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你这个逆子
“父皇，您还在装病吗？孩儿已经知道了，你一直都在装病，什么吃药所致，那都是假的，你就是在逼我，逼我动手，孩儿今日就动手了！”大皇子不理会云及与管尚轩的眼神，他径直的走到台阶底下。
一群大臣急急忙忙跑上去做出挡住齐观，并且做出凶狠的表情，企图吓退大皇子齐武成。
“啊哈哈哈！记住，我的父亲，是你逼我的。”大皇子露出蚀骨的笑容。“把人给带上来。”
众人朝着大皇子所指方向望去，两个大汉拖着太子进了大殿。那两大汉粗鲁的很，一点儿也不在乎手上拖的是谁，像丢弃敝屣一样，将太子往地上一扔。
太子一路上被人折磨的不轻，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脸上却留下了痕迹。还好伤口不深，不然就这一项，他就已经失去了做皇帝的资格了。
皇后上官氏发出凄惨的吼叫声，连滚带爬的跑到太子身旁，小心翼翼的托起他来。
“盛儿啊，盛儿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啊，盛儿！”上官氏抱着太子失声痛哭，“我不该不该让你去的，娘不该让你去的，是娘的错，是娘的错啊，低估了齐武成的狠毒啊。”上官氏自责不已。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大皇子恶狠狠的盯着太子，看着他浑身脏污，从前的高洁不可一世的模样不复存在，心中只剩下痛快。
凭什么一生下来就是太子，凭什么老不死的关心的从来只有他，凭什么好处都给他？他不服！
“你——你对我儿做了什么？”上官氏抬头怒指大皇子。
“呵呵，本皇子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不过是游街而已。”大皇子很享受上官氏投来的怒视，甚至想将其保存下来。
齐观慢慢从龙椅上撑起身来，“孽子！”
孽子二字一出，大皇子明显颤抖了一下，旋即他恢复正常神色道：“父皇，戏唱够了，醒了就下诏书吧！儿子还是你儿子，你做太上皇，我奉养你终老。”
“你休想！逆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齐观胡子都差点被齐武成给气掉了。就在这时，太子幽幽转醒。
上官氏惊喜道：“我的儿，你没事吧。”上官氏激动的在太子身上摸来摸去，似乎在寻找伤口。
“我没事，娘你和爹爹没事儿吧？”太子刚醒来，声音都还颤巍巍的，足以见得他之前受过什么罪。
“没事，我们都没事。”
“没事才怪，我阿娘的发丝都散乱了。”太子心疼的抚上上官氏的发髻，随后凄然一笑。
“算不得什么，我的儿安全最重要。”上官氏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她一把将太子拖了起来，坚决远离齐武成。既然官家醒了，那么他必定是留了后手的。而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太子一动也不动，任由皇后拖着。他今日在上京百姓面前没脸了，他一切的骄傲今日都被践踏至脚底下，不，是无尽的深渊。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被马拖着走，为了让他受辱时间长点，骑马的走的不甚快。可就是这样才能摧毁他。在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手段，什么利益，如此脆弱，如此不堪。
那些人，他们也敢！
黎清瞧着太子现在如同受伤的孩子贪念着母亲的怀抱，太子这辈子应该还没如此狼狈过吧。不过黎清的目光大部分还是放在云及身上。瞧那小老虎的样儿，生怕大皇子伤到齐观了。
“父皇还是不肯上位？太子已经废了，我那几个弟弟，呵呵呵……你以为天齐除了我还会有其他人吗？”
“你——你这个白眼狼，朕恨不得早早的弄死你，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狗？在父皇眼中，我竟然连狗都不如呢，唉，那太子呢？他又是什么？他肯定比狗好哇，比狗好的又是什么呢？狮子？狮子要咬人的哦。”大皇子手势一下，两个大汉便将太子从皇后身旁夺了过来。
没错，就是夺了过来。
现在的太子要有多颓废就有多颓废。
皇后上官氏想上前抢人，被人给狠狠的推了一把，后退几步，直直地坐在地上。
“娘！”太子忽然醒了神。他看到自己的娘被如此粗鲁的对待，终于忍不住了爆发了。
“齐武成，枉你活了三十几岁，读了二十几年的圣贤之书，忠孝仁义都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知道吗？”太子齐盛冲着齐武成大吼道。
“狗，又是狗？”齐武成彻底癫狂，他上前揪住太子的衣襟，眸光里迸发出恶毒的光芒，“既然你们都那么热衷于狗，那就给本皇子做狗吧！”
“来人，带上来。”
“是！”
不过片刻，太子妃抱着娃娃被推到了殿中，世子齐琅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扔到了太子身旁。
“齐武成，你有什么冲我来。”太子青筋迸发，双目爆红，眼珠子仿似要从眼眶子中跳出来了似的。
“你们不是喜欢狗吗？齐盛，我亲爱的弟弟，今天你给本皇子学狗叫，否则本皇子就杀了她。”大皇子伸手将刀架在太子妃的脖子上，太子妃此时已经是泪水洗面。她身体抖得很厉害，却不停的摇着头，道：“不要，阿盛不要。”太子妃怀里的娃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显得吵闹极了。
云及不知怎么的，居然瞟到他娘站在隐秘的房梁上。
哇靠，我一定是太紧张，以至于眼花了。于是云及又看了一遍，不仅有他娘，燕叔叔也在。
真不是做梦？为了不使底下的人怀疑，云及不再往房梁上瞧。这时他耳边竟然传来了他娘的声音。
“儿子，援军很快就到了，你暗中告诉陛下。”
云及在脑子里回忆了两三遍，确认自己没听错。为了证实，他又用余光瞟了瞟，发现自家娘亲正与他挥手，于是他信了个全。
“你学不学？”齐武成手中的刀子又离太子妃细嫩的脖子近了许多。
“逆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齐观怒吼道。
“我与恶魔做了交易，还怕什么天打雷劈？”齐武成答了齐观的话，旋即对上太子齐盛，道：“你学不学狗叫？”他的声音又高了几个度，威胁意味更浓。
第480章传位诏书
“逆子，尔敢？”
“我敢！凭什么不敢？”大皇子越发的暴躁。“就许父皇点灯，不许儿子逼宫？”大皇子齐武成分外理直气壮。
黎清待在房梁上轻轻的笑了起来。
这大皇子还记得他是来干嘛吗？他是来篡位得啊，这会子搞什么灰机？
没听过有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么？
唉，关键时刻拎不清长短，注定失败的命。
“给我叫，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和你儿子，呵呵，顺便再杀了这个小崽子。”
齐武成现在仿似失去了全部的理智，他只想趁着现在狠狠得侮辱一下齐盛。齐盛弓着的身子很快爬起来，他捂着胸口，不只是愤怒还是什么，眸光如针一样扎进了齐武成的身上。
可眸光没有攻击力，反而使得齐武成更加嚣张。
“你不学是吧！那就休怪本皇子无情了，弟妹，对不起了！”大皇子恶狠狠的说完，手中的刀毫不留情的扎向太子妃的脖颈。
太子妃发出惊叫。
“燕青。”
“收到。”
燕青指尖一动，太子妃以非人的速度向后倒去。齐武成刺了个空，齐盛趁势上前拖走了太子妃，使得太子妃暂时脱离了齐武成的钳制。
被捆包成粽子的齐琅虽然害怕，却没哭，他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看到自己母亲暂时脱离了危险，齐琅悄悄松了口气。
齐武成一击不成，恼羞成怒。
“来人，给我抓住他们，哼，账待会儿算，现在办正事。”齐武成不再揪着太子不放。“父皇，你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齐盛势单力薄，很快就被再次抓住。
不过这次他成了齐武成用来威胁齐观的筹码。
“父皇，我的耐性是有限的。”齐武成将战火重新引向齐观。
吃瓜群众黎清看到之后表示欣慰，这才是反派应该有的作为嘛。什么仇怨，都秋后算账不好吗？
“逆子，你休想，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你做下恶事，坐上这个位置能得到天下人的信任？你能杀掉反对你的大臣，你又能杀掉天下百姓吗？你觉得你很合适，你坐上这个位置你洋洋得意，你又真的能够撑得起天下吗？”
齐观一放大问几连，企图劝退齐武成。
“我会听你的废话？爹，我从小就不得你宠爱，我母亲在深宫中也活的痛苦，凭什么？凭什么要被你如此对待？你已将所有的爱与仁慈都给了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你说我不该争取吗？我如果不靠这样的方式你会给我吗？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齐武成说到最后已经歇斯底里。
“你——”齐观气到语塞。
“写诏书，如果你不写，我就杀了你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我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不仅如此，我还要杀了在这里的所有人。”
“弑父杀兄！齐武成你不要挑战朕的耐性。”齐观险些跌倒。
顾长风几个一起扶着齐观，生怕他没啥病都给气出病来了。这几个月装病，喝的药基本都是善补那种，大补易虚，齐观这么突然的起来了，还是有些虚的。
“呵，历史上弑父杀兄的不在少数，我只不过是学了学而已，而且父皇不也常说要重史而行，多学学古人吗？儿子觉得自己学得很好。”
“来人，给太上皇递上空白圣旨，我只给一柱香的时间，每过一柱香，就杀一人。”齐武成说着，一刀砍下去，杀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四品文官。
顿时血溅三尺。
一群人露出惊骇的神情，皆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陛下。”顾长风看向身旁的齐观。
齐观比划了几下，嘴唇并未动，“怎么办？”
“陛下还记得前朝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吗？当时前朝衰帝用的是夺胎换骨的方式，顺利将皇位传给了哀帝。”顾长风小声地在齐观耳边说道。
“此法未必可行？”
“但可一试。”
“你不是要诏书吗？朕写给你，但是朕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放了他们，不可以再伤害任何一个人。”齐观冲着齐武成说道。
“呵呵呵，父皇果真是有情人，你宁愿放弃天下也要保他们。”齐武成自嘲似的一笑道：“我答应，只要你肯写诏书。”
“好，朕写。”齐观身体颤抖着，他伸手指向苟银：“去，拿空白圣旨来，朕要亲笔写退位诏书。”
“是，陛下。”
齐武成自持能够掌控一切，对齐观现在的表现满意至极。
很快诏书便写好了，齐观让苟银将诏书展开来。齐武成看到了诏书全貌，掩饰不住的欣喜。
“你的目的达到了，放人吧！给他们一个安稳的余生，往事不追究，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齐观几乎是闭着眼睛这话的，他实在是失望至极。
“哈哈哈哈，这天下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我不会杀了你们，但你们的余生，将不会自由。”齐武成在拿到诏书的那一刻，激动的无以复加。
“恭喜大皇子，恭喜大皇子。”
“不对，是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魏西觉此时带着靳贵妃走进来，昌平公主被宫中凶横的婆子压在最后，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妃子与公主。至于皇子，他们都居住在宫外，此时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布局这么多年，终于成为了现实，哈哈哈，也不妄我辛苦绸缪了。”齐武成看着进来的人，又道：“我废这么大的劲儿，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坐上父皇的尊位，让父皇看看，我才是最好的，父皇现在咱们一家团聚了，你就好好享受余生吧。”
“哈哈哈哈，把他们都给关起来，对外说暴毙。”对外说暴毙，其实还有一个招安的过程。齐观身边的忠心大臣，好几个都是老人了，他们经验丰富，学识过人，能够做真正的辅政大臣。齐武成怎么会在新的秩序没有建立起来时就杀掉这些人呢？
他必须先稳住天下人。他又不傻，朝堂权术，他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是，属下立刻去办。”
“不好了，向秀带着边境守军攻破了午门，朝坤极宫方向来了。”
第481章诡计多端
“他？来了又怎样？所有人都在朕这里，向秀不敢轻举妄动。”齐武成不屑的说道。
“可是向秀目测有几万兵马，恐怕我等难以与之匹敌，且向秀诡计多端，还请陛下莫要掉以轻心。”那厮半跪于地，对大皇子盲目的自信有些担忧，忍不住提醒道。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小侥幸，万一大皇子能够抵挡住向秀，或者成功策反了向秀咋办？
自然是荣华富贵加身咯！
魏西觉趁机上前进言：“陛下，趁此机会击退向秀乃陛下稳坐皇位之根基，届时只需对外宣称向秀与太子联合谋反，陛下杀了逆贼，何愁天下百姓不拥戴？”
齐武成抬起双手，缓缓说道：“集合我方军力，围剿谋反逆贼。”
“是！”
齐武成转头，对齐观道：“爹，你看，你最得力的向秀就要以逆贼的身份被我处置了呢，爹你开心吗？”
“逆子，你得不到的，你以为你得到了现在的就能够通天了吗？世间的公道都是留给正义的，可惜你不是，你不是。”齐观硬撑着说完，旋即倒下去。云及顺势接住他，朝他眨了眨眼，齐观亦是回了个眨眼睛。
先前云及趁着大皇子威胁太子时，与齐观说了援兵的事。齐观来不及怀疑云及这个消息的可靠性，他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
如此绝境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如今向秀真的及时来到，云及的话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么一定是有消息来源渠道，只能待以后问个明白。
“你不是说齐观最多能活个三五年么？如今他还能活多久？”黎清小声问身旁的燕青。
燕青饶有兴致的盯着下方，对于黎清的问题他不答，只是抬手飞快的在黎清眼前刷了一下。
而黎清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她发现每个人头顶上都有一团云气，颜色各不一样。云及头上是一团带着金光的璀璨的云气，而齐观的云气很灰暗，隐约能够看到几条紫气。原来传说中中紫气是王者之气是真的呀。
那么从年龄上看，云及头上金光闪闪，齐观却灰蒙蒙的。两个人不能代表什么，黎清又看向管尚轩头上。发现他头上的云虽有金光却不如云及那个亮堂，隐约有些暗沉之气萦绕。
所以可以根据颜色和光泽度来判断吗？
黎清又将目光扫到了太子头上。
咦？
太子脑袋上的云气也很灰暗呢，紫气有几条在上面恹恹的滚动。
哟呵，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吗？
不对，为什么要相信这么玄幻的东西？若是燕青开的玩笑，她当真了只会影响心智与判断。想到此，黎清不敢再去做任何的观望。
待她回转过来，再次看下去时，那云气却不见了。
果然是燕青的障眼法。
“我不是又如何？毕竟只有皇帝才能主宰一切，只要我成了天齐的王，我怕什么？”大皇子不再理会齐观，他要去前方看两军交战。
必要的时候抛出一两个人质来扰乱对方军心，早些解决了这群杂碎。
“哈哈哈，看来大皇子要成功了，小臣该是提前祝贺呢。”梁柱后头忽然走出一个面具中年男子，他笑呵呵的朝着齐武成打招呼，顺便朝他行了个礼。
“嗷，国师啊，你终于来了，朕都将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国师就等着朕加封吧。”齐武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走上前，仔细看他的姿势，与齐观平日里还有些相似。
“那我可等着，我满腹的雄才还等着辅佐陛下呢。”国师躬身抱手道。
国师一袭灰色长袍，头戴纱帽，胡子与鬓发底下的脸看起来确实如同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只是感觉他浑身都在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喜的气息。
燕青眸色一暗，给黎清传音道：“这个国师有古怪，不能放过。”想起天神对他说过都得话，他当即警惕。
国师身上有暗流在涌动，那不是天地灵气，是黑气，是邪恶之气。
他身上背负着罪恶。
难怪之前大皇子说自己与恶魔做了交易，原来恶魔在这里啊。
今日难免有一场恶战了。
黎清也从那国师身上感受到了厌恶的气息，从国师出现开始，她就特别讨厌这个人。甚至身体上也也出现了别扭之感，总觉得一定要眼不见为净。
“寻个机会，击杀此人，你得助我。”燕青又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实际上重点保护的是黎清。若说那唐三藏的肉吃了能长生不老是虚无的故事，那么黎清就是真正的唐僧肉。寻常人是伤不了黎清，但那个国师十分古怪，燕青不得不防。
“行，我助你一臂之力。”黎清点头。
看着齐武成拉着齐观一行人出了大殿，黎清与燕青换了个地继续吃瓜。
国师走在大皇子身后，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一扫过去，却什么人也没发现。
真奇怪。
“看来他的警觉性很强啊，你杀的死吗？”
“……所以才叫你帮助我啊，我的藏匿功夫最厉害他才没有发现咱，不然，咱在这儿就得打起来。”燕青道。
黎清嫌弃得看了一眼燕青，这个说话的样子分外敷衍，就知道你不会真打不过。
“陛下和太子都在大皇子手中，我恐他威胁将军。”顾向晚瞧着混乱的皇宫，到处都是死尸和鲜血，他的心格外的痛。
“此也正是本将军所担忧的，若是大皇子以陛下为质，我等也只能束手就擒。”
“将军，不如咱们兵分两路，前后夹击，杀个出其不意？”枚副将单手持剑，那剑上还残留着未曾干涸的鲜血。显然是已经杀过人了。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至少三波皇城司守军，每一波大概三百人。
与他们三万人相比自然是不够的。
因此才会这么快就攻破了午门，进发到坤极宫之外。
“向秀，你们这群逆贼，胆敢携带兵器私自上了朝议的坤极殿，你们无视朝廷法规，还意图谋杀不够，现在是来谋朝篡位的吧。”
大皇见了向秀后，立刻拍了拍手。“向秀啊向秀，你镇守边关，一路东是海，另一类拿他守。””
大皇子如此行径？
第482章一个大反转
大皇子见向秀前来，立刻拍了拍手，齐观等人被拉上来。
“陛下！”向秀在看到齐观的那一刻，向秀慌忙从马上下来，其身后的众人也从马上下来。
“谋权篡位的明明是大皇子，大皇子是想用陛下来威胁向秀吗？”向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前进了两步后继续说道：“看来大皇子就是了。”
“向秀，你手上有几万兵马又如何？你敢取了朕的性命吗？”齐武成见向秀的笑，心中顿了一下。
他知道向秀会回来，但是向秀明明带了十万兵马，怎么上报的才说三万。那夜他派人给向秀传了道伪造的圣旨，让向秀早些到上京。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向秀是十万兵马的总首领，只要控制住齐观让他只身进来，然后派人合力杀了他，那十万兵马便会立刻土崩瓦解，到时候只需派个将领去，那十万兵马就是他的了。
天齐都是轮兵制，一个将领不得带自己的兵超过三年，他们会每三年转换一个到别的营地。
换句话说就是铁打的军队，流水的军官。
可是现在为何只回来了三万人？
虽然很少，但齐武成也不打算放过向秀。
“末将自然不敢，可是大皇子你还有胜算吗？陛下在你手上，可你敢弑父吗？我三万将士在此，只要大皇子少有动作，整个天齐便会看清大皇子的真面目，就算大皇子杀光我们所有人，你也不会成为正真的官家。”
“你——”齐武成愤然甩袖，手中的剑抵在身旁的太子脖子上。
“齐武成，你还有没有人性！”齐盛的脖子被开刃的刀戳了条口子，上官氏与太子妃见了挣扎着想要上去。宫女死命的压着，她们无法行动，太子妃的孩子也被夺了去。为了不让孩子因为惊慌而大声哭泣，燕青让他睡了过去。
“人性，你跟我谈人性，呵，你不过就是在自欺欺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皇子收了刀，用力一踢，太子整个人惯性抽离钳制，蜷缩在地上，他痛的话都说不了了。
“齐武成！”齐观瞬间清醒，他推开身旁保护他的大臣，大步走到大皇子面前，一巴掌拍下去。
那巴掌打在齐武成的脸上，瞬间他的脸就起了五个红指印。
“爹！”
“朕已经将大位传于你，你必须遵守朕的条件，不得伤害任何人，如果你再违反，朕便收回传位诏书。”齐观垂下发麻的手。他本来不想让这个儿子死在这场逼宫种，但是现在他不能再心软了。之前因为逆子来势汹汹，为了减少大臣护卫的损失，才不得不与之周旋与妥协。不过现在，齐武成犯了大忌。
不能再留了。
大皇子捂着脸，他压制住自己的怒意，转身吼道：“向秀，只要你自戕，我保证太上皇……嗯二皇子齐盛不会死，但如果你不按照我所说的去做，那么太子妃和我这侄子都得死。”
齐武成说完，一旁的侍卫很识趣的将太子妃与齐琅拉到前面来，并且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下来。
齐观微微颔首，向秀见之，立即从一旁的副将那里取了一把匕首来。
“不知大皇子说话可算话？”
“自然，父皇已经将传位诏书给了我，我就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待我即位，自然会善待所有人。”齐武成让人将齐观给请了回去。
面对向秀的三万兵马，他只有这一种处理办法。
就等到向秀一死，他立刻让自己手下的邹恒上位，统领三万大军以及皇城司。那么，整个上京都会在他的控制之下，那些不服气的统统杀掉。
向秀道：“希望大皇子说话算话。”
“你安心去吧。”
向秀举起匕首，往腹部奋力一扎。
“向将军。”
“将军！”
向秀腹部流出大量血液，他有些不甘心的倒下，溅起些许灰尘。枚副将跑到向秀身旁，他颤抖着手摸向向秀的脖子，倏的，他惊了一下，瞪着眼睛起身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悲泣道：“将军！”
“向秀死了，邹恒命你为上将军，统领边军与皇城司。”齐武成对邹恒道。
“是，多谢大……呃，陛下。”邹恒单膝下跪抱拳一礼，旋即起身走到边军阵前。
枚盛还不敢相信，变故来的那么快。为了抱住他，另一名副将将他拖到了一边，又亲自把死去的向秀拖到边上，给邹恒让了一条路出来。
“哼，父皇，你看到了吧，我才是天命所归啊。”大皇子声音刚落下，只听哗滋一声，仿佛杀猪刀切开了猪肉皮子。
齐武成只觉得腰间一凉，随后心中发慌，然后是全是发汗，最终一切都化作痛。
他僵着身子转头一看，“你……怎么可能？”
太子齐盛松开手中的匕首，后退一步。没有齐盛借力，齐武成若破棉絮一般瘫了下去。
齐武成耳边仿佛听到了轰隆声，他不甘的闭上了双眸。他就这么死了？大业还未成呢，就这么死了？
不甘啊，真的不甘啊。
筹谋多年，功亏一篑，不甘啊！
总之大皇子死了。
“盛儿！”上官氏披散着头发，她挣脱宫女的手，跌跌撞撞跑到太子身前，不了太子一把推开了她。
上官氏又凑上前去，满脸关切问道：“盛儿你怎么了？”
“不好，齐盛迷失了心智。”燕青瞧着不断后退的国师，他认定了迷惑太子的凶手是他。
“如何解？”黎清问道。
“杀国师，一旦我们出去，必然暴露。”燕青道。该死！没想到小小的凡人竟然有这等本事，当真是低估了他。
燕青与黎清正计划着杀掉国师，这边邹恒却对太子下跪表示了忠心。
局势并未发生变化，但逼宫之人却换了个，原先的大皇子换成了太子。
齐观本以为有弑父夺位的只大皇子一个，没想到现在太子齐盛也掺和了进去。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只要齐武成伏诛，皇位自然还是他的，他怎么如此冲动？齐观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眼下咱还是后撤吧，太子不会对您不利的。”
“不对啊，太子连大皇子都不惜杀死，未必不会对陛下出手。”
“盛儿。”上官氏嘴中呢喃，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面前所看到的。她自己生的儿子她很清楚，齐盛是手段狠辣，但他明辨是非，绝不可能做出此等有违伦理之事。
第483章结束
就在这时，齐盛命邹恒守着，他表示自己要和齐观对阵。
“齐盛难道你也要逼宫做一个逆子，为天下所不齿吗？”齐观觉得这才是最气人的。虽说他这次有考验这两人的想法存在，但一个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打击了，现在又来一个明明可以稳操胜券却作死的。
后来读史书的又将如何看待？
齐盛不说话，只是举起手中带血的匕首直指齐观，齐观被他这番操作气的说不出话来。而之前给大皇子的诏书也到了他手上，他举起诏书用匕首划了个稀烂。
“保护陛下。”不知谁大喊一句，很快场面便乱作一团了。之前大皇子得人不知道现在该归属于谁，于是有一部分主动站到了齐观前面保护着他，另外一部分则是投靠了齐盛。
云及与尚轩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两人捡起地上遗落的无主得刀与人厮杀起来。
练武是一回事，杀人又是一回事。当云及将刀子从对面之人得脖子上划过时，溅起了一注鲜血，这血液新鲜得很，甚至还带着热气一股脑儿得喷洒再云及得胸口上，吓得云及差点丢掉了刀子，但身体本能上又在抵抗着敌人得攻击。
辛得枚大人得指导与陪练，云及得实战能力比起管尚轩得来强多了。云及知晓这个弊端，于是一直冲在外围替他们挡下了许多攻击。
或许是适应了，云及在这么乱得环境下开始显得游刃有余了起来。国师想要乘乱逃跑，且布料燕青事先下了手段，让他不能遁走。
“看来咱们今日必须得现身了。”燕青拉着黎清得手腕儿，出现在众人面前。
“黎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顾长风分出一丝精神来，却见到了黎清带着燕青出现在了如此混乱得场面。
明明之前没有宣召过黎清进宫啊，她怎么进来的？难道皇城门大开了吗？但也没见到百姓进来啊。顾长风来不及多想，他首要得是保护齐观，而不是黎清这样得小人物。
黎清微微一笑，对无差别攻击得皇城司卫一顿胖揍。
她也跟随着云及学了写功夫，再有金手指加持，打架对她来说宛若小儿科。
只是转瞬只见，燕青便已经制服了国师。
“此人手中有不下五百条人命，他内心早已经熏黑了，还能使一些邪恶手段，只要杀了他，齐盛那边自然会停歇。”燕青冲着黎清道。
“如何杀？”
“灰飞烟灭。”
“好。”所谓灰飞烟灭，也就是火刑，把一个人烧死。这是古人处理邪物的方式，很物理。
这个被已死的大皇子尊为国师的人还真有点本事，他蛊惑大皇子，在看到大皇子失败后，他继续迷惑太子。那么他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杀齐观。
他与齐观有仇吗？黎清不免有些好奇。
黎清拿出身上的火折子，抛给燕青，道：“你把他带出去给烧了吧。”
就在这时，太子齐盛朝黎清扑了过来，他手中的匕首快如闪电，让人不能看清楚动作与寒芒。
它快，黎清更快。燕青很快将这个国师给绑住了，他要去帮助黎清。黎清现在显露的只是普通功夫，还没有彻底暴露自己，而燕青不能让黎清露出啦。
燕青是个高手，他很快解决了围在黎清身旁的侍卫，黎清朝他一笑。
“娘亲，你没事儿吧。”云及为了见到自己的阿娘，生生的给自己开了一条路。
“我没事，你快去保护皇后，我这里有燕青在没人能伤的了我。”黎清将云及推到了皇后上官氏那边，大部分人都去护着齐观了，上官氏没能及时进入齐观的防护圈内。
这很好的验证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众所周知太子妃和太子是夫妻，因此现在没人敢对太子妃及其孩子动手。太子妃死命的抱着自己从宫人手中抢回来的孩子，齐琅小心翼翼的扶着太子妃走到黎清面前。
“黎娘子，我都看见了，你是从墙面上面的屋顶角落离下来的，除非你会飞，否则我没有别的想法能够说得通你从何而来。”
太子妃一上来没有什么客套话，直接了当道：“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的吧，我求求你救救他们吧，太子绝不可能有弑父的心思。”太子妃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对啊，我爹很孝顺的，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了都会拿出来分一部分给皇祖父和皇祖母。”齐琅抬着头对黎清道。
“会好的，太子之所以有现在这样的变化，完完全全是因为这个老头子，是他用迷惑药迷住了太子，他恐怕这会子正做春秋大梦呢。”黎清道。
“妖道，你害我父亲，你该当何罪？”
齐琅觉得他都要被气炸了，狠狠地踢了这个国师计较，但同时又觉得这样的发泄真的很爽。齐琅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
他高兴的说道：“娘，以后我保护你。”
“好，琅儿以后是娘得支柱。”太子妃很明显志不在此，她想要齐盛恢复正常，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重要的了。
黎清一眼看穿了太子妃内心的想法，道：“只要火烧了这个妖道，太子便不会受他控制。”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不知怎么的，太子妃听到黎清的声音后竟然放轻松了许多。
能不轻松吗？黎清现在是越来越像个太阳似的能够给人温暖的人了。
国师最终被燕青掳放到了木板上并且固定好了手脚，不会叫他跑了出去。国师拼命的挣扎，可是他嘴巴里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你作恶多端，我不会给你留遗言的机会。”燕青将菜籽油倒在国师身上，周围的孔气也渗透了菜籽油的味道。
太子“意识到”不对劲儿，立刻派人来，这些人无一不是以很惨的姿态被打杀。x
燕青弄好了一切，又将火折子塞到黎清手中，道：“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完成，我不是凡人，杀人是要被秋后算账的。”燕青在黎清耳边悄悄的说道。
第484章怕吗？
“我杀了他我就不成了造孽者了吗？”黎清真想撬开燕青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面装的是不是棉絮。
“那就找其他人。”
燕青不停的给被制服的国师施加法术，对方的恶气太浓，他险些制不住了。黎清迅速扫过四周，她发现那个已经死了的向秀竟然活过来了。
有意思。
这时候，太子开口说话了。
“父皇，大哥他做了错事，我杀了他是为父皇铲除祸患，乃是大功一件呢，但我也被父皇寒了心，要不这样吧，父皇您再写一道圣旨，我们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齐盛手中匕首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而他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此时不争，就再也没有机会去争取了。他被套马游街示众，在天齐已是丢尽了颜面，不久之后齐观必定会以无颜的黎有将他废黜的，说不定就立了他的弟弟为太子，这么多年的努力便会付之一炬，拱手让给弟弟，还不如趁此机会拼一把。
齐盛还真的就去做了。
他先前被大皇子狠狠的踢了一脚，肚子剧痛，可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痛，一切行动恍若行尸走肉一般。
“盛儿，你怎么能一错再错？”上官氏万分痛心的说道。
“本宫没错，本宫也想争一争，父皇还有其他皇子，若是本宫不争，以后父皇身边还有我的位置吗？”齐盛眸子里竟然析出了泪水。他很痛苦潜意识是不能这样做的，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齐观要发怒的边缘时，黎清大声道：“陛下，太子为妖道所困，且让人杀了妖道，保太子啊！”
“什么？”齐观心惊，还没等他做出决断，顾向晚抽出枚副将侧腰的刀快步走到黎清身旁，一刀子削了国师的脑袋。
太子只听到轰隆一声，整个人软倒在地上，而这时邹恒也被复活的向秀所杀。
向秀一活，他带来的边军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听他指挥灭掉了皇城司卫队帮凶，并活捉了大皇子的余孽，魏西觉赫然在余孽之列。
“盛儿。”上官氏推开保护自己的护卫，瘫坐在齐盛身旁。黎清对顾向晚道：“太医快去看看太子吧。”
顾向晚点点头，几步走到太子身旁给他把脉。太子妃从宫人手中夺回自己的孩子，并好好检查了婴儿以及大儿子齐琅的身子，想来两个都受到了惊吓，未来修养要花很久时间。
齐观问太子结果，顾向晚道：“有内伤，又被摄魂，不知何时能够醒来，恐要好生养着了。”
一场留过血的轰轰烈烈的逼宫之战就这样结束了。
黎清仔细检查过云及与顾向晚之后，才道：“你们没受伤就好，娘这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因为对孩子的生命安全有绝对的保障，因此她才敢放任两个孩子独自面对混乱。
总之，受伤是对他们的一种锻炼，而逼宫之战是他们成长的大阅历包，黎清不会阻止他们。
“阿娘何燕叔是如何进了皇宫的？还有，阿娘你——”云及现在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黎清，黎清及时制止道：“回家说。”
“好。”
云及杀过人了，他与管尚轩都杀过人了。身上全是别人的鲜血，刀子上也是。
黎清还是有些担心二人的心理问题。
毕竟人生至少前十几年是没有杀生的，突然举刀杀同类，哪怕是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得情况下，还是容易积攒心理问题。
“怕吗？”黎清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问道。
“原本是怕的，可他们要伤害陛下，我们有能力就不能置之不理，刚开始一刀子下去我心里怕极了，可后来形势容不得我怕，到最后我也就习惯了。”云及回答道。
“我也如云弟一般，只为了保护陛下，后来看到了清姨我便胆子更大了。”管尚轩红着脸摸了摸脑袋。
“看开就好，看开就好。”
齐观是个行动派，事情落下帷幕之后，现场很快就被清扫的一干二净。现在皇宫四个大门和一众小门都被重兵把守，黎清与燕青又现于人前，现在没有皇帝的允许是绝不可能出去的。
用脚想都知道，齐观肯定会找她谈话，燕青也逃脱不了。
果然，扫尾的工作齐观都交给一众心腹大臣去做了，该打入刑部大牢的去刑部大牢，该就地处决的立刻处决。
至于大皇子的尸首，毕竟是皇子，不可能暴尸荒野，当然也不会留在宫中。于是大皇子的尸体被运到了上京宗人府。而靳贵妃则被齐观当场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其母族以及大皇子妃的母族都被不同程度的抄没。
靳贵妃还沉浸在大皇子死亡的悲痛之中，连自己被打入冷宫都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齐观病好，大皇子逼宫不成自戕而死的消息被传给了上京百姓，相信很快整个天齐都会知道了。
第一，大皇子的确逼宫了，第二，大皇子已死，只有死人不会主动辩解。因此一切的错误都归结到了大皇子身上，而太子之后所作所为应该没有人会知道。
黎清还得想个法子自保呢。
她没有权势，齐观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让她闭口。
不过还有一半的概率是齐观不会对她不利，反而会对他们更好。黎清还有一个猜测是太子可能已经废了，这个废指的不是称号被废了，是人废了。大皇子那一脚给他踢了个内伤出来，再加上这次神智被迷，元气大伤。之前她看到太子头上的云气灰暗，紫气也不强，现在她不敢怀疑看到的是假的了。
云及和尚轩有官职在身，又立了大功，现在被叫去扫尾了。
燕青和黎清自动跑到角落里站着，等着传唤。
“黎娘子以及您身旁的这位壮士，官家有请。”苟银脸上噙着笑，对黎清做出请的手势。
黎清微笑着颔首，柔声道：“还请大内侍带路。”
顾向晚给齐观把了脉，轻轻收起手帕道：“陛下的身体已然大好了，臣这次从药王谷带来了家师炼制的十全大补丸，陛下可每七天服用一次，可延年益寿，另外陛下今日受了惊吓，须得放宽心静养一段时日。”
第485章落下帷幕
“好，你下去吧。”齐观放下袖子挥了挥手。
“是。”
黎清端着手走到大殿里，对齐观行了个礼，燕青也装模做样的作了个揖。
“黎娘子来了，赐坐。”齐观差点激动的起身，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了，表现得还像个意气风发的花枝年纪的男子。
苟银立刻给黎清搬来了凳子。
黎清有些惊讶，这待遇与几年前可不一样啊。还记得当初带云及进京自己被齐观给坑了一把，现在齐观看她的眼神不太像是看臣妇的眼神啊。现在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救星一样，这可惊着黎清了。
这很可怕好不好？
还要不要人活了？
“黎娘子不是凡人吧，还有你身后的这位，一直作为黎娘子的护卫存在，这次你们杀的那个所谓国师又是谁？”
听着齐观笃定似的口气，黎清起身摇摇头道：“凡人或不是凡人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对陛下绝无害处，也请陛下相信我们，至于那国师是谁，还得燕青来说。”
“那人身上背满罪孽，手上人命无数，而且看其面貌并不像是我们天齐人，还会妖法迷惑人得心智，陛下得好生对照其面貌查一查了。”燕青双手抱胸，面色平常，不卑不谦。
“不是天齐人？”齐观有些震惊。
不是天齐人又是什么人呢？北蛮人？
齐观眸底闪过一丝暗盲，若真的是北蛮人，那天齐与北蛮之间得恶战恐怕不远了。
都被人家得卧底弄得家破人亡了，还要忍气吞声吗？齐观越想越气。
“陛下可还好？”黎清关切得问道。
齐观抬手表示自己没事，还扛得住。
“黎娘子当真不是凡人？那么姜云及呢？”齐观直视着黎清，希望得到确切得答案。
“陛下是怀疑我们别有居心吗？我知道，自古天子多疑心，可黎清能发誓，姜家不过是凡尘中得沧海一粟，家世清白，除了效忠于天齐外，无二心，这一点陛下应该很清楚，云及一直以来于普通士子别无二致，从不结交朋党，也不与妓子为伍，而我与燕青也只为云及保驾护航，让他一身顺遂罢了。”
话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可不是谈恋权势的人，随性自由才是我们的本色。
云及从成为童子出身开始，就被齐观监视了。每年云及做了什么，学了什么都会传到礼部去，随后礼部筛选过后再送给齐观浏览。可以说云及整个人十岁之后在齐观面前就是透明的，因此齐观现在选择怀疑云及是站不住脚的。
齐观呼了一口气出来，接着说道：“既如此，朕自然是相信黎娘子的，姜云及朕不会压制，他能到哪个位置就到哪个位置，但绝不能逾矩。”犹记得三年前那个夜晚，一只纸鹤从天而降到他的书桌上，上面写着对姜云及的批语。他现在怀疑不是上天的旨意，是眼前这个姜云及的母亲所做的了。
不过话不能说破，不然关系就破裂了
“当然，陛下对云及这么好，他一定会很感激的。”黎清笑道。
齐观答应黎清不打压云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次大皇子逼宫，云及与管尚轩两个年轻人奋力的挡在了他们前面，勇于对抗来自齐武成的威压。
就这一点就可以让云及一生富贵荣华了。
“那么朕还有一个问题，这世上可有长生之法？”
黎清一愣，外界传言齐观开始嗑药了，现在可以证实了。
“并没有所谓的长生之法，再过几年，修炼者也会无路可走，陛下还是好生享受天伦之乐吧，人生短短几十载当下最重要，所谓长生皆为不切实际，所谓炼丹士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我这里有存了很久的灵草一株就赠予陛下吧，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株了。”燕青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盒子递到齐观面前。
这是他很多年前存下的一株有灵草，经过他的孕养还有些许灵气，这点灵气进入身体可以修复一些衰老损伤。不能延长寿命就是了，阎王要某人三更死绝不留到五更。
“多谢！”齐观小心翼翼的接过燕青手上的盒子。他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传说中的灵草。
“陛下，我与燕青就此离开了，云及就拜托你了，还有我们家尚轩，他也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他的父亲受到拖累，暂贬荆州了。”黎清似有意似无意的提了管尚轩，希望能对管尚轩有帮助吧。
“去吧。”
齐观目送着黎清与燕青离开大殿，一回头，苟银苟着身子迎上来道：“陛下，您方才？”
“不用管，把那几个人给朕叫来。”
“是！”
不用想都知道齐观召唤的是哪些人。
不一会儿齐观的心腹大臣全都围了上来。一群人不知道商量了什么，之后宫中来了一场大清洗，凡是无关紧要的知情人统统被处理掉。大皇子一脉被齐观亲自拔了个干净，至于太子一脉，自然也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且说当日黎清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选择去买了身新衣裳，又开了客栈好生洗漱了一番才敢回家。她身上也沾染上了血腥之气，回家姜氏定会发觉然后又是一通打破沙锅问到底。
云及在宫中待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管尚轩与他一道。姜氏担心云及以至于一晚上没睡，见到人平安归来，开心的不得了。
好在宫中还算人性化，云及与尚轩回来时身上都是干净的。
就这么一晚上，云及身上的气息又发生了变化。以前他还有些喜怒于形色，现在他沉稳的不象话，这就是一次实实在在的经历给他的成长。
“奶奶莫要担心，我们在宫中很安全，贼人已经被诛杀，不会出来作乱了。”云及安慰姜氏道。黎清在离开皇宫之前，与云及和尚轩对了口条，就怕之后说漏嘴让姜氏知道了着急。
“好，奶奶见到你们好好的就不急了。”姜氏擦了擦眼睛道。
燕青被黎清派出去寻找魏西晨，魏西晨应该是被魏西觉弄到别的地方去了。最后燕青在一处破庙中找到了他，找到他时他的腿骨折了。
第486章北蛮来犯
还好腿骨未断，否则就是神医也没办法让其恢复如初了。
经此一事，林氏与齐氏对黎清更加感激。而魏西觉因是大皇子的走狗而获罪。天齐有刑不上大夫之法，而这条法规不在谋逆之内，因此魏西觉等大皇子身边人被判了个腰斩之刑。至于其家中女眷则充当官妓送往边塞，男童脸上刺青贬为官奴服役。柔弱女子哪里经得住，还没到边境就香消玉陨了。
暗绿悄悄找到黎清。
“是风月馆出了事吗？”黎清看着鬼鬼祟祟的暗绿道，暗绿带着面纱，黎清看不出其神色来，不过看她似乎有些着急的样子。
“不。”暗绿声色颤抖，忽地扑通跪在黎清面前。她取下纱帽，露出那张用硫酸腐蚀过得脸。
曾经那里也有象征着官奴的刺青。
“家仇得报，多谢娘子。”暗绿双颊滑泪，对黎清磕了个头。
“我的仇人，正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师，也就是前任兵部尚书。当年父亲与他同为兵部主事，父亲做事有条不紊，一步一步的擢升，眼见的官家要给他派官兵部尚书。那太师仗着自己有后台，强行将父亲拉下马，自己成了兵部尚书，这些年我见他一步一步的爬上太师之位。”
暗绿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心中有恨！那时候我才七岁啊，眨眼间失去了一家几十口人，只因为我年纪小又是个女子，便刺青发配为官奴了。我这条命是娘子你救得，现在娘子又为我报了仇，暗绿辈子都会为你卖命。”
“你快起来。”黎清起身扶起暗绿，摸了摸她脸上狰狞的伤痕道：“可惜你的脸我没办法修复，这世道是不公的，你要保持随时清醒，余下人生为你自己而活吧，你身上承载着你家人的寄托，可不能丢了呀。”
“娘子。”暗绿不可置信的看着黎清。
这次大皇子能够早上大朝会还正常，下午就发难于齐观还真有黎清的手笔在里头。只不过她行事隐秘，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在外头罢了。
暗绿的仇也是顺手而报的。
太师的女儿是大皇子侧妃，作为大皇子的岳父，大皇子遭殃他能够独善其身吗？显然不能呢。皇帝只需要稍微查一查就知道太师暗中助力了大皇子逼宫，于是他挂掉是绝对的了。
只不过太师没魏西觉那么惨，他只是被流放了而已。流放，说的好听是保住命了，但暗绿怎么会让他安然的到流放之地呢？
相信不久以后，上京便会传回太师在前往流放路上暴毙了的消息。
“你的人生还长着呢，可以活得恣肆一点，不必为了我。”黎清再次强调。
“可是……”
“没有可是，风月馆你还得继续开下去。”
“好。”暗绿点头应道。
风月馆现在每天的流水是芋头那边分成之后的三倍，可以想象男人们的钱是有多么好赚了。黎清可不会放过这个绝妙的机会，所以暗绿还得继续给她打工呢。
黎清见得暗绿浑身的压抑感不见了，浑身上下都见轻快。
“我去啦。”
暗绿扯了个笑容，戴上帽子像来时一样离了姜府。
“有暗线来了条子，说是最近边境不太平，北蛮正在暗中集结军队，妄图趁此次内部未平之际一举南下，打个措手不及。”
燕青将最新获得的条子交给黎清，黎清并未看，而是随手搁在桌上。
“几十年的安宁实在是太短暂，距离上一次的国战也不过才十几年而已，不知道这一次天齐能撑的了多久，别这次给亡国了哟。”黎清忽然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还记得上辈子的宋，没几次就被人给端了。
天齐毕竟国情不同，天齐的武力值并不弱，但天齐反战声很强。现在大皇子党被削的差不多了，估计朝中基本上都是主战声儿了。
向秀只带了三万兵马回来，剩下的七万去哪里了？向秀在边境待了那么多年，是何等的聪明，恐怕那七万人已经在去边境的路上了。
再加上轮班的十万人，和边境常驻的三十万，四十七万人守着，北蛮暂时还入不了内地。
不过现在齐观还没有做军事物资运送，恐怕到时候边境会一团糟啊。
黎清不知道的是，齐观只是猜测了边境会出事，因而向秀才只回来了三万人。向秀在那晚上收到皇帝意旨时就知道中朝有诈，他立刻分了七万人回去。而大皇子逼他自戕时，他只是戳破了随身携带的鸡血，而匕首也是能活动那种。
还好枚副将那小子很配合，才不至于露馅儿。拖他身体那副将是他的手下心腹，他能感觉到自己没死，但他绝不会说出来。
向秀如今也是大功臣，齐观对他更甚以往。
“边境急报，边境急报，让开！”一后背插旗小的传信兵一路策马狂奔。
“陛下，北蛮囤兵压境，十天前派了先锋上将叫阵，想破了我北境三关，直取上京，甚至扬言三个月内灭了天齐。”
“啊呸，一群狗杂碎，简直，咋不上天呢？三个月灭了我天齐，大言不惭。”向秀听了，立刻暴露出了他的性格。
“卑职这里有八百里加急边关战报一封，还请陛下圣裁。”
齐观仔细看了边境姚益将军亲笔所写的战报，上面有姚将军对现在情况的分析以及给出的建议。北蛮今年的岁供是肯定不会给了，现在天齐的一切剩余物资都得给前方作战准备着。
外防北蛮，内还要防天灾和人民起义。
一旦有一方没有处理好，整个天齐便会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具体操作，齐观集结一群大臣搬出了尘封很久得山河堪舆图，最终才制定了方案。
而黎清也行动起来了，三年放出去得网也该收了。
不过因为时间与硬件不完备得原因，黎清要想在这么大范围收网很不容易。天齐每年都得供给东西给北蛮，要不是黎清推广了棉花，天齐国库开销将会一年比一年大，到最后空缺无法填补。
一个贫穷得政府是无法供给战争得，最后只能失败，被人践踏，被人打。
第487章云及得知礼越活着
“娘，隔壁枚盛大人邀请我前去喝茶，顺便见见其子枚祈将军。”云及手持请帖，跑到黎清面前说道。
“枚祈副将，我见过的，挺可爱，很好相与。”枚祈是枚盛的儿子，多年来立于边境，如今回来了，枚家那两个妇人该高兴坏了。要说那枚祈，实际年龄才二十四岁呢。这么年轻就做到副将的位置上，能力肯定是突出的。云及能与他结识，定能学到更多东西。
“我去啦。”
云及知晓是在逼宫那日见到的，于是收拾了一番，带上了些贺礼，便上了枚家门。
黎清笑着摇摇头。
这几天，心情最好的莫过于管尚轩。这次管尚轩御前救驾有功，皇帝对他多许宽容。再加上黎清之前提了两句，皇帝放在了心上，特地提拔了他爹管飞鸿。再过一两个月，管尚轩一家人就要团聚了。
听说管家老两口也准备进京了，黎清准备给管家物色一个大一点的宅子，才好容纳进一家人。
枚家因为枚祈的归来，整个府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欢乐起来。
“哈哈，贤侄来了，快请坐。”
枚盛热情的招呼着云及，云及自己也觉得枚盛似乎态度比以前更好更亲切了。很快云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长的高大又壮实的汉子，只不过那汉子的表情透露着一股子傻气，看起来憨憨的。
云及知道，这就是枚盛的儿子枚祈。
“来，祈儿，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姜小相公，别看他年轻，这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啊！整个天齐独他一份十七岁就成了状元，以后啊，指不定走多远呢！”
两人相互过了礼，枚祈道：“我见过你的，在宫里，你都武艺很高强，很少有读书人去练武的，我欣赏你。”
“诶，说的什么话？我们私下里按朋友相处的，要是放在明面上，你还得恭敬的称人家小相公作大人呢！”枚盛有些责怪枚祈说话直来直去没个轻重缓急。
“无碍无碍，我不是个重规矩的人，枚叔应该十分清楚。”云及笑道。
“是，是！”枚盛应道。
“祈哥从边关归来，对边塞事物熟悉至极，可以说说边塞有奇异之事吗？小弟对此好奇得很。”
抛开了老规矩，说起边关事来，枚祈就成话唠了。
他顺势一屁股坐下，端着茶杯牛饮了一口道：“说道那边境啊，那是真苦哇，遇到干旱年连口水都没得喝啊！有时候三五个月也洗不到一次澡，那是遇到粮草不及，还得挨饿，要说到真正的奇异之事，还数几个月前有个叫王礼越的带着几十个天齐人突破北蛮的重重阻挠，敲开了我们天尽关的大门。”
王礼越？
礼越？
云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来不及等下文，急忙问道：“王礼越，礼越二字如何写的？他有没有说他是哪里的人？他现在好吗？”
“啊？”枚祈被云及这一连串的问题给搞懵了，不过看云及十分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假。枚祈说道：“请你不要着急，待我慢慢说来。”
云及艰难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抱歉，忽然间听到了故人的名字，有些激动了，还请事无巨细。”
“王礼越被救下来的时候身负重伤，却没伤的要害，我走之时人已经能站起来了，他说他们是被掳去北蛮的，苟且偷生十年，好不容易逃出来，这么些年，生活一定不容易。”
说到这里枚祈也是叹了口气。
他从未想到过有些人竟如此悲惨的经历，还依然一直坚强，想要回的自己熟悉的怀抱当中。对于这样的人，他是分外佩服的。
云及整个人沉浸在震惊与莫名的高兴之中，他一方面愧疚的不能自已，另一方面又有些激动。他连自己浑身颤抖都没有发现，应该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娘亲。
现在，立刻，马上！
云及匆匆与枚府作别，慌慌张张的跑回了自家，中途甚至掉了一只鞋。他干脆不管了，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地上，光脚板接触到地面，那有些微微刺冷得感觉使得他清醒了许多。
不知不觉，云及的脸上已经盛满了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云及现在只想以哭来表达他的心情。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音信了。人还活着，还活着呢！
云及用袖子拭干泪水，趴在黎清腿上说了自己知道的所有。黎清也很惊讶，她见过王礼越小时候。
当时还想着礼越是个觉悟很高的孩子，在这一点上，云及望其项背。可他愣是多年不改其意，一直坚守着当初许下的诺言。
“人在就好，为娘立刻修书一封给予王家，让他们知道礼越还在这世上，要说你王姨可从未忘记过礼越啊！”
黎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嗯嗯。”
云及松开了黎清，亲自为黎清磨了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共同完成了书信，最后云及亲自滴蜡封笺，花钱派专人送信回锦州。
“好孩子，要是礼越知道你一直惦念着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当姜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激动的差点儿找不着北。要说姜家与王家也算是世交了，当初王家帮衬了姜家不少呢，姜氏对礼越也是格外喜欢的。
现在可好了，礼越活着呢，怎么能不高兴呢。
现在礼越哥在边关，那边似乎有意不让其归乡。
毕竟是在北蛮生活了十年才逃出来的，被人怀疑是北蛮探子也说得过去。或者礼越哥留在那里也是想完成当初的童言。
云及知道，礼越从小就有个将军梦……
去边境看看，至少要去看上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云及在心中说道。
有了这个主意，云及开始为自己筹划机会。他是会武功的，同时又是文臣。现在唯一挡在面前的就是翰林院这个规矩了——进士要在翰林院呆上三年，除非特殊情况，不得提前派官。
因此云及真想离开翰林院还需要费上一些功夫。云及一边想办法，一边研究兵书。
既然是要去边境，看些作战之法总是无错的。除此之外，云及竟然偷偷缠着顾向晚教他医术。
这些怎么可能逃得过黎清的法眼，黎清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云及要做什么了，孩子大了，想法多了，由他去吧。
第488章学习用兵之道
“我听说你现在每日当值之后便厚着脸皮往侍中家里跑，你在作甚？”
管尚轩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云及，这几日云及反常的很，他又因为忙于父亲即将回归到户部任职而打点，没怎么跟云及交流，倒是听说了许多事儿。
“是啊，我觉得我应该多学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云及道。
“学用兵之道吗？你想去打仗？”管尚轩知道云及最近在学什么。现在是多事之秋，很多诗会都停止了，不代表文人不写文著诗了。但云及没有，他埋头苦读兵书，上京很多人都知道了，新科状元在学习兵法，放着好好的文官不做，妄图借机立战功。
是，新科状元出身不高，又身负诅咒，只有丞相家的那个傻姑娘愿意和他定亲。（顾家有不娶高官皇族之女的规矩，所以这天大的便宜才能到姜云及）可他居然自暴自弃，弃文从武，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云及无奈一笑，“最近管叔和钟姨差不多启程了吧，轩哥好好营造，我自己的路我自己清楚，学兵是必须的，边关还有人在等着我呢。”云及收紧了怀里的书，和管尚轩告别，立刻上了已经提前准备好的车，留下管尚轩一人立在地上。
时间不等人，不知越哥还能等多久。
云及心中始终有不祥的预感压着，他无法释怀，只能跟着心走。向秀将军已经重新整装出发了，他重新受命押送粮草上前线，在那个时候云及就想跟着走的。黎清提醒他，空有满腹文华，不懂军事，去也是徒加负担，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何不学点正当的东西？
因此云及才日日繁忙。
黎清为了给云及弄一个学习渠道，亲自给兵部侍中送礼，并打好了内宅的关系，才让侍中松了口。
兵部侍中家中藏有大量兵书以及玄学阵法等奇异之书，云及每日泡在其藏书阁中吸收知识，回来之后还要找枚盛探讨探讨。云及早些年跟随无名道长学过一些道家之法，对所谓的阴阳五行八卦等东西比较熟悉，多年之后再捡起来，恍若隔世再相见一般熟悉。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云及对兵法有了自己的一层理解。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了，越等越是心惊。
直到一日，云及很郑重的对黎清道：“娘，我要亲自去把越哥带回来。”
黎清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沉思。
云及这一刻也不急了，他知道娘亲不会反对他的。
“你考虑好了？”半晌之后，黎清才说话。
云及微微颔首，“考虑好了。”
“真的考虑好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出了什么事，我和你祖母该怎么办呢，你想过吗？姜家只有你一根独苗苗，你放得下？边境条件艰苦，这份苦你是否能吃？”
“我……”云及低下了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和娘亲商量，娘亲一定不会阻拦他。可他没有考虑到娘亲和奶奶会不会舍得他去冒险。
这就是一场冒险，玩儿命的东西。
他对于整个姜家来说是多重要，他心里很清楚。姜家因他而兴，也会因他而陨落。
“姜氏一族有族规，深深得刻在族谱上，我们姜家不出武将。”黎清很笃然得说道。
“可是……”云及第一次见到黎清如此神情，他有些害怕。
“没有可是，你知晓你现在得位置吗？翰林院修撰，皇帝不可能放你一个毛头小孩走，你本就是文士出身，通学了两个月得兵法，还在纸上谈兵阶段，你去了那里只能是个累赘，我不是在拦着你，而是你没有能够让人信服的资本，去了那里，会有话语权吗？”
云及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就拿他新科状元的身份作比较，当他成为状元之后，来巴结他的都是些鼠辈，真正的有才学之人不会有此心思，而真正有能力之人也不太认可他的学识。
说白了就是酸。
这一次，他如果顶着翰林院没毕业的身份去了边关，哪怕谋得陛下恩典，得了个一官半职，也不会被人瞧得上。
这样的话他就护不住越哥了。
越哥在北蛮生活了十年，他这次带人突破重重阻碍回到天齐，天齐有理由怀疑他是被收买的细作，要保下他可不容易。所以娘亲说的话极有道理，他不能就这么只身单影的去了边地。
“做事之前莫要冲动，从小娘就教你学会做那执子之人，可你现在还是只有一个身份，这是不会让你走的长久的，礼越是人，你也是，但你和他有不同的身份，这已经让你们之间不可能再简单相认，你必须要有足够的把握才能出手，明白吗？”
黎清抬起头，凝视着云及。
这个孩子，从五岁到十七岁，十二年的成长，让他从幼稚到现在青涩的成熟。
是自己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还得让他继续受点罪才好呢。黎清打定主意，便让云及自己玩儿去，她表示不会帮他过姜氏那关。
他就知道娘亲不会阻拦他，不过奶奶那一关可不好过呢。娘亲很佛性，但奶奶未必。
“谢谢娘。”云及微笑着对黎清一礼，转身朝内堂走去。
“不客气。”
云及听到这三个字微微一顿，他真想摸着自家娘亲的额头问问，没生病吧。
黎清躺在懒人椅上闭上了眼睛。这些天，她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上辈子上学时候模样，仿佛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其实她很随意的，对谁都很缘浅，骨子里留存着一丝丝的淡漠，却又能和谁都处好关系。她的性格是跳脱的，看似不着边际，其实粗中有细。来到这里，本来是想为自己而活的，天道又给了任务。短短一两年，她就被现实给磨成了个行为端庄的古代妇女。
从云及读书开始，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及，为了姜家。
眼见的云及终于长大了，她心里雀跃的很，总算可以愉快的玩耍了。
一缕阳光透过云彩缝儿溜出来依偎着黎清，给她镀上了一层迅白的光色，配上那浅紫色的薄纱外衣，红唇微动，仙气逼人，竟让顾向晚看呆了去。
第489章坚决不同意
黎清并未睡着，脚步声渐近，她就缓缓睁开了眼。本以为会是燕青，没想到是顾向晚。府中的丫鬟小厮都出去玩儿了吗？男子到后院儿了也不知道知会她一声儿。
“太医来此是有事吗？”黎清起来福了福身。春华这时候也悄然来到黎清身旁，她当然没有那么明显，只是借了沏茶的活计不让黎清和顾向晚单独在一起罢了。
“最近北蛮大军压境，我听闻云及在苦读兵书。”
“没错，小子有故人在那里，他想去一探究竟。”黎清招呼着顾向晚喝茶吃点心，自己也喝起茶来。这件事迟早不会成为秘密，大方讲出来也无妨。
顾向晚只是想来看看黎清而已，那日他是彻底见识了黎清的不凡，这哪里是凡人？分明就是九天玄女。当日见过黎清与燕青的好些人都被消除了记忆，燕青做的。他并没有做绝，比如齐观、苟银和顾向晚等绝对会手口如瓶的人不在清除之列。燕青之所以会有这般大的能力，还是因为天道帮助了他，不过黎清不知道此事罢了。
“你……你会离开吗？”顾向晚憋了很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他是怕的，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黎清了。
黎清不明白。
“就是离开这里，不再出现？毕竟你……你身上有特异之处。”短时间内还没人看得出来，时间一长，自然有人会起疑心。
黎清知晓顾向晚在担心什么，她又何尝没有考虑过。
“暂时不会。”
“你放心，我最是嘴巴严了，绝不会说出去。”顾向晚拍拍胸脯保证道。
“哈哈，就算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我之生平事迹在乐旭县一查便知。”黎清这些年可谓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要是谁能够查到她身上一点儿别的东西，那才是真遇到鬼了呢。
“说的也是。”顾向晚笑着附和道。
两人正吃着茶聊着天，忽然一声带怒的吼从内院儿传了出来。黎清知道，那是姜氏发出来的。
内院顾向晚不方便进去，哪怕他知道姜家人口简单，不重规矩，他也不能乱闯。黎清歉意的让顾向晚独自一人吃茶，她则是往内院走去。
三娘匆匆跑来边走边在黎清的耳边说道：“是少爷不知怎么的惹怒了老夫人，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老夫人对少爷发火呢。”
“你守着内院的门，别让任何人进来。”黎清吩咐道。
“好嘞，娘子。”三娘目送黎清跨入门槛，她伸手将门给关上了。她在外屋做事，内屋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她并没听清楚。少爷不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吧？三娘甩了甩脑袋，又觉得不太可能。少爷那么乖巧孝顺，更何况，他有什么事儿定然先与娘子说了才会知会老夫人。而今娘子看上去不像是发生过事儿得人。
那么会因为什么呢？
三娘实在是想不出来。
“母亲何故发怒？”
黎清端着手走进门，那步伐别提多轻巧了。
迎面而来的是云及求助的眼神，黎清暂且不理会，她径直的走向姜氏。姜氏撇过脸看也不看黎清一眼，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她不信自家儿媳妇会不知道孙子的想法，肯定是她那关已经过了，现在孙子来过自己这关。
这不是把难题都交给她了吗？
“你小子，惹你奶奶生气了？还不快跪下认错。”黎清转身呵斥云及。云及一楞楞的，一下子就跪下了。
“说，你怎么把奶奶惹着了，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黎清语气不变，还是严厉的样子，不过那脸上的笑意却宣誓着她看戏的内核心情。
云及立刻反应过来，跪走着抱上了姜氏的大腿，假哭道：“奶奶，你听云及孩儿说呀，现在国难当头，男儿立志守四方，云及孩儿只是想实现心中的夙愿呀奶奶，求奶奶成全云及孩儿吧~吸溜~”云及擦了擦眼睛里硬挤出来的泪水继续说道：“奶奶，就让我去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就在后方，绝不上前线，您也知道我是惜命的，我可是姜家独苗苗呀，最爱惜自己的性命了，怎么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乱蹿呢？”
“你还说！”姜氏最是听不得独苗苗三个字了。
这下好了，怒火彻底引爆，云及今天这顿炸药是吃定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姜家的独苗苗，又知道战场险恶，你就为了那点点男儿的名头抛弃你的家族，抛弃你唯二的直亲长辈于不顾吗？”
姜氏痛苦的闭上眼睛。
“我听说你最近在学习兵法，我以为你以后会到兵部任职，可没想到你的心思却在那遥远的战场上，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啊？”姜氏的眼眶蹦出两行清泪。
云及慌了，他不知道姜氏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这么直白的对自己的祖母说出如此痛心的要求，这是不对的。
“奶奶，我……”
“别说了，我决不同意，不管你如何软磨硬泡，我都不会点头，你出去吧。”姜氏狠心掰开云及的圈在她腿上的手，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里。
黎清朝云及使了使眼色，让他起来，再另外想办法。
对于云及为何想去边塞，黎清门儿清——无非是为了王礼越。
这小子，多年以来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就是王礼越，这算是小时候养成的一中信念吗？或许是的，但她不确定王礼越这么些年来有没有发生变化。万一，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性子纯真，满心都是建功立业的王礼越了呢？
等那个时候，这两个人见面了还会像小时候一样要好吗？一切都是未知数。黎清不想提前一探究竟，她也不能这么做。
“塞外，我是去定了，娘，拜托你照顾好奶奶，你说得对，我没有显露出能力之前，没有人会相信我，所以我要先去干出一番成绩来，所以奶奶对不起了，孙儿不孝。”云及朝着姜氏卧室门口拜了三拜，起身拂衣向外走去。
黎清看着他的背影，刹那间，她竟觉得有些伟岸。
“娘出来吧。”黎清往后一坐，整个人摊在椅子上。她的话音刚落，姜氏卧室的门就传来了吱吱声。
第490章跟着胡闹
“他要去的可是要命的地方啊，你也准？万一出了事，后悔药哪儿吃去？”
姜氏提着裙摆，一脸怒容的踏着小碎步朝黎清涌来。
“他要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宠孩子好歹有个限度，你这是恨不得让他早点去死啊！”姜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拍嘴巴，“呸呸呸，说什么浑话，罪过罪过。”
“总之，他不许去，我知道只有你可以让他听话，这么些年，我在他心目中的权威性远不及你，你必须把他给我弄回来，我姜家不能断了香火，太胡闹了，简直是太胡闹了。”
姜氏一人喋喋不休，起初还十分生气，说着说着那浑身的怒气竟是越来越少，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冲着黎清发脾气。
黎清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阿清啊，孩子真的太冲动了。”
良久之后，黎清道：“让燕青贴身保护他。”
姜氏不明白，这个燕青就有那么厉害。就算他武功盖世，能够阻挡得了千军万马吗？听说北蛮人长得高大又粗壮，甚至有的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当云及深陷囹圄的时候，燕青真的打得过？
“我知道娘担心的是什么，你以为云及真的是要亲自上战场杀敌吗？他不是的，他是找一个人，一个在心里放了十几年的人，而那个人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如果不了了，他将来会成什么样娘可以想象一下。”黎清直接向姜氏坦白。
“谁？”
十几年，姜氏懵了。云及统共才十七岁，竟然就有一个人在他心里存放了十几年，还是活着的。
“礼越啊，若不然娘以为我会同意？”
姜氏长大了嘴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冲垮了。“礼越还活着，他不是已经失踪了十多年了吗？”姜氏的眸子顷刻间泛红。
黎清立刻起身扶着她，道：“娘别激动，确实还活着，这是最近才得知的消息，不然云及也不会那么想去往边塞之地了，他就是想接回礼越啊，那孩子受了十几年的苦，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
“写信，回去……”姜氏激动的话都说不全了。
“早就安排好了，我准备把王家人接到京中来，给他们在京中安排活计，免得礼越回来了还得长途跋涉回锦州。”
“还是你想的周到，之前是我太过生气……不对！”姜氏忽然反应过来，她差点就被黎清给忽悠了。
去接个人需要学那么久的兵法吗？
直接接了就走不行么，还学兵法，这分明就是做着掩耳盗铃的事嘛！
“你又骗我！”
黎清知道姜氏脑袋里装金子了，金光照亮了混沌，这种话肯定糊弄不过去，于是说道：“孩子给自己规划了路线，我们真的只要支持就好，难道娘怀疑我的能力？”
姜氏听到黎清这么说，顿时缩了缩脑袋。
就在前不久，皇帝派人来宣了道圣旨。
上面的大意就是黎清被封为了正一品诰命夫人，而她这个做奶奶的则是敕。云及现在还只是个从六品，就算请封，也不可能请的了一品夫人回来。所以这其中，黎清一定做了什么了不得事，其成就不比当初推广棉花小，才能让大官家屡次破例。
姜氏思来想去，都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大皇子逼宫那一天。
那天儿媳妇骗她说是城里进了贼人，正在满大街杀人。后来才打听到，是发生了政变，她那是个心有余悸呀。
中间发生了个啥，姜氏也差不多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她现在对黎清是敬畏居多，而长辈的管束与压制全然不太管用了。
可以说，姜氏从最开始的绝对权威到事事以黎清为主，这期间她是被黎清那该死我无处安放的魅力一点一点的折服的。
“娘知道你一直都有手段保护孩子，可是这天高地远的，你的手伸得了那么长吗？”
“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但云及绝不会有事就对了，这件事云及求到我这个做娘的头上，我就不能置之不理，我说过，我可以给云及他想要的一切。”
“嚯，你真是气死我了。”姜氏双手叉腰皱褶眉头说道，同时她在心里对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方才自家儿媳妇的语气里有好几丝的不耐烦，她最怕黎清生气了。儿媳妇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无论发生啥都不不慌不惊。就是这样的性子爆发起来才可怕。别看她平时虎天虎地的，一旦动真格儿的了，她就不如儿媳妇能抗了。所以她就算再生气也只佯装生气，把一切的忧愁苦闷咽回去，再找其它地方发泄。
“嘿，娘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我不会做的。”
黎清安抚好了姜氏，又给好几家朝廷官员的后宅夫人送了拜帖，这几日让姜氏好好出去走走，不要再为此事伤神。
其实云及这么做确实有些伤到姜氏的心，她作为儿媳妇要代替云及多担待一点。莫要让姜氏出现啥心理问题。
什么郁结于心，心情烦闷，统统不行。
“行，老婆子我老了，只盼儿孙自有儿孙福。”姜氏最终放下了自己的坚持，估计未来很长的时间她都会生活在担忧之中。
云及匆忙跑出门之后，花钱雇人送了请帖给顾九卿，他要在走之前见顾九卿一面。此去经年，如果他还能活着回来，一定不会辜负九卿的。
两人又在廊桥的船山人家见面，顾九卿乘船而来。
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位置。
外面是熟悉的江景。
“姜家哥哥，你找九卿是有事要交代吗？”顾九卿是何等聪明，她早就猜到云及单独约她是想说什么事了。自从两人定下了婚约，成了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开始，他们要单独约见一面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平时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有什么事情都只能书信往来。
这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来见面，一定是有急事才会这样做。
而她已经听说了姜家哥哥最近学习兵书，并且有上战场的意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姜家哥哥想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
“看来九卿妹妹已经知道了。”云及给顾九卿倒上热茶，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
第491章去往北境(边关)
“姜家哥哥想做什么就去吧，九卿永远都等着你。”
顾九卿鼻子一酸，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可还是想哭。她不是为了自己还要再等很久而哭，而是为云及即将远去受苦而哭。
“九卿妹妹，谢谢你。”云及有千言万语，可他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什么时候出发？”顾九卿借着喝茶之际，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因为有帽纱挡住她才才当着姜家哥哥的面流出泪来，就算哭了也可以伪装坚强。
“三天后，与朝廷第二批京畿筹备的粮草队一同出发。”
北蛮大军很明显是准备好了的，现在已经连破两城，天齐军队抵挡不及，损失了许多兵将。现在他们正等着第二批粮草和药材运送过去做保底续命呢。
“好……是从迎阳门出发对吧？”顾九卿白嫩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轻轻放下茶杯，将手缩进衣裳里。
三天的时间虽然很匆忙，但也可以准备一些东西。
“是，你好好保重，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三年，最多三年我就回来了，但如果传回我不好的消息，你也要为自己做打算，这种事是说不清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我这辈子也认定了你，但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不要像我的祖母一样，我希望你能幸福。”
云及思考了半天，也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说出了口。这样的话很伤人的，特别是对一个那么喜欢自己的姑娘。云及心里也有多番不忍，但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这么做。
“你放心，谁说我要在你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可是，你真的不能有事你知道吗？你一定好好的，平安归来！”九卿终是没忍住，眼泪不争气的只往外窜。
“别哭，我的姑娘，我答应你。”云及抽出袖中的手帕塞到顾九卿手上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不光是为了你，也要为了我们的未来！
剩下的话云及在心里说的。
他已经想好了，不能辜负姑娘的美意，更不能让家里人伤心。所以万事都建立在保护自己的基础上，他绝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顾九卿回家后放肆的哭了一场，任凭丫鬟怎么问她都不说自己哭泣的原因。之后，她又像个没事的人，专心的为云及准备起东西来。
云及是今年翰林院进士的特例，他没有照着一般规矩在翰林院任职三年，而是单独面见皇帝选择了去战场。
齐观肯定是同意的。不仅齐观同意，他的几个心腹大臣也没有反对的。
云及救驾有功，皇帝还没有对他有过任何实质性的褒奖。不是皇帝不奖，而是云及拒绝了。云及之所以能够被提前派官，也有这一层关系在支撑着他。
转眼就是出发那天了，之前三天云及恍若交代后事一般，将自己的亲朋好友给拜了个遍，最后坐上去往北境的马车。
齐观给了他一个特使的身份，至于这个身份管不管用，还得靠他自己去争取。战场有战场的规矩，身份这种东西可没有朝堂上那么好使。历史上抗旨不遵的人多的是，云及一个特使又算的了什么？
“怎么连馒头都带上了？这六月的天气如何使得？”黎清将云及那两只箱子里的类似于馒头包子烧鸡这样的熟食都给拿了出来，换上这几天烤出来的饼干和馕。
“出门在外，好生照顾自己，娘知道你自制力强，不会亏待自己。”黎清对云及说完，又让人将装着衣裳和续命补药的箱子给搁在了马车里边儿。
云及答道：“我会的，绝不给家里丢面儿。”
“好了去吧，燕青还是做你的车夫，你若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直接找他，他有办法，也有那个能力。”黎清毫不留情甩了个锅给燕青。燕青是个极其负责的人生精，关键时刻还能发挥吊命的作用。
“好，娘和奶奶保重。”
云及对姜氏和黎清行过大礼之后，踏上了另外一条未知的路。
顾九卿远远的看着长长的队伍。忽然云及觉得自己的马车有被人撞击响动，他打开窗帘一看，是九卿的丫鬟他送来了一包细软。
可能时光不等人，她能准备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包袱里有她一直在做的衣裳，修了一次又一次，昨日才缝好。也是这几天，再让他彻底下定决心缝上了最后一针。
“替我谢谢你家姑娘，告诉她，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嗯嗯。”
车队行进很快，才半天，云及就出了京畿范围跟上了运送粮草的大部队。而这次押送官正是枚家的枚祈。
因救驾有功，枚祈现在被齐观正式提拔为上将军，不再是副官了。云及不想坐马车，便下了车翻身上了随行的马。
他作为特使，在这是队伍里也算得上能说话的人，一路走过去，全都是对他行礼的。云及一一应答了。
从上京到北境如果是光腿子士兵需要一个半月，但这批人加上了车子，就得二个月了。
越是离北境越近，气氛就越压抑。随着往北走的越深，周围的天气和植被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片的戈壁滩上长着些可怜的植物，好几十里之内都看不到有村庄。好不容易见到几户人家了，人家却关门闭户，坚决不让人进去，
“姜相公，看到这戈壁滩，你作何感想啊？”枚祈手执缰绳，半开玩笑似的说着。
“人人都说天齐地大物博，可我今日见到这番景象才知道这句话在这里失效了。”
云及叹了口气，他第一次见到环境如此艰难的地方。从小他就生活在江南富庶之地，不缺吃穿还有书读，做梦也没想过戈壁这种东西的存在。
“哈哈哈，说的不错，这里的环境都算好的了，还有成片成片的沙地呢，那里才是魔鬼所铸造的人间炼狱，凡事进去的都不得好下场。”
“哦？何出此言？”
“当然是因为黄沙吞人，我听有人说很多人在沙漠饿了之后会将人一点一点的吞噬干净的传言。”
第492章分析的头头是道
“当真如此？”云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沙漠当中有恶魔存在么？竟如此残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哈哈，传言而已，姜相公不必担忧，我们与北蛮之间的主战场不在沙漠，而是在北境凉州，听前线战报，北蛮已经连破两城，天尽关也没守住。”
枚祈与云及并马而行进，在天齐国土内部还算好的，路上遇到两拨匪徒都被制服了，但现在离战场越来越近，这路上啊，就不安全了。枚祁严令警戒，绝不能让北蛮有可乘之机。
“将军，前方探子来报，落月山谷有不明暗影，似乎埋伏。”副将陆栗抱拳道。
“看清楚了吗?确定？”枚祈不由得夹紧了马腹，云及看到他得紧张了。
再有两天的脚程就能抵达大本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问题，一律按军法处置。处置是小，延误军机是大。
“传令下去，全体戒备，寻个有利地势，停下休息，分出战力加强戒备。”
“是，将军。”陆栗收到军令，立即下去准备了。
枚祁看向云及，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前方落月山谷，其地形呈现出口袋状，一旦我们进入，便如瓮中捉鳖一样简单。”云及道。“但我又觉得难道敌人不知道咱们会提前发现他们吗？还是说，他们是故意露了影子给我们看，将我们主力引向落月山谷，最后趁着我们粮草处戒备人手不够，杀他个措手不及。”
枚祈眼前一亮，“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有五千精兵押送这粮草，若是敌人来个声东击西，一旦分散，必定一发不可收拾，敌在暗我在明，不好办呢。”
“那还不简单。”云及对燕青道：“燕叔，麻烦你帮我把地形图拿来。”
云及出发之前，黎清给了他一份直观性特别强的地图。这份地图是黎清潜入皇宫结合皇宫中所画的天齐大舆图重新构造的一份新地图，是黎清用防水颜料画出来的三维立体地图。
所以才说直观性特别强。
这处落月山谷正在地图之中。
云及十分感谢自家娘亲为自己谋划了那么多。
“你这地图？竟如此的了然。简直太神奇了。”枚祈见了云及手上的那份地图，都忘记了质问云及手中的图是怎么来的了。天齐有明文的规定，不许百姓和非武职官员手中私藏机密地图，违令者斩立决。但一般性的游赏舆图是可以私藏的，比如书铺中所贩卖的那种十分简单的路线图朝廷不会制止。
“这图是陛下给的，然后我们加工了一下。”
为了解决后患，云及觉得他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枚祈心中藏疙瘩。
“这些天我也一直在完善这份地图，准备重新画上一份，毕竟这张图准确性不算高。”
“不愧是天才，想的就是比我们这些粗人通透。”枚祈还是忍不住夸赞了一下。
“看这图，我们离落月山谷还有几里的距离，若是我们再往前走一两里恐怕真的会落入敌人的圈套。”
“此话怎讲？”
云及指着图上的一处平地和高地道：“你看，我们目前在此处，往前面是一处狭窄的山涧，再往前就是落月山谷，落月山谷呈口袋状，里面宽的吓人，但两头都不易进出，如果我是敌人，首先在落月山谷鬼鬼祟祟打草惊蛇，对方必定会派出主力去清剿，但粮草大部队也不会停止前进，等到了山涧这里……”
“我明白了，落月山谷那边是个幌子，而山涧这里才是他们埋伏的重地，前面的山涧水流低缓，又有大片平地，适合休憩，我本来也有在那处休整的打算……”枚祈一拍脑袋，还好敌军被发现的早，而自己身旁有云及这个头脑清醒的人在，不然就是自己的脑袋被坎十次也抵不掉这次的罪过啊。
“没错。”
云及看向燕青，见燕青点头云及便知道自己的猜错是对的了。
这时陆栗副将匆匆小跑过来，对枚祈与云及抱拳一礼，粗犷的嗓子扯着说道：“将军为何不前行到前方山涧处休整？在这里，我们要打水可不方便了。”
“前方山涧处有埋伏，你交代下去，全军继续戒备，分出一千人来原地待命。”
什么，有埋伏？不应该是在落月山谷吗？
心中虽有疑惑，但陆栗还是照着枚祈说的做了。军令如山，军士只需服从命令即可。
“敌人采取声东击西的方式来对付咱们，那么他们的人手一定是不够的，大胆的猜测一下，恐怕不到一千人。”云及站在一处小土丘上眺望远方。
“没想到离开了你娘，你头脑还算清晰，我很欣慰。”燕青双手背在背后，看起来像个长辈。
呃……我从来不是那无能之辈好伐？
云及懒得和燕青解释。也对，一直以来都是娘亲在谋划一切，真正的单打独斗从离开家那一刻才开始。
“我会努力证明的。”云及捏着拳头，气势十足的说道。
“我在一旁看着。”燕青手一甩，下了小土丘。
枚祈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事，他强行将其他想法甩出了脑袋，眼下最重要的是克服难关。天就要黑了，到了事情会变得更棘手，因此绝不能等到天黑。
“准备一千人，分两路包抄，能不能把敌人连根拔起？”
“恐怕不行，若真是北蛮人的话，他们的体型比咱天齐而要庞大些，是一个顶俩的好手，这就决定了我们不能硬碰只能智取。”云及道。
枚祈做了很多年的副将，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主将的，等轮到他做主将的时候，他还不能完全适应自己发号施令的样子。现在云及恍若成了他的主心骨一般，云及分析的头头是道，条条在理，让他不得不信服。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山要过来，我们何不等待呢？”
云及一点，枚祁就明白了。
“我这就去安排。”枚祈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他只是长得憨而已，不代表智商也憨。
第493章偷袭
“贪狼大人，不是说那群要天齐人主力一定会被引入落月山谷么？咱们在这山涧杂草丛中等了这么久，还不见人来，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啊？”
一个彪形大汉手握腰刀冲着一旁的贪狼道，听他的语气有些焦急。
能不急么？在这糟糕的草笼子里蹲了一天了，这地方靠水，因为地处北方，草都长得很有攻击性，蚊子又多，可想而知是多么的难过了。
“再等等，从这里到北境凉州，出了戈壁滩就只有落月山谷一条路，他们一定会从此路经过的。”贪狼笃定的说道。贪狼长得一副粗糙的脸庞，有着北蛮人特有的高鼻梁和深邃眼眶。常年生活在草原上，贪狼身上还有草原的气息，一种草原狼性，就如他的名字一样。
“报，贪狼大人，那群天齐人果真派了一路精兵往落月山谷去了，而后续粮草队准备在此山涧驻扎，贪狼大人神机妙算呐！”
“好，叫兄弟们准备，待他们一停下来休整，我们立刻出击目标粮草，毁了它。”
“是！”
“切忌莫要恋战。”贪狼深知天齐人难缠，虽然北蛮的勇士各个都是顶好的，但他们心中的弯弯曲道远不如天齐人。天齐人狡猾，他们北蛮如今能够连破两城还是因为对方意见不合的缘故，若非如此，怎生容易？
“记住了，大人。”
一众汉子领命，立刻在自己位置上严阵以待。
很快陆栗便领着一批运送粮草的马车往山涧而去，而这之前另一位冯稽查副将领着一千人先去了落月山谷旁。
云及要的就是这个势头。
“贪狼大人，为何还不行动？若是那一千人到了落月山谷发现没人，折回来的话，我们能抵的住五千人吗？”
“再等等，谨防有诈。”贪狼目光锁定在山涧里的一行人上，就在这时，云及骑着高头大马悠闲的走向山涧，而他后头除了马车之外便没人了。
贪狼看了看山那头的夕阳。好了，太阳下落，天气渐凉……
“起，杀！”贪狼牙齿紧咬，握住腰刀起身冲出早笼子。随着他的蹦起，更多的北蛮人从乱草堆中杀起。
云及眼急，立刻大喊：“敌袭！
“敌袭！”陆栗副将跟着大喊。顿时大家乱成一团，紧接着双方短兵相接。
燕青身形一闪，将云及护在身后，他有些责备云及以身犯险，毕竟安全更重要。
云及本身会武，他不怕这些北蛮人。
贪狼一刀扎进粮草里，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心中顿时大呼上当。
“是局，上当了，撤！”贪狼大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边枚祈带着一队人马以及返回来的冯稽查一起包围了贪狼一群人。还以为有一千人，没想到才区区五百。枚祈这边以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将大部分北蛮人给砍死了，剩下的都充作了俘虏。
因为知晓北蛮人凶悍，所以天齐习惯上采取小团体作战，几个人对付一股北蛮人，因此这次损失不到三十人，剩下的大部分或多或少受了伤。
“贪狼！你竟然也沦落到只能偷袭了么？”枚祈手持木根戳着被五花大绑的贪狼。贪狼一双狼眼狠狠的盯着枚祈，眼中盛满了不甘心。
“哼，狡猾的天齐人，我贪狼不服。”
枚祈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贪狼。
“北蛮大将贪狼被生擒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将军咱们得快些到大本营，将其将给大帅。”陆栗有些兴奋得说道。
“嗯，今日就在此休整，你加紧布防，明日加速，务必在一天半之内到大本营。”
“是，将军！”陆栗得令立刻下去安排了，枚祈挥手让人将贪狼等人分到不同的地方安置，这些北蛮人不能放在一起，只有分开关押才能最大限度的遏制其士气。
见云及披上了披风，枚祈知晓云及今日受到惊吓了。
“你没事吧？”枚祈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第一次见北蛮人，他们一个个长得三大五粗的样子，凶横的很，有些吓人。”
云及倒也没说谎，他的剑虽饮过血了，但不代表他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的杀北蛮人。今日还是挺难受的，他一定要适应，以后见此的机会还有很多，不能每次都这样。
“嗯，我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也是如此，后来见多了就习惯了，在这种地方除了适应还真没有其他办法活下来。”枚祈看向旁边，眼中浮现出一股幽深，仿佛是回到了那个时候。
“今日真是谢谢你，这件事我会如是向镇关大将军汇报的。”镇关大将军就是向秀，因为北蛮不宣而战，向秀被封为镇关大将军，而常年镇守边关的风若被封为兵马大元帅。
枚祈是向秀座下的上将军，他要汇报也只能对向秀汇报。
夜晚，云及吃了点燕青烤的的烤肉，解决了人生大事便钻进了马车里。
再过一两人就能见到越哥了，不知道这么多年之后，越哥现怎么样了。
唉！
月夜中一声叹息被火星子吞没。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度过了一天多的路程，终于见到了大本营的城门——凉州。
远远的就能看到两个隶书大字紧紧的贴在城头上，来来往往有些百姓在侧门接受盘查，因为北蛮来犯整个凉州的军民都进入战时状态。
城门外头挖的壕沟上已经放了折叠桥，云及这位特使要进城的消息早就传到了知州耳中，折叠桥已经放下来了。
云及换上官服下了马车，黑色的披风与官帽加身，丝毫挡不住他的俊美。
“特使大人，这就是凉州了。”护送官恭敬的说道。
云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官派十足。
枚祈已经带着粮草去了别处，他是特使，先要阅览一下凉州庶物，只能先进城了。
“如今北蛮来袭，知州让很多百姓迁入内城了，所以外头才会荒凉的很。”
“知道了，先进去吧，一定要将百姓安排好，凉州不能放弃任何无辜百姓。”云及单手背在身后，挺着胸脯踏上了折叠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