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巨人
白海雕载上徐图，引颈高鸣一声飞上了天空，这一上天，徐图就傻眼了，入目之下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尽头。
徐图惘然若失，低声道：“飞高些。”
白海雕振翅高飞，它飞地越高徐图越是呆傻，郁闷之极地道：“特么的竟然只是一个大岛。”
是一个极大的岛。
除了海就是岛上茂盛的森林，无数海鸟在崖边筑巢，却都不敢飞临森林上空，因为有些鸟极为强大，筑巢在茂盛的枝叶里，时不时飞出的身影带着森林里强大的生物，白海雕和它们相比就是一个孩子。
白海雕显然也极为畏惧，但徐图没吭声，它只能在上空盘旋。
有巨鸟发现了白海雕，从森林中冲天而起，带起满天的枝叶。
巨鸟足有白海雕几个大，青灰色，白海雕惊惶地叫了一声，徐图脸色也变了，“走。”
白海雕立即远离森林上空，到了大海上方。
但是巨鸟并没有回头，而是拖着三条长长的黑色尾羽疾冲而来，对冒犯了它领空的白海雕进行追杀，伸展的双翅数十米，挥动一下便是数百米，速度超过了白海雕。
徐图一看就知道避不过去，又在数千米高空，即使疾冲向大海也来不及，当下心中发狠，大声道：“保持在它的正上方。”
白海雕以叫声回应，在天空盘旋。
徐图死死盯着巨鸟，几个呼吸间双方距离不过百米，徐图高喝一声，对着巨鸟跳了下去，白海雕立即拔高。
徐图像块石头一样落在了巨鸟颈部，羽毛又硬又滑，抓了几下没抓住，顺着颈部往下滑。
巨鸟本是追击白海雕，忽有东西落到背上立即调整飞行姿态，转为平飞，徐图这才止住了滑落之势。
不过不等他站稳，巨鸟左右晃动，想将他甩下身去，一时间从左滑到右，再从右滑到左，几次差点滚落鸟身，徐图叫苦不迭，方觉得自己行为太过孟浪了。
好在巨鸟身躯太过庞大，做不到这空中翻转的动作，白海雕又在周围纠缠，巨鸟没感觉到背上小家伙的危害，心思重新放到了白海雕身上。
徐图立足后狠狠一拳落下，他人小力量大，顿时打折几根羽毛，巨鸟全身一震，怒叫，再次折腾起来。
徐图有了防备，抓住翘起的羽毛，这更激起了巨鸟的愤怒，它也不追白海雕了，专心致志地对付背上的小虫子，徐图在鸟背上撑得好不辛苦，没有一会，折了羽毛完全断了，他从鸟背前上位置一直滑到了尾部，然后摔了下去，再然后抓住了巨鸟尾羽。
巨鸟收身往下一看，更怒，尾羽太长，嘴够不着爪够不着，便掉头向下俯冲。
风灌双耳，双眼几不能视物。
徐图在空中荡地头昏，眼见离森林越来越低，顿时知道巨鸟的打算，这是准备俯冲再拉起，要将自己甩向森林里，真要成了，十条命也不够摔的。
正急惶间，白海雕以更快的速度冲到了身下，徐图暗赞白海雕机灵，立即松手，恰好落在白海雕身上，白海雕清脆一叫，向远方逃离。
巨鸟最后果然拉升，尾羽甩进了森林，等它发现不对劲时，白海雕已经成了一个小点，它不甘地叫了两声，重新栖息回巢。
逃过大难的一雕一人远远绕岛而行，半个小时后终于绕到了岛的另一边，几经徘徊，徐图拍拍白海雕颈羽：“走吧，向前飞。”
他终究是不可能永远在这里待着。
白海雕丧失了幼鸟，对此地也多是悲伤留恋，转了几圈后向西远离。
大海茫茫，碧波荡漾。
十分钟之后，大海中出现了许多杂物。
白海雕在徐图示意下飞低，徐图看清后沉默不语。
海上飘荡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正是吉安号的残骸。
白海雕落在一块大木板上，徐图明知不可能，仍然在附近海域查看了一番，找到了很多飘浮在水面上的杂物，至于那些不浮于水的东西早沉到海底去了。
徐图望着大海久久不语，脑子里尽是洋溢着灿烂笑容的李佳悦，那个可爱开朗的姑娘也在这片大海里，再也不可能站在面前了，心里不懊悔那是假的。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出海前徐图不是没想过会不会给吉安号带去危险，不过那时他也确实没太过在意陌生人的安危，可当陌生人变成熟人才明白，别人的命也是命，无论有再高尚的理由，也不能无视别人的命，便何况自己的理由高尚吗？对于别人来说，龙团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龙团复仇拉上别人冒险，始终是自私的行为。
缅怀十分钟，继续向西。
没想到这一飞足足飞了三天才看到了郁郁葱葱的陆地。
三天里徐图靠雨水解渴，上了陆地不急于探查，就在海滩边休息了一整天。
第二天想就此和白海雕分别，谁想白海雕认准了他一般，怎么都不愿离开，他只能将白海雕当坐骑，在天空中寻找世界之源。
世界之源没有具体指向，寻找世界之源便是件撞大运的事。
徐图再怎么内心焦急也没有任何办法加速过程，只能耐心地寻找特异之处。
这是个放大了的世界。
植物、动物、昆虫无不大的异常。
徐图也没有看到高等生命的存在，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原始世界。
只到有一天天际出现了一座极高的山，上半部分在云层里看不到峰尖，就像一根大柱子顶天立地，徐图隐隐觉得那里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地方。
等白海雕飞了一天有余，徐图看到了人，身穿兽皮的巨人。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大的人，四米以上的身躯在大地上奔跑捕猎，一只雄壮高大的猛虎被巨人们围在了旷地中间，有大半个巨人身高的斑斓巨虎咆哮如雷，困兽犹斗。
没有多久巨虎死在巨人刀下，五名巨人也个个带伤，兴奋拍胸嚎叫，他们看到了天空盘旋的白海雕，一时静下来，然后徐图诧异地看到五名巨人跪拜在地。
徐图犹豫良久，才令白海雕在远处落下，五名巨人仍旧伏地不起。
徐图小心上前，巨人虔诚磕头。
徐图试着交流，一名巨人颤声不停念道：“白雕现世天神降临，阿地拉族迎接新生。”
巨人声如宏钟，宛如打雷，用的是正正宗宗的华语。
徐图道：“什么意思？”
巨人听到徐图出声，大喜，却劈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徐图不懂的发音，徐图懵头，追问，好一会才发现巨人除了会用华语说“白雕现世天神降临”那句话外，其它的华语根本不会说。
巨人把他领回了部落——一个千人的巨人部落。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徒
跟着巨人走进巨人部落，所有巨人倒地拜伏，一个个恭敬无比。
在一个最高的木屋建筑里，徐图见到了一名老巨人——神徒。
神徒是身份，也是名字。
还是唯一一个真正懂神语的巨人。
神语即是华语。
神徒伏在地上比徐图还要高，他颤声道：“恭迎天神。”
两个小时后，徐图在神徒陪同下走出木屋，站在四十多米的过道上，神徒用巨人语高声说着什么，巨人们欢呼起来。
徐图默然承受。
他基本上了解了巨人的历史。
在神徒的述说里，这是一个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巨人部落，他们来自于天神的创造，但创造他们的天神是个管生……不对，是管造不管活的混蛋，当然混蛋是徐图所理解的意思，而且他也不信，这就和神话里人类是女娲造的意思差不多，估计就是巨人的神话传说。
不管是不是传说，反正巨人就这么出现了，天神是巨人们精神上的依靠，就是信仰。
有信仰，有自身的强大，然后在众兽环绕的环境里艰辛的生存了下来，
神徒不是天神赋予的。
神徒是巨人们选出来的，然后独自上天神峰接受天神的考验，通过考验也将获得天神的语言，也就是华语。
神徒的作用是传递天神的意志。
每当部落遇到不可解决的困境，神徒便负责上天神峰聍听天神教诲，请求天神帮助，以助巨人渡过难关。
每次天神必有神谕，巨人千年历史，不下十次通过天神神谕化险为夷。
这次巨人部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一条一百多米长的巨蛇来到了附近，活动轨迹日益靠近部落，巨人围杀，结果死了三十多人，连尸体都不能保留。
神徒上了天神峰，数日后下来，放出一句“白雕现世天神降临，阿地拉族迎接新生”的天神引语。
结果不到十天，徐图乘白海雕而来。
徐图详细问了神徒那句话从何而来，神徒答梦中来。
原来神徒在天神峰上的一块石头上睡了一觉，然后做了一个梦，天雷隆隆，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据神徒说，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石头是天神的枕头。
真是神乎其神，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如果神徒说的不假，岂不是真的有神？
徐图越发感觉到自己的目的地便是这天神峰了。
徐图没能立即上山，神徒抱住他双腿死皮赖脸不让走，痛哭流涕，说什么既然天神大人降了神谕，又亲临人间，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意思是天神大人不去杀蛇就回天上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巨人们对天神的尊敬和敬畏发自内心，不过关系到族人生死大事，耍赖撒泼也在所不惜了，天神也得讲道理不是吗。
好吧，徐图没见过这么对神的，死皮赖脸有意思吗？
白海雕站在身边拿头轻触，徐图抚摸其颈，又看了看死抱着自己大腿不松手的神徒，目光对视，受不了可怜哀求的眼神，心下一横，那就再杀一次。
巨人们群起欢呼。
徐图也不急，让巨人打水洗澡，好好修整了一下仪容，吃饱肚子休息了几个小时，等到两个太阳到了西方才坐上白雕，朝着巨蛇出没的方向飞去。
巨人们自发组织起百人队伍，浩浩荡荡在地面狂奔。
很快，在离巨人村落十几里的地方看到了横在河中的巨蛇。
和那夜风雨夜看到的品种一样，青灰的身体蜿蜿蜒蜒一百多米，比雨夜遇到的那条更大，从高空看着便觉得十分吓人。
白海雕犹如见到仇人，盘鸣不止。
巨蛇听到响动高昂起头，吐着蛇信，蛇尾左右扫动，河水灌进两岸树林中。
巨人们在三里外停下，如临大敌。
徐图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去。”
白海雕犹豫了一下，把徐图放在巨蛇两里外，然后在高空盘旋。
徐图阻止了靠近的巨人，独自向巨蛇的方向前行，而从林木摇动断折的动静来看，巨蛇也向着他而来。
要说徐图不怕巨蛇不尽然，风雨夜遇到的那条他也没真个杀死，这次主动来杀蛇，神徒巨人的哀求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还是在于衡量自己的实力，有时候清晰认识自我比什么都要重要。
在巨人村休息时，徐图和巨人较过力，巨人身高比正常人类要高两到三倍，体型雄壮，力量自然非同小可，结果徐图就发现自己的力量并不输于巨人，甚至还略有过之。
单纯的力量占优，接下来是对战。
徐图还以为胜也不过是小胜，谁知道会胜的极为轻松。
一开始巨人不敢对天神有什么亵渎，没有全力而为，等发现徐图身影飘渺不定根本摸不到边时不由自主全力而为。
力量确实相差不多，但是力量占比却是天差地别。
相同的力量支撑不同重量，产生出的效果完全不同。
再加上身高马大，神经传输方面终是要更慢一些，徐图的速度和反应速度根本不是巨人所能企及，对战自然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这给了徐图极大的信心，同时也起了看如今这副身体极限的想法。
眼见那片小林子的声势越来越大，徐图步伐越来越快，由走变跑，再由跑变为狂奔。
强而有力的双脚踩出一个个坑洼。
巨蛇破林而出，徐图爆发出全身的力量，身体几乎成了一条影子，拳头狠狠迎了上去。
如同雨夜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拳头击破了蛇身，不，是击穿了蛇身，徐图从蛇身中横穿了过去，到了盘游如同高墙的蛇身中，巨蛇痛苦中收缩蛇身，一头咬下。
徐图跳上了蛇背，和巨蛇斗在一起。
一时间飞沙走石，大树横飞。
巨人远远眺望，只看到一团乱影，无不心惊肉跳。
猛，太猛了。
不愧是天神。
却不知这时的徐图有苦难言。
蛇是一种生命力极为顽强的动物，哪怕头被砍下仍能活数个小时。
徐图依靠卓绝的反射神经和强大的力量，在巨蛇身上留下无数个拳洞。
但是巨蛇实在是太粗了，看着血淋的惨不忍睹，实际上只是伤了皮肉，反而激起了巨蛇的凶性，蛇身如同翻江倒海般狂扭，徐图哪还站得住脚，跳下蛇身避其锋芒，逃向小河，巨蛇穷追不舍，徐图见巨蛇不再板命，利用速度重回蛇身，巨蛇再次折腾，徐图再撤……
一人一蛇就这么追追打打到了河边，留下一路断树残枝，以及巨蛇的血液。
第一百五十三章 石枕一梦（上）
到了河边空旷地，白海雕觅得机会箭般一冲而起，带走巨蛇一只眼睛，巨蛇疯狂弹射而起，蛇口差一点点咬到白海雕尾羽。
徐图趁机会抓到蛇尾，想要甩起巨蛇，发力之下没能甩动，只能补了几拳远离疯了的巨蛇，继续游斗。
这是一场漫长的战斗。
双方一直斗到天黑，又斗到天明。
徐图筋疲力尽，巨蛇更惨，蛇身上满目苍夷，无数个拳洞不停淌着血液，它终于害怕了，却失了力气，缓缓游向小河。
趁你病要你命。
徐图一拳一拳轰打，白海雕不时飞下带走一块血肉。
终于，巨蛇一动不动了，半截身体在河里，半截身体在河岸。
徐图不放心，拼尽全力对着蛇中间某处击打，直到将整个蛇身打断，蛇身刚断，巨蛇弹了起来，蛇口乱咬，徐图早已逃地远远的。
这是巨蛇最后的疯狂。
……
徐图从睡眠中醒来时又到了黄昏。
巨人村正在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篝火上烤着蛇肉，白海雕围着篝火打转，巨人们在外围载歌载舞。
神徒巨人恭敬地守在门外，拜谢天神。
徐图没有下去，静静看了良久后道：“明天我要上天神峰。”
神徒道：“您要回去？”
徐图道：“是的。”
神徒伏地不吭声，不知作啥想。
徐图拍拍其肩：“白雕给你们留下了，好好对待。”
神徒大喜：“我们将奉它为神兽。”
第二日，白海雕载徐图上峰，到了天神峰附近时遇到了极为强烈的狂风，越靠近风越大，比十二级台风还要大，白海雕无法靠近，徐图只能选择在山脚落下。
感觉到分离，白海雕依依不舍。
徐图笑道：“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如果天神峰真有世界之源，那么这个柱空间便将属于自己，自然还有见面的机会。
天神峰远看是巍然屹立的孤峰，近看山体左右看不到边，仿佛是分割开世界的屏障。
山外有风，山内风平浪静。
徐图穿过狂风后天地为之一静，静如画面。
山上无树无动物，死寂一片。
只有一条踩出来的路蜿蜒而上。
顺着巨人踩出来的山路一路向上，三天，不知道攀了多少米，巨人村只剩下小点点，在这里看到了神徒说的天神的枕头。
真的是一个枕头。
岩石枕头。
很大，对巨人而言可以当床。
神徒说上来时只需要在枕头上睡一觉，就能得到天神的神喻。
再往上就没有路了，显然神徒最高只到这里。
徐图向上看了看，将兽皮包放下，取出肉干和水坐在枕头上吃喝起来，吃饱喝足，躺在了枕头上。
刚一躺上去，徐图就觉得有困意袭来，这还真神了，他也不抵抗，闭眼很快熟睡。
……
“想不想我带你去另一个世界玩耍？”
中年男人蹲在嚎啕大哭的六岁徐图面前，面容神态和徐图有四、五分相似，满脸笑容。
在两人旁边还有一具尸体，长相和中年男人一模一样。
徐图哭道：“我爸爸被你打死了，你是坏人。”
中年男人笑容收敛，长叹道：“我们是公平较量。”
“你就是坏人。”
“我怎么能是坏人呢？”中年人道：“其实我就是你爸爸。”
徐图道：“我不信，不信。”
“你看我，是不是和你爸爸长的一模一样？”
“……唔……是一样的，唔唔……爸爸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不可能有两个爸爸……”
“我和他本来就是一个人。”中年人摸着徐图的脑袋道：“他也不是真个死了，只是重新变回到一个人。”
徐图瞪大眼睛。
“你不信？”
“傻子才信。”徐图怒道。
中年人想了想道：“其实你也有两个。”
徐图人小鬼大，更不信，大怒道：“我不是傻子。”
“真不信啊！”中年人笑起来：“这样吧，我带你去看另一个自己，看到后你就明白了。”
中年人说完也不管徐图愿不愿意，将徐图挟在胁下往前走，走着走着人就消失了，出现在一片草原上，一条龙正好从高空飞过，小徐图惊呆了。
中年人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五步之后再次消失，眼前出现熟悉的画面，正是从小生活长大的家——曾经的租房。
小徐图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中年人笑道：“你先等等，我去接他。”
“你、你去哪里接他？”小徐图呆呆地道。
“幼儿园。”
过不多久，中年人果然领着另一个小徐图回来，两人照面尽皆无语，一个是他，另一个也是他。
很奇怪的感觉，他仿佛就是他。
同时还有淡淡的抗拒，于是他问中年人：“我们也会合在一起吗？”
中年人笑道：“合在一起是好事。”
小徐图又问：“怎么合在一起？”问完立马不吭声了，他想起了父亲。
果然，中年人道：“合在一起就是只剩一个的意思。”
只剩一个，表示另一个会死，爸爸就死了，而且尸体还在那里，没有合在一起。
所以小徐图认为中年人在骗自己，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去戳穿中年人的谎话。
到了晚上，小徐图独自睡在一个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听到外面没有动静，准备偷偷溜走，走到另一间房门前时，听到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来，于是贴耳偷听。
“我、我不敢杀人，也不想杀人。”另一个徐图颤声道。
中年人循循教导：“人要变得完整，必须和另一个自己合为一体，这不是杀人，这是让另一个你和自己合为一体。”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很简单的，等他睡着了，你拿着这把刀刺进他胸口里就行了。”
“我还是不敢，爸爸，就这样不好吗？”
“你喜欢另一个自己？”
“不喜欢，不想看到他。”
“这不就对了，不喜欢的最好办法就是将两个你变成一个你，乖，听老爸的，现在拿着刀过去，插进去就行了。我先去看看他睡着没有。”
小徐图连忙回到自己房间，等中年人进来便坐起来：“我睡不着，想家。”
中年人笑道：“好好睡，过几天送你回去。”
这一夜小徐图没敢睡觉，在恐惧中度过，没有发觉期间中年人两次来到房门前，最后都摇头离开。
第一百五十四章 石枕一梦（下）
第二天，另一个徐图上幼儿园去了，中年人也不在家，反锁了门，小徐图用尽办法也没能离开，后在床上熟睡过去。
到了晚间，中年人接了另一个徐图回家，三人吃了晚饭后看了会电视，洗漱完毕各回房间。
如同前晚，小徐图没有睡，不知道在经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第三天，三人吃过晚饭后中年人出门，另一个徐图无聊看着电视。
小徐图端着一杯水从后面泼在另一个徐图身上，然后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另一个徐图很生气，脱了衣服裤子回房找衣服换，小徐图溜到藏刀的地方摸出来，从后面一刀刺向另一个徐图后心，另一个徐图哎呀一声倒地，睁着大眼睛盯着他，一直盯着，慢慢的，眼中神采不再。
小徐图握着刀很紧张很害怕，脑子中似有什么东西钻进来，想仔细感觉又没感觉到任何东西。
小徐图僵立良久，忽然飞快地跑回客厅，将另一个徐图的衣服换在自己身上，把换下的衣服穿在另一个徐图身上，还不忘在伤口位置用刀补了一个洞，做完后大汗淋漓。
没有多久，中年人回来，小徐图扑进中年人怀里哭泣道：“爸，我害怕。”
中年人露出欣慰的目光。
小徐图过上了另一个徐图的生活。
不过没过两天，中年人沉默了，望着小徐图的眼神很奇怪，似怒似怜，反正说不清道不明。
中年人开始喝酒，每天喝的酩酊大醉，每当这个时候，中年人就对小徐图特别凶，小徐图则冷眼相视。
又一天，中年人再次喝醉，看到小徐图冷冽的目光勃然大怒，酒瓶子甩向了小徐图，正中小徐图额头，小徐图倒地不起。
之后，小徐图失忆了，忘记了过去，中年人再用酒瓶砸时，总是砸不准了，因为酒瓶子会拐弯。
从那后，两人浑浑噩噩的生活了下来。
……
徐图惊醒过来，浑身大汗不止。
梦是梦也不是梦。
因为梦到的是他失去的记忆。
梦中的中年男人不是别人，自然是他的父亲徐界。
“原来……原来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徐图心中一片茫然。
徐界杀了自己的父亲，自己杀了徐界的儿子……
徐图捂头，仍不敢相信。
这关系有点乱。
按照潜完者对世界的解释，三个完全相同的世界互相平行，三个世界里的人和物都是相同的，说是复制体也好，说是分身也罢，还是道教说法，反正就是三者一体。
再说直白点，徐图有三具肉身，完全相同的肉身，里面装着的是一分为三的灵魂，或者说是精神意志。
肉身死了两个，剩下的肉身承载着三分合一的灵魂，潜完者便成了完人。
所以潜完者要去收集分割出去的精神意志，收集代表着毁灭。
徐图要去另一个平行世界便是要做这样的事。
但是恢复了记忆后，徐图算是真正理解了智龙萧如和白龙罗怀放弃成为二阶潜完者的选择。
要知道说是三者一体，可终究是不同的。
三者有自己的生活经历，有着独立的思维，与其说三者一体，不如说是长相完全一样的独立的人。
就拿徐界杀死徐图父亲，徐图会因此伤心，徐图杀死徐界儿子时徐界痛苦不堪。
为什么呢？
这说明徐界意识里只认自己的儿子是儿子，不认儿子的分身或者说复制体是儿子，根本做不到等同视之。
萧如和白龙没有将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当成自己，他们认为那是另外一个不同的生命。
徐图情绪很复杂，呆呆地坐在石枕上。
原来自己早就是二阶潜完者了啊！
那个该死的老酒鬼。
可无霎是怎么回事呢？
记忆里没有找到任何和无霎有关的记忆。
真是想不清，理还乱。
对了，神谕呢？
没有神谕，只有一场唤醒记忆的梦。
徐图摒除脑中杂思，向上望了望，还有很高啊，再向上没有路了，山路更加崎岖难行。
他轻轻吐了口气，背上兽皮包向山顶继续进发。
三天，徐图手脚并用登入了云层，眼前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在云中攀爬不到一日，云变得如絮一般，触之清清凉凉竟然有柔软的实体感觉，实在奇异。
徐图惊讶之下在絮状云层下休息，观察云层动态。
絮状白云是静止的，仿佛一大坨棉花附在山体上，手伸进去有轻微的阻力，抽出来云又恢复了原状。
这不是奇异了，是诡异。
徐图在云下停留了很长时间，甚至睡了一觉，没有梦，没有神谕，睡得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好。
可现在是继续向上呢还是返回呢？
脚下是白茫茫一片，头上是棉絮一般的云。
不知身处多高，心里也没个谱。
伸手再试了试，除了清凉没有额外的感觉。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脑袋伸了进去，刚进去就突然收了回来，左右张望满脸惊骇，直到确认自己还在原地神色才渐渐平静下来。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星球。
是的，没有说错，就是一个星球，从高空俯视，刚刚能看到星球整体，仿佛整个人到了极高的天空。
这是什么情况？
徐图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仅仅是幻觉？
他再将头伸进去，这回有了心理准备，当眼前再出现这种画面时没有惊惶退出，呆呆地俯看星球，当真应了神游天外的成语。
过了好一会徐图回神，往自己身上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实体，确切的说根本看不到自己。
原来真是意识脱离了身体到了高空，心念一动，星球在眼前旋转起来，不，真实的情况是他的视线由自己心念能去往星球的任何一个地方，纵观整个星球。
无法解释发生的一切，心神沉浸在这神奇一刻。
和地球有些类似，星球水多陆地少，不过星球水的占比还要远超地球。
整个星球真正的大板块只有两个，天神峰所处是最大的一块，另一块在星球背面，其余的便是大小不一的岛屿。
而星球上的生物无不块头惊人，特别是海里跃出千米巨物时，白海雕的大算什么，和那巨物相比就跟蚂蚁一样渺小，徐图直惊地一片空白。
这种神奇体验有着无穷尽的美妙，徐图忘了时间，更不会知道罩在头上的絮云已起了变化。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遇袭
静止的云仿佛被什么煮沸了一般鼓滚了起来，一个劲地没入进徐图的脑子……
徐图神识在天上久久游历，到最后才终于想起来要看一看天神峰到底有多高，当然，它再高也真不可能高出天际。
可这一看不打紧，只看的徐图神识激荡，震惊莫名。
令徐图震惊的不是山腰处翻滚的白云，而是他没能看到天神峰的峰顶。
因为天神峰的峰顶不在此空间当中。
它赫然“穿破”了空间，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过了很久，徐图明白了，天神峰直接连接着另一个世界，而那一个世界很可能就是平行世界。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明显缩减了的白云，原本厚实无边际的白云此时连千分之一都没剩下，已然成了倒吸云模样，而锥尖落在山上的一个人影上。
徐图吃了一惊，神识回到身体，顿时觉得意识海里被什么搅拌着，内观一看，看到了白云的锥尖，从外而入的白云在意识海里不断旋转压缩，形成一道云门。
原来白云就是世界之源啊！
没有多久，剩下的世界之源一股脑的进了自己的大脑，云门固定成形，和他的意识连接在了一起。
徐图有了自己的柱空间，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他就是一名柱空间拥有者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再进到这个空间来。
他仰头眺望。
从这里开始，山峰几乎是笔直向上，地势险恶，中途再没有任何能够休息的地方。
应该只剩下千米高了，他没有犹豫，继续向上攀爬。
爬了有一半，面前出现一个山洞。
入洞，山洞没有人工痕迹，是天然形成的，洞道呈“之”字向上，一直向上。
徐图顺着山洞走，走了不知有多久，直到连他的体力都抵挡不住疲乏的来袭，于是在洞中睡了一觉，然后继续。
如此睡了四次，终于看到了亮光，从亮光出来，赫然还在山腰，只是眼前景物大不一样，山上有树有动物，一群猴子在树上盯着自己。
一些声音传进耳里：“快看，有人进了猴区。”
“哈……那人真奇怪，他是什么人啊，穿着兽皮呢。”
徐图转头，一群游客在山道的护栏内，正对着自己指点、拍照，而自己在栏外的山林里，头上有一群静默相视的猴子。
……
赵草关了电脑，走出办公大楼，外面灯光辉煌，已是夜深。
抬头看了眼明月，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相思。
离徐图离开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没有一点消息。
在手机里问臭屁龙是不是还有危险，臭屁龙回复说危险已经解除，徐图要进行为期一年的封闭训练，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赵草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龙团的生活，智龙萧如针对她的性格做出的安排符合她的心意，只是路已经不再相同，很多事情龙团的人都瞒着自己，和徐图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心里多少有些失意。
可她真的很想和徐图在一起啊！
“我能改变自己吗？”她问天也是在问自己。
能哦！
她微微一笑，转向大楼后面的停车位，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身形突然一僵，接着若无其事地坐进车里。
车边有一个老人正对着月亮拍照，他收回相机微笑道：“找你找的好辛苦，愿意跟我走吗？”
赵草道：“不愿意。”发动车，一脚油门朝老人撞去。
还在上车时，她便听到了一个心声：“她应该知道不死龙的行踪吧。”
不死龙是谁？不正是徐图。
老人很老，皱纹如沟渠。
“解！”
一字吐出，小车挡板落了，四轮胎脱离，车门掉了……
整辆小车在短短一秒内四分五解，只剩下骨架。
赵草坐在驾驶位置上震惊地张着嘴，僵硬无比。
一路人呆呆地望着这边。
老人朝向路人，嘴唇微张，吐出一字：“死！”
路人身子一歪，软倒在地。
老人眯着眼笑道：“很高兴遇见你，徐图的女人。”
赵草很想逃走，但知道自己逃不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恐，缓缓从车里出来，“我不高兴遇到你。”
老人道：“那真是很遗憾。”
赵草道：“你是谁？”
“神鹰托马斯。”托马斯笑道：“可能你不太了解，我是猎鹰。”
赵草道：“管你什么鹰，看上去你是个中国人。”
托马斯微微摇头：“不，我是米国人。”
赵草叹了口气：“别想骗我，你是华人。”
“呵呵，小姑娘你说是就是吧。”托马斯道：“今天来找你是想请教一件事。”
眼前老人面相十分温和，谈吐也是温声细语，一看就是个和善的老人。
可就是这种看上去和善的老人用一个字杀了一个无关的人。
赵草心很冷，知道自己面临前所未有的危险，托马斯虽然还没有说出什么事，她却已经知道要问什么，同时也知道自己将面临的结局。
“不管要问什么事，我全都不知道。”
“小姑娘，我还没问呢，你怎么知道自己不知道呢？”
这时一年轻姑娘转到了大厦后面，刚看到地上死去的路人，一个“死”字钻进了她的耳朵，她的心脏陡然一紧，力气全失，和那路人一样，软倒在地。
赵草脸色铁青：“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杀再多的人也没用，像你这种恶徒不会有好下场的。”
托马斯微笑不减：“我早已看透了生死，别人的生死，我的生死，要死就死，死不了那就死不了。小姑娘除非有我一样的本事，否则就算再咒我，我也是死不了的。”
赵草忽指托马斯身后，惊慌道：“你们不要过来，这里有杀人犯。”
托马斯回头，淡淡道：“死……”身后空空荡荡哪有人，再回过头，赵草已跑到了厦头，身影疾速，眼见就要转过弯去。
“定。”
赵草奔跑的身姿突然定住，按理来说奔跑起来时重心在前没有支撑，应该摔到地上，然而却诡异的以非平衡姿态，还保持着疾冲的模样。
托马斯走过来摇头道：“小姑娘心思不好，说吧，徐图在哪？”
赵草身体不能动弹，怒道：“不知道。”
“他住在哪？”
“不知道。”
“他平时喜欢去哪？”
“不知道。”
“你这姑娘当人家女朋友真失败，什么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呢？”托马斯上下打量着赵草，笑道：“啧啧，四肢健全，标志的很啦，这么滴吧，我们先从四肢开始，我问你答，答错断肢，四肢断完再去五官，直到答对为止，你说好不好？”
赵草惊骇地盯着外国老人，死闭着嘴巴不吭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困
托马斯摇摇头，“不说话当你接受这个提议。徐图在哪？”
赵草道：“你杀了我吧，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
托马斯淡淡道：“这样啊，那没办法了，只能换一种方法了，那就让他主动来找我。”
他取下数码相机，放在不远处的石台上，调整了一下镜头，点下录像按键。
赵草感知到托马斯内心活动，当即绝望。
托马斯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赵草怒目相视，突然大声道：“你们总部在米国唐人街369号麻将馆，对不对？”
托马斯笑容凝固，皱眉不语，显然被赵草这句话给惊到了。
赵草道：“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托马斯：“是啊，为什么你会知道？没几个人知道的，知道的全是猎鹰高层，你凭什么知道？”
赵草冷笑道：“不止知道总部位置，还知道你们有多少成员。”说到这里，她立即被托马斯心中冒出的数据吓了一跳。
托马斯道：“我不信。”
赵草：“342人。”
托马斯怔住。
赵草道：“我还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托马斯皱眉。
赵草道：“幻鹰快死了，是你在逼他不停地用能力创造潜完者，你才是猎鹰现在真正的控制者。”
托马斯终于再不能保持镇静，厉声道：“你怎么知道？”
赵草身处大厦转角，她瞄了眼靠近大街的监视器笑了笑，望向托马斯，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这个世界没什么能瞒住我，我无所不知，比如说你今年多大……169岁……”她虽然尽量保持平静，却仍被这个年龄给吓到。
“不止年龄，还有你的家庭情况，比如……”赵草微微一怔：“幻鹰是你重孙子？”
托马斯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你就是龙团的那个彩灵龙，会读心的小丫头，难怪上车就撞我。”
赵草叹道：“可惜没法撞死你，你的能力太恐怖了，言出法随？”看到托马斯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死定了，一点生机都没有。
托马斯没有否认，只是望着赵草，嘴唇微动的他不知道此时有一人正拼了命地赶来。
幽灵龙郑安焦急如焚，不断深踩油门，小车时速都到了一百二十，红绿灯因他的车而变化，微型耳机里臭屁龙正在指示路线。
城中将车开到一百二十的时速是件极度危险的事，大道上喇叭声、刹车声不断，惊心动魄的场面不断出现。
“前方第二个红绿灯右转进入珞珞路……停、停，靠边停。”
幽灵龙不满道：“什么事？”
“靠边停。”
幽灵龙踩刹，车停到了路边。
“快说，什么事？”
“言出法随。”
“嗯？什么？别乱说。”幽灵龙吃惊叫道。
言出法随号称潜完者里最强大的异能，没有之一，言之所出，法之所象，说“死”你就得死，毫无道理可言。
放在修仙世界，那就是规则，世界规则空间规则，是神一样的存在。
换种说法，拥有言出法随的潜完者等同于游戏里的最终大BOSS，甚至是BUG。
而在整个潜完者历史里，也就只出现过一次，而且是在百年前。
正因为出现过一次，所以它才被潜完者所知，并排在了第一的位置。
那人叫什么来着幽灵龙不关心，只知道那是个米国人，杀人、抢劫……无恶不作，横行无忌，在当时掀起轩然大波，引起众怒，最终被围殴杀死，说是被杀死，实际上是因为杀了数百人后精神力耗尽失去反抗，被人逼地跳下悬崖，后在悬崖下发现被野兽啃地血肉模糊的尸体才最终确认。
然而现在听到什么了？
臭屁龙说了“言出法随”四字，幽灵龙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
臭屁龙道：“我们救不了她，你过去只是白白搭上自己。”
幽灵龙问道：“放弃吗？”
臭屁龙沉默数秒，叹道：“可惜不是高文明世界，要是有足够多的物理控制，就算是神仙我也能把他拉下马来。”
话说到这里，臭屁龙语气突然转变，惊喜道：“我知道自己的发展方向了，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以前没有电脑，没有网络。
从九十年代起网络才开始迅猛发展，网络给了臭屁龙这种人新的生命形态，等同于科幻世界里的超级智能，如果这时候臭屁龙有无数的机器人，言出法随又有什么可怕？
臭屁龙找到了未来的路，很兴奋。
幽灵龙也顿时明白了臭屁龙的意思，苦笑道：“那是以后的事，可我真不能看着她死。”
说完车子发动。
臭屁龙急道：“可也不能白白送死啊！”
幽灵龙道：“去或不去的结果虽然一样，但是意义不一样。你说的不错，去了我也没本事救下彩灵龙，但是如果不去，你让不死龙怎么想？我不能让他寒心啊！”
臭屁龙无言以对。
幽灵龙道：“何况就我本心来说，我也是不希望彩灵龙有事的，她毕竟是我龙团一员，龙团的宗旨是不离不弃，我不能看着她死。”
臭屁龙涩声劝道：“死一人总好过死两人，相信不死龙会理解的。”
幽灵龙笑了：“我的命不值钱。”
等幽灵龙抵达时，看到的是一地残尸，尸体碎块搭成了架子，最上方放着赵草的头，秀气的大眼睛失去了应有的光彩（会复活的）。
幽灵龙没有下车，就在车里默默看着。
阴暗处托马斯走了出来，满脸笑容，如同一位慈祥的老人。
“孩子你来了。”
幽灵龙侧过头，沉默不语。
托马斯缓步而行，温声道：“幽灵龙？”
幽灵龙缓缓吐出两字：“不是。”
托马斯：“哦？真意外，那你是什么龙？”
幽灵龙：“隐龙。”
托马斯：“奇了，没听说过。”
幽灵龙：“真以为龙团只有十几个人？”
托马斯露出恍然神色，笑道：“有理。”他走到车前：“那请问不死龙在哪里？”
幽灵龙隔窗相望，淡淡一笑：“有胆上车就告诉你。”
托马斯笑起来：“真是个调皮的孩子。”他特意从车头绕过去，还稍稍停顿了一下，见幽灵龙没有撞自己的打算，赞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托马斯没有出现在车内，车门还开着，不见人影。
幽灵龙敲敲耳机：“不死龙回来后确认他的实力，实力足够强才能告诉他实情，由你来判断。”
“如果不够呢？”
“那就等。”
“等……解决不了问题，他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他。”
这话有些难以理解，幽灵龙听懂了，苦笑：“算了，希望我能将他永远困在柱空间里。”
幽灵龙弃了耳机，人在车里消失。
耳机里传来臭屁龙的哭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另一个世界的家与人
此时大厦一角又转出来一人，碧眼鹰钩鼻，棕色头发，是个典型的欧洲人。
如果潜完者法庭的布朗宁在这里，定会一眼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潜完者法庭的大法官莱安。
莱安现年四十八岁，看上去皮肤光滑三十出头的样子，他瞟了眼小车，走至赵草尸骸边蹲下，伸手按在赵草头上，不一会儿收手起身，喃喃道：“读心啊，不错的小能力。”
再回至小车边，淡淡一笑：“托马斯先生，没想到你还活着，我想你的能力很久了，可要活着回来，这次可不会再让你逃了。”
……
徐图终于从一农舍家里偷了一套衣服换上，几经反转，终于从野生动物园进了城。
一路上看着熟悉的场景和人文环境，他几乎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是自己的世界。
直到站在自己的“家”面前，才幡然醒悟原来这里真的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家”里自然住的是别人，周围住的也是别人。
幼年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他一眼认出那个叫莫语的邻居，被徐界带走离开的那一年，莫语正值花样年华，是小区公认的俊俏姑娘，也是爱慕父亲的姑娘，如今仍是单身一人居住在小区，看情形不曾嫁人，脸上刻上了些许岁月，却仍能看出以前的美丽。
在和莫语打照面的时候，徐图一眼认出了她，而她竟然也一眼认出了他。
那是对父亲浓浓的思念形成的执念，让她不曾忘记当时还只是六岁的小男孩，哪怕年岁改变了容貌，遗留下来的往昔模样仍然让她心尖打颤。
“徐、徐图……”莫语颤声问道。
徐图心头一暖，喊道：“莫阿姨。”
一声“莫阿姨”顿时让眼前的中年妇女泪流满面。
那一年徐界杀了徐界，徐图失踪，留下了满地悲伤。
莫语朝徐图小跑过去，因为过于激动，足磕到了不平的石砖上，整个身体前扑下去，倒在了徐图怀中。
莫语抱住徐图嚎啕大哭：“你这孩子跑哪去了，我怎么也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了。”
徐图大为感动，安慰道：“莫阿姨，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言落徐图微微一怔，对啊，这个世界才是我的世界，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呜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莫语满脸泪花的打量着徐图，当看到徐图一身平凡的粗布衣裳又悲从心起：“看你瘦的跟皮包骨头似的，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阿姨不会再让你吃苦了，你先进屋，我去买些菜……”
“不用了阿姨，我想和您聊聊天。”
当晚徐图住进了莫语的家，家里很清贫，连电视都没有，一问才知这些年莫语把打工赚到的钱都用到寻找徐图的事情当中了，过得十分辛苦。
那时候徐图还很小不懂事，此时方知父亲当时已经准备娶莫语过门了。
而莫语用情之深，只怕连死去的父亲都不曾真正了解。
徐图百感交集，对另一个父亲不知该恨还是该爱，当晚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莫语兴高采烈地出去买菜，徐图没有出门，在莫语房，他看到了床头的一张合照，父亲搂着莫语发自内心的笑，莫语的目光没有看着镜头，而是侧望着父亲的脸，整个人洋溢着幸福。
莫语回来的很快，鸡鸭鱼肉什么都有，进门笑道：“看看阿姨给你买了什么，今天阿姨给你做顿丰富的大餐。”
徐图眼圈一红，轻声道：“妈，我来做吧。”
“说哪里话，你好好坐着，阿姨……”莫语语声一顿：“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你就是我妈。”徐图把莫语拥入怀，柔声道：“我也是有妈的孩子了。”
莫语死命捂住嘴，却怎么也不能把哭声给捂回去。
以往不曾知晓的往事从莫语嘴里述说出来，包括徐图父母婚姻，母亲是什么时候病死的，她又和父亲是怎么认识并相爱的，说不尽的话，里面有数不尽的幸福和辛酸。
徐图更是五味杂陈。
最初是来寻求强大之路的，路上却记忆恢复，知道自己不是此世界的人，而是彼世界的人，寻求之路变成了回家之路，强大之路则变得毫无意义。
在莫语家大门不出住了两日，徐图终于出了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与另一个世界的建筑和景物相对照，原来……果真几近相同。
几近相同指的是大方向。
国名、标志性建筑、城市结构等等。
仿佛冥冥中自有某根无形的线连接着平行世界，一个世界改变了，另一个世界跟着改变。
用个较为贴切的比喻来形容，那就是照镜子。
一个世界映射了另一个世界。
不同的是，镜子之下最多两个世界，一个是镜子这一边，一个是镜子另一边，而有过经历的潜完者写下的传记里，平世界是由三个世界组成的。
徐图忽然升起了去寻找另一个赵草的念头，只是仔细想想，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寻找，正当他毫无头绪的时候，目光被一个人吸引。
在地铁站一个入口，一名乞丐埋着头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徐图看不到乞丐长相，却莫名的升起熟悉感。
他没有过去，站在远处静观。
有人往乞丐的碗里丢些零钱，有人蹲在乞丐面前说着什么，然后偷偷拿走里面的大面值，而乞丐仿若一无所觉，一直没有抬头，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像个死人。
徐图看了好一段时间，终是蹲在了乞丐面前。
“有人偷你的钱呢。”
乞丐没有再不动了，闻言抬头，四目相对。
徐图震惊地指着乞丐道：“特么的你在干嘛？”
“看不到？老子正在讨钱买酒喝。”
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徐界，另一个世界徐图的老子。
徐界无悲无喜，双目浑浊，更没有大喊：“我儿啊，老子苦啊！”之类的话，他默默收起碗中钱，问道：“喝酒，一起？”
徐图自然应下，他有很多话要问徐界。
没想到的是，喝酒真的只是喝酒。
第一百五十八章 父亲不是父亲儿子不是儿子的心结
一瓶劣质白酒，两个一次性杯子，坐在某个公园的湖边，徐界举杯：“来来，走一个。”
一杯酒下去，徐界满足地打个酒嗝，长吁一口气。
徐图也狠狠灌下酒，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直到胃部，他盯着徐界，满腹的问题不知道从何处开始，一时无语。
徐图不问徐界便不说，一昧喝酒，没多时，剩下的酒全进了肚子。
望着徐界脏乱成鸡窝般的头发，徐图心下一酸：“以你的本事没必要乞讨。”
徐界翻了个白眼：“你的意思是让老子去抢去杀？肚子饿了，去湖里捉条鱼上来。”
周围僻静，没有游人。
徐图走到湖边，一拳下去。
轰！
哗啦……
湖水激起数米高，过了会湖面上浮起两条翻了白肚皮的大鱼，徐图折了根长树枝，将鱼捞到岸边拎回来。
徐界鄙夷道：“怎么成了蛮汉子。”
徐图反鄙夷：“不然咧。”
徐界不加理会，自去找枯枝来生火，徐图就在后看着徐界萧瑟背影，脑中浮现的是十几年来的点滴生活。
湖边升起了篝火，两条鱼上了火架。
火焰照耀着两人的脸，均是平静无波。
徐图道：“这些年你就是这么过活的？”
徐界：“不然咧。”
“……”徐图哂然一笑，“为什么要这么过活？”
“老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徐界有些不太耐烦了。
以前徐界除了喝酒就是赌，典型的自暴自弃的样子，那时徐图不理解，稍大些猜测是不是和母亲有关，如今石枕一梦，徐界忽然有些懂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徐图突兀地问。
徐界转头看了徐图一眼，显然知道徐图的意思，淡淡道：“天下最了解儿子的当然是父亲。”
说是一人两分，你是我，我是你，可终归是两个有独立思想的个体，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不同的行为习惯，徐图想以另一个自己的身份活，徐界怎么有可能察觉不到呢？
“所以当时想杀我，结果导致我失忆……”
“不，那是意外。”徐界打断了徐图的话，“从来没想过要杀你。”
“因为我是他，他是我，都是你儿子？”
徐界沉默不语了，脸现痛苦神色。怎么可能一样呢，只是他很清楚的记得杀死另一个自己的时候是怎么对徐图说的，如今反驳等同扇自己的嘴。
徐图没有继续逼问，叹道：“终究是不一样的啊！”
两人均沉默下来，树枝在火里燃烧，发出噼啪声。
两人目光都在鱼上，但直到鱼烤糊了也没人去翻动一下。
“是不一样。”徐界闭上了眼睛，思绪仿佛回到过去，“当我发现是自己儿子死了的时候我才知道是不一样的，你就算再像，我也没办法把你当儿子。”
他缓缓睁开眼，“杀你父亲是我徐界一生当中唯一后悔的事。”随即突然冷笑，“那些真正能做到无愧于心的二阶潜完者全是冷冽之辈，每一个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全部不是好人。”
徐界将杀另一个自己当成后悔的事，而不是后悔将小徐图带回到他的世界，这让徐图心情好了些，这至少说明徐界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
“这些年我都活在自责当中，很痛苦。”徐界取下半糊的鱼怔怔发呆，过了会才继续说道：“当乞丐有什么好，无非是对自己的惩罚。徐图，我错了，错的很离谱，你们龙团的罗怀和萧如比我看的透彻，是好人。”
徐图取下另一条糊鱼咬了一口，没盐味不好吃，“后来为什么消失？”
徐界自嘲一笑：“心灰意冷罢了，也不想再见到你，但是终归是我对不住你在先，走之前也就给你安排了一下。”
徐图愣道：“什么意思？”
“你从六岁起便已经是二阶潜完者，放在潜完者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只凭年岁自然增长，精神力就能成长到无比雄厚的程度，只是……”
徐界回思以往，叹道：“当时你能力没有觉醒，而我儿子已经觉醒了无霎能力，很巧，和我的能力一模一样，可以说是继承也不为过，你杀了我儿，两人合二为一，无霎自然也到了你的意识里，在以往这是没发生过的，按照正常情况，如果你的能力已经觉醒，无霎只会化为精神力成为你能力的养料，这就形成了鸠占鹊巢的局面，无霎成了你能力的主导，但是又不能完全融合到你的精神世界……”
“后来发现你不是我儿子时，失手将你打失忆，可祸福相依，偏偏让你能力觉醒，很古怪的能力啊，从未见过，可从那时起……你还记得有过头疼的日子吗？”
徐图当然记得，六岁到七岁之间，有近半年时常头痛欲裂，生不如死，医生都看不好，遂点点头。
徐界道：“趁你熟睡时，我寻朋友来看你，头痛的原因不是别的，是无霎没有消散，而是在意识海里成了独立的存在，每次头痛都是试图融合的过程，可你那时候年龄太小，意志薄弱，放任不管的话最后你只会成为一个很强大的白痴。”
徐图吃了一惊：“那怎么解决的？”他已隐隐有所猜测。
果然，徐界烦躁道：“还能怎么解决，抹是抹不去的，只能封了一个能力，你本体能力自然封不了，只有把无霎给封了，只是日后封印要是突然解了，突如其来的冲击也不好受，搞不好仍会变成白痴。”
徐图这才知道自己无形中度了一次鬼门关，之所以没出现徐界所说的情况，多半和际遇有关，一时感慨不已，再看徐界如今模样，恻然，心想即使再恨我杀了你儿子，你仍然不愿放弃不管，愧疚到这般地步也是世上少有了。
深深叹口气。
至此，心结打开，以前的种种恩怨烟消云消。
徐界狠狠咬下一块鱼肉，连刺带肉一起咀嚼吞下，目光木然，“我在武市生活了几十年，对龙团了解也不算浅，你大了，可我终究逃不过心里那一关，所以找马大头借了钱去赌，以马大头尿性，肯定要对你测试一番，然后把你推进龙团，有龙团那帮人照料我也算无拘无束了。”
徐图不由接话：“所以你就跑到这里来当乞丐？”
徐界不语，只是闷头啃鱼，不多一会，两斤鱼只剩下鱼骨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另一个赵草
“话说回来，龙团的人对你还好吗？”
听到这话，徐图神色黯然：“龙团没剩几个了。”
徐界愣了半晌没有问细节，只是道：“你跑这里来是为了杀自己？为了强大而来？”
徐图默认。
“强大后再去复仇？”
徐图仍无言以对。
徐界自嘲一笑：“强大不止一条路可走的。”
徐图道：“出发前确实是想过来看一看自己，在柱空间时记忆恢复了，才知道这里已经没了自己，仍坚持过来就是想看一看。”
徐界道：“看来无霎还封印在意识海里。”
徐图摇摇头：“已经解了，和我的能力融在一起了。”
徐界惊讶地望向徐图：“解了？”
“解了。”
“……你的能力就是素质提高？”徐界不太信。
徐图没有隐瞒，将经历简要述说了一遍。
徐界好半天没吭一声，最后道：“不会完全消失的，一定会有变化。”
徐图当然期望有变化，哪怕是一个无用的小能力也比仅有一身蛮力要好。
“今后有什么打算，不能一辈子当乞丐吧。”
“你恢复了记忆不怨我？”
“不知道，再说我也杀了你儿子。”徐图望向湖水：“你后悔杀我父亲，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后悔还是不该后悔。”
当时为了求生存，他选择了杀另一个自己，按道理来说无可厚非，但是一细想，对方可是一个不愿拿刀杀他的善良自己，论起善良来，他是不如另一个他的。
“这就够了，‘不知道’三字就够了。”徐界起身走到湖边，捧水洗脸洗头，洗完开始脱衣，脱的精光，手指在湖面一拨一提，数立方湖水移到头顶，下方开了一个洞，他就在下面洗起澡来。
这时情侣路过，男的见状立马拉女伴离开，留下一句：“神经病。”
两人仿佛没有听见，徐图问道：“无霎？”他在用起无霎时哪有这般灵巧，均是以身体为中心的球体。
“无霎。”徐界一边搓着泥一边道：“看怎么用。”
徐界洗的不是澡，洗的是过往，洗完精气神与以往大不一样，只是重新穿上破衣破裤有些不伦不类，倒有些像游戏风尘的奇人。
徐图有些明了，再次问道：“有什么打算？”
徐界仰望天空，笑道：“去结婚。”
徐图愕然。
徐界低头，目光熠熠：“老子要娶你老子的婆娘。”
徐图：“啊？”
徐界道：“莫语啊莫语，这真是个好姑娘。小子，怎么滴，反对？”
徐图呆愕地看着他，徐界哈哈大笑：“反对无效，老子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徐图大怒：“她是我妈。”
徐界愣住：“嗯？”
徐图道：“我已认了她当妈。”
徐界回过神，似笑非笑地道：“看来咱们命中注定是父子，冥冥中自有天道伦理。”
徐图无可奈何，哑口无言。
徐界道：“后半辈子就在这里了，哪里都不去了。小子，你呢，回去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当老子儿子。”
徐图想了想，说道：“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赵草，就是不知道怎么找她。”
徐界道：“这事容易，去查户口不就行了。”
徐图道：“说的容易，怎么查户口。”
徐界道：“特么真笨，当然是找相关部门，然后挟持相关人员或者贿赂相关人员，简单之极。”
徐图恍然大悟。
“等等，谁是赵草？”徐界去了心结后八卦心起。
徐图没好气道：“我女人。”
“哟，哟哟……”
“……什么反应？”
徐界大笑道：“走走，咱们一起。”
徐图脸色难看：“凭什么一起。”
徐界道：“老子去看看未来儿媳妇长什么样也不行？你敢说不行？”
“不……”
“不行老子揍你。”
……
当晚两人凶神恶煞地摸进一官员家中，第二天便获得了赵草的住址。
和另一个赵草不同，这个世界的赵草竟然是个富二代。
正应了徐界的一句话：“一世穷一世富，你缺什么，另一个你便会拥有什么。”
按照平行世界规则，这个世界的徐图和赵草必然会走到一起，至于是什么样的红线牵在一起那就不得而知。
徐界一扫以前颓样，换过衣服的他兴致勃勃地带着徐图前往凤凰山的凤凰山庄。
到了别墅大门，徐图打死也不进去，说什么只是来看看，并不想真的去认识。
徐界一想也是，如今徐图只有一个，赵草有两个……至于第三个平行世界的他暂时不考虑，因为连他也没去过。
“那你的意思是躲在暗处偷窥一眼？”
“不知道。”
“……”
两人在别墅门口荡了半天，眼见别墅里的安保人员投来不善的目光，两人才悻悻地下山，走至半路遇到一辆破胎的豪华轿车，一穿着职业装的少女正懊悔地拍手机，还嗔道：“真讨厌，这个时候没了电。”
她一侧头，正好和徐图相视。
不知为何，陡然间芳心跳地十分快，仿佛看到了一生之中冥冥注定的那个人。
徐图的心也在那刹那几乎停止了跳动。
千里姻缘一线牵。
这已然不是千里了。
阴错阳差，本是这个世界的姻缘，结果相遇了另一个世界的她，回过头来，两人相遇，都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加速跳动的心声。
原来这才是原配。
回过神的徐图不由想起另外的她，心中更是柔情满满，不停告诉自己：她就是她，对，她就是她。
这算什么呢？
他曾经说徐界不是徐界，徐图不是徐图，终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然而现在……
徐图茫然了，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在世界立足？
如果世界只有一个世界该多好。
茫然中听到徐界的声音：“一看就知道你小子处在什么状况，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两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你，那你勉为其难，一边成立一个家，不管她们是不是一体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无耻啊！
可为什么不呢？很有道理啊！
嗯，真的很有道理！
……
“喂小帅哥，来帮个忙好吗？”赵草撩起微风吹拂的发丝，拢到耳后，俏脸微红，主动打招呼，直接无视了另外一位老人。
徐图屁颠屁颠过去，“胎破了啊，没关系，换胎我拿手。”
赵草瞧着对方的眼睛便是一阵心慌意乱，不知道脚该怎么站手该往哪里放好，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她强行镇静，嫣然一笑，却不知笑的十分僵硬，羞答答道：“谢谢帅哥了。”
徐图笑：“不谢不谢，美女有所吩咐，帅哥服其劳。”
徐图在车里翻，他会开车，却从来没有换过胎，也不知道备胎放在哪里。
赵草只是傻傻的笑。
徐界捂脸。
灵魂颤栗……这特么就是命中注定的爱情。
第一百六十章 坑人的徐界
最后是徐界换的车胎，徐图则是和赵草两人互相说废话，或者说两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家就在上面，不如去我家吃晚饭？”
徐图道：“好啊好啊！”
徐界心想好个锤子，我特么现在是不是该离开了？
正在这时，赵草突然手捂胸口蹙眉，接着另一只手捂住额头，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徐图连忙扶住，惊道：“怎么了？”
却见赵草已是昏了过去，不过还不等反应，赵草又醒了过来，没事人般，也不从徐图怀里挣脱，紧张万分地道：“你、你怎么抱着我了？”
徐图关心道：“刚才你昏了，是……有什么病吗？”
赵草：“啊？刚才我昏了？”
“是啊。”
“不会呀，平时身体挺好的，怎么会昏呢。”赵草脸红扑扑的，疑惑道：“真是奇了怪了。”
徐界在一边脸色不太好看，拉过徐图到远处，低声道：“你那个赵草是什么身份？”
徐图没会过神，“她不是富家女吗，你……”话语顿断，盯着徐界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
徐界道：“她可能出事了。”
徐图大惊，心沉到谷底，连声音都有些颤了，“她是龙团的人。”
徐界微微一怔，“别急，可能真的是有病，去问问她如今是个什么感觉。”
徐图走到赵草面前，赵草一脸茫然失神的模样，徐图唤了几声才回过神。
两人似乎都没了之前心神悸动的感觉，徐图越发不安，说道：“你刚才是真的昏倒了，可能身体内有隐疾，冒昧问一下，现在还有什么不适？”
赵草捂着胸口，半晌才道：“很奇怪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仔细想想明明没有失去什么啊，可我心里就是很难受。”
不等徐图说话，徐界又把徐图拉到远处。
“确定了，你那个赵草出事了。”
徐图急道：“出什么事了。”
他见徐界面无表情不说话了，心中泛起难言的痛苦，颤声道：“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也许你判断错了。”
“要学会接受现实。”徐界道：“我来返两个世界数十年，哪种情况没遇到过，这个赵草的反应分明是另一个她消失产生的，人不在身边，死后意识无归处消散于天地间，她和她之间的隐形枢纽便彻底断了联系，所以……”
后面的话徐界没说出口，徐图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赵草死了。
他爱着的赵草死了。
徐图道：“我要回去。”
徐界道：“已经晚了。”
徐图面无表情地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变得更强大，谁知道我就是这里的我，现在该是回去找猎鹰的时候了，账该是算一算了。”
徐界讥笑：“就凭一身的蛮力？”
徐图举手在眼前，缓缓握紧拳头，淡淡道：“任何一种力量到了极致都会变得无比强大，就算是简简单单的力量也不例外。”
徐界：“呵呵，这样啊，那你能举起一座山吗？”
“……”徐图有些烦躁了，“还能怎么办？”心中却不由一动，“寻找最后一个自己？”
徐界道：“都是过来人了，还想那些做什么。”
找第三个徐图意味着再去经历一次杀自己，这个过程不好受，甚至已经令徐图和徐界极度反感了。
徐图不解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徐界指指自己，“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你还不明白？”
“嗯？”
“蠢货，我来帮你。”
徐图愣住，下意识道：“为什么？”
徐界不满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
“老子不知道，就是想帮你不行吗？”徐界忽然就怒了：“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什么理由，谁特么还会是老子的对手。”
好霸气的一句话。
徐图怔怔看着徐界：“就凭无霎？”
徐界真怒了，指着徐图的鼻子道：“什么叫‘就凭’？瞧不起无霎？”
徐图喃喃道：“有无霎就能横行天下？”
“废话，无霎都不能横行天下，什么才行？你认为无霎是什么。”
“无霎能让时间停止……”
“错。”徐界大声打断，一指远方的赵草，“它不是让时间停止，它是夺走时间。”
十几米外，赵草俏立在车旁一动不动，之前是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山风轻柔，满头乌黑的披肩秀发纹丝不动。
徐图震惊地看向徐界：“这么远……”
徐界很满意徐图表情，“这么点距离算什么，还能更远。”
“好雄厚的精神力。”徐图惊叹。
徐界讥讽道：“跟精神力有屁的关系。”
徐图：“……”
徐界道：“无霎实际上是夺取，夺取时间，不是别人所想的禁止时间，这个时间还是你能控制的，想夺多少就夺多少，刚才我截断了她三十分钟时间，三十分钟一到，她自然恢复如初。”
徐图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太理解。”
“笨得跟猪一样。这么说吧，时间停止意味着时间不再流淌，保持在静止的那一刻，那我问你，如果一个人的寿命是七十年，时间停止二十四小时，细胞停止活性，在外人看来，他是不是多了二十四小时的寿命？”
“好像是这个道理。”
“呵呵，那我停个十年，那他岂不是穿越了十年时光，在外人看来能活到八十岁？”
“……”徐图道：“可你能停十年吗？”
“当然不行。”徐界脸现得意之色，非常得意，“但是我做过实验。”
“这个怎么做实验？”
“还记得隔壁喜欢打老伴的王老头吗？”
“记得，成天对人说自己大脑出了问题……”
徐图愕然闭口，恍然大悟。
王老头是个糟老头子，超级大男子主义，家暴严重，当年徐图还是八、九岁的时候，隔壁天天传来打骂声和王老头老婆的哭喊声，有一次救护车都来了。
不过也是奇怪的很，自从那次王老头老婆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回来后，徐图就再没听到家暴的声音了。
当时还以为王老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径，不再打老婆了，只是常在小区说自己被鬼缠身了，后又说是自己大脑出了问题，去医院看了好几次病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反而意外检查出一个要命的病：肺癌。
医生说最多只有三到六个月的寿命。
如今看来，王老头说自己脑子有病就是徐界在搞鬼了。
好坑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两个世界都有猎鹰
徐界回忆道：“那个老头不知好歹，对自己老婆下手没个轻重，于是每当他要打老婆时，老子就在窗边禁锢了他，按老子当时的能力，最长八个小时，嘿嘿，老子就禁他八小时。”
“不得不说的是他老婆，他老婆多年被王老头暴打，精神上出了问题，王老头被我禁了八小时，她就当没看见，该干嘛就干嘛，你想想，王老头的禁锢时间一消失会有什么反应，特别是没看到老婆时的反应，哈哈。”
还能有什么反应，局中人前一刻准备打老婆，后一刻老婆就从眼前消失了，铁定会被吓住。
徐界想到当时情景捂住肚子哈哈大笑：“王老头吓坏了，看到老婆从厕所出来，指着老婆说不出话来，一晚上没敢和老婆说话。”
“第二天他脾气又犯了，老子听到响动便又去禁锢了他，时间一过，又没看到老婆，没多久老婆拎着菜从外面回来了，他壮着胆子问老婆：我家有仙妻？他老婆精神本就不正常，回答说我是王母娘娘下凡，来人间受苦来着。”
“王老头吓得不轻，将信将疑，第三天没敢打老婆，一切正常。第四天老毛病又犯了，老子再禁，没有例外，老婆又一次不见，最后在床上找到睡地跟猪一样的老婆。”
“王老头信了，对老婆信誓旦旦不再打老婆，求老婆带他一起飞天，他老婆说只有死了才能飞天，提议一起去死，王老头大骂疯婆子，哼，他老婆的确是疯婆子，是被他打疯的。”
“过了几天，王老头发现时间不对，自己动手要打老婆时时间就过去了八个小时，他严重怀疑自己遇鬼了，再后来又觉得自己脑袋出了问题，很可能出现失忆情况，加上最近胸口总不舒服，明显身体有病带来的异样，于是去看病，看出个肺癌，只剩下三到六个月的命。”
“患了绝症的他变本加厉，每天都想打老婆，老子一气之下管你想不想打老婆，每天当上班一样，天天将王老头固定八小时，就这么过了两个月，王老头因病死了。”
“你说说，医生说他最少活三到六个月，我每天停他八小时，两个月六十天算，就是四百八十个小时，也就是二十天，结果呢，他没有多活二十天，连三个月都没活满就挂掉了，说明什么？说明每天的八个小时不是停止，而是被夺取了，他只是少了八个小时的时间记忆，寿命可没加长。”
听完，徐图感叹道：“你得多无聊才能干出这种事啊！”
徐界道：“不就是无聊。”
徐图脑中电光一闪：“不对，还是不对。”
徐界奇道：“怎么不对？”
徐图道：“你可能搞错了，我是这么想的，按你说的，无霎应该还是时间停止，只是在恢复到正常时间时，停止的时间以极快的速度和现实时间拉平而已。”
徐界沉思：“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道理啊，可以再研究研究。”
徐图刚想说“谁特么那么闲”时，突然一震，骂道：“特么的被你带歪楼了，我要回去，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徐界道：“死都死了，回去有什么用，看尸体？”
徐图：“复仇。”
徐界：“呵呵。”
“呵呵什么？”
“呵呵就是笑，嘲笑的笑。”徐界道：“你知道猎鹰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吗？”
徐图眉头一皱：“你可以告诉我。”
“我为什么告诉你？”
“……我和你儿子是一体的，你和我老子是一体的，我不想承认却只能承认，因为亲子鉴定也能证明我们的关系，我否认不了，你也否认不了。”
“还当真了……”徐界叹了口气：“徐图，潜完者不止一个世界有，所有潜完者都想成为完人，有人来到这个世界杀自己，也有人从这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杀自己，强大的人比比皆是，潜完者已经形成了自有的体系，也可以说是超脱普通人的另一个世界，在潜完者强者眼里，没有世界之分，三个平行空间加上无数个柱空间，这才是完整的世界。”
徐界顿了顿，“知道有多少个潜完者组织吗？”
徐图摇头，他成为龙团成员的时间并不长，不知道是不是他带来的霉运，结果一进龙团，龙团就接二连三出事，最后几乎落到团灭，他神色黯然，“只知道猎鹰和潜完者法庭。”
徐界拍拍徐图的肩：“据我一生经历，总共遇到过七十七个组织，成员数从十几人到几百人不等，而这只是我所遇到的，没有遇到的更是数不胜数，更别提还有我没去过的第三世界。”
“表面上最强大的是维护空间平稳的潜完者法庭，但是一直以来我认为真正最强大的是猎鹰。”
徐图道：“猎鹰三十多人……”
“不对。”徐界郑重道：“我们的空间有猎鹰，这里也有猎鹰，就好比其它组织是国家组织，猎鹰是世界组织，这一点是其它组织所不具备的，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的团长幻鹰，能力赋予其实是一个十分可怕的能力，可以说成点石成金也不为过，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便态手段。”
“只要幻鹰想，他可以让无数的人成为潜完者，所以成员人数根本不是问题，更有机会从中挑选出拥有强大能力的潜完者。”
徐界还不知道自己担心的事已经变为现实，而这个现实也不是幻鹰想要的，因为能力赋予终究不是无敌的能力，它是有代价的，以生命力换取别人的能力，就幻鹰本身来说，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强大，根本是件不值得的事。
“为什么？”徐图问。
“什么为什么？”
“不太理解幻鹰的行为，两个世界都成立猎鹰组织，有这必要吗？”
徐界愣住，“有道理啊，是有点毛病。”
徐图一拍脑袋，怒道：“又被你带偏了，不说了，走了。”
一辆老旧的越野车冲上山道，从两人眼前呼啸而过，在前面弯道也不减速，飘移过去，司机十足是个驾车高手。
接着又是同款式的越野车从山道弯处现身，速度同样快的惊人，正在这时，赵草身上的时间禁锢刚好满三十分钟，原本在眼前的徐图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远方，惊愕间下意识向徐图走去。
刹车声尖锐响起，赵草回过头，只见越野车直直撞了过来，她吓地呆住。
徐界刚要有所反应，身边一声炸响，风起发动，一道虚影带着赵草轰然撞在了山体上。
徐界低头，脚边路基毁坏，多了一个不浅的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别墅枪战
越野车轮胎锁死，滋溜溜滑过去十几米停下，一人探出头怒骂：“特么的找死啊，傻逼。”
徐界往山体上一指，那人扭头一看顿时不吭声了，震惊地缩回车，发动机轰鸣飞一般离开。
徐图怀抱赵草从山体上跳下来，留下一个人形大坑。
情势转换太快，赵草一副呆萌模样。
徐界望着山上若有所思。
过不多时，山上突然传来了枪声，随即枪声大作。
赵草愣了半晌，突然神色慌张跳上小车，连招呼也没打开车上山。
徐图立感不对，跑回到徐界身边：“怎么回事？”
徐界若有所思道：“这条山道往上只有赵家，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话音才落，身边又是一声炸响，徐图以最快的速度上山去了，只甩下一道虚幻的背影。
徐界喃喃道：“身体素质怎么能强到这种地步。”
徐图力量太过惊人，全力奔跑的速度极快，反是追上了赵草狂踩油门的小车，并在狂奔的小车旁拉门上车。
赵草震惊之下差点将车开出山外，要不是徐图拉了一下方向盘，真就落个车毁人亡的地步。
车还没到别墅区前，徐图就看到两名门卫倒在血泊中，一些园丁横七竖八躺在院子里，七个人全副武装呈扇形围向别墅主建筑，主建筑内保安正和那七人激烈枪战。
赵草吓坏了，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停在了别墅大门口。
一人回头想也不想抬枪就射，徐图忙按下赵草头俯下身体，挡风玻璃留下了几个弹孔。
赵草惊惶道：“我妈在里面……”
“别出来，趴好。”徐图跳下车，冲进了别墅，奔跑间踩地土泥飞扬。
其中一名歹徒惊声道：“是潜完者。”
话音还没落，徐图已经到了其中一人身旁，一脚出去，风雷声大作，那名歹徒连反应都没有就飞了出去，将别墅墙壁撞出一个大洞。
歹徒震惊之下哪还顾得进攻别墅，当即相互掩护往外退走，剩余六人有五人将枪口对向徐图，对着徐图狂扫。
徐图原本想以折向规避的方式压过去，可子弹太过密集，身上连续中弹，但是子弹落到身上后除了击穿衣服带来一阵阵疼痛之外，连皮肤都没穿透，心中大安，干脆如狼似虎般直冲过去，一拳一个打飞五人，剩下一个活捉。
被活捉的歹徒出乎徐图意料，毫不犹豫咬破牙内毒囊自杀了。
别墅内一时安静无比，无数双眼睛看着静立院中的徐图，徐图左右张望了退出别墅。
赵草听到枪声湮灭，抬头观望，看见车前正在摆弄十几个枪眼的破衣服，两人相视，徐图柔声道：“已经解决了。”
赵草欣喜若狂，跳下车抱住徐图：“真的？”
徐图手足无措，不知该放哪里，毕竟和眼前的赵草相识才不过几十分钟，闻着鼻尖淡淡的香味有些失神。
白发苍苍的老管家从别墅内一路小跑过来，激动道：“小姐快快带着恩人进去，我们已经报警，等警察来了就安全了。”目光不断打量着拥抱着的两人。
两人尴尬分开。
“走了。”慢悠悠上来的徐界在远处喊。
徐图不放心赵草，犹豫不定，徐界哪不知道徐图心思，喊道：“过来再说。”
徐图只能过去。
徐界道：“赵家是大家族，这次事件多半是商场上的仇杀，和潜完者没有关系，赵家自己有能力解决，你在这里反而可能导致仇杀升级，下次再来的就不会是普通人了。”
徐图回头见赵草呆望着这里，说道：“终究是不太放心。”
徐界没好气道：“儿女情长只会蒙蔽双眼，无论在哪个世界，潜完者始终都是活在水面下，这是潜完者的游戏规则，你要是光明正大的跳出水面，只会引来涉会动荡，你不止会是普通人眼中的怪物引来大麻烦，潜完者组织也会想方设法抹杀你，到时候你就是这个世界的公敌。”
徐图加入潜完者行列资历尚浅，听徐界这么说终是放下了心思，叹道：“我去打个招呼，回那边去看看。”
那边指的是来时的世界。
徐界想了想，没有再拒绝，只是提醒了几句。
“你……要走了？”赵草依依不舍，“你先帮我换胎，后救我家于水火之中，大恩大德怎么报，今后怎么联系你？”
报德什么的是事实，也是借口。
徐图没有联系方式，留下一句：“有时间了再来找你。”
言下之意是会再来的。
赵草大喜。
想到另一世界的赵草极可能已经死了，徐图难免悲伤，低声道：“我的事别和警方说了。”
赵草连连应下。
再次和徐界下山，在山道口有一小车停在路边，没有熄火。
徐界过去敲车窗，司机见两人从山上下来，一脸警惕，问道：“什么事？”
徐界反问：“等人？”
司机一听，立即开车要走，车辆刚起步便静停不动。
徐界打开车门拉出司机，小车向前开动，最后撞在道路边的护栏上。
司机一脸懵逼，明明是开车逃走，怎么就车子走了自己留下了。
徐界道：“我问你答，回答错了就死。”
司机明白了什么，凄然一笑，咬毒自杀。
徐界愣了半晌，回头对徐图道：“赵家的麻烦不小啊，这些人不是一般的雇佣兵。”
徐图担忧道：“赵家真能应付？”
徐界笑道：“你对这里不了解，这里沿袭了古时的家族门阀体系，拥有一定的特权，代表不同一般的力量，法律并不能凌驾于他们的头上，所以国家是个混合的矛盾体涉会，既是统领又充当家族之间的调合剂，赵家受袭，一击不死，有了准备后势必要引起一番腥风血雨，闹的很了，国家就会出来合稀泥了，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徐图想到别墅里保安的武装装备，恍然。
……
回去是件即容易也不容易的事。
不容易是因为要穿过连接两个平行空间的柱空间，如果穿越平行世界的潜完者不是柱空间拥有者，势必要柱空间拥有者配合，这就需要时间上的约定，来接应穿越者回归。
说容易自然是针对本身就是拥有柱空间的潜完者来说的。
拥有柱空间会有意识海里形成空间印记，也就是徐图意识海里的门，回柱空间开道门，在自己的柱空间里有柱空间规则的印记，自然更容易去往任何一个地方。
徐图来时是走的山洞，回时只是穿过了意念所动下出现在眼前的门。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别时还是俏佳人，再相见已是天人相隔
第一次自主穿越，第一时间感应到的是柱空间的整个世界，说整个世界也不确当，应该说是整个世界当中的某个星球，某个星球便是他首次出现的星球，而他的精神感应也仅限于这个星球。
他没有选择天神峰落脚，而是选择了第一眼看到的大海上的某个小岛，然后意念再动，眼前再度有门，走过便出现在了心中所想的龙团基地：天兴洲。
至于徐界，谁知道降落在哪个角落旮旯里。
但是两人约好了，在以前曾经的家外面碰头。
在基地里换了衣服拿了一部手机，开上一辆车，联系幽灵龙和臭屁龙。
幽灵龙没有回音。
臭屁龙隔了很久才回了信息：“啊？！回来了？这么快？”
徐图直接问道：“彩灵龙什么情况？”
臭屁龙惊讶道：“你都知道了？”
徐图又急又气：“知道还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
听完臭屁龙陈述，再看了监控视频，目睹赵草被活活肢解，徐图差点没昏过去，大脑一片空白，轰的一声，车子追尾。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整个人都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有人不停拍打车窗，在外面怒斥骂着什么。
拨开安全气囊下车，有人抓住了他衣领，他不耐烦地挥手，那人腾云驾雾般飞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对向车道又是一阵急刹车和碰撞声。
周围人发出惊呼，他环视过去，目光所及，无人不后退散开。
车追尾追的很惨，时速超过了八十公里，整个车头都没了，前车的屁股也没了，一地的车零件和残骸，隐约间一只小女孩的手露在残骸外面……
徐图久久不动，耳不闻，如僵尸一般盯着那只手。
臭屁龙颤抖的声音响在耳里也是没有听见：“天啊，不死龙……撤离，撤、撤离，我来处理……”
很久，徐图朝着路边走去，旁人不敢阻拦，纷纷让道。
他向前走，一直走。
有群人拦在了前面，他直直走过去，那群人中有人对着他大喊，声音很大，他有如未闻。
枪声响了起来。
身上有疼痛感。
他径直从这些拿枪的人眼前穿过，有人拿枪对准了眼睛，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举手把枪拨到了一边，枪响，有人倒地。
他不管不闻，继续走，然后看到了一栋大厦，被警界带围住。
他继续走，有人阻拦抓住他，他没反抗，继续走，抓他的人被拖着走，又有人搂住了脖子抱住了腿，整个身上都是人，这些人仍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头上不停挨着重击，有棍子朝面目来，被他一指弹开，棍子飞出去砸破了大厦的一扇窗户。
终于，他看到了一堆肢体堆成的“架子”，“架子”上一张熟悉的脸面对着自己，围着“架子”拍照取证的人惊愕骇然地望着他。
他蹲在了架子面前，泪流满面。
离别时还是俏佳人，再相见却是天人相隔。
赵草双眼睁着，毫无生气，没有恐慌和害怕，徐图从其瞳孔中看到了满满的思念和悲别。
“我帮你报仇。”徐界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充满了愤怒：“杀人不过头点地，动手的人是个便态。”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停留在时间的禁锢当中。
徐图道：“我不甘心，很不甘心。”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再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徐图悲伤难禁，痛哭失声。
徐界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没有人的小车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外国老头，神鹰托马斯。
托马斯衣服破烂，几乎全毁，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显然战胜一个柱空间拥有者，难度就和战胜神一样，即使托马斯这种举世无敌的强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空间的穿越让托马斯出现片刻精神恍惚，可惜的是徐图和徐界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出现。
托马斯很快恢复神智，看到赵草尸骨前的两人，没有丝毫犹豫，连吐两声“定”，徐图和徐界顿时不能动弹。
徐界心下大惊，以一种极度惊慌的语气大喊：“天啊，我不能动了，有鬼，一定有鬼，我、我只是一个路过者，不关我的事啊。”
徐图止住哭泣，沉默不语。
托马斯下车，“止、愈。”伤口止血，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环视周围静立不动的警方人员，足有十几人，或立或躺，他微笑穿过，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徐界叫道：“谁，谁在后面说话，你、您是鬼大人……求您饶了我，真不关我的事。”
托马斯道：“禁言。”
徐界呀呀几声说不出话来。
托马斯缓步而行，盯着徐图背影，“不死龙？”
徐图道：“神鹰托马斯？”声音沙哑，怀着浓郁的恨意。
托马斯笑的更加欢实，“孩子，很遗憾地告诉你，今天你要死了，出于对强者的尊重，我可以为你办一件事，当然，这件事不能危害到我的组织，除此外，你可以许下任何一个愿望。”表面上他已掌握全局，却仍谨慎地停在了十米开外。
徐图道：“你可以走近点。”
托马斯道：“孩子，我很了解你，就算再走近几米你也无法威胁到我，你无霎的距离……”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猛然回头，那些静立不动的警方人员仍是静止不动，完全的静止，有人甚至还处在倒地的过程当中。
托马斯心头泛起一阵寒意，下意识要吐出一个“死”字，却听徐图道：“吓住了？哈哈，老子一个要死的人都能把你吓住，神鹰不过如此。”
托马斯沉默看向徐图，皱起眉头，不解道：“看情形我似乎处在无霎的范围里，可我还能动。”
徐图道：“不错。”
托马斯道：“为什么我还能动？”
徐图道：“因为我不想杀你。”
托马斯沉思道：“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我明白了，你的能力加强了，被你禁锢的人可以距离你更远的距离，但是禁锢的距离却仍有范围限制，能力加强的方向不在距离，在于更加明确的针对性。”
徐图沉默。
托马斯笑道：“有点意思，我从来没遇到过你这样特别的人。”
“我这样特别的人？”
“是的。潜完者的强大体现在能力的种类以及精神力的厚实上，但是越强大的能力提升起来越难，影响时间流动的无霎无疑很强大，所以提升起来也就更难。你入龙团不过两年，还是一阶潜完者，能力却出现了显著变化，放在潜完者历史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要是成为二阶潜完者，我都无法想像无霎会进化到什么地步。”
托马斯叹了口气：“可惜你是龙团的人，不是我猎鹰的人，真是可惜。”
第一百六十四章 言出法随对无霎
徐图心中怒火冲天，实想冲过去将托马斯一拳拳砸成肉饼，现在动都不能动，又见徐界反应怪怪的，不知道徐界有没有办法挣脱“言出法随”的力量，只能强压下怒火尽量拖时间，于是也叹了口气：“现在能改变阵营吗？”
托马斯完全没想到徐图会说这么一句话，一怔：“什么？”
“我说我现在能改变阵营吗，加入猎鹰。”
托马斯沉默几秒，摇头：“很可惜，我杀了你心爱的女人，无法相信你的诚意。”
两人说话时，后面那十几名警方人员除了那名要跌倒的人外，全都恢复了行动。
从无霎中出来，眼前画面自然会产生诡异的突变，让他们处于恍惚和震惊中，精神接受变化的过程中他们听到托马斯最后一句话，原本指着徐图的枪全都调转向了托马斯，一人怒喝：“不许动。”
托马斯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转身，笑道：“我不动。”
警员警惕压近。
托马斯：“定、定、定……”
警员一个接一个被定住。
托马斯语速极快，但是每一个“定”字只能定住一人，十几人要全部定住终究需要一定的时间。
有反应快速的警员震惊中立即开枪，一时间枪声连续响起。
托马斯身上血花四溅，子弹的冲击力让他连退好几步，后退间不断念道：“盾、定、定……”
一面土盾从地面升起，将剩下的子弹拦住，剩下的警员也都如同雕像一般呆立不动。
托马斯满头汗水，怒喝道：“死……”
一名警员口吐鲜血而亡。
“死。”
又一名警员眼中神采暗淡下去。
当托马斯要吐出第三个“死”字时，突然如同其他人一样，整个人动弹不得，和警员不同的是，他处在了完全静止当中，被无霎给笼罩，连思维的能力也不再有，也就是说他和现实暂时脱离了联系，这就是无霎和“定”的不同。
这时候场面出现了诡异的静止画面。
所有人都不能动弹。
托马斯距离徐图八米远，仍然不是徐图以前无霎的距离，何况现在的徐图暂时是没有异能的，那么控制托马斯的自然是将无霎能更加灵活运用的徐界。
现在的结果是谁都不能动，谁也奈何不了谁。
徐图压制着仇恨的火焰，问道：“他已经脱离了现实时间，为什么还不能动？”
徐界出不了声，自然不能回答，能出声的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这几人有着正常思维不能理解的能力，都是十分危险的人物。
所以现场除了徐图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保持着绝对安静。
徐图沉默下来，目前看来只能是看谁先能动了，他知道徐界是能将无霎定时的，最大时限是八小时，如果徐界不傻的话，肯定要定在最大时限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四点，徐图感觉到身体一轻，笼罩在身上无形的东西离体而去，他站起来活动四肢，转过身，终于看清托马斯长相。
一股怒火腾的升起，捡起一个小石头，双指一弹，石头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射过去，在托马斯身前半米处突然静止，他没有过去，站到徐界面前。
“还不能动？”
徐界左右转转眼珠子，表示自己不能动。
徐图蹙眉细思，徐界不能动说明时效性还没过，时效性因人而异，应该不和精神力相关，要知道徐界属于潜完者中顶尖的人物，精神力之雄厚也是其他潜完者难以望其项背，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身体素质。
显然托马斯的“定”仍是以无形的力量来束缚身体，“定”的时间取决于身体素质的强大与否。
一想到刚才要不是托马斯过于托大，自己必定是会死在托马斯的言出法随之下，徐图就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将托马斯砸死在拳头下。
“能主动解了无霎吗？”徐图不认为那些警员突然能动是无霎时间到了的原因，应该和徐界的主动意识有关。
果然，徐界的眼珠子上下动。
徐图道：“先不谎。”
说完将警员的手枪收集起来，围着托马斯近距离连续开枪，直到将子弹全部打空。
四十多发子弹悬停在托马斯四周，除了头部，身体各部位几乎都有子弹指着。
做完这些，徐图赫然发现徐界已经能动了，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你这是要折磨他至死？”
“是。没理由让他死的那么痛快。”徐图爽快承认，仇恨占据了整个心神。
徐界道：“小心临死反击，言出法随太过诡异了，言出法随毕竟是排名第二的异能。”
徐图道：“那就让他说不出话来。”他近距离站到托马斯则面，眼神阴冷，“数三声，到三时解除无霎。”
徐界道：“不再考虑考虑，我觉得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徐图：“一……”
徐界：“卧槽。”
“二、三！”
悬停的子弹噗噗噗射进托马斯身体，托马斯原地打筛子，一只手掌从侧面横切在咽喉，托马斯捂住喉咙踉跄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图压抑许久的仇恨之火爆发了，闪身上前一脚踹在托马斯胸口上，托马斯贴地滑行出去，撞在大厦后大门的台阶上，整个胸脯都凹陷了下去。
“虐杀我女人？”徐图怒吼，人一晃过去，脚狠踩在托马斯小腿上，只听喀嚓一声，小腿硬生生被踩成了两截，只剩下皮肉连着，托马斯喉结已碎，只发出瘆人的惨嘶。
“老子先断你四肢，再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徐图抬脚踩断托马斯另外一条腿。
然后再抬脚……
徐图疯狂般抬脚落脚，每一下都伴随着令人生颤的骨碎声音还有他的骂声。
周围的警员身体虽然不能动，脸色却都变得惨白。
徐界默然无语地静观，眼见徐图把托马斯四肢踩成了碎碴子，苦笑道：“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个世界再待了。”
徐图回头，双目通红，徐界心一凛再不吭声。
短短数秒，托马斯身上骨头尽碎，只剩下一口气，他从无霎里恢复行动和意识后，一连串的打击让他一直处于痛苦和茫然当中，直到身上再没一块完好的骨头才终于回过神，或者说才能在痛苦中进行有效的思考。
他望着徐图露出惨淡笑容，随即眼神变得极为怨毒，此时徐图正对着托马斯肚子踩下去，突然感觉到心脏被什么握住，剧烈的疼痛瞬息之间袭入大脑，他闷哼一声连退两步，胸腔中同时也传来沉闷的响声，全身力气瞬间流逝，软软地倒在地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时间倒流，一瞬二三年
徐界大惊失色，和半死不活的托马斯视线对上，心往下一沉，不等反应，整个人也如同徐图一样软倒在了地上。
两人的心脏一前一后都被无形的力量给捏碎了，鲜血弥满了整个胸腔，然后从嘴里喷出来。
徐图僵硬地扭转头，徐界喷着血苦涩的笑，仿佛在说：“看吧，出意外了……”然后眼中尽是悲悯，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
视线有些模糊了，徐图再看向托马斯，托马斯歪着头，疯狂狰狞地无声笑着。
要死了，最终是两败俱死。
徐图很不甘心，他不畏惧死亡，却后悔拖累了徐界，这个强大的男人……这个不是父亲的父亲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明智，仍然无怨无悔地陪着自己，可自己终归是害了他啊……
他仰望星空，满天繁星的夜空里，大厦中忽然跳出了一个黑影，在星光里黑影越来越大，轻巧地落在场中。
黑影是个人。
从大厦上跳下来一个人。
这人一头棕色头发，一双碧眼，又是一个外国人。
“托马斯啊，你也有今天。”这人确认了托马斯的死亡，桀桀怪笑，一掌按在托马斯头顶，过了好一会才收回手掌，欣喜若狂地道：“随心所欲，哈哈，原来你这个便态能力是随心所欲，世人都被你骗了，连徐界这个老家伙也上了大当。”
言出法随不是言出法随，是随心所欲，并不需要说话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相比言出法随，随心所欲更加无常和可怕。
徐界突然坐起喷血吼道：“莱安，是你……”
莱安吃了一惊，立即退出老远，惊道：“你还没死？”等看清徐界处境，他大松口气，笑道：“都快死的人了，安心等死不好吗？你放心，你的无霎不会消失，我会继承你的遗志，让它成为我最强大的手段之一。”他视线转到那些刚刚能活动的警员身上，淡淡吐出一个个“死”字，那些警员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
莱安得意大笑道：“随心所欲果然厉害，再配合无霎，这天下还有谁能威胁到我？”
徐界怔怔看着莱安，最后惨笑道：“没想到我将潜完者法庭交给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到死徐界都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莱安还不放心，生怕徐界诈死，先将徐界定住，这才小心谨慎地走过去。
从头到尾，莱安都没有拿正眼看一眼徐图。
徐图眼睁睁地看着莱安走到了徐界身边，将手放在了徐界头上，此时的他说不出的后悔，脑中浮现出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突然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丧门星，一生所相识的朋友、亲人一个个都死了，其中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都和他有关……
泪水流淌了出来，呆呆地望着夜空，强悍的身体素质让死亡过程变得极其缓慢。
视线中出现了莱安的身影。
“还没死啊……呵呵，我很详细的了解过你，你的能力很奇怪，似乎不是一成不变的，让我看看，你到底拥有的是个什么能力。”
徐图望着一只白皙手掌压过来，忽然问道：“我是个丧门星吗？”
手掌顿了顿，莱安笑道：“也许，请安息。”
徐图喃喃道：“不对，不是这样的，他们不该死，善良的人应该长命百岁，阴毒的人才应该死。”
莱安笑道：“不甘心吗？不甘心又能怎么样，结局已经定了。”
徐图神色一凝，厉声道：“没有，一切都没有结束。”
他意识海里突然风起云涌，海浪滔天，不由捂住头咆哮，面目变得狰狞之极，一圈圈无形的波纹散发出去。
大厦的玻璃层层碎裂，夜空中下起了玻璃雨。
他朝天怒吼：“我不甘心，回去……”
时间停顿，然后真的开始回去……不，是倒流……破碎的心脏重新凝成一体……托马斯碎成碴的骨头也复原了……沿路甩下的人重新扒回到身上，射向自己的子弹在倒飞……
一切都在倒退。
时间真的倒流了。
眼前倒走的景物越来越快，最后成朦胧一片。
他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自己处在飘渺不定的世界里，等到重新感应到重力，自己坐在了一间办公室里。
“我不是慈善家，我是开公司的，开公司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赚钱，没钱赚谁会开公司？”
马大头接过助手剪好的雪茄点燃，摸了摸光脑袋一口烟喷在徐图脸上，“你父亲欠我五十万，只为这么点钱就玩失踪，还有没有点良心？你说说，你父亲这事做的是不是太没道德了点，素质怎么就这么差呢？”
好熟悉的话语，好熟悉的场景。
徐图呆滞地望着马大头。
马大头双指夹着雪茄指着徐图，“你特么更过分，会点自由搏击了不起啊，打人？特么的，是你欠钱不是我欠钱，你还有理了？你是大爷还是我是大爷？”
助手在一旁道：“老大，现在欠钱的是大爷。”
徐图嘴角抽抽，忽问道：“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日？”
马大头正对助手发火：“你称呼我什么……老什么老，还脱不了以前的痞子气，我现在开的是公司，是成功人士……2021年7月26日……嗯？！”
马大头扭过头：“臭小子，一个月了，你说吧，咱们这单生意该怎么算。”
徐图又呆了，真……回到过去了？还是时间倒卷了回来呢？
整个意识海五彩纷呈，一片琉璃，又像是片色彩缤纷的浓雾，浓雾中还有扇若隐若现的白云门。
“喂喂，看哪里呢？特么的不会是被揍傻了吧。”马大头火了，站起身对站着一排的黑西装大汉一人一耳光，骂道：“一群蠢货，下手没个轻重，他要是傻了，五十万就从你们工资里扣。”
黑西装大汉委屈道：“老大，我们比他更惨。”
六个人，个个双眼乌青，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保准照镜子都不认识自己。
马大头大怒，又一人给了一耳光，“他是大爷，你们是什么东西？把大爷揍傻了哪里去找钱，真特么的，一群傻逼。”
徐图道：“能不能给面镜子。”
马大头一怔一喜，“去，给他找个镜子。”
助手出门，马大头坐在徐图面前。
“小子，你说吧，咱们这单生意该怎么算。”
和以前一样的话，中间因为徐图没按以前套路出牌，过程略有差异，但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以前的话语里。
按照曾经说过的话，接下来徐图应该说：“友好协商解决？”事实上徐图脑子里本能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明白了，自己可能真的是重头再来过了，但是最大的不同是，此时的徐图并没有失去对以往的记忆，甚至包括让时间回流的能力也存在。
只是……回流的时间节点怎么在这里，能控制吗？
每次使用能力是不是都会回到这个节点？
能不能单一使用？比如对单个的人，单个物体？
心里有了诸多杂思，也就没有更多心思去回答马大头的话，顺口将以前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友好协商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