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芥末配土豆丝
“好处?”黎清直言不讳。她很贪恋这个世界,所以答应在所难免,只是想过得不那么艰难。
“放心少不了你的,到时候功德加身,可以十世人道,而不是畜生道。”
黎清:“……”这算哪门子好处?说不定老娘下辈子就想做一只猫呢?
“我不要这个,你可以随便给我个可种植的空间就是了。”
“这可不行,有违天道,会遭雷劈四十九天,直到化为残魂为止。”气质美女矢口拒绝。
“可是除了这个其它的我都用不上啊。”
“那可未必……”气质美女广袖一挥,黎清陷入了昏暗之中,而她脑袋里关于今天遇到的一切也化为乌有,没有出现过似得。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黎清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从深渊里爬出来,要不是崖壁上有石头可以攀爬,她估计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衣裳乱糟糟的还青一块黑一块儿的,守丧发髻也落了,发丝上沾满了草屑。双手已经肿痛不堪。
黎清躺在草丛里不停的揣着粗气,眼见的天就要黑尽了,赶忙将洒落的野菜装进篮子,拿起“拐杖”,心想要是能瞬移就好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忽的整个人晕眩了,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眼一看,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山脚下的陈年草垛子旁。
这突如其来的瞬移,倒是让黎清吓了一大跳,心想这难道是穿越福利?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时一阵吵闹声将黎清拉回了现实,远望去,只见十几人拿着火把朝山这边来,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黎清听到了婆婆的嘶吼,扔下棍子,飞快的跑过去。
一众村民:这个蓬头垢面,傻笑的女的是姜家新寡的小寡妇?
姜氏:我可怜的孩子,伤透了心,以后一定要好生照料着。
人回来了,姜氏对身后的村民们千恩万谢,黎清也跟着解释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撞晕了,才醒过来,就立马赶回来了。
过了今天黎清因为忧思过度,神情恍惚,采野菜滚下山崖的事情被传开了。大家都很感动她对于姜汤臣的爱,村里的泼妇们因此决定对自家男人好点,免得哪天意外,比黎清还可怜呢。那些丈夫们简直受宠若惊。
“可以什么不适?可是摔到了哪里?”待村民都散去了,姜氏即刻收起笑容,担忧道。
“没事儿的娘,我检查过了皮外伤都没有。”姜氏略微给黎清整理了一下头发,拿过她手上的菜篮子说:
“阿清啊,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待在家里绣花哈。”
黎清苦哈哈:“是,娘。''
卧槽,老子的自由。黎清在心里对那朵金花问候了千百遍,她有点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是否是真的,难道只是一种光的折射?一种幻觉?
“娘亲。”见到黎清云及像只小奶狗似的一把将她抱住,奈何他太矮,只能抱着黎清得腿,“云及怕见不到娘亲了。”说着,云及眼泪汪汪的抬头。黎清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挺沉的。
“娘亲怎么会抛下小白呢,只是今天出了点儿意外罢了。”黎清没有生过孩子,但是那个愚蠢的弟弟小她小她五岁,哄孩子这个事情手自然到擒来。
“你方才喊云及什么?”姜氏不明所以的问。
“小白,娘,这是我给云及取得小名儿,云及及云,云乃白,所以小名小白。”
姜氏点点头,对这个名字表示欢喜。
“娘亲,云及不叫小白!”云及嘟着嘴吧道。
“小白反对无效哈,走,我们进去。”
天色已晚,野菜团子是做不成了,好在姜氏已经做好了餐饭,炒莴笋以及土豆丝,配上绿豆稀饭。
黎清等姜氏动了筷子之后,给云及夹了一筷子菜,让云及拿着小勺自己慢慢吃着。
莴笋还是很正常的中规中矩的菜,那个土豆丝差点没让她把舌头嚼到了。不是说有多好吃,而是里面放了芥末,芥末是什么?是芥菜的种子做成的具有辛味的调料,一般人还真接受不。她忽然想起,辣椒是明末传入,这里大致为宋时期,辣椒肯定是没有的。
如此想来,芥末是很正常的了。
辣椒没有传入之前,古人为了达到辣口的感觉,一直采用的姜、小蒜、大蒜、芥末等以增加辛辣味。
辣椒的传入,美食界可谓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
辣椒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她运气逆天,有外商带回来种子。但是她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梦,那片有辣椒的大陆,这会子还在蒙昧状态。
黎清强忍着吃了几筷子土豆丝,把饭喝完了,靠着堂屋里的光,去了厨房,准备烧点水。
然后她又遇到了人生中困难的事情,打火石怎么点燃火?上次做饭是邻居王洪氏点的火,后来一直是姜氏做得餐饭。
黎清在灶孔里刨了几下,零星可见些许微红,有救了,黎清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较大的火种出来,放到油灯的灯芯上,不过两息,油灯燃了起来。
果然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轻轻松松点着了火,水热后,姜氏也收好了餐具过来了。
姜氏带着云及洗漱完去休息了。
古代娱乐甚少,最多就是纳凉遛弯扑流萤,所以睡得也早。夜猫子惯了的黎清刚开始很难适应,她决定悄悄的试验一下自己突然得到的能力。
一直按耐着冲动,只为等待时机。
若是被人发现了,当做神灵还好,要是被当妖怪似的沉了塘,那就不妙了。
夜已深,月明星稀,凉风习习,舒爽异常。黎清身上穿着葛布做得青色长裙,袖子略窄,上身衣套着个小褂子,下裳几乎落地,双脚穿了双绣花布鞋,脚底是薄木片做得,可防水。
她很庆幸,这里没有缠足的习俗,若不然拖着个残疾双脚,她还是沉塘吧。
黎清不敢走院子正门,她悄悄来到后院,这里种了些梨树桃花,还有一笼竹子。春日夜晚的竹子可以肉眼看到拔节,一夜之间冒出三尺余高也是常事。不过她才没那个心思学习苏轼他表兄呢。
回忆了片刻傍晚那会儿自己如何瞬移的,黎清闭上眼默念了瞬移二字。
仿似一阵乌鸦飞过,周围的景色没有半点变化,黎清停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动弹。
……
这特喵的在整我?
不行,再试试。黎清又默念了一遍瞬移,睁开眼还是在原地,甚至自己脚上还粘上了一片花瓣,那花瓣的样子,像是在嘲笑她似的。
第15章瞬移大法好
黎清:“……”难道我白天做了白日梦,其实我根本没有离开过家,我一直在做梦?就比如现在,实际上是在我梦中。黎清回想起自己还有些中二的时候,老是做梦,梦见有人杀她,然后她会飞,却总是飞不高。
这个莫不是在梦里,所以有点不受控制?
忽然黎清感知道到,似乎耳边的虫鸣不见了。正常情况下,在睡觉之前耳边总会有点声响,类似于虫鸣,她没有去做过深究,也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虫叫。
但是现在,这个声音没有了。黎清第一次感觉到万籁俱寂,空荡荡的耳边排遣不下去。
她闭上眼睛,这一次没有默念,只凭借心神,感觉身体有了挪动感。下一刻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湖边。
水边的兰草长势很好,绿油油的一片在夜晚看来呈现出的是青黑色。而那湖里的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这就是瞬移。
神了。
凭着感觉,黎清再一次进行瞬移,这一次瞬移竟然是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好在这个小巷子很是安静。还好没有人,不然她就死定了。
四周有些吵闹,这声音像是在叫卖,隐约可见灯火光芒。
黎清缓步走出去。
只是一眼便呆愣住了,这一眼而去,便是千年。
街道边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小摊,有卖小吃的,有卖货物的。人影攒动,有男有女。黎清漫步在这街道上,她不知道这里是何地、何时,只是被眼前的繁华所震撼。
茶坊酒肆挂着荧亮的招牌,有说书的先生讲得津津有味,也有在阁楼上舞蹈的美女,舞姿曼妙,惹得驻足在楼下观看的书生打扮的男子们拍手叫好。
甚至有人朝着楼上扔花朵和钱币。
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儿烟雾袅袅,一眼过去,包子、花卷儿、梅花糕等尽入眼睑,忽的一阵卤香入了黎清的鼻息,她的胃下意识的刮了一下,饿了。
可是她没钱,哪个在家新换衣裳还把钱袋揣着的?
“算卦,算卦,不准不收钱。”
“包子嘞,梅花糕嘞,来吃哦。”
“看俺杂耍,蜀地喷火绝技。”一戏装男子带了个花毡帽,脸上花地花花绿绿地,手持火把,在原地转了个圈儿,神气威武地模样。就这么一喷,一条灼热的长龙便这么冲了出去,大概六尺长。
又是一阵欢呼以及铜钱落地地声音。
黎清微笑着转身,她还想去其它地方看看,心里就像捡到宝藏一样欢乐。
她的目光被一盏盏花灯吸引了过去,这些灯做工精巧,上面还有一支蜡烛,可点燃那种。
只见一旁立起来的“广告牌”上写着,猜灯谜,猜对一盏灯。
这灯谜处已经围了不少人,庄家正乐于应付之中。
“这位娘子可是来猜灯谜的?来吧,猜对了可得一盏灯,放进淮水里,许个愿,灵验得很。”庄家笑呵呵的给黎清解释。他也是看到黎清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装扮甚是朴素,但是那身气质,实在无可挑剔,再加上素颜美女,虽是个妇人,也是很养眼的。
黎清挤了好一会,才进去了。
她梳着妇人发髻,没有人会把她当闺阁小姑娘。身上毫无装饰,发髻仅仅是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衣裳虽然干净,但是与这里人有些出入。原以为自己这身装扮,会有人看不起,且想不到这庄家丝毫没有嫌弃。
“看这个灯谜,暗。”庄家把一个灯谜条子拉到黎清面前,周围人看了,瞬间炸开。
“这也太难了。”
“这一个字的灯谜最是难猜,庄家,你怕不是在唬我等?”
“哪里哪里?我在这里摆摊儿也不是一两日了,怎么敢出些莫须有的题目出来?这不是砸了招牌么?”
“有声有色。请问庄家,这谜底可对?黑为色,音为声故为声色。”黎清道。
“恭喜这位夫人,谜底就是有声有色,您是第一位猜对谜底的人,可以免费取走一个灯,请到一旁挑选。”
黎清心里像是炸开了惊雷,原来是收费的啊!还好我是第一个,不然可得闹笑话了。
“多谢庄家。”黎清给了众人一个笑容,那笑似春天的暖风一般和煦温暖,一时之间有不少人看呆了去。
黎清置若罔闻。
正当黎清准备去取灯时,庄家忽然喊住她:“夫人,出门可要注意安全,这里人多,难念有些不轨之人。”
“多谢庄家提醒,妾身记住了。”黎清行了礼,取了个合眼缘的灯,便悄悄隐匿进了夜色中。
以后还是不要乱走了,默默无闻的呆在小村子里,做一个安静又乖巧的小寡妇吧。外面的花花世界太美好,但是也太致命。
同时,黎清想,要是自己力气稍大一点,也就不用怕了,万一哪一天忍不住出来玩耍,被别人套了去,也有能力反抗不是?
黎清悄悄来到河边,她原本不知道淮水在哪里的,但是这一路的商铺上,难免有带淮水二字的,又有人提着花灯朝一个方向走,自然就知道淮水在哪里了。
放了花灯,许了愿。不管灵不灵,还是许了更好,图个心安。
是时候回去了,这次她要定位瞬移,看看能不能达到效果。黎清借着夜色,甩开似有似无的跟踪,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里。一阵失重感之后,黎清看到了熟悉的景象,她家后院的竹子,果然原本还齐地的竹笋,已经拔了三节起来。
黎清做贼似的进了屋,月亮正直中央,预测大概子时,还能睡上几个时辰。家里没养小动物也省了很多事情,黎清对此乐见其成。
天未亮,鸡鸣桑树颠,恨不得将自己的嗓子给扯出来看看。这鸡自然不是姜家的,是邻居王家的公鸡。
王家还养了十几只母鸡,平日里的鸡蛋就是去他家买来或者换来的。
黎清捂着耳朵,不耐烦的呓语。云及昨天和姜氏睡得,不然黎清也不会大胆去实验瞬移大法了。
“娘亲,娘亲起床啦,今天要去赶集,奶奶答应给我买糖人儿。”
可怜的黎清刚刚从鸡鸣中恢复元气,又被云及拖了起来。
第16章赶集
“傻娃子,让娘亲多睡会儿吧。”黎清手一拉,将被子捂着脑袋,身子一扭,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娘亲,快起来,娘亲我要小糖人儿。”云及撕扯着黎清的被子,试图将她从被窝里拖出来。
……
黎清:“……”
好了我投降,大不了中午再睡。
天还没亮呢,苦唧唧,嘤嘤婴。
“娘,早。”
黎清说完这句话收到姜氏的白眼一枚:“瞧瞧,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儿子叫你起床,丢脸都丢到小孩子那儿去了。”姜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那一脸的笑意可没有消减。
“哎呀,娘还笑我,都怪不好意思了。”
黎清在泡菜坛子里夹了几块萝卜,搁在案板上切成丁,又将锅里的闷蛋端起来,撒了些进去,端给云及吃,剩下她和姜氏做稀饭的配菜吃,依然有馒头。
“我听云及说要去赶集?”黎清很悲惨的发现,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也就是除了她调动过的那些,剩下的全都消失了。
这无疑是一个打击。
不对,好像是和自己融为一体了,那可就放心了。黎清第一次觉得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
“五天一逢集,今天自然赶集的。”
黎清肩背背篓,手拉云及,背篓里放着一捆拾掇好的莴笋,姜氏走也背了个背篓。黎清的任务就是在集市上将背篓的菜给卖了。没吃过猪肉的黎清还是见过猪跑的,黎清表示,或许……或许她可以卖得出去。
姜氏接着说云及的糖人儿也用卖菜的钱卖。
黎清:昂(#゚Д゚)????
万一没卖出去呢?
集市地点黎清还是知道的,就在宁河的一个汇流处,他们要乘船去。
渡口处有几条木船,有的有篷子,可以称为乌篷船,也有没有篷子的小舟。今天虽然是个阴天,但是也不见得会下雨,所以三人选择了一条无篷的小船。
只需每人付上一枚铜钱。
水波荡漾,小船平稳的在水面上运行。船虽小,但上面却坐了六个人。除了姜家的三个人,还有两个是同村的李氏和她九岁的孙子李仁。
黎清明显看了到不怀好意的目光,抬眸望去,李氏却将脸撇像一边。
她孙子李仁直直的盯着云及,黎清怕出事,紧紧的将云及抱在怀里,毕竟这是在水上。
总感觉那孩子有些问题,还有那个李氏。
姜氏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对李氏附带了些敌意。
自家和李家只是点头之交,并无过多交集,这个李氏怎么会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家媳妇儿?姜氏百思不得其解,黎清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船总算靠了岸。
黎清抱着云及,飞快上了岸,拉了姜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扫视了一眼环境,这里也挺热闹的,只是不及昨晚所见。
“你和她有过节?”
“我和她?娘还不清楚吗?我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时见了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谈不上有过节。”
姜氏点点头:“还是得稍微防着,防人之心不可无。”
黎清说了句“知道了”便拉着云及到菜市场,找了个空地和云及开始卖菜。姜氏则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人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庞大起来。
“小白,去问问那边大娘们的莴笋卖多少钱一斤,要小心哈。”
“娘亲,云及不叫小白。”云及一本正经纠正黎清这个错误。
“你是娘亲的小白。”黎清微笑着揉了揉云及的头发。云及尚未长成,头发扎成了两个小波波,不仔细看就像个小姑娘似的。
“噢,那云及去咯。”云及摸了摸黎清的手。转身跑去有卖莴笋的地方。他才不要小白呢,怎么听都不正经。
爹走了,奶奶说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照顾好娘亲是他的首要任务,所以小白就小白吧,娘亲喜欢就好。虽然最近娘亲变得傻乎乎的,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样了,却还是那么温暖,这个一直没变。
“娘亲,对面奶奶说,品相好的两个铜板,品相不好的一个铜板一斤。”云及迈着小短腿,飞奔回来。
“小白真棒,我们卖两个铜板一斤。”
黎清朝对面那摊子的老婆婆点头笑了笑,而后让云及坐在倒置的背篓上,等待顾客上门。
卖东西呢,她还是第一次。姜氏的做法很好,家里的莴笋吃不完,可以外销了换点有用的回来。
这个集市是民间自发形成的交易市场,地处宁河支流交汇处,连接的村庄比较多,又交通便利,总是有流动的货商前来贩卖,久而久之就成了草市。
县令也在此设置了草市蔚以维持草市治安,顺便收取一定的摊位费。没错他们摆摊儿的是要缴费的。没有官掺和还好,一旦有官掺和,交钱在所难免。
天不遂人愿,等了很久莴笋都无人问津,来赶集的不是村里自家有地的,就是一些住在码头的人家。
这个时候,正是莴笋出产的高峰期,几乎每个来卖菜的都卖莴笋,平均分配下来,不到一对一。
见云及的目光一直萦绕着糖人儿铺子,黎清灵光一闪,对云及道:“小白,你知道我们如何才能将这捆莴笋卖出去吗?”
云及摇摇头,表示一脸懵。
“帮娘亲一个忙好不好呀?这样很快就可以得到糖人儿了。”
“真的吗?”一听到糖人儿,云及立即来了精神。
“我们这样……”黎清低声在云及耳旁说道。
“可是娘亲,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有辱斯文?这个词,是他听村子里的孙资大哥哥说的。
“变则新,不变则腐,小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云及摇摇头。
“就是人要懂得变通,不变就会变得迂腐,所谓迂腐,就是与世俗新事物不相符的状态,只会令人感到不舒服,知道吗?”
“变则新,不变则腐。”云及在嘴里反复念叨这句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莴笋,今早从地里拔出来的,洗的很干净。”黎清为了给云及加油打气,自己学着商贩的样子要喝起来了。
“新鲜莴笋,买一送一。”云及也跟着喊起来。
“小娃子,你家莴笋买一送一是个啥意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爱小便宜的人比比皆是,一听买一送一,顿时就来了兴趣。
第17章卖窝笋
“娘亲说了,买一捆送一根,别看我们只有一捆,这一捆有六斤六两,加上额外的一根,共七斤两,可是我们只收十三个铜币。”
“这……不能分开卖吗?”
“娘亲说了图个吉利,六六大顺呢!今天刚好出了六斤六两,可谓天意,上天赐予的好运气。”云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可多出来一根怎么算?”那人再次问道。这个小摊子逐渐围了些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等着云及回答。
一方面看这小娃子年岁不大,整个一小豆丁,说话却这么利索,另一方面则是想听听是什么结果。
只听云及说道:“最后一根啊,赠送那一根是我扒出来的呢,费了好大力气,客官看我这个小胳膊小腿的,拔出一根来很不容易的……”
云及指着放在一整捆外面的那根莴笋,实际上这一根是黎清一捆嫌弃太多了,从里面抽出来的。
“当然咯,也是个吉数,十两,取意十全十美。”云及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哟,真这么巧啊!”
“不信您可以拿秤来称。”
“得嘞,你这捆卖相不错,又是吉数,我要了。”那人不再犹豫。
云及眉开眼笑,小糖人儿在向他招手。
黎清将莴笋放进那人的背篓里,笑道:“祝您生意兴隆。”
那人一愣,疑惑不解。“这位娘子,你怎知我在做生意?”
黎清道:“早上在码头时见过您,码头旁的运来食栈。”
“哈哈哈,小娘子可真是慧眼,有空可来我食栈坐坐。”那人爽朗的笑了。
云及将手上的铜钱数了两遍,确认了是十三个,拿了两个出来,剩下的都交给黎清。
“娘亲,要是他回去过称,没有六斤六两怎么办?”
“放心吧,他不会称的。”一个食肆的老板,又那么爽快大方,自然不会拘小节,而且他还取名为运来,说明对这些吉利是有心思的,再说了,码头那边人多,他忙的过来么?
黎清没有告诉云及,其实真的是六斤六两。她摸了摸云及的脸,蠢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有辱斯文,这可不行。
“娘亲,你吃。”
“娘不吃,娘现在要去找你奶奶。”
“噢。”云及伸出半个舌尖舔了舔他手上龙形的糖。
卖糖人儿的做了一个转盘,上面有花、蝴蝶、龙、鸟等各种形状的,只需要付两个钱,转上一转。
他才不要其它的呢,龙多好啊,他只要龙。
娘亲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她真厉害,一把就转到了龙。
云及开心地舔着糖,时不时瞄黎清两眼。
他的娘亲真美,总是微笑着,好暖。
黎清不知道云及有这么多心里活动,她正专心寻找姜氏,一个悲催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姜氏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她去哪里可以找到她。
难受香菇(。•ˇ‸ˇ•。)
黎清拉着云及的小手漫无目的的在草市闲逛,有卖布的,成衣的,锅碗瓢盆的,还有卖种子的……
种子!
黎清来了兴趣,万一撞大运了(〜 ̄▽ ̄)〜
“这个是豇豆,这个是三叶瓜,这个是葫芦瓜……”
没有自己想要的,黎清道了一声谢,给了那辛辛苦苦给自己介绍种子的人一个抱歉的眼神,便拖着云及去了其他地方。
种子的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他还是头一次碰见一颗种子都不认识就来买种得人。
还以为自己真的会运气逆天呢。
因为黎清是百姓流动小摊子,草市蔚一下子也管不过来,还没轮到她交“摊位费”,她就卖光了自己的货物。
不过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她还是去草市蔚设点处投了一枚铜钱进箱子,听哪声音,浑厚有力,想是里面装了不少钱。
“娘亲,我看到奶奶了。”
云及高兴的直扯黎清得衣裳,黎清朝云及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姜氏与一妇人有说有笑。
黎清过去,那妇人笑着对黎清说:“阿清,面色好了不少,想是放开心结儿了。”黎清朝她行了个礼,道:“管大娘好。”
“哎。”管大娘脆脆的应了一声儿,云及也跟着黎清叫了一声儿“管奶奶。”
惹得管大娘喜连连,直呼云及乖巧懂事,姜氏也满脸笑意,只是那笑中确有抹不开的愁绪,这一点黎清看在眼里。
姜氏在千方百计给自己疗伤,自己也应该让姜氏真正的走出来,云及就是姜氏下一个精神寄托。
这位管大娘是姜汤臣同窗至交好友的娘,那位同窗名为管飞鸿,小字泸生。
管大娘是县上管家书铺的当家娘子,丈夫管明凯是县学的一名夫子,儿子管飞鸿是和姜汤臣同届的秀才。
姜汤臣去后,这个消息一传到他耳里,他立即就带着银钱来吊唁了,还将姜汤臣寄放在书院的书给悉数带了回来,要不是有要事在身,肯定是要留到最后的。
当初同窗份子钱里,有大半儿是这个管飞鸿的,姜汤臣在世时,也承蒙管飞鸿照顾。这个人情需还,今日不是时机,只能另外寻得时机了。
世上最难还的债务,就是人情。
“时候不早了,得回去了,管娘再会。”姜氏一礼,道。
“回去干啥,咱们好久不见,是该去吃个饭了。”
姜氏连连推辞道:“下次吧,下次,方才我买了许多东西,托人带了回去,得走了,得走了。”
管大娘捻着嗓子嗔笑道:“这样啊!那下次见了,可要去我家坐坐,不然可小心我不卖四宝给你。”
“哎呀,我的好姐姐,您可得宽心呢,下次我把我家阿清和云及一块儿带去,扰你不得清净。”
“巴不得,巴不得。”
两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聊的热火朝天,不亚于小姑娘。
黎清只在一旁笑着,摸摸自家傻儿子的头。
云及:有一个老是摸摸头的娘亲怎么破?
继续舔糖。
云及虽然吃着糖,但是他的吃相很好,没有糊的满脸都是。
与管大娘道了别,三人踏上了回去的旅程,这次不坐船了,姜氏带着两只傻乎乎的坐牛车回去。
黎清恍然,还可以走陆路哇⊙ω⊙
船自然要舒服些,可是姜氏怕遇不测,所以选了牛车,要受些苦了。
第18章育秧
“阿清,今年还是要插秧的,我们去把种育了。”
姜氏在院子里凉着衣裳,黎清则是将洗好的衣裳递给姜氏。
育秧?
确实三月末,正是育秧好时节
秧苗在插入田里的之前,是需要提前育苗的。在农村长大的黎清自然知道如何做。
“下午我便去菜园子里开辟出一块地来,娘,你看咱家水田大概开多宽合适?”
姜氏道:“往年多少今年就多少咯。”
如今黎清越发的适应这里的悠闲种田日子。
每天都要劳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这里比较偏僻,方圆之内只有王氏一户人家,两家没啥事就在一起唠嗑。至于其他人,只要黎清不去田地里,就几乎见不到他们。
只是这村子里有些言论不太好,姜氏也拐弯抹角的骂了几回,但是嘴长在他们身上,自己总不能封口不是。
至于这些留言不外乎是:姜家的风水不好、姜家娶回去的女人克夫,姜氏克夫克子,黎清脚踏几只船……左右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话,暂时还影响不了黎清强大的内心。
村里总有些个觉得生活无趣的长舌妇,喜欢嚼舌根。
草草的啃了几个馒头之后,姜氏将家里珍藏的种子泡进了水里,黎清则是扛着小锄头去堑地,家里的小孩在前不久黎清搭起来的小台子上背书。
育秧是个精细活。
黎清划了一块方形见长的地,挽了袖子,舞起锄头就开挖。为了干活方便,黎清平时都是穿的裤子,上衣垂下来,刚好盖住膝盖。姜氏经常打理菜园子,所以里面的土不是很实,挖起来一锄的那叫一个爽快。
不过半个时辰,黎清就将小块土地堑碎了,她还细心的给周围垒砌了一层,届时方便灌水。
果然不出所料,姜氏挑着两桶水过来了。黎清是肩不能抗的人,挑水的活只能姜氏来做了。两人一起,将地里淋了个透。
“阿清,屋后有我新折的芭蕉树叶子,等会用。”
“嗯,我把竹条一块儿拿过来。”
再次来到菜园时,姜氏已经将浸泡之后的稻种均匀的洒在泥巴上,星星点点煞是好看。两人一起支起一个篷子,将芭蕉叶盖在上面,再放了几块石头防风。
“好了。”黎清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抬眸看了看姜氏,随后很满意的点点头。汗水已经浸湿了两人的脸颊,温热的阳光之下,顾盼神飞。
“……播阙百谷。实函斯活,驿驿其达。有厌其杰,厌厌其苗,绵绵其麃。”云及读书声传到菜园子这边来了,黎清和姜氏相视而笑。
别说,姜家虽说是普通村家,但也可算作是书香门第了。原本姜氏待字闺中的时候是不识字的。但是她嫁人之后,在婆家耳濡目染之下,成功的脱掉了文盲的帽子,一些寻常书,看懂没问题的。
云及念得这句话正是《诗经·载芟》中的,正好契合现在播撒种子的场景。
姜氏抱了杂碎去了柴篷,黎清准备扛起小锄头回家洗漱一番。这时却见一男子身形的人鬼鬼祟祟的藏躲在杂草满生的小斜坡下。
黎清心里警铃大作,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么?黎清料见那人既然鬼鬼祟祟,必然就不敢肆意妄为,何况她手中还有武器,锄头。
此事还是要告知姜氏,毕竟姜氏比她有经验。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果然没错。
混混之类的哪个朝代都不缺。
现在的治安可不像后世,这里很多人直接逍遥于法律之外,什么恶霸占田、寡妇被逼为娼的比比皆是。
黎清不得不提前做一些准备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云及,小孩子最容易被迫害。
正当黎清打开篱笆门,准备进去时,那人竟然如同猴子一般,光明正大的从小坡下面跳了上来。
黎清做出防御状,还未等黎清询问他是谁,那人道:“小……姜家娘子,我来此地是通知你,村子里明日要祭祀蚕神。”那人摆摆手,笑呵呵的,但是眼神里那明晃晃的欲望是骗不了人的。
那人长得一副干瘦的模样,嘴巴上留着两撇胡须,呈现出八字形状,眼睛略小,看上去有些猥琐,贼眉鼠眼的样子。在和黎清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不停的转,东看看西瞧瞧,在踩点似的。
“我记得往年不是你传祭祀之事?”
“噢噢。”那人干笑两声儿,道:“他病了,央求我来的。”
“多谢告知。”言下之意是你可以走了,家里没有茶可以供你喝。黎清将锄头杵在面前,也没有行礼,面上没什么表情。落在那人眼里,就是这小娘子十分有个性,邪念在心里一闪而过。
为了不惊到了黎清,那人抓了抓头皮,道:“我还得去下家,就此告辞。”
“告辞。”
姜氏从后院出来,望着那一抹走远的身影问道:“阿清,那是谁?”
“娘,当年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些奇怪的人?一些下九流?”
“自然是遇到过,只是那时候姜家族老还在村子里,祖祠也在这边,有族老庇佑,还有我娘家哥哥不是吃素的,只要有人来,你娘我就大喊大叫,久而久之那些人就不敢来了,娘也就守住了姜家的这份家业。”
听姜氏这么一说,黎清立刻分析了如今的处境,今时已不同往日,且不论娘家人靠不住,就是姜氏的族老已经举家迁移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你是说?那个人……天杀的。”姜氏朝着那人骂了一句。“他有没有伤到你?”
“这倒没有,这青天白日的,他不敢对我怎样。娘,那人说明日祭祀蚕神。”黎清将此事一并说了,姜氏道:“确实是明日,明日三月二十三,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祭祀蚕神。”
黎清“哦”了一声儿。
蚕神又叫马头娘,是此地的神,保佑十里塘村百姓今年蚕茧丰收,诸事顺遂。
“切莫被人骗了。”姜氏毕竟是老了,她怕保护不好两只小的。
黎清点点头,两人皆是面色严肃,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两天荆棘长势甚好,我想弄点儿回来。”
第19章祭祀蚕神
“是该弄点儿。”
不知怎么的,黎清觉得姜氏神情有些恍惚。难道姜氏年轻时候确实遇到了什么事儿?
毕竟几十年了,黎清绝对不会像个傻子似的询问。
为了不惊扰到王家人,这次的事儿并没有告知王氏他们。两人花了好大力气才将荆棘弄回来,插在篱笆上。
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式,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得想个法子将人引到明面上。或许明日蚕神祭祀便是一个契机。
其实黎清内心有些兴奋,野史杂说她看了不少,古代人爱玩的还是那些个套路。她早就防着了,估摸着姜氏也是,她是有过过往的人,戒备心比起黎清来不遑多让。
关汉卿的《窦娥冤》黎清看了好几遍,没想到有一日也在她身上上演了。
《窦娥冤》在这里毕竟有些理想化色彩在其中,姜氏没有放高利贷的习惯,而她也是明媒正娶,小混混根本找不到任何下手的地方,所以怕就怕在歪门邪道。
翌日一早,姜家三人便收拾体面,提着一篮子香烛,朝蚕神庙而去。
十里塘设有蚕神庙,里面置有蚕神娘娘的尊身塑像,每年春三月二十三由村长设坛祭祀。这是天齐朝的规矩,皇帝也不例外。所以这个时候,天齐各地只要有能力之处,都会开坛祭祀。
蚕神庙设在五源三川交汇之地,可谓集风水之大成。
黎清暗自赞叹,这里民风物俗十分丰富,古人对于天人有一番讲究,很是舒心。黎清拉着云及的小手,和姜氏一块儿去上香。各类供果已经摆放齐全,开坛之地还摆放了三牲。
村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演艺界的翘楚,暗地里说着人家全家祖宗十八代的坏话,明面上却笑脸相迎,客套万分。
“姜家娘子也出来祭拜蚕神啦?”迎面而来的是那日在船上遇到的李氏,她的笑堆积在脸上,眼角的笑纹和黄土上的沟壑无二般。脸皮耷拉着,如同带着劣质个人皮面具。
怪哉!那日在船上那种神情,今日却好比换了个人。这个李氏可真是神奇。
姜氏微微一愣,随意和着:“是啊,你也来拜祭啊?”
挖槽,李氏这话问的,简直是莫名其妙,祭祀蚕神本就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是要被大人抱出来参加的。李氏这话说的真不是一般白痴。
李氏没有料到姜氏会把问题抛回来给她,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到话语回答,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也是呢。”
顿时,话题终结。
人来人往的,大家一个村子,都互相认识。聚在一起是有很多话说,但是在祭祀这个重要场合,有话也要留着以后再说。最多就是见面问个好之类的,便去上香了。
蚕神娘娘庙的庙檐上挂着挂着两盘檀香,烟尘之气萦绕在半空中,所以到处都弥撒着檀香的香气。
庙里不止蚕神一尊像,还有桑神的像,只是略微小了些。蚕神是个比较丰韵的女人,整体是坐在石头上的模样,眼角勾勒的又细又长,眉心一点朱砂痣,嘴唇红如血,脸颊微鼓。在黎清的方向看来,颇有被蔑视之感。
桑神比起蚕神,那可就简单多了,五官虽被雕刻清晰,却没有蚕神那么丰满,整个身子都是瘦小的,手上捧着桑叶和桑葚,站在蚕神旁。
姜奎站在半人高的石台上,上面除了他之外,还放置着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香炉、三牲。供桌两旁的香炉里插着两支巨香,正飘着轻悠悠的烟雾。姜奎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朝众人摆手,示意安静,众人这会子就像训练有素的样子,自动成行成列的站着。
十里塘村虽然只是一个村庄,但是足足有六十四户人家,光是大族就有两个,一个孙姓大族,人口快占了十里塘村的一半。还有一个就是姜姓氏族了,只是姜氏族老在十几年前就搬到了隔壁大叶柏村,开辟了另一个家园,留下姜奎和姜汤臣两家在十里塘,威望仍在,说是大族也不为过。
纵然如此,这个村子里的其他氏族也占了不少,有李氏、王氏、刘氏……等等二十几户人家。这些都是在本朝建立之后,迁移过来的。
各家族有德望之人,都端站在祭坛之下,有的年迈不能久站,便由人搀扶着。
“十里塘传承至今,我为第三十二代村长,今三月二十三,蚕神娘娘将要与桑神下凡普度众生,便在此开坛供祭,望蚕神娘娘与桑神娘娘眷顾,现在我宣布,祭祀开始。”
自从姜氏一族迁离之后,孙氏族变成了十里塘大头子,姜奎作为祭祀主持,但是真正的祭祀步骤还需要孙氏族长来领着大家做。
孙氏族长是个八十几岁的老者,长得一脸慈祥,头发用黑色的冠束的一丝不苟,还插了一支木簪,一身灰色广袖长袍整整齐齐。看得出来,穿的很正式。
他一步一步踏上祭坛。此时天空飘来一朵棉花糖似的白云,遮住了日光。
“太上以我村敬能致身,物事蚕桑织业,心不忘义。春华为生,万物有灵,今蚕神协同桑神娘娘下凡,特设坛相迎,献祭三牲,望娘娘体恤,降下福祉于我村,十里塘不甚感怀,心诚至哉。”
姜奎弯腰双手呈给他三炷香,他亦是弯腰双手接过,然后在油灯上点燃了,恭敬的插在香炉里,退后两步,广袖一扫,双膝缓缓跪在面前的蒲团上。
“拜!”姜奎高声喊道。
众人听,立即附身跪地,他们自然就没有蒲团待遇了。
大家都很虔诚,双手交叉叠在额头前,俯跪下去,额头贴地,手脚也贴地,是为五体投地。
“再拜!”
如此循环三次,待到祭坛上的孙氏族老起身之后,大家才起来。
孙族长望向天空,只见日光从云后析出,照耀这片土地。
他笑喊道:“蚕神福祉已来,接蚕花。”
有人立刻奉上蚕花,男人们是不参与这个事儿的,蚕花是女人的头花。
蚕花一撒,村子里的小女孩也好,已婚妇女也好,统统前去抢,为博一个好彩头。
第20章蚕花与蜀绣
云及迈着小胳膊小腿儿,趁着身体娇小,如同泥鳅似的,钻进抢花人群,嗖嗖的捡了两朵在他看来比较漂亮的。
“娘亲,奶奶,看。”云及满脸笑,非常自豪地将手上的花在两个大人面前晃了晃。
姜氏和黎清本来也打算加入抢花行列的,没想到云及跑得飞快,黎清微笑着抹着云及的头,道:“小白真厉害。”
“云及要给娘和奶奶带上。”
“哎哟,我家小云及也知道体恤人了呢。”姜氏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黎清脑袋上顶着一个花花绿绿的蚕花,捏着儿子的脸。
“来,我给你带上。”无独有偶,有儿子为母亲和奶奶抢花,自然也有丈夫为妻子抢的。
黎清见那女人挺着个肚子,一旁略有些黑的小伙子小心翼翼地为她带上一朵蚕花。女子手轻轻抚在凸起的肚子上,两人脸上皆带着幸福甜蜜的笑。这景好似一副温暖的人物画。
姜氏见黎清一直盯着那两人不动,心里一梗……当年她何尝不是?
这会子抢到花的都欢天喜地,没抢到的自然是满脸愁绪,只见并未参与抢花行列的姜家两人头上都戴上了花。
“哟,姜家娘子可真生了个好儿子啊。”
“可不是么?才五岁呢,这东西抢的连强盗都赶不上了啊。”一个没有抢到花的新婚小妇人抬手捂着鼻子,说着些酸话。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孩子可是个孝顺的,这般言语看姜氏不撕烂了你的嘴巴。”另一个上前打趣着。
“你们……”姜氏想上去揪着她们的脸皮,看看有多厚,被黎清一把抓住手。
“她们这一唱一和的,娘要是上去打了人,人家找着机会反咬一口,也未可知,按兵不动才好。”听黎清这么一说,姜氏安静下来仔细一想,果真是个圈套。
黎清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道:“她们在无理取闹,小白宽心,不要和这般村妇见识。”云及乖巧的点点头,眼眶未流下的泪又缩了回去。
等他长大了,就没人敢欺负娘亲和奶奶,就像爹爹保护娘亲一样。
姜氏眼珠子一转,讽刺道:“呵呵,自己没本事,居然迁怒于五岁孩童,长舌妇也不嫌丢脸。”
“长舌妇?你说谁是长舌妇呢?”
边上的李氏立即将她拉住:“诶,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切莫动怒哈。”李氏压低声音,嘴巴不动,“村长以及各族老还在看着呢,此时有损声誉。”
“还有,老娘再奉劝一句,谁再敢在背后嚼舌根子,背地里骂些话来被老娘听到了,休怪老娘翻脸无情。”
今日是祭蚕神的大日子,姜氏本不欲动粗,也不愿这么强势,但是不强势唾沫星子都招呼到脸上来了。
自从汤臣长大了,她便没了年轻时候的那股子撒泼劲儿,也叫人忘记了过往,记不起她的手段来了。
那新婚小妇人挣开李氏的手,冷哼一声,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一群人把她围着,轮番劝说。
实际上蚕花在做的时候就定了每人一朵,要是有人多拿了,必定就有人没有。
抢完蚕花,接着就是喂蚕吃桑叶,吃得越多,越吉利。
祭祀到此就正是结束了。
拜别了蚕神娘娘,以及各族老,三人准备回去。
邻居王氏带着王洪氏母子一同来到姜家母子三人身边,她家的主力这会子都去了县里做工,没能参与祭祀。
“这些人,就看着你们没了靠山,变着花样来欺辱。”王洪氏托拉着黎清的手,担忧道。“他们现在还只是言语上,以后不知道还要做出点什么糟心事儿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黎清道:“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
“也是,要他们做些什么,我们才好想对策呢。”
靠山山倒,靠水水退,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姜氏与王氏走在后面,两个小孩则是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去了。
“云及,不怕,以后哥我保护你。”王礼越站在一块儿石头上拍拍胸脯,做出大哥应该有的气魄来。
云及重重的点头,“我相信礼越哥哥。”
礼越从石头上蹦下来,两个小孩击掌为誓。
就是这一次的承诺,使得后来的礼越与云及在人生路上不管多艰难,都能够想到对方,兄弟的情义在这时就结下了,或许更早。
“娘,吃饭嘞。”黎清站在姜氏寝室门口,伸了个头进去喊道。
离祭祀已经过去了十几日,她们生活还算宁静,一些未可知因素也没有发生,倒是惹得黎清提心吊胆了几日。
姜氏正在窗户边上绣着那幅百花争艳,再还有最后一小片花瓣便完工了。
黎清看着姜氏的针法,晕、铺、滚、截、掺、沙、盖等,看得她眼花缭乱的。针脚整齐化一,线片不仅光亮,还十分紧密柔和,这就是蜀绣啊。
再看那还未完工的“百花争艳”,花朵鲜艳有光泽。一朵朵活灵活现,好似真的一般。整幅图明暗有致,细腻到了极致。
特别是那几只蝴蝶,黎清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惊扰了它们,要是惊飞了怎么办?
这么说来,自己身处蜀地咯!但是这里的地名又有所不同,只是锦州还是那个锦,蜀绣还是熟悉的蜀绣。可是名字却不同了。
姜氏绣完最后几针,打了个结,手一提,那小结不知道隐没在那里去了。
“回神了。”姜氏走到门口,拍了拍黎清的肩膀。黎清恍然,眼前的虚景逐渐化实。
她看神了。
嘻笑了两声儿,黎清道:“娘的绣技已经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了,我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姜氏手指点了一下黎清的额头,嗔笑道:“瞧你这张小嘴儿,尽说些混话,我这个呀,只不过一般而已,要说绣技好,还属锦州城里南巷的张家老夫人,我当年有幸获得她的指点,才有了今日这手艺,与她比起来,我也只是空有其形,无有其魂。”
果然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但黎清觉得,姜氏这是在自谦,实际上她的绣技已然有了登峰造极之势。
黎清在做姑娘的时候,并未学过绣技,只会裁衣缝衣,嫁到姜家跟着姜氏学过一段时间绣技,后来因为孩子出生的缘故,便没再拿起针线了。
第21章混混放肆
“……四月的风慈悲我,莫笑,往事太执着……”黎清在菜园子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浇水,秧苗已经育成了。
前两天姜氏找了同村有牛的人家,请人犁了田。今日天云密布,是个农作好时机。插秧什么的,黎清表示跃跃欲试。
自家的桑叶在下月中旬将收获第一批,已经定好了卖给同村的孙二叔家,他家专职养蚕出茧子。
姜氏扛了两个竹篮子以及一个木盆过来,黎清蹲下身子开始拔秧苗,这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秧苗就根身分离,断成两节儿了。
“娘亲,我来拔秧苗吧。”云及已经挽起了袖子,准备拔苗。
“等等,你先看娘亲怎么拔的,如果你拔的和娘亲的不一样,你就不能拔苗,知道吗?”
对付这样的孩子,若是直接说:“不行,你太小了。”他的内心极有可能会受到挫伤,以至于后来可能造成惰性。
“好耶。”云及兴奋的咧嘴笑,“娘亲,你看是不是和你的一样?”云及全神贯注拔出一根,根须完整。
黎清抬眼一看,夸赞道:“没错,就是这样,你的手要挨着地面。”黎清当即示范给云及看,“就这样轻轻一提,连根拔起,小白学会了吗?”
“会啦,会啦。”云及迫不及待的伸出小手拔向第二根。
地里刚浇过水,泥土松软,所以拔起来很容易。
三个人没拔多久,就集成了两大篮子,姜氏让云及提着一瓦罐米浆,自己挑着篮子,黎清则是抱着木盆,这个木盆是为了在水上放秧苗,方便传送。
等三人到田埂上,傻眼了。有一老一小两个男的在他们田里插秧,还是东倒西歪那种。
“你们在干什么?”姜氏怒气冲冲地撂下挑子,大声喝道。
黎清四处瞟了瞟,确定这是自家的田,顿时对田里那两个男子充满了不喜。
“娘子,我不是在插秧么?”田里那个胡须有些花白的老头子笑眯眯地对姜氏说道。
“是啊,娘……子。”年轻男子一双鼠眼,不停的转。
黎清认出来了,那个年轻男,就是那天通知她蚕神祭祀的猥琐男。所以这是准备雀占鸠巢了么?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们想干什么?”
眼见得那两个男人从田里上来了,姜氏捡起地上的扁担,提着一头,另一头对着那两人,将黎清和云及保护在身后。黎清则是放下木盆护着云及。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这么多天有没有想过我啊?”那年轻男子鼠眼扫视了黎清,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她的胸口上,做了个自认为很撩人的实则很丑陋的动作。
姜氏和黎清感觉到人生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
已经有村民在远处看了,还时不时指指点点。
“娘子,不是你让我们来插秧的么?还说这是聘礼,你要做我的娘子,以后恩恩爱爱的在一起。”老头很不害臊地说着。令人呕吐的目光聚集在姜氏和黎清身上,黎清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放屁,老娘从未见过你,你算哪门子人物,还想老娘嫁给你,你怎么不去死?”姜氏气急,这两个人若是今日不打发了,来日必定成祸患。
“娘子怎么说话不算话呀?”老头摊手。“如果不是你提出这个要求,我何故来给你插秧种田?”
“娘亲。”云及紧握拳头,黎清感受到他在发抖。
云及对她和姜氏有强烈的保护欲望,怎奈何孩子还小,欲保护她们,却又受到身体限制。
“小白乖,奶奶会解决这件事。”但是此时不是彻底解决的时候,先把人弄走才是真的。今日这田无论如何也要抢回来,若是她们放弃,就等于承认了这两人的说辞,导致这两人有了可乘之机。
坚决不许。
姜氏明显已经镇不住他们了,难道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好惹么?
黎清一改周身的温婉气息,面色肃静,对姜氏道:“娘,你认识这个杂碎不?”
姜氏摇头,这两个人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娘,可问问他们姓名。”
姜氏会意,手中扁担一捏,问道:“你们是谁?家住何处?家有几口人?是吃不起饭了么?”
“桀桀,这么快就接受我们了啊,小爷我就告诉你,我们是村东鳏夫,我们两个人,正好与你们凑成对,至于吃饭嘛,当然饿不着你们,反正你们孤儿寡母正缺个伴儿,不如就从了我们吧。”鼠眼与老头子对视一眼,斜着眼笑眯眯地说着。
“所以你们这么做,是欺负我们家只有妇孺,所以想强占田地么?”黎清道。
“桀桀桀……娘子,看在你是我未来媳妇儿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滚,给老娘滚。”姜氏见这两个男子如此放浪形骸,居然敢肖想她们,霸占她们的家,姜氏发疯似的,抡着扁担狂舞。
战斗力杠杠的。
那两个男的身上吃了好几次打,痛的直骂狠话。见到有人过来了,知道不能和这两个娘们儿硬碰硬,只好拉拉扯扯的走了。“看你们能够守得住几时!我们走。”一老一少一拐一拐的走远,时不时还撇过头来看她们几眼。
黎清一直站着,目光聚集在这两个人身上。
“阿清,跟我下田,把这两个杂碎栽的秧苗扯了。”
“好。”黎清挽起袖子和裤腿。田里的水冰凉凉的,黎清一脚踏下去,整个脚踝陷进了泥里。
好在那两个混混也真的只是混混,秧苗都是劣质那种,一看就是从谁家偷来的。
云及呆呆地坐在田埂上,守着米浆,看着两人劳作。
她们现在没什么闲情去管那两个小混混,只想快点把秧苗插进田里,下年也好少花点钱买米吃。
“姜家娘子,方才那两个是?”来者是同村的孙二叔。孙二叔家今天也插秧,两家相隔着好几块田。
“是村东的混混。”姜氏手背叉腰。
“我老远看着他们也不像是你家亲戚模样,以后若是这两个杂碎来了,一定要大声叫我们,届时定然扁担铁秋,把他们砸死。”
“多谢,若是他们下次再来,可少不您的板子呢。”黎清道。
孙二叔春耕种田忙,没多加打扰,姜氏和他客套了两句,便各自忙各自的了。
第22章阴谋
“爹,我们不如按照老方法?”
鼠眼一脸坏笑,他爹亦是如此。鼠眼名为张六,他爹叫张三爷。最近两三年从外乡流浪到十里塘村,落宿在村东破庙里,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村东人烟稀少,也没什么人去,姜氏近两年就更没去过了。所以她不认识这两个人,也是常理。
大半个月前,张六正在草笼子里出恭,忽然听到两个妇人叽叽喳喳地从小路上走过。
张六生出了歹念,但是条件又不许,只好郁闷的放弃。
但是他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村子里的姜家美妇成了寡妇,而且没有族老和娘家庇佑,家境还算殷实,这就是天掉下来的薄皮馅儿饼啊。
听说那姜氏是个泼辣户,她那媳妇儿黎清是个软性子,可拿捏的。
张六和他爹一商量,觉得姜氏不能留,那个寡妇小娘子的儿子也不能留,一个是不好对付,一个是怕长大寻仇。
“就按你说的办。”张三爷双手叉腰,翘着二郎腿躺在杂草堆上。
张六道:“听说那姜氏死了儿子后差点发疯,我们把她孙子掳走,姜氏便不成气候,嘿嘿嘿。”
“姜氏若是死了也罢,没死我们药死她,最后小娘子就是我的囊中之物,爹到时候你可别跟我抢,你就好好的陪你的花婶儿,姜小娘子是我的。”
张六觉得有必要和他爹划清界限,他年岁也不小了,得有个媳妇儿不是。
“好,都是你的,不过以后我怎么着,你都不消管着,养老归你。”张三爷年轻时候也是出了点儿名堂,最后被抓进了牢里关了几年,出来之后得知勾栏院里有个他的孩子,便带着孩子一起“闯荡江湖”。现在老了,没有了当年的雄风,但心思却不比年轻时候差。
黎清和姜氏花了整整一天,才将一亩地都插上了秧苗。菜园子里还剩些,都送给邻居王家了,他家人口较多,有水田两亩。
由于这里物事蚕桑织业,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村民们都跑到县里粮铺买粮吃。或者平日里多存土豆,还可以度过些时日。
土豆这玩意儿那儿都可以种,都可以长。家家户户的地窖里都有存货。
曾经也发生过旱灾,就是因为有这玩意儿,才使得十里塘村得以继续传承下去。
至于土豆的来源,传说是在唐末时一个山野樵夫偶然发现,并做了第一个吃“蜘蛛”的人,生吃了发青的土豆,华丽丽的食物中毒了。好在他及时催吐,没死成。这件事传开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尝试,最后确定了这个东西可以当饭吃,随后土豆的花式做法层出不穷。
不要小瞧了古代人民的创造力和尝试的勇气。为了活着,就像草原上狼群在活不下去的时候,会以自杀式的悲壮方法攻击马群。总要有一个先行者,首当其冲。
对于土豆为什么会出现在华夏大地上,还是土生土长那种,黎清不得而知。朝代都发生了变化,物产变化也能说得过去。
黎清猜测这里应该是原来时空的一个平行空间,到了五代十国的时候,分了流。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其它国家还是原来的样子么?黎清身处狭小之地,并没有看到记载,只是听说外商来物事商业,据此可以推断周围有国家。
“阿清,明日我去一趟县城,百花争艳图成了,送过去换点银钱,你同我一块去么?”
姜氏在院子里乘凉,云及玩着一只竹蜻蜓,嘴里念念有词。
“去看看也无妨。”自己来到这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码头草市,县城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云及,我和你娘亲要去县城,明日奶奶送你去王奶奶家,你和礼越一块儿玩好不好?”
云及双手背在背后,小嘴儿一翘:“不好。”Ծ^Ծ
“云及要和娘亲在一起。”
黎清被这小模样逗笑了,“娘亲和奶奶去办正事儿,明天你和礼越哥哥一块儿玩,娘买肉回来包饺子给你吃。”黎清捏了捏云及的气鼓鼓的包子脸。
他听到饺子,脑袋里显现出皮薄馅儿多的长的像小船儿似的饺子形象。
这时黎清又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如果不乖就没有哦。”
云及再三思量之下,还是妥协了。他不去就是了,记得好吃的饺子只在过年的时候能够吃上一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翌日姜氏亲自将云及送到王家,为了感谢王婶儿的照顾,姜氏还装了十几个木耳馅儿的包子给他们家。因为两家经常互相送点吃食,王婶儿也不矫情,都收下了,还说等晚上回来就在王家吃饭了。
姜氏也没拒绝,和黎清两人踏上了去县城的船。
礼越被王洪氏要求习字,不写完五张大字,不许出去玩儿。云及就在一旁乖巧的读《千字文》。王礼越边写边吐槽:“写字儿根本不是人干的。”他搁下笔,对云及道:“云及,不如我们悄悄的从后门溜出去玩儿?”
“可是,王姨姨要我们好好习字。”云及手关上书,悄悄瞅了一眼门外头。
云及一个小孩儿,对于玩耍这件事情,他自然是坐不住的。
“我娘在后头喂鸡,奶奶在屋里纺线,我们悄悄跑出去,她们不知道的,等她们发现了,我们已经跑了。”
云及点点头,礼越拉起他的袖子,两人做贼似的,奔出了院门。“怎么有两个小孩。”张三爷在草笼子蹲着,犀利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困惑。“那小孩我见过,矮的那个就是了。”张六指着有些婴儿胖的云及道。
王礼越年长于云及,比起云及高了半个头,鬼点子也比云及的多,好耍的很。
“嘿嘿,真是送上门儿来的肥肉啊。”张六脑袋中闪过一个计策,“老头,我瞧着那个高个子小孩难抓一些,就我去,你去把那姜家小孩给抓了,记着千万不能出声儿。”张六吩咐道。
听说城里的柳家二少爷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男孩儿。张六想到这里有两个,送给柳家二少爷不仅可以得到他的青眼,还能拿到一笔赏钱。再想想黎家小娘子那诱人的身段儿,张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第23章危险
而且这样还可以永绝后患。
这柳二爷不把人折磨的半死半残是不会放出来的。随后那些孩子就是他赚钱的工具了,一般都精神不正常,痴痴傻傻,任人摆布。
张六打死也不敢和柳二爷分一杯调羹,但是这两个娃子卖出去也能拿到一笔钱。
“呵呵,云及看我的。”礼越折了一根茅草,从两边撕开一拉,那茅草如同飞箭一般,“咻”得一声射了出去,飞了好几米远,插入了草丛中。
“礼越哥哥好厉害。”云及高兴的拍了拍手掌,自己也折了一根,用礼越的方法射了出去,只是没那么远。云及失望的垂下了脑袋。“为什么我就不能?”
“那是因为你力气小,看我就能单手断树,手碎石头。”礼越折了一颗小树给云及看。
“噗”云及会心一笑。
“礼越哥哥能做到,我也可以。”云及接过礼越手上的树枝,废了一番力气,却怎么也折不断。
而王礼越却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了一般,跑到一边草笼子旁,盯着什么出神。云及扔下树枝,也跑过去。
原来是一群蚂蚁在搬家。
云及道:“你说,它们在做什么么?”
“它们在排兵布阵,准备打仗!”礼越道。“云及,你看它们的队伍整齐有序,丝毫不乱,宛若战场上负重的士兵。”
云及不懂,但是他觉得礼越说的有道理。“我长大了,一定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然后打的北蛮子落荒而逃,哈哈哈。”
“礼越哥哥不想科考吗?”
“科考?那不是我的路,云及,你答应我,以后我们一定去京城,在京城混的有声有色的。我听夫子说京城水很深,京城那么繁华,怎么会水深呢?我倒是想去抓几条京城的鱼来尝尝。”礼越说着笑了起来。
云及没有懂礼越的话,但是他记住了一点,就是去京城,因为礼越哥哥去,所以他要去,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不知道危险从背后靠近。
“唔……”
“嘿嘿嘿,没想到这蒙汗药这么好用,还以为要花多大力气。”张六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和张三爷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飞快的从山林间穿梭。确保没人看见,回了破庙。殊不知,暗处有人影晃动。
“阿清,这幅百花争艳要我单独交给绸缎庄的,你就在外面逛逛哈”姜氏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的绣作,对黎清说道。黎清目送姜氏进了绸缎庄,自己则是在县城里瞎逛起来。
黎清想看看古代的护肤品化妆品什么的,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没有见过什么护肤品。只有一点质量不怎么好的胭脂水粉,黎青表示她接受无能。
护肤的东西是必要的。那个女人不爱美?就算姜氏已经满脸皱纹了,也不希望别人说她长得丑吧。
差不多走了半条街,黎清才看到一家叫‘芳烟斋’胭脂水粉铺子。刚踏进门就有人迎上来了。“不知夫人想买什么?本店专供胭脂水粉。”
“我想问问有什么东西用于保养肌肤?”家里有胭脂水粉,也有眉黛,这些化妆用的东西都是姜汤臣送给原主的,黎清并不打算再用,而且她也不化妆。
没办法,谁叫她天生丽质难自弃呢。
“哦,本店新到了一种面脂,涂抹于脸可令肌肤光滑若水。”
店小二将黎清引致一柜台旁边,自己走了进去,从里面的货架上取出一个小木盒。介绍道:“此物名为面脂,乃用牛脂和酒,浸入丁香、藿香二种,煎泽混合,着青蒿以色,过滤凝脂而成,敷面有奇效。”
说着,店小二打开了盒子,阵阵幽香飘洒出来。怎么说呢,这股子味就是她小时候挥散不去的春娟宝宝霜的那个味道啊。
黎清笑了,没想到所谓的面脂还是熟悉的味道。
“价几何?”
店小二见顾客问价了,笑着说:“若是夫人买,就卖夫人一两银子罢。”一副已经优惠了许多的样子。
黎清:“……”这么贵,穷人买不起。一两银子比三亩地的税费还贵,简直是要了老命。
“能便宜点儿不?”
“这……夫人,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本店的胭脂水粉稍许便宜点,最便宜的也就几十个铜板,那个可以给您便宜,但是这个面脂是新货,便宜不了,您看……”
黎清摇摇头。
见此,店小二做出颇为难的样子,“这个……这恐怕不行,夫人这面脂制作本就复杂,加之牛油难寻,这个价格真的不贵。”黎清表示买不起,道了声谢,便出了芳烟斋。
望着黎清出门的背影,店小二不屑道:“切!买不起还进来。”浪费他那么多口舌,不过这妇人的面容甚好,看了一眼就能记住那种。
这县城的街道店铺自然又和草市有所不同,两旁的屋子里大多开门做着生意,只有少部分是关门闭户的。有卖货郎挑着担子吆喝,也有直接在街道两旁摆摊儿的。
……
自家的存款只有一百两,若是没有进项,满打满算最多能够坚持个两年。
不赚钱就只能紧巴巴的过日子。若是日后云及上了学院,自己没得个什么银钱,云及的四宝费用从哪里来?还有家里住的还是茅草房子,忽然某天来阵大风,茅屋上的草不挂罥长林梢才怪呢,所以家里的屋顶必须变成瓦做的。
在古代天灾可不得了,要是突然来个洪水、蝗灾……自己岂不是要完!
这么一想,黎清觉得古代的日子虽然悠闲,也是很不容易的,轻轻松松就可以死翘翘了。
作为一个学文的,也看过不少主角穿越小说,那些个主角各个都是带着空间刁炸天,怎么自己就没有空间呢?要是有空间种植,自己就可以秘密屯粮,随意出产奇珍异宝什么的……
黎清又在做白日梦了。
哎!瞬移技能也不错,至少安全有保障,坏蛋抓不着。这个技能的弊端也是杠杠的,不能人前使用,否则就成了妖怪,被火烧死那是绝对的。
然后,后世的奇异志怪又得多一篇,名字就叫《十里塘火烧妖妇人》。
第24章路遇黎有良
黎清边走边叹气。
她会做饭,但是铁锅炒菜在天齐已经不新鲜,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水平。刺绣技艺她没有,什么惊世之作就此遁形。会弹古琴是真,但是原主不懂乐理,一拿出来就会遭到姜氏的怀疑。
等等!曾经差点修习了理科的她会制冰……貌似唐末就已经会硝石制冰了,此路不通。
女子化妆品护肤品的制作,抱歉,她没学过,压根儿不会。最多就是自己弄蛋清牛奶做面膜,但是对于面膜的保存,她是不会的。这项技艺,暂时只能自己用。
黎清陷入了如何才能赚钱的问题怪圈,一切能够想到的方法在她面前都行不通。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最悲催的穿越者。别的穿越者都是十项全能,到了她这里,怎么就一窍不通了呢?
走着走着,黎清恍然发现她已经将县城走遍了。
“黎兄,你看那是?”食肆二楼上一男子指着楼下的黎清对黎有良道。
“那是家妹,多亏了李兄火眼金睛,若不然我还不知家妹在这乐旭县城里,请李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黎有良对李程作了一个礼,便起身下楼去了。
李程倚在二楼的护栏上,看着楼下的黎清。
黎清走路虽会东看西看,但是却不失礼数。走路轻轻盈盈地,配上白净的脸蛋儿和一身淡青色的交领襦裙,有别致的优雅。李程觉得,这样的女子怎么就不能成为他的妻子呢?
真是可惜了。
“清儿,你在这里做甚?”黎有良顺势将黎清拉进了屋檐下,这样李程就看不见了,自己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也就不会损失名誉。
黎有良一副温润公子的作派,扎扎实实的吓了黎清一大跳。
“原来是大哥,大哥找我有事?”
黎有良道:“那日是我不对,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一声抱歉,估摸着那日是被姜氏冲昏了头了。都是我不好,清儿可体谅大哥?”
黎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面色淡然道:“我自然是不敢怪罪于大哥你,但是那日的一切都在十里塘父老的眼中,此事大哥竟然忘的一干二净了?”
黎有一听,心中骇然,只见玄梯走下来一男子,正是李程。李程一席青衣书生装扮,手上握着把折扇,边走边扇。可以看到扇子上画了幅山水图,排了两排小字。
“这是我同窗李兄,是今年去年新晋秀才,清儿可来认识一下。”黎有良摊手介绍李程。
看来这黎有良还是不死心。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寡妇介绍外男,明显就是想要打小主意。
“李公子安。”黎清做了一个揖礼。李程礼貌的点头,对黎清一礼。
“清儿到县城来做何事?”黎有良关切问道。因为有李程这个外人在,黎有良也不好邀请她上二楼食肆,三人就站在食肆的侧门边谈话。
“陪婆婆来办事,估摸着差不多要将事情办妥了。”黎清不想再此地久留,万一姜氏出来找不到她着急怎么办?接着说道:“想必大哥与李公子有很多话要谈,我这个妇人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她压根儿就不想和黎有良说一句话,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没想到在县城里也能遇到这个糟心玩意儿,黎清觉得真是毙了狗了。黎清转身欲走,还没走出三步,只听得后面喊住她的声音。
“黎娘子留步!”李程道。“此时已经是正午,不若一同用饭,再走也不迟。”
黎清转身,面带微笑,道:“多谢李公子,我婆婆尚且在等,李公子的好意只能心领了。”李程道:“是在下疏忽没想到这层,希望下次能有机会与娘子一同食肆饮酒。”黎清点点头,心里暗道:喵了个咪。老子下次见了你绝对会绕道走,这个该死的看脸的社会。
黎有良对黎清还存在着一丝忌惮,这会子只能说一声“妹妹慢走”,便不敢再多言。不过这李程似乎对黎清颇有好感。上此阿爹费了好多口舌才让二叔家的适嫁娘嫁了县丞家,好在县丞比较满意,最后这件事就这么结局了。
这李程家境殷实,而且刚死了大娘子,正需要个续玄……黎清要是嫁过去,少不了李程帮衬自己。
黎清不知道,这本尊的大哥又想了个主意要她嫁人。真是想不通,人家放着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不要,娶这么个已经生了孩子的寡妇干嘛?
而且黎有良已经知道黎清发过誓愿了,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左右黎清?
这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悄悄进行,只是黎清不知道。
当黎清再次回到绸缎庄门口时,正好看到姜氏面带笑容从里面出来,身旁还有个比她稍微显老的婆子,两人有说有笑,相互推嚷。
“何娘子留步。”姜氏拉住那婆子的手,两人停在台阶儿上。
姜氏继续笑说:“我儿媳已经在等我了,何娘子别再费时送我了,等这副八艳图好了,我再给你带好消息过来!”
“哎哟,那可好勒,你这副百花争艳呀,那绣工精妙绝伦,相信八艳图更上一层功夫,我们啊就等着看啰,价格一定最为公道。”
“那是那是,那婆子我就先走了,何娘子安。”姜氏朝黎清挥了挥手,小步踱到她身旁。
“娘,看样子是成啦。”
姜氏挺了挺胸脯,把手上的布匹、针线和花样塞到黎清怀里,傲娇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老娘是谁?”忽然她压低声音,靠近黎清,道:“这次稍微给的丰厚一点,足足有十两银子,可以半年花销了。”
黎清会心一笑:“眼下日头正午,我们吃点抄手再回去也不迟。”姜氏欣然同意,说她做东。
……
“礼越,云及。”王氏在田埂上高声喊。
“云及,礼越。”王洪氏在山脚下喊。
两人本以为小孩子贪玩跑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谁曾想这都申时了,两个孩子还没回来。平日里礼越这孩子虽然调皮,但是也懂得分寸,不会跑远。怎么今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王洪氏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她怕这两个孩子出事了。要是云及也出了事,她该如何向姜家交代。
第25章云及礼越失踪了
黎清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她抚着胸口,脑袋有些晕眩。
“阿清,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姜氏问道。
“没事,方才一阵心慌,可能是最近少动。”不知怎么的,黎清只想快点回家。她催促着姜氏赶紧吃,好快些回去。
“这可怎么办呢?两个孩子都找不见。”王洪氏急得团团转,红通通的反映出她已经哭了很多回了。
“去,找乡邻妯娌,大家一起找找,大不了出钱,孩子必须找到。”
王氏冷静下来,对王洪氏吩咐道。她又开始回忆王礼越经常去玩耍的地方。
礼越不太去水边玩儿,何况他是个会游水的,只怕万一出事在水里,她一时半会儿真找不着人。还有一个可能是被外面的拐子给拐走了。但仔细一想想,觉得有些不可能。这乡里僻壤的,哪个人贩子会专门来偷两孩子。而且她家礼越天生神力,也不是吃素的。
眼看着日落黄昏,领头的村长准备制作火把进山了,田里井里都搜遍了,没人儿,那么极有可能是进山了。
夜晚,这山上也不太平,只能是一些猎户男子进去,剩下的人都归家守屋去了。
这边,黎清和姜氏总算是下了船。
“阿清,怎么走这么快?”姜氏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黎清吃着饭却心不在焉。
“娘,我想云及了,想快点见到他。”黎清越到村子心里越发慌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上被剥离。
姜氏似乎心有意会,也加快了脚步。
两个女人在小道上奔走,迎面是张六,他出来觅个食。
张六眼珠子咕噜一转,拦住两人的去路。
姜氏破口大骂:“你这泼皮不死的,给老娘滚开点,信不信老娘喊了人,送你吃牢饭。”
“诶~丈母娘怎生的说这种话?明日我和我爹将庙里的行李搬来,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不能伤了和气呀!”张六折了一根柳枝舞来舞去。眼神忽闪忽闪的,似有鬼一般,在黎清看来那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事情的表现。
黎清虽然不擅长争吵,但是她动手能力超强的,从旁路上拖了一根带枝丫的干柴就往张六身上招呼。
张六忍着痛,调笑道:“小娘子,还没过门呢,这打是亲骂是爱,我们就恩爱起来了,呵呵。”心里想的是,等老子控制了你这娘们儿,定要将今天的痛,百般奉还,哼,臭娘们儿。
不光是黎清,姜氏顿然火冒三丈:“你给老娘滚,再敢乱说,老娘定要与你这登徒子拼个你死我活,敢坏我儿声誉,看老娘不打死你。”
姜氏抢过黎清手上的树枝,这打起来,可不是黎清那种挠痒式的,样子比庙里的菩萨还可怕。张六想着细水长流,不想与这个疯婆子过多纠缠。等卖了那两个小的,再来整治这两个老的也不迟,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凉她们也不敢再这般。
“嘿嘿,小娘子,等我哟。”张六猥琐一笑,跑远了去。
“娘,这张六不除,我们恐怕不得安宁了,得想个法子。”
“我当年也遇到类似的地痞无赖,只是当年宗祠尚在,未曾迁移,如今我们不得家族庇佑,就连娘家也是多年不走动,清儿的娘家又是个靠不住的,这……”姜氏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娘,此事我们从长计议,现在还是早些回去,就怕那人找了他老子一块儿来了,我们两个就算侥幸逃脱,也得毁了声誉。”黎清道。
“好。”
两人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姜姐姐啊,我对不住你,今日云及同礼越出去玩耍,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找了一下午,都不见人啊!”还没到家,就见王氏梨花带雨,哭丧着脸,跌跌撞撞跑上前拉着姜氏的手诉说道。
姜氏手上的物什惊掉在地。
“你说什么?云及不见了。”姜氏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黎清赶忙扶住她。姜氏一口气哽在喉咙上,不上不下。转头对黎清道:“阿清,云及不见了……”
黎清见姜氏神色悲怆绝望,暗道不好,于是柔声说道:“娘,我会找到云及的。”平时没个二两劲儿的竟然将姜氏抱了起来,这可惊掉了王氏的下巴。
王氏捡起地上物件儿,帮着黎清开了门,黎清把姜氏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轻轻道:“娘,你先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云及了。”
黎清不知道为啥会说出这种话,她心里既没底又像胸有成竹似的,复杂得很。
姜氏本想起来去找云及,但是她感觉身子没有力气,头也钝痛,说话也不利索了。这是方才情绪过于激烈的后果。
黎清看着姜氏睡着后,跟着王氏出来。王礼越也一同失踪了,王氏还这样照顾自家,可见其品行。
“王婶儿,您现在也别急,可以和我说说今天发生的事的全过程么?必定要细致入微。”
王氏摸了摸眼眶子旁的水痕,道:“你们走后,儿媳洪氏便吩咐两个娃娃在屋子里读书写字,谁曾想他们竟然偷溜出去,我们发现的时候,也想过小孩子贪玩,饿了自然会回来,直到午时过了,还不见人,我和洪氏急着去找,找了一下午都没见人,这才拜托乡邻一起寻找,可是水里、草里都找遍了,家家房前屋后都没人……”
黎清道:“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不曾看见。”王氏说完,恍然想起村尾的蔡大嫂好似说了一句话,“等等,今日蔡大嫂看到两个男子,似乎是村东破庙的那两个流浪汉,村长找人去问过,悄悄咪咪的搜查,也不见人,现在村长已经找人进山去寻了,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王氏说着,竟又大哭起来。
黎清让过来寻人的王氏照顾着,自己去柴房寻了一把细斧。
上午有人看到了张六两人,下午自己也见到了张六。黎清心里仔细回忆张六今日的表现,似乎有些问题,但是她不敢确定。
第26章桑神显灵
黎清打算去探探。
这个村子里,大部分还是朴素农民,敢白天绑走孩子的,恐怕还没出生。而且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绑走的,绝对是老手了。孩子不会叫喊吗?人贩子连给孩子叫喊的机会都没给,最有可能的是下药了。
除了村东小混混张六两人外,还有一个可疑之人。上次在船上遇到过的那个李氏。祭祀蚕神娘娘之时,蚕花风波就是李氏在背后推波助澜。姜氏与自己和李氏之间不知道出了什么过节,而这个李氏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
不过黎清打算先去村东看看,最大嫌疑人还是张三和张六。首先这两个人来历不明,其次混混总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老头,这两个小鬼还是早些送出去,以免夜长梦多。”张三道。
“诶,急什么,搜人的已经搜过了,我们放心大胆的就好,何况这里荒郊野岭的,也没啥子人,怕啥?”张三爷躺在草垛子上,神情闲适。
破败的神像供桌底下,躺着的俨然是礼越和云及二个。药下的很重,没个一天一夜,这俩孩子醒不过来。
暗夜即将到来,黎清先去和村长姜奎交涉了一下,对村民们表示感谢。本来就是猎户男子,有一把子豪爽的劲儿,乡里乡亲的帮上一把也没啥。她也要跟着上山,但被村长给挡了回来。姜奎说她是个弱女子,夜里山上不好走,徒添麻烦,黎清只好作罢。
村长带人举着火把进了山,黎清见到火影越来越小,旋即面色一冷。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意外的变化,另一个穿越大礼包出现了。顿时她对于夜探村东破庙有了底气。
黎清不是傻子,她不可能劝阻姜奎不要进山的,恰恰相反,这些人进山了才好。如果真的是那两人,那么她要让两人乖乖的交出云及和礼越。
纵使是夏日,夜晚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还是凉爽的很。
黎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村东破庙,由于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因此瞬移了好几次才到了这里。
从窗口的破洞处果见两人在里面攀谈。这两人面前摆了个火堆,上面挂着个小锅,似乎在煮着什么。
“爹,我怕夜长梦多,下半夜我们便偷偷将人运出去,为了这两个崽子,还得去摸一条小船才行。”
张六皱着眉头,觉得也忒麻烦了。
真是这两人干的!
这两个混混频频骚扰自家,不仅贪图美色,还想霸占姜家财产。真是岂有此理!
正愁找不到明面上的解决办法呢,这会子等着我暗地里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黎清观测了周围的景象,又看了一眼月色,似乎天上的云多了些,风也开始狂吹了呢。
一个绝妙的计划出现在脑袋里。她瞬移回了家,从梳妆台上取下镜子,顺便将姜氏屋里的镜子一块儿取走了。
她换上一席飘然的纱衣,把脸画得五颜六色,平日里不涂的指甲,也做了涂色。
黎清上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戏曲,对于声音掌控还是可以的。
玛德,抓老子的儿子也不怕遭天谴。
等等,雷声,还差雷声。现在可没有钢片,雷声怎么弄出来?算了,弄不出来。但是她要把人引到村东,抓个现行儿才好。
对,爆炸!这个足够响亮。
祭祀蚕神放的炮还剩下几个,或许可以顺手牵羊,耳了过来。
平地起惊雷,一束束烟火拔地而起,瞬间炸开。
村东破庙里的菩萨显灵了。
那庙子里原本供奉的是桑神娘娘,只是因为庙宇搬迁,将桑神和蚕神摆在了一起,重新塑了像。渐渐的没人来供祀,这里才成了破庙。
很多人都见到了那处五光十色,烟雾缭绕,神气盎然。
村民们都往村东奔去。
此时的破庙里,张六和张三爷匍匐在地,他们上方的桑神像上出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人,她的周围泛着柔光。
张三偷偷的瞄了一眼,竟然和破败的桑神像长的一模一样。
顿时两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成了软脚虾,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你二人在本座庙宇做有违天道之事,可知罪?”
黎清声气抑扬顿挫,威严尽显,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自己声音好像有重音。
“小……小的不知桑神娘娘大驾……不知小的犯了何错?”张六鼓起勇气道。
“还敢狡辩!本座将你二人行径统统放在眼里!”黎清一怒,手上的斧头刷的飞了出去,擦过张六耳朵,插在他身后的墙上。
张六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上,将脸深深地埋下,他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正从身下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大发慈悲,饶小的一命。”张六不住的磕着响头,随后他想到什么似的,抬手对张三爷道:“都是这个老头子教唆我这么干的,不是我,不是我……”
张三爷瞬间怒气满盈。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
“你胡说,你这个不孝子,明明是你贪图富贵,还想霸占姜家寡妇,怎么?在桑神娘娘面前,你还对你老子不孝起来了?别忘了,当初要不是老子,哪里来得你这个不孝子,昂?”
张三爷虽然老了,但是年轻时候的那把子劲儿还没完全消失。张六本来就是方寸大乱,这会子被背叛的张三爷的怒气值达到了极致,张六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住手,本座面前胆敢放肆!”
黎清说完这句话,外面顿时有狂风吹来,带着杂草与泥土翻飞。
张三爷和张六两人吓得赶紧跪回去,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在本座面前做的坏事,本座都看在眼里,接下来不需要本座多说,若是不能让本座满意,本座立刻送你们去见阎王,正好本座与阎王爷有几分交情。”
黎清捏着嗓子说完,立刻消失在桑神塑像旁,与此同时,插在墙上的斧子以及摆在脚旁的镜子也不见了。
“我……我在做梦?”
张六拍了拍粗糙的脸,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裤裆处传来一阵凉意,令他清醒。
张三爷抄起巴掌,直拍而下,打的张六眼冒金星。
“老头子,爹,你打我做甚?”
“呵,不孝子,还以为自己做梦,还想出卖你爷?还不快点把人弄走?万一桑神娘娘回来了,有好果子吃。”张三爷双手作揖,做出虔诚的模样。
第27章找到孩子
这边一群群人往破庙里奔,而张六两人则是将昏睡不醒的两个娃子搬出来,准备送到姜家门口。
谁知道破庙锁不住的门竟然被一脚踹开了。
这下子惊呆了众人。
呵!
孩子找到了,顺便抓住了罪魁祸首。原来桑神娘娘是为了让他们来抓着人,才故意显灵的啊。所以这两个人,要严惩不贷。
黎清回到家,就着月色洗净身上的颜色,换上干净的衣裳。
“我们这么做没事儿吧?”破庙旁的草笼子里两个黑影在说话。若是有光,一定会认出这是当初踹了黎清的那两个小神仙。
“没事儿,那妮子只会以为她靠着两块镜子制造出了玄虚的效果呢,她不知道咱们的存在。”
“那就好。”真是的,大半夜还被迫抓壮丁来干打杂的事儿。
“走……回去睡觉觉。”
……
草笼子里一片宁静。
这边村民们一窝蜂上去,将两个混混歹徒装进了猪笼,并将两娃子抱着,与猪笼一并往姜家方向送。
又有人自发的去请了大夫看两小儿的情况。
等黎清处理完毕,那边的人也打着火把过来了。
姜氏被这一阵吵闹声刺激醒来。
“清儿,云及可有找到?我听到一阵喧闹,是不是云及回来了?”
姜氏心里没底儿,这么多人来,莫不是云及已经没了?想到此处,姜氏差点儿一口气没能上来。
“娘,找到了。”
姜氏一听,一股脑儿的爬起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往外面跑去。黎清给她提来了鞋子,姜氏套好鞋。
所有的人都来了。
见到了云及,姜氏连忙上去搂着,而王氏也抱过了礼越,一下子几个女人围着哭。
黎清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多谢各位乡亲找到我家云及和王婶家的礼越,以后凡事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招呼着,大家都知道孩子是我们的命根子,若是没了孩子,我姜家就真的绝后了,这就是不是一条命了,只是我们这两娃子,怎么一直睡着不醒来?”
“姜家小娘子莫哭,这是这两个混蛋给蒙了药了,大夫看过了,会醒过来的,怕留下后遗症,还是要好好调养。”
姜氏将云及递到黎清手上,她注意到两个猪笼,里面装的是那张三张六两人。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个杂碎,老娘今天不砍死你们,老娘不泄恨。”姜氏在柴房里拖出来一把砍刀,用尽了全力朝猪笼砍去。抬猪笼的人立即上前阻止了姜氏。
“姜家嫂子莫急,这两个杂碎今日落到我们手上,定要寻个光明正大的处理法子,等村长回来,我们再行定夺,您放心,这两个杂碎不死也得脱层皮。”那人唾了一口唾沫,呸的吐在猪笼上。
姜氏听罢,方才住手,转儿去抱云及。
黎清去屋里煮了一大锅茶,每人分上一碗。好在一些人已经回去了,不然家里的碗可不够。
王氏还在一旁抹着眼泪,礼越是她第一个孙子,她可疼惜着呢。这会子虽说是回来了,却一直不醒来,王氏心里吊着块石头,不上不下的。
黎清让王洪氏带着婆婆和礼越赶紧回去休息,惊慌了一天了,怕是吃不消。随后,让姜氏带着云及去睡了。
“放开我,放开我,娘子,你可是我娘子,怎么能这么对我?”张六在猪笼里嘶吼着。
黎清一听,大感不妙。
吃瓜群众最为擅长的就是吃瓜品评,听到张六这个话,他们一下子炸开了锅似的。
“什么?这张六竟然叫姜家小寡妇娘子?这其中莫不是……”
“这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古的寡妇又有多少是干净的,莫不是姜家小寡妇真的?”
“你们别胡说,姜郎才去多久?何况黎娘子和姜氏几乎是没分开过的,怎么可能?倒是这两个混混,我见到过这两个混混企图霸占姜家的田地。”孙二叔捏着锄柄在一旁道。
“什么?竟有这回事?”
“那他们偷孩子也说的通了,云及是姜氏的命根子这是众所周知的,若是没了,姜氏只怕是也跟着去了,而后……黎娘子……吼,太可怕了。”那人捂着嘴惊道。
听到这里黎清提起的心安了下来。名声尤为重要,寡妇和混混厮混这样的罪名万不可安在了自己身上。
黎清道:“就是这两个混混,上次我与阿娘准备下田插秧,谁知道这两个无赖竟然也在我们田里,我娘把这两个杀千刀的赶跑了,这事儿孙二叔看到了的。”
“胡说,分明是我们已经暗度陈仓,然后我才出手帮你们插秧的,还说事成之后,我就是你的新夫婿,你这小贱人,出尔反尔,还敢反咬我们一口。”
张六仍是不死心,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辩解,殊不知他的话已然是漏洞百出。
这下子轮到黎清笑了。
笑这人怎么这般愚蠢?要不是现在在公众面前,黎清不好动手,不然,张六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呢。
“你说我是早已经与你暗度陈仓?还让你插秧?最后嫁给你?”黎清笑眯眯地一步一步走到猪笼旁。
“笑话,我姜黎氏再不济,亡夫也是一表人才,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丑八怪?我姜家这些年衣食还算满足,跟着你?难道我要跟着你蹲破庙么?”
黎清说完,四周的村民爆笑出声儿。
“这就是传说着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哇!”
“你……”
张六被憋的没话说,张三爷则一直龟缩着,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也是被装在猪笼里……现在他心里只有恐惧。
远处陆陆续续出现了火把,村长姜奎带着人回来了。黎清倒了几碗茶,请人喝了,休息片刻之后,姜奎也把事情的原委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将这两个杂碎抬到我家牛棚,留下两人守着,明日一早进县,本村长要他们在大牢狱待一辈子。”
“什么,你们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
张六一路哀嚎,一路挣扎,奈何猪笼坚固如铁,丝毫不为所动。
姜奎听烦了,呵道:“闭嘴,再叫,吃牛粪。”
张六立刻怂了。
整个夜里他都在撕扯着猪笼,企图逃跑,本来都快打开一个小洞了,没想到守着他们那两人又套了一个在上面。那个笼子比困住自己这个大一点,刚好套上。
一大早,黎清带着王洪氏跟着姜奎踏上了去县里的渡船。
因为族祠不在此地,而且这两人也不是姜氏族人,不好依照族规处决,只好交给县衙了。
第28章交与县令处理
“咚咚咚~”姜奎抄了县衙的鼓槌对大鼓一顿击打。
“是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姜奎带着黎清与王洪氏上堂,其余村民抬着猪笼紧随其后。
由于县城不近,张三和张六两人拉撒又不可放出来,两人便拉在裤裆里了。还未凑近,就能闻到一股子臭味。抬他们的村民都堵着鼻子。
见堂上之人正襟危坐,姜奎对堂上人抱拳道:“大人,小民姜奎,是本县下十里塘村的村长。”
“哦?本县记得你,去年十里塘村积极纳税,并且上供了好些优品布匹、蚕丝,本县亲自褒奖的。”
“是大人英明神武,引导我村文明开化,我村才有那样的成绩,多谢大人栽培。”姜奎客套道。
县令名为苏徐宁是德武初年的探花郎,本来应该留任上京的。他自请来锦州蜀汉之地做一个七品县令,说什么从基层做起,有了政绩再调配中央也不迟。
苏徐宁上任不过两年,锦州乐旭县便一片欣欣向荣。可见这个年岁三十左右的探花郎有两把刷子。
“大人,这是我们十里塘村捉住的两个杂碎,这两人长期潜伏在我村破庙里搞些偷鸡摸狗之事,平日里谁家丢了东西,找不见骂两句也罢,谁曾想,这次他们做出了谋害人命的事……大人,求大人主持公道。”
姜奎说着双膝跪下,黎清和王洪氏以及身后村民也一并跪下来。姜奎转身看了一眼黎清,戳了她一下。
黎清跪下那一刻便低下了头,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大人,就是这两个人,在小妇人丈夫刚死后,企图霸占我家家产以及和小妇人,就在昨日,小妇人与婆婆二人到县城贸布,这两个人竟然迷晕了小妇人和邻居的儿子,要将他们卖掉,这件事十里塘全村可以作证。”
“大人,刚刚姜黎氏所言,句句属实,小妇人就是她的邻居王洪氏,被迷晕拐走的还有我儿子,大人,求大人务必要严惩这两个杀千刀的腌臜货。”王洪氏自然不是黎清那般会演,她是真真切切的怨恨这张三和张六。
“张三张六,还不从实招来!”苏徐宁不愧为官家县令,坐堂气势十足,这句喊出来,颇有当年看过的包拯气势。
苏徐宁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不劳而获的混球,乐旭县走的一直是清风孝子路线,忽然来两颗耗子屎扰乱一锅汤,着实过分。
张三和张六虽是见过一些世面,可骨子里的耗子属性并没有消失,见到这样的场面,内心虚的一比。
“大大……人,小民冤枉啊,他们血口喷人,我们什么也没做,就成了众矢之的,分明是他们不想让我们住破庙了,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请大人明鉴。”
张六鼓起勇气说道。
为何张三不说话?张三一天一夜没吃饭,身子扛不住,现在已经快奄奄一息了。
“你胡说,是我们是跟着桑神娘娘的指示捉住你们的,两个孩子是我们亲手抱出来的,还敢狡辩。”孙二叔说完,对堂上的苏徐宁道:“昨晚桑神娘娘显灵了大人,那漫天的华彩,整耳欲聋的声响,可厉害了,只可惜小民没看到桑神真面目。”
苏徐宁一听便来了兴趣,蚕神和桑神是锦州乃至整个天齐朝都供奉的两尊大神,每年不仅仅是百姓,连官家都要祭祀的。
“所以,这两人是在桑神面前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连桑神都看不过了!”苏徐宁走下来,一边嘴里念着“福啊,大福!”,一边将姜奎几人扶起来。
“你们两个是孩子的母亲?”苏徐宁问。黎清和王洪氏点头。
“你们的孩子定然是有福之人,受到了上天的眷顾,哈哈哈,天耀我乐旭,天耀我锦州,哈哈哈。”
苏徐宁仰天大笑。
黎清听着,满头黑线,所谓的桑神就站在你们面前呢。
“来人,将这两个混球关入大牢,依照天齐律法,一人十鞭,关押十年。”
“是。”
衙役上前,将两人拖了下去,丝毫不为哀嚎所动。
“这样的处罚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大人英明果决。”姜奎笑道。
“稍后本县会派人核查此事,倘若真如你所说,本县自会如此判决,若不是,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苏徐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案子给结了,流程该走的定然要走。
姜奎:“……”那你还敢抽他们鞭子?
黎清:“……”早就知道不可能这般简单。尽管去查,全村的人都可以证明。
“你们在县城住上一晚,等待明日的结果,退堂。”苏徐宁说完,便甩袖背手去了内堂。
几个人出了县衙,黎清道:“实在是太抱歉了,本就是农忙时节,却将各位困在了县城里,今日便劳烦各位住到客栈了,吃食和住店的钱都由我出,请不要推辞,这是我应该做的,待回去之后,黎清带着云及登门道谢。”
“无事,无事,秧田里早就是一片新绿,我们不经常来县城,这次是借了姜家小娘子的光呢,你们说是不是?”孙二叔将扁担杵在地上,敲出了几声闷响,笑说道。
“是啊,是啊,一会儿我在这城里好好逛逛。”几人随声附和道。
姜奎本来不愿意让黎清出钱,但想到身后几人家里也不是很富,便罢了这个念头。只是黎清便要大出血了。王洪氏在一旁拉着黎清说这个钱要平摊,黎清不干。
“洪姐姐不要再拉扯了,此事本就因我而起,你们家礼越跟着受了苦,我还没来得及赔礼道歉呢。”
听了这话,王洪氏压低声音说道:“哎哟,可别说那些听不得的话,你我两家说什么三家话?倒见外了。”
无奈,这钱便由黎清出了,左右不过一两银子的事儿。
翌日,苏徐宁传他们过去问话,想来已经是查清此事了。
最后,张三和张六两人挨了十鞭,被扔进了大牢里,嚼干草。
黎清亲自看着执鞭的,那鞭子带着倒刺,打在身上能刮起血肉来,十鞭下去,两个混子都成了血人。苏徐宁叫人把这两人拖了下去,也不给治。
看来,这两人活不成了。黎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该!
黎清出了县衙,觉得天都是蓝的,虽然,这天本来就是蓝色的。王洪氏激动的拉着黎清的手,说:“这下好了,村子里的混混没了,看谁还敢对你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