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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吟森森     明末美僮传奇txt下载     明末美僮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新兵与学校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李安国在广东招募的一万一千名新兵的体能、队列、纪

    律训练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便是分派兵种,身材高大的自然全部送到大铳兵的行列,不过对于重型冷兵器,李安国还是做了一些改进。

    这个时代,想要找一些个子超过一米七的人都很难,不过个子不高,力气大的却有很多,基于此,李安国让工坊按照此时欧洲的破甲利器——十字斧的样子打制了一批,整个斧子长达四尺,斧尖是短版的匕首型,横向一端是破甲锥型,另一端自然是斧头,通体由精铁打成。

    斧柄自然不能用铁棍状,那样也太重了,而是扁形的铁片,外面再包裹硬木,这样下来整把斧子重达十五斤,也只有力气大的才能舞动。

    对这样可刺、可砍、可砸的利器如何使用,李安国也不会,不过他手下有蔡九仪这样精通武术的人,他是一贯禅师的关门弟子,明面上只教了拳脚的功夫,实际上他冷兵器也精通,否则他马战的铁鞭技法是如何来的?

    于是他将如何在战场上使用十字斧的任务讲给了蔡九仪,这一途倒是蔡九仪喜欢和擅长的,于是他带着几个精于武术之人退出了按察司,专司琢磨冷兵器的使用方法,不久他便琢磨出一套能用于战场的十字斧技法。

    按照李安国的要求,用于战场的技法一定要简练,蔡九仪这套技法倒是符合他的要求,不过还是有八式。

    李安国一见之后也很是高兴,不亏是明末有名的武术大师,这套技法施展起来既可独立作战,又可以三五个配合作战,还可结阵作战。

    李安国干脆任命蔡九仪为兵部的武术总教头,享受总管待遇,专司训练陆师、水师的冷兵器作战技法,对于按察司的人,除了刀剑之外,飞镖、匕首等小巧武器的使用,以及拳脚自然也在训练范围之内。

    时间发展到现在,安国军的人力、财力已经足以支撑像大枪、十字斧这样重型武器的规模制作和使用了,这两样对身高有一定的要求,不过不像大铳那样严格,最后李安国干脆在全军范围内推广大枪兵和十字斧兵,每个九千人以上的营头各配备三百人。

    李安国自己的卫队也配备了百人规模的十字斧兵,加上双手长刀、短铳,五百人的队伍足以应付一般的事项了。

    李安国如此打算,心中的假想敌自然是不久的鞑奴,他们不仅马上厉害,步战的功夫也不遑多让,特别是他们的的重甲步军,战力更是惊人。

    到三月初的时候,徐勇已经收复了广西全境,他与白云飞两人驻扎浔州,统领新编的一万五千步军作为广西的机动兵力,另外还有一万人驻扎柳州府、庆远府,由尹先民担任都督,扼控贵州方向。

    胡一清率领五千人驻扎在靠海的钦州、廉州。

    陈友龙部一万二千人驻扎田州、泗城府、安隆司、上林司、镇安司,扼控与贵州、云南的边界,机动兵力在田州。

    何万强的一万两千人驻扎南宁、凭祥州、思明府、思陵州、龙州、归顺州,扼控安南、云南方向。

    加上在桂林驻扎的焦琏部五千人,整个广西的兵力有近六万人,以安国军目前的火器、冷兵器配备,足以应付任何战事了。

    阮发的水师总部也选在浔州,接管广西境内的明军水师后,也凑够了一百艘大船,小船两百的规模。

    广东方面,雷州、高州方向的郭天才部最终也招满了一万两千人,广州府的彭家声部一万一千人,加上童以振的三千人,一共一万四千人,在鹿寨的狼兵整训完毕后,李安国将王二喜的两千骑兵也调到了广州。

    深处内地的韶州府、平乐府、南雄府依然各自驻扎三千人马。

    惠州的兵力最多,杨天星部有一万两千人在惠州城及沿海地区,宋奎光的一万人在惠来,加上靳统武的八百骑兵,张勋的九千新兵在潮州、惠州之间的山区布防。

    这样算来,广东省也有六万余人,这还不算陈文盛的水师。

    目前陈文盛部有内河大船七十艘,这便是七千人;缴获的郑芝龙的大船六十六艘,按照一艘大船装载两百人计,这便是一万三千余人;九艘最大的海船,每艘可装载三百人,加起来是两千七百人,水师部队加起来就是近两万三千人。

    李安国又在两广地区展开了新一轮科举考试,此次开始他将年龄下放到十五岁,最终又招募了一批人才,其中算术成绩优异的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取了一百名。

    又在湖南、江西、武昌、江左等地将各学校十五岁以上的学生中挑选了一百名数学成绩最为优秀的。

    最后,李安国又亲自出题,将这两百人全部招到广州进行了再一次的数学考试,成绩出来后,这些人并没有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去做官。

    成绩最突出的五十人将作为首批进入即将成立的衡山大学的学生继续深造,地点他已经选好了,就设在衡州的桂王府。

    话说安国军自攻占几省之后,以前的王府便成了一个大的问题,王府往往占了三成到一半的城池面积,肯定不能让它们就这样闲着,不过随便让人住进去也不妥。

    最后他便让人对王府进行了改造,一部分改造后驻兵,一部分作为官府衙门所在,另一部分便作为高级官员、军官的住所了。

    不过与长沙的吉王府几乎同等规模的桂王府却没有进行这样改造,除了少量房舍作为高级文武官员的住所,大部分都保留下来了。

    李安国决定将大学设在桂王府,一来条件是现成的,二来也昭示着自己对大学的重视,现在只有五十人,将来可能有一百人、一千人,加上教士的住所、科研场所,桂王府应该够了。

    在李安国有生之年,他决定只设立这么一所大学,按照桂王府的规模,可容纳三千人就读,三千人,足够让原来的大明焕然一新了。

    新招的这五十名学生,一部分动手能力强的,今后可向机械、化工方面发展,沉浸于理论的,以后便专攻理论,成为下一批的老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安国让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方以智将礼部衙门就设在衡州,他同时兼任衡州大学的校长,卜弥格是副校长。

    衡州位处湘江上游,地理位置、水路交通方便,作为安国军的大学所在还是很合适的。

    李安国的梦想是在有生之年将衡山大学建成像英国的牛津、剑桥那样的名校。

    牛津、剑桥建成已经有五六百年了,大明已经远远落后了。

    李安国与方以智、卜弥格商议后,决定在大学开设数学、物理、化学、天文、机械、生物、国文、外语八门课程,国文的分量占三分之一,自然是为了不让那些洋鬼子借教书的名义暗地里宣言基督教,至于外语嘛,澳门天主教会的修士来自欧洲各地,大半来自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三地,就主要开展这三门外语了。

    大学学制四年,学习能力、成绩突出的便是下一届教师的人选。

    两百人中,身体素质好的一百人准备进入即将开学的海军学校,学校设在后世黄埔军校所在,学制三年,主要教授数学、天文、外语,如今加入海军学校的只有约翰.史密斯和他的两个手下,其中只有史密斯有在英国皇家海军学校就读的经历,加上澳门方面推荐的几个人,以及安国军推荐的武官,一共十名教士。

    他们的外语也是近水楼台,就两门:葡萄牙语与英语。

    至于还剩下五十名学生,李安国决定让他们在广州的学校继续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全部作为他准备成立的师范学校的骨干,师范学校的课程就两门:数学和国文。

    将来安国军境内的数学老师便从这里出。

    四月底以前,李安国、方以智、卜弥格三人编制了数学、天文、物理、化学的教材,来自后世的李安国凭着自己的记忆,在其他两人,若是在后世绝对称得上数学家、物理学家的人面前也博得了一阵阵惊讶的仰视,其实李安国也就是将自己记忆中的一些初中以前的知识回忆出来而已。

    回忆不起来的,自有卜弥格这位经过数学系统学习的人来查漏补缺,至于物理、化学,李安国可怜的力学、光学、元素、化学反应知识还是让两人大开眼界,最后他拗不过两人,答应担任大学的名誉校长,时不时抽出一些时间去大学上上课。

    国文方面,这方面的人才很多,经过与方以智的商议之后,决定删繁就简,精简出一部分拿出来教授,至于自己想多学一些的,就只能在大学即将成立的图书馆学习了。

    忙完这些后,李安国准备回南昌一趟,自己的二女儿出身已经两个月了,自己这做爹的还没见上一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至于喜梅,就让她呆在广州,婉华还不到一岁,长途奔波实在不是好事。

    喜梅闹着要一起回去,李安国说道:“如今我已经拥有几省之地,你作为主母,是不是也要帮我看着点”

    喜梅一听便同意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陈上川南海日记(1)

    一六四六年四月,东北季风的尾巴。

    葡萄牙人和英国人从广州各装满了一船货物离开了,同行的还有汪然明旗下

    的驶往安南广南国会安港购买船材的两艘大船。

    陈文盛旗下的大船也跟着,不过此次护航不是以前李安国所说的五艘大船,而是十五艘,其中有十三艘大海船,两艘内河大船。

    其实有两艘武装商船,荷兰人在远东海域一般是不会拦截的,不过既然有免

    费的战舰护卫他们当然也乐意之至。

    刚刚在两广科举考试中连中文举、武举的雷州人陈上川是这只船队的监军,他同时是沈劲总管的监军。

    以下是他写下的随船活动的日记,他用的自然是文言文,后人有好事者将其翻译成白话文。

    “我以志学之年(十五岁)即考上朝廷的举人,吴川乡人皆目为‘神童’,本想大展宏图,一抒胸臆,不多久山河沉沦,天地变色,值此大变,我只得归隐乡里以经商为生”

    “本以为静待他人一统中国,本人也就此蹉跎一生。至永和元年,原西营麾下的安国军竟然占据了湖南、江西、两广之地,并在两广开科取士”

    “作为前朝恩科侥幸高中之人,自然要潜心耕读以报先帝隆恩,没想到安国军自占据广东之后,诸般行迹大大出乎我之意料”

    “先是在全省重新清丈田亩,厘清田册,我家本贫,中举之后勉强有了几亩薄田,此次竟然分到了二十余亩田地,其中水旱粮田大半,尚有蔗田、麻田、桑田几亩”

    “不仅如此,吴川临近雷州,历来是海盗肆掠,盐商、糖商横行之地,安国军占据雷州后,在境内大肆清剿,一举剿灭盘踞上下川岛、海陵岛、硇洲岛多年的海盗,又大力打击横行雷州境内的盐商、糖商,境内顿时为之一肃”

    “安国军驻扎雷州的是一个叫郭天才的原辽东将领,其下分驻各处,吴川也有一部,以我观之,可是真正做到了军纪严肃、秋毫无犯,雷州知府卢高年岁与我相仿,竟然也做到了一营之监军,一府的父母官,观其施政,违法必究,有善必赏”

    “尊老教幼,境内一时风气大变,有感于此,当安国军在两广开科之时,我也顾不得旁人的指指点点,报名参加了,安国军的科举与往常的科举大有不同,重算术、策论,不重文风、字体,我侥幸高中广东省文举第二,武举第三”

    “文武举前八名都得到了安国军大都督的接见,真没想到这大都督竟然如斯年少,又如斯俊雅,得知我的姓名后,他颇为吃惊,似乎以前认得我一般,当即命我加入水师,做驻扎在石排港,后被大都督改为香港的沈劲将军部的监军”

    “后来沈劲部在上述岛屿清剿贼匪,迫降明军水师,我的老乡,吴川水师把总杨彦迪,原罗明绶水师的书办陈奇策,海陵岛水师把总李常荣都加入了安国军,都被安置在沈将军的旗下”

    “大都督将遂溪县的出海口,港口条件优良处改为湛江港,沈将军的船队便驻扎在那里”

    “这日,我部接到大都督的命令,护送两艘西夷船只、两艘明人船只去南洋,甫一接到命令,我不禁大吃一惊,西夷的船只都是大船,配有火炮多门,如何还要我水师船队护卫?”

    “问过之后才知晓,如今南海洋面,无论是福建郑芝龙的船队,还是西夷的船队,凡是见到落单的船只,没有不劫掠的,如今葡萄牙夷、英夷与安国军交好,自然要派船队护送”

    “这只是面上的说法,我等此次南下还有一项重要任务,一个便是摸清沿途的航线,另一个嘛,事关重大,我也说不清楚为何要如此行事,只有等到地方了再说了”

    “船队沿着广东的海岸线一路蜿蜒西行,由于船队里还有两艘水师的小船——说是小船,也是以前安国军水师在江河上的大船,不过在海面上就不如真正的大船了”

    “路过琼州府后,按照以前大海船惯常的做法,多半在琼州南面的崖州直接航向广南国的会安,从那里再继续南下,不过随行的两艘江船耐不得风浪,只能沿着广西的海岸线继续西行——大都督已经将钦州、廉州二府划入了广西”

    “此时正值东北风和东南风都有的时候,总体来说还是东北风强一些,一路还算顺畅”

    “我军只在白日航行,一天最多航行四个时辰,每个时辰大约航行四十余里,一天便是一百六十余里,从湛江港到会安约莫两千余里,几日后抵达钦州港,稍事修整后继续西行”

    “安国军两广水师初创,没有太多的大船,广西海面只有阮发都督的内河船只在巡守,从钦州出发时,阮都督亲自带着二十艘内河船只跟在后面,据说陆地上还有一支几千人的步军”

    “此行的目标便是收复以前本来属于中国的永安州”

    “永安州,也就是从防城到安南郑主所辖的芒街这一段约莫百里的海面陆地,原本双方以北仑河为界,随着大明的衰败,沿海地带逐渐被郑主侵吞,此次便是要将安南人逐出到北仑河以西、以南的地方去”

    “芒街到防城中间有一镇子,名曰江平镇,实际处于三不管地带,明人、安南人、倭人、西夷都在此交易,领头的倒是一个原明人海盗”

    “船队抵达后,陆上的步军已经将江平镇围了起来,坐着船只外逃的海盗又被我军水师船只拦截了,铳炮轰击之下,彼等只得弃械投降,至于原本在江平镇交易的各方船只安国军倒没有过多为难”

    “船队当日便在江平镇歇息,听说岸上的陆师继续向西,将占了北仑河北岸一带的安南人驱逐到南面、西面去,并在北岸设置东兴县,同时在防城设置防城县,阮将军的船队一部分便驻扎在防城的港口”

    “按照大都督的意思,以后将防城的港口称为防城港,与安南人的贸易就在防城港举行,海关衙门也在此设立分点,安南盛产水稻、巨木,倒是与安国军的丝绸、瓷器、铁器能互通有无”

    “郑主的船队很快便得知了消息,不过听说此时安南内部也是四分五裂,靠近安国军的地方是由莫姓王族统领,其北边开阔处的太原也是由武姓大将割据,南边与阮主也长年征战不休,不过郑主得知此事后还是下令手下将领经水路两路进攻”

    “安国军驻扎崇左州的大将何万强将军轻易地击退了路上郑主的军队,海面上他们倒是派来了大小船只几十艘,不过我军大船基本没有出动,阮将军的内河船只便将对方打得大败,俘获船只二十多艘,余者仓皇而逃”

    “此时的郑主正与南方的阮主大战不休,肯定不想与北方强大的安国军结仇,最后我出面在防城港与郑主派来的世子郑柞盟好,双方约定以北仑河为界划定疆域永世友好,我等将俘获的郑家小船全部还给彼等”

    “郑柞见我军船坚炮利,心中顿时羡慕万分,便提出来向我军购买船只、火炮,我军自家都不够用,如何能卖给彼等,不过根据临行前大都督的意思,还是准备卖给彼等我军淘汰的火铳,如今我军已经全部改装隧发火铳,库存的火绳铳愁正没有地方去”

    “至于火炮嘛,以前明军水师船队的旧式火炮还有一些,也不妨卖给彼等,不过按照大都督之前的叮嘱,要在安南的鸿基港开辟一处贸易据点,同意此事后方能向我方我方购买火炮、火铳”

    “此事郑柞自然不能答应,眼看东北风越来越弱,我等便出发了,对郑柞说明,等我等返航时再答复”

    “我心里也有些奇怪,为何大都督看中了那什么鸿基港,双方要贸易,在防城港也就是了,何必多出一个港口?不过听说大都督以往都是未雨绸缪,未卜先知,没准他准备以鸿基港为根基,徐徐进图安南也有可能”

    “趁着东北风的尾巴,船队几日后便抵达了阮主控制的会安港”

    “没想到阮主对会安看得很紧,见到有大队船只前来便不让我等战船入港,只让汪然明的船只以及两艘西夷的货船入港,我等便询问西夷及汪然明的船只首领,是否还要我等继续向南护送,汪然明的船队就是来会安港以生丝、瓷器交换木材的,自然不需要,西夷的两艘大船也说不需要”

    “我看会安港的翁该艚,也就是广南国人管理港口、收缴税金的人,翁字意思是某某先生,广南人的语言很奇怪,居然将称呼放在前面,此人装束与明人无异,却对葡萄牙人颇为看重,查看彼等的船只也就是敷衍了事”

    “不过对英夷的船只、汪然明的船只看得很紧,听说要将所有货物一一登记在册,广南国主看中了什么便要以税金的方式上缴,余者才能参与贸易”

    “汪然明船队的目的地就是会安,没有办法,只得任凭彼等勒索,不过汪然明的船队久在此地做生意,事先备好了送给翁该艚的礼品,故此,船上的贵重物品登记得也不多”

    “英夷就不行了,任凭他们的船长如何分说,彼等就是不能网开一面,最后英夷决定不在会安港停歇了,而是继续南下,葡萄牙夷一见,没了英夷的船只,自己孤身一艘大船,势必不能往下航行,只得也打住了在会安港停歇一晚的主意”

    “于是我的水师船队便在两艘西夷船只的带领下继续南下,跟汪然明的船队说好了一个月后在会安港附近的海面汇合”

第二百二十八章 陈上川南海日记(2)

    “随船的有一位以前从广南国以南的占城国逃到琼州,又辗转来到雷州的占

    城人,叫思利弗,原本是硇洲岛的海盗,海盗被清剿之后大部被杀死,不过像思利弗这样的精通安南语、占城语以及满喇甲语的人还是被大都督放过了”

    “思利弗今年也才二十岁,长得黑瘦矮小,听他讲述,原本广南国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占城国的,最后不幸大部被广南国占据,原来的占城人不是继续向南迁移,就是向西投靠真腊人,如今整个南洋上的大岛都有占城人”

    “思利弗居然信仰大食教,而另一名占城人却信仰印度的什么湿婆教,一国竟有两教,听说还有信奉佛祖的,难怪国力如此不振,被广南人一赶再赶,如今听说只有庆和、宁顺、平顺三州之地,而这三州之地的名字还是广南人给取的”

    “估计在不久的将来,彼等连这三州之地也保不住。听思利弗说,如今的占城国国王只有十五六岁,叫什么易卜拉辛二世,听说也加入了大食教,朝中重臣则有广南人信任的占城贵族把持,主少臣疑,岂有长治久安之理?”

    “思利弗说起自己的祖国时泪眼朦胧,我也不好怎么安慰他,不过此次南下我与沈劲将军有一桩天大的事情便与占城国有关,如果他知晓了肯定会好过一些”

    “从会安港继续往南一千余里,占城国东南约一百五十里的大海上,有一处小岛,当地人叫做龙海岛,听思利弗说面积约莫两万多亩,如今由一个叫哈桑二世的占城海盗占据,占城人怎地如此取名?父亲叫哈桑,儿子便是哈桑二世,孙子就是三世,倒也省事,可也太简陋了吧”

    “听说这哈桑以前便是占城国的水师将领,被广南人击败后索性带着一帮人占了此岛,后来陆续有明人、倭人、勃泥人加入,手下有大小船只二十多艘,人手三百多,呼啸在这占城国附近的海面上,不过彼等有一个好处,从不劫掠占城国的船只”

    “西夷的大船就算落单了彼等也不敢劫掠,多半对满喇甲人、爪哇人、亚齐人、明人的落单船只劫掠,听说里面还有以前三宝太监下西洋时遗留在当地的军卒后代”

    “抵达占城海面后,船队一分为二,沈劲将军带着三艘大船继续护送两艘西

    夷船只南下,送彼等穿过满喇甲岛与亚齐岛之间的海域后便返回”

    “而我则带着剩下的十艘大船,两艘小船去攻占龙海岛”

    “这就是我分外疑惑的地方,如此小岛就是占下来了也没甚用处,作为海上的据点,离广西还如此之远,将来补给也不方面”

    “随我前往的十艘大船、两艘小船,原本大船有两层火炮,此时南下只安排了一层,另一层全部装人,五艘大船装载了五百陆师,五艘大船装满了安国军刚刚发明的一种建造施工用的‘水泥’和和砖瓦、木料,底仓的粮食也储存的比以往多一些”

    “除了水兵和陆师,还有十几名负责施工的匠人,我向他们询问这‘水泥’有何神奇之处,那领头的大工笑道,也没什么神奇的,不过比三合土好用一些而已,工部刚刚研制出来,首批就全部运到这龙海岛来了”

    “我知晓这是安国军纵横天下的诸多不传秘技中的一种,多半是那手眼通天的大都督想出来的,便也不多问”

    “大船里的这五百陆师只是打一个前站,听说彼等都与兵部签订了长驻龙海岛的契约,等下一个东北风季来临时,彼等的家属也要南下龙海岛,听说龙海岛一马平川,岛上已经有人种植水稻了,还是高产的占城稻”

    “这占城稻可不简单,听说对水土要求极低,成熟时间短产量却高,又能做到一年三熟,比两广地区还多了一熟,一亩地按照两石计,一年便是六亩,这五百户人家一家三十亩,一年可产水稻一百八十石,这岛上士兵加上家属最多三千人,岛上出产的水稻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大都督按照一家三十亩水田分发,每家除去自用的以外,还不用完税,余粮由驻军按照议定的价格统一收购,另外,驻扎此地的士兵还可拿到寻常士兵一倍半的薪饷,如此好的条件,难怪两广地带还是有人愿意不远千里过来”

    “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千里迢迢占一个这么小的地方实在有些不值得”

    “按照思利弗的情报,海盗大多窝在岛屿的南部,那里的港口条件好一些,由于我等船只较多,五艘大船在北边停靠后卸下五百陆师向南进攻,我亲自带着五艘大船、两艘小船直扑海盗的老巢”

    “海盗们见我等的船只不多,便倾巢而出,企图与我船接近后跳帮夺船,彼等的船只大多数与同来的那两艘内河大船差不多,有的还小一些,我根据操典,根本没用那什么抢占‘T’头的战术,直接用大船船头的火炮散弹一扫,聚集在敌船上的海盗便死伤大半”

    “接着大船便开始围堵,此时带来的两艘小船开始大显神威了,彼等配有桨手,在风帆、桨手、尾舵的轮番配合下很快就追上了跑的最快的海盗船,小船上也配有一些火炮,一通轰击之后,彼等只得举起了白旗”

    “此战,海盗船无一漏网,三百多海盗死伤一半,俘虏一半,我军无一损伤,已经登陆的陆师也将海盗岸上的巢穴围了起来,最后彼等之家属也投降了”

    “按照安国军的一贯做法,恶债累累的海盗一个也不能留,彼等之家属将迁往两广的内地,不过在我仔细甄别之后,将一些恶贯满盈的大盗都杀了,一些被海盗掳到此地的原船东及家属还是留了下来,主要是大明的,倭人、南洋人一个不留”

    “这样的话,也有几十户留了下来,彼等将与这五百陆师一起镇守海龙岛”

    “在工匠的带领下,在离港口不远的地方开始修建营房了,此时我才发现这‘水泥’的妙用,刚开始与一般泥巴无异,几日后竟然将大青砖紧紧黏在一起,效果比那三合土还要强上许多,一个月以后,一处能容纳千人的大院子形成了”

    “大院子周围是用大青砖掺合水泥形成的,高达一丈,四角设有望楼,院子里面用的是较小的红砖以及黑瓦,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院子,相当于将两处四进的院子合在一起,一处用于住宿,一处用于操练,考虑到此处风雨较多,带来的黑瓦都很厚重”

    “岛上的海盗家属种了一些水稻和蔬菜,也有收集雨水的池塘,不过估计是与大海过于接近的缘故,这水的滋味很差,最好是用大水缸来装雨水,这便要等到下一趟的船只过来才行”

    “随行的还有医生两名以及部分药材,岛上的人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医治”

    “由于此次随行的船只不多,房舍里的家私等物备得不是很多,那就要等到沈劲将军返回后,我与他拜访了占城国的国王之后,在当地购买了,幸好此地炎热,用稻草铺在下面,将竹席一铺便可以就寝了”

    “考虑到此处蚊虫较多,每一名士兵还带着蚊帐,来到此处后才体会到此物的好处,否则晚上根本无法就寝”

    “院子的墙上,每隔一丈还有一门三百斤的小炮,码头上也有千斤的红夷炮十门,不过此处的码头甚为简陋,要停泊大量的船只还不行,我等随行携带的物料不够,要修建新的码头还得等到下一个东北风到来才行”

    “在岛上逛了一圈,此地果然平坦,岛上几乎没有高一点的山脉,大多是平

    地,不过此处好是好,就是不利于防御,敌人可从岛屿四周方便地攻上来,听思利弗说南边柴棍不远处的海面上也有一处岛屿,叫昆山岛,比海龙岛还大”

    “比海龙岛的地势也好一些,利于防守,不过那地方四周多山,住不了太多的人,利于耕种的地方也不多,完全靠内陆的补给”

    “我估摸着大都督的意思是找一处与占城国接近的地方相机行事,此岛虽然不利于防守,不过条件好,可以种植稻米和蔬菜,一旦与内陆发生龌龊,还可以自给自足,另外,昆山岛接近真腊国,此国可比占城国大多了,估计大都督还没想好如何与真腊国打交道”

    “同行的人中,文武双全的陈奇策将作为龙海县令兼驻军的总管留在此地,将来我等离去后,还会给他留下大船五艘,小船两艘,由李常荣统领,水兵们日常只能住在船上了,等岸上的营房扩大后才能轮流在岸上居住”

    “大都督临行前的交待是,以安国军的名义与占城国结盟,帮助彼等守住当前的地盘,签订盟约之后,让彼等开放金兰港给我军驻守,我一想起此事就有些头疼,按照思利弗的说法,实际控制占城国的是被广南国阮主信任的占城贵族,彼等能背弃兵强马壮的广南国投靠我等?”

    “又过了几日,沈劲的三艘大船终于回来了,他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陈上川南海日记(3)

    “‘监军,我的船队在那什么满喇甲海峡碰到了荷兰人的船队,两艘大船,

    配置火炮不下四十,彼等先是发炮警告,我等当然置之不理,彼等见我方有三艘大船,且火炮也有很多,也不敢轻易下手,便尾随我等船队一直出了海峡’”

    “‘出了海峡我等就返回了,按照那葡萄牙夷的船只首领所说的,出了这满

    喇甲海峡之后便是一片汪洋大海,荷兰夷想要拦截也殊为不易,我等便返回了’”

    “‘那葡萄牙夷又说,如今荷兰夷肯定会在我等回程途中拦截我等,不如从亚齐岛南面绕过海峡回去,我等同意了,葡萄牙夷也很仗义,还给我等安排了一位熟知那里地形的明人水手’”

    “‘我等便从亚齐岛南边沿着岛屿一路南下,这岛屿这真是庞大,沿岸只怕有三千多里,我等花了大半个月才抵达荷兰夷盘踞的爪哇岛与亚齐岛之间的水域,在那明人的指引下,我等小心翼翼越过了这片水域’”

    “‘一路都很平静,往北行驶了约莫十日后便碰到了大片的群岛,我等正准备前往补充一些淡水和食物,没想到此时荷兰夷的大船又出现了’”

    “‘敌船有五艘,每一艘都至少比我等的船只大,不过我等也不甘示弱,便与彼等交起手来,彼等的水战确实超过我等,火炮也比我等的威力大,我的船只很快受到了损伤,而彼等此时已经将我等围了起来’”

    “‘眼看就要全军覆没,没想到从群岛那边冲出来大量的船只,都是小船,这些小船都直奔荷兰夷的船只而去,荷兰夷一见势头不妙便扬帆离去了,我等侥幸逃生,对前来帮忙的船队自是感激不提’”

    “他又问我,‘监军,你可知是是谁在控制这些岛屿?’,我哪里知晓这些,便摇摇头,沈将军说道,‘没想到万里之遥的南海上竟还有一支以华人为首的势力盘踞在群岛上,这群岛以前三宝太监下西洋时到过,当时叫它安不纳群岛,后来成祖皇帝也确认了这一点’”

    “‘岛上还有当时三宝太监下西洋时遗留在当地的明人,不过此时的首领却是新近过去的一群人,安国军占据广东之后,原本的一个明军水师千总带着十几艘船只离开了,后来一阵狂风将彼等刮到了此地,如今此岛不断接纳流落在南洋的明人,听说目前已是南洋明人最多的岛屿’”

    “我一听也有些欣喜,忙问他,此人是谁?我等占据了广东,为何彼等还要前来帮忙?”

    “沈将军说道,‘此人叫张杰绪,为人很是义气,他说他已经从来往的商船口中得知安国军占据广东之后的情形,如今有些后悔南下了,不过如今彼等已在当地落地生根了,群岛面积颇大,倒是可以长治久安,我估摸着实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此岛既能种植水稻、蔬菜,山上还有巨木,张杰绪收纳投靠他的落难明人和海盗后,隐隐是这南洋地界很大的一股势力,其手下有大小船只一百多,精壮男丁两千多,自可在此做一方土皇帝,何苦回到广东受人管束?’”

    “‘我等在此地将船只修好之后便回来了,想不到区区南洋,就这么绕了一圈,竟然走了五六千里路,大都督以前跟我等说过,什么大海的面积之广,远甚于陆地,我以前还有些不相信,如今相信了’”

    “我点点头,又问他这安不纳群岛到龙海岛的的距离,他说有一千多里,我听了便沉默不语,如此远的距离,想要两地守望相助怕是不可得了”

    “次日,我与沈将军带着五艘大船前往占城国小国王所在的潘切城,龙海岛到潘切城有近两百里路,我等在海面上行驶了一日方到”

    “进入潘切城海面时,彼等的小船便靠上来询问,得知是遥远的大明过来的船只,彼等十分欣喜,原谅我这么说,此时彼等只知晓大明,不知晓安国军”

    “在小船的引导下,我等在一处码头停下了,不过尚要等彼等通传”

    “不知晓彼等在商议什么,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彼等才派人过来迎接我等,最后我与沈将军两人带着十名卫士跟着他来到了王城所在”

    “说是王城,实际上其规模还不如安国军旗下的一个县城,都是用大石头垒成的,高约一丈,周长约有一两里,来人将我等引到了一座府邸,府邸是明人式样,不过只有两进,在客厅里我等见到了占城国此时的五大臣之一的郑玄”

    “说起来这占城国还真是一团乱,以前广南国之地全部是占城国的土地,如今一退再退,到今日只有区区三州,三州大多数土地还是广南国国主认为可信之人镇守,可怜的占城国国王能指挥的只有这小小的王城军民”

    “占城国的今日,境内各种势力都有,由于彼等信奉教义的不同,又分成了几派,信仰大食教的是一派,此派对于王室倒是忠心耿耿,信仰梵天教的又是一派,此派对于是在广南国下还是在占城国下不是很在意,只要能维护彼等之地位就行了”

    “信仰中华儒门学说的也是一派,此派对于广南国倒是很向往,因为无论北方郑家,还是南方阮家都是着大明衣冠,使用汉字,如今这五大臣之首的,潘切王城的实际统治者便是一位心向中华文明的占城人,他就是郑玄”

    “郑玄自然是南洋土人模样,面目黝黑,身材矮小,不过并不瘦弱,还有些肥胖,穿着大明的士子衣服,还能讲汉话,不过需要费力才能听得清楚,最终还是让思利弗出面才顺畅一些”

    “听完我等叙说的大明境内形势,郑玄似乎有些沉吟不定,半晌才对我等说,‘这安国军能一统大明吗?’,我与沈将军自然大声说是,又列举了安国军大破满奴、郑芝龙的事情,这郑玄或许是了解了满奴和郑芝龙的事情,听完此话后便决定派人跟着我等北上一探虚实,我等自然应允”

    “我等又向他说了东侧龙海岛的事情,当然不能说占了此地有所图谋的事,只是说将来可以此岛为根基与占城国守望相助云云,郑玄也相信了,这样的小岛彼等也没看在眼里,于是我等趁机提出岛上的人如果前来购买物资,希望彼等不要阻拦的事,郑玄一口答应了”

    “次日,给陈奇策留下五艘大船,两艘小船,又让陈奇策派了一人长驻潘切城往来沟通,之后郑玄便让他的长子郑注跟随我等前往广州”

    “我明白此人确实是对中原典籍有些熟悉,否则这父子二人的名字为何都取得是中华史籍上的名人?”

    “郑注才二十多岁,面目却比其父好看得多,汉话也说的比他父亲好,一问之下,才知晓此人的母亲竟然是信奉大食教的大食人,他父亲又为他请了流落南洋的明人师傅”

    “又问他到底相信何教,他也有些犹豫,最后说道,‘如今占城国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被广南国灭掉,按照这种情形,还是信奉大食教好,大食教刚强进取,儒教温和,大食教才是救国之道’”

    “我等自然与他据理力争,郑注依然坚持己见,最终还是沈将军说服了他,他带着他参观了我等的大船、巨炮、火铳以及船上兵卒的操练,郑注一见之下眼神中很有些向往,最后竟然说道‘儒家还有如此利器?’”

    “我不禁感叹道,‘千言万语不如看一眼’,不过看到郑注对儒家的信心又恢复了几分,我也由衷地感到高兴,不过这是船坚炮利得来的,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我等在广东临行前大都督回南昌探望二夫人和二小姐去了,此时应该回到广州了吧,大都督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才学,都是震古烁今,可惜如今掌握了偌大的地盘,膝下只有二女,岂不惜哉!”

    “船队继续向北方行进,此时已经是五月下旬了,东北风已经很少见了,多的是东南风、西南风,一路倒还顺畅,抵近会安时,汪然明的船队见了也是喜出望外,掌柜的见了我等便问道为何耽误了这许多时日,等我将一些事情说了,他也是嗟叹不已”

    “船队驶近阮主所在的顺化海面时,出现了大队的阮主船只,这阮主的船队比郑主的要大一些,每艘船只还配备了几门火炮,此时我等炮窗齐开,彼等见了也无可奈何”

    “阮主船队的首领,听说还是阮主手下两位大将军之一的水师统领,一个叫阮有鎰的非得要上我等的船只看看,我等正要炫耀军威,岂有不愿之理?”

    “那阮有鎰年方四十出头,与寻常安南人不同,身材略高一些,也粗壮一些,其参观了我等船只,沈将军又安排了大炮的发射、水兵的操演,阮有鎰一见之下颇为惊异,我见了心里只是好笑,撮尔蛮夷,岂能识得天朝大国之威风?”

    “我可是听说了,这阮主国内只有不到百万人丁,而北方的郑主境内却有两百多万,郑主水陆官军有十万之众,而阮主却只有两三万,而阮主却在两国的边境横山、争江一带修建长城、堡垒,两国在这长城、堡垒附近反复交战几十年”

    “最终还是胜负难分,阮主国力弱于郑主,为何能形成这不胜不败之局面?”

    “又听人说,南方的阮主背后有葡萄牙夷主持,其军伍火器配置远高于郑主,而北方的郑主背后有荷兰夷支持,荷兰夷可是远强于葡萄牙夷的,为何郑主还是羸弱不堪?”

    “多半是荷兰夷没有尽心尽力帮助彼等,这阮主能以两三万水陆人马抵挡郑主十万大军不倒,手下的两员大将居功甚伟,一位是陆上的阮有进,一位便是这眼前的阮有鎰了,在其境内听说有国之干城的称呼,今日一见,我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人不可相貌,或许这阮有鎰深藏不露吧”

第二百三十章 陈上川南海日记(4)

    “阮有鎰提出来要带我等面见如今的阮主,阮福澜,我等巴不得如此,不过他只让我等将船只停泊在顺化城的外海——香河流经顺化城,出海时有两个巨大的沙洲,将入海口紧紧围在里面,安南国到处都是这样优良的港口”

    “我与沈将军两人乘坐一艘大船经香河逆流而上,香河出海口到顺化城还有三十余里路,船只行驶了一个时辰方到”

    “顺化京城位于香河北岸,面积颇广,只怕有二十里周长,城墙也是明式,高达两丈,外墙包砖,估计里面也有夯土”

    “安南人建造的城池以及港口多半在大河靠近海岸的地方,都没有直接靠海兴建城池,多半也有安全的考虑,这香河最宽处不足一里,抵近京城时中间还有一处沙州,最窄处只有三十余丈,大海船想要进来只能一艘艘进,想要遮天蔽日而来是不行的,不过此河水位颇深,我等大船倒没有通行受阻之虞”

    “在京城南岸的承天码头——话说这阮主对汉家文化浸淫颇深,京城所在也叫承天府,在承天码头停靠后,码头上的阮主水师如临大敌,不过有阮有鎰引导便一切没有障碍”

    “阮主自称功上王,年约四十许,其臣下都称他为上主,在座的还有其弟义兴郡王阮福溪,世子阮福濒,听说阮主的父亲叫阮福源,好家伙,这安南人的姓名也真是怪异,一家大小,从古至今都是阮福×,最后一字都有个水字旁,倒也省事,不过如果阮氏历经万代,这水字旁的字用完了怎么办?”

    “这三人都精通汉文,与我等交谈也没有障碍,听说了我等在防城港附近大败郑主船队后便起了与安国军结盟的心思”

    “我等当然不能答应,大都督临行前谆谆告诫,阮主看似弱小,实则比郑主还要强上几分,我等的方略便是不与任何一方结盟,只与双方贸易,坐等两者杀个你死我活,一方陡然强大了便暗中支持另一方,如何能答应彼等?”

    “于是我便说道,我等目前尚未统一大明,还很弱小,愿意与国主建立贸易关系,希望打着安国军旗帜的商船进入阮主控制的港口时能网开一面,不要像其它商船那样任意勒索,阮主想了想便答应了,也提出来要向我军购买火器,我等也答应了,安国军库存的火绳枪还很多,如果彼等需要的话卖给他们便是”

    “不过那阮有鎰非得要我等卖给他们红夷大炮和隧发铳,此事我等自然不能答应,彼等现今拥有的火铳、火炮其实也不错,都是在葡萄牙夷指导下制作的,普通火绳枪估计彼等看不上眼,不过这也无关紧要”

    “只要阮主同意我等自由贸易就是了,估计他也不敢轻易得罪来自北方的庞然大物,至于阮主想派人随船一起去广州自然被我等拒绝了,我等船上还有占城国的人呢,怎能让阮主的人随行?”

    “于是我等便推脱此事要禀明大都督,阮主可以自行派船前往,阮主也同意了,不过初次见面,我等还是向他呈上了上好的丝绸十匹,瓷器十套,阮主则回赠了檀木家私一套,檀木乃南洋诸国盛产之物,也是造船的上好材料,这些家私正好运回去给大都督”

    “安南国的海岸线也是异常漫长,与那亚齐岛几乎等量齐观,我等又乘着西南风航行了近十日才抵达流经安南国京城升龙府的大河——红河的出海口,听说这红河的出海口有两处,一处是此处的太平江,另一处便是南面的红河”

    “两河之间便是大片的平地,听说两河流域就是安南国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方,按照熟悉升龙府的船工说,此处平地面积不下两千万亩,实际的水田也有一千万亩以上,加上彼等一年三熟的情形,就此一地便可养活大军上百万,不知为何彼等总人口才两百多万,军伍才十万?”

    “也许彼等国内也有各种势力互相掣肘,又与南方的阮主经年大战不休,导致民生凋敝吧,与之相比,以广州为中心的珠江口两岸,平地面积恐怕只有彼等之一半,养活的人丁便与其一国相差仿佛,我中华儿女几千年以来都是以勤俭持家为要,如是没有战事,广东一省之地便可容纳人丁一两千万,几与彼等一国等量齐观,国势如此,我岂不豪情万丈?”

    “在太平江口遇到郑主的船队,听说是安国军的船队后,彼等便哀求我等暂时在出海口附近的港口停歇几日,说是阮主郑梉之子、世子郑柞已经吩咐彼等,见到我等船只便向他通报,这郑柞就在离出海口不远的海阳府”

    “我等正好要见郑柞,看上次与他分说的鸿基港有眉目没有,便同意了,在郑家船队的引导下继续向北行驶,不多时便抵达经海阳府(后世海防市)流出大河的出海口”

    “一日后,郑柞带着船队出现了,鸿基港的事他没有说,我等问到了他也支支吾吾,不过与阮主一样,非要派人去面见大都督分说,我等自然不能同意,但也不能直接拒绝他,便说此事要请示大都督,等我等回到广州请示过后,再委托南下的商船告诉彼等,最多一个月便有消息了”

    “郑柞无奈,他也知晓这是应有之意,便同意了,不过他这次却带来了白银一万两,说是购买火绳枪的定金,我当时给他说的一支火绳枪二十两白银(其实成本只有三两),他准备先购买一千杆试试,若是好用的话就再买,这一万两便是定金”

    “同时与阮主一样,还送上了一套紫檀木家私,看来南洋地界还真是盛产硬木啊,否则这阮主、郑主送给大都督的礼物为何都是檀木家私?大都督府里有两位夫人,一人一套正好合适”

    “我等自然也送了上好丝绸十匹,瓷器十套,与送给阮主的一模一样”

    “随后继续向北进发,途中在江平镇歇息一晚,此时的江平镇已经不是以前的各路人马混杂的地方了,如今安国军在此地既有驻军,还有海关衙门的分支,不过在听说如今的广州之地开埠以后,在此地停留的商船便少了许多,都往广州去了,此地如今也就是一个供往来船只停靠补给、修葺的场所”

    “此去南洋,我等是三月底出发的,回来时已经是六月底了,一去一回便长达三个多月,如今海上风浪大作,不时便是狂风暴雨,我等小心翼翼沿着海岸线行驶,路过湛江港时大部分船只都留下了,我与沈将军两人带着郑注继续向广州驶去”

    “谢天谢地,狂风暴雨没有将我等的船只摧毁,有大雨狂风时我等躲在沿海的港口,回到珠江口时已是七月十日了”

    “进抵虎门关时,只见珠江口两侧的岸上各装备了十几门大炮,都指着江面,大炮都装在一个个灰色的小堡垒里,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坟包,看着那样子,多半用上了水泥,大炮大部分都在小堡垒里,只有炮筒对着江面”

    “虎门关附近的洋面很是宽阔,只怕有五六里,不过正中间有两处沙州,将江面一分为二,实际每处的江面只有两三里,敌船想要从此处进抵广州也只能从沙州两侧航行,如此一来倒是都在两岸大炮的射程之内”

    “抵近麻涌岛时,我的眼前大亮”

    “只见靠近洋面这一侧已经修好了深入到洋面的码头,看那规制,肯定是用上了安国军新出产的水泥,码头长达一里路,听说泊位便有三百个,还都是大船的泊位,码头上面已经建好了一排排房舍”

    “靠近码头的是仓库,再往里面便是商馆、商铺,其与仓库之间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在看向远处,只见有两处高耸的圆筒形建筑,只怕有三丈多高,一个圆筒形建筑还在冒着黑烟,同行的人说这是与葡萄牙夷合伙建的什么高炉,可以昼夜不停的冶炼钢铁”

    “在商馆的中间有一座大的建筑,高达两层,通体刷着白灰,屋顶上插着一面旗帜,上面红色五星在阳光下的千里镜里清晰夺目,‘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想到这常常有惊人之语的大都督,我不禁若有所思”

    “不远处的上空还有大片的黑烟冒出,那应该是安国军与葡萄牙夷合伙建造的铸炮厂了,听说岸上还有一处缫丝场,一处糖厂”

    “没想到短短半年之内,大都督规划的贸易岛便建成了,远远望去,无论是码头还是还是岸上,人烟如织,车水马龙,简直又打造了一个佛山镇!”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广州长堤附近,听说我等回来后,大都督竟然携两位夫人一起来到天字码头迎接,还有在广州城的大小官员,如此隆重就为了我与沈将军这两位只是总管级别的军将,我等真是有些感激流涕”

    “‘一路辛苦了’大都督还是那幅带着淡淡笑容的和煦面孔,我与沈将军两人赶紧单膝跪下行礼,大都督亲切地将我二人扶起来,‘平安回来就好,我已经在府里为二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走吧’,说完大都督一手抓着我的手,一手抓着沈将军的手就向城里走去”

    “我的南洋日记就写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事宜事关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安国军两广水师驻湛江港监军陈上川记于永和元年七月十日晚”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孤独的南洋攻略

    饭后,在客厅李安国与沈劲、陈上川两人进行了会谈,在座的还有周综文、

    奚鼎铉、陈文盛、彭家声,秦峰在李安国后面做记录。

    听了两人的讲述,众人皆是疑惑不解,这大明的故土都还没有收复,如今只

    占了四五个省份,大都督如何又想到在南洋开疆拓土?

    “你二人的意思呢?”

    沈劲、陈上川一听,这样的大事如何能问我等?

    看着大都督殷殷期盼的样子,沈劲先开口了。

    “大都督,这南洋一带,虽说以荷兰人的势力最大,不过也大不了哪儿去,

    想要在此地发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眼下我等尚没有恢复故土……”

    陈上川接着说道:“大都督,我倒是觉得可行,南洋一带,常年四季如春,水稻可以一年三熟甚至四熟,如果有强大的军力保证,完全可以占一块地方种地,一来可以保障粮食的收成,此地不愁没有雨水,一旦大陆发生饥荒,可以从此地调配调剂”

    “其二,据职部观察,无论是安南国还是广南国,沿海的港口条件都异常优越,特别是后者,更是有多处良港,安国军想要与西夷、南洋畅通贸易,中途必须要有港口停歇,安南海岸线漫长,又分为两国,两国之间长期征战”

    “若是没有一处能控制在自己手里的港口,想要进图此地十分困难,从港口条件来看,大都督之前跟我等说的鸿基港与南方的金兰港条件都很好,可算两国最好的港口,另外,彼等城池都深入内地,河港的条件也远好于大明”

    李安国点点头,将目光投向其他人,周综文心里也无法理解大都督为何将目光投向安南,此地以前倒是大明的国土,不过其国民剽悍难驯,就是就是占了也安稳不下来,反而可能成为本国沉重的负担。

    于是他说道:“大都督,下官还是建议将重心放在大明吧,若是在几年之内一统天下,届时有余力了再将部分精力放到那里也未尝不可,史籍昭昭,不可不察啊”

    李安国点点头,又看向奚鼎铉。

    “大都督,如今我等花费巨大精力建成了贸易岛,就是要打通与西夷、南洋的贸易,否则每年支付的利息就不是一个小数,如今南洋海面不太平,若是我等在此处有一个牢固的据点,自是可以为贸易往来锦上添花,亦可为更多的商户增添信心”

    “但此两国的具体情形我等都不熟悉,尚需……”

    李安国点点头,知道陈文盛、彭家声两人也说不出各所以然,也没有看他们。

    他自己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

    中国号称地大物博,其实大多数是山地、荒漠、高原,上好的平地不多,真正适宜人类居住的面积恐怕还不如印度。

    中国的国民一旦安定下来,必然会大量生孩子,随之带来人口的膨胀,一旦人口的增长大大超过土地出产的增长,届时或是异族南下,或是土地兼并,或是某次天灾人祸,很快便能全国引起大的动荡,轻则元气大伤,重则改朝换代。

    所有的改朝换代无不是以牺牲大量的人口而出现的。

    作为后世来的穿越者,李安国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国度再重复这一情形,那怎么办呢?再没有像袁隆平这样的人物出现之前,想要国民不受饥饿的困扰,就要将目光投向其它地方了。

    离大陆最近的地方便是后世的越南,越南能在后世养活一亿人口,红河平原、湄公河三角洲居功至伟,此两处的良田加起来恐怕不下五千万亩,加上此处一年多熟,实际效果恐怕是大陆两三亿亩土地的出产。

    不过此时的越南大致分为两国,南边的阮主此时的精力还是放在与北边郑主的争斗上,对于越来越弱小的南边的占城国、西边的水真腊虽然在武力上占优,不过囿于自己人丁单薄,并没有做出大规模的攻占姿态。

    不过再过几十年,在十七世纪末的时候,阮主就会将占城国完全灭了,也攻占了原属于水真腊的湄公河三角洲的大部分土地。

    但即使如此,将湄公河三角洲以及柬埔寨南部完全开发出来靠的也不是广南人自己,而是大量不想在满清手下过活的华人,其中陈上川、杨彦迪对河仙地区的开发,以及大量郑成功部属的后裔对湄公河三角洲的开发都为南越最终的强大,最后一统整个越南奠定了基础。

    可惜后来又是典型的华人栽树,其他人乘凉。

    此时的安不纳群岛,也就是后世的廖内群岛也掌握在华人首领张杰绪手里,可惜后来还是败于荷兰人之手,不过一直到二十世纪此地还是华人占优的地方,与新加坡相差无几,可惜最终还是落入印尼手中。

    回到占城国,此时的广南国阮主虽然没有明面上占领占城国、湄公河三角洲,不过却扶持其自己的势力代管两地,又暗暗逐渐在两地扩大广南人的比例,由于广南人本身人丁就不多,人口的迁移进行的很慢。

    这,正是李安国下手的最好机会!

    再把眼睛放远一些,此时的马六甲半岛(满喇甲)、苏门答腊岛(亚齐岛)、加里曼丹岛(婆罗洲勃泥岛)、爪哇岛、吕宋岛都有大量的华人,并且还掌握了各岛的经济命脉。

    这些岛屿目前民族杂乱,虽先后有国家出现,不过民族、国家意识并不强烈,正是我中华人士纵横跋扈,转战腾挪的最好时候,如果等到十八世纪英国完成了工业革命,那是再想在此地分一杯羹就不容易了,英国人、荷兰人、法国人真正的船坚炮利分分钟将你吊打。

    而在占城国对面的龙海岛建设据点,便是安国军经略南洋的第一步,第二部便是利用占城国虚弱之时将金兰湾占在手里,在那里建设据点,形成水陆军的中心基地,有了这个基地,便可以向湄公河三角洲大量移民了,此时的湄公河三角洲还是一片荒野,以中国人的勤苦耐劳,有军事上的坚强后盾,将湄公河三角洲开发成沃野千里之地根本不用担心需要太长的时间。

    有了军事基地、粮食基地,以及相当面积的国土,以华人为主的南洋国家在此时吊打周边诸国完全不成问题,何况还有李安国这个逆天的穿越者的存在?

    至于更南边的地方,李安国也不是太贪心,荷兰人占着巴达维亚一带就让他占着,占着满喇甲(马六甲)、淡马锡(新加坡)也行,不过满喇甲半岛西侧还有众多岛屿却是无主之地,或是势力较弱的人控制着。

    比如淡马锡南边的巴淡岛、满喇甲半岛靠北的槟榔屿、凌家卫岛,占了这三处便与控制整个满喇甲海峡差不多,如果再进一步的话可以将印度洋的安达曼群岛挑选一处占下来,如此一来基本上就可以与荷兰人平分天下了。

    此后,如果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将荷兰人赶出去,将他们控制的锡兰(斯里兰卡)占下来,如此便可以在印度分一杯羹了,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眼下的焦点便是郑主的鸿基港,占城国的金兰港,前者目前还是不毛之地,不过李安国却知道在鸿基港的东侧一直到锦普,约莫五十里长、二十里宽路的地方,全是埋藏很浅,几乎是露天的优质无烟煤,后世的越南在此处的西侧建有军港,东侧则是商港和煤港,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煤炭也没挖完。

    如此好的地方,对面还是只有两百多万人口,境内还有莫家、武家以及从中国进入到安南的苗人、侗人势力的越南,如此天赐良机还不掌握的话简直就是对中华民族的犯罪!

    何况,此地距离有优质高品位铁矿的海南岛只有五百里,海路快的话两三日即到,占了或租了此地之后,一个现成的煤钢复合体便形成了,届时只要有大的船只往来运输,在海南抑或在广州大炼钢铁便不是梦想了,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如今的李安国也在为大陆铁矿石的品位不高而发愁,根据他的记忆,品位较高的铁矿石在两处,一处在东北鞑子手里,一处便是海南了,而海南的铁矿石品位还在东北之上。

    这也是李安国苦心积虑经营到南洋的木材航线的重要原因,将来,除了建造军舰,还要建造大吨位的运输海船啊,而大陆的木材已经砍得差不多了,南洋却还很丰富。

    想到这里,他说道:“为了木材航线的稳妥,鸿基港、金兰港,我必取之,占城国以南的粮仓之地我也需要,不过要徐徐图之,明日一早就会见郑注吧,核心便是金兰港”

    说完这话,他心中有一阵深深的寂寞,前面所想只有来自后世的人才清楚,可惜他不能与在座的诸人一一分说,否则彼等会将他当作怪物看待,若是李汉堂在这里就好了,多少能与他分享。

    如今就只能靠自己一人来暗自筹划了。

    穿越者的孤独有谁知晓?更能与谁人分说?

    一阵酸楚向他袭来,他不禁有些天旋地转,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就这样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占城国的命运

    次日李安国会见了郑注。

    “占城国还有多少人?多少地盘?”

    “大都督,原本争江以南区域都是占城国的地盘,可惜多年来一直被北方的安南人不断蚕食,如今就只剩下庆和、宁顺、平顺三州了”

    “三州多为山地,土地贫瘠,养活不了多少人,刚来时,占城国迁到此地的人丁加上原来的人丁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万,后来蚕食又向南、向西的真腊国迁走了一些,如今只剩下二三十万了”

    “不过,只要大王振臂一呼,临近的占城国子民只怕有百万之众……”

    “那你等为何还不振臂、大呼?为何被广南国赶到了如此狭迫之地?”

    “.…..”

    “那我来告诉你吧,你等国度,精华部分只有一地,那边是南边的柴棍,可惜又被真腊占了,其余国土,狭长逼迫,如何能养活这些子民?这些离开占城去真腊的,有了足够的土地耕种,还会跑回来为你等贵族火中取栗?”

    “那北方的阮主麾下为何能养活百万人丁?”

    “呵呵,那也是他的极限了,不过阮主出自安南,安南人千百年征战不休,几乎没有停歇过,此族剽悍耐战,又能忍饥挨饿,不是你占城人可以比拟的”

    “若不是有北方的郑主牵扯,彼等早已占了你等现有的地盘,一旁的真腊也相差仿佛,空占着偌大的平原肥地无所作为,早晚也会被阮主占了”

    郑注一听默默无语,李安国说的都是真的,不禁占城国,一旁的水真腊也被阮主大败,如今在柴棍(后世西贡)扶持了一个傀儡,等哪天阮主腾出手来了,必定一举攻占。

    “故此,占城国必亡!百年之后,你等便都是安南人了,也算是一桩好事”

    “不!”,郑注一听突然站起身来,他来到李安国面前“扑通”一身跪下了,放声大哭,“还请大都督救我国民?”

    “救你国民?是救你等贵族老爷吧,占城国活不下去的小民,能跑的都跑了吧,如今还跟着你等的无非都是沾亲带故,或者都是你等的奴仆、下人,救了你等我有何好处?”

    郑注哭道:“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只要能保住占城国的名号,以及……我等的地位,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

    “真的?”

    “千真万确”

    “那好,我问你,这三州都是何人所领?与阮主有何关系?”

    “大都督,占城国如今大致分成了三派,一派多信仰大食教,以王室近亲为主,一派信奉梵天教,多为以前国王的亲信将领后裔,一派便是仰慕中华儒学的一些人,多为以前的文官后裔”

    “王室掌握商税,信奉梵天教的掌握军卒,信奉儒学的掌握田赋,广南国入侵之后,由于彼等也信奉儒学,便对我国信奉儒学的文官后裔颇为看重,如今让我等掌握田赋和兵卒,每年再向彼等进贡一些粮食和贡物”

    “另两派呢?”

    “阮主视彼等为蛮夷,若非确实需要国王来稳定局势,没准早就将其废除了,彼等两派如今手里有钱,还有一些田地,除此之外并无一兵一卒”

    “哦?那国王的护卫?”

    “也是我等安排的”

    “嗯,这么说三州的长官都是你这一派的?”

    “是的,三家都信奉儒学,取汉名,说汉话,修习汉家典籍”

    “嗯,说说看,三家都是哪些人,手下有多少军力?”

    “是,大都督,靠近广南国的庆和州首领姓阮,是被阮主赐姓的,叫阮福安,手下有兵三千,中间宁顺州的首领也姓阮,叫阮福平,手下有兵两千,剩下这平顺便是我郑家统领,手下有兵五千”

    “你郑家也是被阮主赐姓的?”

    “不是,我郑家一直姓郑”

    “这么说,三家之中,最受重视的便是靠近广南国的阮福安喽”,这庆和便是李安国想要的金兰湾所在,若是阮福安不卖自己的帐,一心投靠阮主那就麻烦了。

    “那倒不是,三家受到的重视相差无几,像占城国本来就人丁稀少,精通儒学的世家就更少了,整个国度算起来以前做过大官的也就是我等三家,相对而言,阮主让我父亲居住王城,可能还是最信任的”

    李安国明白他的意思,“居住王城”后面还有意漏掉了一句“监视国王”。

    “那阮福安、阮福平能听你父亲的?”

    “完全听从自然不大可能,不过三家日常走动频繁,关系倒是不错”

    李安国点点头,作为阮主来说,当然不大可能让一家独大,三家互相制衡才

    是正理。

    “那你觉得要我安国军如何帮你等?”

    郑注说道:“大都督,阮主所侍,无非兵卒精悍,船坚炮利,火器凶猛,我观安国军之兵卒、巨舟、铳炮犀利还过之……”

    “你等想要向我等购买船只、铳炮?”

    “是的”

    “那你买了之后能打得过阮主吗?”

    “这……,如何使用船只、铳炮,还需大都督派人教导”

    “我凭什么帮你?”

    “.…..,大都督有何需求,但说无妨”

    “呵呵,我问你,你国内只有三州之地,还多是山地,有什么值得被我看上的?再说了,我就是将武器、船只卖给你等,你们也打不过广南人,我何必为你们得罪一个强邻?”

    “.…..”

    “还有,不妨告诉你等,如今这北方的郑主、南方的阮主不日便会派人到我这里来,纷纷要与我结盟,或者像你一样购买武器船只,你说我怎么办?”

    郑注一听大惊,现在郑家、阮家正打得不可开交,任何一方有了安国军的介入必定势如破竹,一统安南后,占城国就更加难以生存了!

    “大都督,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同为儒学一脉的情形下请帮帮占城国吧,如果能帮我等抵挡住广南国的入侵,什么条件都可有答应!”

    “哦?那你等就割让一地吧”

    “何地?”,郑注一听就紧张了,这一节他的父亲已经想到过,他们的底线便是北边紧邻广南国的宁和县,届时由安国军占着,将占城国与广南国分开就是了,如今占城国只有三州,若是李安国狮子大开口要割让一州肯定不行,那还不如与广南国拼死一战。

    李安国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心想他此次前来广州肯定也带着他父亲的条件,占城国如今这种惨状,割地一事估计也想过。

    “一处港口”

    李安国话一出,郑注便长舒了一口气,实际上就是割让宁和县那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如今能只割让一处港口那最好了。

    “何处?”

    “哦,听说庆和与宁顺之间有一处港湾,属于金兰县所辖,此处港湾你等用处不大,不过我等此时正与西夷、南洋大兴贸易,沿途正好缺乏适合停泊的港湾休整、歇息、补给,不如让给我等”

    “当然了,为了阻挡占城国的入侵,我安国军也要在此处适当驻扎一些军队,这岸上嘛,需要到实地查看才行,其实我等要的地方不多,足够我军舰队停靠以及商船停靠、军营、商馆等有地方安置就行了”

    郑注自然知道金兰湾,不过他此时却在想,这安国军大都督为何不要一县之地,只要区区一个海港?

    此时的金兰湾还是一片不毛之地,除了后世法国海军基地的西岸部分地方有鱼港,其它地方都是杂草丛生、树木遮蔽之处,有甚好要的?

    不过彼等没要求割让一州、一县,已经是大大低于超过郑注的预期了,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应该问题不大,我这就回去禀告父亲,与阮福安商议之后再签订正式的文书”

    李安国笑道:“不急,如今正是东南风盛行的时候,船只去南边也不方便,你不妨就在广州待上一段时间,等东北风盛行之时再南下,届时我等的船只与你一同回去,再详细勘查地形,签订文书,如何?”

    “对了,签订文书时,我等不妨再加上一个条件,你我两国结为盟友,一旦广南国要侵犯贵国,我等也好出兵援救,师出有名嘛”

    “大都督!”,郑注一听感到得潸然泪下,他又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给李安国磕了一个头,“大都督如此仁义,郑注代占城国几十万父老在此拜谢!我还是先回去吧,父亲对此事忧急如焚,我不可能在此地待上半年之久”

    李安国笑着扶起了他,“也好,正好又有一批护卫商船的船只要前往南洋,你就跟着去吧”

    李安国如此心急火燎地安排第二批船队南下,自然是为了将龙海岛那五百户人家以及又一批建筑材料、家私等物运到那里。

    他心里盘算的很清楚。

    有了金兰湾以及与占城国的盟约,一向强横的阮主广南国便只能缩在从争江到巴江之间的狭长地带,虽然武器装备、战力、将领都强于北方的郑主,不过没了南方以柴棍(西贡)为中心的人力、粮食为后盾,只能与郑主打一个平手。

    届时双方形成百年战争也说不定,对于这个好战的民族来说,这仗打得时间越长越好,最好将人力、物力都消耗殆尽,届时安国军便可从中上下其手了。

    至于南边的柴棍以及更南的湄公河三角洲,如今控制此地的是孱弱的由阮主扶持的从真腊分出来的事实上的另一国,国力孱弱,身怀巨宝而不自知,届时将汉人大量移民过去,就能轻易地控制此地。

    至于夹在中间的占城国,将来在境内大力宣言儒教、汉文化,多年以后,彼等书同文、话同音之后,北边有强势的安南人,主动加入安国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哈哈”,一想到此情此景,李安国心里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琼州(1)

    此次南下,李安国安排了二十多艘大船南下,其中还租赁了广东各大商户大

    船二十多艘,全部装载着各种建筑材料以及准备长期驻扎龙海岛的五百士兵的家属,尚有耕牛、猪仔、鸡鸭无数。

    李安国准备把龙海岛建成安国军在占城国附近的牢固基地,不断运输物资南下后,在龙海岛也储存一些物资,为将来金兰港的开发奠定基础。

    安国军在两广之地宣布废除对疍民的歧视和圈禁后,大批适龄疍民加入了安国军水师,由于疍民太多,又习惯了水上的生活,大多又不愿上岸种地,李安国的水师按照一百艘大船的规模招满之后尚有几千人没有出路。

    这些人都是水上的好手,就让彼等自生自灭也不行,最后李安国与陈文盛商议之后便成立了水师的陆战队,挑选了三千人,半日在船上操练,半日在陆地上操练。

    李安国为这三千人配置的武器是普通隧发铳一支、腰刀一把、水靠一副,所谓水靠,就是用鱼皮熬制后的胶黏物质涂抹在麻布或绸布上制成的潜水服,以前的疍民下海寻找鲍鱼便穿着此服,多用麻布涂抹制成,也有光着身子的。

    安国军财大气粗,自然不能用粗糙的麻布,而是全部使用光滑的绸布。

    三千人的海上训练与普通水兵相差无几,不过多了一项游泳、潜水的训练,三个月过后,这些人不仅能熟练掌握大船的操控技术,体能也比寻常水兵强一些。

    岸上训练方面除了日常的火铳兵、刀兵例行的训练外,山地营的将领也时不时过来训练他们的侦查之术,三个月后,这些人陆上的战力自然比不了正规的火铳兵、刀盾兵、山地营,不过胜在全面。

    李安国自己也跟着海军陆战队训练了一段时间,主要是海上的,后世的他是一个标准的旱鸭子,学会了游泳和潜水之后,既能锻炼身体,也多少是一个技能。

    以前这三千海军陆战队的营地设在长提南岸的海珠岛上,中间有一段长约二十里的水域是专供他们训练的地方,沈劲的船队迁往湛江港后,陈文盛便拨了二十艘船只给他们,让他们驻扎在香港岛,并在那里训练。

    这三千人的统领是原南雄参将陈课,说起来这陈课以前就是疍民出身,幸运地被童以振瞧上后便上岸成了他的亲兵,如今安国军的水师将领缺乏,李安国便将他拣拔出来专司统管这三千海军陆战队。

    三千人中,每一百人是一队,设有一名队官,每三百人为一哨,设有哨官一名,三哨为一总,设有千总一名,每一百人有三百斤重的佛朗机炮两门,不设专门的炮兵,由海军陆战队自己操控。

    时值七月初的时候,安国军俘获的那六十六艘大船的火炮已经配齐了,经过几次试验之后,大船底层配备的是两千斤重的火炮十门,二层则是一千五百斤重的火炮八门,加上首尾各一门一千五百斤的火炮,一共二十门火炮,这可比以前郑芝龙的配置强多了。

    最大的九艘船只则是配备三十二门火炮,底层是十四门火炮,都是两千五百斤的重型火炮,二层还是一千五百斤的火炮,炮位却与底层一样,也是十四门,两侧各七门,首尾还是各两门火炮,却是两千斤的,加起来便是三十二门。

    七月初的时候,海军学校、衡山大学、炮厂、火铳厂、糖厂、缫丝厂已经全部建好了并开始了运转。

    由于掌握四省之地,李安国手中的资源便不是郑芝龙所能比拟的,彼等虽然开放了厦门港,不过贸易量还是不如广州,特别是瓷器、蔗糖这两项更不是厦门港所能比拟的,荷兰人、西班牙人见状又准备用大船向安国军换泊位,李安国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不过两艘大船只能换得两个泊位,此时就没有赠送的了。

    如此一来,在贸易岛西侧的码头上,葡萄牙人有八个泊位,英国人有四个泊位,荷兰人、西班牙人各三个泊位。

    不过三个泊位也够两家赚的了,彼等愿意的话也可以多跑几趟。

    这日,李安国在府里接待了一位客人。

    说起这位客人,还真是李安国期盼已久的人。

    自拿下两广之地后,如今尚未收复的地方一个便是郑芝龙控制的潮州府,一个便是广东南面的琼州府了,琼州府此时虽然是一个大岛,按照广东布政使司的黄册,人丁才不到二十五万,其中还有五万左右的黎民。

    黎民之中,又有分化,一半是熟黎,也就是汉化的、接受官府管理的黎民,一半则是身居大山深处的生黎,两万人的话,也就是四五千户的样子。

    安国军兵锋扫过雷州后,原来的高雷廉钦巡抚洪天擢、给事中李用楫、高州参将李明忠渡海退到了琼州府,去那里之后,李用楫便当上了琼州知府,李明忠升任琼州总兵,军政两事还是由原来的巡抚洪天擢担任,他改任琼州兵备道。

    原本洪天擢还想着广西有几万狼兵,又有吕大器这位熟知兵事的大员镇守,至少能坚持个几年,他在琼州厉兵秣马随时反攻大陆,没想到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安国军便大破狼兵,全部收复了广西之地。

    于是,得知这个消息的洪天擢等人就惶惶不可终日了,琼州虽好,不过人丁单薄,田亩鱼鳞册上是有三百万多万亩,还多是一年两熟以上的水田,不过彼等能收上来的田赋微乎其微,自然也不能供养大军,以前海南卫的兵力加上李明忠的人马不过六千之数,洪天擢到任后又招募了一些,凑够了万人之数。

    虽是如此,他也知晓,凭这些人马肯定不是安国军的对手。

    以前他还可以安排水师船只与朝廷沟通往来,六七月份,安国军的水师船只配备齐全、开始在广东沿海巡逻之后就不好使了,彼等想要去福建,就只能深入大海离海岸线很远的地方行驶,琼州府的水师船只最大的也只是像安国军以前的内河船只那样大小,大多数还小一些,这如何能在风大浪急、航向难以分辨的外海上行驶?

    于是从六月下旬开始,琼州水师的船只就停止了去福建的航行。

    这下盘踞琼州的三位大佬都有些不安了,最终在李明忠的劝说下,洪天擢、李用楫都同意投降安国军。

    历史上这三人投降清军也是很爽快的,特别是李用楫、李明忠两位。

    李安国接见的这位便是原给事中、现琼州知府的李用楫。

    李用楫不到四十,人长得清瘦清瘦的,三缕长须,一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对李安国口称“学生”。

    在李安国的记忆中,三人中只有洪天擢尚可取,此人虽然最终投降了满清,最后还被李明忠杀了个满门,不过李明忠也只在他家里找到了一百两银子,能力虽不知晓,不过清廉二字还是当得上的。

    至于李用楫,唆使李明忠杀洪天擢全家的便是此人,也是一个奸猾小人。

    李用楫、李明忠两人自然不能留,不过在拿下琼州府之前两人还是要笼络一二。

    “诸位能审时度势,弃暗投明,实乃俊杰之士,本督很是欣慰,这样吧,明人不说暗话,想要投靠我等,你等下面的军卒需放下武器接受我军的整编,整编完成后合适的依然从军,不合适的回家务农”

    李用楫谄笑道:“那是自然之理,不过……”

    李安国明白他心里想着什么:“你等三人是怎么想的?是继续在琼州府任职,还是去福建抑或南京?”

    李用楫一想去了福建或南京,他也不会受到重用,还不如在安国军麾下继续任职,于是说道:“我等都愿继续在两广效力”

    “那好,你先回去吧,三人都保留原职,半个月后我亲自率大军从徐闻县港口出发去琼州,你等将军卒、船只都汇集在琼州府,接受我等改编”

    李用楫一听大喜过望,“自当遵从大都督之令”

    李安国没有马上接管琼州,实际上是在考虑镇守琼州府的人选。

    琼州是将来安国军的主要铁矿产地,如果鸿基港也能如愿拿到手里,他准备在崖州的榆林港设置一处集矿山、冶炼、铁坊为一体的大型基地。

    榆林港北面的田独铁矿距离港口只有十里路,虽然储量只有几百万吨,远不如另一处石碌铁矿的几亿吨,不过石碌铁矿距离海岸最近处也有五十多里,在此时的条件下,五十多里的山路想要大规模开发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田独铁矿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如此重要的地方,自然要有能干的人镇守,最后他决定在榆林港附近新建府城,决定让赵印选带三千人马镇守此地,琼州府其它地方再有三千人也就够了,就从投降的官军中挑选即可,至于琼州知府的位子,他准备让龙泉知县彭任上,此人刚正严明又不乏权变,正是与赵印选搭档的的好人选,自然也是监军人选。

第二百三十四章 琼州(2)

    七月十八日,安国军三十艘大船,包括尚未配齐火炮的八艘大船齐聚徐闻县海安港,装载着郭天才部六千名士兵向对岸驶去。

    徐闻到琼州府城有五十里路,此时海面上东南风盛行,想要利用船帆的话,只能对着风向倾斜一个角度,利用船帆两侧气压的差异在海面上呈之字形前行,此时的人们自然不知晓气压的事情,不过彼等千百年以前便发现了这一窍门。

    这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这样做,一般情形下还是要顺风而行。

    走之字形的话,需要不时调整航向,这样就耽误了不少时间,五十里的海路若是顺风航行的话一个时辰即到,走之字形的话便多出来半个时辰,船队早晨出发,抵达琼州府城与海甸岛之间的码头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最终李安国还是改变了主意,他让郭天才带六千人来镇守琼州岛,卢高也跟着来做监军,而让赵印选、彭任继续在雷州、高州驻扎。

    码头上此时已经是锣鼓喧天,洪天擢带着李用楫、李明忠两人正恭恭敬敬迎候在码头上。

    洪天擢约莫四十多岁,玉面长须,李明忠才三十余岁,身形矮壮,满脸横肉,一双小眼睛却精光四溢,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

    先上岸的是郭天才的六千人马,等他们整整齐齐在码头上排好阵型后,李安国才带着秦峰五百亲卫以及卢高走上码头。

    六千戴着铜盔、刚刚训练完毕的营头肃然立在烈日映照的码头上,从下船到列队,除了脚步声,队官检查人数的报数声,几乎没有发出其它声响,李明忠见了也是耸然一惊,他心里不禁暗叹。

    “幸亏自己聪明,不然那些装了如此多火炮的大船轻易便能驶抵琼州府,琼州府四面临海,你就算在府城集结重兵,也无法到处防备,敌人从任何一处都能上岸,上岸后以彼等的战力,估计不到三天便可攻占全岛!”

    李安国上岸后,洪天擢三人赶紧迎了上去。

    “卑职末将洪天擢李用楫李明忠拜见大都督!”

    李安国微笑着将三人扶起来,他身形修长,穿着惯常的镶蓝袍,带着缠棕大帽,若非一左一右有郭天才、卢高两位文武官员将他簇拥在中间,不认识的话还以为是一位寻常书生。

    “各位请起”

    按照惯常的情形,此时李安国将三人扶起,又各自寒暄几句算是见了面,不过不知怎地,这李明忠不知那条神经出了问题,竟然出现了意外。

    两位文官都是弯腰鞠躬,而李明忠是武将,自然是单膝跪下施礼,文官那里自然没有问题,这李明忠眼见李安国生得如此俊秀,心里鬼使神差竟起了轻慢之心,等李安国准备扶起他时,他抱拳的双手突然向下一沉。

    这也是他习惯使然,以往他见了文官还要下跪,自然没有这一套,不过见了官职比他大的武官抑或传闻武力甚为强横的人物,别人扶起他时他都会故意沉下身子以试试对方的斤两。

    这也是他广东武举出身,在广东熬了十多年还是一位参将的主要原因,若不是洪天擢将他带到琼州岛,估计他还在高州苦熬时日。

    这明末可是武将提拔异常迅速的时代,只要没有大错,手下有三千人马绝对是一位总兵。

    何况他这位根红苗正的将领?

    李安国正想将他扶起,没想到此人的双手却往下一沉,“哟呵,还来这一套”,他暗忖着,心里也暗骂此人好不识抬举,脸上却波澜不惊。

    这世的张安国能开两石的硬弓,一身武艺在史书上还有“绝伦”的记载,这力气自然也小不了哪儿去。

    只见他气沉丹田,双臂一用力,竟然将矮墩墩的李明忠托了起来,还让他双脚离了地!

    话说当李明忠双手往下沉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妥了,可等他醒悟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托了起来,此时的他如果松劲儿的话,就会向后跌到,就算他武艺精熟,要不露声色稳稳地站住也不容易,若是弄出了大的动静儿,那笑话就闹大了。

    就在一刹那,李安国轻轻将他放了下来,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李明忠满脸通红,只得抱拳请罪,“大都督恕罪”,声音轻的像蚊子的嗡嗡叫声,李安国还是不动声色,微笑道:“无妨,都是武人嘛”

    他的声音却很正常,一旁熟知李明忠习惯的洪天擢一看就明白了几分,心里心里不禁暗骂,“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李安国说道:“洪大人,你的军卒呢,我等瞧瞧去”

    洪天擢忙道:“大都督,这已经过了正午了,还是先去用了饭食吧,我等已经在府城最大的谪仙楼备了一桌,何不用完再做此事?”

    李安国笑道:“不着急,让他们先备着,我等去去就来”

    三人无奈,只得带着李安国一行人朝城门走去,府城的北门正对着码头,门口很是开阔,前面已经稀稀拉拉、东一群、西一簇的或站或坐,堆满了上万人,估计彼等此时也没有用饭,一个个有气无力的。

    李安国冷眼看着这些人,李明忠赶紧上前一阵喝骂,这些军卒勉强站了起来,不过嘴里都嘟囔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在李安国面前李明忠也不好意思拳打脚踢,只得讪讪地回到李安国的身边。

    只见这些人个个服饰不整,别说铜盔了,连毡帽也不齐备,有一部分人竟然没有穿军服,都穿着寻常的农家服饰,衣服上的补丁也历历在目。

    再看其形色,大多身材瘦小,双目呆滞,对于李安国这一行人也是漠不关心。

    “就这样的兵如何能护卫大明?”

    李安国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形形色色的明军也见过不少,但是像这样畏畏缩缩、如行尸走肉般的官军确实少见。

    李安国走到他们面前。

    “你等今日用过饭食没有?”

    只见他们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人开始摇头,李安国心里暗骂,估计是洪天擢等人一早便让他们来到城门口迎候自己,连早饭也没用过,或许是一天只有一顿午饭,彼等正等着开午饭呢。

    “今年的薪饷发到位没有?”

    大部分都无动于衷,不过一声很轻微的用广东话说的“发个鸟,都半年没有发了”的埋怨声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

    “好,我知道了,这两日就会将官府欠你等的薪饷补齐!”

    “你是谁,这么大的口气”

    “呵呵,我便是安国军的大都督!”

    “啊”

    一听此话,有些士兵就要下跪,李安国赶紧说道:“不要下跪,都起来吧”

    又见到站在最前面的约莫有百人形色与他人不同,先不论胖瘦,这服饰至少很齐整,都戴着毡帽,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眼神也不是那呆滞模样。

    李安国再仔细看时,只见所有的军卒都没有携带武器,于是心里一安。

    他看向李明忠,“这些人是你的家丁吧”

    明军将领蓄养家丁是司空见惯的事,李明忠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回大都督,是的”

    “就这些?”

    李明忠咧着嘴笑了一下,“大都督,末将财力有限,只能……”

    “家丁全部在此?”,李安国不以为意,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大都督”

    “那好,让他们上前来让本督仔细瞧瞧”

    等那一百人在李安国面前排好阵型,李安国对着秦峰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话,秦峰先是脸色一变,很快便点点头。

    只见秦峰带着四百亲卫将那一百家丁团团围了起来,李明忠一见忙道:“大都督,这时何意?”

    话音刚落,只见秦峰已经带人杀了进去,一方是手无寸铁,一方是全副武装,不多时那一百家丁便被杀得干干净净,等秦峰一刀将一名家丁的头颅砍掉时,时间还不到一刻钟。

    秦峰带人厮杀时,那大队的降兵有的惊慌失措,有的转身向后跑,有的依旧坐在地上不动,而洪天擢、李用楫两人大惊失色,而李明忠已经被几个亲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李安国摇摇头,这样的兵实在是太差了,此时若是彼等蜂拥而上,就算手里没有兵刃,也够李安国等人喝一壶的,可彼等不是漠不关心,便是准备逃跑,难怪历史上李成栋攻占广东时,他手下一哨的兵力便能击破一城的几千人马。

    而跟着李成栋一路从浙江沿着福建杀到广东的人马加起来也不到五千,就是这五千便攻占了整个广东!

    杀了李明忠的家丁,李安国让亲卫将李明忠放开,笑着对他说:“李将军,你不是技痒难煞嘛,来,你我正式打一场!”

    说完也没理会对方是否摆好架势,提起双拳便冲了上去,等李明忠意识到危险来临时他已经只有招架的份儿了。

    只见李安国雨点一般的拳头不断击打在李明忠的脸上、胸前,此时准备逃跑的明军也站住了,都待在场中观看这场好戏。

    一时,场中除了天上的烈日,海边的风声,便只有李安国迅疾无比的拳头击打在李明忠身上产生的“扑扑”声,隐隐夹杂着李明忠骨头断裂的声音,不多时,李明忠便像一团烂泥蜷在地上,半天没发出声响。

    秦峰见状赶紧上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很快他便回到李安国身边,“大都督,他死了”

    李安国点点头,看到身边如筛糠一样的洪天擢、李用楫两人,指着李用楫说道:“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

    话音刚落,只见李用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都督饶命!”

    李安国却不理他,直接走向了洪天擢,那边的秦峰刀光一闪,李用楫项上头颅便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洪大人,此二人都是奸猾宵小,不足为惜,洪大人却是一向刚正清廉,你若是愿意的话就留在安国军吧,若是不愿意也行,我会送你去福建或南京”

    见了这一幕,洪天擢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跳了出来,生怕说回福建或南京惹恼眼前这位杀神,“我愿意留下,我愿意留下”

    “那好,今后我准备将琼州府一分为二,北面依旧是琼州,你就担任知州吧,南边是崖州,以后琼州府的府城就设在崖州,中间亦以昌化县、万州县为界,昌化县、万州县属于崖州管辖,以北的区域都属于琼州管辖”

第二百三十五章 琼州(3)

    接着又走向那大群的官军。

    “兄弟们,你等放心,官府欠你等的薪饷现在就可以补给你等”

    接着他大手一挥,只见身后有不少士兵抬着箩筐过来了。

    “兄弟们,我来之前便预料到这事,所以就带着银两来了,告诉你等,一共十万两!”

    “十万两!”

    官军们一听便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这都是发给我等的?”

    看到眼前异常兴奋、叽叽喳喳的样子,李安国又大声说道:“自然不是全部给你等的,不过如今我安国军收复琼州后准备大力开拓崖州,准备在那里兴建新城,还准备在附近挖矿,缺的就是人手”

    “不怕你等恼了,说实话,你等当兵不行,可干活总行吧,废话少说,愿意加入安国军工程队的,每人先发十两,一部分作为以前官府欠你等的,剩下的便是安家银子,我可是说好了,这只是安家银子,到地儿后,每月还有一两的底薪”

    见大家伙儿都将耳朵竖立起来,他拿着铁皮喇叭继续喊道:“这一两底薪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天最少应该干的活计,除此之外,你还能多干的,就按照干的量登记,月底的时候统计之后再折合银两分发”

    “愿意干的去那边登记!”

    大家会儿看到在安国军士兵的前面已经一字排开了四五十张方桌,每张方桌前坐了两人,笔墨纸砚都备好了。

    大家一开始都没动,半晌才有一个人慢腾腾地挪过去。

    “姓名?”

    “张三才”

    “多大了?”

    “二十八”

    “老家是哪里的?”

    “高州”

    “家里还有几口人?”

    “.…..”

    等李三才登记完了,书写的那人那人拿出一个小布袋扔给他,“这是十两,你自己查查,三日后在府城军营报到,无故未到者,杀无赦”

    李三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子,里面只有两锭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精光,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也颤抖着摸出一块银锭,先将银锭放在脸边儿捂了捂,接着又用牙咬了一下。

    “是真的!”,李三才踉踉跄跄向大队跑去,一边举着布袋子,一边朝城里跑去,只见他眼睛里还有泪花。

    大队见状,一开始彼等还有些矜持,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谁猛然离开跑向登记那边,其他人便骂着跟着,都涌向那边。

    安国军的的士兵则手持武器上前了。

    “都排好队,不排队的滚一边儿去!”

    ……

    李安国看着这一幕,笑着点点头,又对洪天擢说道:“洪大人,你不是准备了一桌嘛,还不在前面带路?”

    ……

    最终安国军在琼州府明军里面挑了七千南下建设的大军,挑了一千适合当兵的人,剩下的全放回去种地了。

    十日后,崖州榆林港。

    “这入海口不到一里,就在两侧各布置一些火炮”

    李安国坐在船上,正对着奚鼎铉、郭天才、卢高等人侃侃而谈,船只驶入港内后又说道:“紧挨着入口的两侧设为军港”

    “港湾北面往里再退后两里,将杂草、树木都砍掉,就在港内的北岸建造城池,按照周长十五里来规划,砖瓦、石块、石灰就在当地烧制、打制,水泥还是从广州运过来,城池靠近海水的一侧,参照广州贸易岛进行规划,此处的泊位全部用于贸易”

    船只很快来到田独河的入海口,众人下了船,继续朝田独河上游走,走了十余里路后,李安国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形,只见此处是一个小村落,更令人惊喜的是,如此小的一个村落,竟然还有一家铁坊!

    李安国来到那间铁坊,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头正在指点他的徒弟打铁,突然见到服饰体面的李安国一行人,吓得赶紧跪下了。

    “老伯,无须多礼”

    他将那老头扶起来,“老伯,你等打铁用的矿石是从何处得来的”

    “请问你等是……”

    “哦,我便是安国军的大都督,这位便是新设的琼州府的知府兼崖州的知州,卢高卢大人”

    老头一听又要跪下,李安国只得又将他扶起来,“老伯,安国军不兴跪礼,今后就不要如此了”

    “回禀大都督,小老儿打铁用的矿石全部是在附近寻来的,这附近别的没有,铁矿石倒是有不少”

    “哦?”,李安国一听大喜,“矿石在哪里,能否让我看看?”

    一行人跟着老头来到他堆放矿石的地方,李安国对此也不太懂,不过有奚鼎铉和工部下属虞司的人在此,就无须他出面了,只见那虞司的郎中接连查看了几块矿石,最后拿了一块对着李安国、奚鼎铉两人说道:“大都督、尚书大人,这真是上好的矿石啊”

    “按照《坤舆格致》的说法,矿石条痕呈黑色、樱红色的为佳,含铁量高,其中尤以樱红色的最佳,此矿正呈樱红色,乃是上好的赤铁矿!”

    《坤舆格致》是西夷汤若望所著,专司叙说如何勘探、采掘矿物的,安国军工部虞司的人都奉为圭臬。

    “好,你就带人以此地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探出三里路,寻摸矿脉所在,找到后,便让一部分人在此开采,一部分修筑城池”

    一行人在回去的路上,李安国见田独河水浅,部分地方还断流了,便向奚鼎铉说道:“在正式采掘铁矿之前,还是要用一部分人将此河疏浚,拓深拓宽,最好能将海水引进来,虽然路途不远,不过终究是用船只来的方便”

    回到出海口后,李安国又对奚鼎铉说道:“将来的高炉就设在河水的北岸,铁坊也挨着设置”

    奚鼎铉说道:“大都督,这铁矿石倒是有了,不过煤炭缺乏,想利用高炉冶炼只能砍伐这山上的树木……”

    李安国摇摇头,“煤炭的事情,我自有安排,您不用操心”

    “难道这岛上还盛产煤炭?”

    “非也,另有产出”

    一行人又上了大船,不多久便驶出内湾,来到外海后继续沿着西北方向驶去。

    不多久崖州城的城池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李安国却没有观看城池,而是指着城池东南面靠海的那一侧对奚鼎铉说道:“柱国,这琼州府四面临海,官灶、私灶都大行其道,工部除了铁坊以外,在这琼州另一件大事便是规整此地的盐坊”

    “一边收购粗盐做成细盐,另一边也要找几处大的海滩成立官营盐坊,灶户就在当地招募”

    果不其然,船只一路绕着岛屿向北行驶时,不断发现有大大小小的盐场多处。

    “柱国,这琼州岛是海岛,港口很多,不过良港除了南面的榆林港之外就不多了,我等想要好好利用这海岛,还要出力修葺好港口,我的意思是按照每一百五十里,择一处港口修葺,一旦我等船只环岛行驶,遇到大风浪以及暴雨天气,还可进港躲避,晚上也可以进去歇息”

    当晚,他们在感恩县附近的码头歇息。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继续向北行驶,一路上确定了多处适宜修葺后利用的港口,终于在第三日抵达儋州港,后世洋浦港的所在。

    “柱国,此港条件仅次于榆林港,也要好好修整一番,今后你需要的煤炭便从此港运出”

    奚鼎铉一听,还以为此港附近盛产煤炭,惊喜地问:“此处还有煤炭?”

    李安国摇摇头,拉着奚鼎铉朝大海西面望去。

    “柱国,此地往西,约莫五百里海路,便是安南国的鸿基港,鸿基港东侧全是大片的易开采的上好煤炭,那里的煤炭燃烧时几乎没有烟尘,乃煤炭中的极品,我现在正等着安南国的郑主上门,若是能与彼等谈妥租赁鸿基港的协议,最后利用大海船从彼处将煤炭运到此地,然后运到榆林港,高炉的连续出产便不用愁了,还是跟麻涌岛一样,设置两座高炉,一座主用,一座备用”

    “此港当地人叫做洋浦,今后就叫洋浦港吧,榆林港那边的事七七八八之后,便将一部分人调到此地修葺,除了运输、储藏煤炭之外,还可以作为从琼州岛开往安南国的出发码头,一切规制可按照榆林港来进行”

    “大都督,您如何知晓鸿基港有煤炭,还是上好的煤炭?”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

    ……

    一行人来到临高附近的港口后,又歇息了一晚,当晚,李安国久久不能入睡,同行的人都很奇怪,这临高的码头远不如榆林港、洋浦港,甚至连感恩港也不如,大都督怎地如此兴奋?

    当晚,船舱中有人听到了李安国的梦话。

    “五百废,你们这帮傻逼!”

    此人听后有些不明所以,第二天一早他问李安国。

    “大都督,何为五百废?何为傻逼?”

    李安国直直地瞪着他,“你为何如此说?”

    那人见李安国的眼神有些可怕,吓得哆哆嗦嗦地,“大...都督,我…昨晚值夜,听见你做….梦说梦话了,故…此”

    李安国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换了一幅神色,“原来如此,无妨,那五百废是一个人名,叫伍白飞,傻逼的意思就是傻子,意思是伍白飞是一个傻子,那人我打小就认识,傻乎乎的,后来死了,也许垂而不死,昨夜梦到了,这不……”

    那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等到了琼州府,李安国对奚鼎铉说道:“柱国,如今广东那边也没什么大事,反而琼州府这边事情繁多,你干脆就在琼州岛待上一段时间,等一切上了正轨再回去吧”

    奚鼎铉点点头,“下官遵命”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下形势

    广州。

    “鞑子的剃发易服令已经开始向河南省黄河以北的怀庆、卫辉、彰德三府、

    山西省、山东省推行,大部分民众顺从,不过也有不少反抗的,鞑子正在四处抽兵镇压”

    “吴三桂大军兵出和尚原、大散关,向汉中凤县方向攻击前进,意图经柴关、

    留坝,直扑汉中府,闯王亲领大军驻屯凤县,如今刘芳亮部已经与在大散关附近与吴三桂的前锋交手了”

    “孔有德部从郧县西进,兵锋直指白河、洵阳,意图攻占兴安所,驻屯兴安所的是闯王之侄李过”

    “西营的李定国带领大军进攻重庆,正与曾英部的李占春对峙在合川的钓鱼山一带,如今西王举止失措,原本跟着他的摇黄十三家纷纷反叛,李定国将军本来势如破竹,可惜十三家盘踞巴州、通江一带的争天王袁韬突然发兵截断了李定国的后路”

    “不过西营前营都督白文选随后杀到,击退了袁韬部,打通了粮道,李定国久未下重庆,听闻西王大怒若狂,准备亲征,此时成都南边的杨展又叛了,最后只得作罢”

    “荷兰人与鞑子往来密切,鞑子已经修葺了天津卫的直沽港,荷兰人的船队

    可直接驶入,不过满清对西夷还是有些戒心,每次只让彼等驶入一艘大船,北方无甚出产,不过一些兽皮、珍珠、木材罢了……”

    “停!”,燕厥中正在给李安国汇报各方的形势,李安国一听到“木材”两字便有些吃惊,这大明的北方如今木材极其缺乏,哪儿还有木材?

    “什么木材,作何用途?”

    “大都督,都是船材,听说都是从辽东运过来的,不过都是巨大的松木,鞑子船只都很小,无法运载,只得央求荷兰人的大船从辽东运到海州、胶州,鞑子已经在这两地冬日不冻的港口设置了水师以及船场”

    “荷兰人会平白无故帮鞑子这个忙?”

    “自然不会,鞑子手里银子多得是,估计在其中多有酬劳”

    “荷兰人与鞑子的火炮、火铳合作的怎样?”

    “听说荷兰人不愿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只同意售卖,不同意建厂,最后鞑子无奈,只得花高价像他们他们购买,不过鞑子在鞍山、抚顺等地设有自己的火炮、火铳厂,听说匠人还是以前孔有德等人祸乱山东时从当地带过去的,其中不乏西夷人,加上原大明在辽东的工匠,鞑子其实不缺铸炮的人”

    “江北一带鞑子尚未下令剃发易服?”

    “尚未,江北紧邻我军和南明,估计彼等生怕一时逼急了,民众会大量逃亡江南”

    “江北的三顺王有何动静?”

    “孔有德我刚才说过了,其依然驻扎在在汉阳府,不过手下大将缐国安带了一部人马进攻兴安所而已,人马不多,估计是扰乱闯营的视线而已”

    “安庆一带的尚可喜部无甚动静,不过听说鞑子为了稳固长江一线,已经让三顺王各自扩军到五万,估计此时彼等正在操练新军,一时半会不会对我军造成威胁”

    “五万?”

    “是的,下官设在各地的探子通过各衙门的师爷已经拿到了鞑子朝廷下达给三顺王的旨意”

    “五万人马,湖北的孔有德部应该没有问题,湖北产粮颇多,不过安庆、凤阳一带的尚可喜、淮安、扬州一带的耿忠明恐怕力有未逮吧,我可是听说了,凤阳持续大旱,淮河又泛滥成灾,彼等哪儿有粮食供养五万大军?”

    “大都督,这鞑子的朝廷还真是比原来的明廷强一些,彼等也重新厘清了田亩,士绅依然少纳粮,不过与之前相比就强多了,江北一带,湖北一地供养十万大军没有问题,安庆府向来是南直隶的富庶之地,七拼八凑,供应这十五万人马还是可以的”

    “江北的灾民鞑子可有救济?”

    “没有,听说鞑子朝廷传出什么‘汉人太多,多死一些也不是坏事’的风声,不过随即被摄政王多尔衮否定了,并下令严禁在鞑子境内传播这一传闻,彼等也装模作样让孔有德调集了一些粮草到凤阳、淮安一带赈济,无非是设置粥棚,虚应故事而已”

    “江北可有义民闹事?”

    “有,就在英霍山区,可惜没多久就被尚可喜镇压下去了”

    “南京方面呢?”

    “尚无大的动静,不过据我军细作的消息,彼等倒是一幅励精图治、卧薪尝胆的模样,境内虽然为了供养大军有些严苛,不过与以往相比还是好上许多”

    “彼等的首辅还是马士英吗?”

    “是的,不过吕大器如今坐稳了次辅的位置,加上内阁之中多是支持他的,一时他的声望反而还在马士英之上”

    “云贵方面呢”

    “大都督,贵州方面没有什么大事,不过云南却发生剧变!”

    “哦?”

    “北京陷落后,去年九月份,武定土司吾必奎发动叛乱,声称‘已无朱皇帝,何有沐国公’,世代驻守云南昆明的黔国公沐天波会同云南巡抚、巡按调集其他土司兵马围剿吾必奎,并大破之”

    “这还不算完,歼灭吾必奎的叛军之后,其他土司都各回原处,不过蒙自土司沙定洲却留了下来,去年底,不知怎地,昆明突然传出黔国公沐天波叛乱,沙定洲出兵平定了叛乱,于是沙定洲便占了昆明,并上书朝廷要取代沐天波的爵位”

    李安国自然知晓这一段公案的真实情形,不过他依旧不露声色地点点头。

    “还有吗?郑芝龙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大都督,以我观之,这郑芝龙似乎对做生意的兴趣远远大过做官,开放厦门港后他一门心思扑在厦门港的贸易上,倒是他的长子郑森、如今的潮州知府却继续在招兵买马,他利用手中的钱财,在大明境内大肆招揽人才,又在潮州府学着我等清丈田亩,倒似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还有吗?”

    “没了”

    “马吉翔还老实吧”

    “尚未有出格之处”

    “盯紧一点,此人虽是锦衣卫出身,不过以我观之,其心思并没有放在事务上,而是在广结人缘上,与他人和睦相处自然重要,不过把心思全部放在此处也不行,一旦有任何不好的苗头,你立即采取断然措施!”

    “断然措施?大都督,这是……”

    李安国比划一个手势,燕厥中会意,不过还是说到:“马总管如今并无错处,他在锦衣卫的一些东西对我司也颇有益处……”

    “你看着办吧”,李安国不想在此事上纠缠过多。

    “是,大都督”

    “燕厥中,你说说看,面对如此局面,我军该如何行事最有利?”

    “大都督,职部是这样想的”

    “云贵一带与西营接壤,又遍布土司,多是山地,土地贫瘠,职部建议先别管他,等彼等分出个结果之后我等再下手,何况我等刚刚收复广西不久,也需要休养生息”

    “鞑子方面,彼等如今肯定将我军视为最大的敌手,不过其周边尚有闯营,彼等想要与我军决战,必定要先拿下汉中,不过汉中的闯营兵力尚有十余万,四面都是大山,吴三桂想要轻而易举拿下汉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南京方面,其所倚仗者,一是郑芝龙的水师,一是南京城墙,按照大都督之前的筹划,先要击破郑芝龙,再从江左东向、福建北上,加上水师,从三面包围江南,如今并无大的态势影响这一筹划”

    “四川一带,西营想要与重庆总兵曾英分出高下尚需时日”

    “综上所述,眼下唯一所虑者,自是汉中的攻防战了,若是鞑子势如破竹,一举拿下汉中,则彼等会将目光继续对准西营,我等还是有充分的时日实施大都督的筹划”

    “若是闯营击退了鞑子,对我方更是有力,以闯王的雄心,没准会兵出大散关,进军关中平原,届时双方杀成一团,对我军有百利而无一害”

    “嗯,南洋方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大都督,我等在南洋各地除了龙海岛以外,并没有设置按察司的分支,您看……”

    “你觉得蔡九仪如何?”

    “大都督的意思?”

    “南洋之地,华人多的地方,一是吕宋的马尼拉,二是爪哇岛的巴达维亚,三是满喇甲,四是亚齐岛的旧港,五是勃泥的文莱、三发,广南国的顺化就不用说了”

    “这几地之中,又以满喇甲位置最为重要,我建议让蔡九仪带着部分徒弟南下满喇甲,以开武馆的名义在当地站稳脚跟,此后以此为基础在上述各地分别设置分馆,届时南洋各地的消息便会滚滚而来……”

    “大都督,三发、文莱位居各地中间,为何不设置在那里?”

    “不,满喇甲扼控水道,乃西夷东去广州,西去印度、欧洲的必经之处,设在此地不仅能知晓当地的消息,还能从往来船只中得知西夷的动向……”

    “大都督,我明白了,我这就去与蔡九仪谈一谈”

    “嗯,你先谈吧,谈不通的话再由我出马”

第二百三十七章 阮主使者引起的连锁反应

    蔡九仪最终还是答应了李安国的安排。

    原本醉心于武术的他是打死也不想去南洋的,试想,但凡还有些念想,不是

    走投无路的人谁会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去南洋啊,何况,如今的蔡九仪贵为兵部的武术总教头,银钱、地位都不缺?

    蔡九仪能答应李安国,还是一人帮了大忙。

    席鹊。

    席鹊看上了蔡九仪,李安国得知之后便认他为自己的义妹,将她嫁给了蔡九仪,如此一来蔡九仪就是自己的妹夫了,在蔡九仪、席鹊成婚之后,二人带着男女弟子五十人、银两一万两坐着满喇甲富商陈庆邦的船只南下了。

    临行前,李安国将彼等送到天字码头。

    “老蔡,你等此次南下,以行医为主,习武为辅,如果以习武为主,荷兰人多半会干涉”

    蔡九仪点点头,“大都督,那这医馆、武馆尚没有名字,还请大都督赐名”

    “.…..,嗯,医馆就叫九芝堂,武馆嘛,就叫精武门”

    “九芝堂?精武门?好名字!大都督果然博学,哈哈哈”

    陈庆邦,正是佛山南洋会馆的会首,由他从中协助,蔡九仪的事情应该事半功倍。

    最近李安国将燕厥中调到了广州,将李丰调回了九江,让他在九江主持湖南、江西、江左的大事,并升为副都督。

    这年中秋节前夕,李安国终于等来了越南的两家之一、广南国阮主的使者,更近一些的郑主反而还没到。

    来的是阮主阮福源的弟弟阮福溪,他见到李安国之后一开始还恭敬有加,等双方谈到深处,他突然变了脸色,“大都督,听闻贵方目前与占城国往来密切,可有此事?”

    李安国先是一怔,接着便想到,这阮家自然在占城国广布细作,自己的一番动作想要瞒过彼等恐怕不容易,不过自己与何人来往,与他何干?

    “是有此事,我军在南洋贸易,正好需要一个可供船队停歇的港口,便与彼等协商租用彼等的港口,义兴郡王有看法?”

    阮福溪也是一怔,不过他终究是目前广南国的三号人物,“大都督,我可是听说了,你等不光是租用港口吧,听说还与占城国结为盟友”

    与占城国结盟的事,如今双方尚未签订协议,这消息便漏了出去,可见郑玄府上必定有广南国的奸细!

    “呵呵,此事尚未最终敲定,不过占城国方面确实盛情难却,我还没有拿定主意呢”

    “大都督,我明说了吧,这占城国如今是我国的附庸国,按照我主与该国的约定,彼等对外邦交诸事宜都由我国说了算,你等想要港口,何不与我等商谈?”

    “哦?”,李安国面不改色,心里却在琢磨他的用意,“贵方有何见教?”

    “大都督,我国京城南部有一处港口,名曰岘港,条件大大优于那杂草丛生,荆棘遍地的金兰港,大都督若是不嫌弃的话,船队可在那里停歇,不过不可上岸,需要上岸购买急需物品的,由我方翁该艚代为办理,如何?”

    这是将话挑明了,李安国心里默默盘算着己方如今在龙海岛的实力,五百陆军,七艘大船,眼下只有稳住他,等沈劲、陈上川再带一些船只,加上驻扎在香港的海军陆战队,还是能与广南国打一仗的。

    眼下的关键是,广南国已经得知占城国的事,其必定会采取一些行动,比如杀了郑玄父子,另外扶持人上位,或者干脆出兵南下占了占城国,若是这样就大事不妙了。

    没准彼等已经采取行动了!不过彼等就这么有信心在北方有郑主这个大敌的前提下,还再竖一个像安国军这样的大敌?

    没准他也在套我的话!

    “郡王,贵国和占城国的事我不想掺合,不过租用金兰港的协议已经签订,木已成舟,岘港再好,眼下也只能撇到一旁了”

    阮福溪冷笑道:“大都督,若是与你等签署协议之人不在了呢?”

    李安国一听心里一惊,“你等杀了郑玄父子?”,话刚一出口,他立即感到有些后悔,这不是暴露了郑玄父子嘛。

    果然,只见阮福溪哈哈大笑,“大都督,果然是郑家父子……”

    “啪!”,李安国拍案而起,指着阮福溪骂道:“我叫你一声郡王,那是你远来是客,我中华历来是礼仪之邦,自然带着敬意,没想到你这厮竟然如此无理!”

    “告诉你吧,我意已决,与北方郑家结盟,灭了你等,然后与郑家平分广南国!”

    阮福溪一听心里大惊,也深深后悔刚才有些操切了,如今他们正与郑主鏖战不休,如果再加上安国军,他广南国必定不敌,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倒是快活了,葬送了自己的国家那可就不值了。

    他这一路走来,已经明显感觉到安国军辖下,无论是军队,还是民众,都与以往的大明大不相同,别说整个安国军了,就是广西一地便有几百万人口,这一地就不是区区广南国可以抗衡的。

    他赶紧起身向李安国深施一礼,“大都督,是在下不对,这里给您赔礼了,还望贵我两国继续友好下去”

    李安国冷笑道:“在我还没接到郑玄父子的消息之前,你就暂时在广州待着吧”

    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阮福溪一人目瞪口呆站在那里。

    出了这事,李安国也深感不安,赶紧将陈文盛、燕厥中、彭家声三人找过来。

    “……,事情便是这样,你等看我军下一步如何行事?”

    以前想的神不知鬼不觉占了金兰港,等广南国的人发现之后已为时已晚的事情眼下已经不行不通了,现在只能见招拆招,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想要一切准备妥当妥当再发动还真是有些不切实际。

    “大都督,按照您的说法,这广南国的人丁不过百万,军卒不过两三万,我广州营这万人前去就搞定了,没的说,赶紧派兵南下吧”

    彭家声倒是很有信心,不过经过了阮福溪的事,李安国顿时警惕起来,彭家声部一旦调动,绝对瞒不过郑芝龙,若是此时郑芝龙从海上大举进攻,虽然他也捞不着什么,不过让自己狼狈不堪还是大有可能的。

    更何况北方的鞑子还在虎视眈眈呢。

    陈文盛说道:“大都督,稍安勿躁,眼下我军水师依旧弱于郑芝龙,彼等像我军这样的大船就有几百艘,我军尚不足百艘,也就是在陆上压制着他,否则彼等早就大举进攻了”

    “此其一,其二,广南国到底在占城国做了什么,准备做什么,何不让按察司的人南下探查一番再说,我倒是觉得,这广南国的国主之弟能亲来广州,彼等必定没有把郑玄父子怎么样,否则何苦还派什么使者来此,直接出兵占了占城国便是”

    李安国点点头,自己还是不够沉稳啊,在历史上,广南国灭掉占城国那可是五十年以后的事情,眼下彼等没有灭掉占城国,不是不愿意,而是实力未到啊。

    其北方有强大的郑主,只要是中人之姿便知晓眼下不是与安国军闹僵的时候,想到这里便问道:“那以你来看……”

    “大都督,再派一支舰队舰队去龙海岛吧,或者直接去金兰港,职部建议,派出广州号加上十艘大船,以及驻扎在香港的三千海军陆战队就行了,同时再派十艘左右的小船,去了之后,就在金兰港安营扎寨!”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幅地图,“大都督,这是沈劲他们从南洋回来之后描画的,虽不尽完善,不过重要之处还是画清楚了,大都督,您看”

    他指着金兰港外面的一个小岛,“大都督,听那占城小子思利弗说,此岛位于金兰港的外围,当地人叫平巴岛,最长处只有六里,最窄处不到一里,呈马蹄形,马蹄的凹陷处正好对着金兰港,此岛虽小,不过驻扎三千人没有问题”

    “眼下尚没有人在上面,港口条件是整个金兰港最好的,金兰港面积太大,需要妥帖规划后才能施工,如今大量的人手都在琼州岛,不过让工部的人抽出少量工匠,让这三千士兵自己动手,先兴建一处营房还是可以的,在营房修好之后,再修建一处大的库房,将将来准备修建金兰港的材料全部堆在那里”

    “这可比堆在龙海岛好得多,等琼州岛的事情告一段落,便可立即抽调大量人手南下修建金兰港,届时材料齐备,开工也会很快”

    李安国看着他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不到你老陈也开始偷偷摸摸琢磨起国家大事来了”

    陈文盛讪笑道:“大都督,您如今将水师改成了海军,我如今舔为海军的首领,除了两广洋面,自然也要关注南洋一带,这不……嘿嘿”

    “好!”,李安国大声叫号,又向燕厥中、彭家声两人说道:“你二位要多向陈将军看齐”

    彭、燕两人赶紧点头应是。

    陈文盛又说道:“大都督,平巴岛狭窄,我军如今有了水泥这一利器,不妨建造两层的建筑,然后用上大都督设计的架子床,每间房屋放上几张,按照十张床计,便是二十人”

    “一百个房间便是两千人,加上二楼,可容纳四千人,除了三千军卒之外,还可接待我军往来人士,墙体用砖,加上水泥,屋顶用重瓦,也不惧大雨狂风,营房设计成合围的形状,正门对着金兰港,除了中间的大门,四周皆可住人”

    “合围的中间便是操练的营地,再在小岛左右两个高点建造望楼,一来瞭望,二来可以布置灯塔,为往来船只照明……”

    “好!”,李安国又是大叫,“老陈啊老陈,你真是令我惊叹,你所想的,正合我意,不过既然要建造房屋,不妨多建一些,像这样的两层楼的围屋,不妨紧挨着建造两处,当然了,先要紧着营房”

    “另一处既可为将来我军经略南洋屯兵,在此之前还可装载大量的物资,不过既然是仓库,就要设计好,不然,有的木料就装不下了”

    陈文盛笑道:“这好办,物资里面,最大的便是船料,我等依照我军最大的船只长度比划不就行了”

    “好吧,就这样定了,不过沈劲、陈上川两人都去那里也不合适,以你来看?”

    “大都督,率军作战,自然是沈劲占优,不过这陈上川可是我安国军在两广科举中连中文、武举的人,又跟着船队操练了近半年,如今去平巴岛,除了战事,还有与多方沟通等事,我看就让陈上川单独前往就行了,何况还有陈课的陆战队”

    “嗯,也好,那就让陈上川去吧,由他担任金兰港舰队的总管兼监军,除了十一艘大船、十艘小船,另外安排各大商家的民船跟着,多装载建筑物资和粮草,运费从优结算,为了不让彼等吃亏,干脆将返回的费用一并结了,嗯,彼等返回时也要防备阮主拦截,这样吧,多派五艘大船跟着,回来时也能护卫”

    “此事便由陈文盛全权负责,我给你写一个条子,你拿着去找薄钰,让他筹集物资和船只”

    “是!”

第二百三十八章 意外的使者

    阮主的使者抵达半个月后,郑主的使者仍未到来。李安国不禁暗自揣摩郑主

    的心思。

    自己的人马在防城港附近击败了他们,又将彼等盘踞在东兴县的人口驱赶到

    北仑河以南,难道一向心高气傲的郑主记仇了?

    不过以眼下的局面,自己与郑主之间除了东兴、防城港一带直接接壤以外,

    北面的山区还隔着莫氏王朝的莫敬宇,想要对广西有何动作,首先就要过莫敬宇这一关。

    不过偏隅于高平的莫敬宇麾下人丁稀少,兵少将微,若不是郑主觉得心向莫

    氏的人在平原上不停作乱让他们疲于奔命,全部汇集到莫氏门下后这乱子少了许多,便默认了高平莫氏的存在,否则以郑主的兵力,早就将莫氏灭掉了。

    又想到这莫氏,其祖先乃是广东东莞人士,正统的汉人,难怪虽然一度在安

    南黎朝衰弱时趁乱起兵,自立为王,不过终究不受安南人待见。

    其最终的灭亡还是由于在多年后拥护吴三桂叛乱,惹恼了康熙帝,将其家族

    全部迁到广西,断绝了彼等意图继续在安南“复起”的心思。

    如此看来,拥护这莫氏的多半是原先跟随莫家家主进入安南的广西人,包括

    汉人和土人,当然了,肯定还有一些越南当地的人,如果自己能扶持莫氏上位,或者至少能将莫氏控制的领土再向南扩张一些,建立一个以汉人、广西土人为主的王朝,那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

    位居红河平原的黎朝实际统治者郑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大举进攻,最终灭了莫氏也说不定,一旦意识到安国军也在其中插了一脚,加上自己在

    占城国的动作,如果郑阮两家联起手来对付自己就不妙了。

    所以,想要扶持莫氏上位,也得将郑主削弱到一定程度才行。

    如何削弱?眼下最好的打手自然是阮主,不过自从发生占城国之事后,彼等

    还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就是另说了。

    另外一个方面,从安国军的大局来说,收复长江以南的国土自然是重中之重,他可不想在安南耗费太多的精力,不过鸿基港的煤矿他也有些不舍得。

    不过好好的莫氏不利用,进而达到捣乱越南的目的,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说实在有些可惜。

    怎么办?

    一连几日,李安国都是茶饭不思,终于到了八月下旬时,一个使者的到来让他有了新的思路。

    位居高平的莫敬宇亲自来了,他是从高平沿着境内的槟江(广西境内流经南宁的郁江的上游)直接经广西来到广州的,浔州的白云飞听说之后亲自将他送了过来。

    莫敬宇,今年才二十多岁,继承了祖上那高大雄健的身躯,在上一次与郑主的战斗中,高平被郑主毁了,只有他与自己的父亲逃到了广西,侥幸逃过一劫。

    由于有阮福溪的存在,李安国自然不能大张旗鼓欢迎他,不过在自家后院,他还是亲设家宴招待了他,宴后,两人在李安国的书房进行了长谈,莫敬宇能讲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以及广东话,两人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庆王亲来广州,所为何事?”

    “大都督千万莫要如此称呼,如今莫氏已经降为通国公”

    “哦?”

    “大都督,莫氏此来,一来是来拜见大都督,二来,高平愿与大都督结为秦晋之好”

    “啊?”,李安国一听有些傻眼了,还以为他这次来是向他借兵或盟好,以抵御郑主的势力呢,没想到他竟然唱出了这么一出!

    “大都督,我还有一个妹妹,年方十八,原本与占据太原的武家结为姻亲,可惜上次被郑梉击破之后,武家畏惧郑家的势力,便取消了这门婚姻”

    “哼!武家不要了,你就将她推给我?”

    “大都督勿恼,我不是这个意思,大都督若是瞧不上小妹,麾下若有尚未婚配的亲信将领也行,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与安国军交好而已”

    “哦?尊妹品貌如何?”

    “大都督,不瞒您说,小妹的母亲是归顺州的汉人士绅之女,从小跟着其母修习琴棋书画,对于汉家典籍也有所涉猎,至于相貌嘛,小妹这次正好跟着我一起来了,大都督若是得闲的话,我不妨让她进来瞧瞧”

    “不必了”,莫敬宇就住在他的府上,随行的人他也见过,有几个年轻的女子,不过相貌都很普通,李安国目前贵为几省之主,也不是寻常女子能瞧得上的。

    “大都督,您还是见一见吧,上次高平被郑梉破了,当时我才几岁,舍妹正好在其外公家里,如今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来到广州,自然要拜见大都督”

    说完他就出去了,李安国心里暗骂,无非是想嫁妹求得安宁而已,说的倒是一本正经。

    不多时,只见前院有人在小声说话,随即便见莫敬宇带着一人进来了。

    只见那人身材中等,一幅明军军将打扮,没戴帽子,头上挽着一个发髻,发髻上却插着一根金钗。

    李安国一见便有些印象了,莫敬宇刚来时自然也带着护卫,他手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当时此人带着毡帽,又是武将打扮,李安国一时也没仔细留意,当时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怎地安南人中还有如此白皙之人。

    只见他(她)双眉似裁,眉梢略向下弯,一双眼睛又大又黑,鼻梁挺拔,见到李安国时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李安国一见顿时想到了后世一位明星,不过那位明星一向以大胆泼辣著称,眼前这位虽然模样很像,不过却温婉许多。

    “小女子莫玉环拜见大都督”

    原来他就是莫敬宇的妹妹莫玉环,“玉环?”,李安国一听此名隐隐有些笑意。

    “大都督为何发笑?”

    莫玉环怔怔地看着李安国,她的心里也是惊骇莫名,刚到李安国府上时她只远远地瞧了一下,并没有正面看清李安国的面容,这次在房间里四目相对,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世上竟有如此人物,莫说安南了,就算大明也很少见!”

    她心里暗忖。

    “呵呵,此名字让我想起一人”

    “莫非是大唐贵妃杨玉环?”

    “然也”

    “那大都督如何看待杨玉环此人”

    “哦?依你之见呢”

    “都说大唐亡于此女之手,依我来看,那是太高估女子了,纵观史籍,但凡

    某朝衰败,不是女子祸国,便是太监使坏,若是女子贵为皇后、太后,太监窃取国柄,尚可分说一二,不过若是真的,那执掌大权的皇帝便是昏庸人物,若不是此类人物,何苦冤枉后宫那些生不如死的女子、太监?”

    “呵呵,这番见解倒是新鲜,你可知晓我安国军的情形?”

    “略知一二”

    “说来听听”

    “其它勿论,单是这将女子纳入学堂同等教授,又能让女子考试做官一举,

    便使安国军大大超出史上各朝不知凡几,就是……”

    “就是什么?不妨直说”

    “大都督,如今您辖下有几省之地,我与兄长一路从广西过来,沿途见闻也

    颇有所得,这实力之强天下应罕有敌手,何为还以一军来冠名,何不早登大宝,届时振臂一呼,响着云集,岂不更妙?”

    “快了”,李安国笑道,“岂不闻‘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安国军占地虽多,不过还不是一枝独秀,还得继续韬光养晦”

    “那要等到何时?”

    “嗯,这个,此乃我军机密”

    莫敬宇见两人颇为投契,也笑着在一旁坐着,听到李安国此话赶紧出声训斥道:“妹妹,军国大事,岂是你这女子随意置喙,大都督,要不让她先下去吧”

    李安国点点头,对噘着嘴抽身欲离开的莫玉环说:“欢迎莫大小姐报考安国军下一届科举”

    莫玉环看向莫敬宇,莫敬宇笑道:“大都督都开口了,我还能说甚?妹妹,你先下去吧,为兄与大都督还有要事要商议”

    莫敬宇正想问李安国的观感,没想到李安国先发问了。

    “高平现有军民几何?田亩多少?”

    “禀大都督,高平、平凉两地,军民加起来有十五万左右,其中军卒只有五千,不过全部动员的话,再多征召一万人也是可以的”

    “嗯,田亩呢?”

    “这便是困扰我军的地方,高平、平凉之地,多为山地,田地多在河谷,田亩不多,勉强能满足现有军民食用”

    “这十五万人都是何来源?”

    “汉人、广西的土人约莫五万,其他都是追随先祖的安南土人”

    “嗯,这样,若是你不反对的话,我可以给你等提供一些武器和粮草,同时派遣少量军将培训你手下的军卒”

    “那就多谢大都督了”

    “高平西边的河江是何人所占?”

    “大都督,郑主布置有官府、军卒镇守,不过周边的大山上都是从大明过来的一些苗人、侗人首领占着”

    “彼等有多少人马?”

    “加起来不过两三万”

    “如果你莫家占了此地,郑主估计会有什么反应?”

    “.…..,不知,不过安南之地,郑主自然最为看重红河流域的大平原,其它方向多为山地,相对来说,红河流过的老街彼等也很关注,此处与大明接壤,又是红河上游……”

    “那你试着将该地占下来,看看郑主的反应,若是彼等反应一般,你不妨放下身段委曲求全,若是彼等反应激烈,你也不用怕,我有一万多精于山地作战的士兵驻扎在田州一带,届时自然会接应你等”

    莫敬宇一听大喜过望,“大都督之恩,敬宇铭感五内,舍妹……”

    “再说吧,不妨将她安置在广州,我军旗下从军、从政的女子不少,还有书院,她都可以选择,一个女子家,怎么能跟着你颠沛流离?”

    “是,大都督”

第二百三十九章 郑梉使者来了

    就在李安国想着郑主的时候,郑主、清都王郑梉世子郑柞正与宗室郑旋越过

    北仑河,从陆路向防城港进发。

    郑梉自然想与安国军结盟,前年郑主大举进攻阮主设在日丽江附近的“长城”,

    虽然在荷兰人舰队的帮忙下攻破了第一道城墙,不过却被阻挡在第二道,最

    终还是被阮主击败。

    此时的南方阮主还没有占领湄公河三角洲,人丁、粮食远不如牢牢控制着红河平原的郑主,郑主的人丁是阮主的三倍,就因为如此,郑梉一直耿耿于怀,前一次有荷兰人的帮忙也不行,自从看到新近占领广西的安国军兵强马壮后便动了心。

    与荷兰人相比,郑主对于北方的强国一直怀有戒心,荷兰人最多要求自由贸易,而北方的强邻可是对领土有要求的。

    故此,自从安国军要求租用鸿基港后,彼等商议许久,最终还是不打算答应。

    鸿基港此时尚未开发,郑梉也奇怪安国军为何盯上了这个港口,因为鸿基港离防城港并不远,也就三百里海路,若是东兴便更近了,要南下贸易,大可不必选择鸿基港,选择海防港以及更南的清化港倒是可以理解。

    于是他们便认定鸿基港一定有安国军觊觎的东西,一开始他们以为是黄金、白银等物,郑梉让进郡公黎文晓纠集壮丁几千沿着鸿基港附近的海岸到处挖掘。

    最终他们在鸿基港东岸的土地上发现了黑煤,此时的阮主在葡萄牙的帮助下已经开始部分用煤炭替代木柴进行钢铁的冶炼了,而北方的郑主却却很少用,彼等还是以木柴为主,不过南方阮主的情形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难道是此物?听说此物可以燃烧,用来冶炼钢铁,生火做饭都可以,不过北国地大物博,应该不缺此物啊?”

    郑梉甫一看到此物便有些疑惑。

    “国主,安国军船坚炮利,竟不亚于西夷,彼等使用钢铁必定很多,多半也大量使用此物”,黎文晓说道。

    郑梉点点头,“速去打探此物的价格,哼,北人实在狡猾,竟想以租赁海港为名窃取我国的物资!”

    多日后,郑梉通过荷兰人以及使用过此物的商人大致了解了此物的价格,也不贵,一斤才一文铜钱,不过要用此物冶炼钢铁,用量极大,这么算下来还是很可观的。

    西夷的大船一船便可装载此物四十万斤,按照一文一斤的价格便是四百两银子,三船便是一千二百两,若是每月都有大船来好几趟,这一个月便能赚上几千两,加上与安国军、荷兰夷等人的贸易,若是开发了鸿基港,岂不是每月有几万两的进项?

    多年与阮主的战争过后,郑主的国库也空虚得很,每月若是有几万两白银的进项,那可算是很大的一笔收入了。

    郑主便决定自己修建港口、开采此物,再卖给安国军,并以此为筹码与安国军谈判。

    与莫敬宇一样,郑梉对于这个新近崛起的安国军还摸不着头脑,决定让老成持重的郑旋带着郑柞沿着陆路去广州,沿途自然是要一探虚实。

    镇守防城港的何万强部将领听说郑主世子要经陆路去广州拜访大都督,一方面赶紧派人通知何万强,一方面也殷勤接待。

    何万强得知后赶紧禀告了徐勇,此时白云飞刚刚从广州回到浔州,得知郑主使者来访,赶紧派人紧急禀告李安国,自己又亲临南宁等候郑旋一行。

    郑旋、郑柞两人一路从防城港到钦州,再到南宁,先是观摩了钦州守军的操练,接着又下到乡下观看风物,到达南宁时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在下白云飞,乃是安国军广西布政使,两位贵宾想要经陆路去广州,自然无不可,不过本官建议走到浔州就可以了,安国军麾下,风物、景象大同小异,自浔州开始便可乘坐我内河水师船只直达广州,何如?”

    郑旋、郑柞两人商议后便同意了。

    等到了浔州,坐上安国军内河水师的大船后,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重。

    一路走来,城池、乡间秩序井然,农人们都辛辛苦苦地在田地里劳作,城池里商业兴旺,无论官、民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与往日大明官场的萎靡不振大异其趣。

    军队也是整肃有加,与以往彼等印象中疲沓麻木的明军也大相径庭,虽然安南人自己的军队也好不了哪儿去,不过彼等还是觉得比大明的强一些,无非是因为大明太大了,彼等不敢有所图谋而已,心中之觊觎那是少不了的。

    特别是广西之地,此地虽然贫瘠,不过却有与郑主旗下差不多的丁口,加上郁江流域的南宁、横州(横县)、贵县、浔州四地也有大片的平地,虽不如红河平原那么大,不过加起来也相差仿佛了,广西四面皆山,若是有了红河平原,再加上广西的粮食和人丁,安南人绝对会打造一个强盛的国度。

    不过看了安国军辖内的景象后,郑旋、郑柞都知道这不大可能了,眼下击败阮主,统一安南国才是正经,贸然与安国军开战,被阮主趁虚而入便不好了。

    等他们坐上阮发的水师船只,这心里的惊骇更是无以复加,区区内河水师便配备了多门火炮,水师官兵也是雄健勃发,这些船只比郑主旗下海上的船只都大、配置都好,就更遑论安国军海上的舰队了。

    等到了佛山,二人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得了,心里还残存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作为同样是中原文化的国家,彼等知晓,想要图谋一国,在此国尚有不小的实力之时,趁其内乱、贫困之时大举介入方为正途,如今安国军境内兵强马壮,船坚炮利,百业兴旺,想要此时介入无异于天方夜谭。

    二人很快见到了李安国。

    “大都督,您看中的就是此物吧”

    等郑旋将一袋子优质的无烟煤放在李安国面前时说道。

    李安国一见知道自己的打算被郑家识破了,不过若是郑家开采也好,自己购买便是,否则占一处便要安排大量的人丁、军卒在那里,这仔细盘算下来恐怕耗费也并不比单纯的购买小。

    不过,如此好的地方,控制在自己手里终究是比采买好一些,否则一旦双方撕破脸面,断绝了煤炭的供应就不好了。

    “哦?”,李安国假意仔细观察此物,“此物产自何处?”

    两人仔细观察李安国的神色,看他不似作伪,心里也有些忐忑,“难道此人的目的就是港口,并非此物?”

    “大都督,就在鸿基港”

    “哦,鸿基港还有此物?那真是太好了,好了,先不谈此物了,贵方对于我之前提出来的租赁鸿基港一事可有结果了?”

    “大都督”,郑旋说道,“还请大都督见谅,国主说境内尚没有租赁港口的说法,加上如今面上还是黎主主政,国主只是一国之丞相而已,若是擅自将国土租给外邦,境内必定群议纷纷”

    “直接说你等的条件吧”

    “好的,大都督,我等的条件是”

    “其一,鸿基港由我国自行建造,贵国往来船只可以进港停歇,不过需要提前通报,我国在外海有引导船只,当然了,遇到狂风暴雨等不测之天气不在此列”

    “船只的数量呢?”

    “一次最多五艘,军船不能驶入”

    “嗯,继续说”

    “其二,黑煤由我国采掘,贵国若是需要可向我方购买,购买价格由双方协商决定”

    “还是五艘船?”

    “是的,不过不限时日”

    “也就是说我方无论是每月五艘,还是每天五艘不论?”

    “大意如此,不过每次船只装载好黑煤之后需速速离开,当然了,若是遇到恶劣天气可向我方申请后等天气转好之后再离开,不过此时船员不能上岸”

    “还有吗?”

    “没有了,对了,大都督可用贵方的火铳、火炮等物向我国交换黑煤,当然了银两也可以”

    “好!就这么办!”

    刚才李安国也在心里仔细盘算,到处占地,到处派人这耗费实在太大了,既然郑家识破了他的盘算,干脆就让他们自己挖掘算了,何况他还有莫家这个后手。

    至于广南国的阮福溪,李安国已经将他放回去了,如今平巴岛的营房、仓库已经建好,三千海军陆战队战士已经进驻,加上陈上川的船队,阮主想要骤然向占城国发难,也得瞧瞧自己的脸色,这一去二来,等彼等准备好了大举进攻广南国,没准自己的金兰港上的设施也建好了。

    至于郑玄父子,根据商船传回来的消息,彼等还好好的在王城,也是,郑玄手下还有五千军队,阮主就算看他不顺眼,也需要调集重兵压境,再胁迫郑玄退位,同时更换他人,如今这中间还隔着阮福安的庆和州,他想摆平郑玄,首先得过阮福安这一关。

    就算阮主的军队能很快击破阮福安,想要继续向南,不会不顾忌左近他这一支军队,北方的庆和,他想占就占了吧,庆和以南之地他想强占,还得问他安国军同不同意。

    阮主若是醒目的话,在北有郑军大军压境的情形下,绝对不会同时开辟两个战场!

第二百四十章 意外的敌人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月份,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意料中的阮主进攻庆和的事情

    并没有发生,不过周边形势却发生了一些变化。

    吴三桂的大军继续在凤县附近与李自成对峙,双方互有胜负,由于吴军粮道

    较长,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吴军必定会在冬天来临之前不得已退兵时,事情竟然有了戏剧性的变化。

    此时从陕西南下汉中,最为便利的自然是兵出宝鸡,出大散关,沿着官道直

    奔凤县、留坝,然后直扑汉中府城。

    除此之外,还有三条路可以从关中平原来到汉中。

    从西到东依次是:

    经五丈原、陈仓沿着褒水直扑凤县与汉中之间的留坝;

    直接从西安出发,沿着子午谷来到子午镇,进而攻略两头的洋县与石泉县,将汉中从中拦腰截断;

    屯兵旧县、镇安县,沿着泎水南下洵阳,占了汉中府以东的兴安所后再往西打。

    这三条路都还在,不过官方并没有修葺官道,而是民间自发形成的小道,其中褒水上的栈道已经断绝,虽然绕山小道可以断断续续通行,不过想要大规模行军并不是易事。

    饶是如此,闯营考虑到此路离汉中较近,李自成依然在五丈原与留坝之间的江口镇安排了一支兵马镇守。

    子午谷倒是可以通行,不过此处长期失修,只有民间的采药人与猎户走的小道,何况就算你像三国时魏延所谋划的那样沿着子午谷来到子午镇附近,一来由于粮食问题,出兵便不会很多。

    二来此时镇守子午镇的是闯营里与刘宗敏齐名的田见秀,其部下有一万五千大军,你千辛万苦来到子午镇,还要面临田见秀上万大军的阻击,怎么来说都没有多少胜算。

    至于另一条到洵阳的道路,敌人既然可以从郧县直接沿着汉水打到洵阳,就不需要千辛万苦从关中来打了。

    而此时,缐国安部正在湖北与陕西交界处的白河县与李过部对峙。

    李自成千算万算,却忽略了一支人马。

    满清退守长江一线后,湖北、安庆-凤阳、扬州-淮安一线分别由新封的三王镇守,依次是定南王孔有德、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仲明。

    而中原腹心之地的河南,满清也没有放任自流,除了驻守巡抚之外,勇将鳌拜的五千骑加上续顺公沈志祥的一万步军,作为吴三桂、孔有德、尚可喜等人的后援及机动力量待机而动。

    江南的安国军不可力敌,偏隅于汉中的闯营满清却势在必得,此次彼等兵分两路,吴三桂、豪格亲领的大军兵出大散关,是正兵,缐国安部兵出白河,是明面上的奇兵。

    鞑子却还有一路真正的奇兵,正是经子午谷而来,彼等的统领就是原本安排在河南驻守的鳌拜、沈志祥部,自然以鳌拜为统领,彼等都没有带骑兵,鳌拜带了一千巴牙喇精兵,沈志祥带的全是以前在辽东爬过雪山,卧过厚冰的东江镇老兵,数量也不多,只有三千人。

    彼等的目标正是驻扎在子午镇一带的田见秀部。

    此时的清兵,无论是真鞑子,还是从辽东过来的东江镇老兵,还没有完全被中原的花花世界掏空了身体,其在白山黑水练就的坚韧耐战尚未失去。

    鳌拜、沈志祥这四千人晓行夜宿,没有带太多的粮食,一路靠劫掠、打猎便抵达了子午镇附近。

    鳌拜的对手田见秀在闯营里面以擅抚诸将、儒将著称,这擅抚诸将的另一面实则就是和事老,儒将的另一面则是心软。

    果不其然,田见秀对于大营的巡守事宜并没有严格要求,等鳌拜部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一个个都惊慌失措。

    结局是注定的,鳌拜亲率一千巴牙喇精兵直接攻入了田见秀的大营,并一举生擒了田见秀。

    与历史上一样,田见秀还是投降了清军,田见秀一降,投降鳌拜的闯营将士有一大半,只有少数人向西逃亡汉中去了。

    得知子午镇失守的消息之后,李自成大惊失色,其实此时的他如果不放弃凤县,分出一部分兵力去迎击鳌拜,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毕竟汉中城还有高一功的一万大军。

    可惜如今的闯营已经被鞑子吓破了胆,子午镇一失便萌生了退意,结果这一退便兵败如山倒,吴三桂的关宁铁骑紧追不舍,先后多次大败撤退中的闯军。

    幸亏李自成提前知会高一功带着城里的军民向西撤退,几次大败后,李自成的几万大军只剩下几千人,最后在甘肃南部岷州卫的宕昌驿(今甘肃省宕昌县)汇合,汇合之后李自成准备继续西行占据临洮府,并以那里为根基经略青海一带。

    或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原本偏隅于汉中的闯营经过历次大战后,骑兵几乎损失殆尽,到了陇南一带后,此地地形与陕北颇为相似,最关键的是还出产战马。

    李自成目前还剩下一万余人,不过多是历次大战后剩下来的精锐,在陇南一带搜刮了一番战马后,又装备了几千骑兵,此时的陇南各州府多半是以前投降清军的明军占据着,李自成兵锋之下势如破竹,连续攻克了岷州卫、洮州卫、临洮府,又在三地招兵买马,渐渐地又恢复了一些元气。

    值得注意的是,临洮府是由当地一位姓马的信奉大食教的人掌控着,府里信奉此教的人也不在少数,闯营进攻临洮府时彼等抵抗激烈,李自成付出很大的伤亡才占据此地,破城之后一怒之下竟将信奉此教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东路的李过部得知李自成主力西进之后,心知再想守住汉中府东部已经不行了,便且战且退,向川北退去,最后攻占了从汉中府东边通往四川的重要城池太平县。

    此时正在攻打重庆府的李定国得知此事后便退兵了,他按照张献忠的筹划,明里是撤往成都,实际上却挥兵北进,趁着盘踞南江、通江、巴州一带的袁韬等部不注意一举歼灭了彼等,杀争天王袁韬,收复了保宁府全境。

    此时满清的形势是,从甘肃南下四川有李自成挡着,从汉中南下则有李定国挡着,从太平南下有李过挡着。

    于是他们只剩下一条进兵道路了,那边是从湖北西边西进,攻占川东的大宁县、大昌县,进而攻占夔州府,再从水路进占重庆、潼川府、成都府,由于对江南安国军水师的忌惮,鞑子居然意外的停了下来,将矛头对准了盘踞临洮府的李自成。

    于是,如今盘踞四川的张献忠、曾英、李过等人难得的迎来了喘息之机。

    这是一路,还有一路与安国军直接相关。

    话说攻占了黔国公府,将沐家几百年聚集的财富占据之后,蒙自土司沙定洲大大的发了一笔横财(史载沐天波府上历年积存的黄金白银不下几百万两,加上垄断的缅甸玉器生意,实际家产近千万两),又控制了云南巡抚、巡按,威逼两人向朝廷上书申明沐天波“反迹”,推举他自己继任黔国公一爵,由于此时南明小朝廷与云贵之间隔着安国军,音信断绝,朝廷不知就里,竟然相信了从间道赶到南京的沙定洲使者。

    沙定洲一方面在昆明招兵买马,一方面心里也很不安,因为如今云南楚雄以西的地方还在沐天波以及云南分巡金沙江、澜沧江(金沧道)的杨畏知手里。

    沙定洲曾经攻打过楚雄,不过却被杨畏知击败了。

    为了坐实黔国公一爵,从而在大义上击败沐天波、杨畏知,沙定洲此时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发兵攻打广西,企图通过攻打广西一事来获得朝廷彻底的认同,他也不是傻子,又约定盘踞贵阳的贵州总兵皮熊一同进攻。

    沙定洲偏隅于云南大山,虽然略略听说过安国军的战绩,不过并没有亲眼见到,他打的也不是攻占广西全境的主意,而是攻占紧邻云南的上林司、镇安府、归顺州、安隆司,能占据其中一个就行了,朝廷若是知晓他如此忠勇可嘉,绝对会坐实他云南王的地位!

    经过精密探查后,沙定洲认为安隆司、归顺州、镇安府很难攻下,不过山洞众多,山寨林立的上林司却大有可为。

    上林司全境都是大山,只在西洋江与同舍河(今剥隘河)之间有一小块平地,以前是土巡检司所在,便是上林司的治所,后来朝廷取消了上林司,在此处设有一名把总镇守。

    安国军接管此地后也深感头疼,此处汉民很少,大山之上遍布山寨、洞穴,人口也不多,全部上林司加起来也不到五千人,每处寨子、洞穴也只有几百人,其中多半是瑶人,田地也是围着寨子、洞穴略略开垦一些坡地旱田,分不分都无关紧要,彼等都是以采药、打猎为主要生计。

    最后白云飞报请李安国同意后决定在上林司设置上林县,并维持原状,并没有进行厘清两册诸事——除了登记人口。

    安国军在原巡检司所在(今剥隘镇)修建城墙、设置官府外,还让陈友龙安排了五百山地营士兵驻守。

    沙定洲在云南广南府结集了近五千大军,又四处结交各个瑶寨的头人,最后在瑶人的带领下他亲自带着三千人突然出现在上林县城。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上林县虽然城池不大,只有区区两三里,城墙也不高,最高处只有一丈,守兵也很少,只有区区五百,不过他的三千人攻了三日,却连城头也没有摸到,自己在城下还损失了几百人。

    他有些进退维谷了。

    远在广州的李安国得知此事后也在暗自盘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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