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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吟森森     明末美僮传奇txt下载     明末美僮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二章 越卷越深

    一想到自己准备对湄公河三角洲“徐徐图之”的大计就要泡汤,李安国顿时坐

    不住了,他瞬间便下达了命令。

    “文盛,广东号提前行动,九艘大船全部带走,大船也带走四十艘”

    “秦峰,通知浔州的徐勇,让他带上九千人,先坐船去南宁,然后步行到防

    城港,告诉彼等,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防城港”

    “让阮发带着十五艘船只也在防城港待命”

    陈文盛看着李安国,“大都督,这是要与阮主大打一场?”

    李安国点点头,“彼等还不知晓我等的真正实力,这次就让他见识见识,如

    今东北风正盛,船只趁着大风南下,广州到金兰湾约莫五千里路,白日按照一个时辰五十里路航行的话,一天可走两百五十里路,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二十日即到,希望等我等赶到时,陈课的海军陆战队还在”

    “可广东号尚未在海上试航……”

    “有啥可试的,此船船帮、甲板厚度都是以前船只的一倍,卯榫结构一样,无非是适应海上的风浪罢了,水手也都是以前船只调过来的,无妨”

    第二日,李安国与陈文盛坐上了广东号,此时该船已经布置好了所有的火炮,底层二十门,两侧各十门,都是三千斤重的重型火炮,第二层也是二十门,不过却是两千五百斤重的火炮,首尾各两门,都是两千斤重的火炮。

    四十四门火炮,可算是安国军海军最大的船只了,全部采用广东、广西本地产的铁力木建成,甲板、船帮的厚度不禁远远超过了大明本地出产的船只,包括郑芝龙最大的乌船,也超过了西夷的盖伦船,船高四丈,不过空船时便有一丈处于水下,满载时有两丈在水下,在狂风巨浪的海上,想要将此船吹到也不容易。

    舱位有四层,一层是水密舱、压舱石所在,二层则是装载货物的地方,三层、四层都是炮位所在,也是士兵们休息之处。

    船只首层甲板面设有两处船舱,是船上高级军官指挥作战以及自己的住所,主帆有四面,都是纵帆,中间的瞭望台可以装载两人同时观望。

    首尾还参照西夷的盖伦船各设置了两处三角帆,原本史密斯还建议在两侧再设置一些横帆,不过被李安国拒绝了,像盖伦船那样的船帆设置,实在太复杂了。

    大船尾部有两处尾舵,每只船舵需要四人合力才能摇动,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可利用尾舵缓慢航行,加上首舵掌控方向,停靠、转向便是利用这三支船舵。

    船只水兵有三百五十人,还可装载两百人以及大量的物资,此次出征,李安国带着秦峰两百亲卫坐上了这艘大船,今后该船便是陈文盛的旗舰。

    与李安国预计的差不多,船队不到十日便抵达防城港,在那里接上了徐勇的九千步军,同时阮发的十五艘内河大船也跟着南下,然后沿着越南漫长的海岸线继续南下。

    船队在北方郑主的海面一路畅通,李安国也没有派人去知会郑梉让他趁机从河静省、郑主最南面的省份发动攻击,虽然这次应该是郑主最好的机会,不过让南北两方势均力敌、征战不休是安国军既定的国策,李安国此次大举南下主要是是为了教训阮主,并没有想到要占据他的土地。

    越过河静海面后便抵达了两国多次发生大战的场所。

    其北面是争江、横山,将越南的国土拦腰截断,其中横山几乎深入到海里,是南方阮主的天然屏障,靠近大海的横山只有几十米高,阮主在争江与横山之间、横山上设置了好几道防线,对内宣称是广南国的“万里长城”。

    “长城”上密布火炮,据说每隔一丈便有一处火炮,设在这几道防线上的火炮便有近两千门,难怪北方郑主人多势众却耐活阮主不得。

    郑主也不是傻子,还可以沿海直接南下,不过一来郑主的的舰队不如阮主远矣,还没驶出多远便被阮主的船只拦截,上一次在荷兰人的帮助之下利用盖伦船的优势侥幸打到横山以南约莫五十里的日丽江,企图在那里上岸,不过最终还是失败了。

    争江与日丽江之间于是便成了两国交战的主战场,这一段国土除了阮主的军队,几乎没有普通老百姓的存在。

    广南国除了有火器之利,士兵的素质也高于北方,将领更是高出一筹,其在两江之间陆上的统领目前是在广南国内号称“二阮”之阮有鎰、阮有进,统领着大小船只上百艘遮护着争江、日丽江以及东侧的海面。

    阮有进在争江的出海口、日丽江的出海口安排有水师的营地,另外还有部分船只这这一段海面不停往来巡逻,平素碰到普通商船自然不会去打扰,荷兰人的大船彼等倒是想拦截,可惜力有未逮。

    阮主长期与郑主作战,国内耗费巨大,阮有进的水师除了日常巡逻之外,碰到落单的商船也会拦下来,将船上的财物洗劫一空。

    私掠,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很盛行。

    完全靠私掠也不行,最后阮主便效法郑芝龙,要从他国境这一段海面通过,必须按照船只大小缴纳不等的费用,每年也是一千两到三千两不等,郑芝龙的船队、西夷的船队既可绕过阮主水师巡逻的浅海,就算从浅海通过他也不敢惹。

    安国军的船队他自然也不敢惹,不过其它寻常商船就需要缴纳“过路费”了,几十年来,南方阮家一方面是靠顺化的贸易,另外靠的就是这“过路费”,勉强维持了与北方郑主不胜不败的局面,由于军卒、将领都占优,隐隐还占了上风。

    如此大的船队,自然不惧阮有进,船队一直贴着海岸线行驶,驶近争江出海口时终于见到了广南国的水师。

    李安国站在广东号的船头,拿着千里镜看向阮有进的船队,只见其最大的船只也只有阮发的内河大船那么大,船型与大明的制式相仿,不过估计是参照了葡萄牙人的设计,这么小的船只还在前后挂了三角帆。

    大的船只炮位加起来最多十门,不过以广南国与葡萄牙人的关系,多半是红夷炮,船只的颜色颇深,估计也用上了自己山上特产的硬木,这么说起来肯定比阮发的大船耐操了。

    争江出海口,一艘大船上一人也举着千里镜看向这只庞大的船队。

    只见那人约莫四十多岁,身材健壮,穿着一身安南国武官常见的衣服,看到如此庞大的船队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船队上的旗帜很容易辨认,红底、五星,下面一左一右盘旋着两条金色的蛟龙,蛟龙的两头相对,拱卫着五星,正是安国军的水师旗帜。

    阮有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船队中既有大明常见的大鸟船、乌船,还有西夷的船只八艘,除此之外,一众船只的拱卫中还有一艘更大的巨舟,船型既像大明的制式,又有些类似西夷的制式。

    此时安国军为了为了炫耀军威,将所有船只的炮窗都打开了,此人在千里镜里仔细数着这艘大船的炮窗,数完后他不禁将千里镜放了下来。

    “乖乖,竟有四十门之多!”

    此人正是广南国的大将阮有进,广南国两大名将之一,这两人在广南国既能统领陆师,也能统领水师,是阮主依为臂膀的国之干城。

    眼下就是阮有进在争江、横山一带统领水陆大军,而另一大将阮有鎰则在日丽江附近统领水陆大军。

    所谓大军,争江、横山一带也就一万余人,日丽江附近也就五六千人,八千人拱卫顺化王城,还有万余人布置在靠近占城国绥和以及靠近真腊的多乐(今邦美蜀市)。

    广南国海南线漫长,除了争江、日丽江出海口两处,在沿海的各处都设有水师,全部加起来的话也有四五百艘,不过精锐都在北面。

    李安国看着那些广南国船只,此时如果出动阮发的船队,加上部分大船,完全可以将对方赶进争江,不过进入争江之后便不可预料了,彼等熟悉水文地形,如果一个劲儿地往争江上游逃窜,己方也不能一直追下去。

    何况按照安国军的国策,就必须要维持郑阮两家的均势,若是一战歼灭了争江水军,让北方的郑主得知后大举向南进攻,一旦突破了争江、横山防线,郑家有人丁的优势,还有红河平原这个源源不绝的大后方,没准能一举击败阮家统一安南。

    安国军的船队继续向南,一个时辰后便抵达日丽江的出海口,著名的日丽海门所在。

    不过安国军在此处并没有见到广南国的水师船队。

    “难道这部分水师调到南边去了?”

    千里镜里,李安国看到那洁白的沙滩不禁想到。

    “自己这船队加上徐勇的陆师,灭了广南国都有可能,不过一旦占下来就会面临安南人擅长的无休止的游击战、骚扰战,广南国至少有百万人口,与如今的葡萄牙也相差无几,想要安安稳稳占领广南国,除非你杀光广南国的军民,否则是不可能不可能在此地长治久安的”

    “唉,看来在安南是越卷越深啊,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李安国放下了千里镜,也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四十三章 金兰港之战(1)

    就在李安国的船队刚刚驶入广西海面时,在金兰港爆发了一场激战。

    此时的金兰港,安国军正在大兴土木,安排了原琼州明军转化而来的建设大

    军一千人,加上在岸上警戒的一千海军陆战队、文武官员,加起来也有两千多人。

    按照安国军一贯的做法,在修建港口设施时,先修建简易的码头,然后将主要精力放在岸上的设施,等岸上设施修建的差不多之后再完善码头设施。

    此时的安国军建设大军正在金兰湾西岸港口条件最好的、后世越南的海关所在大兴土木,先是修建一处能容纳五千人左右的城池,将来驻军、商户、居民都可在城里居住,城池紧靠海湾,离码头只有不到一百丈。

    安国军的建设刚刚进行了不到一个月,城池刚刚钻出地面,这时由狼狈回到广南国的阮福溪为主帅、阮有鎰为主将的广南国水陆大军一万多人已经攻占了占城人阮福安盘踞的庆和州。

    阮主攻打庆和州的动静很大,正在金兰港大搞建设的安国军自然也知晓了,不过此时驻扎平巴岛,统管平巴岛、金兰港两地的将领兼监军陈上川却犯了一个错误,他认为阮军与占城国之间的战争不会影响到他们,彼等不敢轻易向安国军下手。

    没想到自阮福溪回到顺化之后,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阮主阮福澜诉说自己在广州遭受到的“非人”待遇,极力撺掇阮福澜出兵金兰港,以“收复”国土,同时教训一下安国军。

    阮福澜最终架不住阮福溪的诉说,同时也不想自己的南面出现一个强敌,便命阮有鎰将控制日丽海门一带的军队撤回来,加上设在绥和的军队,以阮福溪为主帅,阮有鎰为主将大举进攻庆和州。

    盘踞在庆和州的阮福安手下只有三千人,还多羸弱不堪,哪里是气势汹汹阮福溪大军的对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庆和州都落入到了阮主手里。

    不过对于接下来的作战,阮福溪和阮有鎰发生了争执,阮福溪认为要一鼓作气,将原本属于庆和州的金兰一带收复,而阮有鎰却认为广南国已经占领了庆和州的大部分土地,特别是港口条件也很好的宁和、芽庄一带后应该休养生息,将境内稳定下来后再从长计议。

    结果双方争执不下,一方是广南国的宗室、阮主的弟弟,一方是广南国的国之干城、方面大将,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阮福溪依着自己主帅的地位将军队一分为二,自己带着大部分陆师继续进攻金兰港,让阮有鎰带着船队以及部分陆师进攻平巴岛——阮福溪认为自己不擅长水战,还是在陆上踏实一些。

    何况他还打听到了,安国军在金兰港陆上只有区区千人,自己带着七千人前往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也不想将安国军在金兰港的人员全部杀死,安国军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打的是将彼等全部俘虏后以此为筹码让安国军退出占城国,当然了,索要赎金是少不了的,以报他的“一箭之仇”。

    阮有鎰无奈,只得带了一百艘船只,里面还有三千陆师,从芽庄南下去进攻平巴岛。

    进抵金兰附近后,阮福溪将部队分成了三路,自己这一路三千人从北向南直接攻向金兰港,而另外还安排了两路,每路两千人,一路从西面进攻,另一路从东南面进攻,企图将还在金兰港施工的安国军军民一网打尽。

    由于平巴岛易守难攻,海军陆战队的总管陈课便亲自带了一千人进驻到金兰港的西岸,平巴岛则由另一位将领杨彦迪统领,而平巴岛的船队则由水师将领李常荣统领。

    此时的陈上川虽然贵为总管兼监军,不过刚刚投笔从戎不久的他依旧对政事的兴趣大于军事,自从金兰港开始建设后,他便将自己的营地搬到了金兰港,船队也一分为二,十艘大船、五艘小船中,有八艘大船、三艘小船都安排在金兰港,剩下的则停泊在平巴岛港口。

    阮福溪的三路围攻很快收到了效果,这日,码头上的安国军军民正在像往常一样开始施工建设,阮福溪的大军突然杀到了。

    由于陈上川的影响,陈课这一千人也没有很好的预警,不过好在他这一千人设置了营地,周围打了一圈栅栏,阮福溪的大军抵达时彼等都还在军营里。

    阮福溪大军的突然出现让陈上川猝不及防,此时他还在城池附近监督施工,见状只得带着正在施工的人退入城池,此时的城池还只有三尺高,不过里面的分隔已经做好了,最终他只得带领约莫一半工匠退到一处原本用来做军营的地方。

    剩下还有一半工匠以及部分工部的官员被敌人俘虏了。

    陈课的军营就挨着城池,他见此情形,心里大急,这些施工的工匠手里除了瓦刀,别无他物,退到城池里也是死路一条。

    于是他在敌人尚未完全合围之前让自己的副手恩平人王兴镇守大营,自己带着五百人拼死进入到城里,与陈上川汇合时只有四百余人了。

    阮福溪的三路大军很快全部赶到了,彼等见状也兵分两路,一路围困军营,一路围困城池里陈上川等人待得地方。

    另一路阮有鎰部由于船只众多也是如法炮制,抵近平巴岛时没他们准备一分为二,一路从东边直接驶入内湾,一路继续向南,准备从平巴岛东南部绕到内湾,将驻守在平巴岛港口的安国军船只围困起来。

    不过此时负责船队的将领李常荣却先一步带领船只驶出了港湾,正好在平巴岛东北处遇到了阮有鎰的大队船只。

    阮有鎰见敌船不多,便分出一半船只来对付当面之地,另一部分则继续向南,准备在平巴岛登陆,围困那里的军营。

    李常荣见敌船众多,还多是小船,不禁眉头紧皱,他最后决定向外海开去,企图利用外海的大风大浪来与敌船抗衡。

    没想到阮有鎰根本不理他这一茬,见敌船向外海跑去,还以为彼等是要逃跑呢,便不理会李常荣的船队,继续朝平巴岛驶去。

    李常荣见状只得又调转船头向回航行,一去二来,等他再赶到平巴岛时,阮有鎰的船队已经沿着平巴岛东边狭窄的海峡进入了海湾!

    留在金兰港的船只见敌军势大,便纷纷驶离港口,准备到平巴岛去搬救兵,平巴岛除了眼下安国军驻扎的地方适应修建港口,停泊船只以外,其它地方大多都是悬崖峭壁,不过也有几处狭小的地方可以停船。

    阮有鎰的船队没有在这些狭窄的地方停船,而是直接驶向岛屿北部的港口。

    留在金兰港的船只刚刚驶抵港口,这一左一右的敌船便围了上来,带队的军官一见也豁出去了,不过他此时多了一个心眼,平巴岛西南侧与大陆之间的海域宽阔,几达十里,一旦不敌,便可以从那里逃到外海去。

    于是他率领船只在两侧的敌船尚没有合围的时候全速向西南边的敌船驶去。

    此时东北风正紧,西南面的敌船都在用船桨划水,而安国军的船队正好可以利用风势,加之那边的海面宽阔,一时安国军的这七艘大船、三艘小船竟然与敌船相向而行。

    带队的军官叫邓耀,与陈上川一样,都是广东吴川人,以前也是明军水师的将领,加入安国军后被任命为水师千总,此时见双方船只的距离很近,敌船有的还在往前行驶,有的则想掉头去堵截他的船队,队形一时有些乱了。

    五十艘船只,在平巴岛与大陆之间的的海域几乎延伸了一两里路,随着邓耀一声令下,安国军大船一侧的火炮轰响了,全部是实心的铅弹,这八艘大船全部是郑芝龙手里缴获的,底层有有十门两千斤重的火炮,二层则有八门一千五百斤重的火炮,一侧同时轰响的话则有九门火炮。

    “轰!”,八艘大船是以两艘为一排行驶的,这一侧便有四艘大船三十六门两千斤重的火炮轰响!

    安国军两千斤重的火炮可发射二十五斤重的铅弹,这八艘大船的高度比敌船高了约莫一层,底层的火炮正好对着敌船的船舷附近,一时间,只见敌船的船帮纷纷被呼啸而来的铅弹击碎,四散的木渣将甲板上的阮军水兵纷纷击倒在地。

    有的铅弹直接击中了敌船的桅杆和船头的舱室,一时被击中的敌船大乱,邓耀见状赶紧下令第二层一千五百斤的火炮也开始发射,由于高度的原因,这一次发射的效果不是很好,大部分炮弹落到了水里,只有少部分落到了敌船上。

    两千斤重的火炮即使有导轨,这装填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从清理炮膛、装填、捣实、利用绞索将火炮从导轨上退出去、固定好、瞄准、发射,安国军平时训练至少要三分钟,战时恐怕还得超过三分钟。

    此时阮军水师的船只上的火炮也开始发射了,与安国军内河水师的船只差不多,彼等的火炮多在一千斤以下,大多是五百斤左右的,船只较矮,对准的也是安国军船只的船帮,击中后除了一声闷响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李安国接受郑芝龙的船只之后,包括西夷送的那几艘大船,他并没有像时下的西夷那样,充分利用船只的长度密布炮窗。

    像缴获的这六十六艘大船,船只长达十丈,可布置炮位的也至少有八丈长,也就是二十四米,按照三米一处可布置八门火炮,不过李安国并没有如此安排,每侧只布置了五门,这样的话火炮之间的距离便接近五米。

    还有,就是为了避免敌船炮弹射入炮窗造成不测之后果,安国军舰队的大船的炮窗很小,而在炮窗上方另开一处长方形的观察口,敌船炮弹想要射入炮窗那绝对是撞了大运了。

    饶是如此,安国军船只还是有一个炮窗被击中了,更离谱的是,这枚不到十斤的炮弹竟然直接钻入了安国军大炮的炮膛,幸亏此时正在清理炮膛,否则若是里面有火药的话,后果便不堪设想。

    安国军大炮的用料质量位居各类物品之冠,按照此时的分类来说,已经达到了“钢”的级别,水兵们仔细检查后发现大炮毫发无损,不过炮弹击入炮膛发出的“嗡嗡”声以及与炮膛高速摩擦产生的瘆人的声音还是吓了炮兵们一跳,最终炮长暂时放弃了此门火炮的下一次发射,将炮窗也锁了起来。

    与此同时,安国军火炮对敌船造成的损失就大多了,阮军的船只虽然也多半采用自产的硬木,不过船帮厚度却与安国军大船不可同日而语,二十多斤的火炮,加上二十斤黑火药产生的巨大动能一旦击中炮窗,必定是炮、人皆废的效果,若是击中火炮附的火药桶,那便是惊天的爆炸。

    不过就算如此,这两千斤重的火炮想要击破船帮那还力有未逮,故此,敌船虽然慌乱,也发生了一些惊天动地的爆炸,不过总体受损也不大。

第二百四十四章 金兰港之战(2)

    眼下的局面是双方都还有很大的战力,不过安国军一方加起来只有十一艘船只,而阮军却还有近五十艘,阮有鎰率领的这只船队确实训练有素,彼等很快稳定了情绪,纷纷靠划桨上前将安国军船只围了起来。

    炮声轰响之后,邓耀的心情也渐渐稳定下来,己方拥有如此威力的大炮,每只船上还有大量的士兵,何苦还要跑向外海?

    “散弹准备!”,见敌方炮火对自己的船只威胁不大,他瞬间便下达了命令。

    其实这也很冒险,两千斤巨炮的散弹准备得不多,每炮只有三发,不过如今阮军的船只完全没了阵型,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此时安国军船只底层火炮的散弹完全可以照顾到众多呈散乱阵型的船只。

    渐渐地,双方的船只已经接近到只有十丈左右的距离了,其实按照两千斤重重炮的散弹射程,二十丈左右的距离都可以轰出,不过邓耀的心定下来了之后,决定给阮军船只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轰!”,这次有三艘大船上一侧各三门、总共九门重炮轰响了,咆哮的散弹几乎将二十丈范围内接近安国军船只的阮军船只甲板面上的水手清扫一空,更为关键的是大炮的散弹喷出去时是呈扇面的,除了甲板面,还有相当一部分轰击到了船帆以及下面的炮窗。

    由于安国军船只体型几乎是对方的一倍半,射击的效果几乎是全覆盖,以船首对准安国军大船的船只还好,只是甲板面的水手受到了严酷的打击,以侧位对准安国军大船的船只就遭殃了,散弹纷纷射进了敞开的炮窗。

    此时最底层的桨手几乎没有受到损伤,船头船舱里的舵手也是如此,故此,阮军的船只再受到这波打击之后仍然奋力在向安国军船只靠近。

    “轰!”,这次发出的是实弹,如此近的距离,二十多斤的重弹几乎弹无虚发,这次便产生了很大的效果,只见重弹将几乎与安国军炮位平齐的阮军船只甲板击穿,有的直接射进了下面的船舱!

    “砰!”,不过此时,双方的船只已经重重地靠在一起了,可惜这些靠上来的小船甲板面几乎没有了爬船迎战的战兵,这时阮军后面的船只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船上的战兵纷纷越过这些没有战兵的船只向安国军的大船跑过来。

    “轰!”,这时安国军大船上第二层的一千五百斤火炮在稍稍调低了炮口的位置后也轰响了,正在奋不顾身拿着刀剑、火铳冲向安国军大船的阮军战兵们的身形忽然停顿了,就好像画面突然定格了一样。

    一刹那之后,只见那些上半身全是血窟窿的战兵全部倒下了,场面异常恐怖。

    “轰!”,第二层剩下的火炮也轰响了,目标直接对准已经来到安国军大船外围、正准备沿着刚才受过轰击的船只扑向安国军大船的战兵。

    这时的景象与刚才相差无几,不过受到打击的战兵的血窟窿位置更朝上一些,几乎都是脖子以上的部位,由于船只桅杆、船帆的阻隔,这次受到打击的战兵就没有刚才那么多了。

    饶是如此,剩下的战兵都被眼前这骇人的景象吓住了,彼等不是趴在船上不敢动弹,便是纷纷向后跑。

    此时一直在安国军大船的右边、靠近大陆方向行驶的安国军内河大船开始出动了,三艘大船绕过乱成一团的大队船只,直接向后面的阮军水师船只冲了过来。

    散弹,还是散弹,这三艘大船绕到后面后对着几乎贴在一起的阮军船只便是一阵散弹射击,然后尽力保持着与敌船的距离,游离在大队船只的外侧。

    此时安国军大船上那一千五百斤的火炮开始对敌方船只船首的船舱用实弹进行近距离的猛烈轰击,几轮过后,凡是在视线范围内的阮军船只甲板面上的船舱几乎没有完好的。

    此时大船上的安国军战兵出动了,彼等纷纷跳上阮军水师船只进入到已经破烂不堪的船舱,彼等没有贸然沿着船舱里的楼梯进到下面的舱室,而是纷纷向里面扔出火绳正在燃烧的震天雷。

    震天雷将聚集在楼梯附近的炮兵炸得东倒西歪,此时战兵再端着火铳进入下层舱室,纷纷将里面的炮兵击倒,然后再是下一层的桨手。

    这样的战斗是很漫长的,阮军水兵也配备了大量的火绳枪,安国军战兵想要迅速占据敌船还需要一段时间。

    平巴岛的另一端,李常荣的船队也毫不犹豫地从岛屿东北面的狭窄水域驶了进去,此时阮有鎰的船队大部分已经靠岸了,正在放下那三千陆师准备围攻安国军平巴岛的营房,只有少数船只正在往西边航行,准备参与围攻邓耀的那些大船,李常荣的船只刚从海峡那边冒出来,阮有鎰立即让在外围警戒的船只迎了上去。

    迎上去的船只不多,只有十几艘,双方几乎都是船首对船首。

    “轰!”,双方船只船首上的火炮几乎同时轰响了,安国军船只发射的是散弹,阮军船只发射的是实弹,实弹只在安国军的的大船上上造成了几声闷响,而安国军船头的千斤红夷炮射出的散弹取得的效果却很惊人。

    此时李常荣船队中两艘小船勇敢地迎了上去,这时双方的船只都还保持着一定的阵型,船只之间还保留着相当的宽度,在桨手、风力的作用下,两艘几乎与阮军差不多大小的船只很快从阮军船只之间驶过了。

    “轰!”,安国军的内河船只配备一层火炮,此时想用散弹击中敌船甲板面的战兵与水手只能将炮口向上抬高一些。

    饶是如此,安国军小船两侧火炮的射击还是将敌船甲板面的战兵与水手造成了几乎三成的减员。

    冲出敌船阵型后,安国军小船故技重施,此时已经是迎风了,只见小船上的水兵纷纷调整帆位,全靠底层的桨手以及船头的舵手带着船只又杀回到敌船的缝隙。

    阮军船只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打法,此时还是全速迎向安国军的大船。

    “轰!”,小船上的火炮再一次轰响了,差不多又是三成的伤亡率,这一进一出,阮军甲板面的战兵与水手已经伤亡一半了。

    小船继续向前行驶,穿过己方大船后才在再次调转船头,此时大船上的火炮也鸣响了。

    李常荣的船队很快便让这靠上来的十几艘船只失去了战斗力,这时平巴岛西侧的战斗还在进行,李常荣此时朝码头那边装载着陆师还在下船的大队阮军船只靠了过去。

    此时的情形时,数量少的安国军船只一东一西,反而将数量众多的阮军船只包在了里面。

    李常荣的船队对着阮有鎰的大队船只便是一阵乱轰,此时岸上杨彦迪统领的两千海军陆战队营房院墙上搁着的五百斤小红夷炮也开始轰响了,他们的轰击自然没什么准头,不过炮弹纷纷落到挤在岸边的阮军船只上面,也给正在下船的阮军陆师造成了混乱。

    这时李常荣的大船贴近阮有鎰的船队之后也如法炮制,先是几轮猛烈的散弹,接着又是一阵实弹,让靠近码头外围的敌船首先丧失了战斗力。

    夹在中间的阮有鎰此时焦虑万分,他已经从双方炮声的威势中知道己方船只的弱点了,虽然他也声嘶力竭地下令外围的船只迎上去作战,可惜与西边一样,他的火炮对安国军船只几乎没有什么威胁,而安国军船只可以根据实际情形轮番使用实弹与散弹,最终这边的战斗也打成了几乎与邓耀那边相同的局面。

    不过此时已经至少有上千的阮军陆师上岸了,由于彼等船头火炮的掩护,安国军海军陆战队也没有出击,而是依托营房院墙严阵以待。

    很快,这上千的阮军步军已经靠近安国军营房百米的范围了,此时院墙上的五百斤佛朗机炮轰响了,正对着海湾的院墙上几乎有五十门佛朗机炮,此时轰响的有二十多门,全部是实弹,在蜂拥而来的阮军中犁出了十多条血痕。

    不过阮军确实悍勇,眼见着己方的船只不占上风,唯有尽快占领敌军营房,再利用营房与敌军周旋才是上策,否则全部挤在船上,敌方船只的火炮威力又大大强于己方,己方的数量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等战到最后,肯定是不利于己方。

    故此,这些人冒着炮火奋力朝营房方向冲,而阮军船只上面的火炮也纷纷朝营房发射,渐渐地,海军陆战队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等阮军步军抵近营房不到三十米的距离时,院墙上的火炮再一次轰响了,这次全部是散弹,不过只有十几门打响,刚才阮军船只的轰击中,有一部分佛朗机炮被砸下了院墙。

    “轰!”,十几门五百斤佛朗机炮几乎同时轰响的效果还是很惊人的,冲在最前面的阮军步军几乎被席卷一空,就是这一轮轰击几乎造成了敌军两成的伤亡率。

    “轰!”,还没等侥幸未被散弹击中的阮军缓过神来,第二轮散弹又轰响了,营房面对海湾那一侧的开阔地面密密麻麻的阮军步军此时已经几乎少了一半人,好似一把大扫帚从天空突降,将一半人扫到在地!

    远处大船上站着的阮有鎰在千里镜里看到这个景象也有些傻眼了,以往他们对付北方的郑主,倒是经常碰到类似的情景,不过被扫到的一方多是人多势众的郑军,想在情况则反过来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金兰港之战(3)

    战斗从早晨一直打到夜幕降临,最终阮有鎰趁着夜色从西面开阔的海域逃走

    了,随着他顺利逃脱的还有十几艘船只,不过这十几艘船只也剩下了炮兵和桨手,甲板面的水兵几乎伤亡殆尽!

    安国军的水兵也牺牲了上千人才拿下了八十多艘船只,消灭了近四千水

    兵以及跟随船队前来的三千陆兵,三千陆兵中,被打死打伤的有近两千人,还有近千人做了俘虏,俘虏的敌军炮兵和桨手也近千人。

    而在金兰湾北侧的陆地上,军营那边由于有火炮的配置,五百士兵在王兴的带领下击退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在自身伤亡寥寥的情况下歼灭了近千敌军。

    而城池这一边却是岌岌可危,由于没有火炮的支援,仅仅靠四百海军陆战队士兵依托只有三尺高的城墙要对付几千敌军确实力有未逮,一天的战事过去后,四百士兵阵亡了一半,幸亏彼等将随身的腰刀发给了以前是明军的建筑工匠,最后堪堪守住了阵地,不过五百工匠在一天的时间伤亡了近两百人。

    不过他们也给敌军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

    但是,如今阮福溪的大军已经将城池封锁得严严实实,困在里面的安国军军民没有食物,弹药也消耗殆尽,若是第二天没有补给的话,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

    阮福溪也想利用夜色给城里的安国军军民以致命的一击,不过如今的他也是有苦难言。

    其一,他带的陆师原本有七千人,这一天下来便损失了近两千人,如今三千人围着军营,两千人围着城池,看似人数占优,击破城池倒是容易,估计再进行一个冲锋便拿下来了——城里的安国军士兵的弹药已经消耗殆尽,不过以这点兵力想要击破军营却并不容易。

    其二,阮有鎰败了,赫赫有名的广南国两大将之一的阮有鎰罕见地败的彻底,原本的一百艘“大船”回来的只有区区十余艘,如此局面阮福溪也有些胆寒了。

    本来他还想利用安国军的俘虏挡在前面,一举拿下军营,不过此时的安国军手里必定也有不少己方的俘虏,自己如果这样做了,必定会遭到对方的报复,他广南国可是人丁稀少,精壮可不能就这样损失了。

    更令他不安的是,己方水师大败后,广南国水师的一半精锐没了,如今只剩下尚在争江、横山一带镇守的另一位大将阮有进的那支水师,其它地方船只虽然还有一些,不过却多半不是精锐。

    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派快马回顺化向阮福澜求援,让他再安排兵马南下,不过顺化离金兰港约有千里之遥,走水路倒是最快,如今东北风正盛,快的话两三日即到,不过今日的战斗安国军水师已经显示出了强横的实力,走水路的话援军能否安全抵达金兰还是一个问题。

    二是抽调驻守庆和州的兵马,那里还有几千人,不过彼等刚刚占领庆和不久,占城人虽然孱弱,不过偌大的一州,只有两三千人镇守兵力已经有些单薄了,如果全部抽调过来,占城人必定会反弹。

    至于与安国军求和,自己让出金兰港甚至庆和他想都没想过。

    最终他决定明日以重兵一举拿下困在半拉子城池中的安国军,白日里安国军拼死也要打进城里,估计里面还有彼等的重要人物,若是俘获此人进而逼迫城外的军营投降倒是一个上策。

    他还是遗漏了安国军的水师。

    当晚,平巴岛的杨彦迪、李常荣、邓耀三人商议之后决定不留俘虏,将俘虏的近两千阮军大部都杀了,只留下了一百多看似军官的人物。

    后半夜,三人在平巴岛只留下了五百海军陆战队士兵驻守,同时还有五艘大船、五艘小船待在港口,又从水兵中抽调了几百火铳兵和刀盾兵,与海军陆战队一起组成了两千人的登陆部队,准备在船上火炮的掩护下强行登陆,将困在城中的军民解救出来。

    至于岸上的军营,他们认为里面尚有大量的弹药和粮食,彼等虽然不知晓里面到底有多少士兵,不过守个两三日应无问题。

    平巴岛到金兰港有二十里路,为了给敌军以意想不到的打击,彼等一开始还挂着灯笼,等抵达金兰湾的入口时将灯笼全部灭掉,完全依靠朦胧的月色摸索着朝金兰港方向前进——此时距离金兰港还有十里路,就算敌人发现了,如此远的距离也就是星星点点,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果然,由于阮福溪的疏忽,安国军的船队顺利靠岸了,靠岸后便将船上的灯笼纷纷挂起来了,同时用火炮对着码头上正在熟睡的敌军营地一阵轰击,几轮炮火之后,这两千援军顺利登陆了。

    两千援军排着整整齐齐的队形朝着敌军的营地杀了过去。

    此时围着城池的阮军加起来只有两千人,其中大部分人都在城内,城外靠近码头的地方只有几百人,安国军的两千人很快便击破了敌军的营寨,将营寨里的敌军或杀死,或驱散,顺利杀进了城内。

    城里的敌军早就被惊醒了,彼等见机也快,在带队军官的安排下,彼等只安排了五百人继续围着城里的安国军阵地,剩下的一千人迎了上去。

    阮军步军眼下的标准配置也是火绳枪,对面的安国军则是隧发枪,带队的杨彦迪利用刀盾兵在前面遮护,后面的海军陆战队士兵端着隧发枪一排接一排的射击,很快便将围城的阮军打开了一个缺口,最终将困在城里的几百安国军军民安全接了出来。

    接出被困的军民后,安国军一边反身与追过来的阮军对射,一边徐徐向码头撤退,这时,得知情况后的阮福溪也派了一千人杀过来了。

    此时,终究是更加训练有素、发射速度更快的安国军占了上风,在又牺牲的两百多人后平安地将军民接到了船上。

    今夜一战,阮福溪的步军几乎又伤亡了千人左右,如今的他手下只有四千余人了!

    阮福溪胆寒了,他一夜未眠,安国军将被困的军民顺利接回来后也没有离开码头,就在码头附近停泊,准备稍事休息一晚后第二日继续进攻,争取与军营里的安国军内应外合,一举打破阮军的围困态势!

    此时阮有鎰建议阮福溪立即连夜撤走,不过被阮福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决定孤注一掷,将残存的四千步军全部收拢到自己大营,然后只留阮有鎰带着一千人镇守大营,自己亲自带着三千人连夜猛攻王兴镇守的军营!

    他们也没打火把,趁着夜色潜伏到军营面前,不过此时安国军的操典起了作用,值守的士兵利用千里镜一早便发现了敌军的动向,并通知了王兴。

    王兴得知敌情后便将计就计,假意没有注意敌人的动向,悄悄地将士兵全部叫了起来,四周的炮兵也是严阵以待。

    等阮福溪的步军抵近军营只有几十米,彼等以为偷袭得逞,拼命地跑向军营时,军营突然大亮,凡是能点的火把全部点燃了,将还在屏气敛声兴冲冲冲向军营的阮军全部暴露在灯光之下。

    “轰!”,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了,阮军士兵顷刻倒了一大片,阮福溪见状只得又退了回去。

    火炮声惊动了船上的安国军将士,杨彦迪等人商议过后决定再一次出击,这次杨彦迪亲自带着剩下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出击。

    败退中的阮福溪见敌人又来了援军,便知道拿下军营已经不可能了,这一次他听从了阮有鎰的建议,带着剩余的人马准备在凌晨时分撤退。

    不过此时的陈课、王兴、杨彦迪已经不准备再给他机会了,王兴与杨彦迪汇合后决定连夜再此出击。

    他们让赶过来接应的邓耀五百水兵镇守大营,拆下寨墙上的佛朗机炮,趁着敌人进攻受挫之际连夜进攻阮福溪的大营!

    此时王兴、杨彦迪手里还有一千八百海军陆战队士兵,加上镇守平巴岛的五百人,总共还剩两千三百人,在这一天一夜的战斗中损失了近七百人。

    一千八百人在被营救回来的陈课的统一指挥下排着整齐的队形缓缓向阮福溪大营压过去,等抵近其营寨不到百米时他们停下了,只见前面两排士兵纷纷向后跑,露出了后面的佛朗机炮!

    “轰!”,随着令阮军熟悉又胆寒的炮声响起,攻守转换的阮军与安国军的再一次战斗打响了。

    看着安国军轰鸣的火炮,阮福溪后悔得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他此次带着大军南下,一来是对付孱弱的占城国军队,二来彼等陆师的火炮都很是沉重,故此一门火炮也没有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火炮发威。

    结果是注定的,阮福溪大营草草扎就的营盘在不到三轮的火炮轰击之后便垮塌了,陈课带着一千八百人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缺口处杀去。

    ……

    阮福溪最终还是跑掉了,他安排了千人在营寨里拼死守卫,自己和阮有鎰两人带着剩下的步军跑了。

    凌晨之战,陈课歼灭了全部守军,救回了被敌军俘虏的近五百工匠!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新的方略

    此一战,安国军牺牲了海军陆战队士兵近千人,水兵的损失也差不多,以两

    千人的代价打退了阮福溪近万大军的进攻,歼灭了其大部分兵力,俘获了其大部分船只。

    此战过后,陈上川痛定思痛,决定暂停岸上的建设,将人员和物资全部转移到平巴岛,等事态平息之后再做打算。

    就在陈课等人击退阮福溪的大军之时,李安国亲自率领的庞大舰队刚好驶近广南国的京城——顺化城附近。

    如果此时攻入广南国的王城,以安国军的实力也不是办不到,不过此后的局面就不是那么好控制了。

    如果久攻王城不下,争江、横山一带的军队必定会撤回来救援,就算安国军有信心击退彼等,不过却给北方的阮主创造了机会。

    如果一下攻占了王城,俘获了阮主等王室贵族,自己想要全部占领广南国的国土也力有未逮,何况彼等境内上百万丁口,届时不眠不休的袭扰就会使安国军苦不堪言,何况也会大幅削弱广南国的实力,同样为北方郑主的趁虚而入创造机会。

    按捺住自己攻城略地的冲动,李安国让船队继续往南驶去,在归仁附近遇到了陈上川派出的准备回去报信的大船。

    得知陈课等人已经将来犯的敌军击退后,李安国瞬间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此时南下,将刚刚占据庆和州的阮军歼灭,而由自己镇守庆和州,一方面可削弱阮主的实力,另外也可断绝阮主对湄公河三角洲的觊觎。

    按照自己脑海里的信息,目前的阮主阮福澜的姐姐是真腊国国王吉•哲塔二世的王后,不过吉•哲塔二世此人的王位也是不稳定的,真腊国西面的暹罗与广南国一样,对于真腊国的控制欲望非常强烈,但凡有王位变动,就是暹罗、广南国两者角力的时候。

    吉•哲塔二世也是几上几下,如今真腊国的国王却是拉玛蒂帕迪一世,正是暹罗利用广南国将重心放到北方的时候扶持此人上位的,后来吉•哲塔二世的儿子吉•哲塔三世在十二年后又取代了拉玛蒂帕迪一世,东南亚这些国家的宗室争夺国主之位的刀光剑影一点也不亚于中国。

    阮福澜的姐姐阮玉万嫁给吉•哲塔二世以后,虽然自己过得并不幸福,不过却为自己的族人带来了莫大的好处,当时真腊国控制的湄公河三角洲一带是真腊国副王的领地,其中心地带便是柴棍,也即后世的西贡胡志明市。

    阮玉万嫁过去后,深感自己的母国经年交战,造成了大量的无家可归的难民,特别是争江、日丽江一带,广南国狭长,国土无法供养大量的人口,于是便向吉•哲塔二世建议将一部分广南国难民安置在柴棍。

    吉•哲塔二世同意了,不仅如此,还允许广南国难民在柴棍建造自己的城池,到永和元年年末之时,广南人建造的城池已经容纳了广南国难民上万户,彼等还拥有自己的城主、军队,还霸占了柴棍附近最好的田地。

    上万户至少有五千精锐军队,估计这也是阮主乐意看到的,真腊人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不了广南人了,再过几十年后,下一代阮主消灭了占城国后,利用柴棍的族人将湄公河三角洲收入囊中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想到这里,李安国不禁头疼起来,为了不让广南国如愿以偿占领湄公河三角洲,一方面要将其军队组织在庆和州以外,还要应对如今盘踞柴棍的广南人。

    最终他决定先占了庆和州再说。

    庆和州也就是后世越南的庆和省,如今只有宁和、芽庄、金兰三县,这三个地方虽然都是山多地少,不过却都是拥有优良海港的地方。

    特别是最北方的宁和县,其北面有大岛附近的海湾,南面是马普湾,以前还是占城国贵族阮福安的府城所在,阮福溪等人向北逃亡,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还在宁和县。

    这日,安国军的船队驶近宁河县后便一分为二,陈文盛带着一半船只和徐勇率领的一半陆师在宁和县北部的大岛附近的西海岸停靠,陆师上岸后由北至南攻向宁河县城。

    而李安国亲领剩下的军力继续向南航行,船只驶进宁和县南边的马普湾后,在海湾北部登陆,他亲自率领陆师由南向北进攻。

    阮福溪占领庆和之后,分别在宁和、芽庄各安排了一千五百人驻守,兵败金兰湾之后他与阮有鎰两人带着剩下的一千多人直接退到了宁和,如今两人都是惶恐不安,还没想好如何应对阮主的责问。

    宁和境内有一条丁江,县城便位于丁江南岸,中间有一座木桥相连,徐勇部趁着夜色悄悄越过木桥,在县城附近埋伏下来,第二日刚刚放亮便全军直抵县城东门。

    而李安国率领的四千五百人则如法炮制,队伍直接进抵县城的西门附近,天亮时也突然出现在西门下面。

    由于广南国刚刚占领占城国的庆和不久,安国军进军的时候是晚上,几乎没什么人得知此时还有一支大军经过,就算有人知晓了,得知安国军是去打阮军的,当地人也没有去向阮福溪通风报信的理由。

    两支大军顺利在县城会师以后,便各分出一千五百人分别围住了城池的南门和北门,等阮福溪、阮有鎰急匆匆调集兵马准备出城迎战时,安国军已经将宁河县城围得水泄不通了。

    与广南国不同,占城人对于城池的修建不怎么上心,宁和县城周长才五里,城墙高度也不过一丈,还就是简单砌了一道石墙,中间并没有夯土。

    这时,有三艘小船沿着丁江驶到了城池的东门附近,小船船头的千斤红夷炮发射了十轮十五斤的实心炮弹后,城池东面的一段城墙轰然倒塌。

    李安国安排三百刀盾兵举着大盾在前面遮护,后面跟着三百大铳兵、三百大枪兵,先利用佛朗机炮对着缺口一阵轰击后,这几百人奋勇从缺口处杀了进去。

    此时城里阮福溪还有三千人的兵力,如果是广南人自己的国土,按照他们一贯的做法,那必定是寸土不让,巷战到底的。

    不过这宁河县城却是刚刚占领不久的占城人的城池,城里大多数还是占城人,阮福溪、阮有鎰两人的决死心情便淡了许多,特别是他们安排在城东的的守军在遭受了安国军大铳、大枪轮番的打击、伤亡惨重后更是如此。

    大铳如此远的射程和威力,大枪兵如此凶悍的进攻,都让彼等心有余悸,在伤亡了上千人之后,两人见突围无望便痛快地投降了。

    宁和一下,夹在宁和、金兰中间的芽庄守军更没有坚守的道理,阮福溪一出现,芽庄守军也降了。

    至此,安国军已经完全占领了庆和州,还将被阮福溪关在大牢里的阮福安放了出来,阮福安得知是安国军救了他,当即便表示要改姓李,于是阮福安便成了李福安。

    几日后,潘切的郑玄父子也到了,中间的阮福平也到了,得知安国军大败阮军,并收复了庆和,都是喜不自胜,不过接下来怎么做就有些煞费心思了。

    最终,李安国决定不占据占城人的土地,将重点还是放在金兰港、湄公河三角洲上。

    “诸位,本督对你等的国土没有兴趣,不过经过此事,你等应该也知晓依靠自己的力量完全无法抵挡阮军的进攻,这样吧,你等正式将金兰湾陆上三里以内的土地划给我方,此其一”

    “其二,我会安排部分军将进入你等的军队,对其进行整训,也会提供一部分武器给你等,不过这部分军将的薪饷由由贵方支付”

    “其三,宁和紧邻广南国,完全靠你等自己也无法镇守,这样吧,我军会帮助你等重新修葺城墙,并安排三千军卒进驻,与李福安的人一起镇守”

    三人一听,略略商议过后便同意了,最后形成了正式的文书,报小国王签署之后便生效了。

    “大都督,就怕广南人死心不改,还会纠集大军南下”

    “不会了,此战过后,广南人在南边损失了上万精锐,还有两员大将和三千多俘虏在我军手里,彼等如今只有与我军议和一途,放心吧,此战过后,你等至少有二十年的和平”

    “二十年?真的?”,三人都是有些半信半疑。

    李安国却清楚广南国的真正实力,如今他最大的敌手还是北方的郑主,最终能消灭占城国还是在不断蚕食了真腊人的土地,实力大涨的四十多年以后才施行的,等彼等完全占领了湄公河三角洲,北方的郑主便完全不是对手了。

    阮福安今年才二十多岁,能从阮军手里逃出生天,自是对安国军感恩不尽。

    当晚,阮福安在自己的府邸宴请李安国等人,席上,他还让自己的妹妹作陪。

    阮福宁,阮福安的嫡亲妹妹,今年十八岁了尚未婚配,本来阮福溪是要将她献给阮福澜的,如今随着安国军的介入,这一幕就不会再出现了。

    阮福宁生得颇似后世越南女子那温婉顺从的模样,一打听,兄妹俩的母亲果然是广南国宗室之女,广南人对待周边的“夷人”颇有些类似中原王朝,将宗室嫡亲女子嫁入对方王室,将庶支嫁给对方贵族,以起“羁縻”之效。

    与莫玉环一样,李安国自然知晓阮福安,不,李福安的意思,不过与莫玉环不同,这占城人可是妥妥的夷人,自己若是有占城人女婿的身份,今后实际成熟后正式将占城国纳入安国军的麾下也大有裨益。

    何况如今的湄公河三角洲一带还有大量的被阮军赶走的占城人,将来自己征服此地后也不可能将彼等赶尽杀绝,有占城人女婿的身份,这行起事来无疑会好得多。

    于是他不禁有些倾向于纳了此女。

第二百四十七章 柴棍前奏(上)

    不过又想到还在广州的莫玉环,自己不禁有些意乱神迷。

    难道这就是穿越的福利?

    若是自己一统了南洋,岂不是要搜罗一大堆后宫,这不是自己的初衷吧。

    “你若是愿意的话,就先送到广州去读书吧”

    李安国最终决定还是按兵不动。

    “你等的子女适龄的,不妨都送到广州去读书,你等不用担心,这不是我要

    什么人质,安国军的强大你等也看到了,实话跟你等说吧,我广州一府的实力就超过了广南国,占城国今后若是要屹立不倒,建议多去安国军境内看看,当然了,决定权在你等手上,一切出于自愿”

    “大都督”,郑玄说道,“能否派一位熟知安国军政事之人来帮助我等在占城国境内进行革新之举?”

    李安国岂有不允之理,想了想便说道:“可以,我将广州知府调过来协助你等”

    陈上川虽然在后世很有名气,不过那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如今的他才二十出头,确实担不起如此的重任。

    他决定趁着徐勇的大军云集南洋的时机,一举攻下柴棍,并以此为根基徐徐进图湄公河三角洲。

    等张家玉来到之后,一来可以作为徐勇部的监军,另外还可以经略龙海岛、平巴岛、金兰港、柴棍等地。

    ……

    十日后,阮主的使者来了,他已经得知了阮福溪、阮有鎰两人在庆和大败的消息——阮有鎰的部分船只已经逃了回去。

    阮福澜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当即晕倒了,他身体一直有病,历史上的他就是在这一两年是死的,自从他登上广南国阮主之位后一直殚精竭虑,重心便是北方的郑主,由于此时尚没有柴棍附近财力的支撑,他能与郑主维持不胜不败的态势已经很了不起了,如今南边又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安国军,怎能让他不忧急如焚?

    不过他也是一代明主,醒来后便做出了决定。

    安国军依靠强大的大陆,不可骤除,只能徐徐图之,而郑主却是芒刺在背,这轻重还是要分清——说到这里有人就会说了,同为安南人,彼等为何不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这便是贻笑大方了,就像元末之时,豪杰蜂起,彼等都有最大的敌人,不过却是先在内部争斗不休,又比如三国时,北方的鲜卑人已经崛起了,为何三国不一致对外打败了鲜卑人再说?

    所以,阮福澜决定与安国军议和,李安国自然求之不得。

    于是双方在宁和达成了一项协议,主要内容如下:

    其一,阮军退出占城国。

    其二,安国军商船可在会安港停泊、贸易,阮主不收取任何费用,作为回报,安国军将俘虏的阮主军卒和一半船只返还。

    其三,双方约定十年的和平期,期间任何一方违背盟誓,必定遭受天谴。

    做完这些事情后,李安国只在宁和留下了三千军卒帮着李福安镇守庆和州,带着剩下的人马和船只继续向南,多日后便抵达头顿港。

    此时的头顿港还属于水真腊,也即真腊副王的领地,不过此时的真腊人对港口并不看重,其也没有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彼等看重的还是陆地上的稻田、山上能用于纺织的高棉树以及能建造船只的硬木。

    所谓南洋硬木,如今多半出自真腊国以及位居山地的南掌王国(老挝)。

    真腊人,也就是后世的柬埔寨人历史上也曾经创造了辉煌的文明,一度还是中南半岛最强盛的国家,不过到眼下时她已经衰弱了,西有暹罗,东有广南国,都是她的大敌,何况彼等王室上层长期以来也是内斗不止,就更加无力反抗东西两路强敌的进攻了。

    在湄公河三角洲的西北部,头顿港北部约一百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处湖泊,面积约两百平方公里,后世叫治安湖,从治安湖里有一条河水流出,蜿蜒经过柴棍后汇入头顿附近的大海。

    这条河流叫同奈河。

    在头顿港的西北部约莫三百里的地方也有一处湖泊,面积与治安湖差不多,其中也有一条河水流出,也是经过柴棍后汇入头顿附近的大海。

    这条河叫颂猜河。

    同奈河与颂猜河之间的陆地,便是直属于真腊国副王的领地,柴棍城也建在同奈河的西岸,柴棍城附近的同奈河里有一处岛屿,此时叫做蒲岛,面积约莫五六平方公里。

    此岛便是当时阮主姐姐阮玉万为自己的族人讨来的临时栖息之处,不过后来阮主旗下的难民越聚越多,不禁住满了整个岛屿,最后还向同奈河东岸发展,最终紧邻柴棍的同奈河东岸地区几乎被广南人占据了。

    最后广南人还在蒲岛上建设城堡,组建军队,到李安国来到头顿时,蒲岛城已经是长约一里半,宽约一里,总周长五里的城堡,广南人在里面设有管理同奈河东岸领地的官府,还有三千军卒,名义上是受真腊国副王统领,实际上形同独立。

    阮玉万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她一开始的用心自然是好的,不过男人们的世界她是不懂的,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后,如今蒲岛以及同奈河东岸已经完全成了广南人的天下,成为了拥有一万户,几万丁口,相当于大明一个县的广南国飞地。

    几十年以后的十七世纪末,阮玉万的侄子阮福濒在位时,此地就不仅是一个飞县,而是一个飞府了,所以广南人当时能轻易占据湄公河三角洲一带。

    李安国的船队在头顿港歇息一晚后,第二日二十艘小船沿着同奈河逆流而上,船上还载有两千名步军,而徐勇则带着三千人在占城人的指引下沿着陆路开向蒲岛,头顿港则安排了千人驻守。

    如今头顿海面西北风盛行,大船是进不了同奈河的,只能安排小船利用船舵、桨手缓慢前行。

    头顿到蒲岛约莫一百六十里路,按照李安国、徐勇两人的之前的计划,三日后在蒲岛会师。

    真腊国在同奈河东岸疏于管理,越接近蒲岛,徐勇的步军见到的都是广南人的农舍,这些人见到自己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从未见过的军队,一个个都是鸡飞狗跳,看着徐勇他们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敌意。

    如今的柴棍附近,除了同奈河、颂猜河及其附近的地方,广袤的湄公河三角洲还是一片荒野,野兽、毒蛇、巨蟒、鳄鱼出没之地,离后世的广袤平原、万顷良田还差得远,真腊人、占城人、广南人占据的地方便是眼下的熟地了。

    第三日,在接近蒲岛的时候,徐勇的大军遇到了一支队伍,人数约莫一千多,广南人的装束,不过人手却有一支火绳枪,腰间还挎着短刀。

    没有阮主的支持,彼等哪儿有可能组建起一支三千人的大军?所以,提前谋划、从容布局的不光有李安国,人家阮主早就开始了。

    见有敌军挡路,徐勇很快便将队伍进行了整顿,看到对面都是鸟铳兵,他也让自己的火铳兵排在最前面,两侧以长枪兵遮护,他身边保留着一支五百人的刀盾兵作为机动兵力。

    由于没想到敌人会从陆上拦截,徐勇所部最精锐的大铳兵、大枪兵都在船上跟着李安国沿水路北进,徐勇带的这三千人多是普通的火铳兵和长枪兵。

    渐渐地,对面那支军队的面目越来越清晰了,这时徐勇看清楚了,服饰确实与广南国一样,不过颜色却略微进行了改变。

    再仔细看时,徐勇心中不禁有些凝重。

    队伍里还有十头大象!

    大象上有一个木框子,框子里坐着五六人,都端着火绳枪。

    眼下双方都在平原上,徐勇就是想退也来不及了,不过他还有一丝安慰,此次步行北上,他们还携带了三百斤的佛朗机炮二十门,由四人照看一门,用独轮车推到了此地。

    对面的敌军也没动,估计是看到了这边人数众多,也有大量火枪的配置,当中那头大象上有一人朝这边大喊着,熟悉安南语的向导告诉徐勇,“彼等的意思是,这里是他们的领土,不允许他人进来,从哪里来的还请从哪里退回去”

    徐勇心里一动,一边吩咐下面赶紧偷偷将火炮布置好,一面告诉那向导,“告诉彼等,我等是来与真腊国副王缔结盟约的,借道路过”

    对面的人听了便反问,“与副王缔结盟约为何跑到河东来了?”

    “第一次来此,路径不熟,还请见谅”

    “.…..”

    就这样,徐勇的二十门火炮在人群中偷偷布置好了,都装了散弹,徐勇心想,你的大象再厉害,被散弹射中后就算不死也会倒地吧,只要让这十头大象丧失了战斗力便大事济矣。

    如果用实弹,肯定还会有漏网之象,一旦让大象冲进了自己的队伍,后果便不堪设想。

    双方斗了一会儿嘴之后,对面的军卒按捺不住了,竟率先展开了攻势!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八十步!

    此时对方的军卒和大象开始跑了起来!

    看着那一头头的庞然大物,很少见到大象的安国军士兵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安国军军纪森严,此时想抽身跑掉下场会更惨。

    徐勇也有些也有些忐忑,三百斤的佛朗机炮装载的散弹数量不多,威力也不大,能否射中这些皮厚肉糙的巨兽?

第二百四十八章 柴棍前奏(下)

    七十步!

    此时那十头大象已经跑在了最前面,伴随着的还有雷鸣般的嘶吼,加上那长

    长的獠牙、蒲扇般的大耳,别说普通将士了,连后阵的徐勇手心也是捏着一把汗。

    不过紧张归紧张,该有的安排还是出现了。

    只见最前面的一排士兵突然调头穿过阵型中的缝隙朝后跑去,露出了最前面的、火绳已经在“滋滋”燃烧的火炮。

    五十步!

    这时十门火炮轰响了,咆哮的散弹射中了大部分大象,这些被击中的大象一开始还浑若无事,不过没跑几步便轰然倒地,此时另外十门火炮也轰响了!

    最终十头大象无一例外扑倒在地,将身上的木框摔了出去,离安国军士兵最近的一头大象只有不到一丈!

    这头大象前腿受了重伤,拼命嘶吼着,还想爬起来找当面的敌人报仇,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再厚实的皮肉被大铳那样的多颗铅子击中后,就不是皮开肉绽那样简单了。

    击倒这令人望而生畏的大象后,后面大呼小叫地跟上来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只见第一排的三百名隧发火铳兵射完一轮后便向后跑,接着便是第二、第三、….

    徐勇这三千人中有一千八百名火铳兵,七百名长枪兵,五百名刀盾兵。

    敌军跑过来时也在不断放铳,不过这射程就与安国军不能比了,饶是如此,还是对安国军的火铳兵造成了伤亡。

    连续六轮火铳发射完毕后,只见安国军最前列的那一排火铳兵几乎都倒下了,而蜂拥而至的敌军几乎倒下了一半人!

    这时,安国军的长枪兵出动了,几个突刺之后,那些已经放下火绳枪拎着短刀扑过来的敌军已经招架不住了,徐勇见状亲自带着刀盾兵包抄了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战事便有了结果,徐勇部以牺牲近五百人的代价全歼了此股敌军,除少数人跑掉了,绝大多数敌兵都惨死在战场。

    另一路从从水上进攻的也几乎在同时对蒲岛的城池展开了进攻。

    广南人在岛上修建的城池肯定不能与广南国自己的相比,倒是也用了砖石,不过里面的夯土只有区区三尺宽,城墙上勉强能站一人。

    安国军水师船头的千斤红夷炮于是好整以暇地对着北城门轮番轰击,终于在半日后轰倒了半面城墙,船只再次抵近,发射了一轮散弹后,三百大铳兵、三百大枪兵在三百刀盾兵的遮护下一拥而入。

    这时,船上剩下的一千两百步军也上岸了,他们分别攻向城池其它方向,而船队也绕着蒲岛巡视以防有漏网之鱼。

    此处广南人的抵抗比宁和还强烈一些,这里毕竟是他们建设了几十年的地方,不过在大铳兵、大枪兵的疯狂突击下,彼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等到天色渐晚之时,安国军已经肃清了守城的一千余人,将住在城里的人全部赶到了城西的大校场。

    如何安顿这些人李安国也有些踌躇,虽然这些人也是鸠占鹊巢,毕竟也占据了多年。

    想来想去,他终究下不了将彼等全部杀死的命令,决定让彼等带上自己除了武器之外的家当全部到同奈河西岸去。

    留在同奈河东岸的广南人也是按此处理。

    令他欣喜的是,此时的柴棍竟然有了不少汉民,有的是生意人,大多数与广南人一样,都是从广东、福建一带过来的农户,虽然人数没有广南人多,不过也有几千户,听说柴棍以南以前沼泽遍布的地方都是由他们改成良田的。

    这些人在真腊国的地位很低,眼下在柴棍一带,“太上皇”广南人的子民位居第一位,真腊人自己是第二等,占城人是第三等,这些汉民则是最低贱的第四等,若不是彼等实在是太吃苦耐劳、太服从管理了,上缴的粮食又多,彼等早就被上面的这三等人吃掉了。

    一听说“大明”的军队攻占了同奈河以东的地区,这些饱受欺凌的汉民大喜过望,与安国军接触后又得知他们已经打败了广南国,占了金兰港和头顿港,便纷纷表示要迁到东岸去。

    李安国沉思良久,决定迁一半到东岸来,总共才近三千户,这一半便是一千五百户,都是家里壮丁较少的,家里壮丁较多的都留在原地。

    “放心吧,最多一年,柴棍我也会占领的”

    三日后,柴棍城开出来了约莫两千多真腊军队,从同奈河上游还驶来了一些小船,不过在看到安国军那些炮窗林立的“大船”,吓了一跳后便退回去了。

    而真腊国的军队都是冷兵器部队,在大铳兵、大枪兵的一个突击之后便溃不成军、四散逃走,安国军也没追上去。

    十日后,安国军已经将蒲岛上的城堡修葺完毕了,城池目前已经没人了,正好便宜了徐勇的五千大军。

    “通知南洋的蔡九仪,让他在满喇甲、勃泥、吕宋一带动员愿意来柴棍耕种的汉民,告诉彼等,大明已经完了,如今占据两广的是安国军,彼等过来之后三年不用缴纳田赋,三年后按照一成收取”

    “派快船回去,通知奚鼎铉,让他在几省组织田地稀少的山民,无论土汉皆可,明年上半年要要输送一万户到柴棍来,条件也按照三年不纳赋办理”

    现在就灭了真腊国副王安国军也不是办不到,不过李安国决定还是再等等,等到一两年后此地已经有两三万户汉民,有了充足的丁口之后再攻占也不迟。

    两三万户,便是十余万人,在柴棍一带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等再过五年,汉民在此有五十万丁口时,东南亚一带已经没有人可以击败了。

    届时以此为基础,徐徐进图南洋一带,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李安国任命徐勇为南洋提督,统管从宁和到柴棍一带的海陆军队,等张家玉赶到了,再徐徐进图柴棍以东的隆庆、罗夷一带,这一带真腊人、广南人、占城人混杂,几乎处于无政府状态,都是由当地的大家族打理着,虽然条件不如柴棍以南的地区,不过却比广南国的大部分地方好得多,总面积达上万平方公里,都是山地与平地混杂,也没有放弃的道理。

    又在当地的汉民中招募了两千步军,用徐勇部、水师备用的火铳武装起来后在当地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训练三个月,等龙海岛的武器一过来,这些人便正式成军了。

    此时张家玉也过来了,还带来了近百人的文官队伍。

    “你的任务便是在同奈河以东,占城国以西的地方施行我等在大陆干的那一套,有两千人配合你施行应该问题不大,这些地方的丁口不多,先将各大家族多余的土地拿出来分了,记住了,不要全部分了,留一半准备给从大陆过来的人”

    这是李安国交给张家玉的任务,他已经将此地改名安国军南安特别府,享受大陆省级待遇,由张家玉担任布政使,统管南洋一带的政事。

    永和二年四月初,奚鼎铉等人组织的第一批一千户人家抵达了,全部安置在隆庆一带,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将分别安排靠海的罗夷、头顿以及同奈河东岸。

    等到南安特别府的汉民有两万户后再开始进行同奈河以西地区的攻略。

    四月中旬,此时西南风开始刮了起来,李安国给徐勇留了十艘大船、十艘小船,由邓耀统一指挥,自己带着剩余的船只开始返程了。

    经过金兰的时候,听说北方的郑主利用阮主在庆和新败,纠集大军又猛攻争江、横山一带,不过在阮有进的指挥下,阮军不禁击退了郑军,还占领了争江北岸地区。

    此战之后,双方都有些筋疲力尽,于是双方便出现了一段难得的缓和时期。

    金兰港此时已经完全建好了,金兰湾的北侧,一处长约四里,宽约两里,高达两丈的城池矗立着,周长十二里的城池可容纳军民万户,城池西侧、南侧的码头也修建完毕,可同时停泊大船一百艘,加上平巴岛的港口,一共可以容纳大船一百五十艘。

    陈上川还是负责金兰港的军政事宜,建好之后,陈课带着两千海军陆战队驻扎金兰城,杨彦迪带着一千人驻扎平巴岛,李常荣担任水师总管。

    船队经过顺化的时候,阮主竟然抱病来到李安国的船上,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李安国也暗暗感叹,眼下此人肯定是在做戏,打的便是卧薪尝胆的主意,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一路北行,路过鸿基港的时候,李安国又会见了郑柞,参观了专门运煤的码头后便沿着去琼州洋浦港的路线向东行驶。

    路过白龙尾岛时,只见岛屿南部的港口已经建好了,那里还停着一些中途停歇的运煤大船。

    利用西南季风穿越茫茫大海抵达洋浦港时已经是四月下旬了,当晚就在港口停歇,洋浦港早就建好了,如今除了转运、储存煤炭之外,还是琼州岛西面的第一商贸港口。

    第二日,船队利用侧风继续向南行驶,几日后便抵达榆林港。此时的崖州新城已经全部建好了,城池周长十五里,可容纳军民五万人,不过如今城池里的人不多,显得空荡荡的,不过李安国知道,到周边的铁坊、冶坊、船坊的官员、工匠轮休时,城池就会热闹起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崖州新城

    这日,李安国在郭天才、卢高的陪同下来到田独矿山。

    夏日的田独矿场有一千人正在里面劳作,挖矿是最辛苦的活计,本来这里招

    募了两千人,不过安国军施行了人性化管理,每个人干一天休息一天,当然你也可以连续干几天再累计休息几日,不过想要拿到一两的饷银,每人每月至少要干十五日。

    接下来每天的出工便是挣额外的银子了,不过每天磨洋工也不行,每天也有定额,勤快的每日完成的额度几乎是懒惰的两倍。

    最终大多数人每月基本上都干够二十天,加上每天超出的部分,每月拿到手的饷银在二两左右。

    别小看这二两银子,矿山上的吃穿不用愁,赚得全部是净落的。

    每个人都穿着安国军统一发放的用粗麻布制成的工衣,全是短装,脚下则是

    统一配置的草鞋。

    一日三餐,每餐管饱,顿顿还有鱼肉或鱼汤吃,崖州靠海,自然要靠海吃海了。

    矿山每隔一段距离都配置了凉亭,里面用大桶盛着凉茶用于消暑。

    所以别看每月只有区区二两银子,还是汇通票号的小纸片,实际成本却大大高于二两。

    没办法,李安国倒是想把蒸汽机发明出来,可是他自己一窍不通,当他将自己这个想法跟奚鼎铉、宋应星说过之后他二人也是云里雾里,眼下还是没有一个头绪,如今所有的作坊也只能大上人力了。

    不过还真不能小瞧这些以前的明军卫所兵,让他们打仗指定不行,别看他们一个个瘦瘦小小的,干起这挖矿的活计却是游刃有余。

    二两银子,可买两百斤大米,一家按照五口计算,矿工自然不在其中,便是一天四斤,一个月是一百二十斤,除去购买大米的钱,还有余钱可购买蔬菜、食盐、布匹等,家里有田地的便宽裕了,二两银子便全是可支配收入,隔三差五弄一顿荤腥也不是难事。

    安国军麾下,猪肉一斤才三十文,一只鸡才五十文,一条鱼才二十文,吃肉对于安国军麾下的军民来说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这样算下来,这些以前的军人能有当下的差事也要感恩戴德了。

    以前的明军,卫所兵不说,彼等实在太惨,九边的普通军卒账面上有一两的月饷,发到手里估计只有七八百文,其中还有一部分都是官府用不完的积存多年的布匹、粮食折算,这样算起来又少了一部分,如今的他们每月有实打实的二两饷银入账,关键是这二两银子还能实打实买到合用的物品,这还能有什么奢求?

    看完矿山之后一行人便向回走,如今的田独河已经疏浚完毕,能装两千斤的小船有上百艘,矿工门挖出来的矿石便是由这些小船运到冶坊。

    冶坊位于田独河汇入榆林湾的附近,两座高炉都高达三丈,其中有一座需要昼夜不停的运作,另一座备用。

    “大都督,这高炉好是好,可惜最多用半年就需要推倒重新砌筑”

    陪同的工部管理冶坊的人说道。

    李安国点点头,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水平在当今世界已经算好的了,欧洲目前还达不到这个水平,此中当然有穿越利器水泥的功劳。

    “每日出产多少?”

    “每日可产生铁五千斤,一个月便是十五万斤,一年便是四百多万斤”

    李安国点点头,别小看这四百万斤,这一项便顶得上安国军其它地方一年的产量,这也是此地靠近铁矿,还有鸿基的煤矿源源不断地供应才行。

    按照历史记载,大明冶铁最盛时一年也就出产生铁一万吨,也就是两千万斤,如今李安国各地的平炉、高炉加起来已近接近大明一年的产量了。

    冶坊的工匠薪饷比矿山上略高一些,不过大匠的薪饷就高多了,“首炉”的薪饷与一个县令差不多。

    冶坊附近便是铁坊,此处的铁坊保卫森严,原来是专门铸造火炮的地方,如今安国军水师的火炮需求量实在太大,加上港口众多,这岸防炮的需求量也不少,全靠内地几个平炉冶炼出来的钢铁远远不够,不过自从麻涌岛和崖州新城的四座高炉立起来后就大大缓解了钢铁不足的问题。

    这里还在新建第二作坊,自然是用来打制火铳的,预计下半年就可以投入使用。

    在榆林港的北岸中段,有一座大型船坊正在收尾,建成后拥有大型帆船船坞十个,可同时开建十艘大船,当然了,平时也不可能这么干,总要留出一部分船坞对原有的船只进行修葺,所以同时开建的船坞最多只有五个。

    杨俊生已经调到这里来了,肇庆的船坞正在利用广东本地最后的一批铁力木建造两艘广东号级别的大船,这里也要同时开建五艘大船,船料全部来自南洋。

    这里离南洋较近,船坞条件也远远好于肇庆的内河,港口条件也优良无比,榆林港的入海处有二十门岸防炮,都是两千斤以上的大家伙,进入港湾的两侧则是军港,在这里建造船只万无一失。

    天色渐晚时李安国等人回到了了城里,此时正好有一批轮休的矿工、冶匠从矿山、冶坊回来,加上铁坊下班的工匠,城里顿时热闹起来。

    城里专门有工匠的住宿区,单身的自然住多人一间的宿舍,有家口的可与他人何用一处小院子。

    李安国也走进宿舍、小院子,与工匠们聊天,嘘寒问暖,等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天已经完全黑了。

    身为安国军的一号人物,李安国在这新建的城池自然拥有单独的住处,一座四进的院落。

    李安国、郭天才、卢高等人用过饭食、品尝了当地出产的西瓜之后,便开始介入正题了。

    “如今这商船往来的不多啊”

    “大都督,自从麻涌开埠之后,大多数商船肯定都在那里贸易,这里如今只有煤船、木料船、盐船往来,虽然不多,不过都是大船,汪、杨、林三大家加上南洋的陈家都在此设有商馆,彼等也在城里设置了其它各类商铺,算起来也算繁华的了”

    “嗯,是我想多了,此地除了食盐、船材、黑煤三大宗,其它物品只供应半个琼州岛,自然不会有麻涌岛的景象,对了卢高,这岛中大山上的黎民联络得如何?”

    “联络过了,不过彼等最强大的一股都聚集在五指山附近,多半是以往的官府对彼等过于苛责,彼等对于我等还不十分信任,不过联络工作还在继续进行,按照大都督和周布政使的意思,五指山附近有几千户黎民,只要他们愿意的话可搬到南洋种植稻田,这些人目前还半信半疑”

    “嗯,多做一些工作吧,只要我等拿出诚意,应该不成问题”

    “大都督”,郭天才说道,“虽然彼等对于搬迁一事还半信半疑,不过对于加入安国军倒是踊跃的很,一开始只有一两百青壮愿意加入琼州岛新组建的山地营,三个月后,彼等见到我等对他们一视同仁,竟然一下来了两千多,这不,大都督要求的三千山地营如今已经全部招满成军了”

    “那你现在手下便有九千人了?”

    “是的,加上高州、雷州、罗定州一带,一共有一万五千人”

    “嗯,好好操练吧,我等如今在南洋占了一块地盘,这三千人都出自炎热的琼州岛,正好可以派往那里,若是彼等的家属愿意搬迁的话就更好了,就可以长驻那里”

    又看向卢高,“琼州府的洪天擢最近……”

    卢高笑道:“大都督,老实得很,布政司交待的事情其都能一丝不苟地完成,为人又刚直,倒是与安国军很相配”

    李安国骂道:“难道安国军都是些刚直、不动变通的人?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等来到琼州之后,可发现有大规模的疟疾盛行?”

    卢高这次正色道:“大都督,幸亏有礼部医护司派驻琼州的医师多名,加上储备的臭蒿不少,刚开始开发此地确实有不少疟疾病人,不过有医师加上治疗此病的灵药臭蒿煎水服用,虽然如此,前前后后还是有几十人不治身亡,加上被毒蛇袭击身亡的,加起来有一百多人不幸遇难”

    “嗯,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对了,你等文官平日里要多下去走走,看工匠们晚上是否按照要求挂蚊帐睡觉”

    卢高眼睛一亮,“大都督,您的意思是这疟疾多半与蚊虫叮咬有关?”

    李安国有些尴尬,轻咳几声,“咳咳,这也是万机的推断,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等还是小心为上,不光是工匠,军营里也是如此”

    “是,大都督”

    “对了,盐场整合的怎么样了?”

    “禀大都督,已经整合完了,琼州岛沿海有几十个盐场,其中比较大的全部收归国营,剩下的也让其中几个有实力的盐户成了三家大的盐坊,彼等制作粗盐后再由新崖州城的盐坊进一步加工”

    “这琼州岛的大山上可有硬木出产?”

    “有,不过产量并不大,杨俊生的船坊也向山里的黎民采办了一些,不过大多数还是需要从南洋购买”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南风正盛之一:葛嫩娘的婚事

    李安国在崖州盘桓了一个月后便回去了。

    此时海面上不是东南风便是西南风,船只行驶速度很快,路上,他对陈文盛

    说道:“文盛,如今我等船只的规模也不小了,虽然比郑芝龙还颇有不如,不过只要有好的方略,不见得打不过他们”

    陈文盛说道:“大都督,我等以前有近百艘内河大船,不过这些船只船头多

    半是方的,加上船高不够,也不能放置太多的压舱石,海面上风大浪高,这些船只只能紧贴着海岸线行驶,在战斗中起到的作用不大,若是有像杜虎那样的大船就好了”

    他说的是李安国在湖南建造的三层内河大船,尖头、三层高、六丈长、一丈

    宽、一丈半高,杜虎曾率领这些船只在长江上大显神威,这些船只都是松木、杉木建成,船帮是杉木的,甲板是松木的,工期短、成本低,可大批量建造。

    “哦?”,李安国微笑道,“你有什么想法?”

    “大都督,如今我等有了广东号这样的巨舟,还有广州号等九艘大船,另有

    六十六艘次一等的大海船,说实在的,如果聚在一起的话,不见得打不过郑芝龙,不过如今我等需要镇守的海疆实在太长了,船只分散到了各处,这样一来机动的力量就少了许多”

    他说的没错,如今金兰港-平巴岛有十五艘艘大船,广州号、韶州号也留在那里,头顿港、龙海岛各有五艘大船,小船有几十艘。

    榆林港有十艘大船,肇庆号也留在那里。

    防城港、湛江港各有五艘大船,香港有二十艘大船,惠州号、潮州号也在那里。

    留在广州虎门港、黄埔港的船只便只有包括广东号、雷州号、廉州号、钦州号、罗定号等十六艘大船。

    内河船只也给各港口配备了一些,如今南安特别府的小船全部是采用俘获的阮有鎰的船只,广西海面还是阮发原来的船只,这广东海面原本有内河大船一百艘,经过广州、香港、上下川岛、湛江、琼州一分,如今留在广州附近的也只有二十艘,还多是方头不能破浪的船只。

    “大都督,如果有了湖南建造的三层甲板大船,彼等底座不能深入水下,不过此船很高,在海面上我等可以多放压舱石将船只压低,封闭底层桨手的窗口,只放一层火炮,到内河时再将压舱石移除一部分,又可恢复船桨的作用”

    李安国摇摇头,“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封闭的桨手窗口一旦落到水下,你如何保证其不会被海水挤破?”

    陈文盛一时语噻,半晌才说道:“无非是多用黏胶、船钉而已”

    李安国笑道:“好了,此一节我都帮你想好了,湖南各大船场这几年也没闲着,如今已经建好了一百艘,全是杉木制成了,与以前的三层甲板大船相比又有了改进”

    陈文盛一听眼睛大亮,“能否调一些到广东来?”

    “你先别急,这些船只比以前的三层甲板大船更长,约为七丈,更高,约两丈,更宽,约一丈半,正像你所说的,可利用水密舱、压舱石来调整船只吃水的深度,在内河上便会高一些,在海面上便低很多,不过也不会影响桨手操作”

    “在海面上便设置一层火炮,内河上还是两层,如今灵渠应该修葺、疏浚得差不多了,我上次已经跟周文江说过了,一旦船只建好后便配齐火炮分一半经过灵渠开到广州来,如今正是丰水时节,等我等抵达广州后,估计这些船只应该到了”

    “真的?”

    “还能骗你?”

    “大都督,这些船只火炮的配置?”

    “初步确定的是,第一层两侧各四门千斤火炮,第二层两侧各四门五百斤的火炮,红夷炮、佛朗机炮各半,等到了之后你等可再根据实际做一些调整”

    “是!”

    “文盛,我在想一件事情,如今南风大盛,船只想要往南行驶多有不便,向北又被郑芝龙阻着,但我等的船队也不能这么闲着吧”

    “大都督的意思?”

    “我还没想好,你等也开动脑筋想一想,等那五十艘江海两用的船只到了,在海上操练一个月以后再说吧”

    驶近西江入海口后,李安国让陈文盛直接回广州,自己带着五艘小船沿着西江逆流而上,准备去佛山看一看。

    有南风的借力,虽然是逆流而上,船队还是保持了较快的速度,如今的西江江面上除了以前的西江帮,还有林春的船队。

    自从将横行佛山的顺德、三水、佛山三大船帮打掉后,另外的两家西江船帮、广州船帮一下老实了许多,李安国也没有赶尽杀绝,都用自己信得过的人也不行,总要维持一个竞争的局面。

    所以他让林春介入了西江的航运,汪然明介入了北江的航运,杨文利介入了东江的航运,这三人正受安国军的器重,彼等将来也有可能发展成何万腾、鞠金堂那样的人,不过眼下诸事未定,眼下还是借重他们的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到接近进入佛山的南支水道时,李安国忽然又起了想继续向西江上游进发的心思,想去肇庆船坊看一看,肇庆船坊有十个船坞,除了建造即将收尾的那两艘广东号级别的巨舟,另外的船坞也没闲着,正在利用普通木料建造一千料的大型运输船五艘。

    这些船只自然是安国军自用的,与战舰相比除了材料差一些,船帮、甲板的厚度一点也不差,侧位自然没有布置火炮窗口,不过首位各有一门一千五百斤的火炮。

    不止此处,防城港、湛江港、黄埔港都在建造运输船,船型从八百料到一千两百料不等。

    同时在建造的一共有二十艘大运输船,建成之后将纳入安国军自己新成立的海上运输公司,这些船只平均按照一千料,也就是满载三百吨来计,一共可装载物资六千吨,在时下的十七世纪,也算运量惊人了。

    李安国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让船队直接驶入了进入佛山的水道。

    佛山按察司衙门。

    此时已经是五月初了,天气闷热潮湿,衙门后院的凉亭里,葛嫩娘正与两名女兵说话,这时天边飘过来一大团乌云,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声。

    “总管,又要下雨了”,一名女兵说道。

    “下雨好,这广东的天气……,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又闷又潮,可我们的大都督还将它当做了宝贝,看这样子是准备长驻此地了”,葛嫩娘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幽幽地说道。

    天气炎热,她只穿了一件单衫,翠绿的长衫,鹅黄的马面裙,袖口也是卷起,露出了里面雪白的手臂。

    女兵知道她的心思,也有些气恼。

    “总管,这大都督不知怎么搞的,先前一门心思等着迎娶沈云英,结果沈云英最终嫁给了薄钰,他又一门心思撮合你和吴将军,可惜……”

    另一名女兵又说道:“难道他自己就没想过与总管您……”

    葛嫩娘心情烦躁,一甩袖子便向房间走去,“你等别说了,这都是命,谁叫我出身不好呢,大不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算了,离开男人就不能活了?”

    “当然能活!”

    一阵男声突然从前院传来,葛嫩娘一听便停住了脚步,心里也是“咚咚”敲个不停。

    只见一人从院门走了进来,不是李安国是谁?

    “活是能活,不过天下的女人都像你这么想就不行了,如是这样,这人口都灭绝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葛嫩娘猛地转过身,“以你的意思,我等女人生下来便是为你等男人传宗接代做准备的?”

    “非也,男人、女人,缺一不可,传宗接代只是其中一个目的,难道作为女儿、姐妹、妻子、母亲就没有快乐吗?我看不是,人生苦短,在成长的每一个时期都自有其快活之处”

    “我十三岁之前几乎没有快活的时候,不过那时还有李定国、靳统武在我身边,虽然朝不保夕,不过兄弟之情尚在,十三岁以后加入了西营,有义父、有诸位军将、兄弟,虽然也苦,不过却是苦中有乐”

    “如今安国军形势大好,我就更没有愁苦的道理,我自己现在有两个女儿,我倒是想让她们能好好享受成长的每一段时光,每一段时光都别有滋味,都要好好享受,不要辜负了,将来她们长大了,我祝愿她们除了能找一位好夫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还能享受这种生活,更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都督……”

    “嫩娘,往事事不用再提,也无须再提,你需要做的便是紧紧抓住当下,还可憧憬未来”

    “我能有什么未来”

    李安国笑道:“嫩娘,我这一次下南洋,一去便是半年,你等在家里都辛苦了,我这次专程从西江绕到佛山,便是想与你商议一事……”

    葛嫩娘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大都督,在房间说吧”

    李安国却一把抓住了,“嫩娘,这一路上我想清楚了,嫁给我吧”

    “.…..”

第二百五十章 南风正盛之二:杜虎的行动(上)

    李安国迎娶了葛嫩娘,安国军上下终于舒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永和二年六月一日,这日是李安国长女李婉华两

    岁的生日,广州大都督府是一片欢腾。

    不过李安国却欢腾不起来,在广州结结实实待了一个月后,他的三位夫人又

    都怀上了,整日呆在府中也不是事,他便趁着南风再一次回到了江左芜湖。

    在李安国将主要精力放在两广一带后,江左省也迎来了大发展。

    安国军的江左省,包括原属大明南直隶的太平府、池州府、宁国府、徽州府、广德州,原南直隶江南的战略要地全被安国军占了,现在的南明小朝廷除了杭嘉湖平原以及宁绍平原、遍布山地的福建、浙江,已经完全没有迂回的空间了。

    不过以杭嘉湖平原、宁绍平原的出产,养活半个中国都没问题,加上此地人烟繁盛,经营好的话还是能具备很强的实力的。

    按说以安国军的实力,占了浙江,将福建、南直隶切断也不是难事,不过李安国并没有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这么做的话,小朝廷眼看大势已去,没准又会起借虏平寇,或者直接引入清兵帮助彼等防卫的心思。

    故此,要打的话,必定是要倾尽全力,全面进攻、一举灭之,让江北的满清还没反应过来就灭亡了小朝廷,等他反应过来时安国军已经尽收江南之地。

    李安国南下两广这一段时间里,布置在太平府的李振国的兵力已经增加到两万人,全部是按照以前的九江营来配置的,如今像以前九江营那样的营头,李振国这里有两个,两万人,广州的彭家声是一个,一万人,惠惠来的宋奎光是一个,一万人,一共四万大军,是安国军步军里面最精锐的营头。

    除了太平府的李振国,宣城的黄得功有一万骑兵,广德州的贺云龙有一万两千人,广信府的花小山有一万两千人,建昌府的邱福有一万两千人。

    如此一来,南直隶、浙江边境就有近七万人,按照李安国的想法,以这七万人拿下南直隶和浙江完全没有问题,福建方面,花小山、邱福的部队扼控其西北面,杨天星、张勋、宋奎光扼控其西面,等战事一起,张勋、宋奎光便可立即攻向潮州府,花小山留下少量兵力扼控边界即可,主力部队自然杀向浙江。

    不过想要在短时间里攻占偌大的三地,光靠陆师是不行的,届时其中的关键便是水师了,南面的安国军海军自然要与郑芝龙决战,北面吧,明军在崇明岛、舟山岛及台州、温州还有一定的力量,不过历史上这些水师连鞑子都打不过,遑论如日中天的安国军水师了。

    所以此时的的关键便是江北的鞑子不出来捣乱,届时彼等一旦得知安国军大举进攻南直隶,又绝对会出来捣乱,不过彼等想要坐收渔利也需要本钱。

    这个本钱便是自己的水师,若是没有水师的配合,彼等想要过江捣乱也不能。

    按照按察司的情报,鞑子在襄阳、海州、胶州三地都在大力建造船只,三地船只的督监大臣还是由原七贝勒阿巴泰的第三子多罗贝勒博洛为首,李元芳的次子李率泰为辅,规格相当之高,其中李率泰坐镇襄阳,博洛坐镇胶州,都是一幅不打造出一支满清的强大水师誓不罢休的尽头。

    自从发生安国军水师烧毁、捣毁闯营船只的事件后,满清对汉江进行了严格的管制,主要港口附近随时可以拉起铁索,河水较浅处也可随时打入长长的木桩,防备的便是安国军水师逆流而上进行破坏。

    如今汉江是不能逆流而上了,不过汤志在武昌附近布置了大船一百多艘,紧紧盯着汉水的出口——彼等想要突袭江南,也只有通过汉水将大军运过去,守住了武昌附近的江面便守住了江南。

    原本湖南的宋江、武昌的汤志、江西的王自羽、芜湖的杜虎各有一百艘大船,上次李安国回到江西后便对各家的船只做了一些调整,从宋江部、王自羽部各抽调了十五艘大船给汤志,如今的武昌附近江面就多了三十艘大船,鞑子想利用汉江突袭江南,这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了,长江如此之广,想要处处设防也办不到,敌人若是用小船、竹筏渡江你也不可能防备得过来,不过如今的安国军在主要港口都安装了火炮,小船也是昼夜巡逻,鞑子无论采用什么方式,成功渡江的机会不是没有,不过机会不大罢了。

    所以,如今对安国军这一大的方略可能会造成影响的便是鞑子正在海州、胶州打造的战船了,彼等届时沿着东海南下,从长江出海口绕到江南,或直接在江南登陆,那就是安国军力不能及的所在。

    这日,李安国登上了杜虎的船只——湖南各船场新建的五十艘三层甲板大船,还有一艘特别的大船,一共五十一艘,如今黄得功的大舅子翁之琪是杜虎部的监军,也随船出发。

    由于此行的目的颇为机密,在九江负责江西、湖南、江左三地军事的贺小石、政事的周文江还以为李安国是随杜虎在长江上操演,便也没过多劝阻。

    经过两年多的历练,如今的杜虎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水师将领,如今更是升任都督,与汤志、宋江两人分庭抗礼了。

    船上还有杨文利以前跑京师一带的船工数名,难道李安国是准备……

    船队从芜湖港出发后,一路顺水东行,芜湖到长江出海口有近千里,不过如今杜虎的水师昼夜巡逻这一段江面,水文情况都很熟悉,晚上也可以行驶,如此一来,一天一夜功夫便航行到崇明岛附近。

    杜虎船队的出动,无论是江北的鞑子,还是江南的黄蜚、沈廷扬都很紧张,不过看到安国军并没有并没有登陆作战的意思,于是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抵近崇明岛后,如今控制此岛的水师总兵黄斌卿如临大敌,纠集手下所有船只来到江心严阵以待,不过安国军船只却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沿着岛屿北边狭窄的水道出海去了。

    此次出海,五十艘新建的大船一早就按照在海上航行的规制对水密舱、压舱石进行了调整,两丈高的大船,如今有一丈二尺在水面上,七尺在水下,从下到上,桨位、一层炮窗、二层炮窗都可以使用,不过来到海面上以后,波涛汹涌,海水随时可以倒灌进来,这桨位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使用的。

    黄斌卿不放心,带着船队跟在后面,看到安国军的船队驶出大海后直接向北驶去,这紧绷的心里不禁松弛下来。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疑惑,这安国军的水师是要闹那般?在江面上折腾还嫌不够,非要到大海上去折腾?

    不过他也要感谢安国军,若非是他们,如今江南一带早就是鞑子的天下了,如今明摆着安国军的船只是北上去找鞑子的麻烦的,这对于明军来说自然是好事,不过一想起如今的明军竟然要托庇在安国军的羽翼里才能生存,这心里自然也很不是滋味。

    后世江苏附近的海面,岛礁很少,沿途所见皆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不过沿海一带的海水不深,与福建、广东的海域相去甚远,这也是为什么平底的沙船能在此通行无阻的重要原因。

    新建的大船长度已经接近沙船了,还有几乎一半在水下,更不怕狂风巨浪的袭击,不过这里到底是大海,也不可能贸然行事,船只每日只在白天航行五个时辰,四日后终于抵达了海州附近。

    通州鞑子的警讯很快便传到了海州,等安国军的船队航行到附近时,鞑子已经安排了约莫八十艘大船在海州南面的海域严阵以待了。

    李安国举起千里镜看了一下,鞑子的船只比安国军的还略大一些,不过或许是受到太多沙船的影响,多是平底的宽头船,火炮也布置了两层,一层在船舱里面,另一层居然放在首层的甲板上——难道彼等不怕风雨?

    根据炮窗来看,鞑子沙船与安国军差不多,两层每侧都是四五个炮位,看来荷兰人已经将如何固定火炮以及通过导轨滑动火炮的技术传授给了鞑子,否则彼等一定不敢在船舱里设置火炮。

    不过安国军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他们这次带来的大船中还有一艘比其它船只大上一号的大船——九江号。

    这是杨俊生等人当时拿到确定后的图纸后心痒难煞,在去广东之前便在鄱阳湖星子港利用徽州的硬木建造的一艘,自然不能建造像广东号那么大的,不过也有十丈长、两丈宽、两丈半高,有底座的设计,船只空载之时便有五尺在水下,加上压舱石之后便有六尺了,满载的话有一丈的船体在水下。

    还是两层的火炮,第一层两侧各有一千五百斤重的火炮六门,第二层则是则是各五门千斤的火炮,加上首尾各一门千斤重的火炮,一共二十四门,比广东号、广州号自然差一些,不过与俘获的郑芝龙的那些大船相比也相差仿佛。

    鞑子或许是知道了安国军船只惯用的利用敌军船只的缝隙用侧位的火炮攻击的战法,此次他们南下迎敌异常谨慎,船头全部向南,船只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丈,队形也很整齐,近八十艘大船以十艘为一排排成了八行。

    “噗呲”,李安国见状不禁笑出了声。

    安国军的船只还没接近到可以释放火炮的距离敌船船首的火炮就开始鸣响了,安国军船只不为所动,乘着强劲的南风继续朝敌船冲过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南风正盛之三:杜虎的行动(中)

    杜虎这时亲自率着五十艘新建大船直接朝敌船扑去,在离敌船还有约莫二十

    丈的距离时,已经看到对面船只上的水手惊慌失措的模样,杜虎内心冷笑一声,突然下令转向东边。

    这时敌船上的火炮已经开始落到安国军的船只上了,安国军的船队转向东边时,只见整支船队几乎都向南倾斜,好像要侧翻了似的,他们的船队也是五艘一行,一共排成了十排,而李安国乘坐的那一艘最大的九江号却拖在后面,并没有跟着船队一起行动。

    顺风,T字头!

    在所有的船只几乎与敌船呈九十度形态时,安国军船队一侧的火炮开始轰响了!

    这时船队与敌船的距离约莫二十丈左右,这次底层火炮发射的是实弹,而二层火炮发射的则是散弹。

    这一轮下来,有两艘敌船船头被击中,形成了一个大的窟窿,而拥挤在首层甲板上的敌军几乎被散弹横扫一空!

    领头的船只驶过最后一艘敌船后继续朝前急驶,航行了约莫二十丈时突然又转向北边,不多时,船队的侧位已经与敌船的侧位平齐了!

    这时几乎双方的火炮同时发射了,不过安国军是两层火炮同时发射,而敌船却只有一层,这一轮下来,敌船最南边、最东边的两排船只首层甲板上的水兵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而底层甲板上的炮兵也多有损伤。

    安国军这边也有一些损伤,主要是首层甲板上有部分桅杆和水兵被敌船击中。

    这一**作完毕之后就没有继续向北行驶了,而是再一次掉头向西。

    这时由于鞑子的船只是逆风,而最南边、最东边的船只首层甲板上已经没了水兵操控,船只在南风的吹拂下竟然往回走,这下鞑子船只的队形全乱了!

    这时,安国军的船只已经与敌船最后一排船只的尾部毗邻了,又是一轮火炮的轰击,发射完这一轮后,安国军的船只又掉头向南,这次就需要用上船桨了,船帆也降了下来。

    “轰!”,这次正好对着鞑子船队最西边那一侧的十艘大船。

    这时最大的那一艘大船不知何时也转到了敌船的北边,开始利用侧位的火炮进行实弹攻击。

    很快,杜虎的船队几乎将中间的敌船绕了一个圈,此时又回到了南面!

    这时先前已经发射过的那十艘大船径直朝东面的外海驶去,第二排的十艘大船的侧位又开始与敌船平齐了。

    不过此时彼等并没有继续用火炮轰击,而是纷纷从船上掏出了十根长达两丈的大竹管,对着近处的敌船就是一阵猛喷,此时双方的船只离的很近,最靠近安国军船队的敌船由于没了操控的人正乘着南风向北走,很快便与其它船只撞到了一起。

    此时,天空中开始弥漫着一股香味,这味道就好像正在准备饭食一样。

    安国军用大竹筒喷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香油,这喷射的装置自从上次在洪湖火烧闯营的战船之后又在工部的指导下进行了大幅的改进,竹筒喷的更高、更远。

    在第二排的船只正在对敌船喷射时,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也没闲着,继续往北行驶,接近敌船东边那一排时,安国军船队的第三排留了下来,第四、第五排继续朝西航行。

    考虑到时间问题,此时安国军船只的桨手都是全力以赴,不多时,敌船四面都围着安国军的船只!

    “轰……”

    这次倒不是火炮发射的声音,而是最靠近南侧的那一排敌船被安国军的火箭射中后开始燃烧起来,接着便是东面的、北边的、西边的。

    鞑子船队的首领也不是傻子,但他甫一闻到空中的气味后便知道敌人要干什么了,不过如今四周的船只上操帆的人大部分被敌人的散弹击中,剩下的人又要时刻提防敌船的再次攻击,一时竟忘了此时应该赶快四散逃走。

    于是里面的船只被外侧的紧紧裹在里面动弹不得。

    也有醒目的、甲板上还有水手的少数船只能够跑到外面,可这时李安国乘坐的大船以及杜虎的十艘刚刚轰击了四轮的船只正在外海盯着,结果除了一艘跑掉外,其它的漏网之鱼不是被击沉,便是做了俘虏。

    鞑子船只的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后,四周的安国军船只便散开了,远远地围着敌船,此时已经不断有巨大爆炸声在大火中传出,显然是大火烧过之后引燃了甲板上的火药桶,爆炸加剧了敌船的混乱,又引起了内侧船只的爆炸,便进一步引起了船队的混乱。

    鞑子的船只多半使用辽东地区巨大的冷松制成,其它方面都没有问题,就怕燃烧,而西方的盖伦船以及郑芝龙的船只都是用密度很大的硬木制成,想要将这些船只点燃殊为不易,比如盖伦船用的橡木、郑芝龙船队用的铁力木、檀木。

    如果此时鞑子将领头脑冷静的话也不是没有解救之法,比如用铁叉叉住正在燃烧的船只,拼死从某一方向打开一个缺口,不过由于此时南风刮得正盛,火借风势,很快将桅杆、船帆点燃,烧倒的桅杆、船帆又倒在另外的船上,不少还当即引燃了火药桶,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于是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先是一个细细的火环,接着火环慢慢地变粗,半日之后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了,而这时安国军的船只除了那艘大船以外,都降下的船帆,仅用船桨、船舵操控者,静静地待在火球外面。

    也有敌船上的水师跳船逃生的,安国军这时倒没有赶尽杀绝,是汉人的一律救上岸,是鞑子的,自然是用火铳直接射死。

    这时有一艘大船正好这个海域驶过,见到这一幕也惊呆了,不禁在海上停了下来观看。

    李安国也盯着这艘大船,千里镜里这艘大船的信息一目了然。

    原来是一艘硕大的盖伦船,从旗帜来看应该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六月份北上,不是去日本进行出岛贸易,便是去直沽港与鞑子贸易。

    由于有李安国这艘大船的存在,该船观看了一会后便起帆离开了。

    烧了大半天后,李安国安排二十艘船只留在原地防备有漏网之鱼,带着剩下的三十一艘船只继续北上,不多时便驶入了鞑子设在海州的水师营地,

    海州港,与后世一样,鞑子将港口也设在连岛与羊山岛之间,此处不禁有水师营地,还有船坊。

    刚才鞑子设在海州的水师几乎倾巢出动,留在港口的的多是一些小船,以及等待修葺的大船,船坞上还有八艘新船正在建造。

    对蜂拥而来的小船,安国军底层的火炮此时全部换上了散弹,或用散弹轰击,或直接转过去,临近天黑的时候,除了一部分小船跑掉了,大部分小船不是被击沉,便是便撞沉,而靠在岸边的新建的船只或待修的船只就惨了,很快便享受到了与南边自家船只一样的待遇。

    当夜,海州港的夜空是明亮的,不过正在港口的多罗贝勒博洛的内心是昏暗的。

    一夜过后,海州水师已经不复存在了,鞑子再想拥有这样的船队恐怕至少要两年的功夫。

    不过当晚就在海州港静泊的安国军船只却是好整以暇,这也是欺负如今鞑子的水师还没有设置岸防炮的意识,估计经过安国军船只这一阵肆掠之后很快就会重视起来。

    李安国此时却有些踌躇了,是继续向前,还是就此打道回府?

    海州港被袭击的消息肯定会被岸上的人传到胶州,此时正在胶州港的船队听到这个消息后无非也是两个选择。

    一是在胶州湾附近与安国军决一死战,这自然是安国军所希望的。

    二是为了保存实力,向北边的港口撤退,如今有南风加持,彼等若是要跑的话也很快,不过其港口还有不少船只,就这样跑了值不值得?

    李安国决定还是北上去看一看。

    海州港距离胶州港只有三百余里,船队两天后便抵近了胶州湾附近的海域。

    以前的大明在山东沿海多处设有卫所,主要便是防海,其中自然有港口设置,比较有名的从北至南依次是登州府(今蓬莱市)、奇山所(烟台市)、威海卫(威海市)、成山卫(成山镇)、靖海卫(斥山镇)、大嵩卫(海阳市)、鳌山卫(鳌山卫镇)、灵山卫(青岛)。

    鞑子将水师设在灵山卫对面的浮山前所,一来山东靠近渤海的港口冬日封冻,二来东面的港口风势太大,选来选去便选择了浮山前所。

    等李安国的船队来到灵山卫附近时,灵山卫港口的船只都没了,继续北上来到麻湾(后世胶州湾),只见出海口北侧的浮山前所附近还有大量的船只。

    安国军见状便直接扑了上去。

    麻湾的出海口宽达十里,北面是浮山前所,南面则是灵山卫的另一处港口,小岔湾,不过部分港口都在山下,从浮山前所这边并不能看见。

    安国军大意了,船队刚刚驶抵浮山前所附近,突然从南边的小岔湾驶出来大量的小船,只怕有几百艘之多,在接近安国军的船队时小船上的人纷纷点燃小船,然后跳水逃走。

    如今的局面是,大量的火船从安国军船队南面乘着南风急速驶来!

    “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李安国一见,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二百五十二章 南风正盛之四:杜虎的行动(下)

    此时南风正呼呼地刮着,火船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冲向安国军的船队了。

    “杜虎,你赶紧率领所有的小船驶向外海,我带着大船进入港湾”

    李安国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大船没有船桨,如今只有利用南风继续向港湾内部行驶,而那五十艘新船都配有船桨,可以很快掉头冲向外海。

    “大都督,还是我带领大船到港湾去吧”

    “别废话了,火船马上就要过来了!”

    最后李安国带着大船以及十艘小船进入了内湾,而杜虎则带着剩余四十艘船只在桨手疯狂划水下迎着南风向东驶去。

    “砰!”,只见两支船队拖在最后的船只已经与火船碰上了,幸亏此时只是火船的前锋,若是被它们围上了就糟了。

    几百艘火船乘着南风继续扑向浮山前所的港口,停在港口的新船以及等待修葺的船只便遭殃了。

    这时李安国的船队已经脱离了大队的火船,看到这一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还有一些火船在阵风的吹拂下向港湾冲来,李安国赶紧带着船队继续向港湾内部驶去。

    此时的麻湾南北长约三十里,东西宽约四十里,总面积有三百多平方公里,可谓烟波浩渺,一望无尽,进入海湾的的中心后,只有寥寥数艘火船跟了过来,不过此时彼等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们松一口气,只见港湾的北部、东部、西部分别出现了大量的船只,都与海州港的船只差不多大小,每一队大约有十五艘左右,朝安国军的船队猛地扑过来。

    “呵呵,鞑子的水师将领也不简单嘛,竟然还有后手!”

    李安国心念转动,瞬间又下达了命令,“你带着十艘小船去迎战东西两支船队,至于北面的船队就由九江号来对付”

    说完不理那名千总的苦苦劝告,直接带着九江号向北边的船队冲了过去,与上次在海州港的战斗一样,大船在接近北面船队时突然调整帆位、转舵,船只转身朝西边驶去,这时大船的侧位正好对着敌船的船头——敌船一共有五艘,形成了三排的阵势。

    “轰!”,九江号底层右侧六门一千五百斤的火炮,二层五门一千斤的火炮几乎同时打响,同上次一样,底层发射的是实弹,二层则是散弹。

    打完这一轮后船只很快驶过了最西边的船只,这时船只又猛地向北边转舵!

    李安国看着水兵们娴熟地调整帆位,心里也不禁十分欣喜,没有船桨的船只想要转向,一定要处于顺风位,此时向前、向左右都可以通过帆位的调整来转向,向后转向则太难了,若是平时还能慢慢地办到,不过在战时你想迎着大风转向无异于自杀。

    船只很快完成了朝北的转向,此时由于转向太过迅猛,整艘大船都猛地向东倾斜,不过转过来后又迅速恢复到正常位置。

    此时九江号的右舷对着的正是敌船三艘船只的右舷。

    “轰!”,双方船只的火炮几乎同时轰响了,“咔嚓”,只见敌船一枚炮弹正好击中了九江号中间的备用桅杆,桅杆当场折断,“砰”的一声砸在甲板上然后掉入海里,此时李安国已经进入到船头的船舱里,从门缝里见到这一幕不禁也有些心有余悸。

    九江号这一轮轰击效果也是很惊人的,二层的散弹形成的扇状弹幕几乎将敌船西侧三艘大船甲板上的敌军横扫一空。

    驶过这三艘船只后,九江号又掉头向东,接着便对最后面的五艘大船如法炮制。

    由于敌船是逆风,也无法很快完成转向,大沙船上倒是配备了一些桨手,不过却是与炮位交错配置,桨手并不多,在逆风的情形下想要完成转身殊为不易。

    而九江号在完成这一轮轰击之后,甲板面上的水手也出现了伤亡,船下备用的水手赶紧上来替换,此时的九江号没有转向南边,而是掉头向北,然后又向西,最后利用左侧的炮位又对最后的三艘敌船一阵轰击。

    这一轮轰击完毕之后,九江号就没有再做任何转向了,继续停留在原地用左侧的火炮对敌船进行实弹攻击。

    “砰!”,只见九江号的一枚底层火炮发射的二十斤的实弹猛地击在一艘敌船的两个炮位之间的部位。

    后世学校用的铅球是八到十斤,二十斤便是两个铅球大小,此时九江号与敌船的距离只有不到三十米,如此近的距离使得这枚炮弹击穿了敌船的船帮直接钻进了船舱。

    幸运的是这枚炮弹应该没有碰到敌军的火药桶,否则又会造成剧烈的爆炸。

    不过这骇人的威势还是让鞑子的水兵胆战心惊,其火炮的威力远不如安国军,加之彼等船只都是沙船制式,船帮不高,底层火炮发射的炮弹一般情形下只能击

    中九江号的水线以上、底层甲板之间的部分,而这一部分正是安国军大船最厚的部分,像广东号那样的巨舟有一尺半厚,而九江号也有一尺厚,鞑子船上的几斤重的炮弹砸在上面也就是给它挠挠痒。

    安国军的炮弹就不同了,底层的火炮能发射二十斤重的铅弹,二层的火炮也能发射十五斤重的铅弹,加之沙船的船帮普遍比较薄,双方对射之下高下立判。

    不多久,九江号便击中一艘敌船的炮窗,炮弹钻入后引起了剧烈的爆炸,进而又引起接二连三的大爆炸。

    看着这艘燃起熊熊大火的船只,九江号又开始向西行驶——此时九江号在北边,敌船骚乱之下已经开始失去控制,在南风的吹拂下向北驶来。

    “砰!”,九江号在行驶过程中又击中了一艘敌船的甲板面的船舱,强劲的动能将船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这枚炮弹造成的杀伤力很是惊人,击中船舱后造成激射的木屑几乎将藏在船舱里的水兵全部杀伤!

    就这样,九江号一艘船只竟然抵挡住了十五艘敌船的攻击,最后敌船见这艘大船发射的炮弹威力如此之大,纷纷躲避不迭,都划着船桨朝南驶去,准备去找另外十艘安国军船只的晦气。

    安国军另外十艘船只取得的战果也不错,彼等分成了两支船队,每支五艘,由于有船桨的加持,可以自如地围着从东、西两边围过来的敌船进行轰击。

    而九江号与敌船的距离拉远之后,此时便可以利用逆风进行之字形向南行驶了,逐渐接近敌船后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轰击!

    渐渐地,不断有敌船被击中船帮导致漏水、爆炸的事故发生,加上一开始安国军船只轰击甲板面时导致的爆炸,鞑子船队开始混乱了。

    不过此时有几艘敌船见到李安国这艘大船发射的炮弹最为凶猛,便不顾炮火拼死划桨朝九江号冲过来,他们想的是,这么大的船只上肯定是敌人官衔最高的将领所在,若是能俘获它没准能转败为胜。

    一共四艘大船从九江号的前后左右包抄了过来。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九江号平时便有水兵三百名,炮手、桨手、水兵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名,船上的战兵也有一百五十人,其中火铳兵、钩枪手、刀盾兵各五十人。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李安国现在在这艘大船上,跟着他出来的有两百亲卫,其中有一百人也在这艘大船上!

    秦峰带的亲卫如今都是双手苗刀兵加短铳的配置,其中有二十人还配有大铜盾,自然是为了保护李安国。

    四艘大船在靠近九江号的过程中被九江号击沉了一艘,另外三艘却依然加速靠了上来,李安国在千里镜里看得很清楚,敌船甲板面的战兵都趴在甲板上,准备靠上九江号后便开始扔出钩索夺船!

    “大都督,要不我等向西行驶吧”,随船的千总提议道,西面那艘敌船已经被击沉了,正好是一个缺口。

    “不了,让他们靠上来,抵近后发射最后一轮火炮后所有的战兵都到甲板上来”

    “轰!”,行进中的敌船又有一艘被九江号击中引起了爆炸,不过这艘船只的鞑子还真是悍勇,依然驾驶着已经有些起火的船只向九江号靠来。

    “砰!”,最终敌船有两艘贴近了九江号,双方船只贴近后发出的摩擦声十分渗人,而那艘中途爆炸起火的船只终于没能赶过来,连环爆炸让它最终沉入了海底。

    九江号左右两侧各贴着一艘敌船,实际上敌船的长度不比九江号短多少,不过高度就不够看了,彼等想要夺下此船只能扔出钩索,然后沿着钩索爬上来。

    “叮叮叮”,钩索钩住船舷的声音络绎不绝,鞑子一面将钩索系在自己的船上,一边沿着钩索向九江号上爬。

    就在此时,九江号二层的火炮寨门调整角度后最后一次轰响了,由于两侧的火炮几乎同时发射,船只倒没有发生向一侧倾斜的景象。

    激射的散弹几乎将敌船上的战兵清扫一空,如此近的距离,被散弹射中之后没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几乎都是当场死亡的。

    这时安国军的战兵反而沿着钩索纷纷跳到敌船上,最终俘获了这两艘沙船。

    外海的杜虎部也遭到了从灵山卫、鳌山卫赶过来的敌船的夹击,鞑子为了“聚歼”这股“贼军”,还真是花了很大的本钱,山东各卫所的水师船只几乎都调到了此处。

    不过杜虎有四十艘大船,无论是火炮的威力、还是水战的熟练程度都比刚刚组成水师不久的鞑子船队高明许多。

    最终在夜幕降临之前,还是安国军大获全胜,鞑子船只大半不是被击沉、炸沉,便是被俘,安国军这边也有五艘小船不幸被敌军击中火药桶导致爆炸沉没。

    此战,安国军水师击沉、炸沉敌船近四十艘,俘虏三十多艘,不过还是有二十多艘趁着夜色跑了。

    由于敌人的火船将自己作为诱饵的新船以及等待修葺的旧船全部烧毁,倒让安国军省了不少事。

    此战过后,鞑子在短时间里应该没有能力南下了,当晚,安国军的船队就在麻湾中间静泊,船上灯火通明,鞑子想利用水鬼施行那凿船之计亦不可得——麻湾正中无论从哪个方向游过来都需要十里以上,能游十里,接近安国军的船队后在潜下水的人不是没有,不过少之又少,何况这还是在中国的北部。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南风正盛之五:多尔衮的决断

    进入六月份后,位于北方的北京城也开始热起来。

    这日,天空彤云密布,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临,这对于久旱的北方来说真

    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对于紫禁城东南角的南内群殿来说,这意味着另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南内群殿,以成祖皇帝钟爱他的皇太孙,并让他在此地居住而闻名,后来英宗皇帝被瓦剌释放后回到北京,也被安排在此地居住,等他重新上位后,深感此地是他的“潜邸”,重新上台后又时时翻新、修葺、扩建,并不时回到此地小住。

    满清占领北京后,此地便成了摄政王多尔衮的住所。

    多尔衮昏迷已经两日了,他的“后宫群”庞大,自己又没有嫡亲的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占领北京,大败李自成之后便认为天下已尽在囊中,便日夜耕耘,希望他的妃子们能给他诞下一个儿子,可惜事与愿违,到今日为止成效仍不大。

    不过正因为日夜操劳,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本来他就在诸兄弟中长得细瘦,如此一来身体就更差了。

    接到海州、胶州两地朝廷苦心经营的水师被可恶的安国军席卷一空后,他当即晕倒了,如今负责东海水师的博洛还跪在前殿,等着多尔衮醒来之后的暴风骤雨。

    博洛说是跪着,可摄政王府的上下哪儿能让这皇室宗亲子弟受苦,跪是跪着,不过一日三餐也没少,累了还能趴在地上睡一会儿。

    再过半个时辰便是三日了,博洛自然不敢离开,不过三日之后便可以了,若是多尔衮一直不醒,自己总不能一直这样跪着吧。

    马上要到正午时分了,跪在地上的博洛腹中倒不饥饿,不过一阵睡意却猛地向他袭来,也是,趴在地上睡觉哪儿能跟在床上比?

    于是他的脑袋有些不听使唤了,虽然强忍着,不过脑袋还是不争气地不时碰在地上。

    “贝勒爷!”

    南内太监的一声大叫将博洛惊醒了。

    “贝勒爷,主子醒了,正在用膳,吩咐奴才过来让贝勒爷起来,赶紧回去歇息一阵,下午申时去武英殿议事”

    博洛如释重负,他朝着多尔衮的寝宫凤翔殿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踉踉跄跄站了起来,后退了三步,然后转身离开了。

    申时,武英殿。

    武英殿是多尔衮日常办公的地方,自然也在大内。

    博洛回去之后略略眯了一会儿,又草草扒了两口粥便穿着朝服去武英殿了,他本来以为自己是最早的,没想到武英殿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他见多尔衮已经坐在主位了,赶紧过去请安。

    多尔衮挥挥手让他坐下了,博洛一见心里又安定了几分,赶紧坐下了,坐下之后他偷偷瞧了一下。

    只见在座的有豫亲王多铎,多尔衮在兵事上的主要支持者正黄旗的固山额真谭泰,镶黄旗的固山额真拜音图,满人的文臣之首、吏部尚书巩阿岱、大学士刚林、祁充格。

    汉人除了李率泰以外都是一些文臣,包括大学士冯铨、宁完我、陈名夏,还有一人博洛没有想到,那就是一向以皇太极的忠实拥趸自居的汉人大臣之首的范文程,此人虽然贵为大学士,不过这一段时间并不受多尔衮重用,如何也将他请来了?

    多尔衮刚开始摄政的时候称为“叔父摄政王”,今年则升级为“皇叔父摄政王”,不多久便会封为“皇父摄政王”了,这三个步骤与汉人野心家篡位前夕的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三个步骤也相差无几了,如今的多尔衮正处于入朝不趋的阶段。

    也就是被皇帝召见时不用直呼其名,可以大摇大摆地进来。

    “博洛”

    多尔衮长得确实细瘦,肤色也有些发黑,昏迷了三日后这精气神也有些不足,声音很是虚弱,博洛听过之后赶紧在他面前跪倒。

    “罢了,你坐着说吧,将那安国贼军,不……今后就叫他祸国贼军,那祸国贼军是如何将大清两处水师击败的一一说来,不可隐瞒半点事实!”

    博洛坐下后将自己的屁股朝前挪了挪,一五一十地将两处水师的战事说了。

    “这么说贼军的船只加起来只有五十艘?”,发问的是多铎,眼见自己的九哥大病初愈,这种事自然有他来代劳。

    “是的,其船只只有一艘硕大无比,其它的比我等的还要短一些,不过却比我等的船只高一些,都设了两层的火炮,彼等的火炮多半为千斤以上的大炮,威力强过我军”

    “嗯,彼等的海船可以在海面快速行驶?”

    “是的,彼等船只的桨手配置应该大大多于我军,顺风时则张帆出击,逆风时则使用桨手划水,来去自如,我等的大船虽也配了一些桨手,不过与贼军比起来就差一些,主要还是依靠船帆”

    “那你等船只众多,为何不围上去夺船?”

    “豫亲王,在海面上作战不像在陆地,想要围上去也需要风力配合,加上彼等船只速度快于我等,所以……”

    “我等倒是有几艘船只贴上了一艘大船,不过在其散子狂轰之下死伤惨重,根本就无法靠近彼等”

    “又是散子……”,此时多尔衮说话了,说完此话,他看向巩阿岱,“巩阿岱,我等设在京师、辽阳的作坊散子制作的如何?”

    巩阿岱此时的职位是大学士、启心郎,这启心郎表面上是精通满汉两文,在满汉大臣之间翻译、沟通之人,实际上在清初的时候隐隐是满大臣之首。

    “回禀主子,已储备了一些,不过想要大量用到战场上还需要一些时日?”

    “那等到何时才能大量使用?”

    “应该在一年左右”

    “嗯,火炮呢?”

    “辽阳正在大量制作,京师的作坊刚刚复起不久,目前仍以打造兵器铸造炮弹、散子为主”

    多尔衮点点头,“诸位都说说吧,言者无罪”

    “九哥”,多铎起身说道,全天下也只有他一人敢如此称呼多尔衮,“还是臣弟当初在江南心慈手软,没有尽起大军与贼军决一死战,否则贼军也不会做大到如此地步”

    多尔衮摆摆手,“不说这些了,当时江北初定,尼堪败绩,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眼下紧要的是要想出法子对付贼军”

    “九哥,以臣弟之见,长江沿岸港口众多,可渡之处比比皆是,想当初我等用小船、木筏便攻下了孤悬于大海之上的皮岛,何况风平浪静的长江?如今江北三王手下兵卒众多,也操练了许久,也该让他们动一动了,只要占据一处江南的据点,便可以此为根基重兵突进”

    “重兵突进?”,多尔衮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就粮于敌喽,否则没有水师的遮护,这粮草如何过去?”

    其实久历行伍的大将多铎何尝不知晓此中的厉害,不过眼见着江北三王的兵力都扩大到五万左右,此时若不让彼等南下与安国军打上几仗,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一个事,说不定还有萧墙之祸。

    至于三王如何渡过长江,那就要靠他们自己想办法了,何况还有老谋深算的洪承畴在执掌大局。

    多铎开口后别人就不好说什么了,多尔衮于是便将目光看向范文程,“范学士,依你之见……”

    范文程先站起来向多尔衮躬身行了一礼,多尔衮赶紧让他坐下。

    “摄政王,以下官之见,有上中下三策可定江南”

    “速速说来”

    “其一,将水师、船坊转移到金州,继续厉兵秣马,等到时机成熟时,便麾师南下,先占了明国的苏杭一带,再在陆地上与贼军决一死战,届时江北三王同时发动,贼军必定不能支撑,此乃上策”

    “其二,令肃亲王、平西王速定四川,在那里或顺江而下,或沿着贵州、云南进攻其两广之地,同时江北三王也同时发动,此乃中策”

    “其三,令三王即刻攻击江南,以下官来看,成功机会很小,不过一旦打开打开一处缺口并能占据贼军广大的地方也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此乃……”

    范文程本来想说这是下策,不过偷偷瞄了一眼多铎,嘴里却改成了“第三策”。

    多尔衮闭上眼睛思虑良久,半晌才睁开眼睛。

    “本王倒是觉得范大学士的中策不错,若是肃亲王、平西王三军用命,必定能在短时间内击败献贼,届时如果我大清将士能追着献贼往云贵方向跑,一路猛追,不给彼等喘息之机,彼等只有窜入两广一途,届时……”

    “九哥,您这计策可比范文程的高明多了,献贼的军队绝对不是云贵明军能阻拦的,届时我军追在后面,将彼等赶到两广附近,再联络联络南京方面,要求彼等与我大清一起讨伐这祸国贼军,三王也同时发动,贼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支应不过来!”

    多尔衮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样吧,博洛你去旅顺戴罪立功,限你一年之内无论用什么法子参照贼军的制式建造大船三百艘,船工、银子都不是问题”

    “嗻!”

    “十四弟,你再辛苦一趟,去安庆坐镇,做出一幅我军要大举进攻江南的样子”

    “嗻!”

    “詹岱!”

    “奴才在”,詹岱是多尔衮摄政王府的侍卫统领之一。

    “立即派人去汉中,晓谕肃亲王和平西王,让彼等务必在半年之内拿下四川!”

    “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南风正盛之六:私掠、公掠?(上)

    六月份是南洋的船只北上的好时节,此时海上的强风暴尚未酿成,如果等到

    了七八月份便是飓风的高发时节了,故此,凡是前往南洋贸易的船队一般是在三四月份乘着北风的尾巴南下,等到六月份再返回。

    郑芝龙的船队也是如此,他的麾下号称有千艘船只,不过大船只有不到五百,

    在广州损失了一部分后如今就只剩下四百多了,就是这四百多,有一半也要拿出来贸易。

    郑芝龙的贸易路线一般是:八月份北上日本长崎出岛,用生丝、丝绸、瓷器、蔗糖与日本人交换白银、铜锭、刀剑,然后从月港出发,分别去广南国的会安、满喇甲岛的满喇甲、爪哇岛的巴达维亚、吕宋岛的马尼拉,分别用生丝、蔗糖、瓷器、铁器等物交换檀木(主要用于船材和甲具)、大米、香料、硝石等物。

    想要进行远洋贸易,使用大船是必须的,一则大船可以抗拒风浪,二来装载得也多,于是他手下一百艘大船便轮番出动,分别前往上述各地。

    一百艘大船,每一个方向便有二十多艘,去往吕宋的是经南澳气经吕宋岛抵达马尼拉,去其它方向的则都要通过两广海面,以前安国军没有攻占琼州岛时,彼等还可以从洋浦港直航会安,如今琼州岛已经被安国军占领,彼等也只好沿着两广、安南的海面行驶了。

    一般来说,郑芝龙运出去的多是生丝、茶叶、瓷器等物,运回来的多是白银、铜锭、硝石。

    而西班牙人占据了秘鲁、智利后,这两样东西的产量位居全球之冠,其越过浩渺无边太平洋的大帆船贸易,除了输入白银以外,最大宗的便是铜锭和硝石了。

    铜锭可铸炮,硝石可以制作黑火药,这样的物件,郑芝龙自然不能假手他人,所以这个方向他最是器重,他的船队每年三月份便南下,六月份则趁着南风北上,前后三个波次,每次有十艘大船,其中护卫的船只有三艘,载货的七艘。

    郑芝龙,抑或尼古拉的威名在东亚、东南亚都是赫赫有名,就算载货的船只也配备了少量的火炮,加上三艘纯粹的战舰,在从马尼拉到月港的海面还没有听说谁敢招惹他们。

    当然了,铜锭、硝石全部给郑芝龙也不可能,几十艘大船也装不满,所以回程的时候,郑芝龙的船队还会装在一些美洲、吕宋的特产,比如大米、玉米、菲律宾的木材等物,美洲的玉米就是这样来到中国的。

    此时的玉米还不像后世已经有了大规模的种植,不过图个新鲜或者用于饲养家畜之人还是有一些,另外郑芝龙以福建区区一省之地要供养二十万大军,玉米作为军粮、马骡的饲料也相当不错。

    六月十日,郑芝龙的第一批船队从马尼拉回来了,由于郑芝龙船队上的水手出自多国,他自己又是天主教徒,时下西洋人精通的牵星、纬度、海图、钟表等航海必备之术也懂一些,不过饶是如此,彼等还是需要通过陆地来观测航向——阴天或者是下雨天你也没办法来仰望星空呀。

    所以,潮州正南部约五百多里的南澳气(东沙群岛),便是彼等一个重要的休息、引导航向的地点,经过此地后再沿着三十到四十五度的夹角驶向东南就行了,一直到能看见大片的陆地为止,这片陆地便是吕宋岛了。

    而从马尼拉回来也是如此,沿着吕宋岛的西海岸向北行驶约莫一段距离后再沿着三十到四十五度的夹角向西北方向行驶,此时的出发地点和夹角都要非常准确才行,否则会错过南澳气。

    不过错过了也问题不大,船上有指南针,直直地往北航行便是了,一直到能看到中国的大陆为止。

    不过马尼拉到漳州、厦门近三千里,若是错过了南澳气,饶是有指南针的指引,在这茫茫大海上还是很恐慌的,所以除非有特别的情形发生,比如躲开敌船,遭遇了特别的天气,船队还是要通过南澳气,这样船上的人内心也会安定一些。

    六月十五日,郑芝龙的第一批返航的船队抵达了南澳气,看到那个小岛,船队的首领顿时松了一口气,此时只要按照指南针的指引,向正北方向驶去便是潮州海面,如今南风正盛,五百多里路,一天一夜也就到了。

    船队抵达时正是下午时分,他们的运气不错,从马尼拉回来时一路风平浪静,并没有没有遭遇到莫测之事,到了南澳气便一路畅通了,区区五百多里对于惯于远洋贸易之人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

    船队于是继续向北行驶,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潮州海面。

    六月二十日,第二批船队也来到了南澳气,领头的人举着千里镜看了看小岛上郑家船队设置的标志便点点头,“第一批已经顺利回去了”

    话音未落,“有情况!”,只见站在中间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一声大喊。

    领头的赶紧举起千里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查看,只见从岛屿北边、西面驶来十几艘大船,其中有一艘还是西夷的夹板船!

    剩下的船只规模也与自家船队差不多,不过船上都挂着骷髅旗。

    “海盗!”

    领头的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的南海海面,不仅有货真价实的海盗,荷兰人、葡萄牙人、英国人的船队对于落单的商船也不会客气的。

    此时的荷兰人在欧洲正被英国人肆无忌惮的“私掠”弄得焦头烂额,每月损失的船只都是两位数,等到本世纪末时,号称有商船几千艘的荷兰人已经被英国人的“私掠”造成了一半以上的船只“失踪”,当然了,说是私掠,实际上也是英国王室或者如今正当政的克伦威尔颁发的“私掠”执照,说是私掠,与“公掠”也差不多。

    不过有如此规模的海盗船领头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所谓海盗,有两三艘大船,加上七八艘小船便了不起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有十几艘大船!

    “难道南海的海盗联合起来了?”

    郑家船队向回行驶时是用一艘军舰在前面领航,两艘断后,将七艘商船紧紧夹在中间。

    千里镜里,只见甲板上的水手都是南洋土人的打扮,不过领头的也看见了几名西夷,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的南海海盗来源复杂,有大明的、南洋土人、西夷、倭人,不一而足。

    他们如今是顺风,海盗船虽然从北面、西面冲了过来,不过只要彼等朝东北方向行驶,偌大的海面想要将彼等全部拦住也不可能。

    领头的瞬间便下定了决心,由三艘战舰去对付那十几艘海盗船,而商船则驶向东北,战舰不出意外的话能将海盗船纠缠住,没准也有脱身的机会,海盗船虽然都是大船,不过火炮的配置肯定比不过自己,弹药的消耗不是区区海盗能大规模负担得起的。

    他想的很周到,不过却遗漏了两个关键信息。

    其一,自家的商船都是满载的,虽然是顺风,不过速度却并不快。

    其二,海盗船的炮窗还没有推开,对方有多少火炮自己只是臆测。

    很快,见对方准备向东北方向逃窜,海盗船也纷纷掉头向东,大有将彼等一网打尽的架势,而只留了五艘大船去对付迎上来的三艘战舰!

    领头的一见心里不禁一“咯噔”,再仔细看时,只见所有的海盗船都已经打开了炮窗,这一见他心里顿时跌倒了谷底。

    他娘的,每艘海盗船至少有二十门以上的火炮,最大的那艘恐怕得有三十多门!

    这还是海盗吗?

    “轰!”,拦截商船的海盗船上的火炮首先打响了,由于都是奔着东边而去,海盗船几乎与商船平行航行,边航行边通过调整帆位利用侧风不断接近商船。

    海盗船终究比商船便捷,很快便接近商船不到三十丈的距离,有两艘海盗船还利用之字形路线绕到了商船的南边。

    郑芝龙的商船在首尾各布置了一门红夷炮,侧位却没有,这也是为了多装载货物,他们很快便发现自己这种为了多装货物而没有布置侧位的火炮是多么愚蠢。

    只见绕到南边的两艘海盗船很快在商船的南边利用侧风向西快速行驶,与商船相对而行,并越来越靠近商船,等接近到十丈左右的距离时,双方船只上的水手都已经清晰可见了。

    商船上不多的人拿着火铳、弓箭在胡乱射击着,而此时的海盗船上层的火炮突然打响了,全部是散弹!

    两艘海盗船一边往西急驶,一边对着商船轰击,上层火炮有八门,第一次发射三门,第二次还是三门,第三次则是两门,商船也就是七艘,海盗船很快便通过拖在最后面的那艘商船,此时这两艘海盗船突然利用南风转向北边,越过这艘海盗船后又掉头向东。

    接下来两艘海盗船便与商船相向而行了,而在不远处的海面,另外八艘海盗船已经将商船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封住了。

    “轰!”,此时这两艘海盗船是在与商船齐头并进中打响了散弹,还是与之前的战法一样——清扫甲板,不过刚刚轰过一轮,所有的商船便都升起了白旗。

    刚才在相对而行的那一轮轰击中,商船甲板上的水手伤亡惨重,如今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操控船只了。

    海域的西南部,五艘海盗船与三艘郑家的军舰也交手了。

    郑家船队领头的是一位水师的千总,甫一看到那艘巨大的西夷船底层甲板射出来的又黑又大的炮弹,饶是他久经沙场也有些惊呆了,这种场面还是在多年之前的料罗湾海战中看到过,没想到没想到在这远离大陆的南澳气又被他碰到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南风正盛之七:私掠、公掠?(中)

    只见那艘最大的西夷船停在海面上吸引三艘战舰,剩下的四艘大船却像刚才

    围剿商船的那两艘海盗船一样不断利用逆风、顺风、侧风(实际上都是在利用南风,不过是不断调整帆位而已),在三艘战舰附近不断变换方向,最后竟将这三艘战舰围了起来。

    围起来后,其中有一艘海盗船就跟刚才那两艘海盗船一样,利用散弹不断环绕轰击,领头的见状便不顾一切冲向那艘最大的西夷船,此船上肯定有海盗的大头目,只要夺了这艘船,自家尚有取胜的可能,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砰!”,西夷船上二层甲板的火炮正好命中了领头的这艘战舰的船首船舱,二十斤的铅弹直接透了进去,将正在掌舵的水手轰成了两截,激起的碎屑也将船舱里的其他水手击伤。

    不过郑芝龙的战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火炮也纷纷向海盗船上招呼,不多久一枚炮弹也击中了海盗船上的一名水手,也是击穿了胸部,在前胸造成了一个很大的豁口,更致命的是炮弹击中此人后余势未消,竟将他后面的两个水手都带的向后猛退,最后三人被撞得跌入海里。

    “轰!”,不过此时那艘游击的海盗船上的散弹轰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郑芝龙战舰上操控帆位的水兵越来越少,最后三艘战舰虽然底层的火炮还在轰响着,不过船只却有些乱了,渐渐地,三艘船都在南风的吹拂下向北边驶去,行走的过程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又向西,有两艘还碰到了一起。

    这时五艘海盗船全部围了上来,最后一轮散弹轰过之后,这三艘战舰也打起了白旗。

    俘虏这十艘大船后,海盗押着船只向北边驶去,最后在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驶入了零丁洋。

    十日后,这些海盗再一次拦截了郑军从吕宋返回的第三批船只。

    ……

    广南国会安港。

    郑家船队十艘大船在满载了木料、大米等物后向北出发了,走到顺化港附近时,领头的人不禁有些踌躇。

    他们这一支船队是去会安、满喇甲、巴达维亚贸易第一批返程的,会安最近,自然先返航,并且去会安的最多,广南国的木材和大米正是郑军大量需要的。

    这支船队领头的千总是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今年四十出头,叫郑芝鑫,以往他们趁着南风北上时多半从顺化直航琼州岛,然后越过琼州海峡回到福建,这样会比沿着漫长的广南国、安南国、两广的海岸线近四百多里,不过如今琼州岛是被安国军占据着,直航的话还是存在一些风险。

    列为看官看到这里不禁要问,为何直航琼州岛会存在风险,而贴着大陆海岸线走就不会有风险?两广不也是被安国军控制吗?

    这里便要牵扯到两军之前签订的三年停战协定了,贴着两广海岸线走,沿途有大量的商船、渔船,你安国军撕毁协议,明目张胆地拦截郑家船队,无论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

    不过茫茫大海上就不一定了,此时掌握了近现代的航海技术,有能力穿越大海的,除了西夷之外,整个东亚地界也就是郑芝龙一家,而其他的商船、渔船都是沿着海岸线行驶、打渔,渔船就算驶离海岸线也不会走得太远,所以在外海上一旦被安国军缠上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郑芝鑫最终还是决定直航琼州岛。

    他们的运气不佳,刚行驶了不到一日,海面上突然出现狂风暴雨的天气,此时离琼州岛还有一半多的路程,此时正值黑夜,船队被狂风吹得失去了方向,半夜里又无法通过观测星辰的位置来确定方向,他们只得放弃直航琼州岛,直直地向北驶去。

    暴雨、狂风越来越大,滔天的巨浪也一个接一个,郑芝鑫一颗心也揪了起来,不禁暗暗后悔自己没来由地想跨越这茫茫大海。

    “大人!”

    他的亲兵亲兵冒着大雨来到他身边,“远处有灯火!”

    郑芝鑫站在起伏不定、满是积水的甲板上正用千里镜四处望着,一听此话赶紧向北边望去,只见离船队不远的方向确实有灯火,还是一大片!

    他心里默念着,按照大致的方位来看,此处应该是安南国与琼州岛之间的白龙尾岛,听说安国军也占了此处,还修建了港口设施,眼见着风浪越来越多,再在这莫测的大海上行驶,随时都会有船毁人亡的可能。

    “直航白龙尾岛!”

    在茫茫大海上上得知前面不就便是陆地,船队的水手、商人都是热泪盈眶。

    不多久船队终于平安抵达白龙尾岛。

    千里镜里,只见岛屿的南侧是港口,眼前那里已经停泊了一些船只,码头上有一些房舍,房舍的屋檐下挂着许多固定好的灯笼,在岛屿的山上还有一座灯塔。

    慢慢地,船队驶抵码头了,码头上还有许多披着蓑衣严阵以待的安国军士兵,在双方协商后,安国军允许郑家船队进港停歇,不过每艘船只要缴纳一百两银子的停泊费,郑芝鑫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了。

    等船队靠岸后一清点,十艘大船一艘也没少,郑芝鑫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能到岸上歇一晚吗?”

    风雨中郑芝鑫向领队的那位安国军将领喊道。

    “可以,岸上有多处房舍可以住宿,不过还是需要缴纳住宿费的,你也知道,在这海外孤岛修建房舍不易,所以这旅费……”

    “好说,多少我等都住”

    敌人收了停泊费后郑芝鑫一颗心已经完全放松了,至于这住宿的费用,还能贵到哪儿去?

    十艘大船至少有几百人,岸上也住不了这许多人,何况船上还需要人看守,郑芝鑫最后决定各船的头目和账房上岸歇息,剩下的人继续留守在船上。

    “我等还有西夷的啤酒?你等船上的人需要吗?”

    一听说此地还有西夷的啤酒,此物作为纵横海上的郑家船队自然不陌生,郑芝鑫一下来了兴趣,“要,要,请问多少钱一桶?”

    “十两白银”

    郑芝鑫一听这价钱还算公道,又想到一部分上岸歇息,大部分人还留在船上苦熬,这心里自然有怨气,便说道:“我要十桶,再给他们送一些饭食,有劳了”

    “好勒!”

    岸上有三座旅馆,平时基本上每人居住,如今郑芝鑫等人一上岸,便将这些旅馆全包了,旅馆里还有肉食、啤酒等物,他们自然是一醉方休。

    第二日,等郑芝鑫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住在原来的旅馆里,而是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再想动时又发现四肢酸软,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挣扎着向外边爬去,没多久便碰到了障碍物,仔细一摸,发现是一面墙壁。

    墙壁是用红砖砌成的,再往地上一摸,却发现有些冰凉,摸起来不像泥土,而是像石头一样的硬物,不过表面很光滑,在这夏季躺在上面倒是很凉爽。

    四周都是黑乎乎的,最后他摸到了一处像是窗户的地方,窗户很小,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向外边,黑暗中窗户似乎有三根栅栏,用手摸时,竟然是铁铸的!

    “上当了!”

    他心里暗骂,不过事已至此,只得见招拆招了。

    不多久只见前面出现了一丝亮光,有一人提着一个灯笼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手里都提着食盒。

    只见其中一人将郑芝鑫所在的房间打开——也就是打开了门上的一道小门,小门呈长方形状,一张脸从外面露了出来。

    郑芝鑫扑了过去。

    “大胆!你家大都督与我家侯爷可是签订了三年的停战协议,双方船只可自由贸易、航行,为何将我等拘禁在此?”

    那人笑嘻嘻的,“你等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过一段时间便放了你们”

    这时郑芝鑫接着门外的灯光一看,只见自己这间房舍里还有十几个人,不过都还在睡梦中。

    “你等赶紧放了我们,若是被我家侯爷知晓了,尽起千艘战船杀向广州,届时不要悔之莫及!”

    那人却一言不发,将饭食放在铁门的下面就走开了,那里还有一个不到半尺的缝隙,不过此时那人站立的上方挂着的一盏灯笼却点燃了。

    “好好享用你等的饭食,一天只有一顿,省着点力气”

    说完那些人就走开了。

    郑芝鑫怒火中烧,一脚将那食盒踢了出去。

    这时刚才那人又转过身来,“浪费食物,罚你这房里的人三日没有饭食吃!下次再犯,杀无赦!”

    郑芝鑫一愣,随即便颓然坐下了。

    码头上,一位安国军的将领正在一众士兵的簇拥下检阅他的战利品,此人竟然是以前潮州的七大寇之一的万礼,投奔安国军之后便被陈文盛派到白龙尾岛驻扎,如今他麾下有大船五艘,小船五艘,陆地上还有三百人,都归他指挥。

    “千总,这次我等可发财了,十艘大船,其中有三艘战船,七艘商船,商船上全是大米和木材”

    万礼也是是哈哈大笑,“没想到大都督也干起了这没本的买卖,本来我等驻扎在这小岛也就是守株待兔,没想到还是开张了,按照彼等的供述,这还是他们从广南国回来的第一批船只,有了第一批,就不愁第二批、第三批,哈哈哈”

    “千总,那这些船只和物品?”

    “嗯,大米留下一些,剩下的全部开往榆林港!”

    多日后的七月初,万礼在白龙尾岛又拦截了一批从巴达维亚驶过来的郑家船队,船上除了木材、大米,还有一些香料。

    不过他们也就拦截了这两批,大多数郑家船队还是沿着大陆的海岸线行驶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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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美僮传奇介绍:
安国者,献贼美僮也,姿容秀美,名二孩儿,时年十八,武艺绝伦,尝与黄靖南对阵,甫出战,僮飞矢中其手,黄几败阵,怒甚,伏兵擒之。爱其勇,欲令降,僮坚不允,绝其食死,后竟复活,演出一场明末传奇明末美僮传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美僮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美僮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