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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仙楂     状元是我儿砸txt下载     状元是我儿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章芥末配土豆丝

    “好处?”黎清直言不讳。她很贪恋这个世界,所以答应在所难免,只是想过得不那么艰难。

    “放心少不了你的,到时候功德加身,可以十世人道,而不是畜生道。”

    黎清:“……”这算哪门子好处?说不定老娘下辈子就想做一只猫呢?

    “我不要这个,你可以随便给我个可种植的空间就是了。”

    “这可不行,有违天道,会遭雷劈四十九天,直到化为残魂为止。”气质美女矢口拒绝。

    “可是除了这个其它的我都用不上啊。”

    “那可未必……”气质美女广袖一挥,黎清陷入了昏暗之中,而她脑袋里关于今天遇到的一切也化为乌有,没有出现过似得。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黎清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从深渊里爬出来,要不是崖壁上有石头可以攀爬,她估计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衣裳乱糟糟的还青一块黑一块儿的,守丧发髻也落了,发丝上沾满了草屑。双手已经肿痛不堪。

    黎清躺在草丛里不停的揣着粗气,眼见的天就要黑尽了,赶忙将洒落的野菜装进篮子,拿起“拐杖”,心想要是能瞬移就好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忽的整个人晕眩了,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眼一看,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山脚下的陈年草垛子旁。

    这突如其来的瞬移,倒是让黎清吓了一大跳,心想这难道是穿越福利?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时一阵吵闹声将黎清拉回了现实,远望去,只见十几人拿着火把朝山这边来,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黎清听到了婆婆的嘶吼,扔下棍子,飞快的跑过去。

    一众村民:这个蓬头垢面,傻笑的女的是姜家新寡的小寡妇?

    姜氏:我可怜的孩子,伤透了心,以后一定要好生照料着。

    人回来了,姜氏对身后的村民们千恩万谢,黎清也跟着解释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撞晕了,才醒过来,就立马赶回来了。

    过了今天黎清因为忧思过度,神情恍惚,采野菜滚下山崖的事情被传开了。大家都很感动她对于姜汤臣的爱,村里的泼妇们因此决定对自家男人好点,免得哪天意外,比黎清还可怜呢。那些丈夫们简直受宠若惊。

    “可以什么不适?可是摔到了哪里?”待村民都散去了,姜氏即刻收起笑容,担忧道。

    “没事儿的娘,我检查过了皮外伤都没有。”姜氏略微给黎清整理了一下头发,拿过她手上的菜篮子说:

    “阿清啊,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待在家里绣花哈。”

    黎清苦哈哈:“是,娘。''

    卧槽,老子的自由。黎清在心里对那朵金花问候了千百遍,她有点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是否是真的,难道只是一种光的折射?一种幻觉?

    “娘亲。”见到黎清云及像只小奶狗似的一把将她抱住,奈何他太矮,只能抱着黎清得腿,“云及怕见不到娘亲了。”说着,云及眼泪汪汪的抬头。黎清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挺沉的。

    “娘亲怎么会抛下小白呢,只是今天出了点儿意外罢了。”黎清没有生过孩子,但是那个愚蠢的弟弟小她小她五岁,哄孩子这个事情手自然到擒来。

    “你方才喊云及什么?”姜氏不明所以的问。

    “小白,娘,这是我给云及取得小名儿,云及及云,云乃白,所以小名小白。”

    姜氏点点头,对这个名字表示欢喜。

    “娘亲,云及不叫小白!”云及嘟着嘴吧道。

    “小白反对无效哈,走,我们进去。”

    天色已晚,野菜团子是做不成了,好在姜氏已经做好了餐饭,炒莴笋以及土豆丝,配上绿豆稀饭。

    黎清等姜氏动了筷子之后,给云及夹了一筷子菜,让云及拿着小勺自己慢慢吃着。

    莴笋还是很正常的中规中矩的菜,那个土豆丝差点没让她把舌头嚼到了。不是说有多好吃,而是里面放了芥末,芥末是什么?是芥菜的种子做成的具有辛味的调料,一般人还真接受不。她忽然想起,辣椒是明末传入,这里大致为宋时期,辣椒肯定是没有的。

    如此想来,芥末是很正常的了。

    辣椒没有传入之前,古人为了达到辣口的感觉,一直采用的姜、小蒜、大蒜、芥末等以增加辛辣味。

    辣椒的传入,美食界可谓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

    辣椒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她运气逆天,有外商带回来种子。但是她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梦,那片有辣椒的大陆,这会子还在蒙昧状态。

    黎清强忍着吃了几筷子土豆丝,把饭喝完了,靠着堂屋里的光,去了厨房,准备烧点水。

    然后她又遇到了人生中困难的事情,打火石怎么点燃火?上次做饭是邻居王洪氏点的火,后来一直是姜氏做得餐饭。

    黎清在灶孔里刨了几下,零星可见些许微红,有救了,黎清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较大的火种出来,放到油灯的灯芯上,不过两息,油灯燃了起来。

    果然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轻轻松松点着了火,水热后,姜氏也收好了餐具过来了。

    姜氏带着云及洗漱完去休息了。

    古代娱乐甚少,最多就是纳凉遛弯扑流萤,所以睡得也早。夜猫子惯了的黎清刚开始很难适应,她决定悄悄的试验一下自己突然得到的能力。

    一直按耐着冲动,只为等待时机。

    若是被人发现了,当做神灵还好,要是被当妖怪似的沉了塘,那就不妙了。

    夜已深,月明星稀,凉风习习,舒爽异常。黎清身上穿着葛布做得青色长裙,袖子略窄,上身衣套着个小褂子,下裳几乎落地,双脚穿了双绣花布鞋,脚底是薄木片做得,可防水。

    她很庆幸,这里没有缠足的习俗,若不然拖着个残疾双脚,她还是沉塘吧。

    黎清不敢走院子正门,她悄悄来到后院,这里种了些梨树桃花,还有一笼竹子。春日夜晚的竹子可以肉眼看到拔节,一夜之间冒出三尺余高也是常事。不过她才没那个心思学习苏轼他表兄呢。

    回忆了片刻傍晚那会儿自己如何瞬移的,黎清闭上眼默念了瞬移二字。

    仿似一阵乌鸦飞过,周围的景色没有半点变化,黎清停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动弹。

    ……

    这特喵的在整我?

    不行,再试试。黎清又默念了一遍瞬移,睁开眼还是在原地,甚至自己脚上还粘上了一片花瓣,那花瓣的样子,像是在嘲笑她似的。

第15章瞬移大法好

    黎清:“……”难道我白天做了白日梦,其实我根本没有离开过家,我一直在做梦?就比如现在,实际上是在我梦中。黎清回想起自己还有些中二的时候,老是做梦,梦见有人杀她,然后她会飞,却总是飞不高。

    这个莫不是在梦里,所以有点不受控制?

    忽然黎清感知道到,似乎耳边的虫鸣不见了。正常情况下,在睡觉之前耳边总会有点声响,类似于虫鸣,她没有去做过深究,也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虫叫。

    但是现在,这个声音没有了。黎清第一次感觉到万籁俱寂,空荡荡的耳边排遣不下去。

    她闭上眼睛,这一次没有默念,只凭借心神,感觉身体有了挪动感。下一刻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湖边。

    水边的兰草长势很好,绿油油的一片在夜晚看来呈现出的是青黑色。而那湖里的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这就是瞬移。

    神了。

    凭着感觉,黎清再一次进行瞬移,这一次瞬移竟然是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好在这个小巷子很是安静。还好没有人,不然她就死定了。

    四周有些吵闹,这声音像是在叫卖,隐约可见灯火光芒。

    黎清缓步走出去。

    只是一眼便呆愣住了,这一眼而去,便是千年。

    街道边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小摊,有卖小吃的,有卖货物的。人影攒动,有男有女。黎清漫步在这街道上,她不知道这里是何地、何时,只是被眼前的繁华所震撼。

    茶坊酒肆挂着荧亮的招牌,有说书的先生讲得津津有味,也有在阁楼上舞蹈的美女,舞姿曼妙,惹得驻足在楼下观看的书生打扮的男子们拍手叫好。

    甚至有人朝着楼上扔花朵和钱币。

    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儿烟雾袅袅,一眼过去,包子、花卷儿、梅花糕等尽入眼睑,忽的一阵卤香入了黎清的鼻息,她的胃下意识的刮了一下,饿了。

    可是她没钱,哪个在家新换衣裳还把钱袋揣着的?

    “算卦,算卦,不准不收钱。”

    “包子嘞,梅花糕嘞,来吃哦。”

    “看俺杂耍,蜀地喷火绝技。”一戏装男子带了个花毡帽,脸上花地花花绿绿地,手持火把,在原地转了个圈儿,神气威武地模样。就这么一喷,一条灼热的长龙便这么冲了出去,大概六尺长。

    又是一阵欢呼以及铜钱落地地声音。

    黎清微笑着转身,她还想去其它地方看看,心里就像捡到宝藏一样欢乐。

    她的目光被一盏盏花灯吸引了过去,这些灯做工精巧,上面还有一支蜡烛,可点燃那种。

    只见一旁立起来的“广告牌”上写着,猜灯谜,猜对一盏灯。

    这灯谜处已经围了不少人,庄家正乐于应付之中。

    “这位娘子可是来猜灯谜的?来吧,猜对了可得一盏灯,放进淮水里,许个愿,灵验得很。”庄家笑呵呵的给黎清解释。他也是看到黎清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装扮甚是朴素,但是那身气质,实在无可挑剔,再加上素颜美女,虽是个妇人,也是很养眼的。

    黎清挤了好一会,才进去了。

    她梳着妇人发髻,没有人会把她当闺阁小姑娘。身上毫无装饰,发髻仅仅是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衣裳虽然干净,但是与这里人有些出入。原以为自己这身装扮,会有人看不起,且想不到这庄家丝毫没有嫌弃。

    “看这个灯谜,暗。”庄家把一个灯谜条子拉到黎清面前,周围人看了,瞬间炸开。

    “这也太难了。”

    “这一个字的灯谜最是难猜,庄家,你怕不是在唬我等?”

    “哪里哪里?我在这里摆摊儿也不是一两日了,怎么敢出些莫须有的题目出来?这不是砸了招牌么?”

    “有声有色。请问庄家,这谜底可对?黑为色,音为声故为声色。”黎清道。

    “恭喜这位夫人,谜底就是有声有色,您是第一位猜对谜底的人,可以免费取走一个灯,请到一旁挑选。”

    黎清心里像是炸开了惊雷,原来是收费的啊!还好我是第一个,不然可得闹笑话了。

    “多谢庄家。”黎清给了众人一个笑容,那笑似春天的暖风一般和煦温暖,一时之间有不少人看呆了去。

    黎清置若罔闻。

    正当黎清准备去取灯时,庄家忽然喊住她:“夫人,出门可要注意安全,这里人多,难念有些不轨之人。”

    “多谢庄家提醒,妾身记住了。”黎清行了礼,取了个合眼缘的灯,便悄悄隐匿进了夜色中。

    以后还是不要乱走了,默默无闻的呆在小村子里,做一个安静又乖巧的小寡妇吧。外面的花花世界太美好,但是也太致命。

    同时,黎清想,要是自己力气稍大一点,也就不用怕了,万一哪一天忍不住出来玩耍,被别人套了去,也有能力反抗不是?

    黎清悄悄来到河边,她原本不知道淮水在哪里的,但是这一路的商铺上,难免有带淮水二字的,又有人提着花灯朝一个方向走,自然就知道淮水在哪里了。

    放了花灯,许了愿。不管灵不灵,还是许了更好,图个心安。

    是时候回去了,这次她要定位瞬移,看看能不能达到效果。黎清借着夜色,甩开似有似无的跟踪,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里。一阵失重感之后,黎清看到了熟悉的景象,她家后院的竹子,果然原本还齐地的竹笋,已经拔了三节起来。

    黎清做贼似的进了屋,月亮正直中央,预测大概子时,还能睡上几个时辰。家里没养小动物也省了很多事情,黎清对此乐见其成。

    天未亮,鸡鸣桑树颠,恨不得将自己的嗓子给扯出来看看。这鸡自然不是姜家的,是邻居王家的公鸡。

    王家还养了十几只母鸡,平日里的鸡蛋就是去他家买来或者换来的。

    黎清捂着耳朵,不耐烦的呓语。云及昨天和姜氏睡得,不然黎清也不会大胆去实验瞬移大法了。

    “娘亲,娘亲起床啦,今天要去赶集,奶奶答应给我买糖人儿。”

    可怜的黎清刚刚从鸡鸣中恢复元气,又被云及拖了起来。

第16章赶集

    “傻娃子,让娘亲多睡会儿吧。”黎清手一拉,将被子捂着脑袋,身子一扭,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娘亲,快起来,娘亲我要小糖人儿。”云及撕扯着黎清的被子,试图将她从被窝里拖出来。

    ……

    黎清:“……”

    好了我投降,大不了中午再睡。

    天还没亮呢,苦唧唧,嘤嘤婴。

    “娘,早。”

    黎清说完这句话收到姜氏的白眼一枚:“瞧瞧,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儿子叫你起床,丢脸都丢到小孩子那儿去了。”姜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那一脸的笑意可没有消减。

    “哎呀,娘还笑我,都怪不好意思了。”

    黎清在泡菜坛子里夹了几块萝卜,搁在案板上切成丁,又将锅里的闷蛋端起来,撒了些进去,端给云及吃,剩下她和姜氏做稀饭的配菜吃,依然有馒头。

    “我听云及说要去赶集?”黎清很悲惨的发现,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也就是除了她调动过的那些,剩下的全都消失了。

    这无疑是一个打击。

    不对,好像是和自己融为一体了,那可就放心了。黎清第一次觉得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

    “五天一逢集,今天自然赶集的。”

    黎清肩背背篓,手拉云及,背篓里放着一捆拾掇好的莴笋,姜氏走也背了个背篓。黎清的任务就是在集市上将背篓的菜给卖了。没吃过猪肉的黎清还是见过猪跑的,黎清表示,或许……或许她可以卖得出去。

    姜氏接着说云及的糖人儿也用卖菜的钱卖。

    黎清:昂(#゚Д゚)????

    万一没卖出去呢?

    集市地点黎清还是知道的,就在宁河的一个汇流处,他们要乘船去。

    渡口处有几条木船,有的有篷子,可以称为乌篷船,也有没有篷子的小舟。今天虽然是个阴天,但是也不见得会下雨,所以三人选择了一条无篷的小船。

    只需每人付上一枚铜钱。

    水波荡漾,小船平稳的在水面上运行。船虽小,但上面却坐了六个人。除了姜家的三个人,还有两个是同村的李氏和她九岁的孙子李仁。

    黎清明显看了到不怀好意的目光,抬眸望去,李氏却将脸撇像一边。

    她孙子李仁直直的盯着云及,黎清怕出事,紧紧的将云及抱在怀里,毕竟这是在水上。

    总感觉那孩子有些问题,还有那个李氏。

    姜氏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对李氏附带了些敌意。

    自家和李家只是点头之交,并无过多交集,这个李氏怎么会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家媳妇儿?姜氏百思不得其解,黎清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船总算靠了岸。

    黎清抱着云及,飞快上了岸,拉了姜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扫视了一眼环境,这里也挺热闹的,只是不及昨晚所见。

    “你和她有过节?”

    “我和她?娘还不清楚吗?我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时见了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谈不上有过节。”

    姜氏点点头:“还是得稍微防着,防人之心不可无。”

    黎清说了句“知道了”便拉着云及到菜市场,找了个空地和云及开始卖菜。姜氏则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人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庞大起来。

    “小白,去问问那边大娘们的莴笋卖多少钱一斤,要小心哈。”

    “娘亲,云及不叫小白。”云及一本正经纠正黎清这个错误。

    “你是娘亲的小白。”黎清微笑着揉了揉云及的头发。云及尚未长成,头发扎成了两个小波波,不仔细看就像个小姑娘似的。

    “噢,那云及去咯。”云及摸了摸黎清的手。转身跑去有卖莴笋的地方。他才不要小白呢,怎么听都不正经。

    爹走了,奶奶说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照顾好娘亲是他的首要任务,所以小白就小白吧,娘亲喜欢就好。虽然最近娘亲变得傻乎乎的,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样了,却还是那么温暖,这个一直没变。

    “娘亲,对面奶奶说,品相好的两个铜板,品相不好的一个铜板一斤。”云及迈着小短腿,飞奔回来。

    “小白真棒,我们卖两个铜板一斤。”

    黎清朝对面那摊子的老婆婆点头笑了笑,而后让云及坐在倒置的背篓上,等待顾客上门。

    卖东西呢,她还是第一次。姜氏的做法很好,家里的莴笋吃不完,可以外销了换点有用的回来。

    这个集市是民间自发形成的交易市场,地处宁河支流交汇处,连接的村庄比较多,又交通便利,总是有流动的货商前来贩卖,久而久之就成了草市。

    县令也在此设置了草市蔚以维持草市治安,顺便收取一定的摊位费。没错他们摆摊儿的是要缴费的。没有官掺和还好,一旦有官掺和,交钱在所难免。

    天不遂人愿,等了很久莴笋都无人问津,来赶集的不是村里自家有地的,就是一些住在码头的人家。

    这个时候,正是莴笋出产的高峰期,几乎每个来卖菜的都卖莴笋,平均分配下来,不到一对一。

    见云及的目光一直萦绕着糖人儿铺子,黎清灵光一闪,对云及道:“小白,你知道我们如何才能将这捆莴笋卖出去吗?”

    云及摇摇头,表示一脸懵。

    “帮娘亲一个忙好不好呀?这样很快就可以得到糖人儿了。”

    “真的吗?”一听到糖人儿,云及立即来了精神。

    “我们这样……”黎清低声在云及耳旁说道。

    “可是娘亲,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有辱斯文?这个词,是他听村子里的孙资大哥哥说的。

    “变则新,不变则腐,小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云及摇摇头。

    “就是人要懂得变通,不变就会变得迂腐,所谓迂腐,就是与世俗新事物不相符的状态,只会令人感到不舒服,知道吗?”

    “变则新,不变则腐。”云及在嘴里反复念叨这句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莴笋,今早从地里拔出来的,洗的很干净。”黎清为了给云及加油打气,自己学着商贩的样子要喝起来了。

    “新鲜莴笋,买一送一。”云及也跟着喊起来。

    “小娃子,你家莴笋买一送一是个啥意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爱小便宜的人比比皆是,一听买一送一,顿时就来了兴趣。

第17章卖窝笋

    “娘亲说了,买一捆送一根,别看我们只有一捆,这一捆有六斤六两,加上额外的一根,共七斤两,可是我们只收十三个铜币。”

    “这……不能分开卖吗?”

    “娘亲说了图个吉利,六六大顺呢!今天刚好出了六斤六两,可谓天意,上天赐予的好运气。”云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可多出来一根怎么算?”那人再次问道。这个小摊子逐渐围了些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等着云及回答。

    一方面看这小娃子年岁不大,整个一小豆丁,说话却这么利索,另一方面则是想听听是什么结果。

    只听云及说道:“最后一根啊,赠送那一根是我扒出来的呢,费了好大力气,客官看我这个小胳膊小腿的,拔出一根来很不容易的……”

    云及指着放在一整捆外面的那根莴笋,实际上这一根是黎清一捆嫌弃太多了,从里面抽出来的。

    “当然咯,也是个吉数,十两,取意十全十美。”云及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哟,真这么巧啊!”

    “不信您可以拿秤来称。”

    “得嘞,你这捆卖相不错,又是吉数,我要了。”那人不再犹豫。

    云及眉开眼笑,小糖人儿在向他招手。

    黎清将莴笋放进那人的背篓里,笑道:“祝您生意兴隆。”

    那人一愣,疑惑不解。“这位娘子,你怎知我在做生意?”

    黎清道:“早上在码头时见过您,码头旁的运来食栈。”

    “哈哈哈,小娘子可真是慧眼,有空可来我食栈坐坐。”那人爽朗的笑了。

    云及将手上的铜钱数了两遍,确认了是十三个,拿了两个出来,剩下的都交给黎清。

    “娘亲,要是他回去过称,没有六斤六两怎么办?”

    “放心吧,他不会称的。”一个食肆的老板,又那么爽快大方,自然不会拘小节,而且他还取名为运来,说明对这些吉利是有心思的,再说了,码头那边人多,他忙的过来么?

    黎清没有告诉云及,其实真的是六斤六两。她摸了摸云及的脸,蠢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有辱斯文,这可不行。

    “娘亲,你吃。”

    “娘不吃,娘现在要去找你奶奶。”

    “噢。”云及伸出半个舌尖舔了舔他手上龙形的糖。

    卖糖人儿的做了一个转盘,上面有花、蝴蝶、龙、鸟等各种形状的,只需要付两个钱,转上一转。

    他才不要其它的呢,龙多好啊,他只要龙。

    娘亲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她真厉害,一把就转到了龙。

    云及开心地舔着糖,时不时瞄黎清两眼。

    他的娘亲真美,总是微笑着,好暖。

    黎清不知道云及有这么多心里活动,她正专心寻找姜氏,一个悲催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姜氏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她去哪里可以找到她。

    难受香菇(。•ˇ‸ˇ•。)

    黎清拉着云及的小手漫无目的的在草市闲逛,有卖布的,成衣的,锅碗瓢盆的,还有卖种子的……

    种子!

    黎清来了兴趣,万一撞大运了(〜 ̄▽ ̄)〜

    “这个是豇豆,这个是三叶瓜,这个是葫芦瓜……”

    没有自己想要的,黎清道了一声谢,给了那辛辛苦苦给自己介绍种子的人一个抱歉的眼神,便拖着云及去了其他地方。

    种子的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他还是头一次碰见一颗种子都不认识就来买种得人。

    还以为自己真的会运气逆天呢。

    因为黎清是百姓流动小摊子,草市蔚一下子也管不过来,还没轮到她交“摊位费”,她就卖光了自己的货物。

    不过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她还是去草市蔚设点处投了一枚铜钱进箱子,听哪声音,浑厚有力,想是里面装了不少钱。

    “娘亲,我看到奶奶了。”

    云及高兴的直扯黎清得衣裳,黎清朝云及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姜氏与一妇人有说有笑。

    黎清过去,那妇人笑着对黎清说:“阿清,面色好了不少,想是放开心结儿了。”黎清朝她行了个礼,道:“管大娘好。”

    “哎。”管大娘脆脆的应了一声儿,云及也跟着黎清叫了一声儿“管奶奶。”

    惹得管大娘喜连连,直呼云及乖巧懂事,姜氏也满脸笑意,只是那笑中确有抹不开的愁绪,这一点黎清看在眼里。

    姜氏在千方百计给自己疗伤,自己也应该让姜氏真正的走出来,云及就是姜氏下一个精神寄托。

    这位管大娘是姜汤臣同窗至交好友的娘,那位同窗名为管飞鸿,小字泸生。

    管大娘是县上管家书铺的当家娘子,丈夫管明凯是县学的一名夫子,儿子管飞鸿是和姜汤臣同届的秀才。

    姜汤臣去后,这个消息一传到他耳里,他立即就带着银钱来吊唁了,还将姜汤臣寄放在书院的书给悉数带了回来,要不是有要事在身,肯定是要留到最后的。

    当初同窗份子钱里,有大半儿是这个管飞鸿的,姜汤臣在世时,也承蒙管飞鸿照顾。这个人情需还,今日不是时机,只能另外寻得时机了。

    世上最难还的债务,就是人情。

    “时候不早了,得回去了,管娘再会。”姜氏一礼,道。

    “回去干啥,咱们好久不见,是该去吃个饭了。”

    姜氏连连推辞道:“下次吧,下次,方才我买了许多东西,托人带了回去,得走了,得走了。”

    管大娘捻着嗓子嗔笑道:“这样啊!那下次见了,可要去我家坐坐,不然可小心我不卖四宝给你。”

    “哎呀,我的好姐姐,您可得宽心呢,下次我把我家阿清和云及一块儿带去,扰你不得清净。”

    “巴不得,巴不得。”

    两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聊的热火朝天,不亚于小姑娘。

    黎清只在一旁笑着,摸摸自家傻儿子的头。

    云及:有一个老是摸摸头的娘亲怎么破?

    继续舔糖。

    云及虽然吃着糖,但是他的吃相很好,没有糊的满脸都是。

    与管大娘道了别,三人踏上了回去的旅程,这次不坐船了,姜氏带着两只傻乎乎的坐牛车回去。

    黎清恍然,还可以走陆路哇⊙ω⊙

    船自然要舒服些,可是姜氏怕遇不测,所以选了牛车,要受些苦了。

第18章育秧

    “阿清,今年还是要插秧的,我们去把种育了。”

    姜氏在院子里凉着衣裳,黎清则是将洗好的衣裳递给姜氏。

    育秧?

    确实三月末,正是育秧好时节

    秧苗在插入田里的之前,是需要提前育苗的。在农村长大的黎清自然知道如何做。

    “下午我便去菜园子里开辟出一块地来,娘,你看咱家水田大概开多宽合适?”

    姜氏道:“往年多少今年就多少咯。”

    如今黎清越发的适应这里的悠闲种田日子。

    每天都要劳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这里比较偏僻,方圆之内只有王氏一户人家,两家没啥事就在一起唠嗑。至于其他人,只要黎清不去田地里,就几乎见不到他们。

    只是这村子里有些言论不太好,姜氏也拐弯抹角的骂了几回,但是嘴长在他们身上,自己总不能封口不是。

    至于这些留言不外乎是:姜家的风水不好、姜家娶回去的女人克夫,姜氏克夫克子,黎清脚踏几只船……左右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话,暂时还影响不了黎清强大的内心。

    村里总有些个觉得生活无趣的长舌妇,喜欢嚼舌根。

    草草的啃了几个馒头之后,姜氏将家里珍藏的种子泡进了水里,黎清则是扛着小锄头去堑地,家里的小孩在前不久黎清搭起来的小台子上背书。

    育秧是个精细活。

    黎清划了一块方形见长的地,挽了袖子,舞起锄头就开挖。为了干活方便,黎清平时都是穿的裤子,上衣垂下来,刚好盖住膝盖。姜氏经常打理菜园子,所以里面的土不是很实,挖起来一锄的那叫一个爽快。

    不过半个时辰,黎清就将小块土地堑碎了,她还细心的给周围垒砌了一层,届时方便灌水。

    果然不出所料,姜氏挑着两桶水过来了。黎清是肩不能抗的人,挑水的活只能姜氏来做了。两人一起,将地里淋了个透。

    “阿清,屋后有我新折的芭蕉树叶子,等会用。”

    “嗯,我把竹条一块儿拿过来。”

    再次来到菜园时,姜氏已经将浸泡之后的稻种均匀的洒在泥巴上,星星点点煞是好看。两人一起支起一个篷子,将芭蕉叶盖在上面,再放了几块石头防风。

    “好了。”黎清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抬眸看了看姜氏,随后很满意的点点头。汗水已经浸湿了两人的脸颊,温热的阳光之下,顾盼神飞。

    “……播阙百谷。实函斯活,驿驿其达。有厌其杰,厌厌其苗,绵绵其麃。”云及读书声传到菜园子这边来了,黎清和姜氏相视而笑。

    别说,姜家虽说是普通村家,但也可算作是书香门第了。原本姜氏待字闺中的时候是不识字的。但是她嫁人之后,在婆家耳濡目染之下,成功的脱掉了文盲的帽子,一些寻常书,看懂没问题的。

    云及念得这句话正是《诗经·载芟》中的,正好契合现在播撒种子的场景。

    姜氏抱了杂碎去了柴篷,黎清准备扛起小锄头回家洗漱一番。这时却见一男子身形的人鬼鬼祟祟的藏躲在杂草满生的小斜坡下。

    黎清心里警铃大作,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么?黎清料见那人既然鬼鬼祟祟,必然就不敢肆意妄为,何况她手中还有武器,锄头。

    此事还是要告知姜氏,毕竟姜氏比她有经验。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果然没错。

    混混之类的哪个朝代都不缺。

    现在的治安可不像后世,这里很多人直接逍遥于法律之外,什么恶霸占田、寡妇被逼为娼的比比皆是。

    黎清不得不提前做一些准备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云及,小孩子最容易被迫害。

    正当黎清打开篱笆门,准备进去时,那人竟然如同猴子一般,光明正大的从小坡下面跳了上来。

    黎清做出防御状,还未等黎清询问他是谁,那人道:“小……姜家娘子,我来此地是通知你,村子里明日要祭祀蚕神。”那人摆摆手,笑呵呵的,但是眼神里那明晃晃的欲望是骗不了人的。

    那人长得一副干瘦的模样,嘴巴上留着两撇胡须,呈现出八字形状,眼睛略小,看上去有些猥琐,贼眉鼠眼的样子。在和黎清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不停的转,东看看西瞧瞧,在踩点似的。

    “我记得往年不是你传祭祀之事?”

    “噢噢。”那人干笑两声儿,道:“他病了,央求我来的。”

    “多谢告知。”言下之意是你可以走了,家里没有茶可以供你喝。黎清将锄头杵在面前,也没有行礼,面上没什么表情。落在那人眼里,就是这小娘子十分有个性,邪念在心里一闪而过。

    为了不惊到了黎清,那人抓了抓头皮,道:“我还得去下家,就此告辞。”

    “告辞。”

    姜氏从后院出来,望着那一抹走远的身影问道:“阿清,那是谁?”

    “娘,当年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些奇怪的人?一些下九流?”

    “自然是遇到过,只是那时候姜家族老还在村子里,祖祠也在这边,有族老庇佑,还有我娘家哥哥不是吃素的,只要有人来,你娘我就大喊大叫,久而久之那些人就不敢来了,娘也就守住了姜家的这份家业。”

    听姜氏这么一说,黎清立刻分析了如今的处境,今时已不同往日,且不论娘家人靠不住,就是姜氏的族老已经举家迁移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你是说?那个人……天杀的。”姜氏朝着那人骂了一句。“他有没有伤到你?”

    “这倒没有,这青天白日的,他不敢对我怎样。娘,那人说明日祭祀蚕神。”黎清将此事一并说了,姜氏道:“确实是明日,明日三月二十三,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祭祀蚕神。”

    黎清“哦”了一声儿。

    蚕神又叫马头娘,是此地的神,保佑十里塘村百姓今年蚕茧丰收,诸事顺遂。

    “切莫被人骗了。”姜氏毕竟是老了,她怕保护不好两只小的。

    黎清点点头,两人皆是面色严肃,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两天荆棘长势甚好,我想弄点儿回来。”

第19章祭祀蚕神

    “是该弄点儿。”

    不知怎么的,黎清觉得姜氏神情有些恍惚。难道姜氏年轻时候确实遇到了什么事儿?

    毕竟几十年了,黎清绝对不会像个傻子似的询问。

    为了不惊扰到王家人,这次的事儿并没有告知王氏他们。两人花了好大力气才将荆棘弄回来,插在篱笆上。

    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式,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得想个法子将人引到明面上。或许明日蚕神祭祀便是一个契机。

    其实黎清内心有些兴奋,野史杂说她看了不少,古代人爱玩的还是那些个套路。她早就防着了,估摸着姜氏也是,她是有过过往的人,戒备心比起黎清来不遑多让。

    关汉卿的《窦娥冤》黎清看了好几遍,没想到有一日也在她身上上演了。

    《窦娥冤》在这里毕竟有些理想化色彩在其中,姜氏没有放高利贷的习惯,而她也是明媒正娶,小混混根本找不到任何下手的地方,所以怕就怕在歪门邪道。

    翌日一早,姜家三人便收拾体面,提着一篮子香烛,朝蚕神庙而去。

    十里塘设有蚕神庙,里面置有蚕神娘娘的尊身塑像,每年春三月二十三由村长设坛祭祀。这是天齐朝的规矩,皇帝也不例外。所以这个时候,天齐各地只要有能力之处,都会开坛祭祀。

    蚕神庙设在五源三川交汇之地,可谓集风水之大成。

    黎清暗自赞叹,这里民风物俗十分丰富,古人对于天人有一番讲究,很是舒心。黎清拉着云及的小手,和姜氏一块儿去上香。各类供果已经摆放齐全,开坛之地还摆放了三牲。

    村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演艺界的翘楚,暗地里说着人家全家祖宗十八代的坏话,明面上却笑脸相迎,客套万分。

    “姜家娘子也出来祭拜蚕神啦?”迎面而来的是那日在船上遇到的李氏,她的笑堆积在脸上,眼角的笑纹和黄土上的沟壑无二般。脸皮耷拉着,如同带着劣质个人皮面具。

    怪哉!那日在船上那种神情,今日却好比换了个人。这个李氏可真是神奇。

    姜氏微微一愣,随意和着:“是啊,你也来拜祭啊?”

    挖槽,李氏这话问的,简直是莫名其妙,祭祀蚕神本就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是要被大人抱出来参加的。李氏这话说的真不是一般白痴。

    李氏没有料到姜氏会把问题抛回来给她,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到话语回答,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也是呢。”

    顿时,话题终结。

    人来人往的,大家一个村子,都互相认识。聚在一起是有很多话说,但是在祭祀这个重要场合,有话也要留着以后再说。最多就是见面问个好之类的,便去上香了。

    蚕神娘娘庙的庙檐上挂着挂着两盘檀香,烟尘之气萦绕在半空中,所以到处都弥撒着檀香的香气。

    庙里不止蚕神一尊像,还有桑神的像,只是略微小了些。蚕神是个比较丰韵的女人,整体是坐在石头上的模样,眼角勾勒的又细又长,眉心一点朱砂痣,嘴唇红如血,脸颊微鼓。在黎清的方向看来,颇有被蔑视之感。

    桑神比起蚕神,那可就简单多了,五官虽被雕刻清晰,却没有蚕神那么丰满,整个身子都是瘦小的,手上捧着桑叶和桑葚,站在蚕神旁。

    姜奎站在半人高的石台上,上面除了他之外,还放置着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香炉、三牲。供桌两旁的香炉里插着两支巨香,正飘着轻悠悠的烟雾。姜奎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朝众人摆手,示意安静,众人这会子就像训练有素的样子,自动成行成列的站着。

    十里塘村虽然只是一个村庄,但是足足有六十四户人家,光是大族就有两个,一个孙姓大族,人口快占了十里塘村的一半。还有一个就是姜姓氏族了,只是姜氏族老在十几年前就搬到了隔壁大叶柏村,开辟了另一个家园,留下姜奎和姜汤臣两家在十里塘,威望仍在,说是大族也不为过。

    纵然如此,这个村子里的其他氏族也占了不少,有李氏、王氏、刘氏……等等二十几户人家。这些都是在本朝建立之后,迁移过来的。

    各家族有德望之人,都端站在祭坛之下,有的年迈不能久站,便由人搀扶着。

    “十里塘传承至今,我为第三十二代村长,今三月二十三,蚕神娘娘将要与桑神下凡普度众生,便在此开坛供祭,望蚕神娘娘与桑神娘娘眷顾,现在我宣布,祭祀开始。”

    自从姜氏一族迁离之后,孙氏族变成了十里塘大头子,姜奎作为祭祀主持,但是真正的祭祀步骤还需要孙氏族长来领着大家做。

    孙氏族长是个八十几岁的老者,长得一脸慈祥,头发用黑色的冠束的一丝不苟,还插了一支木簪,一身灰色广袖长袍整整齐齐。看得出来,穿的很正式。

    他一步一步踏上祭坛。此时天空飘来一朵棉花糖似的白云,遮住了日光。

    “太上以我村敬能致身,物事蚕桑织业,心不忘义。春华为生,万物有灵,今蚕神协同桑神娘娘下凡,特设坛相迎,献祭三牲,望娘娘体恤,降下福祉于我村,十里塘不甚感怀,心诚至哉。”

    姜奎弯腰双手呈给他三炷香,他亦是弯腰双手接过,然后在油灯上点燃了,恭敬的插在香炉里,退后两步,广袖一扫,双膝缓缓跪在面前的蒲团上。

    “拜!”姜奎高声喊道。

    众人听,立即附身跪地,他们自然就没有蒲团待遇了。

    大家都很虔诚,双手交叉叠在额头前,俯跪下去,额头贴地,手脚也贴地,是为五体投地。

    “再拜!”

    如此循环三次,待到祭坛上的孙氏族老起身之后,大家才起来。

    孙族长望向天空,只见日光从云后析出,照耀这片土地。

    他笑喊道:“蚕神福祉已来,接蚕花。”

    有人立刻奉上蚕花,男人们是不参与这个事儿的,蚕花是女人的头花。

    蚕花一撒,村子里的小女孩也好,已婚妇女也好,统统前去抢,为博一个好彩头。

第20章蚕花与蜀绣

    云及迈着小胳膊小腿儿,趁着身体娇小,如同泥鳅似的,钻进抢花人群,嗖嗖的捡了两朵在他看来比较漂亮的。

    “娘亲,奶奶,看。”云及满脸笑,非常自豪地将手上的花在两个大人面前晃了晃。

    姜氏和黎清本来也打算加入抢花行列的,没想到云及跑得飞快,黎清微笑着抹着云及的头,道:“小白真厉害。”

    “云及要给娘和奶奶带上。”

    “哎哟,我家小云及也知道体恤人了呢。”姜氏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黎清脑袋上顶着一个花花绿绿的蚕花,捏着儿子的脸。

    “来,我给你带上。”无独有偶,有儿子为母亲和奶奶抢花,自然也有丈夫为妻子抢的。

    黎清见那女人挺着个肚子,一旁略有些黑的小伙子小心翼翼地为她带上一朵蚕花。女子手轻轻抚在凸起的肚子上,两人脸上皆带着幸福甜蜜的笑。这景好似一副温暖的人物画。

    姜氏见黎清一直盯着那两人不动,心里一梗……当年她何尝不是?

    这会子抢到花的都欢天喜地,没抢到的自然是满脸愁绪,只见并未参与抢花行列的姜家两人头上都戴上了花。

    “哟,姜家娘子可真生了个好儿子啊。”

    “可不是么?才五岁呢,这东西抢的连强盗都赶不上了啊。”一个没有抢到花的新婚小妇人抬手捂着鼻子,说着些酸话。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孩子可是个孝顺的,这般言语看姜氏不撕烂了你的嘴巴。”另一个上前打趣着。

    “你们……”姜氏想上去揪着她们的脸皮,看看有多厚,被黎清一把抓住手。

    “她们这一唱一和的,娘要是上去打了人,人家找着机会反咬一口,也未可知,按兵不动才好。”听黎清这么一说,姜氏安静下来仔细一想,果真是个圈套。

    黎清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道:“她们在无理取闹,小白宽心,不要和这般村妇见识。”云及乖巧的点点头,眼眶未流下的泪又缩了回去。

    等他长大了,就没人敢欺负娘亲和奶奶,就像爹爹保护娘亲一样。

    姜氏眼珠子一转,讽刺道:“呵呵,自己没本事,居然迁怒于五岁孩童,长舌妇也不嫌丢脸。”

    “长舌妇?你说谁是长舌妇呢?”

    边上的李氏立即将她拉住:“诶,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切莫动怒哈。”李氏压低声音,嘴巴不动,“村长以及各族老还在看着呢,此时有损声誉。”

    “还有,老娘再奉劝一句,谁再敢在背后嚼舌根子,背地里骂些话来被老娘听到了,休怪老娘翻脸无情。”

    今日是祭蚕神的大日子,姜氏本不欲动粗,也不愿这么强势,但是不强势唾沫星子都招呼到脸上来了。

    自从汤臣长大了,她便没了年轻时候的那股子撒泼劲儿,也叫人忘记了过往,记不起她的手段来了。

    那新婚小妇人挣开李氏的手,冷哼一声,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一群人把她围着,轮番劝说。

    实际上蚕花在做的时候就定了每人一朵,要是有人多拿了,必定就有人没有。

    抢完蚕花,接着就是喂蚕吃桑叶,吃得越多,越吉利。

    祭祀到此就正是结束了。

    拜别了蚕神娘娘,以及各族老,三人准备回去。

    邻居王氏带着王洪氏母子一同来到姜家母子三人身边,她家的主力这会子都去了县里做工,没能参与祭祀。

    “这些人,就看着你们没了靠山,变着花样来欺辱。”王洪氏托拉着黎清的手,担忧道。“他们现在还只是言语上,以后不知道还要做出点什么糟心事儿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黎清道:“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

    “也是,要他们做些什么,我们才好想对策呢。”

    靠山山倒,靠水水退,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姜氏与王氏走在后面,两个小孩则是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去了。

    “云及,不怕,以后哥我保护你。”王礼越站在一块儿石头上拍拍胸脯,做出大哥应该有的气魄来。

    云及重重的点头,“我相信礼越哥哥。”

    礼越从石头上蹦下来,两个小孩击掌为誓。

    就是这一次的承诺,使得后来的礼越与云及在人生路上不管多艰难,都能够想到对方,兄弟的情义在这时就结下了,或许更早。

    “娘,吃饭嘞。”黎清站在姜氏寝室门口,伸了个头进去喊道。

    离祭祀已经过去了十几日,她们生活还算宁静,一些未可知因素也没有发生,倒是惹得黎清提心吊胆了几日。

    姜氏正在窗户边上绣着那幅百花争艳,再还有最后一小片花瓣便完工了。

    黎清看着姜氏的针法,晕、铺、滚、截、掺、沙、盖等,看得她眼花缭乱的。针脚整齐化一,线片不仅光亮,还十分紧密柔和,这就是蜀绣啊。

    再看那还未完工的“百花争艳”,花朵鲜艳有光泽。一朵朵活灵活现,好似真的一般。整幅图明暗有致,细腻到了极致。

    特别是那几只蝴蝶,黎清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惊扰了它们,要是惊飞了怎么办?

    这么说来,自己身处蜀地咯!但是这里的地名又有所不同,只是锦州还是那个锦,蜀绣还是熟悉的蜀绣。可是名字却不同了。

    姜氏绣完最后几针,打了个结,手一提,那小结不知道隐没在那里去了。

    “回神了。”姜氏走到门口,拍了拍黎清的肩膀。黎清恍然,眼前的虚景逐渐化实。

    她看神了。

    嘻笑了两声儿,黎清道:“娘的绣技已经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了,我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姜氏手指点了一下黎清的额头,嗔笑道:“瞧你这张小嘴儿,尽说些混话,我这个呀,只不过一般而已,要说绣技好,还属锦州城里南巷的张家老夫人,我当年有幸获得她的指点,才有了今日这手艺,与她比起来,我也只是空有其形,无有其魂。”

    果然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但黎清觉得,姜氏这是在自谦,实际上她的绣技已然有了登峰造极之势。

    黎清在做姑娘的时候,并未学过绣技,只会裁衣缝衣,嫁到姜家跟着姜氏学过一段时间绣技,后来因为孩子出生的缘故,便没再拿起针线了。

第21章混混放肆

    “……四月的风慈悲我,莫笑,往事太执着……”黎清在菜园子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浇水,秧苗已经育成了。

    前两天姜氏找了同村有牛的人家,请人犁了田。今日天云密布,是个农作好时机。插秧什么的,黎清表示跃跃欲试。

    自家的桑叶在下月中旬将收获第一批,已经定好了卖给同村的孙二叔家,他家专职养蚕出茧子。

    姜氏扛了两个竹篮子以及一个木盆过来,黎清蹲下身子开始拔秧苗,这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秧苗就根身分离,断成两节儿了。

    “娘亲,我来拔秧苗吧。”云及已经挽起了袖子,准备拔苗。

    “等等,你先看娘亲怎么拔的,如果你拔的和娘亲的不一样,你就不能拔苗,知道吗?”

    对付这样的孩子,若是直接说:“不行,你太小了。”他的内心极有可能会受到挫伤,以至于后来可能造成惰性。

    “好耶。”云及兴奋的咧嘴笑,“娘亲,你看是不是和你的一样?”云及全神贯注拔出一根,根须完整。

    黎清抬眼一看,夸赞道:“没错,就是这样,你的手要挨着地面。”黎清当即示范给云及看,“就这样轻轻一提,连根拔起,小白学会了吗?”

    “会啦,会啦。”云及迫不及待的伸出小手拔向第二根。

    地里刚浇过水,泥土松软,所以拔起来很容易。

    三个人没拔多久,就集成了两大篮子,姜氏让云及提着一瓦罐米浆,自己挑着篮子,黎清则是抱着木盆,这个木盆是为了在水上放秧苗,方便传送。

    等三人到田埂上,傻眼了。有一老一小两个男的在他们田里插秧,还是东倒西歪那种。

    “你们在干什么?”姜氏怒气冲冲地撂下挑子,大声喝道。

    黎清四处瞟了瞟,确定这是自家的田,顿时对田里那两个男子充满了不喜。

    “娘子,我不是在插秧么?”田里那个胡须有些花白的老头子笑眯眯地对姜氏说道。

    “是啊,娘……子。”年轻男子一双鼠眼,不停的转。

    黎清认出来了,那个年轻男,就是那天通知她蚕神祭祀的猥琐男。所以这是准备雀占鸠巢了么?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们想干什么?”

    眼见得那两个男人从田里上来了,姜氏捡起地上的扁担,提着一头,另一头对着那两人,将黎清和云及保护在身后。黎清则是放下木盆护着云及。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这么多天有没有想过我啊?”那年轻男子鼠眼扫视了黎清,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她的胸口上,做了个自认为很撩人的实则很丑陋的动作。

    姜氏和黎清感觉到人生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

    已经有村民在远处看了,还时不时指指点点。

    “娘子,不是你让我们来插秧的么?还说这是聘礼,你要做我的娘子,以后恩恩爱爱的在一起。”老头很不害臊地说着。令人呕吐的目光聚集在姜氏和黎清身上,黎清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放屁,老娘从未见过你,你算哪门子人物,还想老娘嫁给你,你怎么不去死?”姜氏气急,这两个人若是今日不打发了,来日必定成祸患。

    “娘子怎么说话不算话呀?”老头摊手。“如果不是你提出这个要求,我何故来给你插秧种田?”

    “娘亲。”云及紧握拳头,黎清感受到他在发抖。

    云及对她和姜氏有强烈的保护欲望,怎奈何孩子还小,欲保护她们,却又受到身体限制。

    “小白乖,奶奶会解决这件事。”但是此时不是彻底解决的时候,先把人弄走才是真的。今日这田无论如何也要抢回来,若是她们放弃,就等于承认了这两人的说辞,导致这两人有了可乘之机。

    坚决不许。

    姜氏明显已经镇不住他们了,难道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好惹么?

    黎清一改周身的温婉气息,面色肃静,对姜氏道:“娘,你认识这个杂碎不?”

    姜氏摇头,这两个人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娘,可问问他们姓名。”

    姜氏会意,手中扁担一捏,问道:“你们是谁?家住何处?家有几口人?是吃不起饭了么?”

    “桀桀,这么快就接受我们了啊,小爷我就告诉你,我们是村东鳏夫,我们两个人,正好与你们凑成对,至于吃饭嘛,当然饿不着你们,反正你们孤儿寡母正缺个伴儿,不如就从了我们吧。”鼠眼与老头子对视一眼,斜着眼笑眯眯地说着。

    “所以你们这么做,是欺负我们家只有妇孺,所以想强占田地么?”黎清道。

    “桀桀桀……娘子,看在你是我未来媳妇儿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滚,给老娘滚。”姜氏见这两个男子如此放浪形骸,居然敢肖想她们,霸占她们的家,姜氏发疯似的,抡着扁担狂舞。

    战斗力杠杠的。

    那两个男的身上吃了好几次打,痛的直骂狠话。见到有人过来了,知道不能和这两个娘们儿硬碰硬,只好拉拉扯扯的走了。“看你们能够守得住几时!我们走。”一老一少一拐一拐的走远,时不时还撇过头来看她们几眼。

    黎清一直站着,目光聚集在这两个人身上。

    “阿清,跟我下田,把这两个杂碎栽的秧苗扯了。”

    “好。”黎清挽起袖子和裤腿。田里的水冰凉凉的,黎清一脚踏下去,整个脚踝陷进了泥里。

    好在那两个混混也真的只是混混,秧苗都是劣质那种,一看就是从谁家偷来的。

    云及呆呆地坐在田埂上,守着米浆,看着两人劳作。

    她们现在没什么闲情去管那两个小混混,只想快点把秧苗插进田里,下年也好少花点钱买米吃。

    “姜家娘子,方才那两个是?”来者是同村的孙二叔。孙二叔家今天也插秧,两家相隔着好几块田。

    “是村东的混混。”姜氏手背叉腰。

    “我老远看着他们也不像是你家亲戚模样,以后若是这两个杂碎来了,一定要大声叫我们,届时定然扁担铁秋,把他们砸死。”

    “多谢,若是他们下次再来,可少不您的板子呢。”黎清道。

    孙二叔春耕种田忙,没多加打扰,姜氏和他客套了两句,便各自忙各自的了。

第22章阴谋

    “爹,我们不如按照老方法?”

    鼠眼一脸坏笑,他爹亦是如此。鼠眼名为张六,他爹叫张三爷。最近两三年从外乡流浪到十里塘村,落宿在村东破庙里,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村东人烟稀少,也没什么人去,姜氏近两年就更没去过了。所以她不认识这两个人,也是常理。

    大半个月前,张六正在草笼子里出恭,忽然听到两个妇人叽叽喳喳地从小路上走过。

    张六生出了歹念,但是条件又不许,只好郁闷的放弃。

    但是他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村子里的姜家美妇成了寡妇,而且没有族老和娘家庇佑,家境还算殷实,这就是天掉下来的薄皮馅儿饼啊。

    听说那姜氏是个泼辣户,她那媳妇儿黎清是个软性子,可拿捏的。

    张六和他爹一商量,觉得姜氏不能留,那个寡妇小娘子的儿子也不能留,一个是不好对付,一个是怕长大寻仇。

    “就按你说的办。”张三爷双手叉腰,翘着二郎腿躺在杂草堆上。

    张六道:“听说那姜氏死了儿子后差点发疯,我们把她孙子掳走,姜氏便不成气候,嘿嘿嘿。”

    “姜氏若是死了也罢,没死我们药死她,最后小娘子就是我的囊中之物,爹到时候你可别跟我抢,你就好好的陪你的花婶儿,姜小娘子是我的。”

    张六觉得有必要和他爹划清界限,他年岁也不小了,得有个媳妇儿不是。

    “好,都是你的,不过以后我怎么着,你都不消管着,养老归你。”张三爷年轻时候也是出了点儿名堂,最后被抓进了牢里关了几年,出来之后得知勾栏院里有个他的孩子,便带着孩子一起“闯荡江湖”。现在老了,没有了当年的雄风,但心思却不比年轻时候差。

    黎清和姜氏花了整整一天,才将一亩地都插上了秧苗。菜园子里还剩些,都送给邻居王家了,他家人口较多,有水田两亩。

    由于这里物事蚕桑织业,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村民们都跑到县里粮铺买粮吃。或者平日里多存土豆,还可以度过些时日。

    土豆这玩意儿那儿都可以种,都可以长。家家户户的地窖里都有存货。

    曾经也发生过旱灾,就是因为有这玩意儿,才使得十里塘村得以继续传承下去。

    至于土豆的来源,传说是在唐末时一个山野樵夫偶然发现,并做了第一个吃“蜘蛛”的人,生吃了发青的土豆,华丽丽的食物中毒了。好在他及时催吐,没死成。这件事传开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尝试,最后确定了这个东西可以当饭吃,随后土豆的花式做法层出不穷。

    不要小瞧了古代人民的创造力和尝试的勇气。为了活着,就像草原上狼群在活不下去的时候,会以自杀式的悲壮方法攻击马群。总要有一个先行者,首当其冲。

    对于土豆为什么会出现在华夏大地上,还是土生土长那种,黎清不得而知。朝代都发生了变化,物产变化也能说得过去。

    黎清猜测这里应该是原来时空的一个平行空间,到了五代十国的时候,分了流。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其它国家还是原来的样子么?黎清身处狭小之地,并没有看到记载,只是听说外商来物事商业,据此可以推断周围有国家。

    “阿清,明日我去一趟县城,百花争艳图成了,送过去换点银钱,你同我一块去么?”

    姜氏在院子里乘凉,云及玩着一只竹蜻蜓,嘴里念念有词。

    “去看看也无妨。”自己来到这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码头草市,县城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云及,我和你娘亲要去县城,明日奶奶送你去王奶奶家,你和礼越一块儿玩好不好?”

    云及双手背在背后,小嘴儿一翘:“不好。”Ծ^Ծ

    “云及要和娘亲在一起。”

    黎清被这小模样逗笑了,“娘亲和奶奶去办正事儿,明天你和礼越哥哥一块儿玩,娘买肉回来包饺子给你吃。”黎清捏了捏云及的气鼓鼓的包子脸。

    他听到饺子,脑袋里显现出皮薄馅儿多的长的像小船儿似的饺子形象。

    这时黎清又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如果不乖就没有哦。”

    云及再三思量之下,还是妥协了。他不去就是了,记得好吃的饺子只在过年的时候能够吃上一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翌日姜氏亲自将云及送到王家,为了感谢王婶儿的照顾,姜氏还装了十几个木耳馅儿的包子给他们家。因为两家经常互相送点吃食,王婶儿也不矫情,都收下了,还说等晚上回来就在王家吃饭了。

    姜氏也没拒绝,和黎清两人踏上了去县城的船。

    礼越被王洪氏要求习字,不写完五张大字,不许出去玩儿。云及就在一旁乖巧的读《千字文》。王礼越边写边吐槽:“写字儿根本不是人干的。”他搁下笔,对云及道:“云及,不如我们悄悄的从后门溜出去玩儿?”

    “可是,王姨姨要我们好好习字。”云及手关上书,悄悄瞅了一眼门外头。

    云及一个小孩儿,对于玩耍这件事情,他自然是坐不住的。

    “我娘在后头喂鸡,奶奶在屋里纺线,我们悄悄跑出去,她们不知道的,等她们发现了,我们已经跑了。”

    云及点点头,礼越拉起他的袖子,两人做贼似的,奔出了院门。“怎么有两个小孩。”张三爷在草笼子蹲着,犀利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困惑。“那小孩我见过,矮的那个就是了。”张六指着有些婴儿胖的云及道。

    王礼越年长于云及,比起云及高了半个头,鬼点子也比云及的多,好耍的很。

    “嘿嘿,真是送上门儿来的肥肉啊。”张六脑袋中闪过一个计策,“老头,我瞧着那个高个子小孩难抓一些,就我去,你去把那姜家小孩给抓了,记着千万不能出声儿。”张六吩咐道。

    听说城里的柳家二少爷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男孩儿。张六想到这里有两个,送给柳家二少爷不仅可以得到他的青眼,还能拿到一笔赏钱。再想想黎家小娘子那诱人的身段儿,张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第23章危险

    而且这样还可以永绝后患。

    这柳二爷不把人折磨的半死半残是不会放出来的。随后那些孩子就是他赚钱的工具了,一般都精神不正常,痴痴傻傻,任人摆布。

    张六打死也不敢和柳二爷分一杯调羹,但是这两个娃子卖出去也能拿到一笔钱。

    “呵呵,云及看我的。”礼越折了一根茅草,从两边撕开一拉,那茅草如同飞箭一般,“咻”得一声射了出去,飞了好几米远,插入了草丛中。

    “礼越哥哥好厉害。”云及高兴的拍了拍手掌,自己也折了一根,用礼越的方法射了出去,只是没那么远。云及失望的垂下了脑袋。“为什么我就不能?”

    “那是因为你力气小,看我就能单手断树,手碎石头。”礼越折了一颗小树给云及看。

    “噗”云及会心一笑。

    “礼越哥哥能做到,我也可以。”云及接过礼越手上的树枝,废了一番力气,却怎么也折不断。

    而王礼越却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了一般,跑到一边草笼子旁,盯着什么出神。云及扔下树枝,也跑过去。

    原来是一群蚂蚁在搬家。

    云及道:“你说,它们在做什么么?”

    “它们在排兵布阵,准备打仗!”礼越道。“云及,你看它们的队伍整齐有序,丝毫不乱,宛若战场上负重的士兵。”

    云及不懂,但是他觉得礼越说的有道理。“我长大了,一定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然后打的北蛮子落荒而逃,哈哈哈。”

    “礼越哥哥不想科考吗?”

    “科考?那不是我的路,云及,你答应我,以后我们一定去京城,在京城混的有声有色的。我听夫子说京城水很深,京城那么繁华,怎么会水深呢?我倒是想去抓几条京城的鱼来尝尝。”礼越说着笑了起来。

    云及没有懂礼越的话,但是他记住了一点,就是去京城,因为礼越哥哥去,所以他要去,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不知道危险从背后靠近。

    “唔……”

    “嘿嘿嘿,没想到这蒙汗药这么好用,还以为要花多大力气。”张六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和张三爷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飞快的从山林间穿梭。确保没人看见,回了破庙。殊不知,暗处有人影晃动。

    “阿清,这幅百花争艳要我单独交给绸缎庄的,你就在外面逛逛哈”姜氏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的绣作,对黎清说道。黎清目送姜氏进了绸缎庄,自己则是在县城里瞎逛起来。

    黎清想看看古代的护肤品化妆品什么的,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没有见过什么护肤品。只有一点质量不怎么好的胭脂水粉,黎青表示她接受无能。

    护肤的东西是必要的。那个女人不爱美?就算姜氏已经满脸皱纹了,也不希望别人说她长得丑吧。

    差不多走了半条街,黎清才看到一家叫‘芳烟斋’胭脂水粉铺子。刚踏进门就有人迎上来了。“不知夫人想买什么?本店专供胭脂水粉。”

    “我想问问有什么东西用于保养肌肤?”家里有胭脂水粉,也有眉黛,这些化妆用的东西都是姜汤臣送给原主的,黎清并不打算再用,而且她也不化妆。

    没办法,谁叫她天生丽质难自弃呢。

    “哦,本店新到了一种面脂,涂抹于脸可令肌肤光滑若水。”

    店小二将黎清引致一柜台旁边,自己走了进去,从里面的货架上取出一个小木盒。介绍道:“此物名为面脂,乃用牛脂和酒,浸入丁香、藿香二种,煎泽混合,着青蒿以色,过滤凝脂而成,敷面有奇效。”

    说着,店小二打开了盒子,阵阵幽香飘洒出来。怎么说呢,这股子味就是她小时候挥散不去的春娟宝宝霜的那个味道啊。

    黎清笑了,没想到所谓的面脂还是熟悉的味道。

    “价几何?”

    店小二见顾客问价了,笑着说:“若是夫人买,就卖夫人一两银子罢。”一副已经优惠了许多的样子。

    黎清:“……”这么贵,穷人买不起。一两银子比三亩地的税费还贵,简直是要了老命。

    “能便宜点儿不?”

    “这……夫人,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本店的胭脂水粉稍许便宜点,最便宜的也就几十个铜板,那个可以给您便宜,但是这个面脂是新货,便宜不了,您看……”

    黎清摇摇头。

    见此,店小二做出颇为难的样子,“这个……这恐怕不行,夫人这面脂制作本就复杂,加之牛油难寻,这个价格真的不贵。”黎清表示买不起,道了声谢,便出了芳烟斋。

    望着黎清出门的背影,店小二不屑道:“切!买不起还进来。”浪费他那么多口舌,不过这妇人的面容甚好,看了一眼就能记住那种。

    这县城的街道店铺自然又和草市有所不同,两旁的屋子里大多开门做着生意,只有少部分是关门闭户的。有卖货郎挑着担子吆喝,也有直接在街道两旁摆摊儿的。

    ……

    自家的存款只有一百两,若是没有进项,满打满算最多能够坚持个两年。

    不赚钱就只能紧巴巴的过日子。若是日后云及上了学院,自己没得个什么银钱,云及的四宝费用从哪里来?还有家里住的还是茅草房子,忽然某天来阵大风,茅屋上的草不挂罥长林梢才怪呢,所以家里的屋顶必须变成瓦做的。

    在古代天灾可不得了,要是突然来个洪水、蝗灾……自己岂不是要完!

    这么一想,黎清觉得古代的日子虽然悠闲,也是很不容易的,轻轻松松就可以死翘翘了。

    作为一个学文的,也看过不少主角穿越小说,那些个主角各个都是带着空间刁炸天,怎么自己就没有空间呢?要是有空间种植,自己就可以秘密屯粮,随意出产奇珍异宝什么的……

    黎清又在做白日梦了。

    哎!瞬移技能也不错,至少安全有保障,坏蛋抓不着。这个技能的弊端也是杠杠的,不能人前使用,否则就成了妖怪,被火烧死那是绝对的。

    然后,后世的奇异志怪又得多一篇,名字就叫《十里塘火烧妖妇人》。

第24章路遇黎有良

    黎清边走边叹气。

    她会做饭,但是铁锅炒菜在天齐已经不新鲜,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水平。刺绣技艺她没有,什么惊世之作就此遁形。会弹古琴是真,但是原主不懂乐理,一拿出来就会遭到姜氏的怀疑。

    等等!曾经差点修习了理科的她会制冰……貌似唐末就已经会硝石制冰了,此路不通。

    女子化妆品护肤品的制作,抱歉,她没学过,压根儿不会。最多就是自己弄蛋清牛奶做面膜,但是对于面膜的保存,她是不会的。这项技艺,暂时只能自己用。

    黎清陷入了如何才能赚钱的问题怪圈,一切能够想到的方法在她面前都行不通。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最悲催的穿越者。别的穿越者都是十项全能,到了她这里,怎么就一窍不通了呢?

    走着走着,黎清恍然发现她已经将县城走遍了。

    “黎兄,你看那是?”食肆二楼上一男子指着楼下的黎清对黎有良道。

    “那是家妹,多亏了李兄火眼金睛,若不然我还不知家妹在这乐旭县城里,请李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黎有良对李程作了一个礼,便起身下楼去了。

    李程倚在二楼的护栏上,看着楼下的黎清。

    黎清走路虽会东看西看,但是却不失礼数。走路轻轻盈盈地,配上白净的脸蛋儿和一身淡青色的交领襦裙,有别致的优雅。李程觉得,这样的女子怎么就不能成为他的妻子呢?

    真是可惜了。

    “清儿,你在这里做甚?”黎有良顺势将黎清拉进了屋檐下,这样李程就看不见了,自己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也就不会损失名誉。

    黎有良一副温润公子的作派,扎扎实实的吓了黎清一大跳。

    “原来是大哥,大哥找我有事?”

    黎有良道:“那日是我不对,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一声抱歉,估摸着那日是被姜氏冲昏了头了。都是我不好,清儿可体谅大哥?”

    黎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面色淡然道:“我自然是不敢怪罪于大哥你,但是那日的一切都在十里塘父老的眼中,此事大哥竟然忘的一干二净了?”

    黎有一听,心中骇然,只见玄梯走下来一男子,正是李程。李程一席青衣书生装扮,手上握着把折扇,边走边扇。可以看到扇子上画了幅山水图,排了两排小字。

    “这是我同窗李兄,是今年去年新晋秀才,清儿可来认识一下。”黎有良摊手介绍李程。

    看来这黎有良还是不死心。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寡妇介绍外男,明显就是想要打小主意。

    “李公子安。”黎清做了一个揖礼。李程礼貌的点头,对黎清一礼。

    “清儿到县城来做何事?”黎有良关切问道。因为有李程这个外人在,黎有良也不好邀请她上二楼食肆,三人就站在食肆的侧门边谈话。

    “陪婆婆来办事,估摸着差不多要将事情办妥了。”黎清不想再此地久留,万一姜氏出来找不到她着急怎么办?接着说道:“想必大哥与李公子有很多话要谈,我这个妇人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她压根儿就不想和黎有良说一句话,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没想到在县城里也能遇到这个糟心玩意儿,黎清觉得真是毙了狗了。黎清转身欲走,还没走出三步,只听得后面喊住她的声音。

    “黎娘子留步!”李程道。“此时已经是正午,不若一同用饭,再走也不迟。”

    黎清转身,面带微笑,道:“多谢李公子,我婆婆尚且在等,李公子的好意只能心领了。”李程道:“是在下疏忽没想到这层,希望下次能有机会与娘子一同食肆饮酒。”黎清点点头,心里暗道:喵了个咪。老子下次见了你绝对会绕道走,这个该死的看脸的社会。

    黎有良对黎清还存在着一丝忌惮,这会子只能说一声“妹妹慢走”,便不敢再多言。不过这李程似乎对黎清颇有好感。上此阿爹费了好多口舌才让二叔家的适嫁娘嫁了县丞家,好在县丞比较满意,最后这件事就这么结局了。

    这李程家境殷实,而且刚死了大娘子,正需要个续玄……黎清要是嫁过去,少不了李程帮衬自己。

    黎清不知道,这本尊的大哥又想了个主意要她嫁人。真是想不通,人家放着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不要,娶这么个已经生了孩子的寡妇干嘛?

    而且黎有良已经知道黎清发过誓愿了,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左右黎清?

    这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悄悄进行,只是黎清不知道。

    当黎清再次回到绸缎庄门口时,正好看到姜氏面带笑容从里面出来,身旁还有个比她稍微显老的婆子,两人有说有笑,相互推嚷。

    “何娘子留步。”姜氏拉住那婆子的手,两人停在台阶儿上。

    姜氏继续笑说:“我儿媳已经在等我了,何娘子别再费时送我了,等这副八艳图好了,我再给你带好消息过来!”

    “哎哟,那可好勒,你这副百花争艳呀,那绣工精妙绝伦,相信八艳图更上一层功夫,我们啊就等着看啰,价格一定最为公道。”

    “那是那是,那婆子我就先走了,何娘子安。”姜氏朝黎清挥了挥手,小步踱到她身旁。

    “娘,看样子是成啦。”

    姜氏挺了挺胸脯,把手上的布匹、针线和花样塞到黎清怀里,傲娇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老娘是谁?”忽然她压低声音,靠近黎清,道:“这次稍微给的丰厚一点,足足有十两银子,可以半年花销了。”

    黎清会心一笑:“眼下日头正午,我们吃点抄手再回去也不迟。”姜氏欣然同意,说她做东。

    ……

    “礼越,云及。”王氏在田埂上高声喊。

    “云及,礼越。”王洪氏在山脚下喊。

    两人本以为小孩子贪玩跑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谁曾想这都申时了,两个孩子还没回来。平日里礼越这孩子虽然调皮,但是也懂得分寸,不会跑远。怎么今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王洪氏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她怕这两个孩子出事了。要是云及也出了事,她该如何向姜家交代。

第25章云及礼越失踪了

    黎清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她抚着胸口,脑袋有些晕眩。

    “阿清,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姜氏问道。

    “没事,方才一阵心慌,可能是最近少动。”不知怎么的,黎清只想快点回家。她催促着姜氏赶紧吃,好快些回去。

    “这可怎么办呢?两个孩子都找不见。”王洪氏急得团团转,红通通的反映出她已经哭了很多回了。

    “去,找乡邻妯娌,大家一起找找,大不了出钱,孩子必须找到。”

    王氏冷静下来,对王洪氏吩咐道。她又开始回忆王礼越经常去玩耍的地方。

    礼越不太去水边玩儿,何况他是个会游水的,只怕万一出事在水里,她一时半会儿真找不着人。还有一个可能是被外面的拐子给拐走了。但仔细一想想,觉得有些不可能。这乡里僻壤的,哪个人贩子会专门来偷两孩子。而且她家礼越天生神力,也不是吃素的。

    眼看着日落黄昏,领头的村长准备制作火把进山了,田里井里都搜遍了,没人儿,那么极有可能是进山了。

    夜晚,这山上也不太平,只能是一些猎户男子进去,剩下的人都归家守屋去了。

    这边,黎清和姜氏总算是下了船。

    “阿清,怎么走这么快?”姜氏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黎清吃着饭却心不在焉。

    “娘,我想云及了,想快点见到他。”黎清越到村子心里越发慌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上被剥离。

    姜氏似乎心有意会,也加快了脚步。

    两个女人在小道上奔走,迎面是张六,他出来觅个食。

    张六眼珠子咕噜一转,拦住两人的去路。

    姜氏破口大骂:“你这泼皮不死的,给老娘滚开点,信不信老娘喊了人,送你吃牢饭。”

    “诶~丈母娘怎生的说这种话?明日我和我爹将庙里的行李搬来,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不能伤了和气呀!”张六折了一根柳枝舞来舞去。眼神忽闪忽闪的,似有鬼一般,在黎清看来那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事情的表现。

    黎清虽然不擅长争吵,但是她动手能力超强的,从旁路上拖了一根带枝丫的干柴就往张六身上招呼。

    张六忍着痛,调笑道:“小娘子,还没过门呢,这打是亲骂是爱,我们就恩爱起来了,呵呵。”心里想的是,等老子控制了你这娘们儿,定要将今天的痛,百般奉还,哼,臭娘们儿。

    不光是黎清,姜氏顿然火冒三丈:“你给老娘滚,再敢乱说,老娘定要与你这登徒子拼个你死我活,敢坏我儿声誉,看老娘不打死你。”

    姜氏抢过黎清手上的树枝,这打起来,可不是黎清那种挠痒式的,样子比庙里的菩萨还可怕。张六想着细水长流,不想与这个疯婆子过多纠缠。等卖了那两个小的,再来整治这两个老的也不迟,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凉她们也不敢再这般。

    “嘿嘿,小娘子,等我哟。”张六猥琐一笑,跑远了去。

    “娘,这张六不除,我们恐怕不得安宁了,得想个法子。”

    “我当年也遇到类似的地痞无赖,只是当年宗祠尚在,未曾迁移,如今我们不得家族庇佑,就连娘家也是多年不走动,清儿的娘家又是个靠不住的,这……”姜氏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娘,此事我们从长计议,现在还是早些回去,就怕那人找了他老子一块儿来了,我们两个就算侥幸逃脱,也得毁了声誉。”黎清道。

    “好。”

    两人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姜姐姐啊,我对不住你,今日云及同礼越出去玩耍,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找了一下午,都不见人啊!”还没到家,就见王氏梨花带雨,哭丧着脸,跌跌撞撞跑上前拉着姜氏的手诉说道。

    姜氏手上的物什惊掉在地。

    “你说什么?云及不见了。”姜氏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黎清赶忙扶住她。姜氏一口气哽在喉咙上,不上不下。转头对黎清道:“阿清,云及不见了……”

    黎清见姜氏神色悲怆绝望,暗道不好,于是柔声说道:“娘,我会找到云及的。”平时没个二两劲儿的竟然将姜氏抱了起来,这可惊掉了王氏的下巴。

    王氏捡起地上物件儿,帮着黎清开了门,黎清把姜氏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轻轻道:“娘,你先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云及了。”

    黎清不知道为啥会说出这种话,她心里既没底又像胸有成竹似的,复杂得很。

    姜氏本想起来去找云及,但是她感觉身子没有力气,头也钝痛,说话也不利索了。这是方才情绪过于激烈的后果。

    黎清看着姜氏睡着后,跟着王氏出来。王礼越也一同失踪了,王氏还这样照顾自家,可见其品行。

    “王婶儿,您现在也别急,可以和我说说今天发生的事的全过程么?必定要细致入微。”

    王氏摸了摸眼眶子旁的水痕,道:“你们走后,儿媳洪氏便吩咐两个娃娃在屋子里读书写字,谁曾想他们竟然偷溜出去,我们发现的时候,也想过小孩子贪玩,饿了自然会回来,直到午时过了,还不见人,我和洪氏急着去找,找了一下午都没见人,这才拜托乡邻一起寻找,可是水里、草里都找遍了,家家房前屋后都没人……”

    黎清道:“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不曾看见。”王氏说完,恍然想起村尾的蔡大嫂好似说了一句话,“等等,今日蔡大嫂看到两个男子,似乎是村东破庙的那两个流浪汉,村长找人去问过,悄悄咪咪的搜查,也不见人,现在村长已经找人进山去寻了,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王氏说着,竟又大哭起来。

    黎清让过来寻人的王氏照顾着,自己去柴房寻了一把细斧。

    上午有人看到了张六两人,下午自己也见到了张六。黎清心里仔细回忆张六今日的表现,似乎有些问题,但是她不敢确定。

第26章桑神显灵

    黎清打算去探探。

    这个村子里,大部分还是朴素农民,敢白天绑走孩子的,恐怕还没出生。而且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绑走的,绝对是老手了。孩子不会叫喊吗?人贩子连给孩子叫喊的机会都没给,最有可能的是下药了。

    除了村东小混混张六两人外,还有一个可疑之人。上次在船上遇到过的那个李氏。祭祀蚕神娘娘之时,蚕花风波就是李氏在背后推波助澜。姜氏与自己和李氏之间不知道出了什么过节,而这个李氏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

    不过黎清打算先去村东看看,最大嫌疑人还是张三和张六。首先这两个人来历不明,其次混混总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老头,这两个小鬼还是早些送出去,以免夜长梦多。”张三道。

    “诶,急什么,搜人的已经搜过了,我们放心大胆的就好,何况这里荒郊野岭的,也没啥子人,怕啥?”张三爷躺在草垛子上,神情闲适。

    破败的神像供桌底下,躺着的俨然是礼越和云及二个。药下的很重,没个一天一夜,这俩孩子醒不过来。

    暗夜即将到来,黎清先去和村长姜奎交涉了一下,对村民们表示感谢。本来就是猎户男子,有一把子豪爽的劲儿,乡里乡亲的帮上一把也没啥。她也要跟着上山,但被村长给挡了回来。姜奎说她是个弱女子,夜里山上不好走,徒添麻烦,黎清只好作罢。

    村长带人举着火把进了山,黎清见到火影越来越小,旋即面色一冷。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意外的变化,另一个穿越大礼包出现了。顿时她对于夜探村东破庙有了底气。

    黎清不是傻子,她不可能劝阻姜奎不要进山的,恰恰相反,这些人进山了才好。如果真的是那两人,那么她要让两人乖乖的交出云及和礼越。

    纵使是夏日,夜晚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还是凉爽的很。

    黎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村东破庙,由于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因此瞬移了好几次才到了这里。

    从窗口的破洞处果见两人在里面攀谈。这两人面前摆了个火堆,上面挂着个小锅,似乎在煮着什么。

    “爹,我怕夜长梦多,下半夜我们便偷偷将人运出去,为了这两个崽子,还得去摸一条小船才行。”

    张六皱着眉头,觉得也忒麻烦了。

    真是这两人干的!

    这两个混混频频骚扰自家,不仅贪图美色,还想霸占姜家财产。真是岂有此理!

    正愁找不到明面上的解决办法呢,这会子等着我暗地里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黎清观测了周围的景象,又看了一眼月色,似乎天上的云多了些,风也开始狂吹了呢。

    一个绝妙的计划出现在脑袋里。她瞬移回了家,从梳妆台上取下镜子,顺便将姜氏屋里的镜子一块儿取走了。

    她换上一席飘然的纱衣,把脸画得五颜六色,平日里不涂的指甲,也做了涂色。

    黎清上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戏曲,对于声音掌控还是可以的。

    玛德,抓老子的儿子也不怕遭天谴。

    等等,雷声,还差雷声。现在可没有钢片,雷声怎么弄出来?算了,弄不出来。但是她要把人引到村东,抓个现行儿才好。

    对,爆炸!这个足够响亮。

    祭祀蚕神放的炮还剩下几个,或许可以顺手牵羊,耳了过来。

    平地起惊雷,一束束烟火拔地而起,瞬间炸开。

    村东破庙里的菩萨显灵了。

    那庙子里原本供奉的是桑神娘娘,只是因为庙宇搬迁,将桑神和蚕神摆在了一起,重新塑了像。渐渐的没人来供祀,这里才成了破庙。

    很多人都见到了那处五光十色,烟雾缭绕,神气盎然。

    村民们都往村东奔去。

    此时的破庙里,张六和张三爷匍匐在地,他们上方的桑神像上出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人,她的周围泛着柔光。

    张三偷偷的瞄了一眼,竟然和破败的桑神像长的一模一样。

    顿时两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成了软脚虾,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你二人在本座庙宇做有违天道之事,可知罪?”

    黎清声气抑扬顿挫,威严尽显,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自己声音好像有重音。

    “小……小的不知桑神娘娘大驾……不知小的犯了何错?”张六鼓起勇气道。

    “还敢狡辩!本座将你二人行径统统放在眼里!”黎清一怒,手上的斧头刷的飞了出去,擦过张六耳朵,插在他身后的墙上。

    张六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上,将脸深深地埋下,他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正从身下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大发慈悲,饶小的一命。”张六不住的磕着响头,随后他想到什么似的,抬手对张三爷道:“都是这个老头子教唆我这么干的,不是我,不是我……”

    张三爷瞬间怒气满盈。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

    “你胡说,你这个不孝子,明明是你贪图富贵,还想霸占姜家寡妇,怎么?在桑神娘娘面前,你还对你老子不孝起来了?别忘了,当初要不是老子,哪里来得你这个不孝子,昂?”

    张三爷虽然老了,但是年轻时候的那把子劲儿还没完全消失。张六本来就是方寸大乱,这会子被背叛的张三爷的怒气值达到了极致,张六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住手,本座面前胆敢放肆!”

    黎清说完这句话,外面顿时有狂风吹来,带着杂草与泥土翻飞。

    张三爷和张六两人吓得赶紧跪回去,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在本座面前做的坏事,本座都看在眼里,接下来不需要本座多说,若是不能让本座满意,本座立刻送你们去见阎王,正好本座与阎王爷有几分交情。”

    黎清捏着嗓子说完,立刻消失在桑神塑像旁,与此同时,插在墙上的斧子以及摆在脚旁的镜子也不见了。

    “我……我在做梦?”

    张六拍了拍粗糙的脸,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裤裆处传来一阵凉意,令他清醒。

    张三爷抄起巴掌,直拍而下,打的张六眼冒金星。

    “老头子,爹,你打我做甚?”

    “呵,不孝子,还以为自己做梦,还想出卖你爷?还不快点把人弄走?万一桑神娘娘回来了,有好果子吃。”张三爷双手作揖,做出虔诚的模样。

第27章找到孩子

    这边一群群人往破庙里奔,而张六两人则是将昏睡不醒的两个娃子搬出来,准备送到姜家门口。

    谁知道破庙锁不住的门竟然被一脚踹开了。

    这下子惊呆了众人。

    呵!

    孩子找到了,顺便抓住了罪魁祸首。原来桑神娘娘是为了让他们来抓着人,才故意显灵的啊。所以这两个人,要严惩不贷。

    黎清回到家,就着月色洗净身上的颜色,换上干净的衣裳。

    “我们这么做没事儿吧?”破庙旁的草笼子里两个黑影在说话。若是有光,一定会认出这是当初踹了黎清的那两个小神仙。

    “没事儿,那妮子只会以为她靠着两块镜子制造出了玄虚的效果呢,她不知道咱们的存在。”

    “那就好。”真是的,大半夜还被迫抓壮丁来干打杂的事儿。

    “走……回去睡觉觉。”

    ……

    草笼子里一片宁静。

    这边村民们一窝蜂上去,将两个混混歹徒装进了猪笼,并将两娃子抱着,与猪笼一并往姜家方向送。

    又有人自发的去请了大夫看两小儿的情况。

    等黎清处理完毕,那边的人也打着火把过来了。

    姜氏被这一阵吵闹声刺激醒来。

    “清儿,云及可有找到?我听到一阵喧闹,是不是云及回来了?”

    姜氏心里没底儿,这么多人来,莫不是云及已经没了?想到此处,姜氏差点儿一口气没能上来。

    “娘,找到了。”

    姜氏一听,一股脑儿的爬起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往外面跑去。黎清给她提来了鞋子,姜氏套好鞋。

    所有的人都来了。

    见到了云及,姜氏连忙上去搂着,而王氏也抱过了礼越,一下子几个女人围着哭。

    黎清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多谢各位乡亲找到我家云及和王婶家的礼越,以后凡事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招呼着,大家都知道孩子是我们的命根子,若是没了孩子,我姜家就真的绝后了,这就是不是一条命了,只是我们这两娃子,怎么一直睡着不醒来?”

    “姜家小娘子莫哭,这是这两个混蛋给蒙了药了,大夫看过了,会醒过来的,怕留下后遗症,还是要好好调养。”

    姜氏将云及递到黎清手上,她注意到两个猪笼,里面装的是那张三张六两人。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个杂碎,老娘今天不砍死你们,老娘不泄恨。”姜氏在柴房里拖出来一把砍刀,用尽了全力朝猪笼砍去。抬猪笼的人立即上前阻止了姜氏。

    “姜家嫂子莫急,这两个杂碎今日落到我们手上,定要寻个光明正大的处理法子,等村长回来,我们再行定夺,您放心,这两个杂碎不死也得脱层皮。”那人唾了一口唾沫,呸的吐在猪笼上。

    姜氏听罢,方才住手,转儿去抱云及。

    黎清去屋里煮了一大锅茶,每人分上一碗。好在一些人已经回去了,不然家里的碗可不够。

    王氏还在一旁抹着眼泪,礼越是她第一个孙子,她可疼惜着呢。这会子虽说是回来了,却一直不醒来,王氏心里吊着块石头,不上不下的。

    黎清让王洪氏带着婆婆和礼越赶紧回去休息,惊慌了一天了,怕是吃不消。随后,让姜氏带着云及去睡了。

    “放开我,放开我,娘子,你可是我娘子,怎么能这么对我?”张六在猪笼里嘶吼着。

    黎清一听,大感不妙。

    吃瓜群众最为擅长的就是吃瓜品评,听到张六这个话,他们一下子炸开了锅似的。

    “什么?这张六竟然叫姜家小寡妇娘子?这其中莫不是……”

    “这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古的寡妇又有多少是干净的,莫不是姜家小寡妇真的?”

    “你们别胡说,姜郎才去多久?何况黎娘子和姜氏几乎是没分开过的,怎么可能?倒是这两个混混,我见到过这两个混混企图霸占姜家的田地。”孙二叔捏着锄柄在一旁道。

    “什么?竟有这回事?”

    “那他们偷孩子也说的通了,云及是姜氏的命根子这是众所周知的,若是没了,姜氏只怕是也跟着去了,而后……黎娘子……吼,太可怕了。”那人捂着嘴惊道。

    听到这里黎清提起的心安了下来。名声尤为重要,寡妇和混混厮混这样的罪名万不可安在了自己身上。

    黎清道:“就是这两个混混,上次我与阿娘准备下田插秧,谁知道这两个无赖竟然也在我们田里,我娘把这两个杀千刀的赶跑了,这事儿孙二叔看到了的。”

    “胡说,分明是我们已经暗度陈仓,然后我才出手帮你们插秧的,还说事成之后,我就是你的新夫婿,你这小贱人,出尔反尔,还敢反咬我们一口。”

    张六仍是不死心,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辩解,殊不知他的话已然是漏洞百出。

    这下子轮到黎清笑了。

    笑这人怎么这般愚蠢?要不是现在在公众面前,黎清不好动手,不然,张六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呢。

    “你说我是早已经与你暗度陈仓?还让你插秧?最后嫁给你?”黎清笑眯眯地一步一步走到猪笼旁。

    “笑话,我姜黎氏再不济,亡夫也是一表人才,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丑八怪?我姜家这些年衣食还算满足,跟着你?难道我要跟着你蹲破庙么?”

    黎清说完,四周的村民爆笑出声儿。

    “这就是传说着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哇!”

    “你……”

    张六被憋的没话说,张三爷则一直龟缩着,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也是被装在猪笼里……现在他心里只有恐惧。

    远处陆陆续续出现了火把,村长姜奎带着人回来了。黎清倒了几碗茶,请人喝了,休息片刻之后,姜奎也把事情的原委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将这两个杂碎抬到我家牛棚,留下两人守着,明日一早进县,本村长要他们在大牢狱待一辈子。”

    “什么,你们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

    张六一路哀嚎,一路挣扎,奈何猪笼坚固如铁,丝毫不为所动。

    姜奎听烦了,呵道:“闭嘴,再叫,吃牛粪。”

    张六立刻怂了。

    整个夜里他都在撕扯着猪笼,企图逃跑,本来都快打开一个小洞了,没想到守着他们那两人又套了一个在上面。那个笼子比困住自己这个大一点,刚好套上。

    一大早,黎清带着王洪氏跟着姜奎踏上了去县里的渡船。

    因为族祠不在此地,而且这两人也不是姜氏族人,不好依照族规处决,只好交给县衙了。

第28章交与县令处理

    “咚咚咚~”姜奎抄了县衙的鼓槌对大鼓一顿击打。

    “是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姜奎带着黎清与王洪氏上堂,其余村民抬着猪笼紧随其后。

    由于县城不近,张三和张六两人拉撒又不可放出来,两人便拉在裤裆里了。还未凑近,就能闻到一股子臭味。抬他们的村民都堵着鼻子。

    见堂上之人正襟危坐,姜奎对堂上人抱拳道:“大人,小民姜奎,是本县下十里塘村的村长。”

    “哦?本县记得你,去年十里塘村积极纳税,并且上供了好些优品布匹、蚕丝,本县亲自褒奖的。”

    “是大人英明神武,引导我村文明开化,我村才有那样的成绩,多谢大人栽培。”姜奎客套道。

    县令名为苏徐宁是德武初年的探花郎,本来应该留任上京的。他自请来锦州蜀汉之地做一个七品县令,说什么从基层做起,有了政绩再调配中央也不迟。

    苏徐宁上任不过两年,锦州乐旭县便一片欣欣向荣。可见这个年岁三十左右的探花郎有两把刷子。

    “大人,这是我们十里塘村捉住的两个杂碎,这两人长期潜伏在我村破庙里搞些偷鸡摸狗之事,平日里谁家丢了东西,找不见骂两句也罢,谁曾想,这次他们做出了谋害人命的事……大人,求大人主持公道。”

    姜奎说着双膝跪下,黎清和王洪氏以及身后村民也一并跪下来。姜奎转身看了一眼黎清,戳了她一下。

    黎清跪下那一刻便低下了头,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大人,就是这两个人,在小妇人丈夫刚死后,企图霸占我家家产以及和小妇人,就在昨日,小妇人与婆婆二人到县城贸布,这两个人竟然迷晕了小妇人和邻居的儿子,要将他们卖掉,这件事十里塘全村可以作证。”

    “大人,刚刚姜黎氏所言,句句属实,小妇人就是她的邻居王洪氏,被迷晕拐走的还有我儿子,大人,求大人务必要严惩这两个杀千刀的腌臜货。”王洪氏自然不是黎清那般会演,她是真真切切的怨恨这张三和张六。

    “张三张六,还不从实招来!”苏徐宁不愧为官家县令,坐堂气势十足,这句喊出来,颇有当年看过的包拯气势。

    苏徐宁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不劳而获的混球,乐旭县走的一直是清风孝子路线,忽然来两颗耗子屎扰乱一锅汤,着实过分。

    张三和张六虽是见过一些世面,可骨子里的耗子属性并没有消失,见到这样的场面,内心虚的一比。

    “大大……人,小民冤枉啊,他们血口喷人,我们什么也没做,就成了众矢之的,分明是他们不想让我们住破庙了,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请大人明鉴。”

    张六鼓起勇气说道。

    为何张三不说话?张三一天一夜没吃饭,身子扛不住,现在已经快奄奄一息了。

    “你胡说,是我们是跟着桑神娘娘的指示捉住你们的,两个孩子是我们亲手抱出来的,还敢狡辩。”孙二叔说完,对堂上的苏徐宁道:“昨晚桑神娘娘显灵了大人,那漫天的华彩,整耳欲聋的声响,可厉害了,只可惜小民没看到桑神真面目。”

    苏徐宁一听便来了兴趣,蚕神和桑神是锦州乃至整个天齐朝都供奉的两尊大神,每年不仅仅是百姓,连官家都要祭祀的。

    “所以,这两人是在桑神面前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连桑神都看不过了!”苏徐宁走下来,一边嘴里念着“福啊,大福!”,一边将姜奎几人扶起来。

    “你们两个是孩子的母亲?”苏徐宁问。黎清和王洪氏点头。

    “你们的孩子定然是有福之人,受到了上天的眷顾,哈哈哈,天耀我乐旭,天耀我锦州,哈哈哈。”

    苏徐宁仰天大笑。

    黎清听着,满头黑线,所谓的桑神就站在你们面前呢。

    “来人,将这两个混球关入大牢,依照天齐律法,一人十鞭,关押十年。”

    “是。”

    衙役上前,将两人拖了下去,丝毫不为哀嚎所动。

    “这样的处罚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大人英明果决。”姜奎笑道。

    “稍后本县会派人核查此事,倘若真如你所说,本县自会如此判决,若不是,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苏徐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案子给结了,流程该走的定然要走。

    姜奎:“……”那你还敢抽他们鞭子?

    黎清:“……”早就知道不可能这般简单。尽管去查,全村的人都可以证明。

    “你们在县城住上一晚,等待明日的结果,退堂。”苏徐宁说完,便甩袖背手去了内堂。

    几个人出了县衙,黎清道:“实在是太抱歉了,本就是农忙时节,却将各位困在了县城里,今日便劳烦各位住到客栈了,吃食和住店的钱都由我出,请不要推辞,这是我应该做的,待回去之后,黎清带着云及登门道谢。”

    “无事,无事,秧田里早就是一片新绿,我们不经常来县城,这次是借了姜家小娘子的光呢,你们说是不是?”孙二叔将扁担杵在地上,敲出了几声闷响,笑说道。

    “是啊,是啊,一会儿我在这城里好好逛逛。”几人随声附和道。

    姜奎本来不愿意让黎清出钱,但想到身后几人家里也不是很富,便罢了这个念头。只是黎清便要大出血了。王洪氏在一旁拉着黎清说这个钱要平摊,黎清不干。

    “洪姐姐不要再拉扯了,此事本就因我而起,你们家礼越跟着受了苦,我还没来得及赔礼道歉呢。”

    听了这话,王洪氏压低声音说道:“哎哟,可别说那些听不得的话,你我两家说什么三家话?倒见外了。”

    无奈,这钱便由黎清出了,左右不过一两银子的事儿。

    翌日,苏徐宁传他们过去问话,想来已经是查清此事了。

    最后,张三和张六两人挨了十鞭,被扔进了大牢里,嚼干草。

    黎清亲自看着执鞭的,那鞭子带着倒刺,打在身上能刮起血肉来,十鞭下去,两个混子都成了血人。苏徐宁叫人把这两人拖了下去,也不给治。

    看来,这两人活不成了。黎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该!

    黎清出了县衙,觉得天都是蓝的,虽然,这天本来就是蓝色的。王洪氏激动的拉着黎清的手,说:“这下好了,村子里的混混没了,看谁还敢对你家不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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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是我儿砸介绍:
【新书《快穿之倾九》发布了】
【传说中的无CP】
穿越到古代小寡妇身上,黎清表示她只是想过清贫小日子,至于其他的通通都不想管。
怎奈何寡妇门前是非多。
前有亲娘逼嫁,后有恶霸占田,又有妒妇耍手段。
黎清,看着老娘长的好欺负哇?信不信踢死你。
蠢儿子:“娘亲威武。”
有一天。
黎清:“娘,您在做甚?”
姜氏:“建个树屋给云及玩儿。”
几天后。
蠢儿子:“娘亲我要下来,快给我梯子,呜呜呜。”
姜氏:“你娘采桑葚去了,自己乖乖把书背完,奶奶给你梯子。”
黎清躲在树屋下听着儿子哀怨的读书声……哈哈哈,笑死了。状元是我儿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状元是我儿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状元是我儿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