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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亮     我在汉朝卖煎饼txt下载     我在汉朝卖煎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星星点灯

    阿狸的话刚说完,赛矮子不顾仆人的阻拦推门跑了进来,阿狸立即拔出匕首将他拦在两步之外。

    赛矮子吓了一跳,自然是不敢往刀口上撞,只得讪讪笑道:“杨神医,杨夫人,在下绝无恶意,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事向杨大人请教。”

    这家伙居然也知道谦虚?

    他不是一直是那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神医吗?

    只是对方吃下那些药渣后脸上肤色与常人并无二至,不愧是学医的,这么快就解决了。

    其实那些药渣并无毒,即便是吃进去也不会死人,就是这味道,不是那么好受了。

    杨纯让阿狸把匕首放下,来者毕竟是客嘛,再说他也不想刚来乌孙国就树敌,这个赛矮子虽说说话有些刻薄刁钻,但这种坏在表面上的人总比那些个伪君子要强多了,“赛神医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在下哪里担得起神医二字,你还是叫我杨纯吧,来,快请坐。”

    赛神医看到阿狸脸上充满了敌意,顿时有些尴尬,只得讨好的赔了个不是:“杨夫人,此前在下言语上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阿狸不屑一顾,转头对着杨纯说道:“夫君,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一声夫君听得杨纯满满的暖意,知道她是不想看到这个贼眉鼠眼的赛矮子,让她出去透透气也好。“嗯,好的。”

    阿狸出去时顺便把门关上,赛矮子回过头朝外面看了看,不禁释然道:“看来尊夫人对在下颇有偏见啊。”

    你怎么不说说是你自己的问题呢。

    杨纯心里嘟喃了一句,然后给他倒了杯热茶,赛矮子如获珍宝的捧在手里,脸上满是欣喜,哈了口气,对着贴在杯子边缘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不由惊喜道:“这可是中土的名茶。”

    “我对茶没有特别的研究,不过喝着味道确实不错,想左夫人赏赐的东西应该都是上品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赛矮子点点头,一对贼溜溜的眼睛一直在那堆绫罗绸缎和两箱珠宝上面转悠。

    杨纯问道:“赛神医前来不会就是为了欣赏这些东西吧?要不这样,我向左夫人说一声,让赛神医在这儿住上几日,每天看一看这些东西,心情都会好许多。”

    “说笑了,说笑了。”赛矮子喝了口热茶,将杯子放下,忽然站起来面向杨纯深深鞠躬道:“杨大人医好了公主,令在下折服,在下今日前来是想向您讨教讨教,您是如何得知番主得的是狂犬病,还有,您用一条病狗的骨粉做为药引便救活了公主的病,这又是出自哪本医书上的典故?”

    “没有医书,也没典故,但我知道,做任何事情不能墨守成规,死读书,读死书肯定不行,得要学会变通,咱这些做医生的得学会对症下药不是?”

    “那您又是如何得知公主得的就是您所说的狂犬病?”

    “这个我就没办法和你解释了,这么说吧,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当然了,如果换作我是国医,我一定会仔仔细细地翻阅公主近半年来所有的饮食寝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样一来或许能从其中找到病症所在。”

    “经历过?莫非杨大人当年也被……”

    这家伙是在套我的话啊,杨纯笑道:“您想多了,咱们作为医者,望闻问切少不了,我只是结合这些所有的种种迹象推测出来的。”

    “先前番主的病频频多发,那些国医们几乎将国医院翻了个底朝天,用尽所有的药都未能让公主的病好转,杨大人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让公主起死回生,您才也真正的神医啊。”

    说到这儿,赛矮子突然跪在他的膝盖前,双手抱拳,言词诚恳地道:“在下行医多年,自谕能治天下百病,但今日一事实在令在下汗颜,在下希望能拜杨大人为徒,请师傅受徒儿一拜。”

    什么情况哦?

    杨纯苦笑道:“我只是凑巧治好了公主,你就要拜我为师,赛神医这是要折我的寿吗?”

    “哪里哪里,杨大人太谦虚了,在下学艺不精,实在是汗颜得很哪。”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是人总有犯迷糊的时候,实不相瞒,其实我在给公主看病的时候,您开的那味药倒是给了我不少的提示。”

    “哦?”赛矮子一愣。

    “公主腹中积气太多,没有食欲,而国医院开的那些药都是一味的苦涩难咽,可您却不一样,您的药味道甘甜,入口清爽,很合公主的口味,后来我开的药也照您这个方法来,公主一口气都喝光了。”

    “原来如此。”赛矮子被他这么一夸,心里不免有些窃喜,不过他这次可不敢再把尾巴翘得老高了,谦恭地说:“杨大人过奖了,在下的这点雕虫小枝哪里比得上您高招的医术,您受我……”

    这货还是要下跪,杨纯苦恼不已,忙托起正要下跪的赛矮子,爽朗一笑:“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您也不用太过谦虚,以后咱们还是互相学习,互相学习吧。”

    “好一个三人行必有我师啊。”

    话音刚落,阿灯推开了房门,然后便是一队的宫婢鱼贯而入,井然有序地站成两排,迎接着一个相貌粗俗的老头。

    昆弥?

    赛矮子面色一紧,立马上前伏地行礼,杨纯也慌忙打了一个托肩礼,难兜靡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说道:“免礼。”

    赛矮子不是傻子,他一眼看出来番主是来找杨纯的,根本没自己什么事,正欲向难兜靡辞行。

    难兜靡和颜悦色地道:“阿灯,赛神医救公主有功,你速带他到偏殿休息,孤到时会摆下宴席,到时候赛神医可得给孤这个面子哦。”

    赛矮子吃了一惊,他刚刚心里还在打鼓,昆弥会不会因为自己救治不利而降罪于自己,没想到昆弥不但没有一丝怒意,还要褒赏自己,不过,内心的疑惑很快被飞来的天恩给彻底抵消了,忙打礼谢恩,并在阿灯的指引下走出了房间。

    难兜靡支退了所有下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杨纯身上,眼中充满了慈爱和喜悦,“杨侯,这次真的要谢谢你救了阿朵靡一命。”说着右手置于胸前,向杨纯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杨纯急忙向他回礼说:“昆弥言重了,小人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纯单独面对他的时候,显得有些紧张和拘束,说话更是吞吞吐吐,之前见军臣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种感觉呀。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他忙给他倒茶,难兜靡倒也不客气地喝了口茶,见杨纯中规中矩地站着,招了招手让他坐下。

    “杨侯,孤先前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昆弥让小人再想想吧。”

    之前想走,说不定还有点希望,如今阴错阳差救了阿朵靡,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是去是留,两条路摆在前面,眼下杨纯实在不知该如何做出抉择,倒不是因为他对匈奴有多深的感情,只是他放心不下蒙哥和虎子,还有那个从现代带过来的煎饼店,那可是他的身家财产啊。

    “怎么?你还是要回去?”

    “是的,昆弥。”

    难兜靡气色不佳,“罢了,既然你去意已决,孤也不想再强人所难了,不过孤还是希望你能等阿朵靡的病完全康复了再走,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好吧。”

    “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孤会让阿灯送几套衣服过来,你和你的夫人这段日子就住在这暖熏阁,有什么需要就去找阿灯,找猎娇靡也行。”

    说完这些话后,难兜靡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纯,随后双手负于背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没多久,阿灯来了,他是来送衣服的,两套男装两套女装,听说还是左夫人和木兰夫人亲自为他们夫妇二人挑选的,阿灯对杨纯的态度一直不太友善,碍于对方现在是昆弥眼里的红人,他也只能强颜欢笑。

    阿灯走后不久,阿狸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了,杨纯问她这么长时间去了哪里,她说她刚刚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左夫人和木兰夫人,两位夫人邀请她在王庭花园里面逛了逛。

    杨纯有种预感,那位木兰夫人应该是阿狸以前的一位故人,说不定还沾亲带故,从阿狸喜滋滋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三个女人聊得还是挺开心的。

    ……

    熙熙攘攘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猎娇靡和多纶来过暖熏阁,前者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些赞许的话,后者则一个劲儿地向杨纯陪不是,杨纯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不过今天实在是好险,他至今还有些后怕。

    送走这一老一少之后,杨纯和阿狸爬上了屋顶,今晚月色很美,风很凉,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坐在屋顶上看星星看月亮了。

    杨纯看着那明亮的月光,不由得触景生情,想起了几千年后的故乡、家人、亲戚和朋友,还有卫子君和蒙哥,虎子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侯爷。”

    “我还是比较习惯你叫我夫君。”

    杨纯微笑地看着阿狸,阿狸害羞地低下了头,连忙解释说:“侯爷勿怪,阿狸不是故意的,今日实在是那个赛神医太过分了。”

    杨纯咯咯笑了起来,随手搂着她的脖子,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温柔地说:“我知道,你我还未成亲,让你这么喊我,确实有些为难你了。”

    “不,不是的,在阿狸的心目中,你早就是阿狸的夫……”

    “什么?”

    “夫君了,侯爷,你好坏。”阿狸脸上爬满了红霞,就像一朵娇羞的花蕾。

    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杨纯忽然想到了这两句诗,是啊,像阿狸这么好的女孩,这一生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夫君,你,你在想什么?”阿狸不会撒娇,她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让杨纯不高兴了。

    “我在想,什么时候带你去我老家看一看。”

    杨纯的家很穷,在整个乡里都是出了名的困难户,那时候父母到处托人给他说媒,结果没有一个女孩愿意嫁给他。

    在学校的时候,杨纯谈过女朋友,可当人家知道他的家境之后,毫不犹豫地送给他一句话,我们不合适。

    这是一个金钱物质社会,没有钱,得有权,如果这两样都没有,哪怕你长得像刘德华周润发,也不会有女人愿意搭理你。

    “老家?夫君指的是长安吗?”

    “不,我的老家很遥远。”

    “就算再远,阿狸此生都会跟着夫君,一辈子不离不弃。”

    “阿狸。”

    “嗯。”

    “如果你的夫君家里很穷,你还会愿意跟着他吗?”

    “当然愿意了,不管夫君家境贫穷富贵,阿狸今生都是你的人。”

    “好。”

    “夫君,趁今夜月色好,不如你给阿狸讲一讲你老家的事情吧。”

    “现在吗?”

    “嗯。”

    “好。”

    ……

    (有读者问我QQ群,不好意思,我还没建,所以目前没有,我的QQ是335428099。)

第一百二十九章 花瓣

    杨纯在现代的故事可就多了,要是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说起,只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只能从中截取一些精彩的片段讲给她听。

    阿狸听得津津有味,尽管杨纯的故事中涉及到许多新鲜的事物以及奇怪的用词她都听不懂,但她内心深处却是非常渴望那种方便快捷和谐安定的都市生活,并表示,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杨纯的老家看一看。

    ……

    金鸡报晓,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直射在杨纯的脸上,杨纯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躺在身边的阿狸早就不见了踪影,昨夜他们两个在屋顶上一直坐到半夜,如果不是因为半夜气温降得太低,风速太大,估摸着他们要通宵达旦了。

    两人上了床之后和衣而睡,阿狸完全沉浸在那个丰富多彩的故事当中,而杨纯则是越说越来劲儿,就这样熬到了下半夜,后来由于实在是太困了,两人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后,杨纯感到嘴巴很干,也是,昨夜他完全就是一个伟大的演说家,其实一开始他只是想随便讲些有趣的事逗阿狸开心,毕竟盛葵刚去世不久,这丫头的那可颗受伤的心灵还没有完全被打开,刚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安慰安慰她,要不然他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爬屋顶喝西北风呢——不对,或许这样会更有情调一些吧。

    谁知道他的话匣一打开,就像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滋养”感情其实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虽说阿狸和子君完全是两种性格的女人,但她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特别信赖和崇拜他,所以,他现在说什么,她们两个自然都是深信不疑,然后情不自禁地将自己代入到里面。

    那么这个时候就要考验杨纯嘴皮上的功夫了。

    ……

    换上阿狸替他准备好,放置在床头的那套新衣服,对着那面铜镜照了照,发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还别说,乌孙的衣服虽然样子有点奇怪,款式倒还不错,很遗憾,他对裁缝没有研究,要不然在这基础上改良一下,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开个服装店呢。

    臭美地捋了捋披在肩膀上的头发,冲着镜子微微一笑。

    头发长了。

    皮肤白了。

    个子还停留在原来的一米七八。

    “杨大人,杨大人。”

    声音有些沙哑,杨纯听不出来是谁。

    直到走过去把门推开,才知道是猎娇靡那小子,只是杨纯有点纳闷,怎么隔了一夜,这家伙的喉咙就变的这么沙哑?哭鼻子了?

    “杨大人,早啊。”

    猎娇靡亲切地打了一个招呼,与之前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有些腼腆的富二代。

    “早。”

    杨纯应付了一声。

    “那个……”猎娇靡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显得有些难为情。

    杨纯看出他的“难言之隐”,爽朗一笑:“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治治喉咙?”

    猎娇靡略显吃惊,“杨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在你脸上看到的。”

    “嘿嘿。”嘿嘿傻笑了几声,猎娇靡挠挠头说:“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杨大人。”

    “张嘴。”

    “什么?”

    “你不把嘴张开,我怎么替你看?”

    “哦哦。”猎娇靡赶紧张大嘴巴,杨纯托着他的下巴,对着阳光往里头随便看了一眼,然后进屋去拿了一只筷子过来,并在筷子头上粘上一点盐巴,不由分说便要往喉咙里插,猎娇靡吓得急忙合上嘴巴。

    “乖,张嘴。”

    “不是,杨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猎娇靡心惊胆战地问。

    杨纯暗自苦笑,看来是得先给他科普一下了,“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喉咙不舒服吗?那是因为喉咙发炎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小舌头滑落而引起的。”

    “什么是小舌头?”

    “喉咙里的小舌头,最通用的说法叫悬雍垂,悬雍垂参与了软腭的功能,如吞咽的时候,悬雍垂小舌头要抬上去,将鼻腔与口腔封闭,悬雍垂封闭不了,吞咽的食物就会跑到鼻腔里去,另外悬雍垂影响发音。”

    “不懂。”

    “我这么说,你肯定无法理解,简单地说吧,你的小舌头掉了,我要用这支筷子将你喉咙里的小舌头引出来,要不然你这几天都会觉得不舒服。”

    “会痛吗?”

    “会有一点点,不过你自己考虑吧,要么长痛不如短痛,要么你就等它慢慢恢复吧。”

    “那……”猎娇靡想了一下,狠下心来,咬咬牙,说道:“还请杨大人帮忙。”

    “好。”杨纯让他将嘴巴张大,将筷子对准喉咙底部,快速插进去。

    “哇——”

    猎娇靡的喉咙里多了一个异物,忍不住吐了起来,但在吐过之后,他觉得喉咙舒服多了,顿时喜出望外,“杨大人可比那些国医厉害多了,你是不知道,我方才找了几个国医,他们除了开药还是开药,哪像你似的,这么轻轻一弄,居然就好了,太神了。”

    “王子过奖了。”这个法子在后世只能说是小儿科,杨纯小的时候也经常出现这种症状,每次老妈用的都是这个法子,百试百灵。

    “对了,王子,你见到我夫人了吗?”杨纯问道,一大早起来就没看见阿狸那丫头,跑哪去了?

    猎娇靡笑嘻嘻地说:“她和阿朵靡在前院赏花呢。”

    “赏花?”杨纯心想现在这种气候还有花赏?

    “要不我带你去吧。”

    “好啊。”

    在猎娇靡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前院,当杨纯看到那颗长满红花的参天大树,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这颗树啊。

    树下围着七八个宫婢,每人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篓,阿朵靡抬头对上面的人指手画脚。

    “对,就是最红的那朵。”

    “还有你头上也有一朵。”

    “后面,后面也有。”

    杨纯抬头望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阿狸站在高处,一只手的胳膊上挂着一个小竹篓,另一只手去摘枝头的花瓣,脚下是两张重叠的凳子,由两名宫婢扶着,但是看上去还是有些晃动。

    “这女人,爬那么高做什么?她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杨纯皱着眉头,尤其是看到阿狸晃动的身影,他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猎娇靡也觉得阿朵靡太顽皮了,他一个劲儿地向杨纯解释说,方才他路过这里的时候,她们真的只是在看花,怎么转眼间就上去了呢?

    他见杨纯虽然没有怪罪自己,但脸色很不好,便要去出言制止,杨纯没敢让他这么做,一把拉着他的胳膊,两人就这么远远地看着。

    阿狸站那么高,本来就重心不稳,这个时候旁人突然这么一喊,说不准就会从上面栽下来。

    虽说这丫头会轻功,但那也只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来,何况她现在所处的海拔那么高,轻功再好顶个毛用。

    还是让她忙完了再说吧。

    那边传来阿朵靡的声音,“杨夫人,差不多了够了,你可以下来了。”

    “嗯。”

    阿狸应了一声,随即沉下腰,将手中的装满花瓣的竹篓递给下面的宫婢,再由宫婢转交给一旁的阿朵靡。

    阿朵靡拿起一朵花瓣,向旁边几个宫婢炫耀起来,“怎么样,漂亮吧?”

    “真漂亮。”

    “不仅漂亮,还很香呢。”

    “公主用它们来沐浴,身上肯定香香的。”

    我去,原来是用来泡澡用的。

    杨纯淡淡一笑,心说鲜花再香也没有我的阿狸香。

    刚这么想着,阿朵靡露出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要是能像杨夫人一样,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香就好了。”

    正准备下来的阿狸微微一笑:“公主说笑了,您只要经常用花瓣沐浴,身上自然就会香了。”

    “嗯。”阿朵靡欣慰地点点头,她将手上的花瓣扔进竹篓里,谁知花瓣上竟出现了一只又细又长,白白胖胖的小虫子,她吓得哇的一声惊叫起来,宫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乱作一团,那两个替阿狸扶着凳子的宫婢顾不得上面的阿狸,慌忙松开手向阿朵靡跑了过去。

    凳子开始巨烈的晃动,从来回摇摆到彻底“倒台”,不过短短的两秒钟,这么短的时间里,阿狸根本来不及施展轻功,失去重心后的她随着凳子哗的一声坍塌,从上面倒栽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杨纯一个箭步冲过去,双腿稳扎马步,双手向前平伸,阿狸失去控制的身体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他的胳膊上。

    “下次能不能别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阿狸即将落地的那一刻,眼睛是闭着的,那一瞬间,她想到的是杨纯,没想到耳边却传来了她最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她一时兴奋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那清澈明亮的双眸,她登时面红耳赤,怯怯地说:“候……”

    “又忘了?”杨纯的手指轻轻堵在了她的嘴唇上,她脸色一红,害羞地把头低下来,“夫君。”

    随后赶来的猎娇靡也是惊魂未定,倒不是因为阿狸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而感到吃惊,而是方才杨纯的出手速度实在太快,就跟一道光似的消失不见了,他愣是好久才反应过来,内心不由得犯着嘀咕,这还是凡人吗?

    阿朵靡在宫婢们的齐心协力之下,终于赶走了那只多脚虫,刚缓过神来,意外地发现现场居然多了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另一个是……是他——那个当众让自己难堪,后来又救了自己的杨纯。

    大伙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杨纯和阿狸身上,众目睽睽之下,阿狸羞红了脸,轻轻道:“夫君,放我下来吧。”

    杨纯也注意旁边人异样的目光,便将她平放在地上,没好气地说道:“没事爬那么高做什么?要是我来晚了一步,你怎么办?”

    “阿猎知道错了。”阿狸愧疚地低着头,心里却甜滋滋的。

    “杨纯,你休要责怪杨夫人,是本公主命令她上去替本公主摘花瓣的,你有什么异议就从本公主来。”阿朵靡早就听闻中原女子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她可不吃这一套。

    猎娇靡急忙去劝她,因为阿朵靡现在的态度就是他之前对杨纯的态度,事实证明,杨纯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并没有中伤人的恶意。

    阿朵靡全然不理会兄长的好意,态度愈发跋扈起来,“杨纯,不要以为你救了本公主,本公主就会放任着你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我有吗?”杨纯愣了愣,淡然一笑:“阿狸是我的夫人,难道我连过问她的安危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倒是公主你,你要摘花瓣,没问题,但你至少也得找架梯子过来吧,两个板凳这么一叠,这是要表演杂技吗?对不起,杨某的夫人可不是耍杂技的,所以,像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还请公主下次找别人代劳吧。”

    杨纯本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他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事而埋怨任何人,包括阿朵靡也是一样,小姑娘嘛,爱玩爱闹人之常情,即便是偶尔犯点错也情有可原,要知道他小的时候也是个惹祸大王。

    只是,阿朵靡的那副高高在上唯我独行的姿态非常令他反感,话说,我救了你,你可以不谢我,但也用不着甩脸色给我看吧,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第一百三十章 君子兰

    这丫头长得确实挺漂亮,眉目如画,朱唇不点而赤,无论是动怒还是高兴的时候,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都会有一对小酒窝,标准的美人坯子。

    可惜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只能供人欣赏,无法让人靠近,说来也不能全怪她,三分之一的遗传,三分之一的宠溺,剩下的三分之一便是和她所成长的环境有关,其实她的本质上并不坏的,这一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纯就已经看出来了。

    所以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和她斤斤计较,拉着阿狸的手便要回暖熏阁,阿朵靡跑过去伸手挡住了二人的去路,蹬鼻子道:“你一个小小的匈奴长命侯竟然对本公主如此无礼,信不信本公主让昆弥杀了你?”

    “阿朵靡,不得无礼。”猎娇靡已经忍无可忍,平常他可以容忍妹妹怎么胡闹都没事,现在不行,他决不允许她激怒杨纯,于是毫不客气地将阿朵靡推到一边,说道:“你也太没礼貌了,人杨大人怎么说也救了你一命。”

    “哥,你怎么帮着外人这么说你妹妹,你——呜呜……”

    小丫头脾气大,性格犟,脸皮却很薄,被哥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顿训斥,她感到很没面子,压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犹如火山爆发出来,蹲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双眼,眼睛哗啦啦地往下流。

    都说女孩子的眼泪不值钱,杨纯算是见识到了,他自问并没有得罪这丫头,如今看到她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反倒升起一丝愧疚感。

    阿狸赶忙去安慰她,却被她用力一推,幸好杨纯及时从后面扶住了阿狸,杨纯很是生气,碍于阿狸一直朝他递眼色,他这才控制住了情绪。

    “别管她,杨大人,杨夫人,我们走吧。”

    猎娇靡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再次刺激到了阿朵靡,她越发地哭的厉害了,宫婢们一个个不知所措。

    “妹妹都哭成了这样,你这做哥哥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啊。”

    话音未落,胡姬在一帮宫婢的簇拥下款款而至,阿灯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没好气地指着杨纯的鼻子骂道:“你这人太放肆了,竟敢欺负公主,来人啊,来……”

    “狗奴才,有你什么事!”

    不需要杨纯开口,猎娇靡就已经气的不打一处来,他不喜欢胡姬,更讨厌那些阿谀奉承狗仗人势的小人,阿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小子这些天没事经常往胡姬那里跑,不用说,肯定没少拿胡姬的好处,回来后就在昆弥面前说杨纯的坏话。

    阿灯面红耳赤,忙不迭地躲到了胡姬的身后。

    胡姬过去耐心地安慰阿朵靡一番,阿朵靡还真就听她的话,不哭了,擦了把眼泪,指着杨纯向胡姬告状道:“右夫人,这个姓杨的好生无礼,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公主。”

    胡姬点点头,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了一张非常英俊的面孔,不禁一愣,此人就是传说中除巨蟒,会制盐的杨天神?没想到还是一个一表人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

    杨纯也被她的美貌给惊了一下,心说难兜靡的眼光果然毒辣,也是哈,后宫中养了这么一个人间尤物,难怪他一年到头睡在温柔乡里不肯上朝。

    不过在他看来,这个胡姬是属于那种天生媚骨,骨子里透着妩媚的美,配合着她脸上的浓妆艳抹,身上佩戴的金灿灿的首饰,活生生的一个妲己啊。

    “你就是杨纯?”胡姬发了一会呆后,问道。

    “杨纯见过右夫人。”杨纯微微含腰,阿狸也向她打了一个礼。

    胡姬看到阿狸的美貌,心中隐隐有些不快,随即目光清冷地看着杨纯问:“杨大人,公主说你目中无人,可有此事?”

    “确是如此。”杨纯淡淡地回答。

    在场众人无不吃惊,阿朵靡气上加气,如果不是胡姬拦着,她势必冲过去给杨纯一巴掌,胡姬冷冷一笑:“杨大人倒是个爽快之人,就是不知昆弥听到您的这些话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多谢夫人提醒,不过,就算是昆弥在这儿,杨纯也是这么说。”杨纯见对方的脸色不好,便接着说道:“昆弥也好,夫人也罢,还有王子,公主,你们都是万金之躯,受万民爱戴。

    只是,因为身份高贵,乌孙的百姓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几位贵人一面,即便见到了也不一定认识,但并不等于他们眼里没有几位贵人,相反,他们会将贵人们的好牢牢的记在心里,杨纯也是一样。

    杨纯以为,只要心中牢记天恩,便是对贵人们最大的忠诚,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成天把贵人们挂在嘴边,心里想的却是一些龌蹉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人,杨纯倒是希望他们与其做个伪君子,倒不如做个真小人。”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阿灯的身上,阿灯气的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发作,他是一个明白人,假如他有半点异议,便是不打自招,所以,他也只能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

    猎娇靡心里那个解气啊,心道,这个杨纯可真个宝贝,不仅文武双全,嘴上的功夫也是一流。

    “哈哈……杨大人好一副伶牙俐齿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夫人还能说什么,只是本夫人还有句话要送给杨大人。”这小子也太能说了,死的都被他说成了活的,胡姬实在挑不出将他治罪的理由,只好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杨纯智勇双全,不仅博得昆弥和左夫人的欢心,就连本夫人也是刮目相看,不过,有时侯聪明反被聪明误,杨大人可得多留点心,在这王庭宫闱,一不留神栽倒在地,从此便很难再爬起来了。”

    “谢夫人提点,杨纯自当铭记于心。”

    胡姬带着阿朵靡,在一众宫婢的簇拥下离开了前院。

    杨纯夫妇和猎娇靡一同回到了暖熏阁,猎娇靡非常解气地说,今天是他最高兴的一天,从胡姬进宫以来,他就没见过她像今天一样狼狈,以后看她还敢和母亲争宠。

    杨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胡姬不简单,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身上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乱说。

    彼此寒暄了几句,王庭来人了,说是昆弥要找猎娇靡过去商量些事。

    “夫君有心事?”

    阿狸见杨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直到猎娇靡走后,她才敢这么问,因为她看出来了,杨纯方才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猎娇靡的话,一定是有什么事不能让他知道。

    杨纯若有所思地问:“阿狸,你知道这个右夫人是什么来头吗?”

    阿狸摇摇头说:“不知道,怎么了,夫君?”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哦?”阿狸诧异地问:“夫君为何这么说?”

    “因为……”杨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刚刚摘的是什么花?很香吗?”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杨纯救阿朵靡都有些后悔了,自然不想再去做那个庸人,右夫人是好是坏,是敌是友,都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所以他将话题转移到那棵树上。

    “听公主说,好像叫什么兰,想起来了,君子兰。”

    “君子兰?这名字有意思。”杨纯认识一种花也叫这个名字,不过长的不是这个样子,随口问道:“香吗?”

    “嗯,很香。”阿狸微笑着点头。

    “再香,也没有我老婆身上香。”杨纯趁她不备,在她那张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阿狸顿时脸颊飞红,害羞的说:“夫君,你好坏。”

谨以本章,献给书评区的那些书友。

    谨以本章,献给那些在书友圈、评论区留言的读者朋友们:

    时至今日,《煎饼》不知不觉已经三十万字了,试水推过后,因为数据不理想,基本上确定已经被“东家”放弃了。

    有好心朋友曾不止一次劝我“切了”、“割了”重开,一开始我还不懂这两个词汇的具体的含义,后来问了度娘才知道是“放弃”的意思。

    说到这里,有人可能就会说我小白了。

    这么说也没错吧。

    比阅历,我确实比不过那些阅历丰富的资深读者(好像叫老白是吧?)

    我在学校的时候,包括后来当兵期间,看的书不少,但都是一些人物传记和传奇探险类的故事,对网络小说这一块真的涉足不深,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套路,什么是爽,什么是毒点。

    只知道一股脑地写、写、写。

    结果呢,被喷得体无完肤。

    有人说我白,然后列举出一大堆历史的考据来质问我,说,看看某某写的书吧,再看看你,写的什么J8玩意儿。

    历史上有这个吗?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属于哪里哪里。

    你确定你穿越到了这个时代?

    作者就一傻B……

    记得章评里有个读者说我初中没毕业,对于历史完全没有考据。

    这一点我承认,其实我很想对那位读者说,你说对了,我初中没毕业是真,不过后来直接去上了职高,一年半后去部队当兵。

    两年半加一年半等于四年,算起来,初中的水准还是有的吧。

    当然了,这样的水准在如今普遍文化素质高上的老白面前,根本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微尘,这不是客套话,而是,你们真的懂得比我多,我也特别羡慕有文化的人,真的,我初中那会儿家里太穷,由于上高中学费太贵,老爸不让我上,只能中途退学,后来去了职高,后来才知道,老爸是想让我早点学门手艺出去赚钱罢了。

    越说越没边了,不好意思哈。

    前面提到的那位劝我“割”“切”的朋友,我就问他了,如果现在还是封建社会,你愿意放弃你的老婆,你的孩子,自宫当太监吗?

    他捂着自己的裆部说,不能。

    呵呵,你不能自宫,为什么我就要当东方不败?当岳不群?

    我写了那么多年的扑街文,发了那么多免费的文字,尽管中途马甲换了好几个,可你见过我“割”自己吗?他摇摇头说,还真没有。

    《煎饼》就是我的孩子,现在她才三岁,我怎么能抛弃她呢?

    所以,不管未来的路如何,我都会坚持下去,直到她将来慢慢地、健康地长大成人,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作为她的“父亲”,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成长过程是漫长而艰辛的,从她诞生到现在,喜欢她的人真心不多,而讨厌、鄙视她的人却不少。

    个人觉得,生长在这种环境中的孩子,无非只有两种下场。

    中途夭折,彻底销声匿迹。

    乘风破浪,勇往直前,最终一个人走到彼岸。

    前者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而我,只愿意成为那个百分之零点一。

    哪怕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她,我也会陪她走到最后,走到终点站。

    哪怕明知她永远都成不了天边那颗最璀璨的星星,她也是我心目中最美的灰姑娘——因为她是我一手缔造出来的孩子。

    说到最后,有件事要借这个机会申明一下,《煎饼》不打算上架了,不管完结字数一百万也好,两百万也罢,都将全部以公众章节呈现给大家。

    有人说,不上架,写得差。

    是,我承认。

    我不是什么高材生,对文字也没有天赋的造诣,所以,我只能从“辣鸡”做起。

    希望那些真正喜欢《煎饼》的人,都来支持正版,有票投投票,没票留个脚印什么的,都很欢迎,我觉着吧,盗版那种地方还是少去,广告太多,画面太难看,浏览不到两页就会跳出一个大胸妹子,要么就是OOXX,小心有毒哦。

    还有,那些喜欢各种考据的朋友,你们也千万不要太较真,我只想好好写完这个故事,仅此而已。

    有人就说了,你为什么不学学当前那些火文,学学那些套路,说不定下一个大神就是你。

    是啊,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成为大神,但是人这一辈子,有一样东西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性格。

    就跟我最崇拜的武打明星赵文卓一样,我从小看着他的片子长大的,很真实的一个功夫明星。

    近年来却是不温不火,他难道不想火吗?他难道就不知道当今武侠片已经没落没有市场了吗?他大可以去学学人家吴京,拍出战狼这样的爱国热血剧,可他为什么还要钻牛角尖,一味地拍些只有少数人喜欢的片子呢?

    任性!

    绝对的任性!

    我也任性。

    我不认为任性有错。

    但是这样的任性对我们这些墨守成规的人带来的却是致命的打击。

    然而我们还是要头破血流地往前冲,因为我们都认一个死理儿,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就一直勇往直前地向前冲。

    所以,老白们如果一味地想在《煎饼》中找寻“老白”,对不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为了以后“毒”到您的眼睛,请慎重收藏,谢谢。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登门请教

    猎娇靡从地上捡起一片花瓣,在杨纯眼前晃了晃,质问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咳咳。

    杨纯顿时如鲠在喉,他看了看身边已经满脸通红的阿狸,想来这小子是有备而来,罢了,既然瞒不住,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片花瓣是我从公主婢女的竹篓里拿的,想着拿回来研究一下,王子若是一定要怪罪,我愿意承担一切罪名。”

    “哈哈……”猎娇靡笑弯了腰,回头冲多纶道:“大禄,您瞧瞧,我就说嘛,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多纶眉开眼笑道:“王子,您就别拿杨大人开心了,瞧把人杨夫人给吓的。”

    阿狸忙摆摆手,惬意地说:“没,没事。”

    多纶微微侧目,对杨纯说道:“杨大人不要介意,王子方才和你开了一个玩笑,不过你大可放心,你上去摘花一事,没人会说出去,只是我很好奇,杨大人釆那么多花瓣做什么?”

    “是啊,本王子也想知道,杨大人,说说呗。”猎娇靡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失,代之而来的是一张嬉皮笑脸的表情。

    尼玛,合着这俩货刚才是在唱双簧,故意套老子的话呢。

    事已至此,纸已经包不住火了,杨纯便将自己研制香水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二人听后顿时目瞪口呆,多纶纳闷道:“花瓣能制香水,实在是匪夷所思。”

    “本王子倒是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杨大人的本事大禄不是不知道,一个能拿土制盐的人,用花瓣做香水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猎娇靡再次拿起那片花瓣闻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种花的确很香,听说最早时王庭有位夫人也曾用它来泡澡,身上香味很浓,这也是它名贵所在,不过,杨大人,本王子有个疑惑,是不是所有的花都可以制香水呢?”

    杨纯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只不过,有些花虽美,但香味不够,所以制作香水,还得要根据花的香味来定,但有一个前提,绝对不能用毒花。”

    “那你怎么确定君子兰没有毒?”猎娇靡打破砂锅问到底。

    “花汁。”

    “花汁?”

    “没错,有毒的花汁和无毒的花汁,它们的颜色是不一样的,有毒的花,颜色较深,香味很浓,甚至有些刺鼻,最重要的一点,有毒的花汁在兑上酒后会很快变色……”

    “为什么要兑酒?”猎娇靡越听越觉得邪乎,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

    “加酒是为了让它更好的发酵。”

    “发酵?”

    “是的,只有发酵过,花瓣中的香味才会彻底地释放出来。”

    “是不是兑了酒后马上就能用了?”

    “哪有那么快,香水的制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跟酿酒是一样的道理。”

    “哦。”猎娇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多纶被冷落在了一旁,只能不急不躁地在边上等着,好不容易等到他们的问答结束,他才有机会发言,“杨大人懂得可真多啊,难怪匈奴的左贤王三番五次差人过来恳求昆弥将你们放回。”

    “大哥来了?”杨纯一愣,阿狸顿时眉飞色舞,“这么说来,昆弥是打算放我们回去了?”

    多纶刚想回答,猎娇靡略显不满地道:“本来昆弥打算放二位回去的,不过伊稚斜这么一催,昆弥改变主意了,所以,本王子奉劝二位,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吧。”

    “为什么?”阿狸欣喜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

    多纶继续回答杨纯的问题:“伊稚斜没有来,他只是差人送来了好几道书信,信中多次提到,他与下月底要迎娶大汉公主,点名让你做为匈奴和亲使节出使大汉迎接公主。”

    好事啊。

    虽然杨纯对于和亲一事不太赞同,尤其是当他得知伊稚斜要代替军臣迎娶公主时,坚决表示反对,军臣这是在间接地向大汉发出挑衅的信号啊,一旦汉朝当局知道和亲的对象是匈奴的左贤王,而不是军臣单于,战争一触即发,受伤害最深的除了两国的百姓,便是那位汉朝公主了,以军臣的性子,第一个会拿那位公主开刀。

    然而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他说的话,军臣只会当成耳旁风。

    这就是政治。

    为了所谓的国家荣耀,无所不用其极。

    军臣的城府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话说,打仗,死人,他就那么高兴吗?

    不,说白了,他不过是想借汉朝的刀来除去身边最大的威胁罢了。

    只要伊稚斜一死,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百年之后再将单于位传给于单,他心里踏实。

    史料记载,伊稚斜最终打败了于单,自己做了单于,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杨纯这位不速之客无端地空降到了这里,那么,历史的轨迹还会朝着原来的方向发展吗?

    越想越头大,还是顺其自然吧。

    不过,假如能借这个机会去长安看看子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杨大人,杨大人。”多纶唤了两声,杨纯却还是盯着外面的窗子发呆。

    “夫君,夫君。”阿狸轻轻用手推了一下杨纯,杨纯如梦初醒,回到主题上:“王子,大禄,我想知道,现在乌孙和大汉的关系怎么样?”

    多纶和猎娇靡始料未及地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疑问,杨纯为什么会突然抛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多纶正色道:“乌孙和你们大汉的关系一直还算融洽,因为两国相隔较远,所以通商互利少有往来,但这并不影响两国的关系,只是……”

    后半句没有说出来,杨纯已然猜到了,对方的下半句应该是说,大汉和匈奴常年打仗,而他们又离匈奴最近,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乌孙和匈奴的关系自然要比和大汉的关系好。

    这些话多纶不能说,也不好说。

    “那就好。”杨纯随意地点了点头,猎娇靡鬼头鬼脑地说:“杨大人,不管乌孙和你们大汉关系如何,你呀,以后就安心地待在咱们乌孙吧,你不是想开店吗?咱们赤谷城这里最好的地段任你挑,只要你看着哪里合适,本王子都会一并给你拿下。”

    杨纯讪讪一笑:“王子多虑了,并非我不想留在乌孙,想必您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伊稚斜是我大哥,大哥将迎亲这种大事托付于我,做小弟的岂能怠慢,我看一切还是等我迎亲回来再说吧。”

    “鬼才信你的话,本王子早就查过你的底细了,你在长安那边还有一个妻子叫卫子君,听说她还是汉朝皇帝的小姨子,如果本王子猜得没错的话,你回到长安就没打算回来,对吧?”

    “哈哈”。杨纯笑了,说道:“王子太低估我了,伊稚斜是我义兄,他交代我做的事,我岂能敷衍了事,不过老实说,你们这么困着我们也不是个事儿吧,我一不懂国家大事,二不懂行军打仗,留在这里只会浪费你们乌孙的粮食。”

    多纶微笑道:“杨大人的本事世人皆知,你又何必过谦呢,其实我和王子这次来,的确有件事想请教杨大人。”

    “请教不敢当,大禄不妨直说,杨纯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多纶脸色凝重,暼了一下猎娇靡,后者对视到他的目光后,脸色一窘。

    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方才昆弥召我们前去,说是半月后大月氏会派遣使者出使乌孙,昆弥知道,他们此番前来,一是想和我乌孙成为盟友……”

    “等等,大禄,你刚才说什么?盟友?几个意思?”

    乌孙在历史上和这个大月氏一直都是不共戴天的敌对国,什么时候有盟友这么一说?如果他们之间成为了盟友,那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要共同对付匈奴了?

    猎娇靡焦急地说:“还是本王子来说吧,大月氏想和我乌孙联手对付匈奴。”

    果然没猜错。

    杨纯倒不是为匈奴担心,因为他知道,匈奴敢与泱泱大汉抗衡,其强大的实力并非是周边几个小国强强联手就能打败的。

    大月氏表面上和乌孙建立友好关系,背地里却在打着其它的算盘,想到这儿,杨纯直言不讳的说出四个字:“引狼入室。”

    多纶一愣,猎娇靡咯咯笑了起来,“得,你们两个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杨纯怔道:“大禄也是这么想的吗?”

    多纶点点头:“大月氏国王野心勃勃,早年匈奴和大汉连年征战,大月氏屡屡越过乌孙偷袭匈奴,以至于匈奴军臣单于还以为是我们乌孙有意和匈奴作对,兴兵讨伐我乌孙,而今大月氏又想故伎重演挑起事端,以我乌孙的实力,如何能与匈奴抗衡?只怕到时候没讨得半点便宜,到头来反被匈奴吞并。”

    杨纯深有同感,相对庞大的匈奴帝国而言,乌孙不过就是一个弹丸之地,匈奴吞并乌孙轻而易举,之所以留着乌孙,主要就是用来牵制北部西域三十六国,如:

    龟兹、焉耆、若羌、楼兰、且末、小宛、戎卢、弥、渠勒、皮山、西夜、大月氏等国。

    其实西域三十六国中的大部分国家都依附于匈奴,至少也保持着互不侵犯的关系,只有大月氏和大宛国一直对匈奴虎视眈眈,时不时制造一些矛盾和摩擦,自老上单于开始,匈奴的重心都放在大汉,对于这些小国的小打小闹,采取的都是消极应战,要么派出右贤王带着少部分兵去平乱,要么就是拉拢周边几个小国,让他们替自己应付了事。

    事实上,那些小国确实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因此大月氏便改变了策略,那就是去“挖”掉匈奴周边的那些屏障,逐步向匈奴形成合围之势。

    三个大男人就为此事陷入了沉思,阿狸不懂军事和政治,直接说道:“那就让昆弥不要答应月氏人的要求,匈奴和大汉已经休战,他们却还要挑起战事,实在是太可恶了。”

    杨纯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阿狸,你想得太简单了,政治上的事儿,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大月氏的国力不容小觑,他们主动派出使节,昆弥自然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说着,他转头看着一脸惆怅的多纶问:“大禄刚刚说了盟友这么一条,还有一条是什么?”

    “和亲。”

    “又是和亲?和谁和亲?昆弥吗?”

    “要是他就好了,昆弥就喜欢美女,来者不拒。”猎娇靡略带反感地抱怨。

    杨纯夫妇相互一愣,不是昆弥,难道是猎娇靡?

    多纶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是公主,月氏王想迎娶阿朵靡公主。”

    “让我妹妹嫁给这么一个糟老头,亏得月氏王这个老混蛋想得出来。”

    “大人是说昆弥要将阿朵靡公主嫁到遥远的月氏?”阿狸大吃一惊。

    多纶无奈点头。

    杨纯面色尤为淡定,侧目问道:“大禄是不是想问我,有什么办法推掉这门婚事对吗?”

    猎娇靡非常激动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摇了摇,“杨大人,杨侯,之前阿朵靡确实做的太过分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帮帮她,她要是嫁到月氏去,这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杨纯拉开他的手,他脸一红,忙对一旁地阿狸道:“杨夫人,您知道的,阿朵靡性情虽然野蛮了点,可她真的没有恶意的,您帮忙劝劝杨侯吧。”

    阿狸心肠软,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看了看杨纯,后者却是一副冰冷的表情,忽然问道:“你们是想让我去劝说昆弥改变主意对吗?”

    二人点头。

    “不可能。”杨纯说道:“大禄,您是昆弥最倚重的大臣,如果连你都没办法让昆弥回心转意,那我就更没办法了,退一步说,就算我们能劝回昆弥,月氏王会答应吗?毕竟和亲是他们提出来的。”

    多纶也这个犯愁,猎娇靡却是没心没肺,像头倔驴似的说道:“小小儿郎国实在可恶,哼,想娶阿朵靡?门都没有,不行本王子就带人闯进月氏王宫,一刀宰了那个老色鬼。”

    杨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纳闷:“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了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贿赂赛矮子

    猎娇靡不服气地推开他的手,闷哼一声:“哼,谁叫杨大人您这个智多星都没办法,本王子只能如此。”

    杨纯轻皱眉头,调侃道:“我发现你这人的性格很善变哎,之前那个稳重的猎娇靡去哪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你那个顽劣的妹妹很像啊。”

    “放肆,你可以直呼本王子的名讳,但不准这么说阿朵靡。”猎娇靡甩着脸色道。

    多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杨大人已经有了良策,不妨说出来让我等听听。”

    “没有什么良策,你们太高看我杨纯了,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卖煎饼的。”

    办法是有,而是杨纯根本就不想趟这摊浑水。

    他心想乌孙能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找我呢,给个理由先。

    啥,没有理由?

    No!

    一切免谈!

    “大禄,你看看,人家就是见死不救,得,我们也不要指望他了,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猎娇靡气汹汹地拉着多纶就要走,多纶迈出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说道:“杨大人若是能出手援助,我一定会亲自送你们夫妇二人回去,决不食言。”

    “真的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办法,二位还是……”杨纯摆摆手,忽然像被电到了一样,浑身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大禄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多纶点头。

    夫妇二人当即四目以对,通过眼神向对方传递一个讯息——这个可以有。

    多纶不是猎娇靡,他允下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事实上就凭他在乌孙的地位和权势,他完全可以不通过昆弥来做这个决定。

    更何况,难兜靡一直视阿朵靡为珍宝,自然不愿意将唯一的女儿嫁到偏远的月氏国,而且还是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糟老头,如果说杨纯能彻底改变这个现实,他一时高兴,自然也就不会固步自封,强行挽留杨纯。

    “好,我可以试试。”

    听到杨纯的话,猎娇靡猛然回头,再次确定了一番,“杨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但我也希望大禄不要食言为好。”

    “这个你打可放心,大禄若是反悔,本王子第一个不饶他。”猎娇靡趾高气扬地瞥了多纶一眼,多纶讪讪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那就一言为定。”

    ……

    二人离去后,杨纯整个人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像个漏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那张石椅上,阿狸给他倒了碗茶,问道:“夫君真有办法让月氏王改变主意吗?”

    杨纯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天无绝人之路,慢慢想吧。”

    阿狸怔道:“这么说,夫君是骗他们的?”

    “也不全是,我得好好想想。”

    “可是再过半个月,月氏的使者就要来了,咱们到时候该如何去应付他们呢?莫非夫君是打算亲自去趟月氏?”

    “那个蛮夷之地?还是算了吧。”

    “那夫君……”

    “先别急。”杨纯把腰杆挺直了起来,说:“阿狸,你能替我办件事吗?”

    “夫君何必跟阿狸客气,您请说,阿狸一定为你办到。”阿狸说完,忽然面色一凛:“夫君可是要和阿狸一起偷偷溜出王庭?也好,阿狸这就去弄两套衣服过来,我们扮着仆人模样,相信混出王庭应该问题不大,夫君稍等,阿狸这就去办。”

    “哈哈。”杨纯闻言哈哈大笑,阿狸顿时脸红起来,前者道:“你在想些什么呢?你以为外面那些卫兵都是吃干饭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可我们刚刚去偷……去摘花的时候,他们就没发现我们呀。”

    “那是刚刚,现在不一样了,猎娇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是不会有那么多心思,但那个多纶可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出门后马上就会交代下去,让那些卫兵对我们严加监视,毫不夸张地说,即便咱这屋子里飞出一只苍蝇,他们都会如实禀报给上面。”

    “那,夫君是要让阿狸去办何事?”

    “去找那个赛矮子,方才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偶尔听到下人们议论,说是赛矮子被右夫人叫去了,你去把他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唯——”

    阿狸虽然不明白夫君为什么要急着见这个赛矮子,但她只明白一件事,夫君这么做必然有他一定的道理。

    杨纯猜的没错,多纶走出暖熏阁没多久,便交代周边一带的巡逻卫兵,让他们严加“看守”暖熏阁,阿狸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一名小将官带着几个卫兵守在门口,对方听说她要去见右夫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以“保护”的名义,派了一名卫兵跟在后面。

    没多久,赛矮子屁颠屁颠地来了,他从右夫人的阁楼出来后刚好碰到阿狸,听说杨纯找自己,他高兴地合不拢嘴,一路上他眉飞色舞地告诉阿狸,右夫人怀孕了,腹中的胎儿已经三个月,右夫人很高兴,赏了他许多值钱的首饰,而今杨纯点名找他,他感叹说,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好事都轮到他的身上了呢?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杨纯找他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要他去害人。

    他听后大惊失色,连忙摇头拒绝:“杨大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在下实在是做不了。”

    “为什么做不了?出了事,由我顶着,又不会让你掉块肉。”

    杨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这位半吊子的神医,有着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胆子却比什么都小,让这样的人去做这种事,的确有点太难为人家了。

    可是眼下除了他,杨纯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所以,就他了!

    “杨大人啊,您这是将在下往死路上逼啊,一旦被昆弥和左夫人知道,我有十颗脑袋都不够他们砍的,您看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我丢了脑袋也就罢了,可我那些家眷该怎么办?我和您说……”

    杨纯让阿狸拿来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着了,一竖火团冒了出来,正在哭诉叫屈的赛矮子吓了一跳,差一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这,这是何妖物?”

    阿狸扑哧一笑,杨纯故意将打火机往他跟前晃了晃,板着脸说:“这就夺命妖火。”

    “夺……夺命……妖……妖火?”赛矮子脸色发青,浑身上下毛骨悚然,闭上眼睛,声音吞吞吐吐,还带着哭腔。

    杨纯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克制住了,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草原上的百姓为什么叫我天神吗?因为我会发‘火’,别逼我发火哦。”

    “不不不,杨天神,杨侯,杨大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赛矮子不停地把身体往后缩,一下子滑到了地上,肥胖的大肉臀磕在地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赛神医,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可别我这暖熏阁的地面给砸坏喽,虽然不是我的,爱惜公物人人有责啊。”

    “我,我……”赛矮子一阵恶汗,不过他可算等到杨纯手中的“妖火”灭了,拍拍胸脯,壮了壮胆,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

    “啪——”杨纯按下打火机,火苗再次高高燃起,火势比刚才还要大。

    赛矮子两腿一软,杨纯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才没让他倒下,赛矮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罢了,罢了,杨大人,在下答应你便是。”

    “这才对嘛,给。”杨纯关掉打火机,递给他。

    赛矮子微微一怔,杨纯咯咯笑了起来:“送给你的,拿着。”

    “给我?”赛矮子不置可否。

    这时,一直憋着不敢笑的阿狸微笑地说道:“夫君送你的东西,你拿着便是了。”

    赛矮子犹豫了一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还有余温的“怪物”。

    他学着杨纯的操作方式,尝试着按下那个开关,大概是因为心里太紧张的缘故,按了几次都没打召火,杨纯拿着他那只肥嘟嘟的手,轻轻那么一按,啪嗒一声脆响,火苗从火机嘴里往上窜。

    赛矮子的心里虽有着丝丝窃喜,但还是抱有强烈的畏惧感,暗自腹诽,万一妖火哪一天不受掌控烧到自己,甚至烧掉自己的房子怎么办?

    “多谢杨大人的美意,如此宝物,在下怕是无福消受啊。”

    “我可不认为你是跟我客气,你是怕这玩意儿点了你的家吧?”

    杨纯一语道破他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他一时慌神,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他,惭愧地笑笑:“适才真是吓坏在下了,既然杨大人如此客气,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接过了那个打火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既激动又有些恐惧。

    ……

    时光飞逝,转眼半月过去。

    这段时间,杨纯倒是想乐个清闲,可是多纶和猎娇靡隔三差五地往他这里跑,其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想知道杨纯到底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来应付月氏国派来的使节。

    杨纯觉得还没到那个时间,便和他们打了个哈哈,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给他们搪塞了回去,猎娇靡对他的故弄玄虚很是不满,却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除了他们一老一少,难兜靡也不消停,动不动就让阿灯过来传召他进殿,杨纯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口吻,见套不出个所以然来,难兜靡也就放弃了。

    说起来,阿狸这些日子比杨纯还要忙,左夫人古云特以及左大将夫人木兰时不时差人过来请她过府“一叙”,明面上是话些家常,聊些生活上的琐事,实际上已经完全超乎了一名高高在上的贵族对臣子女眷的关怀,何况杨纯还不是乌孙的大臣。

    杨纯总觉得这里面有鬼,只是他现在心里只想着如何成功地让月氏王知难而退,所以没精力去细细参详这件事,他决定等到将阿朵靡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亲自去趟左大将的府上,拜访拜访这位木兰夫人。

    这天早上,杨纯起得比以往都早,昨夜猎娇靡带来了消息,月氏使者已于昨天傍晚抵达离赤谷城五十多里的驿馆,估计今日中午之前就能到达赤谷城。

    应昆弥的邀请,杨纯这次要和多纶、猎娇靡他们一起去迎接那位远道而来的使节。

    说的好听是邀请,其实是一道强制性的命令。

    虽说心里不太乐意,但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纯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换上那件崭新的礼服,原地转了一圈,镜子前照了照,总觉得不太满意,尼玛,这他娘的都是什么衣服啊?

    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从印度来的阿三呢。

    阿狸替他整理衣服的边上的褶皱,然后站在一旁,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嫣然一笑:“夫君穿什么都好看。”

    杨纯苦笑:“你就别挖苦我了,要不是被困在这里走不了,我才不会穿这种不伦不类的衣服呢。”

    “夫君是不喜欢这种礼服吗?”

    “我喜欢个鬼哦,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件衣服而已,丑不死人,阿狸,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夫君等一下。”

    杨纯刚转过身,阿狸发现他的腰带没系好,忙过去替他重新打了一个活结,她的一双巧手,随便打个结都比杨纯的好看,然后再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轻柔说道:“夫君早去早回。”

    “好。”

    杨纯跨出一步,突然回过头张开双臂抱着阿狸,在她脸上狠亲了一口,阿狸登时满面红霞,娇羞不已。

第一百三十四章 和亲使节

    “杨大人,杨……”

    猎娇靡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刚好撞见这一幕,赶紧把脸转了过去,阿狸忙挣开杨纯的怀抱,害羞的跑到内屋里面,却躲在屏风旁听着外面两个大男人的对话。

    “王子,虽然这暖熏阁也是您的地盘,只是你这样闯进来,很没礼貌的。”杨纯洋装生气,这种秀恩爱在后世根本不算什么,很多情侣在公众场合,拥抱、接吻,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传统观念比较保守,他一个后世的穿越者倒是没什么,阿狸那丫头还没有开放到这个地步,被外人突然撞见,只怕这几天都不好意思出门,或者用布蒙着脸绕着熟人走。

    猎娇靡挠挠头,嘿嘿傻笑:“那个,下次本王子一定注意,不过,杨大人,你和杨夫人也太那个什么了。”

    “你想说什么?我亲我老婆,还需要审批吗?再说,我们关着门,好像也没有影响到其它人吧?”

    “那是,那是。”猎娇靡说不过他,傻傻一笑,这才想起了正事,“不说这些了,月氏的使者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OK!”杨纯打了一个OK的手势,回头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夫人,在家等我回来。”

    “嗯,知道了。”阿狸答应一声,喜滋滋地回到梳妆台前坐着,望着那面模糊的铜镜,时而托着下巴,时而微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赤谷城后,立即引起当地百姓一阵不小的轰动,数十名金衣铠甲、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在前面带路,然后便是一些举着一面白色,上面画着奇怪图案旗帜的辅兵,后面则是所谓的月氏使者——一对骑着战马的年轻男女,男的英俊不凡,一身月氏男子特有的打扮,看起来像阿拉伯人。

    女的容貌秀丽,身材苗条修长,一袭乌黑的长发盘于脑后,用红布条固定着,除了一身红色锦衣、黑色披风,脚上油光发亮的兽皮靴子,还有腰间挂着的明晃晃的佩刀外,全身上下并没有多余的装饰。

    看着道路两边那一双双艳羡的目光,男子不屑一顾,回头冲着正在向那些百姓抱拳回敬的少女冷冷地说:“一群愚民而已,干嘛要理会他们?这里早晚都将是我们大月氏的国土。”

    他的声音虽小,但他的这些话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妙善美目微转,薄斥了一句:“哥哥怎能如此说,不管是哪国的百姓,咱们都应当以礼相待,况且你我兄妹二人这次是作为使者出使乌孙,自当要入乡随俗,难得他们如此欢迎我们,明面上的礼数少不得,再有,你这些话不可随便乱说,多生事端。”

    “能生什么事端?你就会杞人忧天。”

    妙元不以为意,兀自驱马上前,不再与她继续纠缠讨论这个话题。

    妙善冲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说哥哥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

    在众人的呼唤声中,队伍绕过弯弯扭扭的市井大街,抵达王庭外,猎娇靡摔文武大臣以及一众乌孙护卫排成两排,毕恭毕敬地向他们至以最崇高的托肩礼,欢迎他们的到来。

    妙元兄妹二人下了马,一一向猎娇靡等人回礼,双方简单客套了一番,猎娇靡唤来乌孙左大将瑞栋,瑞栋热情的招呼着那些月氏护卫,向王庭东入口进去,那边已经备下了一些茶水,让他们稍作休息。

    兄妹再次谢过猎娇靡,礼毕之时,妙善无意间将目光转向了猎娇靡身边的杨纯身上,原因无他,因为她刚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跟随乌孙王子过来迎接使节队伍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年纪大的老头,即便有不少年轻的,都只能站在最后。

    她心里猜测,这些人不是乌孙的暗卫,便是仆人,都说乌孙治下的百姓遵纪守法,鲜有谋逆作乱和坑蒙拐骗的事情发生。

    其实在这样良好的大环境之下,大可不必担心有什么不法分子前来破坏,而今四处处处皆是明哨暗卫,可见乌孙国王对这次的两国交流非常重视,她内心还是挺欣慰的。

    不过这些文臣武将的年纪,是不是太有些……

    罢了,我这次来又不来是择婿的,管这些做什么?

    将思绪拉了回来,她仍是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杨纯,眼前的这位一直伴随着王子左右的年轻男子,但见他相貌堂堂,双目炯炯有神,自始至终挺直着腰杆,表情严肃,与那些弓着腰强颜欢笑的老头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尽管气度不凡,只是这身很不合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笨拙。

    她看着有点想笑。

    杨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在看着自己,毕竟这样隆重的场合,他也是第一次参加,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他目视着队伍到达王庭,接着目视着他们跟着瑞栋离开,前后不过短短的几分钟,他却一直在发呆,直到猎娇靡悄悄地推了推他的胳膊,他才幡然缓过神来。

    连忙跟在猎娇靡身后,引领着两位使节进去。

    他现在有一个临时身份——接待使。

    没错,一个非常富有现代化气息的名词。

    当时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杨纯还以为自己又“穿”回去了。

    杨纯担心自己做不好,不过听猎娇靡说,接待使不需要做什么,只需给使节做个向导,杨纯心里更没底了,啥向导呀,直白的说,不就招待所里的服务员嘛,无非就是叫法不一样,工作分工有所区别而已,职责不外乎三点,那就是让使节们吃好、喝好、玩好。

    我去!

    能不让我干这么高难度的工作吗?

    我资质太浅,我怕无法胜任这么光荣而又伟大的使命。

    猎娇靡说,不行,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就你了!

    靠

    于是乎,稀里糊涂地顶了这么一个头衔,华丽丽地把自己打扮成印度阿三的模样。

    哎,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将两位使节,(确切来说是和亲使节)领进大殿后,杨纯就想出去喘口气,应该说是他极度渴望呼吸一口外面新鲜的口气,因为那个叫妙元的身上有一股很熏鼻的味道,这个味道杨纯太熟悉了,没错,就是狐臭。

    狐臭是腋窝部位的顶泌汗腺分泌汗液被细菌分解所产生的特殊异味。

    这种气味通常都是父辈或者是母亲一系传下来的,后世科技发达,一般通过手术可以根治,但复发性还是比较高的,所以,想要彻底根除还是挺难的。

    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医术,只能用胭脂水粉,或者香的东西来涂抹腋下,以此覆盖这种味道,常见的有花汁,香草以及其它一些味道较浓的中草药等等。

    偏偏这个妙元不知道在胳肢窝涂抹了什么,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让人闻上去就想吐,好在他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五步之外基本上不太闻得到。

    但就这样,杨纯就已经受不了了,在没办法退离的情况下,他只能尽量和妙元保持一定的距离。

    一通客套的礼节过后,妙元直接开门见山地提出想见见阿朵靡公主,这也是妙善的意思,尽管是给他们的父亲选妃,但他们兄妹二人素闻乌孙国公主美若天仙,所以早就想一睹其芳容。

    这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就想确定一下公主是否在王庭。

    在封建等级森严的汉朝,他们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了,但在这里并无不妥,游牧民族成立的国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以及条条框框的规矩。

    难兜靡面色为难,悄悄地看了一眼使节旁边的猎娇靡,猎娇靡又把这个难题踢给了杨纯,杨纯此刻正憋着一口气,注意力全在妙元的腋下。

    这个动作好像,貌似,有点猥琐了。

    “喂,杨大人,看什么呢?”

    猎娇靡把头伸到他的脸前面,声音小的跟只蚊子似的。

    杨纯也很小声的回答道:“废话,当然是看美女了。”

    老实说,杨纯也是刚刚才发现,那个叫妙善的使节确实长得挺美的,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唇,身材凹凸有致,前凸后翘,真心不错,不过他无心看美女,而是通过妙元的孤臭联想到他前不久研制的香水,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从猎娇靡的角度看去,杨纯的目光一直盯着人家妙善的臀部看,他不紧咽了咽口水,冷脸一横,“别乱看,他们想见阿朵靡,你说该怎么办吧?”

    “那就让他们见呗。”杨纯漫不经心地说,他故意抬高了嗓门,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猎娇靡顿时傻眼,难兜靡瞪大双眼,眼球中几乎要喷出血来。

    这个杨纯,他一定是故意的。

    妙善微微转过身来,一双美眸如水般清澈,她淡然一笑:“还未请教这位是?”

    “我,咳咳,在下杨纯见过妙善公主。”杨纯镇定回答。

    妙善点点头:“杨大人不用多礼,杨大人是汉人?”

    “是的,在下本是长安城一市井小民,得昆弥错爱,让在下负责接待两位远道而来的使节大人。”

    这个马屁,难兜靡不喜欢,他现在对杨纯恨之入骨,这小子分明就是在借机报复,真是所托非人啊,要是这次阿朵靡真的远嫁到了月氏那个蛮荒之地,孤一定要将这小子五马分尸,不,大卸八块。

    “杨大人,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你们的公主过来?”妙元可没有妹妹那么有耐心,他现在就想迫切地见到阿朵靡。

    “妙元王子不用着急,我想此刻我们的公主应该已经在梳洗打扮,很快就会过来。”杨纯淡淡地说。

    妙元高兴地笑了起来,妙善却富有深意地看着杨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位杨接待使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猎娇靡气的咬牙切齿,他转头去看看多纶,对方也是一脸的懵逼状。

    难兜靡没辙了,只得让阿灯去传唤公主,阿灯答了声唯后,还没来得及走出大殿,一个宫婢急冲冲地闯进来,阿灯正要呵斥她不遵守宫殿礼仪,她没时间请罪,面色焦急地说:“昆弥,公主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拐着弯骂人

    据她交代,阿朵靡今早起床还好好的,沐浴梳洗完之后,全身上下突然起出许多的红疹子,越挠越痒,很多地方都被抓破了皮,更要命的是,那些红疹子从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逐步蔓延到了脸上,一张漂亮的脸蛋全是疹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女孩子将自己的脸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阿朵靡死去活来地哭了一番后便开始寻死觅活,幸好被宫婢们给拦了下来。

    听到婢女的话后,难兜靡父子,多纶以及现场每一位大臣都大吃一惊,多纶似有怀疑地看了看杨纯,谁想到那小子竟然朝他抿嘴偷笑。

    他心中一怔,暗自腹诽道:莫非这就是这小子的办法?先是悄声无息地让阿朵靡“破相”,然后再让月氏使节心生嫌弃,知难而退?

    如果真是这样,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他不知道这么做是要上断头台的吗?

    没错,的确是杨纯让赛矮子这么干的,虽说这么做风险很大,但情况紧急,他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位平时看着畏畏缩缩的赛矮子,办事的效率还挺高,而且时间上掐得非常准——刚好选在两位使节提出要去见公主的时段。

    一个打火机收买一个神医,值当。

    然而,妙氏兄妹二人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尽管他们不知道是杨纯使的苦肉计,但有些事情道听途说还不如眼见为实来的真,再说了,总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吧,父亲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们兄妹二人身上了,哪能让老头子失望呢?

    思索再三,于是他们一致要求去看望这位得了疹子的阿朵靡公主。

    难兜靡有意见也不能回绝他们,只好亲自带着他们前去阿朵靡的寝阁,猎娇靡、多纶、杨纯三人紧跟其后。

    一群人沿着走廊,兜兜转转,很快便来到了寝阁外面,只见寝阁门关得严实,服侍公主的几个宫婢都被陆陆续续地赶了出来,看到昆弥过来,宫婢们急忙行礼,难兜靡摆摆手免了她们的礼。

    “都给我滚出去。”

    屋里传来阿朵靡愤怒的骂声,随后便是噼里啪啦瓶瓶罐罐落地破碎的声音。

    难兜靡让阿灯去叩门,一名宫婢忙走过来说道:“昆弥,公主的疹子会传染,还请昆弥留步。”

    难兜靡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阿朵靡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即便是传染疾病,他也不怕,继续让阿灯去把门打开,就在这时,屋门自动开了,出来的不是阿朵靡,也不是宫婢,而是带着口罩的赛矮子,他毕恭毕敬地向昆弥等人微微哈腰行礼,眼角的余光却悄悄看了一眼杨纯,那眼神好像在说,杨大人,你让在下替你办的事,在下已经替你办到了,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杨纯会意一笑,一只手的拇指轻轻往下压了压,赛矮子心有所悟,对方的意思很明确,管好自己的那张嘴,要不然小心被那妖火点了自己的房子。

    他心里那个苦啊,心说:得,我算是栽在姓杨的这小子手里了。

    “赛神医,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难兜靡冲着愣神的赛矮子问道。

    赛矮子回过神,忙不迭地说:“回昆弥的话,公主日前由于接触到了一些花草,感染了花草上的毒,所以才起了疹子。”

    “花草?何来的花草?”难兜靡倍感疑惑,转头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的宫婢,还是刚刚那名宫婢道:“公主用君子兰花沐浴,才出现了如此症状。”

    “君子兰?什么君子兰?”妙元一头雾水,妙善却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问难兜靡:“敢问昆靡,可是前院的那颗树?”

    难兜靡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不过他心里有个疑问,十几年前,他的一位夫人也用过这种兰花泡过浴,好像也没发生这样的事儿,君子兰这种名贵的花怎么可能有毒呢?

    妙善和他想到一起去了,“鲜花沐浴在我们大月氏并不罕见,我们当地也有不少女子用过君子兰,却从未出现过这种症状。”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面带狐疑地盯着赛矮子,一致认定他没有说真话。

    赛矮子心里一阵发虚,不由得脸色苍白,是,他的确说了假话,可是这些假话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都是杨纯教他这么说的,当时他就觉得这个理由不充分,甚至是漏洞百出,偏偏杨纯一定要求他这么说,他只能昧着良心了,如今倒好,所有人都对他死了疑心,他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了。

    如果不是看在那个会放妖火的邪物上,他肯定会将杨纯供出来,死一个杨纯总比死他要好吧。

    “下臣以为,是不是君子兰引起的,并不重要,当务之急还是先看看公主的病情怎么样了。”

    杨纯突然走出来说道,难兜靡赞成他的提议,便命令阿灯强行打开屋门,阿朵靡带着面罩,哭哭啼啼地从里面跑出来,与难兜靡隔着几步的距离却又不敢靠前,泪水哗啦啦地夺眶而出,委屈地说:“昆弥,女儿今后再也没脸见人了,还请昆弥赐女儿一死,女儿不想活了。”

    宫婢们扑通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妙元兄妹相互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但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妙善上前温声安慰道:“公主不用着急,小小的疹子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贵国有那么多国医,一定能治好你脸上的疹子的。”

    “真的吗?”阿朵靡美眸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喜色。

    妙元嘿嘿一笑:“当然是真的,话说要是贵国国医无能为力,不是还有我们大月氏嘛,如果公主愿意,本王子这就派人回去带几个本国医术高超的国医来。”

    “实在太好了,本公主愿意。”

    阿朵靡高兴地眉飞色舞。

    难兜靡自然不愿意这么做,心说这个妙元王子也太狂妄自大了,他这是公然的藐视我乌孙啊。

    猎娇靡看出父亲的不悦,便冲一脸得意的妙元说道:“妙元王子的好意,我们乌孙心领了,本国虽小,但贵在人才济济,别的不说,就说咱们这位杨接待使吧,上次就是他将阿朵靡从阎王殿里拉回来的。”说着将半月前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们兄妹二人。

    “哦?竟有此事?”妙元兄妹不约而同地看着身后的杨纯。

    杨纯躺着中枪,好在他早有思想准备,就算猎娇靡不说,他也打算“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了,于是谦虚地拱手说道:“民间偏方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难兜靡还是比较喜欢直来直去的杨纯,这样的杨纯,他还真不习惯,大手一挥:“杨纯,你就别绕弯子了,你马上去给阿朵靡瞧瞧。”

    “唯——”

    阿朵靡对杨纯一直抱有成见,说什么也不愿意给他瞧自己的脸,难兜靡没办法,只得让四名宫婢去按着她的胳膊和腿,杨纯当众揭开了她的面纱,虽说他心里有准备,但当阿朵靡那张脸露出来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吓了一大跳。

    我勒个去。

    这赛矮子下了多少的药啊,太TM狠了。

    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赛矮子,后者脸红地把头垂了下来。

    那张脸已经完全……,怎么说呢,已经不是一张人脸了,大面积的红豆不说,还有道道指甲的抓痕,整个一张毁容脸。

    妙元王子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父王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怕是晚上睡觉都会被噩梦吓醒吧。

    妙善倒不这么认为,她始终觉得阿朵靡脸上的疹子肯定是可以治愈的,治好之后依然是个大美人,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听听那位“杨神医”怎么说吧。

    “杨纯,阿朵靡脸上的东西是否可以治?”阿朵靡脸上的面纱被揭开的那一刻,难兜靡也被惊到了,他心目中的阿朵靡有着一张倾国的容颜,而今却变成了一个满脸狰狞的老巫婆,他顿时心痛不已。

    杨纯老气横秋地说:“办法是有,不过就要看公主如何取舍了。”

    阿朵靡挣开身边的宫婢,抢过杨纯手里的面纱遮在脸上,泪眼婆娑地瞪着他,恨恨地说:“姓杨的,你不是人。”

    杨纯没有搭理她,而是平心静气地对难兜靡道:“昆弥,公主之前本就患有顽疾,本来她应该要好好休息的,可是她不听下臣的劝阻,非常做些剧烈运动,从而引发了旧疾,君子兰本身无毒,但却能激发公主体内的残毒,这种毒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最开始,公主会长出豆子,奇痒难忍,尔后便会胡言乱语失去理智,呀——”

    说到一半,阿朵靡抓着他的手指痛咬了一口,杨纯疼得尖叫一声,立马把手指抽了回来,看着手指上的牙印,他接着说道:“公主已经开始咬人了,说明已经病入膏肓,如果再不及时医治,恐怕性命堪忧啊。”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医治。”猎娇靡气急败坏地说。

    “下臣方才说过了,下臣这里有两个法子,不知道公主要选哪一种?”

    “哼!”阿朵靡迈过头去。

    妙善越听越觉得玄乎,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淡然一笑:“倒是有趣,不知杨大人都有什么法子呢,本公主倒想见识见识。”

    “换脸!”

    “换脸?”

    见大家都有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杨纯不去理会,继续道:“简单的说,就是将公主的脸皮全部揭掉,原先的那张脸不要了。”

    “胡说八道,我就不相信人脸可以换。”妙元嗤之以鼻,不屑地说。

    杨纯没好气地回瞪了他一眼,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在我们那里,人体器官都可以换,换张脸有什么稀奇的?”

    妙元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妙善推了推他的胳膊,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多纶忍不住问:“杨大人,还有一种办法是什么?”其实他心里已经确定杨纯在演戏了,所以才故意这么问。

    “那就是用刀剔除公主脸上的疹子,不过这样做留疤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了,换脸的风险更大,因为每个人的脸皮厚度不一样的,脸皮薄的比较容易手术,可是我也不知道公主的脸皮有多厚。”

    杨纯说的一套一套的,赛矮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反正是听出来了,杨纯这是在拐着弯骂公主呢。

    难兜靡冷眼直视道:“赛神医,你笑什么?”

    赛矮子顿时语塞,幸好杨纯及时给他圆唱:“昆弥,赛神医会一手绝活,下臣建议还是由他来为公主做手术吧?”

    赛矮子一开始还以为杨纯是在帮自己,心里还在沾沾自喜,哪想到杨纯三言两语便将他推进了火坑。

    合着这个姓杨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啊,手术,什么是手术?他自问行了大半辈子的医,就没听过这两个字。

    难不成他是要让我在公主脸上动刀子吗?他不禁套用了阿朵靡的那句话。

    姓杨的,

    你不是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妙善

    他很想在昆弥面前告这小子一状,却又怕把自己牵连进去,事实上从他给阿朵靡下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上了杨纯的“贼船”。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难兜靡只当杨纯是在故意取笑这个赛矮子,老实说,如果必须要在赛矮子和杨纯之间选一个人为阿朵靡做所谓的手术的话,那么,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杨纯,虽然这小子平日里言行有些无状,甚至有些胆大包天,但不得不说,这个汉人小子的确有几分真才实学,这一点从他治好困扰阿朵靡很久的顽疾就能看出来。

    能人有点脾气,不算什么。

    难兜靡如是想道。

    “阿朵靡,阿朵靡,我可怜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左夫人古云特和木兰在一帮宫婢的簇拥下跑了过来,古云特哭哭啼啼,眼圈红肿,木兰的眼眶湿润,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

    阿朵靡看到母亲和姨娘的那一瞬间,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哭的稀里哗啦。

    难兜靡怕女儿的病情会传染到她们,便让宫婢拦住她们,古云特无奈,只得隔着几步远努力地安慰阿朵靡,让她不要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直到女儿哭声渐止,她才热泪盈眶地来到杨纯身边,求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阿朵靡,杨纯说,救人没问题,但像公主这种病,恢复的周期比较长,要想容貌完全恢复,至少得要半年之久。

    难兜靡表示,只要有一线希望,时间长一点没有问题。

    妙元和妙善兄妹顿时傻了眼,半年时间也太久了吧,父亲那边该如何交代,难不成真的要等上半年?

    起初妙善对阿朵靡突患恶疾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不说别的,就说这时间上吧,实在是太巧了,她阿朵靡早不患病晚不患病,偏偏在她和哥哥来的时候出了问题,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只不过,她的这些疑虑最终还是被阿朵靡和左夫人、木兰夫人的眼泪所抵消,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们的哭声和眼泪不是装出来的。

    倒是那个言行古怪的杨纯让她觉得有几分可疑。

    ……

    阿朵靡在母亲的劝说下回到了屋里,安安分分地让杨纯为其医治,虽然她打心里讨厌杨纯,但她相信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都不会害自己,要想恢复容貌,只能靠杨纯,她哪里知道自己得的只是一种很普通的疥疮,这种病,或许国医院的国医们可以治,但却无法治愈她脸上的划痕。

    杨纯暂时给她开了一点止痒的药,有外敷,也有内服的,这些药其实都是他提前从赛矮子那里拿来的,毕竟药这东西马虎不得,稍有不慎便会致人性命。

    想着阿朵靡太蛮横,如今尝到了苦头,相信今后多少会收敛一点,因此杨纯在治疗过程中还是比较卖力的,他不奢求那丫头以后会如何回报自己,只求心里一个问心无悔。

    回到暖熏阁时已经过了中午,仆人送来了小两口的饭菜,杨纯早就饿了,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阿狸看到他一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很是心疼,心说真是辛苦夫君了。

    填饱了肚子,整个人精神好多了,杨纯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让阿狸去把香水拿过来,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阿狸刚起身,只见猎娇靡气势汹汹地踹门进来,像个泼妇似的将桌子上的饭菜推到地上,那些残羹剩菜洒得满地都是。

    杨纯勃然大怒,站起来,一拳拍在桌子上,“你做什么?不要以为你是王子,我就不敢揍你!”

    “好啊,你打本王子一个试试。”猎娇靡把头伸过来,两颗脑袋只有一拳的距离,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杨纯还真抡起了手掌。

    阿狸见状,急忙过来劝阻,杨纯在她的劝说下,终是把手放了下来,便让阿狸去外面看着一点,因为接下来的很多话,绝不能让外面的耳朵听到,阿狸临出门时一再劝他们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杨纯,本王子问你,阿朵靡身上的疹子是不是你弄的?”

    “谁告诉你的?”

    “你只需回答本王子,是还是不是?”

    “我只想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你先回答本王子的问题。”

    “这不重要,你得告诉我,是谁和你讲的。”

    “你先说。”

    “不,你是王子,你先说。”

    “你——”猎娇靡恼羞成怒,但他的气势完全被对方给压下去了,只得妥协道:“是大禄。”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他看出来的。”

    “仅此而已?”

    “是,仅此而已。”

    “那就好。”

    “好什么好,我妹妹被你害惨了,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还说什么?”杨纯显得很淡定,指着地上的残羹碎片,淡淡一笑:“就凭王子现在的态度,还能听得进在下说的话吗?”

    猎娇靡目光直视着他,却发现对方深邃的目光如止水一般平静,丝毫没有一丝畏惧,他泄气地往凳子上一坐,说道:“大禄说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故意上演一出苦肉计给两位使节看。”

    “既然王子都知道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真是你做的?你……”猎娇靡的火气消减了不少,但还是感到特别的郁闷,“你为什么不能提前和我们商量一下呢?”

    “愚蠢,和你们商量了,还能叫苦肉计吗?况且你那妹妹本来对我就有成见,她能好好的演戏吗?”杨纯不觉得自己的擅做主张有什么问题,既然是演戏,那就得更形象逼真,真以为古代人那么好糊弄啊,那个妙元王子不过就是一个草包,倒是不用太去在意,他那个妹妹妙善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蒙混过关的主儿。

    既然是演戏,就必须得演全套,才能彻底打消对方的疑虑。

    “你敢本王子愚蠢,你真是不想活了,德——”猎娇靡气急败坏,刚要喊来随从,就被杨纯打断:“喊谁都没用,你还真就是愚蠢,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发脾气,这是其一,遇事不动脑筋,只知道仗着王子的身份摆臭架子,这是其二,一遇到事情就知道采取暴力,拜托,我的王子,您在遇到事情之前能动下脑子吗?”

    “我——,你——”猎娇靡暴怒,拳头挥在半空却又落了下来。

    杨纯继续趁热打铁道:“最危险的办法也是最安全的办法,你扪自问,你难道真想让你妹妹嫁到蛮夷之地吗?”

    “自然不想,可是她脸上……”

    “既然我有办法让它长出来,就有办法给它灭掉,你怀疑我做不到?”

    “可是……”

    “别再可是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让那两个使节不再对此事产生怀疑,就你那张跑火车的嘴,我真担心你会告诉他们实情。”

    “你也太小瞧本王子了,本王子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

    “但愿吧,还有事吗?没事我要休息了。”杨纯累了一上午,想趁这个功夫好好睡个午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休息。”

    “当然,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我看你是故意的,你记恨阿朵靡先前对你那种态度,所以借机报复。”

    “哈哈,你学聪明了。”杨纯微微一笑,“难不成你想让我现在就治好你妹妹,然后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到月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猎娇靡心里有一套说辞,可当他看到杨纯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时,他全给忘了,不过仔细想想,杨纯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事到如今也只能就这么先托着,托一天是一天。

    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不是说阿朵靡的病完全康复需要半年吗?”

    “我倒是想啊,可你觉得月氏那对兄妹会就此罢休吗?”

    杨纯觉着这小子有时候太有城府,可有时候吧,他就像个幼儿园的小孩,啥也不懂吧,还非得跟你拧着干。

    幼儿园的孩子,给个棒棒糖,或者买个玩具,说不定还能哄住,可这小子就是一头倔驴啊。

    “那,好吧,你……”猎娇靡想说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支支吾吾道:“那个,方才是本王子太冲动了,对,对不起。”

    “没事,我已经原谅你了,你的地盘,你的财产,你做主。”

    猎娇靡被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正要起身离去,外面传来妙善的声音,“想必这位就是杨夫人吧?”

    “正是,您是……”

    “我叫妙善,月氏公主,我是来找杨大人的,请问他在里面吗?”

    “夫君他……”阿狸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门开了,杨纯和猎娇靡从里面走了出来,妙善微微诧异,“猎娇靡王子也在这儿啊?”

    猎娇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杨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王子先回吧,下臣一定会尽全力医治公主。”

    “那行,你们聊吧,本王子告辞了。”

    看着猎娇靡的背影渐行渐远,妙善方才转过身,看了一眼阿狸,再看着杨纯,笑着说:“杨夫人的美貌怕是在整个乌孙也难找出第二个了,杨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阿狸脸颊红润,微微欠身,“公主说笑了。”

    妙善笑着摆摆手,“我可不是在说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不像有些人,总是藏着那么多的小秘密,杨大人您说我说的对吗?”

    这个女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字里行间都带着刺儿,不管她是试探也好,怀疑也罢,杨纯都不能露出一丝胆怯之色,要不然真就中了人家的下怀了,当即哈哈笑了起来,“那是,那是,公主,里面请。”

    进了里屋后,杨纯邀请妙善坐下,妙善嘴上说好,眼睛却一直环视着四周,欣赏着着周围的布置,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杨纯脸上,“杨大人来乌孙有多久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旧情人(上)

    “也就个把月吧。”

    “个把月?”妙善似乎不太明白这个新词。

    “一个月左右。”杨纯解释。

    作为来自几千年后的一名穿越者,杨纯曾无数次尝试着改变自己的方言,但他发觉自己很难改掉一口的大白话,时不时“蹦”出一句。

    不过现在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因为匈奴和乌孙这些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国家,语言交流方面并没有像大汉一样,动辄一口难懂的古言文,似乎,大白话更能让这里的每一个人接受,尤其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当地百姓,这也是杨纯穿越以来唯一感觉比较适应的地方。

    “那么之间杨大人是在哪里呢?”妙善脸上带着疑问,眼神却并不在杨纯身上,时而巡视四周,时而看向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阿狸悄悄给杨纯递了个眼色,杨纯心有所悟,这个妙善尽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反倒让人心里不踏实,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于是他直言不讳道:“实不相瞒,在下之前一直待在匈奴的头曼城,承蒙单于器重,封了一个长命候,此前在下其实就是一个卖煎饼的,对了,在下在头曼城那边还有一个煎饼店,公主将来有机会可以去光顾光顾,尝一尝在下的手艺。”

    “何为煎饼?”

    “这个……”杨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只得笼统地向她解释了一下。

    妙善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只是道:“没想到杨纯还有这般手艺,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去登门拜访。”

    杨纯似笑非笑地说:“其实,有关于在下的这些信息,公主想必早就打探的一清二楚了,公主若是有事想问在下,不妨直说,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大人倒是一个爽快之人。”妙善不再拐弯抹角,便道:“不知杨大人对公主的病情怎么看呢?”

    终于进入了正题,杨纯哈哈一笑:“该说的,在下已经说了,公主的病没有半年是不可能痊愈的。”

    “必须要半年吗?是否有转圜的余地呢?”妙善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期待。

    没等杨纯回答,一旁的阿狸在清扫完地上的瓦片和残饭菜渣后,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公主,您也看见了,阿朵靡公主脸上的疹子比较严重,况且还有多处抓伤,一时半会儿想要完全治愈还是比较困难的,夫君说的半年还是最快的时间,公主若是没有耐心等下去,大可以回去向你们的大王禀明实情,他肯定不会怪罪于你。”

    “话虽如此,但若真是这样,我和哥哥这次出使乌孙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所以,我还是希望杨大人能再想想办法。”妙善态度诚恳地说。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尤其是身体康复这一块,伤筋动骨尚且需要一百天的时间静养,阿朵靡公主患的又是内伤,内伤比外伤更为难治,所以,公主就不要为难在下了。”杨纯始终保持着初衷,相比那个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妙元,这位妙善公主要好相处许多,作为高高在上的月氏公主,她至始至终都未曾表现出一丁点公主的架子,如果不是答应了难兜靡和猎娇靡他们,杨纯说不定会如实向她和盘“交代”一切。

    妙善微微一叹,神色间略带些许失落,只好道:“那就有劳杨大人了。”

    ……

    与此同时,东暖阁那边却是满满的火药味,胡姬从阿灯那里得来消息——阿朵靡公主突发疹子,她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太巧合,她推测一定是有人故意在阿朵靡沐浴的盆子里面做了手脚。

    偏偏难兜靡那个老鬼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是装傻呢,还是这件事就是他在幕后指使的?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表面上反对和亲,背地里却与月氏国国王暗通款曲,极力主张将阿朵靡远嫁月氏,让两国达成长期友好的关系,然后再强强联手,一致对付强大的匈奴帝国。

    究其原因,原来她的真实身份是月氏国王安排在乌孙的一枚棋子,甚至可以说是一名谍者,其主要任务就是搜集有关乌孙政治和军事动向。

    不到关键的时候,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今却出了这档子事,和亲一事被迫暂且压后,还不知道月氏王知道后会如何惩处自己呢?

    没错,她大可以选择在乌孙度过余生,从此摆脱月氏的控制,可是她的家人还留在月氏,一旦让月氏王发现她的不忠,她的家人性命危矣。

    再者,难兜靡那个老色鬼如今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而且照他每夜这么消耗下去,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下一任昆弥必定是猎娇靡无疑,按照乌孙的习俗,她会下嫁给猎娇靡,成为猎娇靡的妻子,虽说这孩子长得还可以,却并非她所喜欢的那种类型,况且猎娇靡一直以来因为左夫人的失宠对她怀恨在心,跟着他,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苦头吃呢。

    想到这儿,她气的大发雷霆,屋里的瓶瓶罐罐被她砸了个粉碎,宫婢们因为担心她的情绪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好心劝上几句,却被她揪住头发一顿毒打。

    一通发泄过后,她心中的怒气倒是消退了不少,冷静下来后便让人第一时间找来了那位赛神医。

    赛矮子还以为右夫人是要向他询问胎儿上的事情,谁知道刚进屋就被胡姬痛骂了一顿,胡姬骂他空有神医之名,竟连阿朵靡脸上出疹子这种小病都治不好,赛矮子纵然心里委屈也不敢吐露实情,只能自惭形秽地说自己医术不精,技不如人之类的话,胡姬半信半疑,问他这件事是不是杨纯那小子在搞鬼,他表示这件事从头到尾他完全不知情。

    胡姬手上没有证据,只好让他先行回去,并叮嘱他以后一定要多看着点杨纯,一旦发现杨纯那家伙有什么不轨的企图,马上过来禀报,赛矮子自然是唯唯诺诺,哪敢说个“不”字。

    赛矮子走后,胡姬大概也累了,便想上床躺着休息一会儿,她越来越觉得,自从怀了孕后,精神一天比一天差,要么喜欢动怒,要么就不想动,就想睡觉。

    刚要躺下,一名宫婢进屋来报,说是月氏王子妙元来了。

    “妙元,他来做什么?”

    胡姬一怔,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面对月氏来的人,一则出于自己的隐秘身份容易被人发现,二来,和亲计划泡汤,倘若对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没脸去面对。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只是,这个妙元也太不知好歹了,他就不知道乌孙的后宫不让陌生男子涉足的吗?

    都说这个妙元王子是个不学无术,毫无城府的二世祖,看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来都来了,再让他回去,被人看见,还是一样的误会,不过,为了避嫌,胡姬让宫婢去将妙元王子请到外殿。

    她简单梳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有些凌乱的头发,款款走进外殿,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妙元听到脚步声,猛地回过头,两人四目以对,皆是大惊失色,条件发射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阿元?”

    “姬儿?”

    彼此,默默地,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缓缓靠近,两只手就像两块吸铁石一样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意外,惊喜,疑惑,恐惧……

    他竟然是月氏王子?

    她怎么会是乌孙的右夫人?

    胡姬顿时热泪盈眶,妙元的眼圈也红了。

    曾经是一对被人称之为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的恋人,最后因为某些原因而强行被分开。

    那是一种锤心刺骨的痛。

    就像两人手里拉着的一根牛皮筋,其中一人松了手,受伤最深的却是对方。

    泪水冲洗着女人白净的脸庞,男人忍不住用手去捧着她的脸,女人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这位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里,让她哭醒的男人。

    男人深情款款地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跟的女人。

    最终竟是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情绪,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

    “你说的可是真的?右夫人她真的怀上了?”

    偏殿

    阿朵靡的事让难兜靡觉得非常的蹊跷,加之阿灯不时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他的内心深处越发感到不安,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杨纯的计划?

    苦于手头上没有有利的证据,他只能召来了赛矮子询问一番,赛矮子守口如瓶,将在右夫人跟前的那套说辞在他面前复述了一遍。

    见难兜靡依旧不死心,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他只好把话题转移到右夫人怀孕这件事上。

    他的这个声东击西的“计谋”果然奏效,难兜靡高兴地忘乎所以,不过,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心说自己都这个年纪了,还能让女人生根发芽,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人句句属实,夫人腹中胎儿已经有三个月,因为夫人知道怀胎前三个月最容易流产,所以才一直瞒着昆弥,等到胎儿稳定下来之后再告诉昆弥。”赛矮子道。

    难兜靡渭然一叹:“这个胡姬啊,孤该说她什么好呢。”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更加宠爱,身边的女人如此深明大义,他岂能不高兴。

    转头发现阿灯正抿嘴偷笑,他微怒道:“阿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夫人怀孕这件事?”

    阿灯一慌,忙道:“小人该死,日前确实听到一点消息,可是右夫人不让小人说,所以……,所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旧情人(下)

    “罢了,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唯——”

    “赛神医,难得右夫人如此信任于你,这样吧,今后右夫人的饮食上面全权由你来负责,无论如何都要让胎儿平安、健健康康地生下来,如有任何差池,孤唯你是问。”

    “唯——”赛矮子感觉自己就跟做梦一样,梦醒之后,心情却变得复杂起来,既兴奋又忐忑。

    兴奋的是,昆弥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来负责,可见昆弥对他的信任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国医,这对于他一个乡野的小土医来说,已经是无上的荣耀。

    忐忑的是,右夫人如今深受昆弥宠爱,换言之,她腹中的胎儿自然也备受昆弥的重视,一旦中间出现一丁点纰漏,他赛矮子还有命活吗?

    世事难料。

    女人怀胎的十个月期间,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一点问题,倘若被那些怀着强烈的嫉妒心的同行们知道,必然会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不,我不要死,我要活着。

    念及于此,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给那家伙“挖坑”的机会,他绝不能错过,当下道:“昆弥,小人听说杨大人在胎儿护理上有着一套独特的见解,不如……”

    “算了,杨侯现在主要负责阿朵靡身上的疹子,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了。”难兜靡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当然,若是你觉得有压力,孤还是找其它国医来负责此事吧,你也省的辛苦。”

    “不不,小人不怕辛苦,能为昆弥和夫人效劳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怕就是再苦再累,小人也是乐得其所。”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下去吧。”

    “唯——”

    赛矮子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大殿,阿灯悄悄来到难兜靡身边,瞅了一眼赛矮子离去的方向,说道:“昆弥您就这么放心将右夫人交给他吗?依小人看,此人的医术未必及得上国医院的那些国医。”

    难兜靡摆了摆手,打住他的话,淡然道:“孤倒也希望由国医院的那些国医来调理胡姬的身体,可是你也看到了,阿朵靡之前所患的的狂犬病,有哪位国医找到了病症?虽说那个赛矮子也没有找到治好公主的方法,但人家好歹开了几副公主喜欢吃的药。”

    “昆弥英明。”

    “胡姬怀孕了,她瞒着孤无非是想给孤一个惊喜,孤这就过去送他一个惊喜,阿灯,前面带路,不得惊动任何人。”

    “唯——”

    ……

    “姬儿,没想到你这些年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怪我不好,当年如果我再坚持一下,父王必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现在你就应该是我的王妃,而不是乌孙的右……”

    最后两个字,妙元实在是说不出口,在他看来,那两个字无论是对他还是姬儿都是一种侮辱。

    世间之事,纷纷扰扰。

    百转千回,阴错阳差。

    尘封往事,恍若昨日。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

    错过,便是错过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原本都以为这一世不再有任何交集的一对恋人,却在这种尴尬的场合再次重逢。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阿元何必还要记着,你我注定此生无缘,只希望来世做个普通人,生儿育女,不再为任何东西所牵绊。”

    胡姬也想忘掉过去那悲伤的一切,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依然难以释怀,她恨妙元的软弱,更恨自己的立场不坚。

    或许这就是中原人常说的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不,我不要什么来世,更不要什么下辈子,我现在就要带你离开。”妙元蠢驴脾气一上来,拉着胡姬的手就要往外面走,一名宫婢过来阻拦,却被妙元一脚踹飞。

    胡姬巴不得和他一走了之,找个没人地方隐居起来,每日如胶似漆,浓情蜜意,然后再生一堆的孩子,男耕女织,子孙满堂,日子好不惬意。

    然而,事到如今,这一切都变了,变得遥远而陌生,唯一没有变的便是她对妙元深深的爱,可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她的身上肩负着一项艰巨的使命,这项使命是建立在用一家人的性命作为代价的基础上的。

    别看这小小的乌孙国,其实到处都隐藏着月氏国安插进来的谍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呢,只要她稍有异动,后果可想而知。

    她也曾想过将这些实情告知妙元,让他去说服月氏王放过自己,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做也是徒劳,妙元在月氏国众王子中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名王子,要权没权,要势没势,你让他拿什么和他的老子抗衡?

    “妙元王子,请自重一些。”胡姬推开他的手,心想着既然不能重新开始,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呢?还不如做个陌路人,谁曾想,她轻轻地这么一挣扎,反倒被妙元从后面紧紧抱在怀里。

    妙元顿时就像一头发情的猛禽,抱着心爱的女人又是亲又是楼,胡姬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那名被踹倒在地上的宫婢见主子被侵犯,立马挣扎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跑去外面喊人,不料突然感到一阵透心的凉意从背后传来,她条件反射地低着头,才发现胸口露出一截明光发亮的刀尖,上面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血丝。

    不消片刻,刀尖被人从后面抽了回去,只能噗的一声,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完全被抽空了一般,胸口处血如泉涌般喷洒出来,她的意识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瞳孔不断放大,眼前的世界却在不断地缩小,最终一片漆黑,身体往旁边一栽,倒在了血泊中。

    胡姬看到妙元手里血淋淋的刀,登时脸色苍白,“你,你怎么把她给杀了?她可是我的贴身宫女,她是不会出卖我的。”

    妙元脸上带着拧笑,“你刚刚没看见她要去喊人吗?要是喊来了那个老不死的家伙,你我还能活命吗?”

    “可你也不能杀了她,你把她杀了,难兜靡问起来怎么办?她可是难兜靡亲自给我挑的丫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实验

    “姬儿,你还是太单纯了,这个世上什么人最能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这丫头对你再忠,她也是难兜靡的人,万一她一不小心说出今日之事,你我怎么办?”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算了,人都已经被你给杀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回去?回哪去?咱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就这么讨厌我?”妙元用干净的布擦干刀身的鲜血,然后将刀归入刀鞘在台几上放好,冷笑道:“难兜靡这老头还真是有趣,他为何会在你这里放上一把刀呢?

    胡姬的目光也转投到那把通体金色的佩刀上,道:“这是猎娇靡的刀。”

    “猎娇靡?就是那个乌孙王子?”

    “没错。”

    “他的刀怎么会在你这儿?”妙元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醋意,同样是王子,而且乌孙的国力和月氏国根本就不在一个等次上,然而,他自问没有猎娇靡年轻,没有人家英俊帅气,他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

    胡姬拿出香帕掩唇轻笑,“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你放得着和他吃醋吗?”

    “谁说本王子吃醋了,本王子只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妙元继续摆出王子的架子来。

    “刀是猎娇靡的没错,却也是昆弥拿过来的,昆弥之前因为猎娇靡出言顶撞他,便下了他的刀放在这里,后来一直也没拿走。”

    “原来如此,对不起,方才是我多虑了。”妙元尴尬地笑了笑。

    胡姬担心一会儿要是昆弥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况,势必会在王庭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于是便让妙元抓紧时间收拾宫婢的尸体以及地面上的血迹。

    两人忙了一头汗,总算是将屋子里的痕迹清除殆尽。

    胡姬打水为妙元洗脸,妙元特别开心,用手撩水泼在她脸上,胡姬也不甘示弱,双手捧水“回赠”过去。

    一通打情骂俏,俨然一对小情侣。

    “昆弥到!”

    阿灯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刻意喊的很大声,好让屋里面的人做好准备,这也是胡姬交代的。

    难兜靡责怪阿灯太大声会吓到胡姬,对胎儿不好,阿灯忙点头致歉,表示下次一定会注意。

    屋里的两个人听到阿灯的声音,吓得满头大汗,尤其是妙元,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相对而言,胡姬就要显得镇定了许多了,她让妙元从后窗逃走,虽说翻出窗外有九成几率会掉进那口池子里,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与其冻死,也不能做个无头鬼。

    “胡姬,胡姬,胡——”

    难兜靡哈哈大笑地闯进屋内,除了阿朵靡的房间他需要顾忌一点之外,其它嫔妃,就算是王子的房间,他向来都比较随意。

    只不过,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别的味道有可能会被他忽略,但这几十年的仗打下来,他对什么味道都可以忘记,唯独忘不了这种让他兴奋的气味。

    “胡姬拜见昆弥。”胡姬忙上前,微微欠身,难兜靡的鼻子一直在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胡姬怕他会所有警觉,便假装头晕。

    这一招确实比说任何话,插任何话题都管用,难兜靡赶忙扶着她在位置上坐好,并交代阿灯,让它去找些与鼻子容易接受的香味来覆盖这个怪味。

    胡姬善于伪装自己,即便是当难兜靡问起宫婢阿香的去处的时候,她竟然说阿香出去买胭脂了,还没回来。

    难兜靡深信不疑,还说等阿香回来,一定要好好罚她……

    ……

    杨纯在连续送走了妙善和猎娇靡之后,便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香水的研发和制作中,打开罐盖的那一刹那,一缕淡爽恬静的香水味直冲鼻间,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阿狸坐在旁边,双手托着下巴,非常期待地看着他,终于闻到了怡人的香水味,心里特别的欣慰,只是不知道这个味道涂在人身上,会不会一下子就没了。

    杨纯也不能保证,成功与否,只有试过了才知道,只是该找谁来做这个“实验”呢?阿狸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香妃”,这种新式的香水味根本覆盖不了她身上的体香。

    再说,这么好的东西,用在一般人身上多可惜啊,哎,要是子君那丫头还在这里就好了。

    夫妇二人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就在他们为此纠结之际,左大将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请他们夫妇二人去将军阁一叙。

    两人当即一愣神,转而对视一笑,真是刚要瞌睡的时候,有人便送来了枕头。

    这个木兰夫人看着还是挺不错的,她的年纪虽将近四十,但皮肤很好,也很漂亮,这样的女人应该比较重视保养这一块,如果身上能再配点香水,可谓锦上添花了。

    最关键是,杨纯一直认为这个木兰夫人和阿狸有一定的渊源,说不定是老乡见老乡,眼泪泪汪汪呢,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

    到了将军阁门口,二人下了马,并在一名老仆人的指引下进到里面,左大将的府邸显得比较简陋,完全和杨纯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或者直白的说,有点太寒酸了。

    既没有庞大的府院,也没有多少仆人,丫鬟家将身上的衣服也非常简陋粗糙。

    都说乌孙有两大廉官,一文一武,前有大禄多纶,后有这位左大将瑞栋。

    只是比起治世能臣多纶,瑞栋多了分安静,少了一分变通,简单的说,他就是一只闷葫芦。

    仆人领着杨纯夫妇直奔木兰夫人所在的那间很小却很别致的四合院,木兰正和两个婢女弯着腰给一些花树拔草,然后再浇点水。

    “见过夫人。”

    老仆人将人带进来之后,生怕惊动了专心致志的木兰夫人,只好将夫妇二人留在这里,并向他们打了一个二位稍等片刻的眼色。

    杨纯却还是忍不住打断,木兰猛然转过身,赶紧放下手中活,直接过去拉着阿狸的手,“阿狸,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见她们两个久别重逢分外亲热,杨纯反倒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只得找了张凳子坐好,听着她们慢慢的“详谈”。

    女人之间总有一些话题,何况又是两个关系好的女人,怕是说她个三天两夜都说不完。

第一百四十章 木兰夫人

    彼此嘘寒问暖了一番,木兰这才转过脸来,冲杨纯微笑地说:“杨大人,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杨纯答道:“不辛苦。”

    木兰让人备好了茶水和一些糕点,微微招了招手,宫婢们陆续端着盘子过来,杨纯也不客气,拿了一块糕点就往嘴里放,这个时代的糕点和现代不太一样,口感略硬,有点像半成熟的年糕,不过很甜,杨纯吃了一块,嚼了好长时间才吞到肚子里,木兰非常热情地招呼他继续吃,他可不敢再吃了,再吃几块,怕是晚饭也不用吃了。

    阿狸用手擦掉杨纯嘴角的残渣,杨纯随手拿了一个糕点塞到她嘴里,阿狸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

    木兰看到这一幕,不禁芫尔一笑,“杨大人与阿狸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慕。”

    阿狸害羞地低着头,杨纯笑呵呵地说:“哪里哪里,夫人谬赞了,对了,怎么没看见左大将,他今日当值吗?”

    事实上杨纯是在明知故问,他从王庭出来的时候还遇到了瑞栋,双方还打了声招呼,这不是没有话题嘛,他只能随便找个话题,以免大家尴尬。

    木兰点点头,说道:“是啊,月氏使节来了,昆弥让夫君这些日子务必要确保赤谷城的安危,夫君自是不敢怠慢,每日早出晚归,有时晚饭都不能在家吃。”

    “哦,原来如此,左大将辛苦了。”

    “所以我才想着让阿狸姑娘来陪陪我,杨大人,您不介意吧?”

    “介意什么呀,夫人如此看得起阿狸,在下高兴还来不及呢。”杨纯环顾四周,旁边除了几个宫婢,好像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家眷,他随口问道:“左夫人,您的孩子……”

    “和他父亲一起出征的时候战死了。”木兰脸色瞬间变得暗淡无光,杨纯后悔自己的一时口快,竟一不小心揭了人家的伤疤,忙道:“不好意思,在下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杨大人无需自责,有些事想忘是忘不掉的,何况还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木兰轻叹了一声,接着将话题转到阿朵靡身上,说道:“阿朵靡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在王庭长大,没怎么吃过苦头,性格难免有些……还望杨大人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和她一般见识?

    她不找我麻烦就阿弥陀佛喽。

    杨纯大方地摆摆手,“夫人言重了,在下只管行医救人,医者嘛,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再说了,在下哪敢和她一般见识。”

    木兰笑着说:“倒是我多心了。”然后目光转向阿狸,突然拉着她的手问:“孩子,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不,不辛苦。”阿狸不太习惯她的这种“亲昵”的举动,忙把手抽了回来,说道:“阿狸虽然从小便失去了母亲,一直都是父亲拉扯长大,父亲对阿狸疼爱备至,阿狸过得挺好的。”

    这丫头撒谎了,盛葵是什么样的人,杨纯心里是有数的,不过,她这么说也没有错,盛葵再不是,也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岂是说抹杀就能抹杀得掉的。

    虽说那货之前做了不少混账事,但最后良心发现,替自己的女儿挡箭而死,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你父亲当年可曾和你提起你的母亲?”木兰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

    阿狸看了一眼身边的杨纯,杨纯朝她投去一个肯定的眼色,意思是说,她问你什么,你只管如实回答便是,别管我。

    阿狸道:“听父亲说,母亲当年是被汉……是被汉兵给侮辱至死的。”

    “他真这么和你说的?”木兰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愤怒,然而她的问题一说出口便后悔了,她的这些话没有毛病,但却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

    杨纯夫妇二人顿时目瞪口呆,阿狸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杨纯已经从木兰那句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心说这个木兰夫人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似的,而且似乎比盛葵知道的还要全面,还要清楚。

    “夫人的意思是,害死阿狸母亲的并非汉兵,而是另有其人?”杨纯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他心中忐忑不安,倘若阿狸的母亲不是被汉兵害死的,那么这个罪魁祸首又是谁呢?

    盛葵为什么要撒谎,他这么说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个木兰夫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道说她和已故的“丈母娘”有着很深厚的交情?

    杨纯的这些疑问也激起了阿狸的好奇心,她和杨纯想到一起去了,“莫非夫人您认识阿狸的母亲?”

    “啊?我……”木兰瞠目结舌,支支吾吾说不话来,内心的紧张全写在了脸上,其实她的心中并非只是紧张这么简单,从第一次见到阿狸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不单是她,就连左夫人也觉得像。

    再之后,阿狸隔三差五地往她这里跑,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更加确信,眼前的这个妙龄女孩正是与她分别十八年的女儿。

    可是,介于外界种种因素,她不能认,也不敢认。

    “夫人,您怎么了?”见她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阿狸一下子也变得紧张起来,难道说这位木兰夫人当年曾亲眼目睹母亲的惨死,如今被勾起可怕的往事而心生恐惧?“夫君,您快给夫人看看。”

    我去,这丫头还真把我当神医了?

    杨纯闻言苦笑,只得把手伸过去给对方把脉,木兰忙摇摇头说:“没事,兴许晚上睡觉受了凉,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既然夫人身体不适,我们也不便叨扰了,阿狸,我们走吧。”

    杨纯心想还是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这位木兰夫人身上有很多难以启齿的秘密,或许她有她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有些事别人说得再多也不顶事,还不如让她自己独处一会儿,等她彻底想明白了,也许会道出藏在心中的秘密。

    阿狸虽然也很想知道母亲的真正死因,却也不忍再次勾起对方伤心的往事,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于是起身便朝木兰打了一个托肩礼:“夫人好好休息,改日阿狸和夫君再来看望您。”

    木兰想挽留他们夫妇,可是,她又怕自己一时忍不住道出真相,只好欲言又止。

    就这么眼睁睁地目送他们离开,杨纯忽然停下脚步,快步跑过来,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莫不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德牧

    杨纯拿出一小瓶香水交给了阿狸,再由阿狸转交到她的手里,木兰听说是杨纯研制出来的香水,当即打开瓶盖闻了闻,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顿时错愕不已:“好香啊,杨大人,这真是您做的?”

    阿狸满脸的自豪:“正是夫君研制出来的,夫君说,要将第一瓶香水送给木兰夫人呢。”

    “多谢杨大人。”

    “不用客气。”

    木兰看着手里的香水,心情大好,好奇地看着杨纯:“杨大人,您是如何做到的?”

    “咳咳。”杨纯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旁边那几个被木兰手中的香水所吸引的宫婢们,这几个漂亮丫头,一个比一个脖子伸得长。

    木兰明白他的意思,挥手示意她们先行退下,就连旁边正在修剪盆景的几个男丁也暂时放下手中的活离开了。

    当现场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杨纯才将自己用君子兰制香水的事情告诉了木兰,他坚信整个王庭中也只有木兰夫人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

    木兰听后大惊失色,立马起身查看周围是否有人偷听,确定四下无人,她略带紧张地说道:“杨大人,您有所不知,那颗君子兰可是……”

    “是昆弥最在乎的神树对吧?”杨纯爽朗一笑,说道:“其实那些都只是一些无稽的传说罢了,这世上就没有所谓的牛鬼蛇神,什么鬼啊,神啊,都不过是人们心里的诡异罢了,任何一种事物,只要它有自身的价值,就应该彻底地将它激发出来,合理地利用到日常生活当中去,这才是根本,而不是放在那里一味地供人瞻仰,在下打听过了,君子兰常年开花,一年四季,每个季节开出来的花,无论是颜色、花瓣形状以及香味浓度都不一样,还真是一颗神奇的树。”

    木兰听得入神,阿狸也情不自禁暗暗称奇,她只知道杨纯会用花做香水,却没想到他对君子兰还有这么深的研究,夫君还真是个无所不能的天神。

    “您的这些话虽有几分道理,却不一定能说服昆弥,要是让他知道你动了君子兰,他岂能饶你?”说到这儿,木兰轻轻一叹,接着说道:“杨大人初来乌孙,可能还不知道,当年曾有一个新来的宫婢路过前院,因为觉着君子兰娇艳美丽,便去采了一朵兰花,想拿回去送给自己的姐妹,不料刚好被侍卫逮了个正着,昆弥得知后龙颜大怒,砍掉了宫婢的双手。”

    靠!

    这么残酷?

    杨纯浑身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阿狸更是俏眉紧锁,忙央求木兰夫人千万不能将此事告知上面的人,木兰看被阿狸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你们既然都坦诚相告了,说明你们还是信任我的,我又岂能去害你们呢,不过这个香水确实是个好东西,等哪天我去王庭,给左夫人捎些过去。”

    杨纯摆摆手道:“那倒不用,在下这边还有,在下自会找个合适的机会送一瓶给左夫人,您这一瓶就留着自己用吧,这个东西比你们女人泡花瓣澡、洗牛奶浴要强多了,每日出门前在身上抹上一点,老远就能闻到香味,用我们老家的话说,香水,女人的最爱。”

    “是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试一试。”木兰笑脸如花,杨纯忽然发现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而且,和阿狸竟有几分相似。

    从将军阁回来的路上,阿狸心里还一直惦念着木兰夫人说的那件事,采了一朵花就被砍了双手,我和夫君采了那么多,岂不是?

    她越想越害怕,突然停下脚步就要原路返回,杨纯拉着她的手问:“丫头,你干什么去?”

    “君子兰太名贵了,万一木兰夫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昆弥知道就麻烦了。”

    “那你现在回去又能做什么?”

    “阿狸去和夫人叮嘱一声。”

    “叮嘱什么?”

    “阿狸就说,这一切都是阿狸的主意,与夫君无关。”

    杨纯忍不住噗呲一笑:“傻丫头,该说的咱们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放心吧,她会替咱们保守秘密的。”

    “夫君何以如此肯定?”

    “直觉。”

    “直觉?”

    “是的,总之你信我就行了,很多事我现在还没办法和你解释,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不是杨纯不想说,而是他心里这个推断还不太成熟,无理无据的,说出来只会让阿狸徒增心事。

    “嗯,阿狸相信夫君。”

    “那就OK了,走吧。”

    “好。”

    夫妇二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到了王庭大门外。

    一个年轻的男仆被守卫阻挡在大门里面,此刻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瞅着,这个人,阿狸对他的印象可能不太深,但杨纯永远也忘记不了他那奇葩的名字。

    没错,正是猎娇靡的贴身随从德牧。

    咦,这小子不是应该跟着猎娇靡吗?站在这里做什么?在等谁吗?

    “德牧,你在这做什么?”杨纯随口与他打了声招呼。

    德牧目光呆滞地看着杨纯和阿狸,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待杨纯走进来后,他一把抓着杨纯的胳膊,急切地说道:“杨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杨纯一愣,随即推开他那只手,“怎么了这是?不好好服侍你家主子,改拉皮条了?”

    德牧挠挠头,惬意一笑:“这不是公主要见杨大人您吗?小人去过暖熏阁,没看见您和夫人,后来听说您二位去了将军阁,本来打算出去找您的,可是这两个家伙硬是不让小人出门。”

    “阿朵靡找我做什么?”杨纯才不管她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心说这丫头这时候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她若真有急事,也不会让德牧找自己,说不定她已经挖好了陷阱等着我往里跳呢,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去。”

    说罢拉着有些犹豫不决的阿狸迈过门槛,径直往前走去,德牧着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他天生体胖,没跑几步就有点喘不过气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杨大人,您还是去看看吧,公主说了,您要是不去,她就会小人的脑袋。”

    杨纯看在猎娇靡的面子上,停下脚步,严肃地说道:“你的主子又不是她,所以,你的脑袋不归她管,还有,麻烦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很忙,没时间过去。”

    “杨大人,求求您饶过小人吧,小人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公主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认定的事,谁敢说个不字?”说到这儿,他战战兢兢地看了看杨纯,又瞟了瞟阿狸,说道:“怕是咱们整个乌孙唯一不怕公主的就只有杨大人您了。”

    “几个意思?你想让我替你教训一下阿朵靡替你出气?”

    “不不不,小人怎敢有此念头?”

    “夫君,要不……”

    “我心里有数。”杨纯眉头轻挑,狐疑道:“德牧,她有没有和你说让我去做什么?”

    德牧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啊的一声道:“公主说,您不去一定会后悔。”

    我后悔个毛线,去了才后悔莫急呢。

    不过,转念一想,阿朵靡的药估计已经吃完了吧,是时候给她加点药了。

    药不能停啊。

    于是,回过头双手捧着阿狸的脸,说道:“阿狸,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来。”

    “嗯。”阿狸点头。

    “多谢杨大人,多谢杨夫人。”

    “谢你个头,前面带路。”

    “唯——”

    德牧领着杨纯来到公主阁的门前,却畏畏缩缩地不敢进门,而是毕恭毕敬地请杨纯进去。

    尼玛,这丫头在搞什么哦?

    以往这个时候,大门应该都是开着的,就算是关着门,外面也还有宫婢守着,可现在倒好,完全没动静啊。

    杨纯敲了敲门,没反应,再敲,还是没反应,如此反复了数次,他放弃了,转头便走,却听阿朵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杨大人这就要走了吗?”

    杨纯转过身,盯着紧闭的房门,冷冷地说道:“我还以为公主在午休呢,不知公主这么着急找我来所为何事?还是公主的药断了,让我给您配点药过来?”

    “吱呀——”

    门开了,却没有看到有人出来,甚至连个宫婢都没有,只听阿朵靡道:“杨大人请进?”

    杨纯鼓起了勇气,跨步进去才发现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简单的摆设,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屏风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其实本公主找杨大人前来并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本公主最近听闻杨大人研制了一种香水……”

    得,一定又是猎娇靡那张大嘴巴到处说,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告诉阿朵靡,这些香水是用君子兰做的?

    杨纯正愣愣出神,屏风那边的阿朵靡继续说道:“杨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如果公主没什么别的事,杨纯先行告辞了。”老实说,杨纯很不喜欢这种氛围,他还是比较习惯阿朵靡那副大大咧咧的刁蛮样子,而今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么一套高深莫测的姿态,逼格挺高啊。

    你装你的逼,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正欲转身离开,突然房门咣当一声合上,屏风轰然向他这边倒塌过来,幸好杨纯反应快躲过了一劫。

    霎时间,屏风后面以及房间两边突然冲出八个手持弯刀的宫婢,八把钢刀将杨纯紧紧环绕,阿朵靡笑嘻嘻地走了出来,见杨纯被困,她高兴地咧着嘴说道:“杨纯,你不是很聪明吗?到底还是上了本公主的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下马威

    杨纯早就有心理准备,因此表现得特别淡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好玩吗?有意思吗?”

    阿朵靡撅着嘴,得意地说:“本公主觉得有意思,便是有意思,你这混蛋,本公主差点被你给害死了,怎么,就准许你害别人,别人就不能动你?”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公主是想动财呢还是动色呢。”杨纯玩味一笑。

    阿朵靡哼了一声,道:“可惜这两样东西你都没有。”

    “公主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承认我本人确实没有多少资产,好在这张脸还算对得起观众,不过,公主可千万别多想,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所以还请公主另择他人吧,哦,对了,我觉得那个德牧挺不错,小伙子身材好,相貌也不错。”

    杨纯心说,老子确实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老子随便起来不是人。

    “你少贫,本公主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你的命,拿命来!”拿起桌上的佩刀架在杨纯的肩膀上,杨纯不躲不闪地闭上了眼睛。

    阿朵靡愣道:“喂,姓杨的,你当真不怕死?”

    “都是血肉之躯岂有不怕死的道理,在这乌孙,公主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杀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哼,算你识相。”阿朵靡面带傲气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怪不得本公主了。”

    就在她抬起手腕,刀身升到半空即将落下的时候,杨纯突然睁开了眼睛,淡淡地说道:“记得和亲的时候派人到我的坟前说一声,看在咱们相识一场,我的灵魂会一路护送公主你到月氏。”

    阿朵靡听到他的这犯话后,顿时就像着了魔似的,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收回了佩刀,怒目圆瞪地对着杨纯道:“姓杨的,你少拿和亲的事情来威胁本公主。”

    “我哪敢吓唬公主您哦,事实本就是如此,公主敢说和亲之事只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对了,昨个儿妙善公主还关心你的病情来着,我想他们一定很期待你嫁到月氏吧,其实我觉着吧,月氏还是挺不错的,除了国王老一点,模样丑陋一点,脾气差一点之外,说不定他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模范丈夫呢,我们大汉的皇帝通常都是三宫六院,而他们月氏就有六宫十二院,光后宫的妃嫔就有几十个,公主如果耐得住寂寞,还是嫁到月氏比较好。”

    阿朵靡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使节带来的那些护卫都这么说,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你的小姨夫瑞栋,他这几日可没少和那些护卫打交道。”

    阿朵靡有点信了,没好气地道:“哼,本公主才不会嫁到月氏呢,你少用这些吓唬本公主,就算本公主现在把你给杀了,也不会受他们的威胁。”

    “哈哈……”杨纯仰头大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公主把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其实,那个……”杨纯看着眼前的那几把明晃晃的钢刀,突然欲言又止。

    “你只管照实说来,她们都是本公主最信任的婢子。”

    “能不能让她把刀给收了,刀剑无眼,万一被划上一刀就麻烦了。”

    “让她们收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看你接下来说的话,本公主爱不爱听了。”

    “好吧。”杨纯无奈一笑,说道:“其实公主你身上的疹子并无大碍,不用吃药,不出半个月便可痊愈。”

    “你说什么?你撒谎。”阿朵靡半信半疑,那些宫婢们也不由得面面相觑。

    “我有没有撒谎,公主应该心里很清楚,从表面上看,公主脸上的疹子虽未完全消失,但身上已经不痒了吧?”

    阿朵靡倍感诧异,就像杨纯说的,自从她服用了杨纯给她的药之后,身上的皮肤确实不怎么痒了,胳膊上和腿上的疹子也在慢慢的消退,颜色也比原来消退了不少,只是杨纯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一直都不怎么好,岂能凭他几句话就相信他?

    “实话跟你说吧,这一切都是你父亲和你哥安排的,他们不希望你嫁到月氏,可是又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们只好找到我,没办法,为了你和你父亲兄长的意愿,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这不可能,公主的饮食起居都是奴婢们负责的,杨大人是如何让公主身上起疹子的?”一名宫婢问道。

    “问得不错。”杨纯冲那名婢女赞许地点点头,不过他没打算将赛矮子供出来,留着这条暗线,以后说不定还用得到,便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能掐会算,早就料到月氏使节会出使乌孙提出和亲一事,你们会信吗?”

    那名婢女深信不疑地点头,“奴婢相信。”

    阿朵靡冲她翻白眼,她吓得急忙把头低下来,阿朵靡骄傲地冷笑道:“姓杨的,若说你装神弄鬼,本公主倒是相信,你说你会未卜先知,本公主打死也不会相信。”

    “不信就算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杨纯再次闭眼,不过他这一次没有真的把眼全闭上,悄悄地留了一条缝留意着阿朵靡的动向。

    阿朵靡犹豫了一下,随即挥手示意宫婢们退下,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一男一女,不知为何,阿朵靡忽然觉得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问:“姓杨的,你方才当,当真没有骗本公主?”

    “需要我发誓吗?”

    “你这人就算发了誓,也是满嘴鬼话。”

    “哦,那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本公主只是觉得奇怪,你是如何让本公主长出疹子来的?虽然这个法子有些下流,不过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没想到你这人看着不怎么样,却还有几分脑子。”

    下流吗?我怎么没觉着呢?杨纯心中苦笑,不过这丫头的后半句还算是说了句人话。

    “姓杨的,本公主身上的疹子何时才能完全褪去?”

    “这个就得看你自己了,你想早一点恢复的,自然很快就会痊愈,要是你想病得久一点也可以。”

    “我……”阿朵靡冷冷说道:“废话,本公主自然是希望早一点恢复了,可若是恢复得太快,难免不会让那些使节死心,可要是一直不见好,你让本公主今后如何去面对昆弥和母亲他们?”

    “鱼翅熊掌不可兼得,公主必须得在其中做出选择来。”

    阿朵靡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容本公主好好想想。”说到这儿,她无意中看到杨纯胸前的衣服隔层里面有个若隐若现的瓶子,她便要伸手去抢,杨纯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嘿嘿笑道:“公主什么时候也学会耍流氓了?”

    “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阿朵靡想要摆脱他的手,可是怎么挣都挣不开。

    “什么,什么东西?”杨纯语无伦次,心说这下坏了,那瓶香水被发现了,该死,早知道应该让阿狸先带回去的。

    阿朵靡便要喊人进来帮忙,杨纯及时用手堵在了她的嘴唇上,并打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将那瓶香水拿出来递给她……

    “你说这是君子兰做的香水?哇,味道好想啊。”

    杨纯笼统的,概括性的描述了一下,阿朵靡不由得眼前一亮,她和木兰不一样,至少她不会像木兰那么紧张,什么禁树,什么神灵,她才不管呢,用她的话说,本公主想要的东西,谁能拦得住,昆弥也不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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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汉朝卖煎饼介绍:
一个现代人带着自己的小吃店穿越到汉武帝年间,虽说与正史有所出入,但这里同样是一个美女如云、硝烟弥漫的时代。
这里到处充满了杀戮、阴谋、权利和背叛……我在汉朝卖煎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汉朝卖煎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汉朝卖煎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