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6章 辽人出兵
刚才的讨论，钱恒也想了很多，其中关键的一点，就是对地中海沿岸局势的惦记。
钱恒的历史实在太差，对于地中海沿岸各国的历史，钱恒是一点都没有印象，甚至西方现在最强的国家是哪个，钱恒都是一头雾水的。
所以，第一次打通商道，钱恒就想过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派谁去，才能够弄清楚那边的状况，只有了解了西方现在的局势，钱恒才好做下一步的规划。
对于回鹘内部的现状，钱恒倒不是太担心，自己手底下这些人手，应对回鹘内部的部族侵扰，应付起来是绰绰有余的。
想了很多，钱恒才说道，“关于打通回鹘，达到波斯甚至更远区域，我有一个想法，我需要找一个懂得西方语言的人，另外，董庆和杨再兴，可以作为这次西行打探西方局势的主导者，我们只有弄清楚了那边现在的消费需求，才能够更好的做我们的生意！”
钱恒以生意为借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弄清现在西方的现状如何。
董庆和杨再兴，一直在外面做这种开拓新市场，对于收集外部信息有着极强的能力。
所以，想要打探西方的现状，董庆和杨再兴是最好的人选。
确定了人选之后，钱恒并没有急着安排出行的时间，尤其是现在已经进入冬季，道路险阻，不是很好的出行时机。
按照钱恒的要求，等到第二年一开春，杨再兴就可以和董庆一起，赶赴西方打探打开途径。
除了对西进回鹘的规划之外，钱恒也开始重新安排绥德军境内的布局。
因为占据了明堂川整个流域的土地，钱恒麾下的土地面积空前壮大，所以需要管理的地方，也比以前大了数倍。
其实这也是钱恒想要从折家军借兵的一个原因之一。
在出发去回鹘商道之前，钱恒短期内不打算把杨再兴放走，除了杨再兴，董庆也需要留在永乐新城，商讨接下来的生意问题。
所以在兀刺海坐镇的最高将领，便换成了刘子晕，从刘子晕来到绥德军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忙训练兵马，尤其是几次西夏边境的骚扰，刘子晕打得痛快淋漓，每次都能全胜而归。
所以钱恒没有多考虑，就把刘子晕安排到了兀刺海那边。
一个是刘子晕的能力没的说，另外一个，钱恒已经把兀刺海视作了自己的私人领地，并不打算当成大宋的领土来经营。
而且，钱恒自己也有着想要在哪边建立新驻地的打算。
一旦黑山威福军司灭掉之后，钱恒也就该考虑去那边开辟新家园了。
因为吐蕃诸部的状况，已经基本稳定，虽然还在四处征战，但许抟和刘正彦已经在吐蕃诸部内部，安排下了不少的暗线，至少对于吐蕃诸部的局势，钱恒能够随时掌握。
钱恒曾经问过刘正彦，要不要帮刘正彦请功，后来详谈的时候，钱恒才意识到，刘正彦已经对大宋死心，对于钱恒要帮他申请军功奖赏，提升官职品级的事情，刘正彦根本就不在意。
甚至于连辞掉现有官职的念头都一直在考虑，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钱恒也没有强求什么，只是把刘正彦继续安排到西宁州那边，随时关注吐蕃的动静。
而许抟，则被钱恒留下来，帮着秦桧管理这个扩大了数倍的绥德军领地。
吴玠吴璘，也只是继续以操练兵马为主。
连续一个多月过去，钱恒终于等到折可存再次赶过来。
不过这次折可存带来一个答应借兵的好消息的同时，也带来一个让钱恒无比意外的坏消息。
辽国发兵了！
辽人居然派出两万兵马，想要跟西夏两手，东西两方夹击，专门针对钱恒所占据的明堂川发动攻势。
钱恒心中一阵纠结。
钱恒的历史虽然很差，可有点钱恒还是清楚的，辽国到了这个阶段，除了因为童贯带领的宋军，想要夺回燕云十六州，才和大宋正式交锋过几次之外，可绝对没有派兵马攻打西夏的可能。
西夏和辽国，现在是最牢固的联盟，虽然现在钱恒已经借助明堂川的地理优势，将西夏和辽国交接的南半截，彻底纳入了大宋的版图之中。
钱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会让西夏和辽国再次勾结在一起，来对付自己。
既然辽人出兵，想要对付自己，那钱恒只有迎战这一个选择。
钱恒又问了句，“嗣长，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次辽兵的将领是何许人？”
折可存笑了笑说道，“当然，若是不知道对方降临是谁，我怎么可能过来见钱大人您？”
钱恒点头笑着，就这么看着折可存。
折可存也没什么隐瞒的，“其实这次带兵的，还是个王爷级别的存在，名叫耶律习泥烈！”
“什么？居然是他？”
钱恒当场愣住。
折可存也有点诧异的问了句，“钱大人，莫非您认识这个耶律习泥烈？”
钱恒这才笑了笑，摇头道，“认识倒不至于，不过也听过几次这个名字，据我所知，这耶律习泥烈，还是辽国天祚帝的庶长子，无论是地位还是出身，都不算太好，不过赶上机会不错，被送到了西京大同府任上，并赐予了一个赵王，无论是身份和级别，已经和天祚帝的其他嫡系子女没有差别，尤其是这耶律习泥烈，还有一个西京留守的官职，现在他不在西京守着，跑出到我们这里来作甚？”
折可存没料到钱恒进入对辽国的局势这么清楚，十分拜服的微微躬身，“钱大人果然谋略过人，居然连辽国的状况都这么了解，不过对于这个耶律习泥烈为什么会被派出来攻击我们，我倒是知道一点，现在西夏几个军司，也正变得蠢蠢欲动，想要跟大人您一较高下呢！”
钱恒当然知道自己肯定会引来西夏皇帝李乾顺的严重仇视，对自己发兵，几乎是肯定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和辽国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一想到辽国和西夏的合作，钱恒忽然想起来，耶律大石还在自己的驻地待着，想到这，钱恒连忙招呼，让人去请耶律大石，钱恒也想好好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0247章 心慌了
钱恒搞不懂辽国派耶律习泥烈带兵杀人西夏境内，是一个什么意图。
看着对面坐着的耶律大石，钱恒等着耶律大石的回答。
耶律大石在绥德军这几月的时间里，每天都在仔细观察所能见到的一切，虽然没能进入工坊里面，可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还有不断进出，载满了货物的马车，耶律大石也能看出来，现在的绥德军境内，已经繁华到了让所有辽人都瞠目的程度。
谁能会想到，如此偏僻荒凉的边境内，居然会做出如此繁华的一番景象。
这种状态，绝对不是随便一个人能过做出来的。
对于钱恒的能力，耶律大石已经十分折服，所以对于钱恒的召唤，耶律大石早已经没有之前的排斥。
不过当听到辽国将耶律习泥烈派出来带兵的时候，耶律大石也有些诧异。
几个月以来，耶律大石就没有接触到任何外部消息，所以对耶律习泥烈的到来，还是感到很意外的。
结合自己来西夏的目的，耶律大石大致上也能猜出来几分端倪。
犹豫了片刻之后，耶律大石才决定实话实说。
“钱大人，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我大辽陛下的心慌了！”
钱恒眉头一挑，“怎么说？”
耶律大石道，“原因很简单，我大辽陛下担心别后会遭受你大宋的侵扰，毕竟你经营的这片区域，已经给我朝的陛下，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
耶律大石这么一说，钱恒倒也能够理解。
天祚帝虽然不是什么好皇帝，可作为一朝帝王，基本的眼光和对局势的分析，还是够用的。
钱恒占据了西夏两处军司的驻地，更在兀刺海扎下根来，这让原本就备受金人侵扰的天祚帝意识到，自己背后的靠山，原本是属于同盟的西夏区域，已经换了主人。
尤其是大宋已经和金人打成了盟约，这种时候，天祚帝必须要考虑到，若是宋兵一旦发动攻势，天祚帝必定会腹背受敌，这是天祚帝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天祚帝才决定派兵征伐钱恒。
因为钱恒占据的是西夏的土地，辽国作为西夏的盟友，出兵征伐钱恒所占据的西夏土地，也算是名正言顺。
只有解决了钱恒这个大麻烦，天祚帝才有心思专心应对金人的步步紧逼。
只不过辽国现在根本无法派出真正能够坐镇一方的大将，所以身为庶长子的赵王耶律习泥烈，变成了唯一可能带兵的人选。
其实在听到是耶律习泥烈带兵的时候，耶律大石的心就彻底沉下来。
耶律大石神色低沉，带着几分苦笑，“钱大人，您对我大辽局势有何看法？”
耶律大石在见识过钱恒的根底之后，心里已经没了争强好胜的念头，唯一惦念的，就是故国的结局。
钱恒也不避讳耶律大石的心思，直接说道，“如果我说，如果想不到最好的手段，不论是大辽还是大宋，都会葬送在金人的铁蹄下，不知道你怎么看？”
耶律大石猛地抬起头，显然没有料到，钱恒会如此高看金人。
不过想想自己当时在上京时，所见到的金人战力和气势，耶律大石也很赞同钱恒的看法。
耶律大石想了下，“如此看来，我大辽注定是要沦落在金人手下了！”
钱恒点点头，“这一点确实，现在金人都已经快要逼近到辽国西京大同府附近，若是大同府再被金人攻破，那你们辽国将再无翻身的机会！”
一想到现在整个大辽上下，就没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名将，再看看钱恒这里，光是钱恒手底下，就有好几个堪称名将的人物。
耶律大石的神色越发失落，“钱大人，您刚才说金人强悍倒也没错，不过大宋却未必会败在金人手下！”
听耶律大石这么一说，钱恒眉头一动，“这话怎么说？”
耶律大石苦笑，“在下在绥德军境内，也算了解到不少关于大人您麾下的诸多手下，不只是麾下诸人强大自信，周围西军中的诸多将军，都与大人关系莫逆，现在这种状态下，钱大人未必没有跟金人一较高下的本钱！”
耶律大石的看法倒也不错，不过钱恒也有些头疼，自己身边确实招揽了一批名将高人，可毕竟只是偏居一隅的地方，想要和金人抗衡，简直就是妄想。
说到这里的时候，耶律大石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钱恒身上，“钱大人，若是我大辽覆灭的话，钱大人准备怎么对付金人？”
耶律大石这个问题，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意外。
“你有何打算？”
钱恒忽然意识到，耶律大石似乎对辽国已经失去了信心，对于耶律大石的本事，钱恒十分欣赏，若是能够将耶律大石招到麾下，绝对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助力。
耶律大石这时站起来，对钱恒一躬到地。
“钱大人，若是在下帮大人做事，大人可否带我反攻金人，让大石余生再无遗憾！”
钱恒看着耶律大石，“你怎么会想到要这么做的？”
不是钱恒不想招揽耶律大石，但是对于这位建立了西辽的一代枭雄，居然这么容易就折服于自己，钱恒有点不可置信。
耶律大石这才说道，“其实我是从南京析津府过来，寻西夏兵马求助的，只不过被府州的斥候抓住，最后才会落在大人这里，我出来求援的时候，南京析津府便已经落入金人的手中，现在按照时间推算，金人早已扶持耶律淳为帝。”
耶律大石在离开南京析津府的时候，就和当时追随耶律淳的李处温商议过，想要立耶律淳为帝。
因为在天祚帝逃离上京之后，便失去了音信。
否则，耶律大石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西夏来求援。
耶律大石离开这么久，耶律淳早已立为新帝，而耶律大石在钱恒这里，也得知天祚帝并没有死，而是躲在西京边境继续抗击金人。
这种时候，作为一个推立新帝王的人，是绝对不会受到耶律延禧待见的。
耶律大石能够想象到，即便是自己回了辽国，也会直接被耶律延禧治罪砍头的。
正是意识到这个结果，耶律大石才决定投靠钱恒。
0248章 三方对峙
弄清了耶律大石的此时的处境，钱恒也有点可怜这位辽国枭雄。
在老皇帝出逃还没有寿终正寝之前，便新立帝王，绝对是注定砍头的命运。
怪不得耶律大石会投靠自己。
钱恒也明白，耶律大石之说以这么说，也是看到自己的潜力。
不过对于反击金人，钱恒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绝对的想法，虽说一直都在考虑想要避免金人马踏中原的可能，但毕竟没有真正当回事。
现在耶律大石的这个说法，让钱恒也意识到一点，似乎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将，确实有了和金人抗衡的本钱。
当然，钱恒还没有自大到让现在的自己，就站出来和金人交锋。
且不说自己手底下都是新成兵的人马，更何况，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就是金宋联盟的存在。
现在大宋和金人，还处于和谐共处，共同征讨辽国的蜜月期。
更何况，现在大宋朝廷已经将童贯派出来，准备和金国联手，夺回燕云十六州的土地。
这种时候，自己要是真和金人动手，绝对是作死打节奏。
不过和金人正面交锋，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钱恒也就很不客气的点点头，“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答应你！”
毕竟，一旦金人灭掉了辽国，富裕丰饶的大宋，马上就会成为金人下一个目标。
钱恒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必须要留住耶律大石。
“你且放心，若是有和金人对战的一天，肯定会安排你亲自带兵去征讨金人！”
“如此，大石就先谢过大人了！”
确定了耶律大石的归附，钱恒心情大好，问计道，“既然已经是我们自己人，那帮我分析下，我绥德军两侧受敌，一方是西夏的兵马，另一方，则是耶律习泥烈带来的辽兵，如果是你，该如何应对？”
耶律大石也没想到钱恒会这么直接，忍不住露出几分苦笑，“大人，您对付的，毕竟是我辽国的兵马，若是我出计谋，击杀无数辽兵，岂不是在坑害我族人？”
看到耶律大石一脸纠结的样子，钱恒忽然哈哈笑起来。
“大石，你可看到我绥德军属地内，有多少兵马和民众？”
耶律大石愣了下，“精壮的兵马，大概有不足两万余人，若是加上西军支援来的兵马，总有两万多人！”
钱恒点点头，心里也佩服，耶律大石的眼光果然毒辣，这么多兵马，很多从来没有在永乐新城出现过，耶律大石居然都能推算出大致人数来。
钱恒又问了声，“那民众呢？”
耶律大石道，“那些伤残老兵，差不多有三万余人，而来自吐蕃和回鹘的青壮和牧民，加起来有十万余众！”
钱恒忽然笑了笑，“那我绥德军内的汉人呢？”
耶律大石神色忽然变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下大腿，“钱大人，莫非您想要让我招降辽兵？”
钱恒笑着道，“这就要看你的手段和策略了。”
意识到钱恒并没有想过绝对杀灭辽兵，耶律大石，反倒对钱恒更多了几分期待。
尤其是在钱恒提到绥德军内的种族分布之后，耶律大石才意识到，现在整个绥德军内，占人数最多的，反倒是迁徙过来的吐蕃诸部，甚至就连远途跋涉来的回鹘族人，也有近万人。
而境内的汉人，算上绥德军厢兵内的，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余人。
这对于整个绥德军来说，汉人占据的比例已经极低。
到了这个时候，耶律大石才意识到，为什么钱恒能够把绥德军的属地经营的如此繁华，又有多少人，都将精力消耗在了不同种族的冲突征战之中。
明白了辽兵可以招降，成为绥德军属地内的子民。
尤其是明堂川流域，甚至更远的兀刺海境内，有无数可以开垦的区域，即便是耶律习泥烈说带来的两万余兵马，全部都投降，也足以安置的下。
想到这些，耶律大石也认真起来。
“钱大人，现在其实我们已经形成了三方对峙的局面，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先要破解眼前的局势！”
钱恒当然知道西夏和辽兵都已经逼近，就这没听着耶律大石继续分析局势。
“其实西夏的主要兵力，还是南北两侧两个军司主导，南面的嘉宁军司，都统军名叫野利芒，他所率领的西夏兵马，很多多少从兴庆府调集来的，无论是战力还是气势，都是最强的，不过鉴于人数上的弱势，野利芒肯定不会跟绥德军直面，所以，他能做的，便是迂回当初祥佑军司的驻地方位，从西方对我们发动攻势。”
钱恒点点头，“这个确实，我们的斥候已经发回消息，野利芒所带领的嘉宁军司诸军，正沿着明堂川西方，向北挺近，想要跟在东北方的辽兵，联手针对我们发动攻势！”
耶律大石笑了笑，“我们辽国的兵马倒是不用太在意，耶律习泥烈不是个领兵的料，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轻易动兵的！”
倒是么有想到，耶律大石对这个耶律习泥烈这么了解。
钱恒点点头，“你继续！”
耶律大石又道，“而位于兀刺海的黑山威福军司，都统军费听左二木，却是一个脾气火爆的家伙，若是操作得当，不妨先将这费听左二木解决掉，除掉了黑山威福军司的威胁，便解除了北面的威胁！”
位于最北方的黑山威福军司，确实比较占据地理优势。
一旦解决了黑山威福军司的军司驻地，也就不用再去惦记来自北方的威胁。
到时候只要解决了嘉宁军司和耶律习泥烈，这场危机也便烟消云散了。
“这么说，我们先要对付的，就是黑山威福军司了？”
耶律大石点点头，“确实如此，钱大人，关于招降耶律习泥烈带来的兵马，可否给我安排几个斥候，我写几封信，将信送到耶律习泥烈的军中，找到我要找的人，招降的难度不大！”
“如此甚好，我现在就安排！”
耶律大石能够做到一方枭雄，无论是人脉还是威望，在整个辽人心中，也有着极大的优势。
若是耶律大石能够充分借用自己的影响力，绝对可以兵不血刃的，便可以拿下辽人的兵马。
0249章 逐个击破
费听左二木，身为黑山威福军司的都统军，在自己统辖之下的兀刺海区域内，居然有宋人开辟的牧场和场地。
这是费听左二木所不能容忍的，而黑山威福军司驻地，距离钱恒让杨再兴开辟的这处场地，距离不足百里。
此时，费听左二木麾下，足足五千西夏精兵，耀武扬威，屹立在货场对面，不足二里。
原本坐镇这里的安博尚，这会儿已经把掌兵的权力交给吴玠。
吴玠也是得了钱恒的命令，抢先一步过来支援的。
耶律大石给钱恒的建议，就是一个逐个击破的方向，唯一对钱恒产业威胁最大的，当属黑山威福军司。
所以钱恒大部分的兵马，全部朝着兀刺海方向挺进。
来在兀刺海的兵马，足足有万余人。
剩余两部分兵马，分别有过来支援的韩世忠和折可存带兵，应对耶律习泥烈带领的辽人和从西方包抄过来的嘉宁军司都统军野利芒。
不只是吴玠，就连武松也都被钱恒特意安排过来协助吴玠。
而吴璘则坐镇永乐新城，跟钱恒一起，驻守根据地。
其实吴璘很期待出去厮杀，所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坐在钱恒对面。
钱恒看着坐立不安的吴璘，不禁笑起来，“唐卿，莫要这么焦躁，对付黑山威福军司的人，晋卿一人足矣！”
吴璘苦笑，“钱大人，不是我担心兄长的能力，只是觉得有仗不能打，实在是遗憾啊！”
钱恒一阵大笑，“唐卿这话可就说的见外了，我们在这里开辟新的疆土，可不是单纯为了打仗，我们要的，是更多可以供我们放牧的牧场，放牧更多的战马和牛羊，为我大宋的强大提供更多战马的同时，收获更多牛羊肉，强壮我们的将士！”
吴璘连忙点头应是，“属下知道大人所图，可毕竟属下身为武将，若不能上阵杀敌，实在是我等为将的憾事！”
听吴璘居然如此好战，钱恒也有些摇头，稍微想了下，才问道，“若是我安排你去吐蕃开辟战场，你会不会去？”
吴璘停了登时愣住，“钱大人，莫非你要我去吐蕃诸部的势力作战？”
钱恒点点头，“是啊，我现在已经考虑，要不要安排人去整合吐蕃诸部，争取早日打通直通回鹘境内的通道！”
吴璘一阵苦笑，“钱大人，毕竟我属于绥德军的兵马，越过永兴军路，去吐蕃诸部的范围，会不会有逾越的嫌疑？”
吴璘这么一说，钱恒也才意识到，似乎自己有点想当然了。
钱恒一阵犹豫，好久，才点点头，“这倒也是，毕竟你还属于绥德军的编制，我把你当成我自己的手下了！”
钱恒倒也没有遮掩自己的私心，想过之后，才又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支援你晋卿吧，记住，你必须要绕道黑山为福军司的后方，争取杀费听左二木一个措手不及，帮你兄长尽快解决那边的局势！”
吴璘连忙点头，钱恒能够同意让他出兵，让吴璘兴奋不已。
钱恒又说道，“一旦你们击败了费听左二木之后，你不要急着回来，让晋卿回来支援我们这边，你继续北上，将黑山威福军司的所有遗留的残余势力清剿干净，之后，不妨继续向北，将西夏和辽国边境全部清理一遍，如果有机会，不妨沿着西夏和辽国边境一路向西，看能不能从最北线打通通往回鹘的商道！”
吴璘这时才意识到钱恒放他上阵的目的，不过这种安排，对于吴璘来说，倒也没有什么不妥，至少是绥德军所管辖区域的边缘，算不上越境作战。
吴璘领兵离开，只留下耶律大石守在身旁。
这时耶律大石笑了起来，“东家，唐卿好战啊，若是能够帮东家打通北线的商道，也是一件幸事！”
钱恒笑了笑，“这事情交给唐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有唐卿过去支援，很快就能击溃黑山威福军司的兵马！”
说到这，钱恒才又说道，“既然北线的通道已经打通，那南线的商道，也要提上日程了！”
耶律大石愣了下，“东家莫非要我去吐蕃那边？”
钱恒点头，“不错，吐蕃诸部必须要整合起来，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西方的商队才有机会进入我大宋境内！”
耶律大石有些不解，“可是吐蕃诸部，也是紧邻西夏边境的，若是西夏趁火打劫我大宋的商队……”
耶律大石刚说到这，神情忽然愣住，瞪大眼睛，“东家，莫非您是想？”
“大石以为如何？”
钱恒一脸微笑，看着耶律大石。
“西夏？”
耶律大石带着几分迟疑，问出来。
钱恒含笑点头，“当然，其实当我们的兵马进入明堂川的时候，就注定了不会和西夏善终，只是没想到，西夏的兵马这么沉不住气！”
耶律大石一阵苦笑，“李乾顺怎么可能沉得住气？西夏皇帝与我辽国通好，关系莫逆，如今东家切断了西夏和我辽国联纵的途径，李乾顺不着急才怪！”
这时耶律大石也明白过来，钱恒之所以让他去协助刘正彦，目的可不只是整合吐蕃诸部那么简单，一旦吐蕃诸部纳入钱恒的影响之下，那就意味着，整个西夏三面都会面临大宋的围击。
而且按照现在这个趋势，西夏被灭国都有可能出现。
不过既然钱恒吩咐下来，耶律大石也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机会，“那属下什么时候过去吐蕃那边？”
钱恒一笑，“等吴玠吴璘的战报回来之后，你就可以出发了！”
事情就像钱恒预料的一样，黑山威福军司的战力，根本抵挡不住吴玠，更何况，在战况正焦灼的时候，吴璘及时赶来，从后方包抄，一举将黑山威福军司的兵马，彻底击溃。
费听左二木的脑袋，也在乱军之中，被吴玠一刀斩了下来。
主将被斩首，黑山威福军司的兵马彻底大乱，混乱之中，吴玠吴璘兄弟，几乎没有费多大的气力，便收缴了黑山威福军司将近两千余名的俘虏。
0250章 大败习泥烈
对于这两千多名俘虏，吴玠在接收之后，就开始有点头大。
所幸钱恒对此早有预料，收拢军马顺利回营之后，吴璘正准备离开，武松才叫住吴璘，“唐卿将军，我们少爷有交代与你！”
吴璘有点不解，来之前，钱恒就有交代，现在武松居然又有事情交代。
武松也没理会吴璘的诧异，直接取出一封信，“将军自己看吧，上面都是我们少爷对您的交待！”
吴璘也没有任何避讳，打开信，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前不久，钱恒就派了杨再兴和董庆，一路向西，寻找打通商道的机会。
现在吴璘既然要带兵前去，钱恒便有一个要求，让他务必要和杨再兴他们碰面之后，在往回返。
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吴璘过去支援杨再兴和董庆的。
毕竟杨再兴他们所带的人手极少，若是遇上辽国，甚至回鹘的大队人马，是没有任何抗衡能力的，若是有吴璘带领的两千多兵马协助，杨再兴他们这次的任务，就会顺理很多。
吴璘离开，一路向北，去清理黑山威福军司的残兵。
货场内，一座简单的砖石房内，武松看着吴玠，“晋卿将军，其实那些俘虏可以不留下的！”
吴玠一阵苦笑，“毕竟都已经投降我们了，没有必要全都杀了吧？”
武松笑了笑，“东家就知道将军仁慈，不会轻易斩杀俘虏的，所以便安排在下，带人押着这些俘虏返回永乐新城，我们东家另有用处！”
武松这番话，反倒激起了吴玠的兴趣。
“武二，你可知道钱大人打算着怎么安置这些俘虏？”
武松一笑，“只是知道一点，跟将军说下倒也没什么，前段时日，我们东家在绥德军附近的山上，发现了一处煤矿，正需要人去开采！”
武松这么一说，吴玠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些俘虏，挖煤是一回事，但毕竟可以保住性命，一旦有了这个开端，后续的西夏兵马，一旦遇到局势不对的时候，便会有投降的心思出现。
从这方面讲，吴玠也不得不佩服钱恒考虑的周到细致。
吴玠专门抽调出一千兵马，交给武松用来押送西夏的俘虏，安博尚和刘子晕，继续坐镇兀刺海，接手吴璘清剿后理清的地域，彻底将原本属于黑山威福军司管辖的区域，纳入管辖之中。
而且作为钱恒的私兵，安博尚和刘子晕，便成了钱恒在兀刺海的直接代言人。不仅如此，兀刺海相邻区域，覆盖河套地带的这按区域，便成了钱恒私人的领地。
尤其是被安排在兀刺海的钱恒私兵，已经达到了五千余人。
当然，这些私兵，更多都是以牧民的形式出现。
无数的战马和牛羊，在这些私兵的驱赶下，沿着河套区域，超四周扩散出去，俨然已经把这片区域视作自己的领地。
解决黑山威福军司和费听左二木，确实没有好费什么力气，不过在说服耶律习泥烈的时候，却出现了一点意外。
之前耶律大石曾经安排斥候，将密信送到辽兵军中，确实这几个曾经和耶律大石关系亲密的人，对于耶律大石的建议，很以为是。可耶律大石并不知道的是，自从耶律大石消失之后，尤其是知道耶律大石被大宋俘虏之后，当初和耶律大石亲近之人，全都彻底失去了背景靠山。
现在还认可耶律大石的几个人，如今在军中，不过是几个都头级别管事。
这些原本就在辽军中待得很不舒心的家伙，在得到斥候的消息之后，什么都没关，直接跟着这些斥候离开了辽军。
直接面对辽人兵马的折可存，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一脸的哭笑不得。
原本还以为，能够借助这些耶律大石的亲信，策反耶律习泥烈，哪怕不能策反，躲在内部相应自己这边的攻势也好。
怎么都没料到，这几位就这么直接撂挑子了，看着跟前几个跪在地上的辽兵都头，折可存一阵摇头。
侧头看了眼身旁，折可存身旁，是一个一直跟随武松的葛三，葛三也是帮钱恒处理日常事务的一名好手。
不过这位过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折可存协调所有物资的调动。
毕竟折可存所带领的五千兵马，人马消耗还是要钱恒来负担的。
“葛三兄弟，你看这事儿我们该怎么处置？”
葛三嘿嘿一笑，“既然是耶律大石先生的亲信，当然交给耶律大石先生自己处置比较妥当，我现在就安排人，将这几位爷送走便是！”
葛三心里也明白，眼前跪着的这几位，一旦跟了耶律大石，以后搞不好还要一起共事的，所以葛三说话很是客气。
解决了俘虏的问题，折可存才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安排？”
葛三摇头，“关于如何行兵打仗，小的可一点都不懂，您若是没有把握，不妨等我们吴将军赶来之后在做定夺！”
折可存点点头，表示赞同。
毕竟折可存只带了五千兵马，虽然不是派出斥候四处打探消息，可是并没有多少收获。尤其是对方的耶律习泥烈，足足带了两万余人，这让折可存心里有点犹豫。
折可存倒不是害怕耶律习泥烈，而是觉得以自己五千人，对战对方的两万余人，怎么算都不觉得自己这边有多大优势。
一直到三天之后，吴玠带兵赶到之后，两人经过短暂商议，便直接发动了对耶律习泥烈的攻势。
这次吴玠改了仁慈的毛病，手底下不再又任何留手。
折可存所率领的折家军，和辽兵更是多年宿敌，一交手，便是生死相见。
一万五千余人的兵马，面对两万余的辽人兵马，一场大战，足足打了一整天。
坐镇最后方的耶律习泥烈，看着自己麾下的兵马节节败退，到后来，竞直接乱成了一团，马嘶人叫，悲鸣之声不断与耳。
看着败下阵来的手下兵马，耶律习泥烈心中哀叹，这次算是彻底的败了。
一想到回去被父皇的交待，耶律习泥烈的心情更加低落，“唉，我大辽国要亡啊！”
0251章 牧业称候
耶律大石原本还想着，通过自己的关系，好好劝说一下耶律习泥烈，却没想到，耶律习泥烈居然不领情。
这时候，耶律大石也明白，自己在故土的大辽国，已经再无立身之地。
随着一声长叹，耶律大石站起身，对钱恒深深一躬。
“东家，以后大石就要完全依仗东家关照了！”
钱恒点点头，心中虽说十分欣喜，能将耶律大石招入麾下，不过也能明白耶律大石此时失落的心情。
“既然那耶律习泥烈已经不把你视作自己人，那你现在就出发去吐蕃吧！”
耶律大石领命，带着跑来投靠自己的几个亲信，直接出发去了吐蕃，去协助刘正彦整合吐蕃诸部。
耶律习泥烈的溃败，让绥德军和折家军的众多将士士气大增。
加上韩世忠所带的两千延州兵马，三方合力，一路向西，朝野利芒带领的嘉宁军司包抄过去。
野利芒一直没敢主动发起攻势，起因也是考虑到，钱恒能够以绥德厢军，彻底击溃两处军司的驻地，为了保险起见，野利芒甚至动用私人关系，从周边两处军司，一共调动了万余兵马，准备一举将钱恒麾下的兵马击溃。
当三方兵马杀向野利芒的时候，野利芒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几乎没有耗费多少力气，便将野利芒所带的一万西夏兵马，冲了个七零八散。乱军中，野利芒也被韩世忠一枪挑落，斩了头颅。
至此，西夏十二监中的六处军司驻地，被钱恒所辖制的兵马，彻底摧毁，西夏西部的土地，尽数落入大宋的管辖之内。
占据了西夏西部的土地，也就意味着钱恒掌握了放牧边疆的绝对优势，给大宋带来了用之不尽的战马。
一批批战马输送回大宋境内，上万青壮马匹，被钱恒委托种师道的部下，送到禁军中使用。
在钱恒的计划中，得到了如此众多的兵马，京畿的禁军只要稍加训练，便可以担当起护卫汴京的重任。
至少，金兵马踏中原的时候，有禁军护卫汴京，可以保证汴京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被金兵攻入京城，彻底沦陷。
只要能够减少中原大地被金兵攻陷的可能，钱恒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事。
打通了西夏西半部的土地，也就联通了从绥德军到兀刺海之间的通道。
在钱恒看来，等自己将产业挪到河套地区，便可以高枕无忧，即便是金兵杀入中原，钱恒也有精力从后方包抄金兵的后路。
当然，对于西夏皇帝李乾顺的不满和愤怒，钱恒也不会在意。尤其是手下拥有近三万精兵之后，对于西夏的存在，已经不再将其视作最强的对手。
钱恒通过黑山福威军司所辖区域的边境，朝北疆的辽国境内，派出不少斥候，打探辽国和金兵的对战局势。
大批战马被送到禁军中用以训练，同时，钱恒的奏折也顺路送到了赵佶的案前。
当赵佶看到钱恒建立了如此功勋的时候，赵佶也是心中狂喜。
身为大宋帝王，开疆拓土的业绩，将会成为其魂归庙堂时，最大的功勋来永记。这对于任何帝王来说，都是可以告慰列祖列宗最好的成就。
赵佶有帝王之术，但以他艺术皇帝的性情，并不是很在意钱恒功勋过重的影响。
所以在第一时间里，赵佶便想好了给钱恒的奖赏和赐封。
赵佶欣喜不已，可赵佶跟前的几位朝中相公，却人心惶惶，在这几位士子出身的相公看来，钱恒在武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已经到了不受他们控制的地步，这是这几人绝对不愿看到的事情。
就连一直还算偏袒钱恒的王黼，也开始琢磨着怎么将钱恒调离绥德军。哪怕是安置在汴京做一个品级极高的闲差，都要比如此不受控制的状态要好得多。
不只是王黼，蔡京，白时中，在朝堂的诸多相公，除了张叔夜之外，都议论纷纷，凑到一起，赶到偏殿要面见官家。
跟着诸位相公去见官家情愿，要召回钱恒，唯独张叔夜，心里明白钱恒如此做的目的，无非是要从西北边陲，牵制已经形成巨大威胁的金兵。
金人能够迅速击溃辽国，占据辽人大部分的国土，而朝中这些位，居然还想着跟这种有了狼子野心的主儿，谈什么联盟合作。却没有人意识到，金人一旦彻底占据了辽人的土地，下一个要侵犯的目标，就是地产丰饶的大宋。
偏殿的书房里，赵佶看着下面站着的一排溜朝中重臣，忽然间也意识到，自己高兴的还是早了点。
王黼这时带头说道，“官家，这钱恒实在是胆大妄为，未经枢密院的政令，更没有官家您的旨意，便私自与西夏交兵，占据了西夏大量土地，这实在是有违我大宋仁义之师的根本！”
老蔡京也颤巍巍的上前一步，“官家，这钱恒实在是不能再放任他在西夏边陲继续胡闹了，臣建议，还是将其调回汴京听遣为好！”
白时中也上前，“臣附议！”
郑居中也紧跟着上前一步，“臣附议！”
一连串上前，表示赞同王黼和蔡京主张的，只剩下张叔夜一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在众人充满敌意的眼神注视下，赵佶也发现了张叔夜特殊的状况。
赵佶像是发现了援兵一般，满脸笑意的问道，“嵇仲可有什么不同主张？”
听到官家询问自己，张叔夜才躬身见礼，“臣赞同几位相公的建议！”
赵佶脸色一沉，而周围诸人，脸上却带出几分笑意。尤其是老蔡京和王黼，都十分赞赏的看着张叔夜，连连点头。
张叔夜并没有说完，继续道，“不过臣以为，现在不宜让钱恒马上调回！”
张叔夜这话，又让所有人脸色再变。
“嵇仲，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
王黼假作善意的问了句。
张叔夜才说道，“其实钱恒这么快就打下西夏半壁土地，就是赐封其一个开国侯的爵位都不为过，可我们更要意识到，钱恒做出如此举措之后，西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想问下诸位，若是这些已经纳入我大宋所有的土地，在被西夏夺回去，诸位又该如何自处？”
0252章 绝地反击
张叔夜一番责问，让所有人都脸色发白。
正如张叔夜所言，现在那些钱恒抢夺来的土地，已经成为大宋的牧场，为大宋牧养着大批的战马和牛羊。
若是现在将钱恒撤回来，西下绝对会直接动手抢回来。
没有钱恒坐镇绥德军，要是将这些刚刚到手的土地在丢掉，在场这些把钱恒调回来的人，都将成为让大宋丢弃国土的罪人。
一想到会成为罪人，写到史书上。
所有人都不再言语，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再表态表示反对。
见所有人都哑巴了之后，赵佶脸上才再次泛起一丝笑意。
“那依嵇仲的看法，该如何安置钱恒？”
张叔夜再次见礼答道，“回官家，臣不知道该如何衡量钱恒的功勋，如何奖赏钱恒，自有官家您定夺便是，至于将钱恒调回京城，就要看您和诸位相公的意思了！”
说完之后，张叔夜退后几步，站在那里，不再言语。
张叔夜心里也明白，钱恒这次折腾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点，而张叔夜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尽可能的帮钱恒拖延一下时间，给钱恒安顿好绥德军局面的机会。
见张叔夜又恢复了一语不发的状态，在场几位心中对钱恒不满的相公，便又再次活跃起来。
经过几分斟酌商讨，加上赵佶倾力争取，才约定了一个半年的时间。
宣和四年夏，钱恒接到了来自汴京的旨意。
因钱恒军功卓著，特赐封钱恒开国侯爵位，并赐予钱恒大将军之职。
这个大将军的封赏，几乎是武将的最高封赏，正四品的品阶，无疑是对钱恒最大的褒奖。
不仅如此，还给了钱恒一个夏州经略安抚使的官职。
夏州，原本就是西夏立国前的旧称，如此听起来，钱恒心里倒是有了几分算计，莫非是朝中有人想要彻底灭掉西夏，恢复夏州的土地？
这个夏州经略安抚使，才是让钱恒有点欣慰的封赏，不仅如此麾下诸多将官，也都各有封赏。
不过随着旨意一起来的，还有张叔夜的一封信。
看过信之后，钱恒心中十分失望。
原本以为，赵佶因为自己开疆拓土，会给与自己更多支持，至少也要借用辽人的土地，与金人直接抗衡，好为自己进入辽境内，提供从后方阻挡金兵入中原的可能。
现在看来，赵佶倒是还能理解，多少也算有那么一点身为皇帝的尊严可言，可朝中这几个身居高位的相公，却一个比一个无耻。
为了士子的地位，居然一直想着要打压自己。
不愧是奸相佞臣之流，别的本事没有，做这种打压异己的事情，倒是擅长，甚至不惜摧毁自己已经辛苦打下来的疆土。
亏得张叔夜帮忙周旋，给了自己半年的时间。
根据时间来推算，自己必须要在宣和四年冬月之前，返回汴京。
钱恒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去兀刺海开辟一处新的基业，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只能无限期的搁浅了。
还好，在兀刺海那边，只建立了一个用于囤积转发货物的货场，并没有做更深度的开发建设。
不过丝绸之路的打通，却不能有半点拖延，只有将丝绸之路打通，才能够从西方赚取更多的利润，从而给自己创造更多财富，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提供更多支撑。
钱恒仔细考量了一番，才意识到，张叔夜给自己争取的时间并不多，短短半年的时间，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甚至于，钱恒都有了直接归隐的念头。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这些事情，钱恒并没有和其他人商议，不过对于手下所有人手的调动，再次频繁起来。
尤其是武松，董庆和杨再兴这帮钱恒家中亲信，都在钱恒的安排下，通过各路斥候，迅速发出讯息，召集他们返回永乐新城。
就在钱恒频繁作出安排的时候，西夏皇帝李乾顺，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对钱恒所属的绥德军，或者说钱恒占据的西夏土地，反动了绝地反击。
李乾顺纠集了剩余八处军司的绝大多数人马，包括兴庆府的近卫精兵，统兵一处，浩浩荡荡，朝明堂川流域杀来。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钱恒并没有觉得太多意外。
历史上的李乾顺，也算得上一任明君，无论是治国方略还是统兵才能，都算是很有本事的主儿。
所以钱恒也早就有应对之策。
当然，钱恒所谓的应对之策，其实就是没有放韩世忠和折可存离开。
不仅如此，钱恒以给府州和延州两处军城提供军马为理由，还多调集了数千兵马，协防明堂川区域。
折可存麾下万余折家军，而韩世忠也带着五千种家军，一直在明堂川，守护着无数牛羊战马，来回巡视。
吴玠带领几名副将，和两万吐蕃精兵，坐镇兀刺海，所防范的，除了西夏复仇的兵马之外，也在防备北疆的辽人或者金人的兵马入境。
在得到李乾顺发动攻势的第一时间，钱恒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人给耶律大石送去急报。
急报上，钱恒的要求很简单，要求耶律大石，带着现有已经整合的吐蕃兵马，从西夏后方，也就是西夏东部边境，直接杀入西夏境内。
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征战杀伐。钱恒在看到张叔夜的信之后，原本也想过要不要彻底击垮西夏，以绝后患。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钱恒，在确认了西夏已经举国发兵，找自己报仇，钱恒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以至于，李乾顺所率各部，还没有赶到明堂川几近，便得到吐蕃诸部发兵入境的消息。
这时候的李乾顺，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些都是钱恒的安排。
李乾顺也知道，这种时候分兵，是一种很不明智的决策，可是为了保证国土的安定，李乾顺还是不得不派出一万精兵，一路向东，迎战耶律大石所带领的吐蕃兵马。
而李乾顺自己，则带着剩余兵马，直接杀入明堂川。
与大宋的兵马，战于一处。
面对李乾顺的精兵，无论是韩世忠还是折可存，包括吴玠吴璘兄弟，都将其视作建功立业的绝好机会。
带着麾下将士，拼命厮杀。
0253章 夏亡惊天下
西夏也是有不少强大兵种的，有名的铁鹞子，还有与铁鹞子相匹配的步跋子，有着极强的战斗力。
强横的铁甲兵，在夏宋对战中，对钱恒旗下的绥德军，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战场上，吴玠侧目，“侯川，你说大人安排的这东西，对付夏朝的铁鹞子，真得有那么管用么？”
侯川嘿嘿一乐，“这个当然，若是别人，或许小的也会有所质疑，但我们东家安排的东西，是不会有任何顾虑的，吴将军，您就安排人手发动攻势吧，待到夏朝的铁鹞子靠近，受损的就是咱们绥德军的将士了！”
吴玠点点头，对身边令官吩咐一声，“轻弩队和火箭队备战，给我对准了那些铁鹞子，射！”
令官领命，挥动战旗，发动号令。
轻弩队，是钱恒在进入绥德军领地之后，就开始准备的东西。
经过对床弩的改造，可以让大人在马上操作的一种改装弩，尤其是弩道足够宽，射出去的也不再是弓箭，而是经过特别包装过的火油。
火油，就是石油，石油在大宋就被沈括发现并记录下来，虽然开掘出来的存量不多，但对于石油的性能还是很清楚的。
钱恒耗费了不少精力，才从各地收集到了一批石油运到绥德军，用来制作专门应对铁甲兵的独门武器。
钱恒当初准备这个火油包的时候，是为了应对金兵铁浮屠的，不过在对西夏时候，钱恒也考虑到了对方铁鹞子的强大，所以便专门安排侯川带队，训练出来一批专门用来对付铁鹞子的轻弩队和火箭队。
火油包，在轻弩催动下，射出去老远，一个个落在铁鹞子的盔甲上，油包爆裂，粘稠的石油，顺着盔甲的缝隙，渗透到铁鹞子兵士里面的衣衬中。
铁鹞子的统军，也发觉到了绥德军武器的异常，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迎来了一大波火箭。
冒着浓烟的火箭，落在铁鹞子军的盔甲上，瞬间将其身上的石油点燃，随着风势，迅速成片燃起来。
身上被火焰烧的痛苦不堪，却因为困在重甲之中，无法逃脱，身体摇晃，便有不少重甲兵士跌落战马。
陷入混乱的铁鹞子，战马踩踏，惨叫连连。
足足三千名铁鹞子重甲兵，被吴玠手下轻弩队和火箭队，在几番轮射攻击下，彻底崩溃。
吴玠见时机一到，挥动佩剑，高声发动攻势。
原本灵动的西夏兵马，因为铁鹞子的惨败，让无数西夏兵士心中惶恐，连连败退，就连李乾顺本人的命令，都不再遵从。
不仅是军中兵士，就连剩余八处军司的都统军，虽然都是朝中贵胄豪门，但一个个更是贪生怕死之辈，带头逃命。
兵败如山倒，吴玠带兵乘胜追击。
加上韩世忠和折可存，从两侧夹击，残兵败将退出去足足二十里，却又迎上从后方包抄过来的吴璘。
足足十万西夏兵马，惨败。
李乾顺在数百名精兵近卫的保护下，向西北方向逃窜，结果却遇到了从西北回返的杨再兴，虽然杨再兴所率的兵马并不多，可面对西夏的残兵败将，气势正盛的杨再兴，和所率的一千余吐蕃精兵，双方交锋，夏兵惨败。
李乾顺眼见大势已去，也已经没有心思继续逃窜，看着身边剩下的几十名近卫亲兵，不甘心为敌将生擒，一声长叹，抽出腰间佩剑，自刎而死。
李乾顺的死亡，也注定了西夏的覆灭。
原本还有百年国运的西夏，因为钱恒这个意外的出现，提早一百年灭国。
而李乾顺和其大夏的覆灭，震惊天下。
从西方一路冲杀过来的耶律大石和刘正彦，将西夏参与的兵马，剿除的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早就得了钱恒安排的耶律大石，在许抟的协助下，杀入兴庆府，将西夏国库清剿一空。
对于西夏的财富，钱恒这次没有打算交给大宋朝中的那些相公，钱恒也知道，这次灭西夏之后，自己已经绝对不可能再在西北边境停留。
耶律大石带着兵马搜刮了西夏的财富之后，甚至没有和绥德军碰面，便带着大批的财宝，返回吐蕃诸部，将这大笔的财富，藏在吐蕃诸部的境内，以图等到钱恒有了新的落脚地之后，在运走。
西夏的覆灭，让正处于岌岌可危中的辽朝，心中慌乱不安。
天祚帝耶律延禧，一直就没把金宋联盟当回事，所以更多精力都在应对金兵的攻势，可西夏被宋兵攻破的消息，传到耶律延禧耳中的时候，耶律延禧也开始重视起对宋兵的态度。
只可惜，带兵想要趁机夺回燕云的，却是并没有多少将才的大太监童贯。
即便是有了钱恒提供的大批兵马，将童贯所统帅的兵马壮大了数倍，可无能的童贯，依然打不赢国力颓败的辽兵。
以至于金兵都已经将耶律延禧逼到西京大同府，童贯这边还没有取得哪怕一场胜仗。
没能打出胜仗的童贯，在听到钱恒居然带着绥德军灭掉了大夏朝，童贯非但不替大宋感到欣慰，反而越发嫉恨钱恒，认为钱恒抢了他大宋第一名将的名头，对钱恒恨之入骨。
几封奏报，迅速发往汴京朝中。
而此时的赵佶，看着最新的战报，脸色有些发白。
赵佶很高兴，因为自己先祖都没有收回的夏州，乃至夏朝所占土地，居然在自己这一代全部夺了回来。
可赵佶更多的，却是对钱恒的畏惧。
赵宋之所以能开辟一朝统治，依仗的便是手中握着强大的兵马，而此时钱恒表现出的战力，已经远远超出赵佶的控制。
能够凭绥德军一厢的兵力，就能将整个大夏朝拿下，可以想象，钱恒的统军能力有多么恐怖。
这一次，根本不用其他文官劝说，赵佶都不可能再让钱恒留守绥德军了。
此时的朝堂之上，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官家，这钱恒实在是太过妄为，无视我大宋律法，只有制其擅自发兵的罪名，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白时中第一个站出来，参了钱恒一本。
0254章 一等公爵
随着白时中站出来指责钱恒，身为领枢密院事的郑居中，也站出来替白时中站台。
原本，郑居中所统领的枢密院，因为钱恒早就如此大的功勋，他枢密院作为最高统帅机构，该着高兴才对。
可郑居中更明白，这次钱恒所做实在是太过了。
没有任何发兵的请命，更没有枢密院任何的命令，便私自动兵，而且还是发动举国之战，这种大胆妄为之人，郑居中可不敢用，也不敢担负其引发的任何罪责，所以第一时间就站出来赞同白时中对钱恒的职责。
“启禀官家，蒙亨大人所言极是，这钱恒实在是太过妄为，若是他手中掌握如此强大的兵权，势必会成为我大宋的隐患，臣附议，将钱恒迅速调回京城，所参与西夏之战的所有将领，也都要调回京城，充入禁军中任职，才是最妥当的处置方式！”
赵佶听着朝下这两人的职责，心中纠结。
赵佶的目光，落在坐在锦墩上的老蔡京身上。
“元长，你有何看法？”
老蔡京颤巍巍站起来，微微躬身，“官家，您应该已经有自己的决断了，臣不想职责钱恒钱大人的对错与否，不过臣倒是关心一件事！”
赵佶愣了下，“元长惦记何时？”
蔡京道，“钱大人既然安排兵马攻陷了兴庆府，那大夏朝的国库，自当纳入了我朝兵马手中，现在我大宋国库空虚，这大夏朝的国库，倒是一个可以缓解我大宋国库空虚的好机会，臣建议，当尽快安排人，去接手大夏的国库存银。”
蔡京的这话，让赵佶眼中一亮。
赵佶是个奢侈无度的皇帝，更是个艺术高于一切的皇帝，所消耗的财富，早已将国库掏空，而经手这些消耗最多的，便是蔡京。
所以对蔡京的建议，深以为然。
一直和蔡京对着干的王黼，这会儿也开始附和蔡京的看法，“臣愿意为官家分忧，去一趟绥德军，将西夏的国库迎回汴京！”
赵佶点点头，“将明深得我心，就依元长所言，由将明出任安抚使，安抚夏州诸部，将西夏国境内的各处，迅速安置妥当，再将西夏的库银送归我大宋国库！”
王黼面带喜色，躬身领旨。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张叔夜，心中冷笑连连。
张叔夜对钱恒太了解了，若是别的东西，钱恒上缴国库还有可能，若是涉及到钱财之类，钱恒是绝对不会舍得交出来的。
张叔夜虽然心里明白，可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表示出来。
这时候，平日里从未发言过的李邦彦，忽然站出来，“官家，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佶也没料到李邦彦会出声，不知道李邦彦有什么想法，忙问道，“士美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便是！”
此时的赵佶，眼见能得到西夏的库银，心中正高兴。
李邦彦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官家有没有想过，若是这钱恒，私吞了大夏的库银，我们又该如何处置他？”
李邦彦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包括老蔡京和王黼，也都神色紧张。
确实，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层，要说李邦彦说的这个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在钱恒身上。
钱恒能够私自发兵攻打西夏，要说贪墨大夏的库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想中从中分一杯羹的王黼，忍不住冷笑了声，“若是这钱恒胆敢贪墨大夏的库银，那就等着军法处置吧，到时候不治他死罪都是轻的！”
李邦彦脸色淡然，瞅了眼王黼，“王大人，若是钱恒贪墨了大夏的库银，倒是可以治他的罪名，可要是钱恒并没有私吞，而是把这些库银赏给了各路将士呢？我们又该如何定他的罪名？”
王黼脸色一阵发黑。
“那李大人该当如何处置钱恒？”
李邦彦笑了笑道，“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们先不要理会库银的事情，至少要把钱恒调回京城，才是重中之重，若是库银没了，我们还可以调动这些强将，去攻打辽人，到时候我们自己人看着，去把辽人的库银夺回来不就是了？”
“那又该以何种名义调钱恒回来？”
王黼又问道。
李邦彦看了眼赵佶，“官家，臣以为，这钱恒既要大肆嘉奖，也要重重的惩罚！”
李邦彦这么说，赵佶好奇问道。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士美只管讲来！”
李邦彦笑道，“其实钱恒所立下的功勋，已经足以超越无数前人，甚至于封王都不为过，不过既然当初已经给过他爵位，便封他一个公爵又如何？”
李邦彦这么一说，老蔡京也插口道，“士美所言极是，钱恒既然立下如此功勋，若没有奖赏，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给他一个开国公爵的爵位，在封他个直学士的虚衔，也不算亏了他！”
这时，王黼也忙说道，“臣附议！”
“那若是库银被他贪墨了的话，又该如何治罪呢？”
白时中忽然出声问出来。
这话一提出来，所有人都看向张叔夜。
张叔夜也有点诧异，白时中瞅着张叔夜笑了笑，“张大人，我知道你与钱恒关系匪浅，所以这事情，你还是不参与的为好！”
谁能料到，白时中居然会在朝堂上，要将张叔夜排斥出去。
张叔夜只能看向上面的赵佶，赵佶也明白，这种还没有确定钱恒实情的时候，就提前定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赵佶思索片刻，直接挥手，“如此，就先不考虑治罪的问题，先安排人去拟旨意，等我考虑之后，在做定断！”
赵佶直接打发了诸人，赵佶回了后殿。
张叔夜心中一声叹息，只能低头离开朝堂。
而此时的永乐新城，钱恒正在听手下禀报各自的战果。
耶律大石搜刮了西夏的国库，当然，也不会傻到清剿的干干净净，所以吴玠吴璘和折可存等人杀入兴庆府的时候，还是从国库里得了不少的金银。
当然，耶律大石也只给留了些金银。
即使如此，也有将近十万两的金银，被陆续送回到永乐新城的库房之中。
0255章 发送琼州
心中愁苦的赵佶，回到后殿，便将梁师成招来。
“守道，你且帮我斟酌下，该如何安排这个钱恒？”
赵佶对钱恒，简直是又爱又恨，喜欢钱恒帮自己做了这么多远超先祖的功勋，却又忌惮钱恒权势太大，威胁到赵宋的皇权。
梁师成平时极少出现在朝堂之上，但是对于朝中大事，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甚至于连蔡京和王黼，很多事情都要求教与他，就因为赵佶有很多政事，都是跟梁师成商量之后才决定的。
作为深受赵佶信任的梁师成，却因为李彦的被斩杀，心中却已恨极了导致李彦被杀的钱恒。
不过梁师成也明白，赵佶对钱恒还是很欣赏的。
听赵佶询问，梁师成稍作思索，便躬身回道，“官家，小的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解决官家您现在面临的难题！”
“守道赶紧说来听！”
赵佶早已被朝堂上的事情，搞得头大，听梁师成有办法，顿时来了精神。
梁师成道，“小的以为，那钱恒对我大宋是有很大功勋的，所以奖赏是必须要有的，而且要足够丰厚才行！”
赵佶点点头，“那私自动兵该如何惩罚？毕竟是事关国体的大事！”
梁师成笑道，“奖罚自然可以一起来做，官家可还记得广南西路最南端的琼州？”
赵佶愣了下，“你是说，那个琼州岛？”
梁师成笑着解释道，“官家对那钱恒的奖赏，甚至可以直接赏赐他一个开国郡公的爵位，既然他以武功灭大夏，为我大宋立下汗马功劳，那一个辅国大将军的虚职也是要的！”
赵佶摇了摇头，“这些毕竟都是些虚职，不足为数的！”
梁师成接着说到，“当然不止这些虚职，官家不妨在那琼州岛上，新设一个琼州府，给他一个显谟阁学士的官职品阶，让其单独管制整个琼州岛。”
赵佶若是有所思，新设置一个府地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时梁师成又说道，“到时候，可以以显谟阁学士的身份，给钱恒一个判知琼州府的实职，甚至还可以给他一部分土地！”
赵佶一皱眉，“可是我大宋并没有分封爵位之后，还赐予领地的先例啊！”
梁师成笑道，“官家，咱这可不是分封领地，而是赐予钱恒的嘉奖用官田，也算不上是违背先例！”
赵佶这才明白梁师成的打算。
梁师成所说的这些奖励，总下来也算是足够，不过琼州地处大宋最南端，属于最荒凉边远的地带，更是官员流放的常去处。
这样一来，既有丰厚的奖赏赐予钱恒，又隐含了强烈的警告意味。
赵佶很满意梁师成的这个建议，才又问道，“那守道以为，该赏赐钱恒多少官田才合适？”
梁师成直接答道，“不妨送他十万顷！”
这个数字一出口，赵佶脸色当即就是一变，“虽说琼州是蛮荒之地，可这十万顷的赏赐，是不是太多了些？”
梁师成笑道，“官家，您可以给他一个限制，不允许他的赏赐土地，占用任何我大宋原有的土地不就是了？”
赵佶这么一算，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果钱恒真能在琼州开出十万顷的土地，也就意味着大宋多了十万顷的实用土地。
只是赵佶并不知道，梁师成之所以这么建议，心里也是故意陷害钱恒，赵佶可能不清楚，但梁师成看过无数文书，知道琼州岛上，尤其是蛮荒地带，实力最强的，绝对不是大宋的那三处军城，而是位于岛中央的黎峒族民。
梁师成想要的，就是借助排外的黎峒族民，坑钱恒一笔，若是能够在和黎峒冲突中丧命，梁师成也算是替李彦报仇雪恨了。
赵佶很满意，有了对钱恒奖惩的办法。
而一直跟在赵佶身边的王仍，虽然因为赵佶和梁师成谈事情没有进来，但两人商讨的内容，王仍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王仍深知自己之所以能够上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有钱恒的协助，尤其是自己干儿子王平仲，和钱恒关系极好。
王仍犹豫再三，还是把王平仲叫来，让王平仲悄悄给钱恒发了封信。
朝中正斟酌怎么安置钱恒的时候，钱恒也在安置绥德军后续的安排，钱恒也知道，自己在绥德军内呆不久了。
从西夏得来的近十万两金银，钱恒根本就没打算上缴国库，他也知道，一旦这笔金银交上去，全部都会落入那帮奸佞之臣手里，剩下少数，则会成为赵佶艺术创作的消耗，对于强大宋人的兵马，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钱恒便想着，直接将这十万金银作为犒劳军中将士的名义散下去。
跟在钱恒身边的秦桧，在意识到钱恒这个打算之后，便已经明白，自己这次算是彻底跟钱恒绑在一起了。
对于手下将士的奖赏，钱恒足足放下去五万两金银，分别由吴玠吴璘兄弟自行处置。
而支援自己的韩世忠和折可存，各自所率将士，也分得了一万两。
剩余的一万两，钱恒毫不犹豫的将其送给了刘正彦。
刘正彦心里也清楚，耶律大石早已将大部分的财富，提前带回吐蕃属地进行隐藏，不过这些手段，对于刘正彦来说，已经无所谓。
绥德军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得到过如此丰厚的奖赏，那些战场上牺牲的将士，所得的抚恤更加丰厚，另外，边境上没了西夏的侵扰，绥德军中将士，越发过得滋润起来。
其中大部分的吐蕃牧民，则将牛羊赶往西夏境内，逐渐脱离绥德军的属地范围。
就在钱恒安置好一切的时候，钱恒也接到了王平仲先一步发来的消息。
看着上面所说的安排，要将自己发往琼州，钱恒一阵冷笑。
琼州是什么地方，是官员流放才会派去的地方。自己建了这么大的功劳，居然落到被流放的结果。
钱恒能理解赵佶和朝中诸多大臣的心思是一回事儿，愿不愿意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不过这种安排，钱恒也没法拒绝。
想到这，钱恒第一时间，就给身在登州的邓肃和陈东发了封信，另外，也安排耶律大石将从西夏得来的财富，想法全部运往琼州。
0256章 闲游江南
不过等旨意真正下来之后，钱恒还是有些意外。
关于什么开国郡公，辅国大将军之类的虚衔，还有那个并无实际职务的显谟阁学士职位，一切都只是为了安排自己做这个判知琼州府的差事。
钱恒意外的不是关于自己的这些安排，而是对于绥德军中诸人的奖赏。
秦桧，直接赐予一个正四品的正奉大夫虚职，实职是从四品的权琼州府通判，这级别，对于秦桧来说，几乎是一步登天的提升。品级倒是上去了，可通判琼州府的安置，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秦桧愿不愿意，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够左右的了。
不过知道了秦桧的官职安排，钱恒多少也有些欣慰，至少跟在自己身边，秦桧不会再有机会成为南宋的奸相。
更让钱恒意外的，是朝廷对几名将官的安置。
琼州岛上，有三处军属地，分别是昌化军、朱崖军和万安军。
而这三处军属地，也从这次立下功勋的将领中提走，来自延州的韩世忠，和来自府州的折可存，还有钱恒根本就没料到的刘正彦。
三人都得了一个从四品的散官位，宣威将军。与此同时，还得了一个正五品的知军官职，另外还兼有指挥使的武将官职。
按照三人现在的品级来说，三人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不过钱恒大致也能猜出来，朝中之所以将这三人安置到琼州任职，跟对待自己的套路如出一辙。
最让钱恒意外的，却是朝廷对吴玠吴璘的安排，居然直接将两人调去禁军任职。
居然直接分别给了两人正五品的马军都指挥使，和副都指挥使。更给予两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散官位。
事情已成定局，钱恒也无法改变。
在场所有人，都心中戚戚然，尤其是吴玠吴璘，一阵哀叹，“钱大人，如此一来，我们新训练出来的绥德军，便又要散掉了！”
吴玠吴璘心里清楚，绥德军虽然现在拥有近两万人的规模，可其中大部分，都是吐蕃诸部的青壮，如果是在这绥德军边境，这些人还能待在军中任职，若是要让他们跟着去汴京禁军任职，这些人肯定不会前往的。
钱恒也是苦笑，“那就麻烦两位将军，将这些兵士，安置在兀刺海吧，希望到时候能够成为一支奇兵，可以制衡未来金人的威胁！”
吴玠点头应下，自去安置手下。
在场诸位，都要各自按照旨意的要求上任，钱恒也断了再回汴京的念头，打算直接赶赴江南，再从江南入海口，乘船赶赴琼州。
一直以来，钱恒都紧绷着一根弦，现在带着几分失望，也想趁着江南还没有沦落到完全崩坏的地步，先去江南地带畅游一番，顺便去探望一下已经升任扬州知府的赵不试。
钱恒临行前，将侯川和董庆留在了兀刺海，在继续联络生意的同时，顺便协助安置那些曾为绥德军将士的吐蕃青壮。
钱恒则带了杨再兴，还有几名女眷，一起赶赴江南。
而武松则被钱恒安排去了登州，接应邓肃和陈东，处置关于登州方面的产业。顺便将黄裳老先生接去琼州。
钱恒清楚，既然朝廷已经开始警惕自己，那自己在登州的产业，迟早都会成为朝廷眼中的肥肉。
加上钱恒的心里，已经把琼州当做未来长居的落脚点，索性把所有产业，尽可能的转移到琼州岛上便是。
当然，为了能够一到琼州就能安置下来，钱恒特意安排许抟和刘子晕，带了一部分精英家卫，护着秦桧，先一步赶赴琼州，替自己开道。
钱恒陪着吕紫陌和花想容，身边有杨再兴和梁红玉随行，倒也不担心遇到什么麻烦，另外，武松还专门留了两百余人，沿途提前打点开路，足够保证钱恒能够安全出游。
只是这一路行来，钱恒并没有后看到任何充裕富足的大宋子民，从绥德军驻地出来，一路向南，一直到鄂州城，路上看到的，大部分都是饿殍遍野的悲惨画面。一直到湘楚境内，因为毗邻长江水路，借助水路，沿岸两侧的老百姓，看上去才没有那么贫苦。
从鄂州到江宁府，再到扬州，钱恒乘船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时间。
等钱恒赶到扬州境内的时候，已经是宣和五年的春天，江南的春天，繁花遍野，生机勃勃。和之前所经过的区域，大相迥异。
哪怕是和扬州距离极近的江宁府，老百姓安居乐业的状态，都要和扬州差了太多。
在江宁府的地界，路上颠沛流离的流民，接连不断，可是等到了扬州府境内，这种状况再也没有见到过。
偶尔有流民聚集的地方，都是因为当地有粥场布施，才会有那么多流民聚集在一起。
甚至于，整个扬州境内的行人密度，都要比江宁府稠密太多。
隐约间，能够见到繁华富饶的江南盛景。
“还是赵大人治下国民安泰，不愧是太祖一脉！”
钱恒心里暗自点头。
当初，钱恒还专门安排了几个斥候，协助赵不试，防备方腊作乱，在泾县做出政绩之后，才会被擢升，调扬州府任职。
在距离扬州城还有三十里的时候，有一队兵马迎面赶到，停在钱恒车队近前。
钱恒骑在马上，看着对面这位三十多岁的将军，笑着问道，“敢问可是刘子羽将军？”
对方急忙下马，跪拜见礼。
“末将刘子羽，见过大将军！”
钱恒赶往扬州，提前就取信和赵不试招呼过。
在通信时，赵不试曾经提及，现在刘子羽已经追随赵不试，帮忙安抚清剿方腊乱后的余孽。
所以见到当前之人，钱恒第一时间就知道，来接自己的，就是刘子羽。
钱恒下马将刘子羽双臂托住，“子羽太多礼了，赵大人可好？”
刘子羽应道，“大人已经安排人准备酒席，等着为大将军接风洗尘！”
钱恒哈哈一笑，“如此，我的随从，就有劳子羽安排了！”
刘子羽安排人，让人带着钱恒的车队先一步离开，刘子羽则陪着钱恒，并辔而行。
钱恒忽然问道，“子羽，你父亲可是在河北东路任职？”
刘子羽有些意外，“大将军知道我父？”
钱恒点头一笑，“当然，所以有件事要托付与你，你可以一定要帮我去做一件事！”
0257章 见不试
宣和四年，刘韚刚到河北任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韚在招募青壮的时候，将岳飞收入麾下。
且不论大宋的未来如何，钱恒都想尽自己所能，看能不能改变一下岳飞的悲剧命运。
所以钱恒便委托刘子羽，务必要将关于岳飞岳鹏举的事情打听清楚。
不过钱恒也没想着能够说服岳飞追随自己，对于一个视忠君报国为最高信念的主儿，钱恒也没必要去改变岳飞的忠诚，只要尽可能的别那么认死理就好。
刘子羽对于钱恒居然知道自己父亲麾下的将士感到吃惊，当然，钱恒也不会给刘子羽解释太多。
终于在天黑前，钱恒赶到扬州城。
此时距离消灭方腊已经过了很久，但城墙上激战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不过此时的扬州城，人潮如织，一片繁华火热的景象。
看着略显斑驳的城墙，和川流不息的人群，钱恒心中无限感慨，历史上，扬州就曾几次遭受金人屠戮，到那时的扬州，再也没有眼前的繁华。
绝不能让金人踏入中原半步。
钱恒心中暗暗发誓，猛听得一阵爽朗笑声，赵不试已经迎出城门。
“钱大将军，不试没能远迎，还要恕罪则个！”
钱恒瞅了眼赵不试，直接下马，上前一步，挽起赵不试的手臂，也是一阵大笑，“这大将军的称呼，让某太生疏了，还是称我恒远可好，不试兄？”
当初，赵不试和李若水，还有邓肃，原本都是太学同窗，若是按钱恒和李若水的辈分，称赵不试一声长辈也不为过。
不过现在钱恒无论是官职还是身份，都要比赵不试高出很多。
赵不试才会有大将军这个称呼叫出来，钱恒哪里会同意，主动称呼赵不试为兄长，以平辈相交，也算是不让赵不试难为。
更何况，要是论钱恒这个黄裳弟子的身份，钱恒称呼赵不试一声兄长，赵不试绝对不亏的。
赵不试也不是那种迂腐之辈，呵呵一阵大笑，“如此哥哥就愧受了，恒远兄弟，城内早已备好酒席，请！”
扬州府府衙，赵不试准备的酒席并不是很丰盛，从摆设的菜品上，也能看出来，赵不试不是个贪图享乐的官，不过每一样都是扬州最具风味的特色菜品，酒则是钱恒最熟悉的二锅头。
钱恒的家眷随从，自然有刘子羽帮忙安排照应，席间，也只有钱恒和赵不试二人。
酒过三巡，赵不试才笑着问道，“恒远兄弟，绕道我这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吧？”
钱恒笑了笑，“其实有三件事，需要安排交代一下，也好让不试兄明白！”
赵不试愣了下，显然，也听出钱恒语气里的一丝心灰意冷。
“恒远兄弟，但讲无妨！”
“第一件事，是关于岳飞岳鹏举的，此人我是听我手下斥候提到过，说此人是民间侠士铁臂膀周同的弟子，武艺高超，为人处世却过于死板，现在金兵逼近边境，这种战斗力强悍的将才，总要保护好才行！”
钱恒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不想多提及自己对岳飞的了解，以防赵不试听出不妥之处。
钱恒接着道，“进城前的路上，我已经和刘子羽提及，岳鹏举此时投军在刘子羽父亲刘韚麾下，到时候，不试兄可要多多照应，尽可能的保护好这类能力强悍的为将之才！”
赵不试面带忧色，“恒远兄弟，你是不是担心什么？”
钱恒嘴角逐渐挑起一丝冷嘲般的笑意，“不试兄，我在西夏所作为何？还不是想要我大宋更加繁盛？我们占据了西夏的土地，也就有了更多牧马之地，强大了我大宋骑兵，在和金人对战的时候，便能减弱双方的差距，可是我现在的结果又是如何？”
听完钱恒的说法，赵不试也是一声长叹，“朝廷愧对兄弟你啊！”
钱恒摇摇头，“对于官家，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朝中那些奸佞之辈，迟早是要除掉才能心安，这话，我只跟不试兄牢骚一番便是，你心里有数就行！”
赵不试连连点头，“我明白，哥哥自当小心那些宵小之辈的算计！”
钱恒继续道，“第二件事，也和朝中几名奸相有关，此番被这些奸佞打压到琼州，估计我短时间是不可能回来了，所以，到时候你在小心应对朝中奸佞的同时，也要尽可能的保护好那些将才，以前曾经追随我的诸多亲近，还要劳烦不试兄多多照应！”
钱恒之所以委托赵不试，也是因为赵不试的宗亲身份，不仅人性品质极高，更是个知恩善报的人。
赵不试点头应下。
“最后一件，是我去琼州之后，一切关于朝中的消息，一定要随时跟我保持联络，一旦有任何变动，千万要记得想起我，恒远必定鼎力相助！”
钱恒这么说，也是因为钱恒和赵不试之间，本就有一套旁人并不知晓的通信渠道，包括钱恒和宗泽以及李若水。
赵不试这一番听下来，竟然感觉钱恒有种退隐归山的念头。
不过这种时候，赵不试也知不道该怎么去劝说钱恒。
对于一个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的公爵，却被安放到琼州任职，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具贬义味道的安排。
赵不试一声长叹，“恒远兄弟放心吧，但凡有任何事情，我都会发信过去请你出山的！”
钱恒点点头，“但愿官家能够有所警醒，不要小觑金人的凶残，朝中幸亏还有张大人只能，这些人才会做的太绝！”
钱恒心里也很明白，自己能够动手灭了西夏，已经不只是抢了童贯风头那么简单，这种时候，自己没有被打压到一无是处，其中肯定有张叔夜的照应。
只是钱恒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被安置去琼州，却是那个自己从没有打过交道的梁师成所为。
聊到最后，心中憋闷的钱恒，也少有得喝多了。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刘子羽敲门喊钱恒起身，钱恒才想起来，昨天喝到最后的时候，赵不试曾经提到，从登州来的船队，已经在扬州港等了两天了。
0258章 登州船队
昨晚酒到酣处，钱恒也从赵不试口中听出来些其他的味道。
借着酒劲儿，钱恒也曾问赵不试，他身为太祖一脉，对于太宗一脉如此糟蹋大宋的江山社稷，又作何感想。
赵不试情绪里，也有着很多不满，不过赵不试也知道，即便是在有任何不满，也只能尽自己的所能，尽可能的为大宋的安危保驾护航。
所以赵不试对钱恒的安排，也是十分赞同。
朝中诸多相公，甚至包括赵佶，可能对钱恒都持一种莫名的敌意，但赵不试明白，若真的遇到金兵进攻的时候，能够挽救大宋的，可能就真的只有钱恒一人了。
早起之后，赵不试陪着钱恒一起登船。
登州已经能够建造可以海上航行的大船，这十艘巨船，便是登州港建起来的所有新建海船。
前两天黄裳带着众人赶到扬州的时候，赵不试还专门上船，邀请黄裳老先生去府中小住等候钱恒。
无奈黄裳也是不愿受拘束，更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牵连到赵不试。所以黄裳老爷子，压根就没下船。
跟船而来的陈东也没下船，就这么呆在船上，陪着黄裳。
也只有邓肃，因为和赵不试是故交，在船队赶到扬州的时候，在赵不试府上住了一夜。
钱恒登船，来在黄裳居住的船舱，躬身一礼。
“学生见过恩师，这几年来，学生招惹的事端，让老师您费神了！”
虽然黄裳没怎么表示过，可当初钱恒离开寿张县之后，真正帮忙打理钱恒家产的，正是黄裳，不仅如此，钱恒在转出寿张的产业之后，黄裳便又去到登州，协助陈东邓肃坐镇登州。
听钱恒这么一说，黄裳一阵哈哈大笑，“恒远啊，你这话说的假不假？你要是真担心我为你劳神，那就少做些那种惊天动地的动静！”
又是一阵寒暄之后，钱恒才回头，“不试兄，来日方长，有缘再会！”
随着钱恒一声令下，船队起航，顺着长江水，从入海口出行，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赶去琼州赴任。
登船之后，吕紫陌和花想容，也都来在船头。
久在内陆，哪里有机会透气散心，即使当初钱恒给她们安排了不少事情做，可有哪里有现在这种舒坦的心境，这也让两人也终于有了放飞心情的机会，
梁红玉则站在两人身后，不时的回头瞅一眼，去看正在和黄裳在甲板上谈心的钱恒。
黄裳坐在靠椅上，微微IE眯缝着眼睛，享受着小妾在后面敲打着后背，良久，才问道，“恒远啊，这几个女孩，你打算怎么安排？”
钱恒最初时，还真没想过怎么安排，不过吕紫陌这正妻的资格，是不会有差错的。
至于花想容，她自己都主动提到过，就算是给钱恒作妾都心甘情愿。
钱恒还是比价尊重大宋这种史实规则的，不过在骨子里，妻妾的规制，是最不尊重女性的体现。
所以钱恒一直都在纠结，该怎么将三个女孩处置妥当。
看着钱恒在那低着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黄裳呵呵乐起来，“好了，不问你这些，我更关心的，还是你对琼州的认知，你真以为朝廷在琼州赠与你十万顷天地，是再奖励你么？”
钱恒微微一笑，“不过是朝中那些佞臣故意针对学生，这些不足为虑，到时候带了琼州，我便带您，找一处宜居的所在，让您也享受一下没有寒冬季节的极好所在。”
黄裳么有理会钱恒对未来的美好描述，眉头微微皱了下，“朝廷给了你那么多官阶和赏赐，听起来挺好听，更能博得更多人的安心，不过能够做出这种毒剂的人，整个朝堂，也只有梁师成会这么安排！”
钱恒显然有点意外，对于梁师成，只是知道他是北宋六贼子一，至于更细节的东西，因为没有和梁师成打过交道，所以钱恒对这个家伙了解的不是很多。
不过对于梁师成针对自己的原因，钱恒心里十分清楚。
这时黄裳继续道，“这梁师成肯定是惦记着替他那个干儿李彦报仇，才会想出这种借助黎峒族民对抗钱恒的念头，给你个许诺出十万顷的封地，让你去主动开垦，可是要开垦出十万顷的土地，又谈何容易，更有黎峒故意为难骚扰，你此去琼州，处境堪忧啊！”
相对于黄裳的忧虑，邓肃和陈东几个人，就显得轻松了很多。
陪着黄裳聊过之后，便来到一旁的桅杆下，冲邓肃微微一笑，“志宏，这几年的感觉如何？”
邓肃呵呵一乐，“东家，说实在的，若不是后来虞允文过去，我在登州经营咱们的定远售卖行，都已经快闷死了！”
钱恒也是一笑，“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等我们到了琼州，有的是让你不闷的事情做！”
这时，陈东也说道，“志宏兄其实也是听波斯那边的商人过来，听了不少关于西方的传说，想要去见识一下！”
陈东这么一说，钱恒才有点明白，邓肃之所以跟自己诉苦，完全就是故意的。
这邓肃，是听了西人的描述，才会对那些未知之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仔细想想，若是安排邓肃去远航周游世界，倒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一层，钱恒心情大好起来。
“若是志宏真觉得烦闷，我倒是有个事情，可以让你大开眼界，你可敢一试？”
钱恒笑眯眯的瞅着邓肃。
邓肃看到钱恒这个表情时，心里微微一颤，第一次见到钱恒的时候，就见到过钱恒这个眼神。
显然，钱恒是想要给他安排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了。
不过邓肃依然对钱恒的安排，充满了好奇和希望，“东家，你有什么安排，尽管说就是！”
钱恒笑了笑，“对于你的安排，我已经想好了，不过还有些事情，我要提前帮你做好准备，你先安心跟着赶去琼州，等我这里的准备做好了，自然会明白我让你去做什么！”
对于钱恒故弄玄虚，邓肃也没有任何脾气。
而钱恒，则不再继续跟邓肃他们闲聊，返回身，回去船舱里，开始勾画他记忆里的世界地图。
0259章 办学馆
宣和五年夏，钱恒乘船抵达琼州。
此时，走陆路赶到琼州的秦桧等人，已经在许抟和刘子晕的协助下，将临时落脚的地方，打点顺当。
钱恒既然决定将琼州作为自己最后的落脚点，也是出于多朝廷的失望，才如此安排。
琼州，即后世的海口市，是难得的出海良港。
钱恒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开辟良港的机会，所以才会安排武松提前去登州，将所有人手调集过来。
至于二锅头的生产，钱恒倒不是很担心，虽说现在琼州岛上并无高粱种植，可这次，钱恒专门安排人，从登州原来整整一船的种子。
这期间，钱恒还让邓肃和宗泽做了约定，关于登州酒坊的归属，三年后，便可以完全归宗泽等人所有，只是这三年内，要每月运一船成酒到琼州。对于钱恒这个要求，宗泽当然不会反对。
而留在登州的酒坊，宗泽也不会独留，顺便拉上了李若水，和坐镇汴京的张叔夜，至于他们几个怎么分配，就不是钱恒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来琼州的船上，钱恒就和黄裳聊过很多次。
来到大宋之初，钱恒以经商起家，间或经营些种养的营生，才让手下人有了富裕的生活。可到了琼州之后，这些虽说依然可以保障身边手下的生活，但对于后人的传承，才是保障他们世代生活无忧的基础。
所以，钱恒一直存于心底，却从未有机会实施的学科培养计划，便提上了日程。
黄裳对钱恒这个想法，一开始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当钱恒说到，可能涉及到多个门类学科的时候，黄裳才真正重视起来。
士农工商，钱恒所设想的学馆门类，却是包括排除了士一科之外的所有。
农学，工学，匠学，医学，数术，兵科，一共六大门类，其中细节，更细分出十数种类别。以农学为例，便有农、林、牧等几种，再如数术，图形、算术、水文、天象等，让黄裳为之惊叹不已。
原本以为，钱恒的眼界就异于常人，这会儿听起来，黄裳才知道，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本事，远不是他之前所了解的那么简单。
黄裳也曾问及钱恒问什么不开设文科，却被钱恒将了一军。
有黄裳本人在，还会缺文科？
黄裳这才明白，钱恒早把对文科的举措，全权交给了黄裳来安排。
不过对于钱恒这个安排，黄裳还是很乐意费些心思的。
下船时，秦桧早已将钱恒的住处安顿妥当，钱恒到了琼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手，开始布置学馆的选址。
对于学馆的安排，钱恒还专门做过一个考量，就是兵科所需要的场地问题。
所以经过勘测，钱恒带着人手，直接将荒草遍野的旧州岭，作为开设学馆的地方。
旧州岭并不高，最高点不过两百米左右，可确实整个琼州几近最高的地方，站在峰顶，能够一览南渡江的风光。
当然，这个地方距离港口距离稍远一些，不过对于钱恒来说，并不算什么。
旧州岭下面不远便是南渡江，乘船顺流而下，便可以便利到达港口位置。
所以，不只是学馆，就连从登州带来的工坊，也把地方选在了旧州岭下的平地上。
建工坊，建仓库，顺着旧州岭的东山坡，依山而建，便是各科的校舍和讲堂，唯独兵科，独自安排在旧州岭的西坡。
待到宣和深秋时分，黄裳站在旧州岭顶峰的凉亭上，迎风而立。
“恒远，你真打算在此终老了？”
钱恒脸上带出几分苦笑，“学生当然愿意就此终老，只希望朝廷不要再有什么波折了！”
其实钱恒心里也清楚，朝中一干相公，之所以把他打发到这种偏僻荒野，本身就带了几分流放的意味。
只是钱恒更明白，过不了多久，大宋便要面临金人的威胁，到那时候，恐怕自己即便是想要在这里安逸的生活下去，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钱恒才会在离开绥德军的时候，便提前留下了董庆和侯川等人，用来打探收集情报消息。
钱恒目光落在远处大片的高粱田上。饱满的高粱穗，闪烁着点点红晕，一幅丰收景象。
钱恒幽幽一声轻叹，“只希望志宏和少阳能够按照我的要求去做，若真能将那处的特产带回来，我大宋又何愁不强大？”
前不久，在邓肃和陈东的一再请求下，由登州来的造船工匠，改造了两艘海船，驶离琼州港，一路向东而去。
根据钱恒的要求，必须要沿着海岸线航行，毕竟这个时代的海船，还无法面对太平洋中心区域的那种风浪。
为了能够获得南美地域的那些特产，钱恒专门画了数张草图，以供这些家伙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黄裳不知道钱恒在想什么，静静地望着远方好一会儿，才问道，“恒远，你这学馆，怎么会想到招收那些蛮人子弟？”
钱恒呵呵笑起来，“老师，圣人曾言，有教无类，更何况，虽说那些黎峒族人被汉人称作蛮夷，可又何曾有人想过，那些汉人眼中的蛮夷，又何尝不把汉人视作敌对？”
黄裳若有所思，“这就是你招收那些黎峒族人子弟的目的？”
钱恒点点头，“既然他们生活在我大宋的琼州，便是我大宋子民，又何来的蛮汉之分？”
黄裳还真没想到钱恒会说这这么一番道理来。
黄裳看向钱恒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好奇和不解，“恒远的见解颇值得寻味啊！”
钱恒一阵汗颜，忙解释道，“老师，其实我也没有您想得那么有深度，不过学生只是想到，这些黎峒族人，之所以被称为蛮人，不过是过惯了山中的苦日子，为了图个温饱，又极少从汉人这边获得种养的技术！”
“另外，毕竟朝廷给了学生十万顷的官田，若只是我带来的那些人，想要开垦出十万顷的土地，还不知要多少辈人才能实现，现在，我管吃喝让那些黎峒族人帮我开垦田地，顺便还能学到种植的生存技能，时间久了，当然会跟我大宋汉人一样，不愁温饱，到那时，又怎么可能会有矛盾？”
0260章 炮鸣
从入夏到琼州，再到深秋时节，时间不过过去了五个月，因为钱恒招募了大批的黎峒族人帮忙开垦土地，才有了这数千亩的高粱地和稻田。
等到粮食入仓，除了岛上诸多人马的吃喝不愁，新建起来的酒坊，也可以再次运转起来。
以此同时，黎峒人开垦荒地的进度并没有停下，那些没有种植庄稼的新垦土地，加起来已经足足有近万亩。
而黎峒人之所以干的这么热火朝天，全都是钱恒管饭管饱，而且还可以喝酒吃肉。
更多的黎峒人，开始把自己的子弟，送到旧州岭上的书院读书。
很多人的选择，并不是攻读诗书考取功名，而是选择了那种教授种养手段的学科，有些心思活络的，开始钻研工科的一些工艺，为以后做工匠而努力。
不论是做工匠，还是种田养殖，都是保障黎峒族人吃饱穿暖的基础，所以，当初梁师成所期望看到的黎峒族人对抗钱恒的事件，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不过也有些黎峒族人，天生对于战斗有着极强的兴趣。
山后的兵科，新晋招募进来的学生，大部分都来自黎峒部落。
不止如此，折可存、韩世忠和刘正彦，没事也会跑到旧州岭的兵科，参观钱恒管制下的兵科训练。
甚至于，这三个人，还把自己的亲兵部下安排进来，听取军事战略方面的授课。当然，出于人尽其才的目的，钱恒也直接把这三位，当成了随时可能过来担任教授的实战老师，给这些兵科的学生，讲解实战中的一些案例。
钱恒正和黄裳在山顶闲聊的功夫，猛听得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都感觉到了一丝颤动。
黄裳身子一震，忙问道，“恒远，这是什么声音！”
当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钱恒的目光，就投向了旧州岭后山山脚下的那片场地。
那里，是虞允文和其父亲虞祺居住的地方。
初来琼州的时候，虞允文和虞祺两人，带了从登州召集起来的十几个对火炮感兴趣的手下，在钱恒专门开辟出来的场地里，继续研究火药火炮。
看着山脚下那团升腾起来的浓烟，钱恒脸上带出几分笑意，“老师，看来彬甫已经把我要他钻研的东西做出来了，您可否愿意跟学生去一探究竟？”
黄裳欣然点头。
山脚下，虞允文一脸兴奋，看着炸开的那个足有三丈方圆的大坑，嘿嘿一个劲儿的傻笑。
“看来咱们的炮弹算是研制成功了，到时候就看炮膛怎么弄了！”
其实在登州的时候，虞允文便已经研制出了最初始级别的炮弹，不过那种炮弹的安全性是在太弱，弹壳薄了厚了，都有各种状况出现。
按照钱恒的说法，这种炮弹，最适合的反射工具，就是炮台。
虞允文瞅了眼后方发射炮弹的巨型抛石机，如何改造发射装置，将会成为虞允文后期最关注的焦点。
“彬甫，这炮弹试射成功了，不错，不错！”
虞允文听到钱恒的声音，忙回头，“见过东家，见过演山先生！”
钱恒一笑，“我给你的东西，你还记得吧？”
虞允文点点头，“东家的安排，允文都记得，有了这炮弹的雏形，和炮弹装置的数据，其他造型的炮弹，也就好造出来了！”
钱恒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不过彬甫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所做的这些，绝对不能对外有半点泄露，即便是朝廷的人，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虞允文应声道，“东家放心，我手下的人，都从不允许离开这个院子，除非东家您亲自过来，否则，这些人一旦离开，便会直接被我们外面的守卫击杀！”
钱恒点点头，“很好，彬甫，你要记住，这种东西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一旦泄露出去，成为别人攻击我们的武器，我们将会面临灭绝之灾，切记切记！”
“东家放心，属下一定谨记东家的嘱托！”
钱恒又去兵器坊的作坊里参观了一番，当看到已经初具雏形的炮架，和长枪枪托时，钱恒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在钱恒的心里，有一个无法舍弃的念头，不管赵佶最后落到什么地步，但钱恒绝对不允许金人的铁骑，涂炭中原大地。
只不过大宋此时的处境，并不像钱恒想象的那么美好。
钱恒的历史并不精通，所以也不知道，就在此时的北宋北疆，刚刚收入大宋疆土的燕山府，收留了一个叛降大宋，名叫张觉的辽将。
而这个张觉，便是后来引发金兵入侵大宋的导火索。
参观兵器作坊心满意足的钱恒，陪着黄裳离开。
刚离开作坊，黄裳就忍不住问道，“恒远，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刚才我们听到的那声巨响，和那个巨大的坑，是不是炮弹炸出来的？”
钱恒也感觉到黄裳心里的不安，用手搀扶住黄裳，“老师，你多虑了，我之所以让彬甫研究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对付将要入侵我大宋的金人！”
“你是说，这炮弹可以击退金兵？”
钱恒早前就不止一次跟黄裳探讨过关于金兵入侵大宋的可能，黄裳对于金人的野心，也深有体会，所以当听到钱恒要拿这东西对付金兵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很满意的。
钱恒点头，“当然，金兵强悍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反击手段，才能将金兵击溃！”
黄裳若有所思，“莫非恒远要将这火器送到朝廷手上，装备在西军或者禁军之中？”
听黄裳这么一说，钱恒一阵摇头，“怎么可能？老师您莫非忘了，当初若不是那些庸人，将大宋的武器制造方法编辑成书，当初的辽人有怎么可能胜得过我大宋的兵马？”
钱恒这话，让黄裳忍不住一声长叹，“腐儒误国啊！”
对于这种行为，黄裳也觉得是不可饶恕，当初的弓弩和床弩，若不是那些制造的工艺流落到辽国人手上，大宋的兵马又怎么会败在辽人手上？
不过想到钱恒所研究的武器，威力巨大，黄裳忍不住提醒道，“若是恒远不打算交给朝廷的话，可要将这个事情做到十分保密才行，一旦被朝中那些腐儒知道之后，恐怕这东西也就存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