徐图已经放过了自己。
暗处的莎碧娜紧张的无以复加,拿枪的手指节都白了,等听到杨河山说“请你也放过她”这句话时,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感动。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了你去死
徐图听出来杨河潜在的意思,没有点破,只是道:“我是不能放过她的。”
莎碧娜失望之极。
杨河山悲痛和茫然,然后坚定。
“求你放过她。”
“血债血偿。”
徐图跨过了门槛,杨河山后退,后背撞在了货物上。
徐图停下脚步:“你有两个选择,活下来或者和她一起去死。”
活下来就要出卖莎碧娜,杨河山觉得这是徐图的计,强硬说道:“我要和她一起活。”
莎碧娜泪流满面,原来他的恶不过是为了掩藏对自己的真实情感,原来被一个人真正的爱是这么的好,她的心突然很温暖。
徐图道:“不怕死?”
杨河山心里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撤那个谎了,如今只能硬着头皮道:“你杀不了我。”
徐图道:“不过可以耗死你。”
枪口对准了杨河山,杨河山吓地连忙对着徐图挥手,徐图顿时被无形屏障给罩住。
徐图放下手臂,笑道:“你看,一把枪就能让你不得不施展能力,你能坚持多长时间呢?”
杨河山默然不语,现在徐图被困住,他却离开不得,因为徐图站在底舱门口,画地为牢封住了徐图也堵住了离开的门。
底舱深处突然传来异响以及莎碧娜的惊呼,接着是枪声。
杨河山犹豫了一下消失在货物间,没有一会儿,画地为牢的限制便因距离的原因消散。
徐图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守在这里,堵住去路。
二是追进去,但很可能会被杨河山控制住逃出底舱。
他没有多想,顺声音冲了进去。
莎碧娜惊叫的原因是武装人员醒了,莎碧娜猝不及防被武装人员扑倒,两人就手枪的使用权发生了争夺。
虽然说潜完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可莎碧娜不擅肉薄,比普通人强也强的有限,相反武装人员却是精于此道,两相抵消,两人竟然一时不分高下。
杨河山赶到时莎碧娜正趴在地上,武装人员骑在上面,反扭住了莎碧娜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则将莎碧娜拿枪的手抵在地上,他也够狠,拿额头不停去撞击莎碧娜的头,莎碧娜抵抗越来越弱。
杨河山来得及时,心里骂了句蠢女人后一掌切昏武装人员,将莎碧娜解救了下来。
委屈、感动、高兴……等等情绪涌上来,莎碧娜扑进杨河山怀里嘤嘤哭泣,柔弱无助的娇滴模样。
杨河山:“……”
徐图在货物夹道出现,朝着两人冲过去。
杨河山挥手,徐图跳起,脚踢货物一侧,人翻上了货物顶继续疾冲,脚上的吸附盘仿佛不起作用一般。
杨河山一惊,拉着莎碧拉转头就跑,因为穿着吸附盘的原因,动作很笨拙,莎碧拉满心欢喜,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三人在底舱追逐,每当临近,杨河山便以画地为牢为阻止。
论身体素质,徐图远在两人之上,他也不着急,就紧跟在后面,时不时上前逼杨河山出手。
每当杨河山要转向冲向大门,徐图便以枪击阻止。
面对子弹,杨河山仍不得不用能力来阻隔。
这是猫捉耗子的戏耍,等到老鼠精疲力尽再来吞食。
不多时,杨河山拉着莎碧娜停在了较为空旷的地方不再逃避,徐图落在两人身前十米冷眼相视。
为什么是十米?
在追逐过程中,他已经摸清杨河山画地为牢的界限就是十米距离。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杨河山怒吼。
徐图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杨河山沉默,莎碧娜哀求道:“都是我的错,我知错了,求你放过我们,我们会走,走的远远的,今后我们谁也不见,给我们个机会。”
徐图举起枪,杨河山吓得连忙挥手,在中间竖起一道空间屏障。
徐图面无表情:“给你们一个选择,你死或者你死。”
说完徐图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恶不做的反派,在这里考验人性。
杨河山和莎碧娜沉默了。
选择很容易,也很难。
二选一……不,实际上是三选一,只是另一个选择一点胜算没有,莎碧娜的杀手锏很强大,实力很强大的潜完者都无法忽视那种无孔不入、触之即亡的光线,但是偏偏在徐图面前一无用处,所以两人丝毫没有连手反抗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摇晃中沉默对视。
莎碧娜在瑟瑟发抖。
杨河山感觉到莎碧娜颤栗的身体,心头百转千回,终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说道:“让她走。”
莎碧娜喃喃道:“为了我,你、你愿意去死?”
杨河山继续演戏:“是的,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告诉你,因为我从来没有奢望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能够为你而死,可能是我最好的结局。”说着眼眶湿润,充满了依依不舍之情,心里却叹了口气,如果去演戏会不会拿到小金人?傻女人,快说啊,快说你来死。
莎碧娜迷茫:“之前还对我那么凶……”她终于想起杨河山之前的态度,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不该只有感动的吗,想以前做什么……杨河山想哭了,真想哭了,于是泪水真的滚滚而下,怎么圆谎?
“我是为你好。”杨河山道:“现在我要死了,就不能念着我的好吗?”
莎碧娜泪水哗地泛滥成灾,呜咽道:“从来没有男人会为我死,他们都只想着怎么占有我,我好感动。”
感动就对了,杨河山心里松了口气,让感动来得再强烈些吧,头脑发热吧傻女人。
“我会记着你的,永远不会忘记,我会带着你那份好好活下去。”莎碧娜哭泣道。
杨河山:“……”
徐图冷眼看着,问:“决定了?”
“决定了,我男人愿意死,哇……”莎碧娜大悲。
徐图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杨河山,“好吧,你走吧,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
莎碧娜一边哭一边绕行,“河山,你永远活在我心里。”说完掩面奔跑,船体一个急剧晃动,倾斜了足有三十度,船体结构发出咯吱咯吱声,莎碧娜摔倒,枪脱手滑出,慌乱中她用吸附盘控制住身体,努力爬行。
杨河山冷冷盯着莎碧娜,对徐图道:“能改变主意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阴暗
手枪正好滑向徐图,徐图躬身抓起,双手双枪,似笑非笑地问:“不想为她死了?”
莎碧娜回头尖叫道:“不是说要为我去死的吗?为什么要改主意?”
杨河山怒道:“你太无情了,我说为你死你就让我去死,能让我怎么想,临死都不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莎碧娜道:“都说了让你永远活在我心里,还能怎么样?难道说让我和你争死亡权?”
杨河山道:“至少要提一提争一争,最后在我坚定的要求下离开这才合情合理。”
徐图冷笑道:“当是演戏吗?”
“哈哈……”莎碧娜有点疯意:“当我真傻?要是那样说了,你肯定顺手勉为其难地让我去死了,哈哈,爱我?你们男人有哪一个是好东西,不死龙,你杀他啊,他都说了要死的,杀他啊。”
杨河山脸色铁青,破口大骂:“老子*****”
砰!
砰!
砰!
徐图连开三枪,杨河山的语声嘎然而止,惊愕地看着莎碧娜。
莎碧娜直挺挺倒下去,额间、胸口有三个枪眼,她双目圆睁,不明白徐图为什么突然开枪杀自己,为什么杀的不是杨河山。
杨河山浑身瞬间湿透,僵硬地转动头,目光触及徐图似笑非笑的面容,心里一寒,颤声道:“我可以走了吗?”
徐图摇头:“你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杨河山道:“为什么,我没杀过人,都是莎碧娜杀的。”
是的,杨河山从来就没有亲手杀过人,他缺少攻击手段,只是把人困住,杀人的是别人,而能和他形成最佳配合的是莎碧娜,所以绝大部分人都是莎碧娜杀的。
说起来莎碧娜的能力是非常恐怖的,这些年杨河山也只看到一个人完全免疫莎碧娜的能力,而这个人就站在面前。
徐图开了一枪,让杨河山继续维持画地为牢,“能不能活取决于人心,为了活命便想着舍弃同伴的人凭什么活下去?”
杨河山看出徐图态度坚决后反而不再紧张,沉默片刻道:“我不能死,我还有孩子。”
徐图:“是不是还有八十岁的老母?”
“……”杨河山道:“我说的是真的。”
他上前一步:“加入猎鹰不是我的选择,我是被迫的,不加入我孩子会死。”
“呵呵。”
“笑什么?”杨河山激动上前:“不为人父怎么知道血肉亲情,你放过我,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没有父亲。”
再上前一步,杨河山松了口气:“我现在要走了,放心,我不会杀人,等暴风雨过去就离开,别找我,别逼我杀人,我真不想杀人。”
他绕过徐图走过去,徐图没动,因为他已经被画地为牢困住。
“能到哪里去?”徐图淡淡道:“十米,你最多只能离开我十米。”
杨河山道:“十米复十米,请你不要追,真的别逼我。”
别逼我,我会杀人。
徐图没有逼他,看着他远离。
杨河山很得意,终于是骗过了那小子,不容易,也好险,这次我不死下次就轮到你死了。
走出底舱大门时他回了下头,没看到徐图追过来,心下更安,顺走道小跑起来,想要尽快离开。
走道尽头还有一扇门,是防破舱进水时的隔离门,门是关的。
杨河山开门,把手没扭动,他连忙用力连扭,把手被什么阻隔住怎么都扭不动。
门被锁住了。
杨河山惊呆了。
“谁?”门上喇叭里传出李佳悦的声音。
杨河山沉默不语。
“谁?徐图?”
杨河山擦了把汗,使劲回想徐头的声音,然后道:“我。”
“……”
门那边没有立即回音,隔了十数秒李佳悦的声音才传过来:“我什么我,当我傻的吗,嗓子跟鸡公似的太难听了,徐图呢?”
杨河山道:“他快死了,再不开门他就真的死了。”
“我不信,徐图……徐图你应一声。”李佳悦的声音有些急,有些慌。
“他昏过去了。”杨河山继续骗。
门后没了声音,杨河山连连回头,很急:“快点,他在大流血。”
“不要开门。”
徐图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时,杨河山觉得天都黑了,他僵硬回转身,徐图慢步走过来,微笑道:“这里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现在你能逃到哪里去?”
船内走道很窄,最多三、四人并肩的宽度,徐图的无霎足以将左右封死。
杨河山陷入了绝地,更是死地。
……
吉安号在风暴里挣扎了一个多小时,几次都差点倾覆入海,最危险的一次整个船身都横了起来,一道浪峰很巧地将它又推了回来。
大难不倾的吉安号最终穿过了风暴,天地突然清明,四周一片宁静,上方露出蔚蓝的天空。
甲板上满目苍夷,货物早已被大海吞噬,众人都有种从死亡深渊里逃出生天的错落感,深深出了口气。
“是暂时安全了。”
李明海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遥远天际成弧形的浓云道:“我们在风眼里,这是一个巨大的龙卷云。”
雷达显示被标示为云的颜色占满,只有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洞,吉安号就在洞里。
徐图感慨道:“真是奇景。”
李佳悦兴奋道:“这肯定是我航海日记里最重要的篇章。”
船员也都跑到了甲板上,没有清理,而是望着天空和大海吼叫。
秋玉泉一个人沉默地站在舷窗前,没有人理他,背影孤寂。
二副和三副平时和他关系很好,但在了解了整件事情之后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他们并不知道秋玉泉试图抱着徐图同归于尽的事,只以为他是因带了两个恶人上船而后悔,那名被杨河山和莎碧娜劫持过的武装人员差点因此死去。
李明海看了眼秋玉泉背影,心想这孩子已经不适合在吉安号上了。
徐图上了甲板站在船首,海上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异样,更没有空间裂缝。
说不上失望还是高兴,看到甲板上兴奋吼叫的船员,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站在风眼里是所有海员无法想像的事。”李佳悦来到了身旁,“电影里有过这样的情节,可那毕竟是电影,现实中从来没有船能够穿过十二级以上的风暴,吉安号创造了一个奇迹,这是航海史最大的奇迹。”
徐图问道:“如果没穿过来,你们会不会很恨我?”
李佳悦像男人一样哈哈大笑:“没有冒险精神当什么海员。”可能是想到了秋玉泉,笑容收敛,沉静地望着大海。
徐图不再说话,望着大海出神。
第一百四十六章 空间裂缝
海面平静的跟面镜子一样,没有波澜没有鱼跃出海面,死一般的寂静,哪有半点生命气息。
吉安号停在海面上就如同嵌在镜子里一样固定不动。
“死”这个字一跳出脑海,就再也没能从脑海里抹去,徐图不由低声喃语:“死地。”
“什么?”李佳悦没有听清。
徐图道:“你生活在大海上,见过这么平静的大海吗?”
没有异样就是异样。
李佳悦这才发现海面的诡异,震惊道:“天啊,真的啊,从来没有见过。”
她从甲板上捡起一块碎木板丢下去,碎木板栽进海水又浮了起来,一圈圈涟漪荡开,很快又重回之前的平静,木板在海面上动也不动。
李佳悦道:“还好,是水不是镜子。”
徐图看着木板很长时间,然后望向远方,遥远的海面上看着无一物,仔细看似乎有个黑点,如同身下大海上的小木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指着那个方向:“那里是不是有东西?”
李佳悦抬头眺望:“没有啊,可能太远看不清。”
徐图道:“我想去看一看。”
“好,我让大伯把船开过去。”
“不,我自己乘救生艇过去看一眼就行了。”
“不太好吧,你没在大海上生活过,危险来临之前会伴随异常的宁静,这里太静了,何况风暴是在移动的,那里太远了,有个什么事可来不及救你。”李佳悦越说越觉得不安起来,太安静了,海面怎么可能完全像一面镜子呢。
徐图拒绝了李佳悦的意见,执意单独前往,李佳悦没有办法,找李明海游说,李明海却站到了徐图一边。
不管李佳悦是怎么样的生气,反正一艘救生艇放下了海,徐图独自上了救生艇。
李佳悦喊道:“你会开吗?”
徐图道:“会。”
会吗?
只见救生艇在海面上扭扭曲曲,甚至还转了几圈,仿佛喝醉了酒,在海面上留下没有规律的波线。
李佳悦道:“大伯,我好怕。”
李明海:“嗯?”
李佳悦:“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
……
救生艇驶出足有十海里,徐图又惊又喜。
海上浮着一条二十多米狭长的口子。
是的,没有看错,
从吉安号上看过去像块小黑木板的东西是道口子,悬浮在海面之上,就如同天地之间的一张嘴,或者说是……裂缝,空间裂缝。
徐图看到时离空间裂缝有数海里,远远看去就有一、二米长。
只是当他目光所及,空间裂缝便平躺进海里,成了海里一张无穷尽的口,刹那间海水由静而动,向着裂缝涌进去。
海面开始旋转,转眼间一个漩涡出现在海上。
可能是空间裂缝在不停下沉,随着深度越深,漩涡越大,海面不再宁静,成了汹涌的狂流。
救生艇荡漾起来,顺着水流而行。
徐图没有试图改变方向,很确定之前看到的就是空间裂缝,这正是此行的目的——向死而生,寻找新的柱空间唯一的途径。
有多少潜完者因此而被空间裂缝撕碎,又有多少潜完者未能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柱空间拥有者是如此稀有的原因。
很遗憾没有提前道别,回头看去,吉安号很远,相信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样很好,至少不用再把无辜的人拉进危险的漩涡。
但是不等他心安理得,便见到吉安号向着自己的方向行驶过来,速度还越来越快。
他挥手,示意远离。
可吉安号似乎领会错了意思,速度加快,直至全速。
徐图急了,想让救生艇转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漩涡漏斗的中段。
不是靠近的速度太快,是漩涡在扩大。
几息之间,救生艇已经在漩涡壁上,满眼全是高速旋转的海水,以及一个巨大到难以想像的深渊巨口。
至此,救生艇再没有机会逃离,旋转着向着中间过去,速度越来越快,直转得他头昏目眩。
他深吸一口气,开启无霎,向着漏斗一跃而出,整个身体凌驾于深渊之口的上方,望着不见底的深渊突然好遗憾:我应该留封信给她的。
就这样,脑子里浮现着赵草的容颜,身体没入进深渊里。
……
“不能再继续前进了,会被卷进去。”
望着湍急的海水,李明海下令调头,李佳悦急的眸子泛起泪花:“他没出来,我们不去救他他死定了。”
李明海道:“去救他我们跟着也死定了。”
漩涡之大远超吉安号,别说李明海一生中没有见过,历史上就没记录过如此大的深海漩涡,而且漩涡来的如此诡异,让李明海有了一丝明悟。
“也许这就是他到海上来的本意。”
李佳悦终于没能止住泪水,哗哗地流下来,“那他会不会有事?”
李明海默然不语。
谁知道呢,按照常理,掉进深海漩涡哪有生还的道理,即使不是普通人又能怎么样,大自然的威力远不是人类所能抗衡的。
李佳悦捂住了嘴,心里空落落的。
“船长,漩涡突然扩大了,按照扩张速度……就算不再增大,我们也来不及转向了。”二副突然叫了起来。
吉安号是艘长达320米的散货轮,可以说是庞然大物,这样的大家伙要完成一百八十度掉头,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漩涡突然扩大,吉安号处在了漩涡边缘,如果是救生艇的话,还有可能逃出生天,但是吉安号不行。
没有惊慌,没有畏惧。
所有船员都到了甲板上,静静看着有史以来最大的海上漩涡。
“我们在见证历史。”
“真特么壮观啊!”
“是啊,一条直通海底的通道。”
有人笑起来:“终于能到海底去看一看了,你们说大海最深的地方到底有多深?下面有多少我们没有见过的海洋生物?”
“疯子,你到不了最深处就已经成肉沫了,看是看不到的,但是还能起到一点作用。”
“哦,什么作用?”
“深海生物终于有机会吃到人肉了。”
“呸!”
“哈哈……”
李明海若有所悟,叹道:“真是对不住我那弟弟了,带着他唯一的骨肉葬身在大海里,大海可敬可畏,我们可以喜欢可以爱,但不该把一生放在海上,世上还有更多更美好的东西,比如亲情,比如爱情,大海只需要我们喜欢就行,不能当成终生的目标,它不是幸福……现在要死了,要死在海里了,你后悔吗?”
李佳悦不知道,心头一片惘然。
吉安号渐渐没入进深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于鸟口
徐图直坠进漩涡底部。
底部是一个数里长的开口——空间裂缝。
海水从裂缝边缘倾泄,留下中空的一部分,那里黝黑,比墨还浓的黑暗。
徐图向着黑暗坠落,一直坠落。
一条鲸鱼跳出水帘,翻滚着进去,被看不见的东西切割,庞大身躯顿时四分五裂。
徐图眼角跳了跳,瞪大眼睛看着。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一颗坠落的流星,他冲进了黝黑洞口。
没有什么明暗交替,只有无尽的撕扯。
赖以为仗的无霎几乎在瞬息之间被撕碎,无尽的深寒气息灌进大脑,身躯仿佛成了一条扁平的布带,扭曲拉长,有什么东西想要强行将他拉断,精神力狂泄而出,变成不死能力与之相抗……
不死能力一直是种被动能力,不因他的意志收放,仿佛从来不需要精神力一样,当然这是错觉,实际上他的精神力深厚无比,而且消耗没有恢复快,这才有了认知上的误差。
现在精神力如同瀑布一样流出,然后化为不死能力与死亡抗争,一秒,不过是一秒钟,精神力便被抽干。
智龙萧如曾经用能力赋予给了徐图一片云,云在意识海上飘浮着,上连意识本体,下连无霎。
因为他精神力过于强大,能力赋予一直处在不上不下的境地。
此时他本身的精神力在极短的时间消耗一空,于是抽起那片云,云向上涌进了他的精神世界,连带着无霎也被扯了进去,三者极速融合,大脑产生出剧烈的刺痛。
这种疼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直接来自于精神世界。
和意志无关,无法用意志来抗衡。
徐图来不及动念,疼痛起时人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
徐图醒时在高空之中,身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在飞翔,速度极快。
然后他发现自己在一只雪白巨雕的爪下,是一只爪子,雪白巨雕只用一只爪子就把他抓了起来,并在高空中飞翔,而另一只爪子则抓着一条大鱼,一条没见过长有一人高的大鱼。
意识里已经没有无霎、云层,都与他精神力合在了一起,按道理来说,这些应该都会成为他自身的东西。
原有的不死能力、无霎,还应该有新诞生的能力。
然而什么都没有。
除了沉重的感觉什么都感觉不到。
甚至连被动能力不死也似乎都不在了。
原来有时还不觉得,没有后才发现与外界少了什么东西。
海雕降落在悬崖峭壁的凹巢中,巢中有三只半人高的雏鸟,光秃秃的,闭着眼睛叽叽叫。
徐图是活的,鱼已经死了,于是徐图被扔在了巢中,鱼被海雕啄碎喂进雏鸟的嘴中,看来是将徐图当成了储备粮食。
悬崖陡峭,山势险峻。
海风呼啸,大海潮汐拍打着岩石。
如果不是从没见过的海雕难以想像的大,徐图还真以为自己还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里。
空气湿度很大,酷热,看天空才发现天上有两个太阳。
一大一小,小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围绕着大太阳旋转。
确定自己真的在某个柱空间里,徐图全身放松缩在鸟巢一角,大难不死的他全身几乎散发架,无处不疼,外表却没有一点伤口,疼痛来自每处肌肤每个细胞。
空间裂缝不是那么好穿越的。
不死和无霎抵挡住了最强处的空间撕扯,但是穿越过程中某种无形射线伤害了身体最基本的组成,连龙团特制的连体防护服都没有防住。
徐图知道自己还没有脱险,身体疼痛、头脑昏沉,能力……似乎暂时性消失,可以说现在的他处境十分不妙。
他尽量放松自己,希望能恢复些力气,更希望头不再昏沉身体不再疼。
海雕喂完雏鸟窝在巢内休息,完全没有理会徐图的意思,在它眼里,徐图就是个完全没有危害性的食物。
它横在巢里有七、八米长,占了巢的三分之二有余,残鱼影响到舒适,被它拨到了一边,碰到了徐图小腿。
徐图睁开眼,只看到一堵羽墙,目光转而落在脚边的大鱼头上,肚子有些饿,鱼头处连着的残余鱼肉足够吃上两顿。
他坐了起来,海雕抬头。
一人一雕对视良久,海雕重新将头埋进翅膀里,不再理会。
徐图撕下鱼肉生吃,没想到味道竟然十分鲜美,明明两顿才能吃完的鱼肉,愣是一次性吃进肚子,只剩下光光的鱼头。
海雕再次伸头出来,目光落在鱼头上,发出愤怒的鸣叫,一翅膀就把徐图盖到了崖壁上。
该死的,食物偷吃了食物。
海雕很生气,站起来狠狠盯着徐图。
徐图骨头都要散了架,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得和对方沟通。
“有话好好说,好鸟动口不动手。”
于是海雕动口了,啄向徐图。
徐图一矮身把一只雏鸟抱在怀里:“别乱来啊。”
雏鸟恐慌挣扎,发出稚嫩的叫声。
海雕静下来,眼神极度不善。
徐图轻轻抚摸雏鸟头,雏鸟渐渐安宁,脑袋还往他胸口蹭。
徐图笑道:“你看,你家孩子都喜欢我,说明我不是坏人,咱们和平相处不行吗?”
令徐图惊讶的是,海雕真的静了下来,如同人一样静静的盯着他。
他懂了海雕的意思,要和平相处你就先放下我的孩子。
徐图深深吸了口气,放下了雏鸟,雏鸟还依依不舍地蹭来蹭去。
海雕没有发动攻击,仿佛徐图不存在一般重新进入休息模式,徐图松了口气,软坐下来。
过不多时身体内各处生起极难忍受的疼痛,不,确切的说是疼痛在加剧,不是刀割,不是针刺,是身体仿佛想要分解散成尘埃般的疼痛。
雏鸟讨好般的蹭磨成了不堪忍受的痛。
徐图昏了过去。
醒来时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双日交辉,海平面红彤彤一片,海鸟在阳光中飞翔。
海雕不在,雏鸟在沉睡。
他昏迷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疼痛并没有完全消失,全身丧失了力量,动弹不得。
好在大脑昏沉感不再,让他有更多的思考能力。
让他强大的异能真的消失了,三者合一带来的不是强大,而是弱小,三者仿佛相冲,将能力抵消的一干二净。
至于封印在手腕里的完足刀竟然丢失了。
不知道是遗失在空间裂缝里还是遗失在柱空间的大海中,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再也找不回来。
徐图呆滞了很长时间,惘然的很,苦闷一言难尽,直到海雕抓着大鱼归巢,他才回过神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雨中巨蛇
海雕给三只雏鸟喂完食,撕下一条鱼肉探头过来,将鱼肉往徐图嘴里塞。
徐图愕然,不解海雕奇特的行为,海雕有些不耐烦,强行将鱼肉塞进徐图嘴里,徐图差点没呛死。
徐图说自己来,海雕不听,直到徐图示意吃饱了,海雕才心满意足地伏在巢中休息。
很难理解海雕的态度转变,难道是想把自己当成它的孩子?
肌体的疼痛没有消失,一阵一阵的,徐图一直处于全身疼痛乏力的阶段。
疼痛很难忍,或者是根本无法忍。
因为一到疼痛起时,整个人就昏厥过去,人事不知。
和意志无关,疼痛是全方位的,包括大脑,直接刺激到了大脑中枢。
徐图就这么动弹不得地生活在了海雕的巢穴里。
日起日落,疼痛从最初的一天十余次到一天一次,再到二天一次,徐图度过了不堪回首的二十天,现在已经连续三天不疼了,身体却更加没有力气,如同一摊烂泥,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徐图开始紧张了,要是一直都是烂泥该怎么办呢?
但到了黄昏时,身体起了另外一样变化:麻痒。
伤口愈合时会痒,像蚂蚁在爬。
徐图就是这种感觉,很难受。
如果真只是一道伤口就好了,能忍。
可如果全身每一处地方,包括脑子都在痒,又能怎么忍?
不过好在只是一时的难受,因为他被痒昏了,无须去忍。
从没听说一个人昏迷会因为痒,和疼痛一样,不受意志和思想影响。
又是十天过去。
终于不痒了。
徐图已经麻木的不去想接下来会是什么,酸?胀?
谁知道呢。
异能也没有出现,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又到黄昏。
海雕归来,带着大鱼。
三只雏鸟争先恐后站起,摇晃着鸣叫迎接。
大鱼丢在了巢中,雏鸟早不需要喂食,围着大鱼进食,只有徐图还需要喂食。
这等情景很古怪。
但是海雕不厌其烦,仿佛徐图真是它孩子。
徐图不想吃,大鱼味道极佳,但凡一个人连续三十天吃同样的东西,再美味也会变成没味,何况在心情不佳的时候,徐图只觉得一股腥味扑鼻而来,差点吐出来。
他偏头躲避,海雕持续不放弃精神,徐图抗拒,伸手推开,海雕恼火鸣叫,走来走去。
他叫道:“你就不能抓点别的东西来吃吗?天天吃鱼,还是同一种鱼,我都要吐了。”
说着滚到巢边,突然间呆住,举起手看看,然后站了起来。
……
这里的大海和那里的大海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海洋里的生物,以及不时俯冲入海的海鸟。
徐图以为白海雕是巨物,是天空的霸主,没想到只是普普通通,有海鸟长达十几米,白海雕见了绕道走。
徐图很不喜欢那种大海鸟,因为它总喜欢把他当食物,特别是在大海里洗澡,大海鸟就会俯冲下来。
第一次遇到时徐图吓得不轻,也意识到某件事情。
三十天不能动的生活是难以想像的,身上之脏……不说了,反正就是那个啥。
所以发现自己能动之后,徐图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于是海雕把他丢进了大海里。
然后那个大海鸟来了,把他抓到了空中,他挥了一拳,没太用上劲,大海鸟却疼的舍弃了他,于是重回了大海,大海鸟愤怒地发起攻击,他躲进大海深处,大海鸟恼火离去。
徐图由此意识到身体不太对头。
匆匆洗完澡,拒绝了海雕带他归巢的举动,来到崖前,一拳头击向一块巨石。
沉闷的响声。
拳头感受到了力道没有感受到疼痛,巨石碎了。
徐图张大了嘴巴,望着自己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走向另一块更大的岩石,抱起,犹有余力,于是抛起再接住,举在头顶上,心想这石头得有两、三吨重吧。
手感轻,估不出来。
他发力跳起,脚下的石头都踩碎,足有十几米高。
“我的天,我比狂龙还狂龙了。”
狂龙是龙团的大力士,力大无穷,异能是辅助身体素质的,十足是个人形坦克。
以前发过狂,在大街上举手抬腿汽车如同玩具,跟暴走的人形机器一样。
现在异能没了,身体素质却是呈几何上涨,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失落。
白海雕也看呆了。
天边飘来一大片乌云,暴风雨要来了。
徐图手抓崖壁攀爬回数百米高的雕巢,没多久,风起雨来。
狂风吹起了数米高的大浪,雨如倾盆。
世界漆黑。
唯有电闪雷鸣才给天地带来瞬间的光亮。
风雨太大,雕巢哪怕在崖壁凹处也难免有风雨进来,雏鸟发出不安的叫声,海雕伏在了穴口遮挡风雨,却不能完全挡住,风和雨从它上方进来,雏鸟钻进了它的羽翅里。
海雕对着徐图叫唤了一声,意思是让他也进去,眼神温暖,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徐图笑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风雨猛然灌了进来,穴口已是空无一物。
徐图脸色大变,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有个黑影闪了一下,海雕连同翅下的雏鸟均都不见,他疾冲到穴口向上望去,恰有一道闪电在天空划过,视线里看到一个黑影在崖边消失。
雕巢在悬崖中上部分,离地数百米,离顶也有小数百米,却也只是在极短暂的时间内,黑影掳走了海雕并消失在视线内。
徐图震惊之余并没有多想,刚才才说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的话,那么自然就要为朋友两肋插刀。
他向崖顶攀爬上去,十指刚铸般插在坚硬的石壁上,速度很快,风雨不能阻。
他登上了崖顶,这是一个多月来第一次上来,入眼看到了近前的空旷和远处无数参天大树形成的森林。
这里的参天大树形容成份很少,因为它们真的是参天大树,每棵树都不低于百米,树冠交错在一起形成巨大的顶。
很壮观,很震撼。
他没有沉浸于这样的画面里,因为大自然的雷霆里,一条巨蛇卷着海雕正向森林里游去,海雕在扑腾着翅膀挣扎,发出悲鸣。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救雕
徐图冲了过去,一步数十米,因为速度太快,所以身体要保持前倾,直至几乎与地面平行,这让他成了夜色下的箭,射向了那条百米长的巨蛇,身后留下一条蹬踏出来的泥石飞溅的痕迹。
巨蛇没有逃,它本就不是在逃,它只是在回穴的路上,有渺小的东西对它发起冲锋挑衅威严,它便会将其辗碎。
巨蛇盘起了身体,头颅在十几米的高空俯视。
徐图没有停下脚步,反以更绝然的姿态冲过去。
景物在他眼里成了影子,一道影从高空迎了过来。
他闷哼一声,刚刚落于地面的右脚沉进泥石里,沉闷的响声升起,地面龟裂,留下一个坑,巨蛇的大嘴落在那里,大地都颤了一下。
不过徐图已经不在那里,他用全身的力量让达到极致的速度再度拔高,仿佛冲破了空气的阻碍,连着他的拳头撞在蛇身上,拳头破甲而入,直至到肩,然后顶着巨大的蛇身继续前进,直到到了森林的边缘。
论双方的身形,徐图好比蚍蜉,巨蛇好比大树,他就是在蚍蜉撼树,却将树给撞飞。
巨蛇痛的翻腾起来,再顾不得尾部缠着的海雕,狂扭着身体,蛇身撞击在一棵大树上,数米粗的大树剧烈震荡,枝叶纷纷落下,树身都出现一个大豁口。
等它适应了疼痛,身前哪还有那个蚍蜉的影子,那个该死的蚍蜉偷走了它的战利品,高举着正向崖边狂奔。
巨蛇怒火中烧,吐着蛇信狂追。
暴风雨下,一个黑点一条黑线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悬崖。
黑点张开了一对大翅,向大海滑翔而去。
黑线只差一线便够上,扭曲着向崖底坠落。
海雕双翅羽毛凌乱,带着徐图摇摇摆摆坠落进汹涌澎湃的大海。
……
天明,风和日丽。
海水冲刷着海滩,海滩上一人一鸟一动不动。
过不多久,筋疲力尽的徐图幽幽醒来,蹒跚走到海雕身边。
海雕垂死,一翅一爪骨折,胸处凹陷,显见胸骨也是断了不少。
海雕早就醒了,只是无助的望着他,等待死亡的降临。
徐图沉默良久,轻声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他抱起海雕走到崖边,用石头堆砌出一个高台,将海雕放在上面。
巨蛇的尸体在不远处,是条青鳞蛇。
他寻了块薄片岩石,打磨一番做成石刀,从蛇伤口处去了蛇鳞,撕扯下大块蛇肉,又切割成肉条,强行让海雕吞咽。
他又去了崖上的森林,警惕着周围,折了树枝寻了藤状植物回到崖下,固定了海雕的断足和断翅,至于胸处的骨折那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好听天由命,看海雕的生命力。
海雕有了些许精神,叫了几声,叫声悲鸣。
徐图安慰道:“失去孩子确实是件悲伤的事,但是现在你还活着,那就要好好活下去。”
不知道海雕听没听懂,它沉默地垂下头。
徐图道:“之前是你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这是天意。”
也许真的是天意。
徐图看了看天,柱空间多有自己世界不同的奇异地方,这只海雕要是不抓自己回来,风雨夜必定全家被巨蛇吃光,真像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般。
他又看向悬崖,这道顺海延伸的悬崖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崖上危机四伏,崖下倒是十分宁静,只有海鸟经过,相对来说倒是安全。
他站起身说道:“我不能永远在这里呆着,你要快些好起来。”
重新攀爬回崖顶,再次去了森林边缘,一只两米长的大野猪对着他喷鼻息,凶狠地冲过来。
徐图侧滑,强大的力量只需要用脚趾头就能轻易做出以前的格斗步伐,不,是做的更好,如同真的在滑行。
野猪从他身旁冲过,折头再冲。
他再滑,这次顺势攻击了,一脚踹在了野猪肚皮上,野猪飞了出去,撞到大树上发出轰然的响声,挣扎了几番渐渐不动。
一脚踢死一头两米长的野猪,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失去异能的惘然倒是被抚平了。
他算是想开了,找不回来就找不回来吧,有失有得,不见得就比以前差了。
天空万里无云,赤日炎炎,光线无比充足。
但是站在森林边缘,却感受到十足的阴凉气息。
茂盛的树叶连成一片,仿佛在头顶盖了一层绿色的盖子,阳光不得进,森林里阴森黝黑。
进去没两步,徐图便退了出来。
森林里比黑夜还要黑暗,杂草丛生过了头顶,里面藏了无数的小虫子,而树上时有幽光,显然是某种能在黑暗里视物的东西。
危机四伏。
没人能走进去后活着回来。
现在的徐图也不行。
徐图灭了好奇心,找了棵最外缘的大树,上去击断了一个分枝,别看是分枝,数米粗的比比皆是,他选了根半米粗的细枝。
死野猪也没放过,一手拖着野猪,一手拖着树枝走向崖边。
森林里悄无声息的走出一个通体漆黑的大家伙,两只眼睛幽黄,体型、外型都和花豹类似,只是耳朵有四只,体型大了好几倍。
姑且叫它四耳黑豹吧。
四耳黑豹步态优雅,落地无声,一对大圆眼死死盯着徐图后背。
徐图一无所觉,完全没想到会有一个大家伙跟在身后。
四耳黑豹姿态放低潜行。
十米、五米、三米……
四只耳朵竖起来,准备扑食。
徐图把树枝和野猪丢下了山崖,在丢野猪之际,四只耳黑豹探出了爪子。
是的,是探出爪子,不是扑上去。
三米的距离对它而言太近,它就像猫一样伸出前爪去掏,速度快如闪电。
爪子落在了岩石上,抓出了五道深槽。
四耳黑豹眯起眼睛转头看向一侧,小家伙正看着自己,很平静地看着自己。
没有害怕恐惧,只有平静。
难道你不怕?
四耳黑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体伏的更低,尾巴拍打着地面,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正当要扑出去时,眼前直立的小家伙突然朝大地击了一拳,裂缝从拳头处起,向着四周延伸出去。
它吓了一大跳,弓着身体弹跳后退,直退出二十多米外裂缝才停止。
它有些害怕了,再看那个直立着的小家伙……咦?不见了?
再一看,就在近前。
第一百五十章 白海雕座骑
四耳黑豹吓坏了,嗷叫一声逃向森林,结果把地刨出了坑也没能逃进森林,反是尾巴扯得生疼,这一下激起了它的凶性,扭身反扑,又抓又咬。
徐图松了手也不还击,围着四耳黑豹打转。
四耳黑豹十分敏捷,腾挪速度异常的快,没多久地面到处是爪痕,却愣是没能跟上徐图的动作。
过不多久,四耳黑豹回过神来,再次扭头朝森林奔去,但是没跑出两步,尾巴又被徐图给抓住。
四耳黑豹大怒,返身再战,这一次直战地昏天黑地它也没逃,它算是看出来,这个小家伙就是不让自己走,既然走不了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它还不信了,自己比这家伙大这么多,凭什么咬不死你。
徐图一昧游走,他倒不是闲及无聊,非要和四耳黑豹玩耍,原因是一来之前被四耳黑豹偷袭吓到,要不是太阳在身后从而看到了地上的影子这才逃过一劫,惊魂之下心中难免有气,二来也想通过这只强大的动物熟悉力量变化后的身体。
一人一异兽就在崖上战斗在一起,等到适应了腿部力量,徐图开始拳头攻击,同样是控制力度,他必须掌握几分力会有什么样的破坏性,之前砸地一拳别说把四耳黑豹吓到,他自己也是被吓到,也就是那一拳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不足,说白点是对自身没有清晰的认识。
于是四耳黑豹便成了最佳的试验品。
四耳黑豹很憋屈。
一开始徐图的拳头毫不起作用,跟捞痒痒一样,它还挺高兴,原来面前的古怪家伙是纸老虎。
但随着越来越疼,它就觉得不对劲了,再一次生起逃跑的心思。
徐图怎么可能让四耳黑豹逃走,时不时拉拉尾巴,时不时下下绊子。
四耳黑豹要么在地上干刨,要么在地上打滚,偏偏又摸不到徐图的边,当真说不出的郁闷,吼叫连连。
猫戏老鼠也不过如此。
徐图最后没有杀四耳黑豹,在将力量掌握的七七八八后,抓住四耳黑豹的尾巴甩进了森林。
他没有立即下崖,而是又去“折”了七、八根大腿粗的树枝丢下了崖。
回到崖下海滩,利用树枝搭了两个简易的棚子,一个小一个大,小的自己住,大的罩在海雕上。
整个过程海雕一直静静注视着他。
最后徐图望着死野猪发愁。
他之所以将死野猪抛了下来,存着吃肉的心思,但野猪肉不是鱼肉,鱼肉生吃还好说,野猪肉生吃就不是他所愿的啦。
他需要火。
刚弄到的树木太湿,没办法用来钻木取火,思索片刻后攀回鸟巢。
鸟巢里铺着海雕的羽毛,巢底自然由众多的枝叶搭成,白海雕体型极大,最底下用的枝木都有臂粗,而且时间悠久,干燥无比。
徐图很庆幸地找到了一根类似白杨的木棍。
选好材料后回到海滩,找到一个由岩石形成的天然避风场,用石刀做好钻板,刮出V槽,屑末堆在一头,又刮出些木屑花备用,再取质地坚硬的木枝削成小木棍当钻头。
一切准备妥当,开始钻木取火。
这个技能是初进龙团一年训练里的内容,就是为了进入柱空间后找不到火源所用。
钻木取火原本是个很艰难的过程,以前学习时每次取火都费了好大的功夫,现在嘛,双掌搓动下,“钻头”转的飞快,没一会起了烟……
……
可能这个柱空间与众不同的原因,也可能这里的生物有着强大的恢复本能,海雕的伤好的很快,十多天骨折处便愈合,只是凹陷下去的胸口那里仍然凹陷着,那里的断骨就那么长合在一起。
此时的徐图穿着兽皮,头发长到双肩,脸上也有了胡子,看上去十足是个落魄的中年大叔样子。
这些日子他靠鱼和森林边缘的动物解决生活问题,淡水问题也好解决,森林边缘尽皆可以找到。
运气比较好的是,没有风雨,也没有海潮,这些日子相当平静。
“这是一个放大了的世界。”徐图对白海雕说道:“什么都大,鱼大鸟大动物大,树也大,就连里面的蚊子也大。”
一想到拳头大的蚊子从森林里冲出来,徐图就不寒而栗。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路过这里,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白海雕:“……”
“我不能永远陪你在这里,总要想办法离开,最好的办法是成为这里的神。”
成为神就要找到柱空间里的世界之源,这是智龙萧如的说法。
幽灵龙郑安对此做了详细却没有实际用处的解释。
空间的存在总有其规则,柱空间实际上是两个平行主空间延伸部分连接在一起的部分,拥有两个平行空间的特性又独立存在,支撑柱空间存在的东西便是世界之源。
世界之源不是实物,是两个平行主空间的规则集合体,虚幻的精神体现。
它实际上是无处不在的,但是在普通的地方很难感应到它的存在,想要感应到必须去柱空间最特殊的地方。
什么是最特殊的地方?
最简单的解释是最危险的地方。
哪里危险去哪里。
郑安在做解释时一点都不担心徐图的安危,无霎和不死太过便态,想要徐图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绝不会想到,徐图在穿过空间裂缝时会出现能力消失的问题,无霎和不死融到一起没有起到互相增幅的作用,反而负负得正,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徐图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这些日子倒也想清楚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失望不后悔不悲伤不痛苦,
“我要走了,去寻找这里最危险的地方。”
徐图伸手想拍拍白海雕的头,却发现够不到,只能拍拍白海雕的翅膀,笑了笑:“再见。”
他走到崖边往上爬,身后传来白海雕低低的鸣叫,回头,白海雕站在海滩边静静望着自己,他挥了挥手不再回看,很快上了崖顶,身后一阵风起,白海雕站在身后。
“不用跟着我,真要走了。”
徐图早就绝了穿越森林的想法,沿着森林边缘走,白海雕竟然一直跟在后面不愿离去。
他几次劝导,白海雕只是执着地尾随。
徐图不再管它,顺森林一直走,走了一个小时也不见有空隙,这片森林似乎将整个崖顶都占满了一样。
这时有一硬物顶了顶后背,白海雕喉咙发出低沉的咕咕声,然后伏在徐图脚边,叼着兽皮衣往身上拉。
“让我乘你?”徐图若有所思。
白海雕点头。
徐图沉默片刻后笑道:“行,送我过这片森林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