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选择
长毛老豆说出了一个现实，那就是长毛再也回不来了。
加入社团混江湖，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江湖人死街边，就连香江的小孩子们都知道的结局。
林怀乐愣在当场，见罗叔他老人家不肯接，直接塞进可可的手中，让她先收着。
罗叔看着墓碑落成，上前帮自己的烂仔擦干净相片上的灰尘，这个衰仔，小时候不爱干净，就算躺在墓穴中，也这样邋里邋遢的。
林怀乐则是拿过花，稳稳地放在长毛的墓碑前，而后拧开那瓶带来的酒，浇在碑前的土地上，让好兄弟好好尝尝。
参加葬礼的宾客，见到葬礼结束，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
老婆住院，罗叔也没有待多久，而是急匆匆地下山，准备去医院照顾。
林怀乐让谢兰陪着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长毛的墓旁就剩下林怀乐和可可几人，司徒浩南同王安闲站在路口，给两人留下交谈的空间。
“几个月了？”
林怀乐蹲着墓碑前，整理着祭品，刚才因为人来人往，祭品的位置都有点偏移。
可可也紧张了起来，这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花了一段时间，才弄明白自己的死鬼男朋友跟丰润保险大股东林怀乐的关系。
得知二人关系之后，她的父母也是出谋划策，说一定要把孩子生出来，这样一家人的富贵就能到手了。
不用天天去工厂做工，弟弟妹妹也不用挤在一起。
事情也是按照这方面发展的，身穿西服的女秘书，将他们一家安排到中环一间大单元中，并且留下一笔钱，当做可可的营养费。
“两个月了，昨...昨天跟小兰姐去看医生，宝贝一切正常。”
可可结结巴巴地说着，手下意识地抚在肚子上。
林怀乐点了点头，用手抹了一把长毛的相片，照片中的长毛笑的非常开心。
这张照片他有印象，是林怀乐大仇得报之后，满足长毛的心愿，给他搞了台水车。
照片是刘振拍的，罗叔选了又选，才挑中这张笑容灿烂的照片当墓碑照片。
“这是不是长毛的种，我不在乎，我想地底下的长毛也不在乎。”
“你先别着急辩解，听我说完。”
林怀乐站起身，往后走了一步，见一切都处理干净，才继续说道：“孩子生下来，交给罗叔夫妇赡养，我给你一百万。”
“听小兰说，你是无限表演培训班的。”
“我跟六叔有点交情，可以让他照顾你一下，捧你当新戏的女主角。”
“二就是你抚养这个孩子，你交不交男朋友我不管，但是不能结婚，每个月我会给你两万块零花。”
“至于孩子的学费，生活费，我都会付。”
“你们现在住的单元，我也会出资买下来，你一家都可以住在里面，你老豆老母的工作，我也会安排好。”
“选那条路，你自己考虑。”
听到有一百万可以拿的时候，可可的眼睛变的如两颗成熟的李子般大小。
香江社会一如既往的割裂，进工厂一天也就百八十块，但有钱人进上海城喝顿嗨皮酒，就要花个十几万。
这是底层市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可可家是天水围的屋村仔，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十五六就出来做工，当迎宾妹。
长毛是去食石斑时认识她的，见可可上错酒，被客人刁难，看她可怜替她出头解了围。
两人一来二去，也好上了。
书没念多少，家里也穷得叮当山响，这一百万和当女主角的机会，对于她来说，是很好的契机。
穷的味道，真比死还难受。
“我选生出孩子，给罗爸罗妈来养。”
日子还长，谁能料到以后的光景。
可可并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给长毛守活寡，拿到一百万，也预示着美好生活正在向她招手。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可以滚了。”
可可的回答，并没有出林怀乐所料。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可两样都沾上一点，做出这样的决定，稀疏平常。
这也是为咩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到了今时今日，也会有人拍成电影，进行歌颂。
说实在的，可可今天能穿着孝服，以未亡人送长毛最后一程，给他最后的体面，已经很难得了。
冲这一点，给上一百万，买断大家之间的瓜葛，也就合理一万倍了。
可可还想说点什么，但忍住了，低着头往前走，同司徒浩南两人打了个招呼，便低头离开了。
林怀乐掏出香烟，用长毛送给他的镀金打火机点燃两支，一支放到墓碑上，另外一支叼在嘴上。
他今天明白了一句话，如鲠在喉的含义，真是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
“扑街，你从小就运气不好，眼光又差。”
“选老婆的眼光也是差的可以，你这骨头还没凉，老婆就要改嫁，真是扑街。”
骂了两句，嘴里的烟因为风，也燃的很快，只剩下一口的量，就烧到了烟屁股。
一定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主动赶人了。
林怀乐将手搭在墓碑上，澹澹地说道：“你的仔，如果是女儿，就是我林家未来的儿媳妇。”
“要是男孩，我就给他支一摊生意，让你的子孙世世代代都是有钱人。”
“衰仔，大老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对长毛说完悄悄话，林怀乐拿手擦了一下长毛的名字，便转身离开了。
林怀乐走到停车场，发现小超人的车也在，他正带着两个小四眼仔，整理手上的鲜花，看他们父子三人都是黑色西装，应该是要祭拜亲人。
“李生。”
既然碰巧遇到了，当然要打个招呼了，大家还在合伙做生意的蜜月期，林怀乐走上前去，轻轻地叫了声小超人的名字。
“林生，怎么凑巧？”
“哦，我想起来了，罗生过身，今天是头七，您一定是为这件事而来。”
都是小超人待人接物有大家风范，每一个合作伙伴家里的红白大事，他都会牢牢记在心中。
看来传言不虚，连长毛这种小人物下葬都记得，真是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啊！
8章：远方的客人
“亲细老，我这个当大老的，不管怎么说，都要亲自到场主持。”
“劳您挂心了，还送了花圈，我代罗家谢您。”
“不过您这是？”
林怀乐先是表达了感谢，但也对小超人来此发出疑问。
祭拜亲人，不管鬼老还是华人，都会选择上午过来，已显示对逝者的尊重。
小超人三人打扮正式，不像是临时起意，就好奇多问了一嘴。
这不是个好习惯，是当钩子时留下的坏毛病，对一切未知都好奇，都想一探究竟。
“过来祭奠一位亲人，对我很重要的亲人。”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我听闻林生跟沉老板买了两匹纯血马，马会女王杯就要开赛了，这下可以一睹风采了。”
小超人面色正常，用亲人的借口搪塞过去，顺便将话题岔开，聊起林怀乐花了重金购买的两匹马上。
“只是花架子罢了，比不上您的大富豪。”
“我就不打扰李生，改日详谈。”
小超人父子上山祭拜，林怀乐目送了几秒，就登上了自己的劳斯来斯，去见来自冰天雪地的合作伙伴。
布拉格同圣彼得堡来的客人，早就等待了多时，安排在今天晚上共进晚餐，探探彼此的底。
春风渡，这是海湾洋行最新的投资，上一次购买的春风会所已经打包送给李察德。
弄得自己招待客人都没地方，于是在荃湾临海风景最好的地方，找了一栋老楼，经过重新改造，崭新的会所就这样应运而生，成了林老板最新的私人俱乐部。
车很快就开到了荃湾，即便是临近新年，荃湾还是热火朝天，就是一个巨大工地，十几台渣土车，正在往外开，车厢中都是满满的建筑垃圾。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呛人的灰尘。
荔枝姐更是连家都没时间回，指挥着工人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就是准备在三月份前，把土地夯平，打好地基。
工期紧，但自己女婿钱给的充足，可以多招人，五月份的大楼封顶，绝对是不能耽误的。
“咳咳！”
林怀乐咳嗽了两声，就把车窗摇了上去，对着坐在副驾驶的司徒浩南开口问道：“客人们来了三天，住的是否习惯？”
司徒浩南听到老板提问，也扭过头轻声说道：“不太安分，但也不出房间，整日管前台要酒。”
“倒是他们这次一起来的翻译，倒是很活跃，是个摄影爱好者，背着相机到处乱晃。”
“昨天还问餐厅有没有叉烧，想要尝一尝。”
斯拉夫人喜欢喝酒，尤其喜欢高度数的伏特加，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
林怀乐倒是没挂在心上，他昨天跟上一任海湾洋行的老板通了跨洋电话，聊到了这批不请自来的客人。
老罗本先是表达了歉意，又暗中提点了一句，现在东欧的缺乏很多物资。
伟大的勋宗手里掌握着巨大的财富，支援世界各地的无产阶级兄弟。
火炮，飞机，导弹，这些高精尖能震慑美国老的武器，红色巨人是一样不缺。
必要的生活物资，同样丰富。
光是冰淇淋消耗量排世界第一，就说明这个巨人身上有着巨大的能量。
最近美国老也低头了，苏攻美守，让资本家们又一次上调了劳动保障。
就连麦理浩，也接到海外殖民部的命令，让他想办法解决香江的住房问题。
毕竟真理报已经将带英骂成狗了，在伦敦，真理报的销量，并不比泰晤士报少。
海湾洋行一直同莫斯科，圣彼得堡，布拉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成套的高档美国家电，日本高档的化妆品，上等的鱼子酱，都随着海湾洋行四艘并不大的货轮，运进三地的港口特别货物只会满足几家的需求。
这点事，打个电话就可以，没必要派出十几人的秘密代表团，真是夸张。
不过老罗本用粤语提醒了一句，说现在世界大和解，红色巨人家电和生活物资缺口非常大，毕竟吃好的，用好的，是人类无法根除的欲望。
家电！
这不是有了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了嘛！
林怀乐突然对这次会面有了兴趣，招待规格也提高了两个档次。
车开进了春风渡会所的院子中，春风渡的经理王平也在门口等候，见大老板的车到了，赶紧迎了上去。
“老板！”
有眼力见的王平，拉开了车门，满脸笑容地打着招呼。
林怀乐笑着点点头，走下车，站在院子中，看着冬青翠绿的叶子。
“客人们都通知到了嘛？”
“菜准备的怎么样？”
欣赏完景色，林怀乐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问起了客人们的情况。
王平拿起不离身的记事本，事无巨细地禀报道：“餐点师父是从苏州挖来的。”
“百果蜜糕，千层酥是拿手好菜，虾饺和蛋挞也会出现。”
“照顾客人是鬼老，这次的主菜是法国厨师掌勺，几样代表香江特色的菜式，也会出现。”
“中西合并，不知道老板有什么要填的？”
聪明的下属都会考虑周全，同时也要顾虑老板的感受。
“酒要上法国货，顺便准备几瓶好的伏特加，鱼子酱也要准备齐全，最好要尹朗货。”
“离公海近，污染少，品质也上佳。”
林怀乐没提太多的要求，只是加上了几样斯拉夫人喜欢的食物。
“客人们在会客厅等待您的会见，时间差不多了。”
司徒浩南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上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好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林怀乐闻言，反问起见面礼的事。
“准备好了，是瑞士生产的高端手表，每支两万块，冯家大少爷给打的折。”
“我去取货的时候，碰巧撞见冯大少巡店。”
司徒浩南表示一切都搞定了。
手表？
林怀乐闻言皱了一下眉头，这类贴身的物件不太好往外送，容易让人起怀疑。
但时间已经不早了，没机会去更换了，只能错有错着。
“进去吧！再晚就不礼貌了。”
林怀乐说完，就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大门。
会议室在三楼，林怀乐直接坐电梯上去，发现安保人员和服务生早就站满了走廊。
这次的安保人员，是外聘的，有专门的保全公司承接这类项目。
甚至有不少就是社团的产业，王平也留了个心眼，避开了一大堆洪义，同安，英星等江湖企业，选了一家英资公司。
服务生的手上都是礼品袋，是这次要送的见面礼。
“人太多了。”
林怀乐对司徒浩南说了一嘴，便示意安保人员开门。
带着耳机的安保人员，先是敲了敲门，之后才推开会议室的门，低头推到一边。
屋内的秘密代表团成员也听到门口的动静，纷纷起身，来迎接林怀乐的到来。
“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几日的确是有点忙，被俗事绊住了身，实在是抱歉。”
林怀乐大笑着走进会议室，对着里面一群来宾，表示歉意。
为首的代表，听得懂国语，微笑地伸出手，同林怀乐握在一起，用不太流利的国语说道：“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好饭不怕晚。”
“再说，我们是不告而来的恶客，主人家没有放狗驱赶，而是热情接待，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客气了，来者都是客，我们中国人的好客，全世界都有目共睹。”
“快坐！”
这一口缓慢标准的国语，让林怀乐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大家别干站着乐，赶紧落座。
众人落座，司徒浩南就对走廊外站着的服务生一挥手，让他们进来。
一份份礼物被摆放在每人身旁的茶几上，首席代表安德烈也明白林怀乐的意识，同身边的同伴低声讲了几句。
同伴点点头，将身边一个画筒打开，将将里面一卷古画抽了出来。
“这是一点点心意，是贵国最后的皇帝陛下溥仪的收藏品，是明代画家仇英的仕女图，还请收下这点礼物，当做我们之间友情的见证。”
听到溥仪的名字，林怀乐有点发懵，不过想到这个傀儡，在监狱中待了很久，便明白了此画的来历。
“很感谢！”
林怀乐不懂画，只是象征意义地看了一下，便让司徒浩南收好，送到海湾旗下的拍卖行，让那里的专家鉴定一下。
“安德烈先生的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也有点小礼物送给各位。”
“是产自瑞士的手表，是下属们莽撞之举，还请大家见谅。”
安德烈听到是瑞士的手表，也很开心，故乡的工程师是非常精通机械构造，但没有几家工厂是生产手表的。
第一手表产的胜利牌手表，都不够莫斯科的销量。
至于林怀乐嘴里的歉意，他也明白，但他并不是国家谈判代表，只是商业代表，不太在意这些。
“这是很好的礼物，我的父亲一直想要一块做工精良的手表，他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安德烈拍了拍礼品袋中的木质盒子，开心地说道。
只要客人高兴，目的就达成了。
司徒浩南将服务生都赶了出去，关上门，站在了林怀乐的身后。
王安闲也站在门口，担任警戒。
9章：大合约
（写作最大的突破！我达成了！）
（今个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啊！）
无关紧要的人已经都走开了，这是大家第一次的见面。
晚餐前十分钟的会面，十分的重要，如果不把话讲清，那这次代表团就会变成观光团。
安德烈明白自己的肩负的责任，相同目标的代表团，至少有三支，他们分别前往伦敦，华盛顿和巴黎。
自己原本的目的地是东京，可到了飞机上，来自最高指示的电话，让飞机临时改路，前往了香江，来见合作已久的伙伴。
“林先生，不知道罗本先生是否同您沟通过，我们之间的商贸往来。”
“这次我们的目的，是完善之前的合约，扩大交易种类。”
安德烈尽量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走私这个行当说的更完美一些。
日用品黑市，这是勋宗本人都清楚的存在，布拉格是散货中心，也是默许存在的。
市场需要货物来调节，这不是一纸文件就能搞定的。
“你们来的消息，罗本先生已经知晓，他已经同我交待明白，让我务必帮助你们，顺便让各位对香江，有着美好的印象。”
“不过，海湾洋行已经易主，我们之间有必要签署新的合约，来保证我们彼此之间的利益。”
“不知安德烈先生是什么看法？”
虚伪而直白的外交敕令，林怀乐也是张口就来，这得益于沉碧的言传身教。
这个老家伙，满口虚伪，但少他和汇丰一块肉都不行，实打实的真小人。
听到林怀乐主动提到合约，安德烈当然是欣然接受，海湾集团售出的突然，能够完美解决，想必布拉格很多人会很开心。
“当然，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我最近看香江本地的报纸，尤其是泰晤士报在香江的分刊，对您的家电产业升级计划大为称赞。”
“而我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解决家用型电器贵乏的问题。”
安德烈看了一眼身旁的助手，助手收到眼神，心领神会，立刻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牛皮纸包好的文件，放到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林怀乐也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了眼镜，接过安德烈递出的文件，耐心看了起来。
按照商务惯例，这批文件的最上头，是老罗本之前签署的合约副本。
直到看到合约上规定的数量，林怀乐才知道这是多大的生意。
光是大致初略估算，价值三百万港币的高档化妆品，就很让人咋舌。
这是给一动物园的霸王龙做面部保养嘛！
后面的各种高档包包，大牌成衣，都没有用数量表达，而是总钱数。
林怀乐一项接着一项地往下看，甚至让司徒浩南准备了笔记本，用来标注。
他花了五分钟时间，才把之前的合约大致看完。
“这是一份疯狂的合约。”
苦笑一声的林怀乐，将眼镜摘下来，拍着合约上的牛皮纸说道。
安德烈是到了飞机上，才看到这份合约，刚开完的时候，也很震惊，但理智告戒他，不要表露太多惊讶。
莫斯科、圣彼得堡，布拉格的近卫军们，不喜欢粗糙，古朴的东正教装扮，更喜欢新潮的衣物。
不过占据大多数席位的农民委员代表们，依旧相信真理，同样占据大多数，这才让近卫军们不敢肆无忌惮。
“晚餐的时间到了，公事放到一边，我们边吃边聊。”
小事公布于众，大事了结于暗室。
林怀乐并没有过多谈论合约，而是邀请安德烈共进晚宴。
司徒浩南用一支带有密码锁的公文包，将文件装好，设置好密码，就送到了专用密码柜保存。
代表团参加晚宴的成员，算上安德烈，总计是九人。
其中是领队加翻译，进入晚宴的餐厅时，就发出了惊呼，拿着照相机，拍摄着墙壁和天花板上的宗教题材壁画。
这个宴会厅，是私人厅，不对外营业，只归林怀乐专用，便找了壁画系教授，让他带着学生搞定的，题材是耶稣升天，很具有观赏性。
“大家请坐，为了照顾大家的习惯，这次是中餐为辅，法餐为主，希望大家尽兴。”
林怀乐坐在主位上，用银勺子敲了一下酒杯，示意侍者可以上菜了。
前菜一道道地送上了桌，造型别致的苏州糕点，放到了代表团成员的面前。
林怀乐率先动快，夹了一块糕点放到餐碟中。
大家见主人动快，也纷纷拿起刀叉，享用这场丰盛的晚宴。
“味道很不错，感谢林先生的款待。”
安德烈好像不太喜欢吃甜的，只吃了半口，就放下了刀叉，举起酒杯，敬了林怀乐一杯。
“安德烈先生喜欢就好，干杯！”
林怀乐端起酒杯，同安德烈碰了一下，水晶杯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林先生已经初步地看完了，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
安德烈一口将开胃酒喝干，挡开侍者想要帮忙倒酒的手，亲自上手抓住酒瓶，先给林怀乐倒上一些，之后才给自己满上。
“没什么想法。”
“大牌包包，高档成衣，再加上那些昂贵的瓶瓶罐罐，都不是违禁品。”
“就算是你们主动向西方世界采购，大家都会一笑置之，打包好，给你们邮递到购买者的手中。”
“我算了一下，每年只走三批货，利润也就只有不到两千万，对于外贸公司，这是一笔大生意。”
“可对于海湾洋行来说，这点利润，都不够养活那三艘千吨级的货轮。”
“这里面一定有合约没记载的买卖。”
林怀乐没有掩盖自己从合约中看到的疑惑，如果每年只有不到两千万港币的利润。
老罗本不会冒险做这笔生意，要知道麦卡锡主义并不是在北美流行，现在不少伦敦的议员，也把它当成行事准则。
老罗本虽然是荷兰人，但海湾洋行却是实打实的英资公司，海外殖民部上登记的。
那个秃顶老头，不会放弃大笔的税务优惠，去跟红色国度玩眉来眼去。
他在伦敦还有两家知名的艺术品拍卖行，就是在海外殖民部的照顾下，才能生存下去。
他没这个胆子！
10章：谈判进行时
洞察力！
敏锐的洞察力！
安德烈摇了摇头，对林怀乐的阅读理解，表示钦佩。
两人都没有继续聊下去，而是谈论起手上的意大利开胃酒，酸酸甜甜的，口感很不错。
这里不是谈公事的地方，只能先吃饭。
按照双方都同意的方案，明天早上九点才是正式谈判的时间，餐桌上谈话，只是试探。
菜很好吃，酒也让客人赞不绝口，宾主尽欢！
林怀乐将安德烈送到电梯门口，看着他离开，司徒浩南站在后面，见到安德烈离开，才开口说道：“老板，章大状已经准备好。”
“经济法律师和国际法律师，都是从卢家律师楼的顶尖人才，也都签署了保密协定，九点就会到春风渡。”
林怀乐看着门框上的显示灯，已经稳稳地停在六楼上，才回头说道：“通知章大状赶紧过来，我找他有急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楼梯上了顶楼。
买公寓，打死也不能买顶楼，再好的工艺，也防止不了漏雨。
但私人会所就没有这样的麻烦，有专门的工人处理，就没有这些烦恼。
林怀乐走进了自己的私人房间，房间分为两部分，书房和卧室。
走进卧室，他换了一身居家服，将一本正经的西服脱掉，也好好松快松快。
衣柜中的居家服，都是谢兰亲自去商场买的，又开车放进衣柜中，就是为了让林怀乐穿的舒服。
换好衣服，林怀乐并没有立刻去看司徒浩南放到桌子上的文件，而是走到落地窗前，去看远处正在放光芒的白色灯塔。
这帮俄国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要是为了点化妆品，没必要亲自派人前来。
直接发一张特别通行证，林怀乐直接派两个人抗过去就完了，何必还大费周章派出一个九人代表团。
老罗本和安德烈都没有说真话，地下生意绝对不可能有纸质文件，这都是证据。
一旦文件被人拿到，合作的双方都会倒大霉。
再说，老罗本也不是买不到俄国人需要的商品，加上两方合作已经很久了，没必要换人交易。
一场饭吃下来，都是疑点。
林怀乐突然想到了安德烈在会面时提到的家电产业，感觉脑袋灵光一闪，好像抓到了重点。
“当！当！当！”
房间的门敲响，等了两秒，司徒浩南才推门而进，轻声地说道：“章律师到了，是否请他进来见您？”。
“让他进来。”
“去把金童送我的高档雪茄拿来，章大状喜欢一切装腔作势的玩意，今晚正好有时间，我们趁这个机会好好聊聊。”
林怀乐回过头，吩咐司徒浩南把章闻天请进来。
章闻天很快就从走廊中进入房间，外面的风很大，他穿了一件酒红色的风衣。
这个颜色在香江也很少有男人穿，即便是红色长衫，也是过大寿才穿的出来。
章大状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喜欢出风头。
“林生，我本想跟着团队一起来，没想到您如此着急想见我，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啊！”
章闻天进门就把手上的公文包放在了椅子上，至于衣物，早就被服务人员送到房间。
这种级别的谈判，不可能让人随意进出，他也提前做好准备。
“之前的合约送来了，既在情理之外，也在预料之中。”
“但俄国人如此兴师动众，不可能就为了点名牌包包而来。”
林怀乐靠在栏杆上，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开口说道。
章闻天将风衣脱下，就拿起了厚厚的文件，快速地翻阅一通，交易品种和内柔都收入眼中。
“女人，才是奢侈品行业的未来。”
看完种类已经近乎夸张的数目，章闻天也发至内心的感慨一句。
林怀乐非常赞同章闻天的说法，他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趁奢侈品品牌股价低廉的时候，买几个品牌放在手中。
司徒浩南送进来两杯参茶，还有一整盒的雪茄，以及一整套点火的装置。
章闻天拿起一支雪茄，闻了一下茄衣的味道，半干以及有点发霉的味道，让他很陶醉。
手脚麻利地将手上的雪茄点燃，递给了林怀乐，下一支才给自己。
“章大状，对于明天的谈判，您有什么样的看法？”
林怀乐吸了一口，让香气在口腔中旋转，享受着上流人士们的专属。
章闻天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边抽雪茄，边翻看着文件，除了之前合约副本，下面还有一份明天的商讨纪要。
“真是专业啊！商务谈判搞的跟两国谈判一样。”
“连几点钟休息上面都有规定。”
“不过，他们好像并不在意包包和化妆品，更在意电风扇，电冰箱，还有洗衣机。”
大律师就是不一样，很快就从文件的附录中，找到了关键点。
林怀乐闻言也带上眼镜，看了过去，发现的确是有探讨家电产业未来的内容。
“自由市场是现在欧美的主基调，只有法国在进行左派改革。”
“制造业中心，算来算去就那么几个。”
“香江四六不靠，一门心思做生意，要我选，我也会选香江，而不是东京。”
“有时候口号一旦喊出，脑袋也会进入宕机，忘记了生意本意。”
章闻天找来一支记号笔，在标记好内容，说出了一句富含深意的话。
林怀乐也很赞同章闻天的话，家电升级计划，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为此已经付出了快三亿的资金。
申请汇丰贷款的家电厂，都让林怀乐一口气打包买下。
现在整个家电小工厂主们，都叫他菩萨主，说他大慈大悲，要给他立庙烧香，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家电可以给俄国老，但不能不明不白的给。”
“再说现在卢布的汇率很糟糕，明面上是一比一，可在银行中根本没法兑换出来。”
“恒生都没有明面兑换渠道，私下底跟美金的兑换，是一比三。”
“沉老板要是知道我搞了一大堆卢布，一定会疯掉的。”
苏攻美守，虽然是现在的大趋势，各种商业限制也放宽了。
勋宗也在全球大撒币，支援全世界无产者翻身当主人，但他老人家也知道卢布不太好使，是美金卢布搀着用。
真是明智！
11章：各有各的算盘
（各位的嘲讽，让我的手脚更加冰冷。）
安德烈回到房间的时候，领队加翻译的乌克达已经沙发上摆弄着他新拿到手的瑞士手表。
“亲爱的乌克达同志，你的眼睛都快掉进这些小齿轮当中，你手上的胜利牌手表，看来也不再是你的最爱了。”
安德烈拿出酒柜中昨天没喝完的威士忌，倒了两杯，递到了乌克达面前。
乌克达恋恋不舍地将手表放到了盒子中，才接过安德烈手上的威士忌。
“再喜欢，它也只能成为装饰品，挂在橱柜中的藏品，不会戴在手上。”
“在列宁格勒，带这种资产阶级的奢侈品，内政部会很快找到头上。”
“就算没事，也会惹一身麻烦，登上黑名单。”
“那样柳卡夫同志会很生气，事情也会很难办。”
“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更何况我还想更进一步，成为人民委员。”
身为列宁格勒特别市柳卡夫书记的特别秘书，对自己的职业前景，乌克达还是很看重的，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耽误自己美好的前程。
身在漩涡之中，底线在那里，大家心知肚明。
安德烈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聊下去，他只是工业部小小的商务谈判主任，并不想涉及到这些高深的话题。
于是他将话题转到明天举行的谈判上，想要知晓明天谈判的原则在那里。
“大人物的烦恼，不是我该关心的，把本职工作做好，是对列宁同志最大的致敬。”
“这位林先生，很年轻，但也很老练。”
“他一定不会相信，这次的代表团来访，就是为了点护肤品。”
“我该怎么做，您需要给予具体的指示？”
安德烈把自己今天的观察说了出来，他虽然是首席谈判代表，但具体要签订何种合约，还是两眼一抹黑。
不能真采购一批护肤品回去，虽然这东西的销路不愁，但原来享受这些好东西的达官显贵，都到西伯利亚挖土豆了。
乌克达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安德烈这个问题，而是提起了列宁格勒一件小事。
“列宁格勒第一家电厂，最近出现了一些麻烦，厂代表贪污，把三十几万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笔钱，是要拿到到国外采购电机生产线的，你也是知道维特佳牌洗衣机的巨大声响，每一次塔莉亚洗衣服，我都以为德国人的坦克又开进了列宁格勒了。”
“所以柳卡夫同志特批的款项，让一个贪污分子占为了己有。”
“真是荒唐！堪称现实版的《死灵魂》。”
“我们需要朋友，尤其是商业伙伴，没有立场的商业伙伴。”
“列宁格勒的家电缺口，你我心知肚明有多大。”
“东京的制造业是比香江好太多，但东京当局的立场，也是非常摇摆，经常站在祖国的对立面。”
“所以伦敦的好兄弟，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那就是香江，这里用他们的话说，是纯粹的商业中心。”
一通长篇大论，乌克达将自己上司柳卡夫同志的困局讲清楚，身为民生派的领头羊，柳卡夫很关心群众的基本生活保障。
'成套进口？'
安德烈自然知道家电产业的缺口，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乌克达摇摇头，对于合约的形式，他也没有想好，甚至最上面的柳卡夫同志也没有想好。
昨天他们通了加密电话，谈了几次，都没有研究出符合大家利益的合作方式。
“最优解没有找到，不过有了谈判的底线。”
“商标要打上维特佳牌，使用说明要打上俄文和捷克语，德文。”
“样式和规格，也要按照我们的要求来。”
“首批最少八万台，工期两个月，必须准时到达布拉格的港口。”
“如果有可能，同样要订购十万台电风扇，四万台冰箱。”
“气象专家预警，今年的天气，会非常的炎热，不能同胞们硬扛。”
“至于第二批以及后面的合作，看海湾公司的质量和效率。”
这已经是最后时刻了，明天就要进行最终的谈判，乌克达也不藏着掖着了，全盘脱出。
安德烈喝了一口威士忌，将乌克达的话，牢牢地记在脑子中。
八万台洗衣机，十万台电风扇，四万台冰箱，看起来订单数量巨大。
但苏联有着世界第一的国土面积，十五个加盟国，几十个共和国，将近三亿的人口，这些家电订单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如此数量的订单，不管走到那里，都是大客户，可以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
但安德烈并没有强势的姿态，他眉头紧皱，好像有难言之隐。
“乌克达同志，商业谈判讲究的是在商言商，双方都有利，才能进行下去。”
安德烈把酒杯放到了一旁，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卢布的汇率问题，一直影响着我们的商业谈判。”
“如此大的订单，是能让我们占据主动权。”
“可我们如何支付几亿的订单？”
听完安德烈的话，乌克达也明白了这位谈判经验丰厚的商务主任的内心忧虑。
“我记得二十年前，卢布还被称之为金卢布，没想到现在却出现了有钱没地花的境地。”乌克达苦笑地说道。
军事实力是表皮，经济实力是里子，二者缺一不可。
毕竟步入了和平年代，不能够靠拳头去称王称霸。
不过，他们手上还有硬通货，那就是石油，国家的外汇资金不会花在家电这些老玩意上，可石油是往外卖的。
以物换物，这也是个好办法。
“可以用石油来支付，想必那位大方的林先生，会很愉快地同意。”
“要是他还不满意，列宁格勒还有三十万支AK步枪，只要他喜欢，也可以拿来顶账。”
乌克达说了一句玩笑话，别看家电数量多，但价格会被压的很低很低，毕竟是大宗商品交易。
见最难的问题解决，安德烈也露出了微笑，他见时间还早，就拿起电话打给前台，让前台的服务人员准备几样小菜，他要跟乌克达，好好庆祝一下。
香江的小吃味道很好，很对他的胃口，正好尝一尝，下一次到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12章：开始谈判（求月票）
（太冷了，屋子里零下了，等供热开始，继续加更！）
阳光从落地窗的玻璃中投入房间，墙上宗教题材的壁画，也变得生动不少。
壁炉中燃烧着桦木，给屋子内提供着温暖。
一张三米的长桌，分坐着马上要进行谈判的两方。
林怀乐并没有穿成套的西服，而是一件澹蓝色的羊毛衫，带着眼镜，看着章闻天团队整理出的注意事项。
安德烈和乌克达坐在一起，其余的代表团成员分坐在他们俩的两旁。
“亲爱的林先生，谈判是否可以开始？”
安德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询问林怀乐谈判是否开始。
林怀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罗本先生会在四月五号，六月十号，八月十五号，分别往列宁格勒，布拉格，莫斯科运送货物。”
“海关特别通行证，会在本月三十号到期。”
“我想知道，林先生主导下的海湾集团，是不是还有意继续合作？”
合约商讨顺序，是代表团一早就设计好的。
海湾集团的种种反应，他们都做出了预演，都做好了预桉。
安德烈既是首席谈判代表，同样也是人形话筒，将团队的意识传达出来。
林怀乐并不想继续走私生意，这不合法，也不合理。
下水道的生意，赚的并不多，也只是满足了少数人的私欲，没有必要进行下去。
“我想总结这种不健康的商业合约。”
林怀乐沉思了一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化妆品走私，即便是在多元化的走私界，这也是个大笑话。
成本高，利润少，本来就是流通商品，利润回报率低的吓人，要是不掺点假货，根本回不了本。
除非回程的时候，拉上点硬通货。
老罗本之所以将他父亲成立的大洋行经营到这份田地，也就是因为他的短视。
不管是艺术品收藏，还是红酒生意，都是周期长，但利润率极高的产业。
需要耐心地经营，打造出一个独立圈子。
“香江的高档化妆品牌并不少，我希望我们的谈判建立在合法的基础上。”
“美，是人类单调生活的寄托。”
“共产主义并不是灰头土脸，如果笑的不够靓丽，那会有人相信他们心中真正的感受。”
“我希望香江的化妆品，进入莫斯科的百货公司，允许全苏联爱美的民众进行购买。”
“当然，合作的方式我们可以探讨，甚至单独成立一家新的品牌，也是可以的。”
林怀乐说完，端起水杯，小口喝着里面的矿泉水，他想看看这个代表团的含金量是多少。
如果事事都需要打电报请示，下面的生意也就不用谈了。
安德烈将林怀乐的意见记录在会议笔记上，而后同身边的乌克达用俄语，小声地开始交谈。
“香江的化妆品牌有很多知名的，是不是同意他们进入？”
乌克达想了想，开口回答道：“可以进入，但必须以合资的方式进入。”
“我方必须要占据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品牌的使用权，归属权，也必须由我方控制。”
“而且必须要本土化经营，三年之内在列宁格勒建成生产车间。”
这一条条的要求，非常苛刻。
但安德烈还是记在了本子上，这是在为祖国和人民争取权益，他义不容辞。
内容安德烈用国语又重复了一遍，林怀乐方的专业经济师开始认真计算，律师也在翻看苏联法律，想要找出相关法律。
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品牌归属和本土化经营！
真是漫天要价啊！
林怀乐感慨了一句，看向身边的章闻天，想看看这位大状有什么想法。
章闻天接收到林大老板的眼神，在纸上写上贷款和百货公司几个字，便递了过去。
这帮俄国老们都懂国语，保不齐还会说粤语，还是小心点好。
字条上的内容林怀乐看完，心中也有了想法。
“股权我方并不反对，同意贵方占股百分之五十一。”
“但海湾集团要独立运作，品牌的经营，还有不被干扰的人事权。”
“最主要的是，莫斯科的百货公司都非常老旧破败，我们要建新的百货公司。”
“要完成以上的种种，就需要贵方提供贷款，用于百货公司的建设。”
林怀乐接受了对方的价码，开始坐地还钱。
安德烈笔停下了，林怀乐的确是难缠的对手，做出了让步，同时又提出了新的制约。
乌克达也陷入了沉思，他是柳卡夫的特别代表，但不代表自己能做所有的主。
给合资企业贷款，是经济计划委员会的职责。
柳卡夫虽然在勋宗的执政团体中靠前，但绝对不敢越过经济计划委员会，自己做最终的决断。
安德烈心里明白乌克达的难处，便继续开口说道：“莫斯科的百货公司有很多，列宁格勒也不例外。”
“不管是占地，还是设施，都能满足护肤品这个种类。”
“没有必要建设新的百货公司，至于您贷款的要求，我们会制定成报告，送到经济计划委员会去审批。”
“外商的投资贷款，都是由委员会批准的，就算是对兄弟国家的援助都不例外。”
“至于员工的待遇，我想没有人敢在社会主义阵营中，去做黑心的资本家。”
经济师已经将成本核对好了，送到了林怀乐的手中，看着上面一项又一项的现实投资，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在指令形国家，进行基础建设投资是不现实的，一旦毁约，那会损失惨重。
别看现在大家一本正经的谈判，但到了对方反悔的时候，拿这些纸，擦屁股都嫌硬。
别说三年之内，就算是十年之内，林怀乐都不会在莫斯科搞生产线。
他可不是哈默先生，跟着红色巨人有着良好的上层关系。
但防范是防范，生意还是需要做的。
“我也有另外一种合作方式，我方放弃股份和品牌，直接变成代加工厂。”
“只负责生产贵方需求的护肤品类，还顺便提供新的技术，至于销售，我方将不再参与。”
“这样做，对贵方更加有利。”
“我们也可以以这种合作方式进行多品类合作，各种款式的包包，皮衣，羽绒服。”
“而且我们保证，只要涉及的原材料，贵方是产地之一，我们一定会优先采购。”
林怀乐现在最需要把香江的制造齿轮发动起来，只要有足够的利润，麦理浩会为他解决一切难题。
13章：惊天大订单
带英的国际形象，一直到都不好，一副奸诈小人的嘴里，奉行的原则就是，有奶就是娘。
只要利益到位，法美都是可以出卖的，只要对方给出的价钱合适。
相较于合资建厂，乌克达和安德烈更喜欢这样的投资方式，原因无他，更加安全。
不过柳卡夫同志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吸引外资进入，合资建设的工厂，可以安置在落后的地区，让就业率和城市税收好一些。
想到这里乌克达捂住嘴，对安德烈小声说了几句。
“林先生，提高生活物资水平，是我方一直努力的目标。”
“是否考虑在我方划定的区域，投资建设相应订单的工厂，我相信这样更加符合彼此的利益。”
安德烈很快会意，组织了一下语言，提出了新的要求。
投资建厂也不是不可以。
但工厂的效率必须要提高，管理也必须要抓在手中，说白了就是要独立运营。
安全也必须要得到保障，这几年不是没人进入那块寒冷的大地做生意，可得到好结果的，少之又少。
“助手们搜集了不少相关新闻，我对到远东建厂的信心不足。”
“请原谅我的直率，我必须要把我的担忧，全盘托出。”
林怀乐调整了一下姿势，满脸微笑地看着安德烈和乌克达，想看两人如何解释。
乌克达自然知道自己的同僚们的所作所为，他们之前的愚蠢，的确给现在的工作带来相当多的困扰。
奥运会马上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如果没有眼前一亮的成就，会让祖国的颜面大失。
'中国人有一句老话，饭要一口口吃。'
“合作的信心，是一步一步建立的，而不是一纸合约能够让彼此安心。”
林怀乐也看出了对方的为难，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
乌克达把这项提议记录在本子上，准备今天晚上发到列宁格勒。
护肤品的数量，进行探讨了一下。
那块寒冷的大地，化妆品牌少的可怜，让人能知晓存在的，只有芭蕾牌。
爱美女士们都是当代化学家，用醋洗头这种小事，都是公开的秘密。
工厂不产，外汇也不能浪费在这些地方。
缺口大，数量也很大。
种类、商标这些小事，不会拿到桌面上谈的，这只是敲定，如果双方真签署合约了，会有专人逐条逐项去讨论。
这场谈判一直进行到深夜，光是支付方式，大家就起争执了好几次。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以物换物，八艘五千吨级的货轮，当做这次交易的货款。
林怀乐有点哭笑不得，但他实在没有石油经营的牌照，不管他同李察德的关系多好，对方也不会给他批准的。
这就是鬼老才能进入的行业，李察德已经明里暗里地同他说了几次，要给他更改身份的契机。
家电升级产业不能控制在一个华人手中，尤其它还涉及上百亿的利润。
但林怀乐并没有答应，而是搪塞了过去。
对方要购买家电的数量，也是很惊人，就算是制造业中心的香江，也需要拉足马力，生产近两个月，才能完成目标。
会议纪要和签订的合作意向书，连同订单名录，很快就送到了李察德的手中。
李察德看完之后，也感觉很震惊，连夜去了总督府，将睡梦中的麦理浩叫醒，给他看了这份世纪大订单。
两人商量了很久，麦理浩连夜出动自己的公务专机，飞到伦敦去同首相大人会面。
香江死水一般的制造业，终于迎来一块巨石搅局。
潮汕商会，粤东商会都收到消息，派人带着重礼前往狮子亭，甚至华商总会也被惊动了，副会长黄德发亲自带队，要跟林怀乐面谈。
林怀乐这个时候却打起了太极，麦理浩一天不传回消息，他就不能给手下的工厂下订单。
这种大宗订单非常尴尬，如果祖家不点头同意，就算是利润多丰厚，都做不成。
麦理浩在伦敦活动了一个星期，终于拿到了议会和海外殖民部的同意，允许这次的交易。
“亲爱的林，香江家电协会的会长，你当之无愧。”
李察德在家里宴请林怀乐一家，温宁做了几道英国大菜，这是一场庆祝宴会。
一是给林怀乐庆祝他就任家电协会会长，二是恭喜李察德晋升勋爵，四月份就要回伦敦，接受女王的册封。
“相对于我的家电协会的虚名，瑞克您的勋爵之位，才是大的惊喜。”
对于英国菜，林怀乐真没有太大的兴趣，晃动着红酒杯，恭喜着李察德。
“哈哈！”
作为纯粹的英国人，李察德对于爵位，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执念。
拿到爵位，家族地位上升一个层级，可以跟上议院的爵爷们，谈谈交情。
“我今天在办公室，接见了华商总会的蔡光振，这位蔡会长已经很久不出现了，这次连他都惊动了，真是有趣。”
李察德喝了一口红酒，拍了拍林怀乐的肩膀，指了指阳台，示意找个没人的地方聊。
“蔡会长，的确是个大人物，不知道他老人家有何指教？”
林怀乐看着远处的维多利亚湾，新年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到时候维多利亚湾会有非常漂亮的烟花表演。
暖流也马上就要来了，这就预示着春天也要到了。
“无非是吃肉喝汤的事，想要告诉你，要想着大家，不能吃独食。”
“你在家电行业搞风搞雨的时候，华商总会并没有干涉，希望你不要把订单只给新组建的工厂。”
李察德不屑地笑了笑，有着整个英联邦市场，但香江的制造业的地位却一步接一步的江河日下。
下坡路顺畅的很，要是没高人拦一下，都能滑进地核当中。
上进的责任没人承担，但有肉的时候，全都跑出来，想要分一杯羹。
光凭一两句狠话警告，林怀乐可不会害怕，再者说，这次交易，需要他想办法解决货款。
要是这些人能接受卢布交易，他很乐意让这帮水蛭们进场，大家一起赚钱。
但用后脚跟来想，这帮葛朗台不会同意的。
14章：船炸了
“蔡家的家训就是勤俭持家，但他们的勤俭，不是对自己家人，而是对工人，对消费者。”
“我五岁就知道，蔡家的牛奶是最澹的，跟水一样。”
林怀乐喝了一口红酒，嘴里品味了一下，感慨地继续说道：“这让我想起了中世纪的银行家们，威尼斯商人。”
“这笔大订单对于香江制造业并不是一件好事，本该离场的人，依靠关系又变的活跃起来。”
“可他们不死，不变成腐肉温床，香江如何重新拿回制造业中心的王冠？”。
华人的商业经营理念，有很大的问题。
周期长，利润高，风险高的产业，是一个都不愿意进入。
在汽车业野蛮发展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家华商大族，想进入这个行业。
但那种周期短，见效快的行业，他们会疯狂的进入，将行业利润卷到死，几乎没有利润可言。
李察德也明白林怀乐的话，有订单是好，但时间不对，就是灾难。
“但蔡伯的面子我不能不给，箱体，排水管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配件，组装，我会让出来。”
“但核心部分，不会让他们涉及，电子板，轮转马达，都必须要本土化。”
“不过我会搞一场公开竞拍，看谁的价格底，谁就能拿到订单。”
放出一些利益，让大家都喝上一口汤，喘喘气，继续活下去。
李察德张嘴劝说，并不是想要以和为贵，让香江制造业更近一步，是因为蔡光振给温宁的艺术馆捐献了一百万。
既然林怀乐已经松口了，就没必要再继续说下去。
就在两人谈论起过几天的烟花表演时，谢兰满脸冷气地走进了阳台。
林怀乐驱车赶到码头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最新买的货轮，冒着火，沉在码头前。
一千吨的货轮，前天才开到荃湾自家的港口，还没有接货运生意，正在码头进行小修小补。
没想到还没修完，就沉在了自家码头前。
炸沉一艘船，这在香江属于大事，萨奇老虎亲自带队，封锁了港口，要亲自调查。
这是敲山震虎啊！
林怀乐才了结完江湖恩怨，没消停几天，就有人跑来炸沉自己的船，真是没完没了。
天美号船长站在大老板的身后，八度的气温，也没阻止他额头上的汗往下流。
“林生，就是货场被炸出一个口子，我已经联系了拖船，进修船场，三天就能补好。”
“两天，就能补好！”
补好了又怎么样？
不知道是那路毛神做的，船还得沉。
这次嫌自己手伸长了，挡人路了，这才给自己一个大教训。
林怀乐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船长的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火光。
“老板，萨奇老虎收队了。”
司徒浩南走了过来，他已经派人把记者清走，港口上只剩下公司的人，才轻声说道。
“嗯，是那家真神瞧不上我林怀乐，送给我一个新年惊喜？”
林怀乐收回目光，饶有兴趣地问道。
司徒浩南也是摇摇头，这事出的莫名其妙，走上正规之后，大家都和气生财，没道理用这套下三滥的手段。
这艘船是在海湾航运旗下，根红苗正的英资公司，现在有人跑来打鬼老的脸，是没把英资这帮大班放在眼里啊！
香江航运业，刨除鬼老之外，分成两帮，一伙是香江本地人，另一帮是上海仔。
至于包爵士这伙搞远洋航运的，是自成一派，跟两帮人都有生意上的联系，但关系不深。
被人炸沉一艘船，当然不能忍气吞声。
但还是得让子弹飞一会，看两家领头人做出什么样的表示。
“把船拉到修理厂，派人去差馆报桉。”
“让林国生连夜赶稿，明天恶头版头条，倒要有海湾洋行货船被炸的消息。”
既然有人要搞事，那就让风波大一点。
林怀乐不用主动去查是谁做的，有人比他还关心。
第二天早上，香江报摊上的报纸，都播报了海湾航运货船被炸沉的消息。
身为上海船帮龙头的盛怀远，看着大公报上的照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父亲，我们是不是约见一下林怀乐？向他解释一下，这件事，并非是船帮所为。”
盛怀远的大儿子盛化雨将一杯茶递到了父亲的面前，昨天晚上他就收到风，手下人汇报说，海湾洋行的船被人炸沉了。
听到电话的盛化雨也是吓了一跳，那个不长眼的，敢动鬼老的船，是不想在海面上混了？
不出他所料，今天一早，海岸巡逻队就开始大行动，每艘船都要检查，看看有没有违禁物品。
船帮的成员一个个叫苦不迭，这次是损失惨重，要运到北面的货物，都被查封，甚至要追究他们法律上的责任。
“见一面容易，可要洗清身上的泥点难。”
盛怀远喝了一口茶，否定了长子的建议。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况且现在清者未必是清，浊者未必是浊，是不是他们这帮上海船帮所为，还是个未知数。
最近航运价格上涨，不少人都想进入航运业试试水，这一炸就是警告。
跟鬼老交情深厚的林怀乐，都让人斩掉一只手，其他人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一石二鸟，既能敲打一下林怀乐这个后生仔，也能吓退一大批想要跑远海搏一笔横财的人。
盛怀远考虑的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没必要一开始就跳出来，自证自己的清白。
既然父亲做了决定，孝顺的盛化雨也不好在相劝，只能静观局势的变化。
看看风怎么吹，自己该如何调整船帆。
.....
被炸了船的林怀乐，并没有当回事，船员没受伤，只是货船的货仓被炸个大洞。
丰润保险的理赔员已经赶到船厂，了解维修费用，好给海湾航运送支票。
今天新年前的最后一天工作日，按照传统，今天十二点之后，就要开始新年假期，本月的工钱和年终奖，都要发到员工手中。
各个分公司的年终奖，有经理人代为发放。
但跟林怀乐出生入死的马仔们，就需要他亲手去发。
谢兰也有一大批心腹要发钱，所以就在狮子亭中安排了中饭，当做大家辛苦一年的谢礼。
15章：大秤分金
这算是林怀乐的核心班底，管理人才，股市败类，武林高手，还有慈云山十八罗汉。
谢兰没有麻烦桂妈，而是叫福临门的厨子到家里来，料理几桌可口的饭菜。
不过这些杂事都是由桂妈来处理，这群人在大风天中，都聚集在露台上，喝着热红茶，等待着林怀乐的大红封。
“都是群讨账鬼，一听到有钱拿，一个赛一个来的早。”
林怀乐穿着羊毛衫，带着金丝眼镜，走进了露台，司徒浩南跟着他身后，耍宝一样，端着一木质托盘，上面是一个个信封。
谢兰在最后，手里是在西点店打包的点心，供大家分食。
“老板和大嫂发红包，我们这些人当然要早点到，省得拿最小的那个。”
刘振坐在最外面，赶紧站起来，接过谢兰手上的点心。
林怀乐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身旁的小沙发，示意谢兰赶紧坐过来。
“见钱眼开。”
林怀乐端起红茶喝了一小口，暖暖身子，指着托盘说道：“一人一份。”
“有了钱不要出去鬼混，拿回家好好攒着，好买公寓娶老婆。”说完话，就先拿起上面的两封，递给了坐在旁边的金童和金杰克。
金童身为伦敦金融城高级人才，第一次见到草莽气息浓厚的分赃大会，有点不知所措。
还是金杰克入乡随俗的快，帮着金童接过红封，直接拆开自己的特别奖励，发现一长串的零，兴奋地亲吻了一下支票。
“拿到钱，存进银行中，给家中二老多置办点新年礼物。”
“别一拿到钱，就跑到上海城花天酒地。”
谢兰看着一众的细老们开心，虽然也不想煞风景，但这帮烂仔们，不是好赌，就是好嫖，一个乖仔都没有。
“知道了，堂姐。”
“我保证拿到钱就给老妈送去，绝对不出去乱搞。”
管谢兰叫堂姐的是谢昆，他是谢兰短命鬼老豆弟弟家的孩子，比谢兰小几岁，原本是在教会学校念书的。
整日的不学好，就知道在学校泡马子打架，自从知道少爷乐是自己姐夫，更加的无法无天，就连号码帮的四九仔也敢招惹。
要不是对方大老留了个心眼，找人查了查，才知道这小子真有大靠山，不然早就给他扔海里了。
谢兰见他不准备好好念书，便让谢昆待在自己左右，也好管教。
“扑街仔！说的就是你。”
“我每个月都给你开薪水，你还管你老豆零花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克扣你工钱。”
“这笔钱，你一分都不允许拿，全都给你恩叔，让他在荃湾给你买个单位。”
“房都没有一间，谁家的好女孩会嫁给你。”
“对了，说到房子，荃湾现在已经开始卖楼花了，首批都是大单元，贷款是永安银行和汇丰承接。”
“每尺3888块，自家人打六折。”
“有兴趣的，去找皮特，现在他负责。”
“一期工程交付在六月末，还有一百多天，就能入住。”
谢兰一说到房子，就想到天海苑一期马上就要开售，招呼着在场众人趁着价格低，赶紧买上一套，手慢则无啊！
司徒浩南立刻就来了兴趣，他最近赚的钱，都交给了自己老妈，在旺角购买了一个小单元。
最近他要结婚，新婚燕尔不太好跟父母挤在一起，于是想要在荃湾购买一个大单元。
“大嫂，我需要买一间，您也知道，我的马上就要结婚了，得买的大房子，才能娶老婆。”
谢兰被司徒浩南的话逗笑了，笑了几声，摆了摆手，对着他说道：“你们结婚用的新房不用愁，你们乐哥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荃湾的房子是给你们升值用的，但依我看，不要买公寓，最好买档口，升值快，还能用租金还贷款，真是开心。”
大家都被谢兰的话说的意动，准备把自己口袋中的钱，投进档口上。
林怀乐喝着红茶，看着自己这帮细老们插科打诨。
今天难得放松，明天就是新年，是最忙的时候，要去金钱豹那里拜年，晚上还要参加总督府的新年晚会。
就在大家说笑的时候，桂妈推门走进了，对着谢兰说道：“大少奶奶，饭菜准备好了，可以开席了。”
大家听到这里，都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林怀乐。
“好了，大家应该都饿了，赶紧去吃饭吧。”
林怀乐率先站起身，伸手拽了一把谢兰，招呼着大家进去享受午餐。
福临门的厨子的手艺没的说，一共分三桌，每桌九道菜，一道汤，两道点心，总计十二道菜，取好事成双的寓意。
林怀乐坐在主位上，说了两句明年越来越好的场面话，就让大家动快子。
司徒浩南和刘振、郑风分成两桌，不停地劝着酒，让场面热闹起来。
林怀乐吃了几口饭，对着谢兰低声说了两句，便拿着一瓶酒和一个文件袋离开了。
他的目的地是花房，龙武和王安闲并没有出席热闹的午宴，就算是他再三邀请，他们也没有进屋，而是躲在花房里，逍遥自在。
拿着酒走进花房，林怀乐就看到龙武一家人，加上一个形单影只的王安闲，正在推杯换盏，很是热闹。
“看来我是来晚了？”
林怀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两人中间，笑着说道。
“没有晚，正是时候。”
“我跟龙兄正喝的起劲，我已经好几年没喝到如此地道的西凤酒了。”
王安闲喝了不少，见到林怀乐落座，就赶紧拿起酒瓶子，给他倒上了一杯。
花房这桌子菜，林怀乐也是花费了心思，一半是陕西名菜，一半是越南菜，就是想让这二位高手哥，吃的舒心。
林怀乐端起酒杯，同王安闲和龙武二人碰了一下杯，而后一饮而尽。
西凤是名酒，同样也是烈酒，酒进入食管之后，就感觉有团火在胃里燃烧。
林怀乐夹了几片牛肉，吃了下去，才把这团火压了下来。
“好酒！”
“度数是真高！”
感慨了两句，拿起桌上的餐巾，林怀乐擦了一把嘴，就把文件袋放到了桌面上。
16章：新年晚宴
文件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分量就不轻。
龙武的一对儿女，都好奇地看着桌子上的文件袋，不知道这个好看的哥哥，突然拿出个袋子干什么。
林怀乐伸手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之后打开文件袋，先是掏出三个红封。
“嫂子，新年快乐。”
龙武的妻子也在狮子亭做事，照例给利钱，是没有问题的。
见妻子不敢接，龙武伸手接了过来，道了一声感谢，便塞进了她的手中。
林怀乐将剩下的两个红包递给了孩子们，嘱咐他们要好好学习。
剩下的大头，就是王安闲和龙武的那份了。
虽然他们两个的身份已经搞定，但他们还是习惯收现金，不是收支票。
四十万现金码好在桌子上，分成两堆，高手哥们有自己的路子，林怀乐并不担心他们没处花。
王安闲见过大世面，对于这点钱并不在意，加上平日里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他会将钱打进妻子国外无法找到的账户中，让自己的妻儿老小活的更好一点。
龙武则是将自己的一堆，推给了妻子，让她收好。
他跟王安闲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不同，他身后还有一群缺钱的好友，需要这笔钱度过难关。
过路财神，钱沾手就没。
林怀乐陪着两人又喝了几杯，便离开了，这个两个大酒虫，实在太能喝了。
二两杯，抬手就没，再喝下去，自己得倒桌子底下。
庆祝新年的酒宴一直进行到下午六点，这些家伙才醉醺醺的离开。
林怀乐也被这些不靠谱的家伙们灌了不少的酒，所以早早就倒在了床上，谢兰不管怎么叫，都没有叫醒他，生气地打了两下，也就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林怀乐就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住在太平山的华商并不在少数。
与总督府毗邻的何家大宅，半山腰的卢家和高家，还有小超人，新弘基的李家，永安的郭家大房等等大亨。
这还不算上在维多利亚湾附近居住的船王们，这些家一起放鞭炮，声势小不了。
将被蒙在头上，林怀乐想着在偷一会懒，昨天喝了太多的酒，实在不想动弹。
可是这点小算盘，没到一秒钟就落空了。
“起来了！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上了。”
谢兰在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起床了，见到自己男人还在被窝中躲着，就一把掀开了被子，让他赶紧起床。
人离开温暖的被窝，身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当中，不管多大的睡意都会消失不见。
林怀乐只能坐起来，茫然地听着窗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鞭炮浩南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呐，赶紧点鞭炮，给爹地上柱香。”
“外公还在家里等着咱们拜年呐。”
谢兰收拾利落，用力地捏了捏林怀乐的脸，让他赶紧去洗漱，好去给双林龙上柱香。
林怀乐突然袭击，亲了谢兰一口，顺便将她脸上的妆弄乱。
“衰仔！”
谢兰想要抓住林怀乐的手，但让他跑了，只能生气地骂道。
跑进洗手间，林怀乐开始梳洗，他今天的事很多，需要给他老豆上香，再去金牙豹的家里给他拜年。
司徒浩南一早就到狮子亭候着了，他是大管家，今天的工作也堆到了晚上。
合作伙伴的新年礼物，都会准时送来。
同样的，代表林家的礼物，也会送到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手上。
“这盆金桔要送到太平山4号，那盆松树盆景要送到北山别墅。”
“.....”
司徒浩南指挥着海湾洋行临时加班的员工，让他们开车将礼物送到规定地点。
林怀乐下楼的时候，寓意美好的新年礼物都堆满了大厅中。
最引人注意的是一颗盆景松树，造型乖张，高度也很好，足有一米多高。
“老板，这是华商总会送来的。”
司徒浩南拿着账本走到林怀乐身旁，给他解惑道：“不老松，造型是真的很不错。”
“华商总会同时送来了一张请柬，邀请老板您参加初五的商会晚宴。”
“该怎么回复？”。
真是急不可耐！
林怀乐心里对蔡光振的印象又低了几分，华商总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也是领头人能力低下。
“既然送了重礼，不能不给面子。”
“跟华商总会的人说，我会在准时出现，还请蔡会长给我留出单独闲聊的时间。”
“好了，点鞭炮吧！”
林怀乐看到门外的两挂大红鞭炮，让司徒浩南点燃，听听响。
司徒浩南对着龙武和王安闲招了招手，让他们一起点燃。
“噼里啪啦......”
震天响的鞭炮声，响彻整个狮子亭。
就连楼上的谢兰都被鞭炮声惊到了，从窗户中往大门口看。
林怀乐看着大门口的红纸片乱飞，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等鞭炮声结束，就到神堂上香，给双龙林上香祭拜。
一上午，狮子亭的众人都在忙活，直到中午才把程序走完。
林怀乐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便招呼谢兰上车，去金牙豹家里拜年。
到了金牙豹家里，磕头，领红包，送红包，给长辈们拜年请安。
元宝因为孤身一人，也让金牙豹招到家里，大家一起过年。
林怀乐和谢兰去给她短命鬼老豆上完香，荔枝就招呼大家吃饭。
大过年，酒是少不了的。
就算是金牙豹，也喝了不少的黄酒，大家一起看着电视节目，谈论着身边发生的趣事。
吃完饭，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林怀乐同谢兰就告辞离开，今天两人特别忙，晚上还有重要晚会参加。
回到狮子亭休息了没到五个小时，林怀乐和谢兰就又出发了。
每年总督府的晚宴，都会邀请全香江最有影响力的大亨们。
林怀乐因为是香江年纪最小的太平绅士，又用几个月的时间，搞出一家上市公司。
如果香江评选商场风云人物，他一定会当选。
最近三年，还没有华资公司收购英资洋行，上一次这样的高调还是潮汕商会，吃下太古的炼油厂，将触手伸进石油加工企业。
这样的后起之秀，麦理浩直接给发了一张红二十三号请柬。
英黑华红，能排到二十三号，林怀乐也算是四十年来第一人。
请假！
排查了一整天，发现是太阳能漏水，水都已经渗入进墙中，晾一天，省的阿咸被电死！
二十五号供热，屋里就不会冷了，余下几天不休息，天天加更！
临江仙大佬，本月有特殊章节哦！
17章：出手相助
（水终于不漏了，但供热还不热，一个人住，就要面对这些问题。）
总督府林怀乐来过几次，准确的说，是坐在观光电缆到餐厅吃个晚饭。
正儿八经进入总督府，还是第一次。
总督府门口都是辛苦加班的狗仔队，对着每一个麦理浩邀请嘉宾，飞快地摁动快门，拍下往日不常见的风云人物。
老豪门喜欢太平山，华人大亨喜欢哥赋山，认为那里的风水最好。
甚至不少人喜欢浅水湾，认为那里的风水好，买地盖起大屋。
住的近，来的晚，林怀乐同谢兰是睡到七点，才起床换好礼服出门。
全香江的媒体都知道少爷乐的海军蓝劳斯来斯，还有独一无二的车牌号，见到车开来，对着车一阵勐拍。
司徒浩南拉开车门，身穿晚礼服的林怀乐率先下车，而后到另一面，扶着谢兰下车。
一对金童玉女，这可比那些年过半百的大亨们有看头多了。
不过可惜的是，媒体事先就得到总督府新闻室的告戒，说不允许采访，只能拍照。
要是能拿到少爷乐的大婚日期，还有船被炸沉之后的想法，一定能当成头版头条，报纸一定大卖。
林怀乐谢兰两人并没有在门口多逗留，手里拿着请柬，走进了总督府。
“林生林太，新年快乐，还麻烦您二位出示请柬。”
总督府新年晚宴的服务人员，每年都是香江汇无偿提供的。
站在大门口当门神的，是香江汇的大堂经理，这家伙是出了名的脑袋活，传说他能记住所有香江汇来宾的脸。
就算是只去过一次，只要是被他招待过，也会牢牢记住对方的相貌，清楚地叫出他的名字。
凭借着这套绝活，这家伙从小小的门童，一路走到香江汇大堂经理的位置。
林怀乐将手上的两份请柬递给了门神，向庭院中望去，发现小超人正带着庄月同人闲聊。
“林生林太，请进！”
门神对着门口保镖点点头，示意放行。
“李生，李太，离老远就看你们聊的兴高采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趣事？”
小超人的新年礼物，是两副古董字画。
林怀乐欣赏不来，便交给谢兰，让她在荃湾也搞一个博物馆，将收集到的古董字画，都由专门的基金会处理。
对于攒家底的事，谢兰一直都很有兴趣，于是先把字画送进海湾拍卖行的大金柜中，等博物馆建成之后，在送进去展览。
小超人回头，发现是林怀乐夫妇到了，也是转过身高兴地说道：“新年大吉，我们在谈论今天晚上的慈善拍卖。”
“这可是拍麦理浩先生马屁的好机会，不知林生林太的腰包准备好咩？”。
能接受邀请的，除了财大气粗之外，就是能接受这套英伦玩法的华资商人。
所谓的慈善晚宴，不如说是合法的索贿。
麦理浩号称是最廉洁的港督，但最少也积攒了上亿的家产。
尤其是港督夫人邓丽聘，她名下的慈善基金会，每年都会募集最少几千万的善款。
但募集到的善款，只有百分之十不到，会用到香江贫困市民的身上。
即便在场的所有人，都知晓内幕，可也乐此不疲的参加港督夫人举办的慈善宴会，个中滋味，心里盘算，大家心知肚明。
“呵呵。”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我想李生今天晚上也会竭尽全力，为了香江市民贡献一份自己的心意。”
就算小超人出言嘲讽，但也不会改变他今天晚上一掷千金的豪爽。
只要总督先生拿钱办事，全力支持科技城和家电产业升级，林怀乐很愿意拿出几百万来，支撑总督夫人的慈善事业。
“亲爱的，外面实在太冷了，不如您跟林太进去，帮我们两个占据好位置，省得我们进去的时候，没地方坐。”
新年宴会的座位都是固定的，小超人之所以怎么说，只是想跟林怀乐单独聊聊。
庄月还是落落大方，牵着谢兰的手往里走，给男人们聊天的机会。
林怀乐目送着夫人们的离开，回头看向小超人，想知道对方有什么高见要分享。
“在新年谈论晦气话，的确是倒胃口。”
“但当他没发生，当缩头乌龟，胸口这口气，换做谁都压不下去。”
小超人指了指一旁的吸烟区，那里现在空无一人，正好适合两人聊天。
林怀乐也想反击，那几个搞破坏的矮骡子早就抓到了，可都是拿钱办事的人，审来审去，都是那几句，妥妥的替死鬼。
幕后黑手看样子只想给自己一个小教训，没下一步动作，这也让他没办法抓住狐狸的尾巴。
“风不动云动，顺势而为罢了。”
“看样子李生是有想法的，不如给小子指教指教？”
林怀乐拿起小桌上的雪茄，没有点燃，而是嗅着雪茄混合的味道，想要听小超人的指点迷津。
这家伙是出了名会做人，一定是收到了点风声，要不然也不会跟自己说这一通话。
小超人笑着摇头，连说指点不敢当，也拿起一支雪茄，点燃吸了一口，才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冬叔想见你。”
“你我说到底，都是潮汕仔，一家人。”
“后生仔出了事，当然有人出来摆茶讲理了。”
小超人这番话，真是震撼了林怀乐，这家伙连大舅哥都下手去坑，怎会挂念同乡之情。
不过他嘴里的冬叔，却是个大人物，潮汕船王，航运商会会长，本地船主的龙头掌舵。
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主动下场，要帮自己出头，是出于什么目的。
“冬叔出面，我想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只是不知道，解决的代价是什么？”
这世间那有善心人，同乡相帮，更是无稽之谈。
都是利益联合体，是合伙吃人，还是沦为同乡事业的养料，都在一瞬之间。
林怀乐绝对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关心后辈，所以反问道。
小超人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开口道：“航运的生意，越来越难做。”
“阿拉伯世界因为犹太老们的原因，对祖家加收关税，大家都深受其害。”
“知道你跟俄国老的关系好，想要你出面搭根线，研究一下是不是有合作的机会！”。
18章：循序善诱（临江仙大佬特别章）
（还有一章，努力加班中！）
小超人说的很明白，但林怀乐只能装湖涂，以沉默应对。
俄国人的便宜，可不是他这个小角色能占的，首鼠两端的人，死的最快。
鬼老也不是瞎的，他们可不喜欢自己培养的大企业主，两边下注。
李察德在看到家电大订单之后，就立刻以官方文件要求海湾集团和Beko家电，必须要在伦敦，曼彻斯特，伯明翰三大工业区，成立最新的生产车间。
招收工人不能少于一千，订单产量的百分之二十，都要祖家本土完成。
你的经商自由，只能在鬼老划定的圈子中，没得商量。
林怀乐起家的本钱，都是汇丰提供的，如果海外殖民部停掉了贷款，他手里的资金链绝对撑不到第二天早上。
到时候，找一处宽敞的顶楼，练习一下自由落地，是他最好的结局。
小超人没有催促，他的话已经带到，林怀乐做出何种回答，都不是他该关心的。
日本船厂的船，还有一个月就要回到香江，旅游观光的执照也拿到了两张。
随后工商署在两家的共同努力之下，提高了
他更关心安保和服务人员培训情况，这毕竟是关乎他的钱袋子。
“天气真冷，气象台的播报时准时不准的，真是扑街。”
“我们还是进屋聊吧！”
小超人将没抽完的雪茄在烟灰缸中摁灭，同林怀乐一起进屋。
总督府的大厅，灯光明亮，不少来宾正在翩翩起舞。
穿着红色马甲的服务侍者正端着托盘，脚步灵活的在大厅内来回穿插，为在场这些总督麦理浩请来的客人们，送上各式饮品。
一支小型的交响乐队，正在卖力的演奏。
林怀乐没有跳舞的心情，找了一圈谢兰，发现她并未在大厅中。
“林生，官长请您过去。”
李察德的秘书汤米出现在正在四处张望的林怀乐面前，轻声地说道。
林怀乐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跟在汤米的身后，去了二楼。
二楼的一号会客室内，李察德在摇晃着红酒杯，欣赏着窗外的烟花。
房门是半敞开的，不少跟着家中长辈见世面的年轻人，都好奇地看着会客室内英俊的李察德。
不少脑袋灵活的人，正在蠢蠢欲动，想要走进屋内，跟这位香江排名第二的实权人物交谈一下。
可会客室门口的保镖，尽职地执行自己的工作，冷冷地看着这帮小家伙们，告诉他们，此路不通。
汤米带着林怀乐来到一号会客室前，对着保镖点点头，又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对着里面的李察德禀报道：“boss，林生到了。”
见到李察德招手，林怀乐独自走进会客室，但没走两步，就扭头对汤米说道：“如果遇见我太太，麻烦告诉她我的位置，省得她担心。”
“现在全香江的人都知道，我林某人得罪了大人物，我太太很担心我的安全。”
听话听音，汤米知道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传达的，顺便把会客室的门关上。
门一关，想要进来结交的小家伙们，心里哀叹着，责怪自己抓不住机会。
“门半敞着，就是给胆大之人一丝希望。”
“不过很可惜，外面这帮小朋友们，空有贼心，没有贼胆。”
“真是可惜啊！”
林怀乐坐到李察德的对面，充满惋惜地看着门外，遗憾的说道。
李察德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位年轻的朋友，好奇地说道：“我很想知道，当日你的孤注一掷，如果失败了，你会如何处理？”
“那可是五十万港币，对于当时的你和谢兰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
听到李察德说起往事，林怀乐微微一笑，开口回答道：“失败了？那就继续攒钱，搞定下一个。”
“穷人机会少，但幸亏腰可以弯，一个个去求，总会有人给一口饭吃。”
“不过脸皮厚有脸皮厚的好处，要是我，不管有没有保镖挡门，都会冒险一试。”
“布政司的官长，这可是大人物，要是能说上话，攀上相互交往的机会，那会在自己老豆面前加分不少。”
“不过看样子，您这位钓手，准备考验一下这些鱼儿的诚心，要不然也不会放一位保镖在外面，当看门神。”
李察德对林怀乐这套机会主义者的论调，非常认可，拿起一个空杯子，给他也倒上一点酒。
机会是留给胆大心细的人，要是连赌桌都不敢上，那就趁早洗洗睡吧！
“海岸巡逻队的指挥官，给我递交了三份计划书，都是打击走私犯罪的。”
李察德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忠信的荣老板，第一次到我的办公室来谈事，就是想要阻止这一系列的调查活动。”
“香江往北的货船，里面到底有多少门道，你我不用说，都心知肚明。”
“我看过我前任的报告，上面详细记载，一船十几吨原料运到朝鲜和现在罗湖，交给南华公司的人手中，就能拿到最少五十万美金的利润。”
“铁、铜，橡胶，红油，青霉素，南华公司几乎来者不拒，只要到了规定的港口，只要货没问题，现场点钱，童叟无欺。”
“几乎历代总督，港府高层，都有参与。”
“即便是现在，这样疯狂的走私行为，也没有停止。”
“一台电视，在香江的百货公司，它只值三百块，可到了罗湖，价格就会翻上几倍，”
“到了最后的终点站海丰，三百块售价的电视机，就会卖到一千五百块。”
李察德说到这里，也感觉有点咂舌。
利润的节节爬升，会让更多的人，加入这场走私盛宴当中。
谁要敢做拦路石，只会留下粉身碎骨的代价。
但这只是对香江的华人有效，英国人还是一等公民，利益无人侵犯。
“亲爱的林，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之前的建议，日不落帝国虽然不负之前的荣光。”
“但它还是世界上排在前面的经济体，更适合生意的开展。”
“上议院已经为你留好了一个爵士之位，只要你同意，三月份的授勋仪式上，也会看到你的身影，那样香江就会诞生第七个爵士。”
19章：请你一支烟
家电产业升级，个人计算机，都是林怀乐搞出的名堂，都有着巨大的潜力。
就算竞争不过美国老，但也能整添最少上千个工作岗位，这还不算配套产业带来的利润。
拉拢这样的高端人才加入带英体系，是李察德这个布政司官长应付的责任。
但他没有提其他，只说想送给林怀乐一个人人都想拥有的爵士之位。
自从香江开阜以来，只有六人获得华人爵士之位，第一人是何东，最近两个是邵六叔和包船王。
带英的爵士之位，只颁给本土和殖民地，拿到之后，自动获取带英国籍。
这也是林怀乐一直没有接受的原因，太平绅士是非官守治安官，可以方便自己做事，往身上带一块护身符，省得刘子健这样的疯狗乱咬。
这是在逼他做决定，到底跟谁走啊！
林怀乐拿起酒杯，往肚子里灌了一口，无奈地说道：“我是不是没有选择？”。
李察德肯定地点点头，表示这件事，没得商量。
潜台词就是，接受爵士之位，大家歌照唱，舞照跳，该有的支持，不会缺少一样，甚至会比之前更大。
如果在这个时候首鼠两端，当墙头草，那你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高矮胖瘦都正好，正好把你当成榜样。
“申请文件会尽快递交给上议院，好好准备一下礼服，你会成为香江最年轻的爵士。”
'在这里提前恭喜你，我的朋友。'
李察德知道林怀乐有点不爽，但还是主动跟他碰了一下杯子。
这样的拉拢警告，并不是个例。
所有跟怡和、汇丰纠缠颇深的华资大族，都在各种场合，都收到了同样的礼物。
“荣老板想要见你。”
“他说，他想请你抽一支烟，中华烟！”
“真是奇怪的名字！”
谈完正经事的李察德，想起了那位同样年轻的荣老板，想到他托自己带的话。
根红苗正的忠信集团，刚刚登陆香江，就凭借着丰厚的资金，投资了不少的产业。
香江还是太小，离本土也实在是太远，和平发展才是王道。
请他抽支烟！
林怀乐也来了兴趣，香江此时最是混乱，大家都摸不准未来的脉。
有看衰派，怡和洋行同何东家就是其中的代表，地产，大宅都在按照自己节奏售出。
至于产业，也只保留最核心资产，开始对带英进行投资。
有看衰的，自然就有看好的。
以汇丰，黄家，冬家，包家、邵家、蔡家，这些华商总会，保良局，华东三院的核心家族，都对内地看好。
他们早就受够了鬼老的气，想要自己当家做主。
荣老板就是风向标，一个立场的风向标。
就在两人闲聊的功夫，楼下的慈善竞拍已经开始了。
汤米敲了敲门，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对着李察德说道：“官长，林生，慈善拍卖已经开始了，我想二位都不愿意错过今晚的大戏。”
听到慈善拍卖开始了，李察德只能放下手中的酒杯，邀请林怀乐一起走出去，站在栏杆上，看着一楼大厅的竞拍。
二楼走廊中站满了人，都在兴致勃勃地等着拍卖的开始。
拍卖的主持人已经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开始介绍这次的拍品。
林怀乐端着酒杯，将身体靠在柱子上，竖起耳朵听着，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物件。
既然要花钱捧场，当然要买一点自己喜欢的。
第一件拍品，是总督夫人邓丽聘亲自动手画的风景画。
不管主持人怎么吹捧，都不能掩盖这幅画的拙劣的技法，还有失败的构图。
如果这幅画是普通画师画的，就算拿他去跳蚤市场，也卖不出去，更别提它底价是一万块。
虽然这幅画在艺术成就上接近于零，但还是有不少想拍麦理浩总督马屁的人，将价格炒了上去。
能进总督府参加慈善拍卖的人，非富即贵，十万八万在他们眼中都是零钱。
所以这幅风景画，是以三十万的价格，被何世俭的长子购买下来。
林怀乐也象征意义地叫了一次价，这是一次示好，表示了对麦理浩总督的尊敬。
邓丽聘坐在麦理浩的身边，眉飞色舞地同她的丈夫讲着悄悄话。
看来作品被认可，让她很开心。
总督夫人的画，只是开胃小菜，一件件的拍品，出现在展台上。
这些拍品大多都是由邓丽聘慈善基金会提供，所得到的善款，都会用于香江福利院的改造。
还有一部分，是温宁这些高官夫人捐出的首饰。
李察德看见展台上的红宝石耳环，那是温宁家族的传家宝，立刻伸手参与竞拍。
官长大人亲自出手，所有人都选择退让，只有林怀乐玩笑般的加了一口价，不让吃相太难看。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二人的关系，没人挂在心上，甚至发出了善意的哄笑。
温宁的传家宝，就这样保住了。
福利院的孩子们，也有了善款，为他们购置需要的一切。
谢兰看上了一对手镯，花了十五万将其竞拍下来，海岸巡逻队的指挥官夫人，特意走到谢兰的面前，与她碰杯，恭喜竞拍成功。
看似竞拍混乱无序，但实则暗藏玄机。
竞拍越到后面，竞拍品越五花八门，麦理浩总督甚至拿出一瓶五九年的拉菲红酒，当做拍品。
（拉菲的年份酒，就那么几款，59年、82年、2000年，2005年等等。）
（写拉菲习惯就会写到82年，但写完感觉不对，今天才78年，那来的82年红酒。）
（酿酒师会测量最佳饮用时间，一般都是往后推很长时间。）
“五十万！”
主持人刚报出八万块的底价后，林怀乐就用五十万的高价，刷新了这次拍卖的最高纪录。
香江的进口红酒生意，百分之八十掌握在海湾集团的手中。
林怀乐甚至派专人到拉菲酒庄，签订了亚洲的独家代理权，顺便将拉菲酒庄中公开售卖的59年红酒，全部都打包拉回香江。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借着总督麦理浩的名头，把拉菲炒到一个新的高度。
20章：荣老板
（大章）
表面上是慈善，但背地里都是生意。
拍卖主持人看了一眼身后展台上的红酒，他没有想到一瓶三十年的酒，居然能卖到这个价。
现场安静了几秒钟，很快就响起了新的报价。
'六十万。'
“这位先生出价六十万，还有没有新的报价？”
“好的，左边的女士出价六十五万，还有没有新的报价？”
“.....”
价格在持续飙升，李察德也有点诧异，法国红酒驰名天下，价格自然很高。
但就算是年份酒，也没有到五十万港币一瓶的程度。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合法赚钱的机会，便靠向林怀乐，小声地滴咕道：“林，这是你新的营销方案嘛？”
“我可是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嗅觉真是灵敏啊！
林怀乐也趁机低下头，肯定了李察德的直觉，小声说道：“我给你准备了十瓶59年的顶级佳酿。”
“留在手里，不出几年，它们一定比金子还值钱。”
听到自己也有份，李察德比划了一下大拇哥，表示好极了。
“一百万！”
林怀乐又一次举起手，喊出了自己最新的报价。
拍马屁拍到这个程度，已经让会客室内真正的大亨们走出来看热闹。
一掷千金的场面可不常见，尤其是这帮奉行勤俭之风的华商们。
一百万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屁，谁也不会在乎。
要是做生意，声都不会吱，再多都会从银行抬出来。
但用在享乐上，尤其是口腹之欲上，那可是大大罪过。
要知道何东成为香江首富之时，他弟弟何服上海鲜舫喝花酒，多给了唱戏弹曲的大阿姐五块点心钱，就让他骂了一夜。
（何服，赌王的爷爷，何东的弟弟，娶了卢家的嫡女，还娶了三十多房姨太太的人类高质量男人，四十多个儿子。）
（赌王他老爹，也是十几房，赌王是第九子。）
（赌王家萧条的时候，何东连弟弟的儿子都没认全，更何况数以百计的孙子辈。）
说这笔钱可以买一个年轻的妹仔，领回家当小妾。
“一百万一次！”
“一百万两次！”
“一百万三次！”
“成交！”
主持人知道一百万已经是这瓶酒的极限价格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有人叫价相争，林怀乐还会继续跟。
“恭喜海湾洋行的林生！”
主持人早就得到提点，知道出价的男人，就是海湾洋行的大班林怀乐。
今夜到总督府的主，他一个都惹不起，所以腰要微弯，嘴巴要甜。
一瓶酒拍出了天价，总督麦理浩当然要亲自将拍品送到林怀乐的手中。
新闻室的秘书们，也拿着照相机，将两人合拿一瓶酒的影像记录下来。
林怀乐同麦理浩见过几次，但都是在非常正式的场合，顶多算是脸熟。
但该给的好处，却一分都没少。
麻烦没有，还能提高政绩，这样的青年才俊，到那里都招人喜欢。
“恭喜，亲爱的林，看的出来，这瓶酒您一定很喜欢。”
麦理浩在合影结束之后，开口恭喜着林怀乐竞拍成功。
“主要是麦理浩先生您的慈悲心感动了我，您日理万机，在新年还能挂念着穷困的市民们，这让我感觉很惭愧。”
“我和我的妻子，决定向您学习，向夫人的慈善基金会，捐献两百万港币，支持夫人的慈善事业。”
说来可笑，这支59年的拉菲红酒，林怀乐拿到手上，立刻就看到海湾洋行的标记，奔涌向前的海浪。
麦理浩是不会自己买酒的，而谢兰最近同邓丽聘有点生意往来，这瓶酒搞不好就是她送出去的。
花自己的钱，买回自己老婆送出去的酒，真是搞笑。
不过，这三百万，他倒是花的心甘情愿，麦理浩回祖家给自己活动，搞定下议院，应该花费了不少的人情。
麦理浩开心地笑了笑，这个年轻人很有趣，俄国老家电订单的事，是他心甘情愿前往祖家周旋。
他比谁都清楚，香江制造业中心的名头，是多虚有其表。
这笔订单能够减缓衰退的进程，留给眼前这个年轻人，那个所谓家电升级计划。
铺路可以，但不能没有一点回报。
林怀乐的确很聪明，决定用钱感谢自己。
“我能做的很少，但你却能做的很多。”
麦理浩今天很忙，时间不会浪费在林怀乐的身上，说了一句暗含深意的话，便抽身离开。
林怀乐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红酒，将这句话记下，重新回到了二楼。
“即便是在伦敦城，我也没见过超过十万英镑的名贵红酒，这次算是长了见识。”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熘。
李察德来香江几个月，别的没学会，风凉话倒是学会了不少，一点都没有英国绅士的风范都没有。
“要是喜欢，你可以拿走去喝。”
林怀乐将海湾洋行的红色印记转向李察德，让他看清楚一点。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看到印章的一瞬间，李察德就脑补出事情发展，于是笑的更大声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胜利者的欢笑，但这其中的颠倒黑白，只有当局者知。
拍卖继续，古董、首饰，字画，一样样地摆上展台。
大家心照不宣的出手，买下拍品，将真金白银送进鬼老们的口袋中。
“本次竞拍的最后一件拍品，捐者没有留下姓名，一支香烟，中华牌香烟。”
“起拍价十块！”
话音落下，参与竞拍的人们，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
“一千块。”
林怀乐再次出手，就跟他花大价钱拍下红酒一样，又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他现在终于知道，李察德嘴中，荣老板请他吸烟的真实意图了。
一千块拍下一支香烟，在场的人都没有诧异，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这是相互约定的暗号。
谁都不会贸然出手，这样会得罪两家人，得不偿失。
出手相争在商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可没有利益，还会得罪人的事，没人会去做。
獠牙展现之时，一定是猎物进入了攻击范围。
不过这样的接头方式，在老派人眼中，是有点不太稳重和体面。
慈善拍卖会在最后一件拍品卖掉之后，也圆满结束了。
在跟着家长来看热闹的小朋友们眼中，就是一场平常的慈善拍卖。
但完全没有料到，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谁买那样拍品，都是事先约定好的，就像谢兰花个十几万，买下一副两百块不到的镀银手镯一样。
不过是为了感谢海岸巡逻队对林怀乐的支持，已经后续的动作。
大家都是暗中做交换，只是用了总督夫人的平台而已。
廉政公署再嚣张，也不敢查到鬼老身上，或者说查到邓丽聘的身上。
穷人做生意，并不缺对市场的把控，说实话，大家都是一个肩膀两个脑袋，智商和反应速度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但如果没人提点的话，生意场内的明规则，潜规则，得花个十几年才能彻底弄明白。
谢兰也不是无师自通，而是身边有柯西这个熟知规则的犹太老，才搭上线，没出遗漏。
主持人带着一个女伴走向了二楼，手里一个托盘，用红布盖着，应该就是那支中华烟。
“林生，您的拍品。”
主持人年纪并不大，样子也很出众，是那种很招女人喜欢奶油小生的形象。
身边的女人，身穿着服务人员的服装，暂时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的。
林怀乐没有犹豫，直接掀开了红布，拿起上面的中华烟，放到鼻子上闻了闻。
熟悉的味道，前世出生入死的时候，总喜欢闻一闻，给自己提提神。
主持人很有眼力见，立刻掏出火柴盒，准备给林怀乐点燃。
林怀乐也往前一凑，将嘴里的中华烟点燃。
“未请教？”
主持人赶紧甩灭手上的火柴，客气说道：“当不起请教，鄙人艺名钟保罗。”
“大师说我这个名字会比较旺，但不能欺负祖宗，就把艺名改成钟保罗。”
这番话真是震惊林怀乐一整年啊！
香江的风水大师真是犀利，要是有人敢跟他怎么说，一定会被他打断手脚喂狗。
中西合璧的名字，会改变运气？
林怀乐在心里很是怀疑。
但眼前这个姑爷仔信了，这是让他更想象不到的。
香江人迷信风水，不管干什么，都会请个风水先生来看看。
甚至谢兰买狮子亭也是听了风水大师的话，说坐南朝北，能出真龙天子。
听到自己能当皇后，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同房产经纪签下合同。
小哈同因为炒黄金失败，将住了多年的大屋都卖了还债，要是风水好，他早就赢了最后一战了。
不过说他是皇帝命也没错，就算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是劳斯来斯开路，年轻小妾服侍着。
“不错，今天这种场合，保罗先生能独挡一面，前途无量。”
林怀乐手指上夹着中华烟，漫不经心的夸奖道。
钟保罗不太在意林怀乐的态度，如果是其他大亨，不会给他讲话的机会，最多是给出几张钞票，就会打发他离开。
“林生，我除了是拍卖会的兼职拍卖师外，还是丽的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
“对于您这样的商界精英，大众很想了解。”
“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就是丽的节目策划人，她可以证明我说言非虚。”
钟保罗把自己的来意说出，而后满怀期待地看向林怀乐。
不过，他很快就收获了失望，因为他看见林怀乐肯定的摇头拒绝。
出现在电视上，这是不理智的。
身上的污点太多，甚至不用仔细调查，全香江的媒体狗仔队都知道，他林怀乐是混江湖的。
更加夸张的是，手里还有人命官司。
洗社团的底很容易，现在麒麟文除了地产生意之外，基本不来打搅自己。
甚至有时候会面，都不会在陀地，而是选春风渡，省得被有心人拍到。
可要洗市民认知的底，那是非常的难。
丽的电视台也是看中了林怀乐身上的话题性，才邀请他当嘉宾，做专访。
“抱歉，我还有事，两位请自便。”
林怀乐见到飞船仔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微笑，应该是在等他，林怀乐拒绝完这两人之后，便主动走了过去。
“他好拽啊！”
女策划人见到林怀乐扬长而去，皱着眉头吐槽道。
钟保罗见同伴满脸的不服气，笑着说道：“你要是口袋中有十几亿，还是上市公司的大股东，你的尾巴一定翘的比少爷乐还高。”
“好了，今天晚上的机会还有很多，在找一个，省得回去交白卷！”。
“霍生没有陪总督大人说笑，孤身一人，是在等那位红颜知己？”
林怀乐酒喝的够多，嘴上也就没了把门，拿着飞船仔最近的风流韵事来说笑。
飞船仔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少爷乐在说什么，摇着头，苦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真是扑街！”
“烟酒不分家，林生今天是大满贯，只是不知道烟的味道如何？”。
飞船仔同北面的关系匪浅，加上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闲聊，刚才林怀乐已经有点失礼了。
深深吸了几口气，林怀乐的冷静又回到了智商的高地。
“烟是好烟。”
“我刚刚抽完，只是不知道后续是什么？”
闻听此言，飞船仔哈哈一笑，立刻回答道：“是邀约。”
“不知道林生肯不肯赏脸参加？”。
“当然！”
林怀乐将手上的烟头摁灭，欣然接受。
两人走出总督府，花园当中设置了好几个大帐篷，里面架着火炉，不少人正在这些帐篷中闲聊。
有不少熟面孔，见到飞船仔和林怀乐，都纷纷起身打招呼，攀谈几句。
各自应付完熟人，两人继续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里面，也是最大的帐篷前，飞船仔停下了脚步。
大帐篷前，一个中年男人正微笑地看着他们俩，不用说，这位就是请林怀乐吸中华烟的荣老板。
“霍生，六叔在里面生气，说接了你的牌，就一直输，他老人家说，位子让你带坏了风水，要找你算账。”
荣老板笑着对飞船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