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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门老五     兽医当国txt下载     兽医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86章 意外的消息

    几个人在酒席宴前坐定,一开始的时候,几个人的言语间还有些生疏,几杯酒下去之后,恃才傲物的狂生本质,便暴露无疑。

    尤其是这许抟陈公执,几杯酒下去,出口便是对当今皇帝的不满情绪。

    怨愤遍野,却又只顾自己享乐,对于赵佶的不满,全部宣泄出来。

    到了这个地步,钱恒已经能够感受到许抟心中的部分,也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会主动找上自己来。

    要说刘子晕,应该是听了其父亲的话,才会和自己结交,至于说陈康伯,显然是受了秦桧的安排,才会跟自己靠近。

    唯独这位许抟,直接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而且还是个没什么心计的直肠子。

    一旁陈康伯还忍不住劝说了几句,“公执,话过了,小心隔墙有耳!”

    许抟却哼了声,“长卿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不会牵扯到你们几位的,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今天借着钱大人的这顿酒,想要好好倾诉一番,却没想到影响到了几位的心情!”

    这时钱恒忽然笑起来,“公执兄,这话不用如此说,对于公执兄的心情,恒远很能理解,尤其是当我去到西军府州任职的时候,更是明白公执兄所说,事实上,情况要比公执兄说看到的更糟一些!”

    钱恒如此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如此的大逆不道。

    这话听在陈康伯耳中,如雷击一般,脸色有点发白。

    “钱大人,钱学长,您酒醉了!”

    钱恒一笑,“如果是会之在这里,我可能会说的更直接一点,无妨,就当你没有听到罢了!”

    钱恒如此一番表达,反倒让许抟猛地一拍桌案,“好,不愧是少阳追随的大人,就冲大人您这句话,我许抟这条命就交个你了!”

    许抟这话,让钱恒脸色有点发黑。

    什么叫把命交给我了?

    “公执兄,你醉了!”

    许抟摇头,“我没醉,我知道我是什么性格,在听说少阳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跟少阳有所联络,直到今日,见到钱大人本尊之后,我才决定,去特么的什么太学生,管他什么进士及第,不过尔尔!”

    话说到这个份上,钱恒已经明白,这位许抟是在跟自己表忠心。

    可照着这家伙这个劲头说下去,还不知道会冒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现在钱恒还想在汴京混下去呢。

    想到这,钱恒忽然喊了声,“房二!”

    一直就跟在钱恒身边的房二应了声,“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说话间,房二便挑帘子进来。

    钱恒一指许抟,“把这位仁兄请回家里,我回去有话要说!”

    钱恒忽然搞出来这么一出,就算许抟有些酒醉,可也不是真得笨蛋,当即就没有再说什么,任由房二搀扶着,离开了酒席。

    临走前,还特意多看了钱恒一眼。

    而此时的钱恒,根本就没有瞅他,而是把目光全部留在了陈康伯身上。

    在钱恒看来,这三人中,最数陈康伯的身份复杂。

    许抟既然是陈东的好友,自然不会有任何顾忌,但身为秦桧好友的陈康伯,此时还没有达到让钱恒信任的地步。

    反倒是刘子晕那种关注偶像的眼神,让钱恒对刘子晕放心的很。

    陈康伯也察觉到了钱恒看他的眼神有点深意,忙说道,“钱学长放心,我陈康伯还不会笨到乱嚼舌头的地步!”

    钱恒一笑,“我当然放心长卿兄的人品,再说了,有会之的帮衬,我对长卿兄的品质,也算有些了解的!”

    陈康伯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里多少带着点勉强。

    不过钱恒并不在意这些,要说陈康伯能够给自己造成威胁,那才是笑话。

    不论是陈康伯的名头,还是他现在的位置,都不足以让钱恒太把他当回事。

    钱恒是这么认为的,可陈康伯是个胆小的主儿,尤其是在秦桧那里,没少听秦桧提及关于钱恒的手段。

    简单想一下,凭几百人就敢冲入西夏大营把李良辅的脑袋砍回来,这种主儿,要说没有点手段,谁会信?

    而且刚才钱恒看向他的那个警告眼神,直看得陈康伯心里有些发毛。

    是的,就是发毛。

    在陈康伯看来,只有那种杀人无数的主儿,才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神。

    所以心里有些胆怯的陈康伯,卡是主动恭维钱恒,也不敢再称学长,“钱大人,学生其实没有半点冒犯您的意思,另外,学生也在学校里,听到一点关于您的传闻!”

    哦?

    钱恒都没有料到,这位陈康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显然,陈康伯所说的,肯定是自己不知道的,甚至连秦桧都不清楚的事情。

    钱恒点点头,“好,你且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刘子晕也把目光转移到了陈康伯身上。

    陈康伯压低了声音,朝前凑了凑椅子,“钱大人,您可还记得那位已经告老还乡的冯大人冯熙载?”

    钱恒神色一动,他当然记得冯熙载是谁。

    若不是冯熙载,自己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甚至说,自己之所以会被发派到府州西军中任职,就有冯熙载从中作祟。

    现在陈康伯提及冯熙载,显然是意有所指的。

    钱恒点点头,“当然记得,若不是冯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升到游骑将军的位置上来!”

    陈康伯张了张嘴,没接钱恒这个话茬,继续说关于冯熙载的事情。

    “冯熙载其实有一个儿子,现在就在太学之中,若是不出意外,会和我们一起参加这次省试!”

    “哦?在太学读书的这个冯家子弟叫什么名字?”

    钱恒兴趣满满问道。

    陈康伯很是笃定的答道:“这个我很清楚,他叫冯宇冯子疆!”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钱恒的笑容忽然绽放,笑意越发浓郁,“这么说,我居然跟这个冯宇还成了同窗?”

    钱恒这话一出口,陈康伯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忙继续道,“其实在钱大人你还没入太学的时候,这个冯宇就不断传您的坏话,甚至还鼓动人要给你来个下马威,只是很多人还算聪明,并没有把冯宇的这种手段看在眼里!”

    “那又有谁听了这冯宇的鼓动呢?”

    钱恒很好奇的问了一句。

0187章 刘子晕的决定

    “听冯宇鼓动的人并不多,但还是有不少人认为,钱大人不过武人之勇,当不得太学舍生的位置!”

    钱恒微微摇头,心道,这大宋士子对武人的鄙夷,还真是发自骨子里的啊。

    看到钱恒沉默,陈康伯也能猜到钱恒此时想些什么,忙又道:“其实钱大人也不用太在意那些,那些认为武人粗鄙的太学生,不过是些自诩清高之辈,想我大宋文人,更注重的是学以致用,文人风骨,似那般沉溺于文人梦幻之中的文人,不做也罢!”

    钱恒看不出这陈康伯是个什么来路,但能够和秦桧走的关系莫逆,后来还曾接了秦桧太学学正的职务,显然也不是一般人。只不过在历史上的声名并不是特别显赫而已。

    但从对方的态度听起来,似乎也是个主战派。

    至少在钱恒看来,能够端正对金辽胡虏的态度,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多谢长卿兄的提醒,恒远定当谨记,这次就不多留长卿兄了!”

    钱恒这么说着,悄悄冲陈康伯挤了挤眼睛,手指间还捻出几张酒票,递到了陈康伯手上,“这点东西,可取一半送与会之,会之自知是什么道理!”

    陈康伯在看到这酒票的时候,还愣了下,不过听到事情牵扯到秦桧,陈康伯也就没有拒绝,把酒票收好,直接离开酒席,急着去寻找秦桧请教去了。

    房间里,只留下刘子晕。

    这期间,钱恒也仔细回忆过关于刘子晕的一些事情,记忆里,偶尔曾记起一些关于记录汴梁年代变迁的诗词,似乎便是这刘子晕所作。

    隐约间,钱恒想起来一些,似乎这刘子晕的诗词,曾影响过辛弃疾的诗词文风。

    如此推算过来,这刘子晕也是个有着铮铮铁骨的士子。

    如果钱恒能够熟读历史,就会知道,这位刘子晕不禁年少多智,其父更是因抗金而死在金营之中。

    心里有了对这个刘子晕的好感,钱恒也就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彦冲兄,你说你父亲曾多次提及我,可否细细说来?”

    其实刚才在提及自己在西军中的清醒时,钱恒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刚才陈康伯也听到了自己说西军腐朽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位有没有胆量把这话传到秦桧的耳朵里。而眼前的这个刘子晕,既然父亲是行伍出身,自当不会拒绝自己的这个说法。

    所以,钱恒很想听听行伍众人,对自己是个什么评价。

    刘子晕父亲,对于钱恒的评价极高。

    这个也不意外,大丈夫行于世,不外乎建功立业。

    就凭钱恒现在男爵的爵位,和取回西夏大将头颅的功勋,就足以让朝堂上小绝大多数人仰望了。

    当然,凭钱恒这个品级,在朝中诸位相公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刘子晕一提到自己父亲对钱恒的推崇,也就来了兴致。

    “钱大人,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钱大人智勇双全,若是我能遇到大人您,还要您无比收留在下,学生愿追随大人鞍前马后,任有大人调遣!”

    钱恒倒是没想到,刘子晕就凭自家老子的一个态度,就决定追随自己。而且对自己的称呼,也从学长直接变成了大人,其间的变化,个人自知。

    钱恒一阵摇头,“考中进士,走上仕途,才有机会为大宋的繁荣昌盛效力,彦冲莫要多想,这段时间好好温书才是要紧!”

    刘子晕轻叹一声,“实不相瞒,学生自入太学以来,无一日不在惦念边境忧患,可太学中多少士子,却沉湎于风花雪月之间,以附庸当今官家的喜好为荣,我大宋安危堪忧啊!”

    刘子晕的态度,让钱恒对其多了几分赞赏。

    能够有此见地的人,并不多见,或者说,敢于这么直白表达出来的,更是少见。

    正是因为刘子晕有此一说,钱恒便不再劝说对方,而是坐回座位,举杯和刘子晕喝过一杯之后,才继续问道:“那彦冲兄有何打算?”

    刘子晕一笑,“好男儿志在四方,学生打算投笔从戎,大人可有合适的去处,不妨推荐给学生!”

    刘子晕自称学生,直接把自己放低了一个级别,同时也是在表示对钱恒的认可,尤其恳请钱恒指点自己的去处,这也意味着,刘子晕一旦同意了钱恒的安排,从此之后,刘子晕身上,不管走到哪儿,都会带着钱恒的某些印记和属性。

    钱恒的心神也为之一振,没想到眼前这个刘子晕做起事情来,居然如此干净利落,干脆爽快。

    钱恒点点头,“我给你推荐地方倒也不难,不过我还要再问你一句,你若是放弃这次科考的机会,以后入了军伍,再想回来参加科举可就没有机会了!”

    “与那么多只懂风花雪月之辈同考,是我等的悲哀,所以在子晕看来,这科举不考也罢!”

    刘子晕这话,听得钱恒脸色有些发黑。

    什么叫只懂风花雪月之辈,老子也要参加这次科举好吧?

    刘子晕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忙解释道:“钱大人,学生不是那个意思,学生只是觉得,那些货色不值得我们在意!”

    钱恒笑了笑,“这么多参加科举的士子中,总会有些出类拔萃之辈,这些不用我等费神,你若果真有了决断,想要投笔从戎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你去一个地方!”

    “钱大人请讲,学生去什么地方合适?”

    “延州,韩世忠,你若是不想参加科举,不妨去延州,找一位名叫韩世忠的武将!”

    说到这,钱恒忽然顿了下,“不过我还是建议彦冲在得了进士的出身之后,再做下一步的决定,以后有进士的功名在身,也会少受些波折!”

    钱恒善意的提醒,并没有扭转刘子晕的决心,“钱大人放心,子晕既然决定从军,便不会再考虑这所谓的功名,也只有征战沙场,与那金辽胡虏厮杀,才是我刘子晕所向往的所在!”

    恍惚间,刘子晕的身上,竟然多了几分莫名的英气。

    钱恒点点头,“如此也罢,我回去就写信给韩世忠,你明日去我府上寻我拿着书信!”

0188章 许抟献计

    刘子晕离开之后,钱恒也独自返回家中。

    书房里,吕紫陌正等得心焦,提前安排回来一个许抟,吕紫陌就觉得不对劲。不仅如此,吕紫陌还专门让梁红玉去接应钱恒。

    没想到,梁红玉只走到大门口,就遇上返回家的钱恒。

    梁红玉见过了钱恒,陪着钱恒去了书房之后,就没有再进去。

    书房里,吕紫陌和花想容,两人坐在桌前,看到钱恒回来,齐齐站起身来,“恒哥,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看到两人满是担忧之色,钱恒心中微微有几分愧疚。

    “紫陌,今日去太学入舍,有些事情耽搁了,后来遇到几位同窗,甚是投缘,便在外面多喝了几杯!”

    吕紫陌嗯了声,来在钱恒身后,轻轻帮钱恒推拿这头背,出身医家的吕紫陌,推拿手段端得厉害,几下功夫,便让钱恒略显鼓胀的脑袋,舒缓了不少。

    这会儿,花想容也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茶递到跟前,凑到钱恒唇边,亲手给钱恒喂下去。

    钱恒平时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不禁有些疑惑,“紫陌,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感觉怪怪的?”

    吕紫陌咯咯一笑,“最近一段时日,恒哥都在忙着外面的事情,却没有留意到,想容妹妹的纠结,所以今天趁着恒哥在这,就想让想容妹妹直接跟你说几句话,现在,紫陌也就不打扰恒哥了!”

    钱恒虽然把花想容救了回来,甚至钱恒心里也想过要收了这个花想容。毕竟也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守着几个美娇娘,却看得动不得,要说心里憋屈,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钱恒嘴上可不敢说,尤其是最初早就答应了吕紫陌,即便是大宋朝不忌妻妾成群,可这正妻也只能有一个。更何况,自己这男爵的爵位虽然是最低一级的,可这个地位,放在寿张县,那也是妥妥的顶级存在。

    所以不论是吕紫陌家,还是钱家,都只会选择让钱恒娶了吕紫陌,而不是之外的花想容,或者梁红玉。

    凭钱恒现在的身份地位,纳妾是没有问题的,可还没娶妻就提前纳妾,这话有点说不过去。

    此时,书房里只剩下钱恒和花想容,花想容犹豫再三,才讷讷问了一句,“恒少爷,接下来需要想容服侍您做什么?”

    花想容甚至都在想,眼前这位钱恒少爷,会不会今天就直接把她要了。

    只是花想容想得有点多了,钱恒对美色确实没什么抵抗力,可今天所经历的神情,让钱恒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处境并不是很乐观,周围的对手太强,尤其是得罪了几位相公之后,钱恒越发的紧张起来。

    钱恒愣了下,忽然点头,“也好,那你就帮我伺候着,我要写封信!”

    钱恒还惦记着给韩世忠的信件,心中所想很多,但很多事情,却是绝对不能写在纸上以落人把柄的,所以钱恒只是委托韩世忠照顾刘子晕一二,有提及刘子晕乃是太学上舍生,无论是才学还是眼界,都非同一般,让韩世忠可酌情重用之。

    对于给军中举荐人才,大宋当朝并没有任何排斥,所以也不会有人在意,甚至于很多人巴不得有人多给军中推荐些军士来。

    信写好,钱恒把信封用火漆封好之后,才吩咐道,“想容,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既然我留你下来,就不会让你再受流离之苦,不过一切要等我科考结束之后再作打算,你也劝紫陌几句,且当我考取了功名,再回家乡!”

    钱恒让花想容离开之前,让他顺便把许抟叫过来。

    钱恒刚把信封放好,许抟就已经走进房门。

    书房门大开着,见许抟进门,钱恒眼神扫过房门,许抟会意,反手将房门关紧。

    许抟这才躬身施礼,“刚才多谢钱大人帮学生解围!”

    钱恒一笑,“公执兄客气了,若论公执兄的才学,要比恒强得多!”

    许抟苦笑,“到了此时,钱大人就莫要说笑了,您应该知道,学生既然与陈东交好,自然知道他的近况,所以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准许!”

    钱恒瞅着许抟,“你真打算放弃科举,跟陈东一样,做一个行脚天下的行商?或者做一个一方巨贾?”

    听钱恒这么一说,许抟反倒呵呵笑起来,“钱大人又说笑不是?抟有心追随大人,还请大人莫要玩笑!”

    对于许抟这个态度,钱恒倒没有多少排斥,尤其是许抟此时的表态,也让钱恒对许抟多了几分期待。

    不过接纳许抟是一回事,许抟能够做什么,又是另一回事。

    还没等钱恒说什么,许抟再次躬身,声音却比刚才低了很多,“刚才酒席上,学生听那冯宇冯子疆,对大人出言不逊,而且还是大人的死对头,但不知大人可有什么对付他的手段?”

    钱恒眉头微微挑了下,“这有什么需要对付的?不过是一场科考,我自当考取进士的身份,至于冯宇,不足为虑!”

    许抟却不这么认为,“钱大人此言差矣,冯家势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小心大意,甚至会毁掉大人这次科举的,而且学生也曾听说,这冯宇,还暗中连续了不少人,想要在考场上暗中针对大人您呢!”

    距离科举不足月余,没想到这冯宇居然还准备这一手。

    知道许抟不会说那些空穴来风的事儿,便问道,“那依照公执的意思,我当如何应对?”

    “对方具体会用什么手段,学生也不是很清楚,但需要提醒大人一句,这段时间,务必要小心谨慎,保护好自身的人身安全,至于科举之中的局面,学生倒有一计,定能让这冯宇彻底绝了科举的路子,甚至那些暗中针对钱大人的舍生,也要让他们付出些代价!”

    钱恒愣住,看着许抟面带笑意的脸庞,钱恒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也是个腹黑有心计的家伙。

    不过能有这么一个善用心计的手下,倒也不是件坏事,想及此,钱恒灿烂一笑,“但请讲来,倒要听听公执有何良策,对付这冯宇冯子疆!”

0189章 此计甚妙

    单论古代科举制度,向来是最严格的,尤其是到了取士的省试最后一关,考试的严格程度更是严苛到了极致。

    稍有违背,便会遭尽惩罚,甚至严重者,会株连到身边亲友九族。

    在宋代的省试考试中,每十人连保,即是说,每个人都需要找到十个人与之担保其不会作弊,或者十人互相作保。

    这种严苛的连保惩罚制度,也是为了严防考生作弊,一旦其中有一个人作弊,其余九人也会因为其作弊,而导致当年的考试成绩作废。

    而作弊者本人,情节轻者,取消考试资格,严重者,甚至会流放发配。

    许抟给钱恒献出的计谋,就是要以作弊的方式,把冯宇这帮对钱恒充满敌意的家伙拉下水。

    钱恒有些不解,“公执,若是我没猜错,对方肯定不会给你作保吧?”

    许抟笑了笑,“这个自然,我也不会主动和他连保,但还有一个特殊的手段,就是可以以替考的身份,直接把我的卷子填上冯宇的名姓,便可以让他无法解释!”

    钱恒一皱眉,“你是说要用替考的手段?那你还怎么考取省试的成绩?”

    许抟一阵摇头,目光笃定望着钱恒,“钱大人,我已经不在对科考有任何念想,唯一想做的,便是如少阳兄那样,追随大人左右,建一番功业!”

    见许抟心志已定,钱恒也就不再劝说,既然许抟决定用这种损人不利已的法子对方冯宇,钱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计策倒是绝妙,只是这冯宇会不会有所提防?”

    钱恒还忍不住担心起来。

    许抟一笑,“钱大人放心,我这么做,只是在我自己的卷子上填上他冯宇的名字而已,只要我这么做了,冯宇便逃不了受罚的结果,况且我已经没有考取功名的心思,一切还请钱大人成全!”

    许抟这么说,意思很明确,如果许抟这么做了,那注定是要遭受惩罚的,到时候,就需要他来出面相保,帮许抟逃脱牢狱之灾,从而成为自己的幕僚。

    既然许抟都订下了这计策,钱恒也只能念头,“公执这方面尽管放心,定然不会让公执遭受牢狱罪罚!”

    “如此,学生便先谢过大人,就不再讨饶,告辞了!”

    虽说已经投靠了钱恒,但在这还没有参考之前,能不多接触,尽量还是少接触一些才好。

    送许抟离去之后,花想容跟着钱恒回来,坐在椅子上,花想容站在钱恒身后,轻轻帮钱恒揉捏着肩膀。

    钱恒也陷入沉思之中。

    许抟能够提出这个计策,也就意味着,许抟的文采要比冯宇高出太多,否则,若是揭露出来,许抟写下的文章,要比冯宇还差太多,这个替考的借口就会作废。

    一个能够对自己文采如此自信的人,却甘心在事关终身功名的省试大考中,舍弃这种飞黄腾达的机会,其心智何其成熟,其果断的行事作风,倒让对许抟多了几分期待。

    “恒少爷,要不要奴帮您更衣休息?”

    见钱恒像是睡着了一样,花想容停了手里的动作,红唇凑到钱恒耳边,悄声问了一句。

    钱恒缓缓睁开眼,“想容,你先帮我泡上一壶茶,就去休息吧,我有事情要思索一下,不用伺候着了!”

    虽说有美人侍奉是个十分惬意的享受,可此时的钱恒,根本没有心思享受这种温柔乡里的美好,更多心思,还是听在接下来的科考准备上。

    此时距离省试的大考,已经不到半月的时间,而钱恒的心里,惦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当初因为花想容,钱恒就彻底得罪了蔡攸。

    蔡攸好淫,为了夺取花想容,和钱恒起了冲突,甚至还把事情闹到了朝堂之上。

    当时因为赵佶的压制,蔡攸才没有继续为难钱恒,虽说钱恒不畏惧蔡攸的威胁,可一想到自己得罪了这么一个混人,钱恒就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毕竟这个蔡攸,什么低劣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钱恒才坚决要把梁红玉安排在家里,守护者吕紫陌和花想容的安危。

    这次,钱恒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在把蔡攸坑一把,可仔细想过之后,才断了这个念头,蔡攸的依仗实在是太强大了。

    当初赵佶还没有等级的时候,蔡攸便与之交好,得了赵佶极大的信任,虽说这次赵佶对蔡攸表现出十分的不满,但这并不代表赵佶就会把蔡攸怎么处置。

    相反,钱恒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清晰,赵佶之所以能够袒护赵佶,除了对自己有一点兴趣之外,也是顾忌自己的功绩太大,不想这么早就凉了将士的士气和雄心。

    一个斩杀西夏大将的功绩,是可以让大宋将士的雄心壮志坚挺一年半载的。

    钱恒没能力对付蔡攸,但必须要小心防范蔡攸针对自己。

    蔡攸是什么货色,钱恒对其调查的十分清楚,这货基本就是个不讲任何规矩的主儿,朝中官员,只要是看着不顺眼的,直接在大街上都能跟对方打一架。

    就是因为这蔡攸混不吝的性情,朝中大多数才不会跟他一般计较,更何况,蔡攸身上还带着一个宣和殿大学士的名头,单冲这一点,很多人就没法随便动他。

    就更不要说身份地位与之差了太多的钱恒了。

    钱恒在琢磨怎么防范蔡攸的时候,蔡攸也正忙着怎么对付钱恒。

    当时白时中就曾经对蔡攸提及过,一旦钱恒考中了进士,就等于有了个让人无法撼动的士子身份,到那时候,蔡攸再想出心中这口恶气,就难了。

    蔡攸在汴京这么多年,还从没有受过这么憋屈的气,而且还是被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打压的不能抬头。

    所以蔡攸唯一想做的,就是借着省试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就把钱恒狠狠走一段,让钱恒没有机会参加这次科考,等这次科考耽搁下来之后,蔡攸就能有更多时间来收拾钱恒这个死对头。

    蔡攸盘算的很周密,而负责帮蔡攸办事的,就是那个曾经见过钱恒的蔡茂。

0190章 暗影重重

    蔡茂深知自家主子的心思,甚至没有经过蔡攸的准许,就私自直接联系了杀手。

    当然,就算蔡攸知道蔡茂联系的杀手,也不会在意这些,只要自己出了这口恶气,怎么都能接受。

    蔡茂安排的杀手,自然不会笨到潜入钱家府上动手,所以一直就这么守在钱家府门口周围。

    这次蔡茂也是下了本钱,五百两一位,请了两名杀手。

    当初据说还是山中恶匪出身,不过什么出身,对蔡茂来说都不重要,蔡茂看重的,是对方那种做事很辣的手段。

    两人收了订金,就盯在钱恒的府门口,寻找刺杀钱恒的机会。

    两人也知道钱恒现在好歹也是有爵位的官身,所以两人也没笨到靠近府门,只是远远的在附近溜达。

    这两个杀手的能力不错,在靠近钱家府门的时候,就曾发现一个问题,钱家府上的手下,似乎警觉心极高,根本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家丁。

    这个发现,让两人越发谨慎。

    负责守护宅院的房二,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存在,却也察觉出来一丝异样的气氛,吩咐手底下的人手,加倍小心。

    房二自己,甚至还有点疑神疑鬼的,觉得周围暗影重重,似乎有危机潜伏。

    第二天钱恒出门去太学的时候,房二甚至还专门提醒了一句。

    钱恒也像是早就有所感应一般,把平时不带在身上的佩剑也挂在了腰上。

    太学这几日,基本上都是在温书,不过更多都是在科考前,特意放松一下身心,每日就是闲聊喝酒,为不久之后的考试做准备。

    当天太学课后,钱恒约了刘子晕一人,离开太学上舍,在回家途中的一座酒楼小酌。

    刘子晕在决定不再参加科考之后,钱恒就写了那封信,刚好把信笺交于刘子晕。

    “彦冲兄,这信是给韩世忠的,你去了直接交给他,便听他安排就好!”

    刘子晕点头,“谢过钱大人,子晕定当在西军中建功立业,为戍我大宋边境奋起!”

    钱恒笑了笑,只是有点感慨,“彦冲兄不参加这科考,实在是太屈才了!”

    刘子晕,“钱大人,其实听我父亲提及钱大人的功勋之后,子晕便把钱大人视作我辈前行的标杆,若不能为国效力,读书又有何用?”

    钱恒拍拍刘子晕肩膀,“如此,便等着彦冲兄的好消息了!”

    没有多说太多,喝到酣处,钱恒送刘子晕离去,自己这才掉头,返回家中。

    今天出来,只有房二一人跟随。

    在距离家门口还有两道街的时候,钱恒眉头忽然一挑,声音极低的问了声,“房二,你可曾感觉到异常?”

    房二不动神色的应了声,“恒少爷,这两天一直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就把家里安排的妥当了些,却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在半路拦截我们!少爷请放心,我会解决的!”

    没等房二下一步动作,钱恒便轻轻喝了一声,“房二,莫要轻举妄动,对方实力不俗,你跟我一起,一旦离开,我们会变的被动!”

    有一句话,钱恒没有说,房二也跟着武松练过一段时间,可明显能够感觉到,就在对面胡同里,有两个人的气息,要比房二的身手强很多。如果房二就这么冲上去,无异于送死。

    就是为了保护房二,钱恒也不能让房二主动去送死。

    房二一惊,钱恒作为钱家的家主,容不得半点闪失,而来之前,武松就有所交代,若是钱恒少爷遇到任何威胁,他们必须要冲在前面的。

    可是现在钱恒下了命令,房二有不能不听,心中正纠结,钱恒又道,“你也不用担心,一会儿若是那两人出来,你我一人一个,分头反击就是!”

    房二愣住,声音极低,“少爷,对方有两人?”

    房二不禁一阵后怕,刚才差点冲过去,却没料到少爷居然能提前察觉到对方有两个人,不过这么一来,房二心里也哟了主心骨,钱恒能够察觉到对方的人数,说明钱恒少爷的武功不俗。

    钱恒跟随黄裳学武功,虽然没学到太多,可这基本的架势还是很有几分功底的。对方的气息,也就是个经常练功的壮汉,并无提多特别之处。

    也就是钱恒跟随黄裳学了些真本事,否则还真没法发现对方的踪迹。

    钱恒和房二,两人假作不知,继续前行。

    而此时,房二的手里,已经把匕首攥紧,隐藏在袖子里,一步步跟在钱恒身后。

    钱恒则随时准备把腰间的佩剑抽出来。

    就在钱恒刚刚走过巷口的一瞬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钱恒抽取佩剑,返身朝巷口冲去,与此同时,房二攥着手里的匕首,也迎了过去。

    两个杀手,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刚冲出巷口,就被两人发现。

    两人手中各有一把钢刀,夜色中,闪着寒光。

    钱恒快步上前,佩剑上扬,直接迎着对方的钢刀砍上去。

    对方见到情况不对,急忙阻挡,却听到当啷一声,钢刀竟然被钱恒一剑崩飞。

    对方一阵慌乱,却没料到钱恒的反应速度极快,手中居然还有一把匕首,随着钱恒脚步跟上,匕首直接送进对方的胸腹之间。

    钱恒解决那杀手的速度,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反倒是房二,手里的匕首短了些,也就少了些优势。

    亏得房二的身形足够灵活,避开对方的钢刀,加上钱恒这边的异常响动,吸引了那杀手的注意力,才让房二也一刀得逞,刺中了对方的肋下。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两名杀手就被钱恒和房二联手干倒。

    这时钱恒才吩咐道,房二,你现在马上回去府上,让人过来收拾现场,顺便给官府报信,就说我们遇到了匪徒。

    房二领命离去。

    等房二带着人回来的时候,钱恒正站在巷口,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发楞。

    这会儿,房二才看到,钱恒左手的手臂,居然有伤口在滴血。

    房二急忙问道,“少爷,您怎么受伤了?”

    钱恒摇头,“我的伤势不要紧,你去催一下,看官府的人什么时候到,就是我受伤了!”

0191章 刺杀者

    钱恒被刺杀的消息,当天夜间就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蔡攸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当即就把蔡茂招呼过来。

    “蔡茂,怎么回事,你让人刺杀钱恒了?”

    蔡茂神色有点紧张,“老爷,我是见老爷对这钱恒很不爽,所以就自作主张,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钱恒,没想到这钱恒居然还是个武术高手,两名杀手都死在了钱恒的手上!”

    蔡攸其实心里也有点意外,尤其是听说,钱恒只是付出了伤到一条胳膊的代价,就把两名杀手给击毙在当场。

    这个消息,让蔡攸才真的开始相信,钱恒当初闯入西夏大营杀掉李良辅的这个功劳是真的。

    不过越是如此,蔡攸对钱恒的不爽就越发强烈。

    蔡攸忽然问了句,“蔡茂,那我问你,那钱恒伤到的是那只手?”

    蔡茂愣了下,见蔡攸没有在责怪自己私下做主刺杀钱恒,而是关心起钱恒受伤的情况,蔡茂的神色也轻松下来,低声禀报,“回老爷,具体那只手我们还不太清粗,但是听开封府衙的兄弟提到,那钱恒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当即就找到那杀手的来路!”

    蔡攸皱了下眉头,没有再问蔡茂,只是吩咐了一句,“蔡茂,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还有,这段时间,你哪儿也别去,如果出现意外,别说老爷我没提醒你!”

    对蔡攸的警告,蔡茂自然不会大意,小心应对着退下去。

    这会儿,天光已经微亮,钱恒坐在书房里,眼睛里带着几丝猩红。

    跟前,一名开封府衙的捕头,站在一侧,小心翼翼的陪在哪里,一语不发。

    “马捕头,查到那刺杀者的来路了么?”

    那马捕头连忙上前,“回钱大人,那杀手的来历已经弄清楚了,就是咱汴京城有名的两个杀手,平时就干些这种替人做脏活儿的勾当,却没想到受人指使,来刺杀大人您!”

    钱恒瞅了眼这马捕头,“马捕头,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别跟我在这打马虎眼,说实话!”

    马捕头的脸色,憋得发青,“钱大人,这两个人都是那种有多少花多少的主儿,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接到的这个任务,至于其他的线索,小的还没得到更新的回报!”

    钱恒其实心里也明白,马捕头能够这么快赶过来,弄清楚这两人的身份,就已经很不错了。

    想及此,钱恒轻叹了声,“算了,马捕头也不用为难,我也大概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你回去吧!”

    马捕头应了声,顺嘴就问了一句,“钱大人,您真正到是谁安排的这刺杀者?”

    马捕头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钱恒呵呵笑起来,“我都说了,这事儿你们管不了,事情十有八九是那位蔡攸大人干的,你们敢查么?”

    马捕头一脸汗颜,连连点着头,从钱恒书房里退走。

    这会儿,吕紫陌和花想容,就站在钱恒身后,两个女子脸上,满是忧色,眼圈发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站在下面的梁红玉眉头微微一挑,“恒少爷,要不让红玉去趟蔡府吧!”

    没等钱恒说话,房二便急忙出声道,“红玉姑娘,你可千万别给少爷再招惹麻烦啦,现在少爷有自己的安排!”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钱恒的身上。

    钱恒笑了笑,“放心吧,这次受伤,对我来说未必就是坏事,至少这次之后,短期内不会再有人找我麻烦了!”

    房二也是一阵点头,“也是,只要这雇佣杀手针对少爷的人查不出来,其他人就不敢在冒头针对少爷!”

    房二这话,让梁红玉脸色微微一变,忽然想起少爷刚回来时候,自己替钱恒包扎伤口时的情形。

    梁红玉忽然抬头,“恒少爷,您这伤口不是被杀手伤到的吧?”

    听到梁红玉这话,房二脸上一惊,身后的吕紫陌和花想容,都惊得转到钱恒身前,“恒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怀疑梁红玉的眼光,尤其是在武艺和兵法方面。

    钱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确实如红玉说言,这伤口,是我自己刺伤的,至于目的,你们应该都能猜到,就是房二说的那样,给自己少点麻烦,这个方式是最直接,最便捷的!”

    “可是,可是!”

    吕紫陌,和花想容的眼里,泪水再次溢出来。

    此时的房二,忽然对自家少爷的手段,越发钦佩起来。

    勇猛,果断,狠辣,一人独自击杀两名刺杀者,这勇猛超群的武艺,是没的说的,行事果断,而且对时机把握的也是恰到好处。

    能够借着遇刺的机会,想到这么多的安排,这种布局谋略的眼光,又有几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

    房二的心里,只有对钱恒的钦佩。

    不止是房二,梁红玉对钱恒也是佩服不已,在明白了钱恒的目的之后,梁红玉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不久之后,就是省试大考的日子,所有人也就没有再钱恒的书房里逗留。

    吕紫陌为了照顾钱恒,原本要亲自伺候钱恒,却被钱恒几句话说得转变了主意。

    刚过了年节之后,钱有就回了寿张县。

    原本计划的,暂时有房二顶替钱有这个官家的事务,等武松回到汴京城之后,再有武松接手。

    现在看来,一切变化来的太快,房二更适合跟在钱恒身后,而武松即便是来了汴京城,也不适合做这些面上的事情。

    尤其是这次刺杀,让钱恒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在汴京城内久留。一旦省试和殿试过后,钱恒就必须要想法离开汴京。

    按照时间估算,差不多再有几天,武松就能赶到汴京,而这汴京里的宅子,也需要一个靠谱的人来看守。

    至于科考之后去什么地方,钱恒心里也没底,钱恒当然愿意去寿张或者登州,守着自己的根基,还做进一步的规划。

    可就凭钱恒现在得罪的这么多当朝相公,钱恒自己也能猜到,回去京东两路的机会,十分渺茫。

    所以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

0192章 官家震怒

    就在钱恒还在盘算自己考完之后的安排时,钱恒遇刺的消息,也已经传到宫里。

    已经接受整理消息的王仍,看到关于钱恒的这条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等在了赵佶的卧榻跟前。

    卯时三刻,赵佶起床洗漱,刚梳洗完毕,没等给赵佶端上早饭,王仍就在第一时间,把钱恒遇刺的消息,转达到了赵佶这边。

    赵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勃然大怒。

    马上就要到早朝时候,赵佶的脸色十分难看,阴沉着吩咐道,“王仍,你先去朝上吩咐,若是没有我的旨意,谁也不准离开!”

    王仍一开始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等赵佶简单吃了点早饭,去了后苑赏花,王仍才明白,官家这是要故意晾一下这些位相公啊。

    其实汴京城内发生这种事情,确实也让很多人震惊的。

    不怪官家震怒,一个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居然出现了刺杀当朝官员的事情,不只是官家愤怒不已,大部分官员也都心惊胆战。

    其中有不少官员就觉得,必须要把这次的刺杀事件弄清楚,若是以后自己也遇到这种事情,那才是让人心惊的。

    谁也知道,这种事情已经惹怒了官家,所以在听到王仍传过来的口谕时,谁都没有觉得意外。

    只是这些位朝中相公没有想到,赵佶会直接晾他们整整一上午。

    有些官员来之前,根本就没有吃早饭,原本是要散朝之后才会回去补上早饭的,结果这一站,就直接站到了午时。

    没吃早饭的这些位,顶多就是饿得有点难受,可那些吃过早饭,尤其是喝了点早茶的几位,就更加不好受了。

    其中有两位,原本想要离开朝堂,去后面方便一下。

    结果在王仍的安排下,有殿前侍卫把守,不许这两位出去方便,这才要了朝堂上诸位的老命。

    有几位岁数大了,原本就有尿频的毛病,这会儿哪里能顶得住。

    可要说在这朝堂上直接尿出来,那更是掉脑袋的大事件,那可是侮辱皇家尊严的行为,更难接受。

    亏得赵佶也知道这些位的本事,时间刚过午时,赵佶这才来到朝堂。

    赵佶盯着几个早已坐不住,站在那里哆哆嗦嗦的朝臣,哼了声,“有方便的赶紧去!”

    赵佶这么放话出来,那几个憋不住的,如蒙大赦一般,谢过官家,才急匆匆离开朝堂。

    其中一个,刚走出朝堂,就再也忍不住,尿在了裤子里。

    剩下几个,解决了三急回来,赵佶听到有人尿在了裤子里,只能让其在朝堂门口站着听里面说话。

    了解赵佶动了震怒,所有人都不说话,赵佶见没人出声,脸色一沉,“诸位卿家,莫非都哑了?”

    这时,白时中站出来,“回官家,臣以为,这次省试,可以请官家出题,才能以正国运!”

    白时中这会儿忽然叫出来这么一个话题,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送了口气。

    却没料到赵佶话锋一转,直接哼了声,“别跟我扯那些废话,这个话题以后再议,先说说看,你们谁听说了昨晚钱恒遇刺的消息!”

    见赵佶直接挑明事情,也就没有人在隐瞒。

    白时中又说道,“官家,这件事确实蹊跷,钱恒钱大人,深受官家关注,却有人故意针对钱大人,简直是罪大恶极,臣建议,提请开封府安排专人办案,以求还钱大人一个公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这是高俅忽然站出来,“官家,小的可是听说,钱大人这次刺杀中,受了伤,所以恳请官家,准许小的去探望钱大人,好让钱大人知晓官家对其的关切之意!”

    赵佶十分满意高俅的这个建议,点点头,“如此甚好,高卿家就代表我去探望钱恒,还有,可以让平仲与你同去!”

    有了代表赵佶去看望钱恒的人,并不影响其他人表态。

    所有人都开始恭维,表示要去看望钱恒,甚至还有人提出,要多给钱恒送去些赏赐,好安慰钱恒受惊吓的心情。

    最后在赵佶的督促下,确定了开封府督查此案,这件事才算暂时安定下来。

    等钱恒休息醒来的时候,马上就接到了朝中的消息。

    高俅和王平仲第一时间赶到钱家府上,钱恒备好了酒宴,招待高俅和王平仲。

    对于高俅,钱恒知道已经和对方闹掰,但面上还得过得去。

    招呼高俅和王平仲的时候,钱恒才知道,自己的事情居然让赵佶如此大发雷霆,心惊之余,也有点感激赵佶对自己的这番照应。

    钱恒问过了王平仲,才知道,王仍第一时间就给赵佶送去了这个消息,尤其是把钱恒的伤势说的有点严重。

    单是赵佶送来的补品和压惊的赏赐,甚至比自己得了爵位时都要多得多。

    钱恒甚至有点欣慰,自己这次受伤,反倒让自己的位置,在赵佶心中更加稳固了几分。

    不过钱恒也清楚,自己这次之所以有着待遇,跟省试将近有很大关系,尤其是当朝官员背刺,这种事情才是让无数官员心惊胆战的。

    有了赵佶的这次赏赐,钱恒才确定,这次至少在考试结束之前,自己是安全的了。

    王平仲还专门问了钱恒手臂受伤的情况,当知道钱恒只是左手手上,并不影响参加科考的事情之后,王平仲心里才踏实下来。

    当时赵佶就许诺钱恒肯定可以参加科举省试,若是钱恒因为受伤,让赵佶的许诺成了一直空话,岂不是让赵佶难看。

    心里踏实之后,王平仲又安抚了钱恒一番,这才和高俅一起,离开钱家,回宫给赵佶汇报。

    王平仲刚走,其他朝中大员,一个个接连不断,来钱家看望钱恒

    就连蔡攸也假模假样的来过钱家,还给钱恒送来不少慰问品,以表示自己与这次刺杀无关。

    当见到蔡攸的时候,钱恒乐了,“蔡大人,怎么不见你家那位蔡茂官家,莫不是因为我这里受伤,他不敢冒头了?”

    听到钱恒这话,蔡攸连忙摇头,“哪里哪里,钱大人千万不要乱说!”

0193章 心知肚明

    蔡攸脸色发黑,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吩咐人刺杀钱恒的,可钱恒故意提及蔡茂,也让蔡攸意识到,钱恒已经知道是自己背后指使。

    即使如此,蔡攸还假意寒暄,“钱大人,可莫要听信谗言,官家与我恩重如山,钱大人可是官家最看重的状元人选,攸又怎么会违背官家意愿,为表心意,特准备了厚礼,还请钱大人莫要胡乱猜度才好!”

    蔡攸说着,把一张礼单从袖子里取出来,递到钱恒手上。

    蔡攸和钱恒,对于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是心知肚明,不过当看到蔡攸递到手里这礼单上的明细时,钱恒嘴角微微扯动了下。

    这蔡攸还真舍得啊!

    不是蔡攸舍得,蔡攸是真不敢再冒险了,上次,钱恒就敢当着官家的面跟他对着干,这次要是被钱恒死揪着不放,直接把他踢出汴京城都是极有可能的。

    现在的蔡攸,打定主意缩着脖子做人,任由钱恒出气,更何况,蔡攸也知道,在京城是绝对不能轻易再对钱恒动手,就更不要说要了钱恒性命的想法了。

    一切等过了眼前的风波,等把钱恒打发离开汴京之后,再考虑找个法子对付钱恒。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怎么折腾对方都是蔡攸自己说了算。

    所以这次蔡攸也是尽可能的拿出血本来,以图钱恒暂时安稳下来。

    能有人主动送这么多东西,钱恒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对方还是暗中指使人刺杀自己的对手。

    钱恒笑了笑,“蔡大人果然慷慨,那某就多谢大人了!”

    钱恒说着,把礼单递到身边房二手上。

    房二今天就跟在钱恒跟前,随时帮钱恒处理些事情,接过礼单,悄悄瞅了眼,被上面记录的礼物明细给惊到。

    单是丝绸锦帛就各有百匹,南珠宝石更是不计其数,对方也知道钱恒手上掌控着酒茶和香皂等珍惜物品,所以蔡攸并没有拿这些物品来凑数,反倒送了些北辽的皮毛制品,作为补充。

    迎来送往,倒也没有人再去提及钱恒参加科举考试的事情。

    省试的考试日期,如期而至。

    邻近考试的头一天,圣旨下来,才知道本次省试的主考官,一共两人,一是时任吏部尚书的蔡翛,另一位则是早就有所传闻的右相少宰王黼王将明。

    王黼的名声,在朝堂和士族中的口碑不怎么样,更是徽宗年间的六贼之一,不过这些并不影响钱恒,尤其是王黼最近表现出来的态度,对钱恒还算有利。

    钱恒也明白,这王黼之所以在朝堂上表现出偏袒自己的举动,更多是因为对赵佶心思的应声附和。所以钱恒对王黼成为主考官,也是充满期待和好感的。

    不过另一位主考官,却让钱恒心里多了几分警觉。

    蔡翛不仅是蔡攸的亲兄弟,更是老蔡京最得意的儿子,实际上,老蔡京的很多主意和政见,都是通过蔡翛递到赵佶手上的。

    蔡翛虽然只是一个吏部尚书的职务,可实际的权柄,甚至不比身为副相的王黼弱多少。

    心里带着几分忐忑,钱恒也无法左右这些,一切只能凭运气看结果了。

    此时宣布出来的两位主考官,如今已经入驻礼部的贡院内坐镇,等待考生到场参加考试。

    第二天起来便是科考的日子,钱恒一早就准备妥当,省试的考试,是不需要携带任何考试物品的,只需要携带吃食和御寒的单被。

    毕竟要连考三天,一旦进入考场,便要等到考试结束才能离开。

    所以御寒的单被还是要带上的,只是入场考试的搜查极其严格,若是用了夹着棉絮的被子,恐怕里面的棉花要全部被掏出来才会作罢,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选用几层单被,抖开就能看出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除此之外,身上的棉袍也最好脱掉,可以多穿几层棉布的单衣御寒。

    至于钱恒,倒也不用太多担心,毕竟这次科考对钱恒来说,只要能得个同进士出身,便能拥有自保的士子身份。

    贡院门口,赶到这里的钱恒,心中无限感慨,原本身为太学同窗的刘子晕,已经拿了自己的书信去西军投奔韩世忠。

    而不远处的许抟,因为两人早有商量好的定计,此时为了避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两人只是对视了眼,便不再有任何甚至眼神上的交流。

    反倒是和秦桧关系不错的那个陈康伯,走上来,“恒远兄,这次考试可准备妥当?”

    这陈康伯也是故意把自己和钱恒的关系,说的有点疏远,钱恒笑了笑,“托长卿兄的福,准备还算充分,只希望倒是咱们的主考能够秉公判卷,到时候给我们一个入殿面圣的机会!”

    陈康伯一笑,“看来恒远兄对自己很有把握啊!”

    说到这,陈康伯朝前一步,来到钱恒身侧,以极低的声音迅速说了一句,“秦大人让我给你带话,里面那位蔡大人,似乎对你很很看好的!”

    陈康伯说完这句话,又高声说了句,“如此那就预祝恒远兄高中头名啦!”

    说着,陈康伯迈步离开。

    钱恒心中却是一动。

    院里的蔡大人,自然指的是这次的主考官蔡翛。

    可蔡翛为什么会看好自己,秦桧又是哪里来的消息,钱恒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

    不过仔细想想,蔡翛和蔡攸似乎并不对付,尤其是蔡攸对蔡京现在占据相位的行为,很是不满,父子不睦的消息,朝中谁都清楚。

    可即使如此,蔡翛就能对自己网开一面,这个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不管其他的,既然赵佶对自己做出了许诺,自己只要得到个基本的进士身份就足够了。

    放下心里的猜度,这会儿,贡院的大门敞开,有人出来宣布,所有考生入场准备考试。

    入场之前的全身搜查却是必须要进行的,心中没有作弊的打算,所以钱恒倒也没有遇到任何刁难,除了手臂上绑缚的竹片,让两名士兵费了点功夫之外,其他一切顺利。

    不过单这第一波的搜查,就搜出来十几名携带了作弊手抄的考生,被现场的士兵直接拖走。

0194章 诗赋之题

    两次搜身,足足搜出来二十多位携带作弊资料的考生,在哭喊中,被硬生生拖走,这些被发现的考生,注定以后再也无法参加科举考试。

    钱恒心中淡定,站在贡院前院搜身之后的考生人群中。

    对面,冯宇面带不善盯着钱恒。

    原本冯宇和身边几个知己密友,已经算计好了好几种针对钱恒的法子。

    可是因为钱恒被刺杀这件事,让冯宇预备好的手段,直接作废了一大半,更有两个原本和他同仇敌忾的考生,直接选择远离冯宇,甚至直接取消提冯宇作保的保书,以防钱恒万一反过来针对冯宇时,牵扯到他们。

    毕竟钱恒这次被刺杀引起来动静太大了,大部分人都不想招惹钱恒这个大麻烦。

    不过冯宇可没有放弃,单单是钱恒备考和入考场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冯宇安排的人,想要借机给钱恒身上留点东西,可惜这些书生之流,虽然想要给钱恒身上栽赃,赛点作弊材料之类的东西,却哪里敌得过武艺在身的钱恒。

    不等对方靠近,钱恒就已经察觉,提前把对方准备的小东西抖落出来,吓得剩下的人,不敢再敢对钱恒使用任何小动作。

    如果舍弃一切想要把钱恒拉下水,冯宇这家伙真要豁出去的话,未必不可能做到,可冯宇身边的那几个知己好友,可不想为了毁掉钱恒的科举,而毁掉自己的前程。

    尤其是刚才,那些被发现的携带作弊资料的考生中,就有一个冯宇安排的人,原本是计划等考生都进入考场之后,趁着晚上休息的时候,把这些夹带的资料悄悄塞进钱恒的考舍,给钱恒栽赃陷害。

    却没料到,夹带的资料被提前发现,直接废掉了冯宇最后一个针对钱恒的小手段。

    冯宇对钱恒的恨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此时,只能诅咒钱恒考试遇阻,越不顺越好。

    对于冯宇的眼神,钱恒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在贡院门口遇到那想要塞东西给自己的考生时,钱恒就猜到,这肯定是冯宇的手段。不过这会儿钱恒也有些疑惑,如果说单凭一个已经被逼致仕的冯熙载,能说动这么多考生牺牲自己的科举前途,来针对自己,这可不是单单一个冯家能够撑起来的。

    钱恒不禁有些赞叹,许抟的考虑果然准确,这并不死心的冯宇,只有将其彻底打垮,才能让那些藏在冯宇背后针对自己的人,变得老实点。

    想及此,钱恒嘴角不禁挑起一丝冷笑,转身随着人群,进了里面的考场。

    贡院内的考舍,说起来是考舍,其实就是一个一平米多点的遮雨棚,前后以砖土砌成,加个顶棚,两侧则直接用粗布搭下来两道门帘,遮住考舍的上半截。

    考舍里,靠内墙是一个不足二尺宽的木板,用砖石搭起来,做考生的座位,同时,若是到了晚间,还可以斜倚在上面,稍作休息。

    木板搭成的凳子对面,是一个及腰高的木板,上面早已铺好考试用的草纸。

    按照号牌坐进自己的考号棚里,钱恒将随身带来盛着吃食的篮子,放在书案木板的下面,这才整理了下衣衫,坐下来。

    时间不大,考院内逐渐安定下来,主考官令下之后,一声锣响,有专门的号牌官,举着考题,顺着考生所在的考舍两侧,来回走了两圈,整个考场,便进入正式考试之中。

    三天的考试,第一场却是意料之外的诗赋。

    自神宗年间王安石主导的科举考试改革之后,便有了以经义策论取士的习惯,即使后来王安石的革新之举被推翻,这以经义策论取士的方法,却并没有被完全革除,不过有些时候,也会增加些诗赋的考题。

    即便如此,考试的内容,除了诗赋之外,依然还是以大经和兼经的内容为主。只有最后一篇策论,是皇帝钦点画批放下来的。

    能有诗赋出现,也就意味着大经和兼经只会取其一来考试。

    看到诗赋的题目时,钱恒便知道,自己这第一天的考试,会变得很轻松。

    诗赋的题目,只有一个“书”字,至于是什么“书”,没有人说,也不会有人说出来。

    印象里,徽宗皇帝赵佶,是最偏爱词赋才华过人的士子的。不仅如此,这次的主考官,除了蔡翛是因为其父的荫蔽入仕为官外,王黼却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虽说风闻里说王黼的才华虚妄,可也是心智超群之辈,尤其对赵佶的喜好,更是无比深谙。

    只要词赋出来能够打动王黼,便可以过这诗赋一关。

    钱恒将“书”字誊写在草稿纸上,眉头微微一挑,思索片刻,没有使用那些长篇大论,而是选了一篇南宋年间最知名的绝句。

    朱熹的《观书有感》。

    观书有感,钱恒记忆深刻,尤其是其中蕴含的寓意,这种诗作的作者,作为儒家程朱理学学说的开拓者的朱熹,其诗词哪怕是绝句,又怎么会简单为之。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

    一篇七言绝句,先有写景,后有抒意。

    将全诗落在草稿纸上之后,钱恒便笑了,若是连儒学大家的诗赋都不能过关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将考卷扯过来,铺平纸张,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名字填好,便将整首诗誊写上去。

    来到大宋这几年,钱恒在黄裳的指点之下,笔法大善,虽说无法跟蔡京或赵佶这类书法大家相提并论,但因为有后世的基础笔顺练习,无论是笔锋还是风骨,都已经有明确的独立风格。

    只是此时所用的行楷书法风格,更贴近米芾的字帖风骨。

    落笔清丽干净,第一眼看上去,就极有好感。

    收笔,将卷面的墨迹吹干,钱恒才将卷子压在案头,和负责巡场的禁军军士招呼了声,准备交卷。

    时间刚刚过午,钱恒便已经交了词赋的卷子。

    军士将卷子取走,交到考场一端房间里的糊名官手中。

    糊名官名声不显,当看到卷面上只有四句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变,尤其是看到卷头的名字时,糊名官更是一阵摇头。

    这钱恒,怎就这么毛躁?

    可是当目光落在诗句上的时候,糊名官的脸色,再次变得精彩起来。

0195章 此诗大善

    只有四句,却蕴含深意。

    不愧是演山先生的高徒,糊名官暗自点头,而且这笔锋和书法风骨也初具锋芒,大善。

    糊名官心里赞叹着,将钱恒的名字糊上,这才将卷子交到军士手上,“可以将卷子交到主考官手上去了!”

    刚说到这,糊名官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若是现在把卷子交上去,此时整个考场中,只有钱恒一人交卷,肯定极容易就知道这卷子上的诗赋是钱恒所作。

    想到和钱恒势不两立的蔡家,糊名官心中一动,又将卷子收回来。

    “且稍等片刻,待到有其他考生交卷之后,在一起送交考官那里!”

    那军士也知道糊名官的忧虑所在,并没有多说,点头应是之后,便退到了门口。

    军士刚到门口,迎面就看到两人迈步朝小房这边过来。

    军士身子一转,又回了房间,“大人,两位考官大人来了!”

    糊名官嘴角挑起一丝苦笑,看来钱恒的名头实在太响亮,刚交卷两位考官大人就已经知晓。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卷子已经不可能在藏住,索性直接摆在案头。

    王黼和蔡翛两人联袂而至,一进房门,便笑着问道:“何大人,那钱恒的考卷在什么地方?”

    姓何的糊名官微微一笑,“两位大人,莫非一直在关注这个名叫钱恒的考生?”

    不等何姓考官继续问什么,蔡翛便笑道:“何大人,我知道你乃是演山先生的弟子,与钱恒有些关联,不过请和大人放心,我蔡家还没有愚笨到在考场针对一个人,再者,与钱恒起矛盾的是蔡攸,跟我和父亲并无太多干系,更何况,还有王大人一起,我蔡翛总要做到一碗水端平不是?”

    蔡翛都这么解释了,何姓糊名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将卷子交到两人跟前。

    王黼这时笑了声说道:“刚才也是听军士说有人提前交卷,便多问了句,才知道是钱恒已经交卷,想及官家对钱恒的重视,不得不来看个究竟,也想提前一观钱恒的诗作!”

    蔡翛也问了句,“何大人,刚才可曾看过钱恒的诗作?”

    何姓糊名官一笑,“钱恒考生的诗作,可以称之大善之作!”

    “可称大善?”

    两人好奇,凑到跟前观看。

    一共四句的七言绝句,二十八个字而已。

    两人却低着头,须臾之后,才抬头,王黼叹道,“果然如何大人所言,此诗大善,真乃官家之幸,我大宋之幸!”

    王黼虽然文采不够,可眼光却不差,更有过人心智。

    甚至于,朱熹这读书有感一诗中蕴含的寓意,钱恒未必就有王黼领悟的深刻。

    王黼叹道:“半亩方塘一鉴开,一句抓睛,便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半亩方塘不大,却在小处见到大开大合之景。”

    蔡翛附和道:“若是结合天光云影共徘徊一句,整个精致动静相合,端得一副乡间别致景象,不愧是演山先生高徒,只借乡间小景,便能将动静之间的精致描述到淋漓尽致!”

    王黼点点头,表示赞同蔡翛的分析。

    “若前两句是描述精致的话,那后两句,便是点睛之笔!”

    “但请王大人为我等解惑!”蔡翛追问了一句。

    王黼也不客气,继续道:“两位大人请看,这问渠那得清如许,虽说是在问着池塘为何清澈,但更多,却是在自问自答,一个有学识有学问之人,就像是这一方池塘一般,若是想要池塘保持这清澈入镜般模样,便要有着‘为有源头活水来’的见地。只有常学常新,才能让学识不断增长积累,让这池水更加澄明,这又不是我等为人做事的最好写照?”

    “果然大善,以小精致处,见得大智慧,这钱恒果然深得演山先生教导,若是时日积淀之后,未必不能一方大家!”

    不论是王黼还是蔡翛,对钱恒这首诗不吝赞美之辞。

    一番评判之后,王黼才道:“如此,这张试卷便收到我们那边吧!”

    一旁蔡翛又问了声,“王大人,此时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要不要提前将第二场的考题的发布出去?若是有其他考生也提前交卷,岂不能够早一点离开考场,也算替他们免去一些劳苦?”

    蔡翛这话,简直就是在替钱恒考虑。

    如果按照正常的考试流程,这考试是要连续考三天的。

    可若是按照蔡翛的这个方法,考题提前发出去,那心思敏捷的考生,就能提早考完离场,省得再在考场内委屈着。

    王黼心中也是一动,“蔡大人,按照你的说法,莫不是等到第二场考试有人交卷之后,便直接发布第三场考试的考题?”

    蔡翛一笑,“当然,咱们二人在这考场中实在是枯燥无味,若是有提早交卷的考生,我们也能提前拿到考卷开始判卷,也能让官家早一点收到这些考生的成绩不是?”

    王黼和蔡翛两人也知道,在所有考生考试结束之后,他们必须要把所有考卷全部判完之后才能离开贡院,所以蔡翛这个建议,无疑会让两人离开贡院的时间提早一些。

    更何况,这种方式,也并不违背考试的规则和流程。

    在两人商量之后,便拍板把这件事情决定下来。

    一声铜锣响,兵士举着第二场的考题,走进考场。

    有一个被铜锣声惊到的考生,一滴墨汁滴落在卷面上,哭丧着脸,望着外面举着的第二场考题的题目,这又是何故?

    不只是那个因为墨汁毁了卷面的考生,场内大部分的考生,都各自抬头,朝门帘外望去。

    谁都不清楚,这原本要到第二天才会放出来的考题,为什么会在这会儿放出来。

    不过桌案上的草稿纸足够用,倒也不担心其他,看清了题板上的考题题目,一个个都匆忙把题目记住,誊抄到草稿纸上,只待完成了词赋考试之后,再去研究这第二场的题目。

    这会儿钱恒也正诧异,自己已经交卷不假,可这么快就放出第二场的考题,显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过既然考题已经出来,钱恒自然不会耽搁。

    当目光落在考题题目上时,钱恒也有点发愣,这题目也太简单了点吧?

0196章 兼经之题

    仁者无敌可以王。

    考题的题目,出自兼经中的《孟子》梁惠王篇。

    其中孟子有言:地方百里可以王。王者施仁政于民,省刑法,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彼夺其民时,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故曰:仁者无敌。

    梁惠王篇,乃是孟子以仁政治天下的政治主张,历代帝王,无不知晓其详尽之意。

    可现在居然会当成兼经之题提出来,作为经义考试的题目,这显然有点不对劲。

    尤其是这仁者无敌可以王题目,怎么听着,更像是江南方腊举旗造反时所提出来的口号中所提及的意思。

    当然,方腊造反的口号中,并没有直接提及仁者无敌的意思,却意指当今官家赵佶不仁,以奸佞之臣为祸天下。

    回过神来之后,钱恒身后渗出一层冷汗。

    果然这科考之事,从来不会那么简单,若是按照字面意思,来阐述这仁者无敌的寓意,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对仁政的诠释,若是不能暗合赵佶的心思,别说得中进士,若写成了忤逆赵佶心思的主旨,恐怕被发配边军的结果都是轻的。

    仁者,施仁政者也。王者,帝王也。

    帝王无敌,才得以施仁政,这才是赵佶想要看到的解释。

    钱恒沉思良久,才得出这个结论。

    这兼经的经义题目,果然是个巨大的陷阱。不过这种考题题目,对于大部分的考生来说,是不会出现误读的。

    只有那种心思转过弯来的考生,还有钱恒这种思维模式与当前大相径庭的主儿,才会误会这考题的真正意图。

    弄明白了经义考题的题目意图,钱恒也就不再犹豫,对于这种经义文章,钱恒在黄裳的指点之下,没少写这类文章。

    严格上,这种文章就像钱恒上学时所学的议论文写法,用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将论点,论据和论证摆出来,将自己的论点条理清晰的写出来。

    对于这种议论文,钱恒没觉得有任何难度。

    帝王者无敌,方可施仁政于天下。

    这就是钱恒经义文章的主题,立出论题,便可以用论据来证明自己的正确观点了。除此之外,在论证馆自己观点的时候,更要提出自己的主张,这也是博得赵佶认可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不能保证自身安全之前,恭维一下赵佶是很有必要的。

    钱恒稍微思索了下,便列出三条证例。

    仁者,以兼济天下者为最,能兼济天下者,唯当今官家一人能当得起。

    当前可称得上无敌者,也只有当今官家一人而已。至于说金辽和西夏等北方胡虏,钱恒更是连提都没有提。

    倒不是钱恒不想提,实在是在这种情况下,提了根本毫无意义,即使是朝堂上,有那几位奸佞之臣坐镇,这抗衡胡虏,壮我大宋国威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办成的。

    对于朝堂上的诸位相公,钱恒也早就不再指望。

    只希望能够有人多替这个大宋担当几年,让大宋的子民,能够少受几分生灵涂炭的罪过。

    心中想着未来大宋所要面对的苦难,钱恒心中也多了几分愁绪。

    所谓仁政,当以民为重。

    没法直接讲述让赵佶舍弃追求艺术的行为,只能从侧面提及民为重的论调,至少这个主题,和仁者无敌还算契合。

    一直到掌灯时分,钱恒才在草稿上将自己的经义文章大致写出来。

    剩下的,就是要将文章誊抄到正式的考试用纸上,这第二场的考试就算完成了。

    钱恒并没有急着誊抄交卷,而是直接将草稿纸压在最下方,扯过单被斜倚在榻板上,假寐。

    油灯的光亮不算太弱,钱恒拿起灯罩,将灯火盖灭,眯着眼睛,陷入沉思当中。

    钱恒并不知道,王黼和蔡翛在看到钱恒的第一章诗赋的考卷之后,就一直期待着钱恒第二张卷子交上去。

    甚至还专门安排了兵士盯着钱恒这边的消息,见钱恒所在的考舍居然连灯光都熄了,知道钱恒今天不会交卷,王黼也就和蔡翛断了等下去的心思。

    可能是因为钱恒交卷,让第二场的科目提前放出来的缘故,考试第一天的后半晌,已经有十几人交了诗赋考试的卷子。

    不过这两位考官也看过了这些人的诗赋,虽然其中也有让人略感精彩的诗篇,可是一旦和钱恒那首《观书有感》比起来,不说有天壤之别,可不论是情境还是格局,都无可匹及。

    两人索性也就不再继续,各自找了个位置,合衣躺下,稍作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钱恒醒来之后,整个考场中,弥漫着淡淡寒雾,初春的寒峭还未完全褪去。

    钱恒在考号里面,站起身,舒展了下身躯,活动了有些酸痛的肌体,将早已熟络在胸的五禽戏运转一遍,浑身这才变得舒服了些。

    让钱恒有些意外的是,没等钱恒开始誊抄第二场考试的内容,考场内再次鸣锣,第三场考试的题目也连同答题的卷子一起发了下来。

    如果说“仁者无敌可以王”,是赵佶试探考生的一个引子,那接下来的这篇策论,则是赵佶最期待看到的结果了。

    赵佶崇尚道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甚至经常在后宫之后接见容留那些道家大师,互相探讨修道炼丹之术。

    对此,钱恒也只能苦笑以对。

    道家有很多理论值得深思和参悟,而且道家的主张,也比较适合汉人的性情,只是道家的理论太过单薄,对于儒家佛家的理论,选择直接抵制,而不是想佛家那般,兼收并蓄,融多家所长,逐步完善成长。

    如今有赵佶这个无比崇尚道家,甚至还把自己当成道君皇帝,有这么一位帮着道家提气,很多道家的门人开始嚣张起来,甚至在汴京城内,也变得处处以道士为尊,就连吃喝别人都是在给其脸面。

    而这策论的主题,便是以道家学说治国的问策之说。

0197章 大国非小鲜

    治大国若烹小鲜。

    老子学说中重要的治国主张和原则。

    而这次策略的命题,便是自此引申出来的一句话。

    策论的主题便是:君无为而臣有为。

    当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钱恒终于明白为什么赵佶会沉迷于艺术创作之中而无法自拔了。

    赵佶信奉道家不假,可如果不是赵佶痴迷于艺术创作而不知疲倦,恐怕也不会去信奉道教。

    可以说,道家无为而治的治国原则,是最让赵佶喜欢的,加上赵佶身为端王的时候,就曾与道士结交,又恰好被那道士故作神秘的预测赵佶会继承大统,最后机缘巧合,赵佶真得做了皇帝,也便让赵佶对道家神鬼莫测般的手段越发信服起来。

    只是这策论考题,就有点太过偏颇了。

    君无为而臣有为,这个主张不能说不对,一个政治清明的君主,如果能够分清忠奸能庸,做个无为而治的皇帝,倒也无不可。

    只可惜赵佶并不是一个能够分得清忠奸能庸的皇帝,而他手下最倚重的几个,除了那几个权柄极重的中官大太监,便是朝中那几个只懂得谄媚之道的所谓重臣相公。

    偶有稍显清明睿智的能臣,不等其施展出自己的本事,便会被朝中这几位佞臣排挤离开,甚至郁郁不得志而终老他乡。

    赵佶沉迷于道教,甚至还专门为道家典籍做注。其中对治大国若烹小鲜一句,就提到:烹小鲜而数挠之,则溃,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惑。

    意思很明确,烹饪小鱼,不断翻动就会崩散,治理国家,若是经常改变治国方略,臣民就会心生疑惑,不知该如何自处。

    若是论这注解,不能算错,可问题在于,赵佶所守的这大宋,早已千疮百孔。他眼中的能臣,全都把心思放在互相倾轧和搜刮民脂民膏上面,而真正治理国家的能臣,却一个都没被赵佶看上眼。

    或者说,赵佶不喜欢那些没事就在朝上说那些治国戍边的臣子,一听到这些,赵佶就会觉得麻烦,更喜欢那些跟自己有相同志趣的吹捧之臣。

    只可惜,赵佶所经略的大国,已非小鲜。

    顽疾已深,自当要变革才是正道。赵佶所遵循的,却是以担心臣民心生疑惑为理由,而不在治国方略上做任何变革。

    不论是西军,抑或南方诸路,都已到了风雨飘摇的状态,而赵佶依然坚信,只有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治理方案。

    作为赵佶的坚实拥趸,不论是蔡京还是王黼,当然,还包括诸如童贯、梁师成、高俅、杨戬之流的内侍,都在坚定的维护赵佶的这个理念,竭尽所能所做的,只是让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大宋,在表面看上去,还那么强大,至少要保证让赵佶看到一个表面足够强大的大宋。

    而如何破题这句“君无为而臣有为”的策论题目,钱恒也是费劲了心思。

    其实在“君无为而臣有为”这句话之后,还有一句“大君任法而弗躬”。

    不论是作为君主帝王的无为而治,还是名臣能臣的有为而作,一切还要遵循一个前提,那就是统一严格的法度。

    一个伟大的君主,只有制定出严格公正的法度,才能真正做到治国不必事必躬亲,才是真正的无为而治。

    而如何在赵佶已经确定这无为而治的治国前提下,尽可能的寻找挽救大宋现状的举措,或许也是赵佶出这道策论题目的原因之一。

    毕竟北方胡虏作乱,金辽之争的一切信息,赵佶心里十分清楚,南方方腊作乱,让原本富足的江南赋税收入大减,更是大宋的国库收入锐减,让赵佶没了肆意挥霍的本钱,或许这才是让赵佶意识到要寻求一丝改变的动机所在。

    不管怎么说,钱恒对赵佶的心思,琢磨的还算准确。

    赵佶不想变,至少不想改变现在这种怡然自得,能自由创作的惬意生活现状。治国方面,也不想替换这些能让他开心,能为他溜须吹捧的一干人。而所谓的治国能臣,只要不影响他享受创作的乐趣就好。

    有了这个前提,那君无为而臣有为这道策论题目,唯一的解决途径,便是大量使用能吏,从施政到军政,以中下层官员为主,选拔合适的能吏,去尽可能的稳定现状,至少能够让四方安定,让普通百姓有个温饱,才不至于在危机来临之际,民心才不会迅速崩溃。

    至于能够进入朝堂,入阁为相的人选,也就只有那种喜欢闷头做事,而不在意朝中那些溜须拍马之辈的人,才能坐稳朝堂,为将来大宋遭遇大变时,借助朝中的位置,为大宋挣得一丝转机。

    不得不说,为了这篇策论,钱恒想了很多。甚至于连几年之后靖康之变的应对,都考虑了进去。

    在钱恒心里,能够坐镇一方的为政好手,当属赵不试和李若水等人。

    而军中的中坚力量,不论是宗泽还是种师道和折家诸位将军,也都只能留在军中坐镇,不适合回归朝堂。

    唯一一位适合现在回到朝堂的,就只有张叔夜了。

    想到这,钱恒对这篇策论,便有了十分清晰的思路。

    刷刷点点,一番功夫下来,整篇策略便写在了草稿纸上。

    策论上面的论点很明确,君主自当无为而治,而重点,就在于臣有为上。臣子有两种,一种为君主服务的臣子,这类臣子,一切以让君主开心为重,还有一种臣子,是为君主治国安定一方服务的,这类臣子,所要做的,就是踏实做事,不多言,不争功,一切以大宋的利益为主。

    这论调之中,隐隐提到一点,朝中诸位相公,当有闷头做事,且不争功的人来为君主做实事。

    这个需求其实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把事情做砸了,就站出来替君主背锅,事情做好了,则是君主识人用人的功劳。

    一切都梳理妥当之后,钱恒简单吃了点食物,将卷头的名姓填好之后,才开始小心翼翼的将草稿纸上的两篇文章,一笔笔的誊抄到正式的考卷上。

0198章 暗通款曲

    进入贡院考试的第二天掌灯前,钱恒终于把三场考试的卷子全部写完,提前一天离开了考场。

    第一个交卷的钱恒,离开考场时,无数人唏嘘不已。

    “这个考生这么早交卷?看来是彻底放弃了!”

    “就是,今年的考题太难了,我也有点摸不著题目的隐意!”

    “少一个竞争的家伙,对于我来说,也是个好事!”

    有人摇头感叹,有人幸灾乐祸。

    虽然这些考生自言自语的声音极小,钱恒还是听得很清楚。

    邻近经过许抟的考舍时,钱恒嘴角微微挑起,眼睛眨了下,没有说话,离开考场,趁着天光还没有彻底暗下来,返回家中。

    在写策论试题的时候,钱恒就想到了一个十分紧迫的事情。

    若是自己的策论能被赵佶看到,肯定会对自己的方略感兴趣,到时候,或许就是张叔夜进京入阁的最好时机。

    钱恒到家,所有人都很意外,房二更是念叨不已,“要是知道少爷您这么早就能出来,小的就在考场门口等了!”

    确实,平时的考生,都是要到最后一天的傍晚才会离开考场,即使有提早写完考题的,也会在考场内待到考试结束,尽量多斟酌考量下自己的答案,尽可能的让考试的答案做到完美无缺。

    所以谁都没有料到,钱恒会提前一天回来。

    吕紫陌忙着操持了一场丰盛晚宴,席间,钱恒才提到,等省试的成绩下来之后,恐怕就是自己离开汴京的时候了。

    按照钱恒得到的消息,本朝的殿试,会在省试结束十日后开启。

    也就是说,这次的殿试,会在三月中旬之前结束,加上东华门唱名,状元游街的活动全都结束,最多也就拖到三月底,一切就会结束。

    自己具体会放到哪里去,最多在三月底就能确定。

    “恒哥,这么说,到月底我们就要离开汴京了么?”

    吕紫陌的眼里,明显带着几分游移。

    在汴京这几个月,吕紫陌过的十分舒坦,这里不会有在寿张的那种顾忌他人风言风语的顾忌,最重要的,这里的人,每个人都会称呼她一声少奶奶,这也是吕紫陌最喜欢听到的称呼。

    如今听钱恒说要离开汴京,吕紫陌的心里就有几分不舍。

    钱恒眉头微微挑了下,“汴京城内是不会再常住了,至少这几年内,我认为我的事情重心不会再汴京城,紫陌也不用担心,等殿试结束之后,我的去向就会明确,到时候,一起离开汴京,再找合适的落脚之地也不晚!”

    吕紫陌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钱恒说了算的。

    在钱恒的计划里,一旦自己被派往外阜,这汴京城内的宅院,就会成为一个摆设,到时候留下房二用来做收集情报的根据地,就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至于说花想容和梁红玉,当然也要跟着一起离开的。

    不过若是真能中了进士,倒可以先跟官家请一道圣旨,如果能得到官家旨意,赐婚给自己和吕紫陌,想来也是一桩美事。

    对于吕紫陌来说,当是一个极好的聘礼。

    吃过晚饭之后,钱恒直接回了书房,吩咐房二在外面候着,自己则迅速给张叔夜和李若水各写了封信。

    给张叔夜的信里,隐约提及了自己对策论的一些见解和答题的主题,这里面的内容,即使被人拦截发现,也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而作为跟自己合作已久的张叔夜,相信见到这封信之后,就能猜到自己的意图,只要领会了这策论主题的意思,张叔夜就会知道该怎么在官家那里表现自己,从而借机调回汴京,入阁称相当不足为虑。

    另外,给李若水的信中,更多提及的,则是对金辽时局的分析,尤其是对家乡安定的期待,都写在了信中,并嘱托李若水李大人,千万替自己去拜见黄裳一趟。

    钱恒之所以这么写,也是当初跟黄裳提及过,想要在面对金辽侵袭我大宋时,最好的解决方案之一,便是有一批牧政一方的清明大员坐镇,才能更好的保护大宋的基业。

    这事儿自然不会在信中提及,以防落人口实。只要委托李若水去拜会自己老恩师,黄裳自然会给李若水交代清楚。

    至于登州的宗泽,固守登州港,是宗泽老大人最好的选择,也最好不要轻易影响到宗泽那边。

    当然,钱恒也没有忘记给登州的陈东和邓肃去信,除了询问定远售卖行的生意,和对南洋海外的开拓进度之外,虞允文的事情,也是钱恒最惦念的重要事务之一。

    虞允文的火药研究到了什么程度,也决定着钱恒以后该如何掌控自己的发展速度。

    为此,钱恒又给邓肃和陈东写了封信。

    写完信,将房二叫进来,给邓肃和陈东的信,自然有人去专程送过去。

    而送给张叔夜和李若水的信,钱恒几番叮嘱,要求房二亲自送去,钱恒才放心。

    对于房二的安排,除了让房二送信之外,也吩咐房二,这次回去之后,再挑选一批靠谱的人手回来汴京城内。

    另外,武松差不多这几天就会赶到汴京,倒也不担心其他问题。

    武松来汴京也不会久留,一旦自己的去向定了,到时候武松就会跟随自己,处理些手边的事务。

    事情一项项安排妥当之后,钱恒才让房二离去,慢慢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

    这种与当朝官员暗通款曲的事情,是决计不能被任何人知晓的,而且这种布局,也是尽可能的保全自己的利益,同时很能尽最大可能,保护大宋的根基在胡虏的铁骑冲击下,最大机会的保存下来。

    至于说保护好眼前这座繁华的城市,钱恒从未奢望过。

    毕竟汴京不是他所能掌控的,有这么多的朝中大臣坐镇,更有当今官家守在这里,很多事情是自己无法左右的,只能放弃保护好汴京城的这种奢望念头。

    带着几分悲悯和感慨,钱恒慢慢陷入沉睡之中。

    初春还有些凉意,一直站在门外,受吕紫陌安排过来伺候钱恒的花想容,抱着一件毛毡,给钱恒轻轻盖上。

    而此时的贡院监考官房内,却已经争论到热火朝天的地步。

0199章 榜首之争

    在钱恒交上试卷的第一时间,王黼和蔡翛就把考卷收到了监考官的房内,连同钱恒的诗赋卷子一起,连番看了好几遍。

    蔡翛对钱恒的卷子十分赞赏,不过最让蔡翛赞叹不已的,还是钱恒“仁者无敌可以王”的经义文章。

    “不愧是官家看好的考生,这钱恒远的文章功底果然不弱,单看这篇文章,对兼经没有十几年的攻读,是不可能写出如此精彩的文章来的!”

    听着蔡翛对钱恒文章的赞叹,王黼一笑,“蔡大人可是忘了,钱恒远的恩师,可是演山先生,当今朝堂诸多士子,差不多有三成以上,在学业上都视演山先生为尊长!”

    蔡翛点头,“这倒也是,如此精彩的文章,当为榜首之选啊!”

    王黼没想到,蔡翛对钱恒的文章评价如此之高。

    不过看过了钱恒最后一篇策论的王黼,却有点不同意蔡翛的这个说法,“要说文章的精彩程度,我倒觉得这最后一篇策论更精彩些!”

    “哦?王大人此话怎讲?”

    蔡翛也看过了钱恒的策论文章,只是觉得论点论证还算清楚,可要说精彩,只能说措辞精彩,但其中所指的论据之类,并不是蔡翛熟知的东西。

    王黼淡淡一笑,“蔡大人,官家喜好什么,某自认还是很清楚,而钱恒远这最后一篇策论,显然很和适宜的。”

    蔡翛一愣,脸上微微变色,“如此说来,这钱恒远对官家的心思,琢磨的如此透彻?”

    蔡翛看过钱恒的策论文章之后,并没有觉得太出彩,可王黼这么一说,再仔细回想,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王黼摆了摆手,“蔡大人,刚才我说过了,钱恒远的老师,可是演山先生,莫非蔡大人忘了,演山先生曾经帮官家整理过全部道家典籍,要说对官家修道理念最了解的,当属演山先生,钱恒远能领悟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至于说钱恒远琢磨透官家的喜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官家的了解,王黼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即使是高俅,也不会当着王黼的跟前,说自己比他了解官家。

    可以说,王黼对官家的了解,是他最值得得意的事情。

    整个晚上,两人都在围绕钱恒的试卷讨论,倒不是他们不想拿钱恒的文章与其他考生比较,只是当天只有钱恒一人交卷。

    所以这一天的功夫,两人对钱恒的文章和诗赋,琢磨到了无比透彻的程度,越是研读,就觉得钱恒的文章精彩绝伦。

    以至于两人都有一个潜意识的想法,若是第二天没有看到太出彩的文章,就会直接把钱恒的名次推荐到榜首的位置。

    省试判卷,自然也有王黼和蔡翛两人在主导,所有考生的考卷,都要经两人评判,然后做出最后的判决,排列出合适的名次,交由官家御览。

    当然,对于赵佶来说,是懒得再在殿试的时候,再出一份考卷的。

    所以这省试中最后一场的策论,就会成为赵佶在殿试上考核考生的最后一次考验。

    王黼和蔡翛要做的,就是把考生文章中,相对不错的挑选出来,列出名次,推荐到赵佶哪里,再由赵佶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初步审阅,到时候再殿上与考生对面考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钱恒提前一天交卷的缘故,不少考生在第二天上午就开始陆续有交卷离场的。

    时间邻近午时,蔡翛翻看其中一张试卷时,眼前顿时一亮。

    仔细阅读,果然,这篇文章的精彩程度,不亚于钱恒的那篇,尤其是在论点破题上,更有独树一帜的地方。

    蔡翛的神情变化,自然不会逃脱王黼的视线,发现蔡翛神情异常,忙问道,“蔡大人,莫非又发现精彩文章了?”

    “然,王大人且看看这篇,下官读下来,自认为要比钱恒远那篇更有深度,至少从感觉上判断,这位考生对兼经,尤其是对《孟子》文章要义的理解,要比钱恒远更深刻一些!”

    在蔡翛的判断里,如果按照这篇文章来判断的话,至少要比钱恒的精妙一些,也是可以排在榜首的选择。

    而最后那篇策论,观点则过于寻常,也就文章的文采比钱恒略强一筹。

    综合起来,这考生的文章,整体比钱恒略逊一筹,但作为蔡家人,虽然决定对钱恒网开一面,可给个进士及第的机会,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钱恒得了状元,蔡翛都会觉得自己太仁慈,以后面对蔡家其他众人,都会觉得丢人。

    所以斟酌之后,才决定主推自己新发现的这名考生的文章。

    王黼看过这名考生的文章之后,却不同意蔡翛的建议,两人各有所持,最后决定,等所有考生的考卷都下来之后,再做决断。

    如果在发现其他精彩文章,现在的决定岂不成了笑话。

    两人特意保持着默契,分别将已经交卷的文章排列出来。

    全部考生把考卷交上来之后,已经是掌灯以后,尤其到了最后阶段,连续交卷的考生太多,两人根本看不过来。

    打发最后一批考生离开考场之后,贡院之门再次关闭,正式进入阅卷评卷阶段。

    连续三天,都是贡院省试考试的阅卷评卷时间,考试结束的时候,就有专门的内侍太监,来贡院打探消息。

    问事的太监当得知钱恒的文章成绩不错时,特意送了贡院值守兵士每人一贯赏钱。

    送走问事太监,王黼也有点发愁,三天的时间,王黼和蔡翛把所有的考卷都翻了一遍。

    这次阅卷一共有十二名官员参与,最终挑选出来的这些,有锦绣文章的考生有十数人,而经义和策论文章都够精彩的,只有八人。

    不过怎么给这八个人排名次,成了王黼眼前最头疼的一件事。

    其实王黼和蔡翛所争的,就是两人提前发掘出来的这两人的文章,其他人的文章,虽然也算精彩,但是和两人的文章精彩程度,还有些差距。

    所以,手头这两人的文章,把谁放在榜首位置,就成了两人争论的焦点。

    这时蔡翛忽然建议道,“王大人,试卷上的名字已经可以揭开,我们不妨先看下这位写出锦绣文章的考生是谁,如何?”

    王黼点点头,“也好!那就揭开糊名吧!”

    可是当两人把卷首的糊名纸揭开的时候,不止是王黼和蔡翛愣住,就连赶来监督揭名排名次的内侍,也都愣在那。

0200章 冯宇事发

    试卷卷首上的名字,在场几个人都很熟悉。

    正是因为熟悉,王黼和蔡翛才觉得十分意外,因为两人都清楚知道这人的文章水平,绝对没有这卷子上的文章这么出彩。

    “冯宇冯子疆,冯相家的公子?”

    过来监督揭名排名次的,正是那位和冯家不止一次打过交道的王平仲。

    如今王仍已经坐稳皇宫后苑总管的位置,也让身为王仍义子的王平仲,地位水涨船高,才能得了如此重要的差事,提官家亲询考试结果这种事情。

    可是当看到冯宇的名字时,王平仲说完叹了声,心道,这冯家跟钱恒兄弟还真是冤家对头啊,到了这省试成绩排名次的时候,都要一争高下。

    对于冯宇的文章水准如何,王平仲并不清楚,不过当看到王黼和蔡翛目瞪口呆的模样时,王平仲也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

    “两位大人,莫非有什么不妥,咱家不懂这文章,冯家公子的文章有什么问题吗?”

    王黼和蔡翛虽然已经看出来,这可能不是冯宇的文章,可作为朝中重臣,这种事情,在没有弄清楚其中缘由之前,是绝对不能乱说的。

    这时一位负责阅卷的太学学官凑近过来,“两位大人,卷子可否给下官一观?”

    王黼点头,把卷子递到那名学官手上。

    那学官只是大略翻看了下上面的文章,又仔细核实了一下卷首的名字,这才把卷子放回岸上,掉头就走。

    王黼几个人,一个个都愣在那,看着那学官离开。

    学官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回到自己刚才阅卷的桌案前,从他处理的那些揭掉糊名纸的卷子中取出一份来,回到王黼近前。

    “王大人,还请您过目!”

    王黼没明白这位学官的意思,可是当接过卷子,看到卷手上的名字时,王黼脸色大变。

    王黼猛地抬头,吩咐道:“赶紧请外面值守的禁军统领马将军进来,有要事相商!”

    蔡翛也是一愣,“王大人,出了什么问题?”

    王黼连带苦笑,“蔡大人,你看看吧,这事儿有点麻烦了!”

    蔡翛一看卷首的名字,冷汗当时就下来了,“这,这冯宇居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旁的王平仲,心中好奇,问道,“两位大人,咱家就不明白了,是什么事情,让两位大人如此变颜变色的?”

    蔡翛苦笑一声,把卷子递给王平仲,“还请中官大人自行观看吧!”

    王平仲接过卷子,当看到卷首上面冯宇的名字时,王平仲也登时愣住,又把桌面上那套卷子拿起来,对照着一起在面前观瞧。

    两张卷子上,写得赫然都是冯宇的名字。

    “这,这可是舞弊的行为,是要重刑伺候的!这冯宇怎就如此荒唐,如今冯相已然安稳致仕,他这么一折腾,冯家余留的威望,算是彻底毁了!”

    王平仲面带遗憾的同时,心里却对钱恒无比赞叹,不愧是钱恒兄弟,这运气也真是太让人钦慕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面上还是很谨慎的说道,“如此可要好好审核一番,一个考场里出现两份同样名姓的试卷,这其中必有缘由,还要烦请两位大人多多费心,尽快查出其中的缘故,咱家好把结果给官家回禀!”

    “王中官尽管放心,我等定当尽快查清其中缘由!”

    王黼说到这,大声吩咐道,“来人,全部人手都进来,把进入考场的考生名单誊抄一遍,然后根据卷子上的名姓,统一核对一遍,看看究竟有没有出入!”

    既然出现了两个冯宇的名字,而发下去的卷子却是每人一份的,这也就意味着,其中有人没写自己的名字,直接写了冯宇的名姓。

    只要把所有考生的名单核查一遍,就能查到是谁和冯宇写的同样的名字。

    两个时辰的功夫,所有考生的名单全部梳理一遍,终于查出来一个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的名字,许抟。

    在场一半多都是太学学官出身,对许抟的名字还是很熟悉的,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许抟会在这种事关一生仕途的科考中,替冯宇考试。

    是的,没有人会认为许抟无缘无故的写冯宇的名字,尤其是平时许抟的表现,根本和冯宇无任何冲突,许抟更犯不着牺牲自己的仕途来针对冯宇。

    所以,在场认识许抟的人,都以为是许抟受了冯宇的雇佣,来做替考的。

    这时,早就等在房中的那位马统领,微微躬身,“几位大人,需要马某人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这位马统领也知道,这种时候,只有他出面才是最合适的。

    今天考完已经三天,但所有考生都在等待殿试之后的发榜,所以没有人会离开汴京城。

    王黼点头,“如此,就辛苦马将军了!”

    马统领领命,出门前去抓捕许抟和冯宇二人。

    得到准确消息的王平仲,也起身告辞,“既然已经确定了舞弊的考生是谁,按就先把名次表格交给咱家,咱好回禀官家知晓!”

    到了这个时候,王黼和蔡翛已经没有争论的必要,直接把钱恒的名字写在了榜首第一名的位置,其他依次填写。

    填好前十名的名次,并将入选贡生资格的所有考生名单附上,这才交给王平仲。

    王平仲临行前,王黼还连番叮嘱,“王中官,这次还要中官多多美言,这次科考出现纰漏,实在是意料之外,我等定当尽快堪破此案,给官家一个完美的答案!”

    王平仲点头,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得罪王黼,只是一个劲儿应和着,转身快步离开。

    王平仲甚至可以想象到,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暴风雨般的波动,已经致仕的冯熙载,这次恐怕连在汴京城养老的机会都没有了。到时候一旦发回原籍,冯家再想崛起,可就难了。

    不止如此,这次负责监考的王黼和蔡翛,恐怕都要受些拖累。

    所有考生都留在汴京城内,此时的冯宇,正与几名同窗好友喝酒,眼看到了掌灯时分,正准备一起去烟花巷里留恋一晚,却被冲进来的一帮禁军军士揪起来。

    “你是太学学生冯宇么?”

    冯宇显然没有料到这些粗俗的兵士会直接动手,脸色不善哼了声道,“你们是谁,赶紧松手,某的身份,不是你等粗俗之人随意质问的!”

    为首的一名禁军头领冷笑一声,“到这种时候还如此看不起我等,兄弟们,先给老子揍一顿再带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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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当国介绍:
上医医国,其次疾人。
可钱恒学的是兽医学中最冷门的中兽医。
却偏偏穿越成了宋代名医钱乙的侄孙,还被硬推到乡间医馆坐诊开方。
为了能在这宋末动荡到来之前,活得更自由一些,钱恒当兽医,看病人,做生意,不务正业的开始了一场改变历史进程的奋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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