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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错剧本投错胎全文阅读

作者:芳龄四八     拿错剧本投错胎txt下载     拿错剧本投错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利刃初试

    墨晓嫣总感觉自己最近得病了,吃货本质的她,竟然看见饭就想吐。跟苏碧染请了几天的假在家休息,就这两天的时间,墨晓嫣发现小五同学有些不对劲。

    小五先是很紧张,但是第二天就变得很高兴,就像中奖了一样。墨晓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了他的反常,赶紧回屋找正在写状纸的文秀才。

    “哎哎!小五有情况!”墨晓嫣拉了文秀才的左手一下,赶紧又放开了,怕影响他写字。

    文秀才放下毛笔,转头看着墨晓嫣:“怎么奇怪了?”

    “昨天吧,看他特别紧张,就像我考完试等成绩那样的。可是今天呢,他就像中状元了一样,特别开心。我刚刚看见,他就像傻了一样在院子里对着花乐呵。”

    “也许就是考试考好了呗,你别瞎想了啊!”文秀才虽然心里想着可能苏碧染已经有所行动了,但还是安慰着墨晓嫣,她见不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那,我得问问他去!”墨晓嫣立马起身准备抓着小五问个明白,看看那孩子有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文秀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认为娘子还是不要去问了,没有用的。如果真的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没有大夫人的首肯,小五绝对不会透露一丁点消息给你的。”

    墨晓嫣一想,也是哈,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我去问大夫人,她会不会告诉我。”墨晓嫣实在是好奇。

    “我觉得,不太可能会。”文秀才猜想,一定是在长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触动了苏碧染的警觉神经,所以她才找了五哥儿,多加培养还给起了新名字墨晓立。

    “可是我这心里很是好奇啊!”墨晓嫣觉得百爪挠心,她太想知道苏碧染究竟利用小五同学做了什么事情了。

    “不如这样,我去学院打听打听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没准能推测一二。正好,今日的状纸也写完了,我顺便给诉主送过去。”文秀才起身收拾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然后就出门去了学院。

    晚饭的时候,文秀才才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墨晓嫣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抱住他。

    “怎么样亲爱的,有什么发现没有?”墨晓嫣顺手把文秀才手里的新卷轴递给一旁的晚晴。

    “大事!”文秀才就说了两个字,径直走到桌子旁边。

    “啊?”墨晓嫣小碎步跟上,文秀才坐下之后就赶紧给他揉肩膀捶背,“什么情况啊?”

    “杜丞相,被调任到了闲职。”文秀才喝了口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很震惊。

    “啥?”墨晓嫣也很震惊,“不过也是,年纪大了嘛,任闲职比较轻松嘛。”

    墨晓嫣不懂官场,仔细想觉得可能是皇上体恤老臣呢。

    “怎么会呢?杜丞相的年纪,正是为新皇献力的最好时候!没有老态龙钟,又熟悉朝廷的大小事务。”文秀才实在想不通,皇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也许,皇上觉得,杜丞相已经发挥了他最大的作用,接下来只需要安度晚年就好了吧。”墨晓嫣的这句话,反而提醒了文秀才。

    文秀才知道先皇去世的时候并没有废太子,改立三皇子,而三皇子能顺利登基是因为发现了遗诏。而苏碧染在先皇去世后,确实给长安城寄过书信。当时文秀才以为只是与墨晓嫣相关的书信。

    现在想来,应该是苏碧染模仿先皇的笔记写的遗诏,而三皇子当时已经玉玺在握,盖个章不是问题。也就是说,杜家握着皇上最大的秘密!要不是杜家背后牵连的范围太广,估计皇上直接灭口了。

    想到这,文秀才不经后背发凉!

    墨晓嫣看文秀才发呆,推了推他:“什么情况?能不能分享一下?”

    “这事儿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文秀才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墨晓嫣了,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灭口什么的。

    “那,小五干什么了?查到了吗?”墨晓嫣想起文秀才外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查墨晓立。

    “没查到什么事情是异常的。”文秀才确实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查到,但是对此,他心里感觉很不安。

    同样不安的,还有苏碧染。

    苏碧染计划的第一步,是拔除洛城的三皇子昔日心腹。而墨晓立要做的,就是让这件事进行的悄无声息,让人无从查起。

    苏碧染在墨晓嫣请假的第一天中午,就跟小五说了这件事情,结果小五竟然预测到苏碧染要对谁下手,并且把该侦查的都已经查好了。

    苏碧染十分惊奇,墨晓立同学的政治思维也相当敏捷。

    “从大夫人提到丞相的调任开始,我就已经在琢磨这件事了。”墨晓立同学把自己的思路给苏碧染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看来,收编你是很正确的。某些程度而言,收编你,比收编文秀才可有价值多了。”苏碧染赞许的看着墨晓立。

    春草看着苏碧染,心里产生了怯意,苏碧染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表情了。按照春草的经验,一但苏碧染有这样的表情,十有八九有人要倒霉或者已经倒霉了。

    第二天,小五同学就把完整的计划给苏碧染了。计划很详细,现代化的知识不白学,小五同学不仅把对方的情况摸清了,还把实施计划需要的具体人手都扩罗列出来了。

    而苏碧染也是个行动派,立马召集人马开始实施方案。也就是把方案交给苏碧染的那天,墨晓立特别紧张,他反复斟酌计划的每一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会不会按照他计划的那样走。

    紧张了两天,终于有结果了!苏碧染也很高兴,按照墨晓立的方案。三皇子的心腹在游园会酒醉,然后就发生***一样的事。虽然这种事情官员常做,但是东窗事发,还是第一次。

    声名狼藉,自然就会被官场剔除,如果是小范围的,还好说,可是在墨晓立的计划里,这件事的揭露现场,偏偏聚集了各路人士,想遮掩都难!

利刃出击

    八十五岁高龄的金多多,弥留之际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一冲动生了个二胎,看着病床前争执着“拔”还是“不拔”的两兄妹,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感觉浑身上下都疼的要命。自己费劲的抬手,想要拔掉氧气管,结果手只挪了一寸的距离,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留在金多多耳边最后的声音,就是尖利的哭嚎“爸……”

    “唉!师傅,你说他们生小孩干啥,弄的老头临死前还得自行了断。看的我都不忍心了,差点……”

    “你可别瞎说,咱俩可是看着这老头肉身塔碎了的,这就叫寿终正寝!让你一说搞得我们好像违规操作了一样。”

    “行了行了知道了师傅!装罐子吧,赶紧下班我还着急回家看球赛呢!送哪年去?”

    “当然是哪年告急送哪年了!”

    “行!那就送回1970年吧。走你!”

    “哎呦我去!”金多多的声音。

    三秒钟静默!

    “哎!你是不是忘了个步骤?”

    “啥?”

    “还能有啥!投送前总共就一个步骤,还能是啥!哎呀!你呀你!都送了多少回了,怎么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怎么办?”

    “追呀!还能怎么办!”

    金多多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滑梯,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再一感觉,没有心脏。也对,人都死了,心脏肯定也下班了。

    金多多感觉也就几十秒的功夫,极速滑梯的感觉就消失了,他跌入了一个沉沉的怀抱。

    “哎呦师傅!幸亏咱俩跑的快呀,要不就捅了大篓子了。”

    “可不是嘛,这要是让他投了肉身,那还不天下大乱了!”

    金多多被这两个声音吓了一跳,奈何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明知道自己是死了,这说话的难道是黑白无常?

    “别装了,知道你能听见我们说话!”

    话音未落,金多多就感觉到了眩晕,那感觉,是有人把他放罐子里来回摇。

    “你们是谁,有本事把爷爷放出来!咳咳咳!”

    “能吗师傅?”

    “倒也没事儿,还来得及,别在里头焖坏了。”

    金多多只觉得世界突然亮了起来,闪瞎眼那种。金多多觉得,可能是因为没有眼睛的缘故,所以只觉得亮,却什么也看不见。

    “别费劲了,不可能让你看见什么的,就是让你透口气,一会儿新集魂器到了还得给你塞回去呢。这回可别忘了重置啊!”

    “重置?我还恢复出厂设置呢!”金多多只是想想,声音却飘了出来,给自己吓一跳。

    “嘿嘿嘿!师傅你看,你看他,嘿嘿!”

    “别笑了!”被唤作师傅的声音严肃了起来,“金多多啊,你现在就是你们口中说的一缕灵魂,所以你想什么,只要成句了,我们就能听到。不过你也别怕,一会儿把你放进集魂器,重置一下,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重新做人啦。”

    “所以,你们是黑白无常?”金多多想。

    “不是,我们只是投送工人,把肉身塔碎掉的灵魂收集,投到新的肉身塔里去。”徒弟的声音。

    “多嘴!天机不可随意泄露!”师傅斥责道。

    “反正一会要重置嘛,他又不会记得。”徒弟不以为然。

    “对嘛对嘛!反正我不会记得,给我讲一讲这轮回的原理吧。”金多多此后的好几百年,都在后悔自己多嘴想的这句话。

    “你个老小子倒是聪明的很,猜到这是轮回了,那就给你讲讲。嘿嘿!要说起来,我徒弟带了不少,却还从来没给灵魂讲过这轮回的过程呢。”师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们生前都是由灵魂和肉身组成的,死了以后呢,肉身坏了,我们就用集魂器,把灵魂收集起来,重置以后,再投送给新的肉身。整个时间里的灵魂总数啊,是固定的,所以我们需要来回跑,传送灵魂。”

    “所以,我刚刚是要去哪年?”金多多想。

    “1970。”徒弟抢答。

    “我不去!那年代不好,那得多苦啊!”金多多思想波动很大,声音也跟着大多了。

    师傅说:“想去也去不成了,已经有别的灵魂投送过去了。”

    “还好你们动作快!要不然我就惨了。”金多多想。

    “惨什么呀!你要是带着你自己的记忆回去,那不是美了嘛!预知未来,称霸世界。”徒弟可能是因为年轻,反应总比师傅快。

    “瞎说什么大实话!”师傅又一次训斥了徒弟。

    抬杠方面,金多多活了八十五年,从来没认输过。

    “哎呦!要照这么说,爷爷我哪年出生都能预知未来,称霸世界!只要你们敢让我带着自己的记忆!”

    “未必!”师徒二人一起说。

    “那就打赌吧!”金多多来劲了。

    “赌就赌!让你投别人的肉身塔都算我们欺负你!”显而易见,这徒弟也是个炮仗脾气。

    “你别乱来,让上面发现了,咱俩吃不了兜着走。他去哪年都称霸不了世界,称霸世界的人还没出生呢。”师傅出言阻止。

    “就我这辈子积攒的知识,别说别人了,就是给我投生个乞丐!爷爷也照样能翻身农奴称霸王!”金多多后来好几百年都没想通,自己这会儿的脑电波,究竟抽的是什么风,称王称霸的有什么好?做人,不,做鬼要低调。

    金多多话音刚落,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那就,让他重新做一遍自己吧!所有剧情已知,人物关系已知,看看他这样能不能活出点儿新花样来。”

    三秒钟静默!

    “至于你们俩,好好盯着他,万一他活腻了想死,别让魂飞了,抓回来。”

    “我才不会活腻了呢!我非活出人生的真谛来不可!”金多多此时的无畏,来源于无知。

    又是三秒钟静默!

    “那,抓回来干吗?”徒弟的声音明显带着敬畏。

    “让他,再活一次。直到活出人生的真谛为止!”威严的声音越来越远,“为止”二字竟然还留下了回音。

    “师……师傅,原来真的有天听啊。”徒弟的声音还没平静。

    “我也是第一次见。”师傅叹了口气。

争执

    墨晓嫣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专门跑到苏碧染那里去询问苏碧染和墨晓立究竟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啊?”苏碧染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墨晓嫣,墨晓嫣结实的身躯,把苏碧染笼罩在阴影里。

    “你别骗我了,我猜到了!”墨晓嫣双手叉腰,语气坚定的说。

    “你是不是闲的?要是没事儿,努力回忆回忆你上辈子刷过的抖音和西瓜视频什么的,仔细想想有哪些心理学或者微表情知识,给晓立传授一下。”苏碧染磕着瓜子喝着茶,一看就是有好事发生,“这孩子,绝对是天才。我估计,就是因为排行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其的强。然后晓烟对他又特别好,所以他跟晓烟的感情又特别深。所以他才……”

    “哎呀你就告诉我嘛!我好奇啊!从他在别苑的表现,绝对是实施了什么计划。”墨晓嫣也坐下来吃瓜子,苏碧染的眼前立马明亮了许多,“哎呀!会不会是他对你下黑手了?也许是我?”

    “别瞎想了,那是不会发生的。虽然你内核不是他的长姐了,但是外貌依然是。留着你,对墨晓立来说,就像留个念想一样。对我,他倒是有可能下黑手,不过,他现在还不敢。”苏碧染不是没想过培养墨晓立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只是她觉得当下,小伙子还是需要苏碧染提供的平台和资源的。同时苏碧染也在心底期盼着,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是一个喂得熟的狼崽子。

    墨晓嫣无功而返,正碰上文秀才刚接了新活回家。文秀才自从辞去书院的职位,就一直靠给人写诉状、家书为生。

    两人一起进了院子,墨晓嫣耷拉着脑袋,她还是不相信苏碧染的话,但是更不愿意相信的,是苏碧染执意瞒着她。

    “碰钉子了吧?”文秀才进屋放下东西,回身坐在圆桌旁。墨晓嫣到了两杯茶,递给文秀才一杯。

    “唉!”墨晓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非说什么事情都没做呢!”墨晓嫣觉得嘴里的茶没有一点味道,打开壶盖看了看,微微冒着热气呢,应该是晚晴刚刚沏好晾着的。

    “我这里倒是有一些故事,你要不要听听?”文秀才故作神秘的跟墨晓嫣说。

    “听!当然听!”墨晓嫣立马兴奋了起来。

    “咳咳!”文秀才清了清嗓子,“我也是听说哈,不一定是真的,毕竟具体的惩处结果还没出来。”

    “别卖关子了,快说!”墨晓嫣佯怒的拍了一下文秀才的胳膊。

    “整个洛城里势力能和杜家抗衡的,只有赵家,官职不大,财力雄厚,家丁也多。这次就是赵家的一个小官,出了问题。不过也不算出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也是活该!”文秀才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给墨晓嫣讲述着洛城发生的故事。

    “那,这跟小五他们有什么关系么?”墨晓嫣不懂洛城的政治网络,而且文秀才又说是活该,那怎么能和苏碧染扯上关系呢?

    “你听我给你慢慢分析!这赵家官职虽小,两个为官者都是县令级别的人,却也是三皇子的心腹。暗中把控着洛城的经济命脉,是洛城两大钱庄的真正幕后老板。据我观察,三皇子能顺利登基,大夫人在里面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但是皇上登基之后,却把杜丞相调去了闲职,这件事一定惹恼了大夫人,所以她决心暗暗报复了。”文秀才说的十分认真,墨晓嫣听的是心惊胆战。

    “有那么可怕吗?”墨晓嫣觉得搞政治的人,可能思想都比较阴暗。

    “这是大夫人的谋略,何来可怕一说。”文秀才揉了揉墨晓嫣的脑袋,亲昵的说。

    “可是我听着觉得很可怕呀!你说说这苏碧染,她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她是要跟皇上抗衡?她想当女皇啊?”墨晓嫣推开文秀才的手,站起身来,绕着桌子开始转圈。

    “我倒是觉得,大夫人应该只是想让皇上意识到杜家的重要性,让杜老太爷官复原职。”文秀才从来不觉得一个女人对政治能有多大的野心。

    “哎你可别忘了,大夫人的本质,她的内核,可是个男人啊!”墨晓嫣握拳敲击着桌面。

    文秀才托着腮,试了一下,根本无法想象外表是女人,内核是男人是个什么概念。

    墨晓嫣与文秀才的争执只是小争执,跟苏碧染的争执,才闹出了大动静。

    墨晓嫣本来也想把这件事忘了,可是偏偏撞见了苏碧染和墨晓立在密谋商议下一步计划。

    “好哇!果然还是在密谋造反哪!”墨晓嫣一把推开房门,冲到二人面前。

    “什么时候学会趴墙根了?”苏碧染不慌不忙的坐直身子,双臂抱在胸前,墨晓嫣竟然恍惚间觉得是杜铭坐在那里。

    “还用得着偷听?”墨晓嫣心虚,她确实趴墙根儿了。

    “我们声音确实不大呀!”苏碧染说完,看着墨晓立。

    墨晓立低着坐着,很怕墨晓嫣的样子。

    “这到有意思了,她又不是你姐,你怕什么呀?”苏碧染伸手轻轻点了点墨晓立。

    “长姐一直待我很好,我说的是新长姐!”墨晓立赶紧对墨晓嫣解释,“我的学费,还是长姐卖艺的来的,都留给我了。”

    “我现在也得对你负责!谁让你跟我姓了呢!”墨晓嫣一巴掌拍到墨晓立肩膀上,少年承受不住,被按的往下塌了一下。

    “你两倒是姐弟情深了哈?”苏碧染开始嗑瓜子。

    “我发现你从京城回来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墨晓嫣指着苏碧染的鼻子说。

    “是!在京城受到些刺激。”苏碧染想到长安城里的不痛快,直接把瓜子重新放回盘子里了。

    “那你想干啥?当皇上?”墨晓嫣压低声音,这么反动的话,不敢大声说。

    墨晓立听了墨晓嫣的话,也突然紧张起来,他根本没想到那么远,他也跟着神情紧张的看着苏碧染。

    “没兴趣!”苏碧染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反正我不管你干什么,不能把小五带沟里!”墨晓嫣双臂抱在胸前。

    苏碧染给墨晓立使了个眼色,墨晓立识相的上茅房去了。墨晓嫣跟着他走到屋门口,直接把门关上了。

    “他还是个孩子!”墨晓嫣叉着腰站在苏碧染面前,又一次把她笼罩在阴影里。

    “SO?”苏碧染双手一摊,这是墨晓嫣的标志性动作。

    “所以不能让他黑化呀!要引导他往正确的方向上走!”

    “你告诉我什么叫正确的方向?”苏碧染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墨晓嫣一听这话,也生气了。

    “你的书没读到狗肚子里,可是你读的书,在这里适用吗?”苏碧染的情绪隐忍了很久了,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她会爆发。

    “不管怎么说,善良、正直,在哪个朝代都不会错。你明知道小五能力超群,却让他去进行高智商犯罪,这不是害他嘛!小小年纪就心术不正,长大了还怎么得了?”墨晓嫣一口气说完。

    “你觉得皇上正直善良吗?现在守孝的太子正直善良吗?”苏碧染的眼神都变的冷峻了,这样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让墨晓嫣见到过。

    “他们那是政治斗争,从小就那么斗出来的,可是他们并不开心啊!”墨晓嫣打心底不喜欢争权夺利,所以对于苏碧染的理论,一味寻找反驳的依据。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苏碧染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文绉绉的话了。“如果他们并不想当皇上,自保即可,何必争强好胜?”

    “那你呢?你现在觉得那就是正确的方向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都登基做皇上了,还不是正确的方向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人家是帝王之家,自小就是那样的命运。而我要表达的是,帝王都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得来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这么做呢?而且你也知道,我这一路走来,也不光彩!”苏碧染的最后一句话,已经哽咽。

    “你是为了生存,我理解。而且我们重逢之后,你不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嘛!”墨晓嫣坐了下来。

    “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早就成就了霸业!他三皇子根本不敢随便动我那老公爹!”苏碧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由得站起来,叉着腰跟墨晓嫣比划着说:“你知道我为他登基做了什么事吗?我为他伪造遗诏,可是他呢?卸磨杀驴!是,皇帝都是小心眼,杯酒释兵权,我懂!可就是因为我懂,所以我想自保。而作为一个小小知县的家眷,我能怎么自保?当然是进攻了!而你那亲弟弟,正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缺的正好是我这样的平台,我们互利互惠的,不好吗?”

    “可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他再过三四年了能娶妻生子了,如今的岁数就可以参加游园会相看姑娘了。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反抗命运的不公了!我还是那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他做为一个男人,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止他?”

    苏碧染把手放在胸口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我原以为,我可以像文秀才那样护你周全,不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文秀才说的,你总能吸引狂蜂浪蝶!要我说,不仅如此,你还有别的魔力。春梅,多么有野心的一个女人,她可是曾经想蹭我的墙角,想做填房的。嘿!跟你那当了一阵子侍女,都愿意嫁给一个普通的家丁了!我那婆婆,面上和善,实际上也是后院争斗的佼佼者,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这次回来的时候,她竟然让我多照顾你。我不羡慕你,不嫉妒你,因为你穿越的晚,等你来的时候已经天气地利人和都有了,所以你可以保存你的纯真。可是以后,我不会再护着你了,至少不会在你面前隐藏我的野心了。”

    墨晓嫣看呆了,苏碧染终于把心里积压已久的话全部说出来了。

    “我又不是狐狸精!”墨晓嫣噘着嘴,她又不是故意吸引人们眼光的。

    “你当然不是,我们讨论过了,是你心底那份从2020年带来的自由,让你十分与众不同。王侯将相你敢与之争论,因为你不懂官威;侍女仆从你也一视同仁,因为上辈子的时候人人平等;你甚至敢当街打王妃!这都是你的特色,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特色。也正是你这样的特色,导致我根本保护不了你。”

    苏碧染重新坐下,大口大口的喝茶。

    “换茶!”苏碧染高声吩咐,房门立马打开了,春草微低着头进来,端了茶盘又退出去。

    墨晓嫣看着春草的样子,就像老鼠见了猫,而这一幕,似曾相识。墨晓嫣仔细回忆了一下,不就是刚见苏碧染的时候嘛!那时候整个杜府的氛围都很严肃,下人之间的配合都十分默契,更别说主仆了。

    “所以,你一定要把小五带上不归路了是吗?”墨晓嫣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她盼望着墨晓立同学用他高智商的大脑,帮助她复仇。

    “如果你始终认为这是不归路,那就是吧!反正,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在这个年代,他的年纪,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了。”苏碧染话音未落,春草就端着茶进来了。

    苏碧染连着喝了两杯茶,心情才略微平复了一点。

    “我是不懂政治,我只是觉得人活着要问心无愧。我不想他长大之后后悔。”墨晓嫣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苏碧染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喝茶,墨晓嫣也没说话,哭丧着脸,转身出去了。她要去找墨晓立好好问一问,十三岁的他,究竟想要什么?

墨晓立

    墨晓嫣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苏碧染的这么大的冲击,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墨晓嫣看见院子里干活的仆役和侍女,神情都很怪。虽然手上的活没停——他们也不敢停,但是都用余光瞟着墨晓嫣,有的人可能不太会用余光,脑袋都跟着有点歪。

    墨晓嫣站在当院扫视众人,正准备迈步,书房里传来一阵巨响,是茶碗碎一地的声音。

    “今年的新茶呢?近日疏于管教,连你们都松懈了是吧?”苏碧染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气场秒回几年前。

    墨晓嫣愣了一下,迈步继续走。

    一出过门,就看见小五坐在台阶上,正拿着树枝抠砖缝里的土。

    “坐地上不凉吗?”墨晓嫣走过去。

    “长姐,我是不是做错了?”小五同学抬起头,阳光洒在他稚嫩的脸上,晃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墨晓嫣挪了挪位置,给他挡了一部分阳光,叹了口气:“我希望能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好!”小五把树枝插进旁边的花池里,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又拍了拍手。

    “在这里谈吗?”小五见墨晓嫣不动,主动问道。

    “不,回别苑去谈。”墨晓嫣转身往前走,她觉得头有点疼,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春梅要嫁人调走,晚晴忙着跟她学艺带孩子,墨晓嫣作为主人要给春梅转身契,查籍契,她从来没经历过,很头大。再一回想,自从瘟疫事件开始,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平静如水的生活了,再也不会感到无聊要去卖牛奶了。

    小五跟在墨晓嫣身后,姐弟二人一言不发的回到别苑,长顺笑眯眯的开门,又尴尬的把笑容收回。

    墨晓嫣觉得今天的谈话比较正式,应该在厅堂商议,于是吩咐彩月把茶水送到厅堂。

    “小五,能不能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墨晓嫣语重心长的询问着,她从来没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沟通过,不知道如何表达,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长姐,我也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学着墨晓嫣的表达方式,小五也不在张口闭口“五儿”“在下”“小弟”了。

    他这么回答,给墨晓嫣弄懵了,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正好彩月送茶进来,给了墨晓嫣假意拖延的时间,大脑飞速旋转。

    “先说一说,贺小姐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吗?”墨晓嫣想着从根儿上研究问题。

    “长姐指的是,哪一件?”小五料到大夫人一定跟自己的长姐说了什么,否则无法跟长姐解释为什么这么急把他从江城接来。但是他不清楚的是,大夫人说了多少。

    “当然是全部!”墨晓嫣一听这话,好家伙,看来不止一件呀,那这个孩子的性质问题可能就很严重了呀。

    “长姐是要根据我的所作所为,来判断我的为人了是吗?”小五看着正要喝茶的墨晓嫣。

    墨晓嫣心下一惊,这兔崽子还真是聪明。

    “是的!我想要确定你本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墨晓嫣也直接承认了,本来就是想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嘛。

    “其实,我觉得我和大夫人,算是同类。”小五一字一顿的说。

    “愿闻其详!”墨晓嫣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我就把我的故事,给长姐从头讲起吧。”小五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把他心里的故事都讲给了墨晓嫣。

    小五和晓烟一样,对于父母的无度生养感到苦恼,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

    小五小小年纪就要学着照顾妹妹,在一次给三姐儿喂饭的时候,他从灶旁端饭到桌子前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了。打碎了碗,割破了手。

    自然是要挨顿打的,小五习惯了,可是他手上的伤口却发炎了,化脓,高烧。他迷迷糊糊的躺在家里的破床上,后来是晓烟正好回家探亲,才救了他一命,带他去医馆治伤。

    回家的路上,晓烟问背上的弟弟:“五儿,想不想离开爹娘?”

    小五迷迷糊糊的回答:“想!”

    小五觉得就是这个想,让晓烟坚定了改变命运的想法。一但想法有了,就能敏锐的捕捉到周围的机会。比如发现最佳夫婿人选文秀才,而接近文秀才,需要张六郎。晓烟的身份去接近哪家公子都不合适,只能利用贺小姐。

    墨晓嫣听到这段的时候惊呆了,原来贺小姐爱上张六郎,是有内幕的。她极力忍着内心的好奇,任由小五继续说下去。

    事情虽然很曲折,但是也基本符合了晓烟的计划,贺小姐果然迷上了张六郎,在晓烟的推波助澜下爱上了张六郎。晓烟自然就有更多机会接近文秀才,先利用文秀才的善良,把小五塞到他那里读书去。不管后面计划能否顺利实施,最起码小五能读书了。

    “大姐姐送我到先生家的时候,抱着我哭了好一阵,她说让我一定要用心。不仅要用心念书,还要用心记下先生的喜好。”这段记忆在小五的脑海里已经模糊了很多很多,可他想起来的时候,依然会觉得难过。晓烟的眼泪仿佛滴在他的心上,灼热、滚烫。

    墨晓嫣起身走到小五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后来,在小五的帮助下,晓烟终于摸清了文秀才的喜好,可是在她试图投其所好引起注意的时候,被文秀才无情的拆穿了。

    晓烟并没有放弃,她仔细分析了文秀才能从这段婚姻里得到什么,最后晓之以理,成功说服了文秀才娶她。

    “本以为人生旅程迈上了新台阶,谁曾想,贺小姐暗中使坏,害死了大姐姐”。小五握着拳头,恶狠狠的说。

    “你误会了吧?”墨晓嫣站到他对面。

    “没有误会,贺小姐一定是发现了大姐姐利用了她,所以才要谋害大姐姐!一定是!”小五情绪有些激动。

    “那个,你有证据吗?”来自法制社会的墨晓嫣,此刻能想到第一句台词就是这句。不管哪个朝代,都不能靠猜测破案吧?

    “这还用证据吗?大姐姐替贺小姐打掩护都多长时间了,怎么可能出事!”小五握紧拳头捶打桌子。

    “据我所知,那晚确实是贺夫人突然觉得贺小姐要出嫁了,怕日后见面比较难,一时兴起,才去看贺小姐的。”这一点,墨晓嫣觉得小五是小人之心了。

    “你怎知道那贺小姐白天有没有跟她那娘亲说什么惹的娘亲想要去看她的话。”小五抬头对着墨晓嫣吼了起来,仿佛一头小兽。在他眼里,为贺小姐辩护是很过分的行为!

    “我打听到的事情是这样的啊!”墨晓嫣后退了一步,觉得有些无辜。

    小五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向墨晓嫣道歉。

    “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觉得,一定是贺小姐跟贺夫人说了什么,才引的贺夫人晚上想要去看她的女儿。”小五低着头说。

    “你们最近的坏事儿就是这么干的对不对?用连锁反应引起最终的结果。”墨晓嫣趁势提问。

    “长姐莫要心急,我会一点一点都告诉你。”

    起初小五只是恨贺小姐害的大姐姐连他都不记得了,于是在他到学校读书没多久,就开始着手报复贺小姐。得益于小孩的身份,他打听什么事都比较简单,并且凭着原生家庭培养的敏锐观察力,成功和贺府负责采买的小哥儿混熟了。

    小五从采买小哥那里打探到了贺小姐为婚礼采买的各家店铺,挨个踩好点。又在学院查医书,找到了让女子身子发阴无法受孕的草药。更是在某次回家的时候,跟着二哥三哥上山砍柴,找到了这种草药。

    晾干,研磨,筛粉。

    所以在贺小姐出嫁前,小五就偷偷把撵干的草药沫参杂到了贺小姐的脂粉里。

    打听到采买时间,知道老板会提前把东西准备好,于是他混进脂粉铺子,再货箱里蹲了好久。老板吩咐店小二打包贺小姐的嫁妆,让小五听的真真儿的。

    也许是老天真的也想整治贺小姐吧,真的让小五找到了空隙,他把草药沫胡乱倒进了一盒脂粉里。而这个脂粉正好是新款,贺小姐察觉到了异样,但是以为是新品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在意。

    “崔家的买办就不好接近了,是个三十多岁的恶婆娘,而且还不喜欢孩子。不过还好,贺小姐那新款脂粉,想来效果是极好的,否则她也不会用那么久。大姐姐说过,贺小姐的脂粉,常换常新呢。”小五竟然笑了起来。

    贺小姐怀孕的消息,是小五在游园会上听到的,一个书生调笑崔建“正妻有孕,多有不便”。没多久,小五就确定了墨晓嫣并非晓烟的事实,浓浓的恨意从心底喷发,他当然不会让贺小姐过的舒服了。

    后面的情节,就跟苏碧染告诉墨晓嫣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上山采药,而是趁着夜色去药园偷了一株。

    “你不做噩梦吗?”墨晓嫣问道。

    “我为什么要做噩梦?该做噩梦的是他们!”

    “他们?还有谁?”

    “没……没了。”小五见说漏了,低头掩饰。

    “你不说是吧?苏碧染能查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墨晓嫣指着小五,恨不得揍他一拳。

    没想到小五竟然笑了:“长姐多虑了,并不是我不想说,是怕吓到长姐。”

    “我怕什么呀?”墨晓嫣强撑。

    “我觉得,你还是别听了!”文秀才的声音传来。

    “好!我不问你们的坏事,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说你和苏碧染是同类?”墨晓嫣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小五。

    “我们都渴望成功。”

    “那不废话嘛!谁不渴望?”墨晓嫣依然保持着同一姿势。

    “他是想说,他愿意和大夫人一起争权夺势,不择手段。”文秀才坐下,端起墨晓嫣的茶杯看了看,空了。

    “是这意思吗?”墨晓嫣问。

    小五想了想,说:“不完全对,争权夺势,但未必不择手段。我们的方法,应该用高明二字来形容。”

    墨晓嫣心里十分震惊:“你,你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文秀才微微起身拉住墨晓嫣的胳膊,稍一使劲儿,把墨晓嫣拉到自己怀里坐下。

    “长姐,我问心无愧。那贺小姐定然不像长姐所想象的那样,她一定对大姐姐起了疑心,一定是故意害大姐姐被家法惩罚。”小五说的十分笃定。

    “我觉得他说的对。”文秀才把头靠在文秀才的胳膊上,“就从贺小姐找你求福字这件事,就可以确定她并非善类。”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晓烟,她又害不着我!现在要讨论的是,墨晓立同学,要不要继续做错事!”墨晓嫣挣脱文秀才的怀抱,站起身来。

    “这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对错之分?”文秀才也开始帮腔小五。

    “你!你们都是一伙的?”墨晓嫣继续一手叉腰,一手指指文秀才又指指小五。

    “长姐!你试过吃树皮吗?试过喝井水拉肚子吗?试过被野猪追吗?试过夜夜因为没有被子盖而冻醒吗?你没有!你没有经历过我们的生活,无法理解我对好生活的渴望。我太想有一番作为了,而且大夫人本来也智慧超群,我只是出出主意的小喽啰。”小五站起身,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说完这段话就要离开了。

    “可是好生活也不一定要干坏事啊,不一定要牺牲别人的利益,不一定要伤害别人啊!”墨晓嫣依然不放弃。

    “长姐,我已经举行了及笄礼,已经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已经可以在参加游园会的时候相看女子而不是只作画写诗了。”说着话,小五对着墨晓嫣和文秀才行礼,“如今,小生墨晓立!”

    说完,小五转身,毅然决然的出了门。

    墨晓嫣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蔫儿了的茄子,有一种青春期父母无法跟叛逆孩子沟通的感觉。

    “唉!这古代的孩子,也有青春期吗?”墨晓嫣望着门口,叹了口气,“家长真难当,长姐也难当的很呢!”

二胎

    先跟苏碧染起了争执,以失败告终。这又跟小五掰扯一通,还是落败。墨晓嫣觉得心好累好疲惫,只想回屋躺着好好睡一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容易累。

    “老爷,夫人今天是怎么了?看着特别,别扭啊。”晚晴没读过书,对墨晓嫣的怪异举动思来想去也只能说出“别扭”二字。

    “许是受打击了吧。”文秀才看着墨晓嫣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也不止今日,夫人近几日都很奇怪,茶饭不思的。而且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连小少爷都不怎么搭理了呢。”晚晴边收拾茶具边说着。

    文秀才心下一动,不会是生病了吧,当即派长福去请个大夫过来。

    杜府里,苏碧染还在大发雷霆,春草小心翼翼的手势着被苏碧染砸碎的器皿。苏碧染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疼痛,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春草听见声音不对,抬头看去大夫人已经蹲在了地上,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搀扶。

    “大夫人这是要来月信了吗?”春草扶起苏碧染。

    “不清楚啊,应该是吧。”苏碧染缓了缓,感觉不太疼了,起身慢慢往门口挪去。

    主仆二人到门口的时候,春草给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将手里的扫把放下,转身出了门。

    于是,药园里同时来了两个人请郎中,听了双方报完主家后,郎中决定先去杜府。长福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赶着马车,跟在郎中和杜府仆役马车后,等着郎中瞧完大夫人再出来。

    苏碧染走到卧房的时候,感觉腿间有液体流出来,第一反应是来大姨妈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跟上次月信间隔的时间特别长。

    躺在床上等春草拿来换洗衣服,苏碧染一动不敢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动,直到郎中来给她号脉。

    郎中眉头微蹙,听了春草的描述,反复诊脉,又撩开苏碧染换下的衣裙看了看。

    “大夫人这是动了胎气!”说完,郎中就在准备好的纸上来说写方子,“我先下一帖保胎的药方,速速抓来,煎好给夫人服下。”

    苏碧染愣住了,自己这身体素质这么好了?命中率这么高的吗?

    “那,我这孩子,还能保住吗?”苏碧染的问句都被疼痛冲散了。

    “老夫尽力!”郎中笔不停。

    春桃亲自去抓药,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问苏碧染:“大夫人,要不要告诉老爷?”

    苏碧染思索了一下,正准备摇头,突然想到如果是墨晓嫣的话,一定会告诉文秀才。于是,她坚定的说:“告诉他!”

    春桃行礼,开心的跑了。春草的脸上也带着笑意,苏碧染既然还愿意跟老爷好好沟通,那就说明她并不是又完全变回了以前不近人情的大夫人。

    郎中写完房子就起身要走,被春草拦住:“您不等夫人服了药再走吗?万一有什么事情,您在这里,更好应对啊。”

    “不瞒姑娘说,别苑的文夫人,也请我出诊,我得过去看看。别苑的马车还在门口等着呢!”

    郎中跟苏碧染汇报,苏碧染一听墨晓嫣也出问题了,赶紧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墨晓嫣正睡的香呢,文秀才不忍心吵醒她,就把她的胳膊轻轻放到床边,郎中用丝帕隔着,给墨晓嫣号脉。

    文秀才满心盼望着,他觉得墨晓嫣可能怀孕了,紧张的搓着手。

    “夫人是积食了,上街买些山楂来吃就好了。若是不爱吃,可以熬水喝。”郎中把丝帕收到箱子里,“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杜夫人那边情况比较严重。在下还是亲自守着比较放心一些,告辞!”

    “大夫人怎么了?”文秀才顾不上失落,赶忙询问苏碧染的情况。

    “想来是不知道有孕在身,情绪激动,动了胎气。”郎中边说边往出走,文秀才跟着他的步伐,一路相送。

    送走郎中,文秀才打算返回卧房,叫醒墨晓嫣,把苏碧染的情形告诉她。顺便吩咐彩月,买些山楂回来煮水给墨晓嫣喝。

    迷迷糊糊的墨晓嫣,被文秀才的一句“大夫人动了胎气”惊醒了,瞬间睡意全无。

    “胎气?什么时候怀的?我怎么不知道?”

    “郎中也说是因为不知道怀孕了,所以并没有多加注意。这不今天情绪激动,就动了胎气了嘛。”

    “我得去看看!”墨晓嫣三下五除二下了床,随便穿了件外袍,整理一下发髻,就出门了。文秀才想着男子不方便,就没有一同前往。

    “你什么情况?”墨晓嫣每次进杜府都如入无人之地,一路冲到了苏碧染床前。

    “你什么时候有的身孕?怎么,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啊?”没等苏碧染说话,墨晓嫣又追上一堆问题。

    “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还上长安救你去?”苏碧染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流血了,她一定不会搭理墨晓嫣,才不要这么快跟她和好。

    “这么说,你那个时候就有了?”

    “理论上讲,是的。”

    墨晓嫣瘫坐在床边,握住苏碧染的手,深情的说道:“对不起!”

    “呦!墨晓嫣会道歉了?墨家第多少代传人来着?”苏碧染谨遵医嘱,不敢乱动。

    “你的生活,你自己选择,我不该指手画脚,更不该妄加评论。从今往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是我在这里最最最重要的人。哪怕你要跟全世界对抗,我也支持你!”墨晓嫣把苏碧染的手贴在脸上。

    “之后啥样,你上哪知道去?”苏碧染笑了,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管啥样,不管知道不知道,我就是支持你。哪怕你真的决定要谋反,我也支持你,而且我会无条件的帮助你!我学的专业课不一定有用。但是我愿意都教给小五。”墨晓嫣说的笃定,她也不知道自己拿来的觉悟和勇气。

    苏碧染什么也没说,但是泪水却从眼角流了下来,墨晓嫣伸手替她擦去。

    “这里惯用手帕的。”苏碧染说。

今非昔比

    八十五岁高龄的金多多,弥留之际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一冲动生了个二胎,看着病床前争执着“拔”还是“不拔”的两兄妹,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感觉浑身上下都疼的要命。自己费劲的抬手,想要拔掉氧气管,结果手只挪了一寸的距离,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留在金多多耳边最后的声音,就是尖利的哭嚎“爸……”

    “唉!师傅,你说他们生小孩干啥,弄的老头临死前还得自行了断。看的我都不忍心了,差点……”

    “你可别瞎说,咱俩可是看着这老头肉身塔碎了的,这就叫寿终正寝!让你一说搞得我们好像违规操作了一样。”

    “行了行了知道了师傅!装罐子吧,赶紧下班我还着急回家看球赛呢!送哪年去?”

    “当然是哪年告急送哪年了!”

    “行!那就送回1970年吧。走你!”

    “哎呦我去!”金多多的声音。

    三秒钟静默!

    “哎!你是不是忘了个步骤?”

    “啥?”

    “还能有啥!投送前总共就一个步骤,还能是啥!哎呀!你呀你!都送了多少回了,怎么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怎么办?”

    “追呀!还能怎么办!”

    金多多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滑梯,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再一感觉,没有心脏。也对,人都死了,心脏肯定也下班了。

    金多多感觉也就几十秒的功夫,极速滑梯的感觉就消失了,他跌入了一个沉沉的怀抱。

    “哎呦师傅!幸亏咱俩跑的快呀,要不就捅了大篓子了。”

    “可不是嘛,这要是让他投了肉身,那还不天下大乱了!”

    金多多被这两个声音吓了一跳,奈何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明知道自己是死了,这说话的难道是黑白无常?

    “别装了,知道你能听见我们说话!”

    话音未落,金多多就感觉到了眩晕,那感觉,是有人把他放罐子里来回摇。

    “你们是谁,有本事把爷爷放出来!咳咳咳!”

    “能吗师傅?”

    “倒也没事儿,还来得及,别在里头焖坏了。”

    金多多只觉得世界突然亮了起来,闪瞎眼那种。金多多觉得,可能是因为没有眼睛的缘故,所以只觉得亮,却什么也看不见。

    “别费劲了,不可能让你看见什么的,就是让你透口气,一会儿新集魂器到了还得给你塞回去呢。这回可别忘了重置啊!”

    “重置?我还恢复出厂设置呢!”金多多只是想想,声音却飘了出来,给自己吓一跳。

    “嘿嘿嘿!师傅你看,你看他,嘿嘿!”

    “别笑了!”被唤作师傅的声音严肃了起来,“金多多啊,你现在就是你们口中说的一缕灵魂,所以你想什么,只要成句了,我们就能听到。不过你也别怕,一会儿把你放进集魂器,重置一下,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重新做人啦。”

    “所以,你们是黑白无常?”金多多想。

    “不是,我们只是投送工人,把肉身塔碎掉的灵魂收集,投到新的肉身塔里去。”徒弟的声音。

    “多嘴!天机不可随意泄露!”师傅斥责道。

    “反正一会要重置嘛,他又不会记得。”徒弟不以为然。

    “对嘛对嘛!反正我不会记得,给我讲一讲这轮回的原理吧。”金多多此后的好几百年,都在后悔自己多嘴想的这句话。

    “你个老小子倒是聪明的很,猜到这是轮回了,那就给你讲讲。嘿嘿!要说起来,我徒弟带了不少,却还从来没给灵魂讲过这轮回的过程呢。”师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们生前都是由灵魂和肉身组成的,死了以后呢,肉身坏了,我们就用集魂器,把灵魂收集起来,重置以后,再投送给新的肉身。整个时间里的灵魂总数啊,是固定的,所以我们需要来回跑,传送灵魂。”

    “所以,我刚刚是要去哪年?”金多多想。

    “1970。”徒弟抢答。

    “我不去!那年代不好,那得多苦啊!”金多多思想波动很大,声音也跟着大多了。

    师傅说:“想去也去不成了,已经有别的灵魂投送过去了。”

    “还好你们动作快!要不然我就惨了。”金多多想。

    “惨什么呀!你要是带着你自己的记忆回去,那不是美了嘛!预知未来,称霸世界。”徒弟可能是因为年轻,反应总比师傅快。

    “瞎说什么大实话!”师傅又一次训斥了徒弟。

    抬杠方面,金多多活了八十五年,从来没认输过。

    “哎呦!要照这么说,爷爷我哪年出生都能预知未来,称霸世界!只要你们敢让我带着自己的记忆!”

    “未必!”师徒二人一起说。

    “那就打赌吧!”金多多来劲了。

    “赌就赌!让你投别人的肉身塔都算我们欺负你!”显而易见,这徒弟也是个炮仗脾气。

    “你别乱来,让上面发现了,咱俩吃不了兜着走。他去哪年都称霸不了世界,称霸世界的人还没出生呢。”师傅出言阻止。

    “就我这辈子积攒的知识,别说别人了,就是给我投生个乞丐!爷爷也照样能翻身农奴称霸王!”金多多后来好几百年都没想通,自己这会儿的脑电波,究竟抽的是什么风,称王称霸的有什么好?做人,不,做鬼要低调。

    金多多话音刚落,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那就,让他重新做一遍自己吧!所有剧情已知,人物关系已知,看看他这样能不能活出点儿新花样来。”

    三秒钟静默!

    “至于你们俩,好好盯着他,万一他活腻了想死,别让魂飞了,抓回来。”

    “我才不会活腻了呢!我非活出人生的真谛来不可!”金多多此时的无畏,来源于无知。

    又是三秒钟静默!

    “那,抓回来干吗?”徒弟的声音明显带着敬畏。

    “让他,再活一次。直到活出人生的真谛为止!”威严的声音越来越远,“为止”二字竟然还留下了回音。

    “师……师傅,原来真的有天听啊。”徒弟的声音还没平静。

    “我也是第一次见。”师傅叹了口气。

野心

    苏碧染感动之余,还是觉得墨晓嫣很傻很天真。

    “你以为谋反很容易吗?”苏碧染声音哽咽的抱怨着,像个孩子。

    “这话可不敢乱说!”墨晓嫣环顾四周,生怕隔墙有耳。

    “可是我确实想做些什么事的。”苏碧染迅速调整情绪,这是跟墨晓嫣和解的好机会,也是跟墨晓嫣吐露心声的好机会。

    “你想当武则天?”墨晓嫣估摸着隔墙之耳也不听不懂武则天是什么意思。

    “那倒不是,我只是不想任人宰割了。”苏碧染平躺着,看着床顶处帷幔汇集的地方。

    “你这势力,除了那位,谁能宰割你?你不想任他宰割,岂不是得当武则天?”墨晓嫣甩开苏碧染的手。

    “喂!你这是探望病人的态度?”要不是不敢乱动,苏碧染肯定会给墨晓嫣来上一爆栗。

    “你这么躺着?能保胎?”墨晓嫣从头到脚扫视了苏碧染一遍。

    “郎中让躺着别乱动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苏碧染隐隐约约记得,想当年有这么一句台词盛行网络。

    “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墨晓嫣摇摇头,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我想好了,占山为王!”

    “什么意思?你要当土匪?还是成立洛国?”墨晓嫣不解。

    苏碧染噗嗤一下笑了:“你别逗我,我小腹还隐隐作痛,我做什么土匪。”

    “那你什么意思?”

    “总之,我要让那位仁兄,不再敢随意动我们杜家的任何一个人。”

    “哇!”跟前几回一样,金多多兴奋的喊声变成了新生儿的哭声。

    “哎呦!这孩子哭的声音真洪亮!”护士将孩子抱到妈妈身边轻轻放下。

    “这护士声音真好听。”金多多这么想着,睁开眼看了看护士,却依然是混沌一片。金多多又想:“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混沌吧?所以他一斧子劈开天地。我出生也是这样的混沌,待我一张彩票开天劈地!哈哈哈!”

    想到彩票,赶紧把中奖号码又复习了一遍,还好还好,没忘了。

    “呀!快看快看,孩子睁开眼睛了!又闭上了。”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但是金妈妈依然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个新生的宝宝。

    “大惊小怪的,那孩子可不就得睁眼睛么!”金爸爸提着暖壶走进病房,准备给金妈妈用热水擦擦身子。

    “老金,咱孩子就叫多多吧!”老金给金妈妈擦汗,而金妈妈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新生儿。

    “这名字好!金多多,金子多,好!”老金边淘毛巾边说,淘好毛巾又走到老婆身边,给她擦身子。

    “哎呀!你这是干啥呢?”姥姥进门看见老金在给金妈妈擦身子,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夺下老金手里的湿毛巾。

    “不能擦不能洗!”姥姥一脸恼怒。

    “妈!我一身汗,黏的难受,擦一擦舒服。”金妈妈咽下本来要跟老金说的话,跟姥姥替老金打起了圆场,老金则一如既往的挠着头憨笑。

    “不能洗!出了月子再说!你们小年轻什么都不懂,落下病根了以后有你受的。”姥姥还是一样的口气。

    “哇!”

    “妈,孩子哭了!”金妈妈听见孩子哭,第一反应就是找自己的妈。

    “估计是拉了。”姥姥上前查看,果然是拉了,赶忙把脏尿布抽出来,老金上前结接过来,捏着鼻子到院子里清洗。

    这医院真贴心,还准备了铲子。老金把尿布往水泥台阶上一扔,一脚踩住尿布的角,手肘弯曲堵口鼻,另一只手铲胎便。

    一院子的尿布彩旗般招展,像是为这里出生的每一个新生儿欢呼。同时也成了一块无形的招牌,老金抽烟的时候想,即便这诊所的牌子丢了,光看这晾衣绳上的尿布,也知道是个生孩子的地方。

    金多多说话晚,这辈子虽然着急,八个月叫了个妈妈,十个月叫了个爸爸,但是复杂的字词一岁半才开始说,等到能完整说话估摸着也两岁出头了。

    还好还好,他只需要会说“彩票”两字就好,剩下的交给手。

    一岁半以前见爸爸的机会不多,因为跟姥姥住一起,一岁半以后金多多病了一次,金妈妈就把姥姥和金多多都安置在自家院子里了。

    可是老金在糖厂上班,每天都很忙,下班了还要蹬三轮补贴家用,而年幼的金多多需要早睡,所以父子二人难得有时间相处。

    金多多也好几次想坚持到老金回来再睡,可是架不住身体扛不住造,白天就在自家院子里追追鸡撵撵狗的,晚上就困得不行了。姥姥的故事都听不完就跟周公去梦里手谈了。

    不过金多多不用每天都用脑子复习了,他用妈妈的笔涂鸦,在报纸上记下了好几组数字。还分了好几份报纸,他怕别人发现了数字的秘密,知道他有预言功能。

    终于有一天,老金咳嗽,没蹬三轮,金多多开心满地蹦,边蹦边喊“报!报!”。

    “瞧把孩子乐的!”姥姥乐呵呵的说,“男孩还是得多跟爹在一起。”

    老金挠挠头笑了,伸手抱起自己的大儿子,照着脸蛋吧唧一口。

    金多多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指着老金的柜子,继续说:“报!报!”

    “这不抱着呢嘛!”老金并不理解金多多的话。

    “他是要报纸,这孩子成天就撕报纸玩,还乱涂乱画。”金妈妈端着饭菜出来,笑着抱怨着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是吗?说明我儿子聪明啊!”老金抱着儿子准备吃饭,金多多却不依不饶的还是吵着要报纸。

    “孩子给我吧,你咳嗽,离他远点!”金妈妈抱走金多多,老金则挠了挠头,端了一碗饭,扒了点菜,自己坐沙发上吃饭去了。他怕传染给孩子,主要是怕生病了还得花钱。

    就这样,金多多错过了两岁的中奖号码,金多多从报纸上看到,自己背的号码,出一组对一组,全都正确。

    气恼的金多多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个老金,成事不足啊!看来这幼儿园还是得睡小破床啊!”

    岁月如梭,七岁很快就要到了。

    这期间,老金升了职,工资涨了一点,就不出去蹬三轮了。父子两的关系就近了很多,也是在这个阶段,老金允许金多多叫他“老金”而不是“爸爸”。

    “老金,买注彩票吧!”金多多把一组号码写在纸条上,拍到老金面前的茶几上。

    “拉倒吧!中不了!多多,爸爸跟你说,做人啊,要脚踏实地的往前走。不能想着走捷径!”

    金多多试了几次都不行,于是决定自己去胡同口买。

    “你?买彩票?”小卖店老大爷四十五度低头,眼睛往上越过老花镜看着捏着一把毛票的金多多。

    “嗯!”金多多执着的举高手,“就买一注。”

    “大爷送你块儿糖,你赶紧回去吧啊!”大爷随手拿起一颗“酸溜溜”糖递给金多多。

    金多多知道这厮肯定不会卖给他了,就把钱收好,转身回家了。第二天一早,他磨着老金带他一起上班。

    “老金老金,你就带我去嘛!我要看看男人的装备。”金多多记得老金后来下海经商,仍然把糖厂里的器械叫男人的装备。

    老金耐不住金多多软磨硬泡,就带着他去了。于是,金多多顺利买到了彩票,还顺道发现了老金的小秘密。

    而老金收拾旧报纸的时候,猛然发现金多多两岁前的数字涂鸦,与后来的中奖号码竟然一致!

    “嘶!莫非这名字起好了?金多多?”老金调笑着。

    金多多拿着手里的彩票,呆呆的坐在沙发上,这一幕正好被做家务的金妈妈看在眼里。

    “多多,你可是不能学你爸啊!”金妈妈拿走金多多手里的三张彩票,随手扔进垃圾桶,“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光想着天降横财,况且,咱们这不是已经享过福了嘛。老天爷哪能眷顾我们一辈子呢!”

    金多多沉浸在没中奖的低落心情里,丝毫不理会金妈妈的话。金妈妈见状,以为他在怀念老金,坐在他身边,摸着他的头发,温柔的安慰道:“你爸在那边也挺好的,不受罪。”

    金多多依旧不言语,重新建号的想法在他心里一遍遍飘过,他在纠结要不要上天台,一步重启新人生。这么想着,金多多站起身往卧室走去,他想看看记着中奖号码的笔记本。

    “多多,”金妈妈叫住金多多,“可别再买彩票了,你没有你爸的命!”

    金多多点点头,关上卧室的门,躺在床上。金妈妈新换的床单被罩还飘着淡淡的清香,布有多余,金妈妈准备把剩下的裁裁剪剪拼了块桌布铺在了金多多书桌玻璃下面。还没完工,针线筐还留在桌上,正好压在金多多的致富笔记本上。

    金多多坐起身,拿起框子放旁边的一摞书上。要是以前,他肯定会抱怨这样会压坏自己的致富笔记宝啊。可是现在,他只能把致富笔记本翻开看看。

    看着笔记本上记着的数字,金多多百感交集,之前背数字的经历历历在目,本以为这辈子一定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富二代的人生了,没想到连十年都没过呢就跌落谷底了。

    后悔吗?金多多一点也不,他觉得自己已经享受过优渥的生活,而且这一世的遭遇可以让他在下一世避雷,可以过的更好。反正自己可以无限循环的过这一辈子嘛!

    此时的金多多,更多的感觉是游戏玩废了一般。他还是挺想建号重练的,但是想到漫长的婴幼儿时期,他又犹豫了。七年啊,在他漫长的人生里七年很短暂,但是这七年的穷苦日子,他是不太想过的。

    最后,内心所有的情绪竟然化作狂躁,金多多狠狠的捶了一下桌面。桌上的那摞书倒了,好巧不巧的,针线筐翻了,剪子直接扎到了金多多腿上!

    “啊!”金多多大声呼痛。

    金妈妈听到动静以为金多多悲伤过度大声痛哭呢,打开门一看傻眼了:“多多,多多你这是干什么?”

    金多多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但他还是阻止了前来拔剪刀的金妈妈。

    “救……护车!”金多多咬着牙说出三个字。

    金妈妈这才回过神,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在救护车的鸣笛声中,金多多恍惚看见当初被剪刀刺中后背的两岁小男孩,浑身是血的躺在姥姥怀里,金妈妈失神的站在旁边。

    还好这次的伤势并不严重,金多多的伤口被简单处理包扎之后,就安置在普通病房了。

    麻药的作用下,金多多迷迷糊糊的听见金妈妈在打电话:“没事了妈,都包扎好了,缝了八针。收到了收到了!”“妈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还你!”“是,是,当初就该听你的,不该乱花,不该由着他胡来。”

    这个时候,金多多才想起来,自从中奖以后,每个月除了给姥姥打钱,好像就跟姥姥再没有别的交集了。金多多突然眼前一亮,下辈子,可以找姥姥买彩票,姥姥是不会胡乱花钱的。

    可是,真的要离开妈妈么?

    一个老问题又一次冒了出来,那就是如果金多多重新建号了,所有人是跟着回起点呢?还是继续活下去?

    纠结了一天一夜,金多多最终决定再活两年试试。

    金多多出院后依然是上学,金妈妈在姥姥的资助下,开了一家裁缝铺。所赚的钱除了日常开销就没有富裕了,金多多的心里是不认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可是身体还是有些排斥。他以前上学不是老金接送就是打车,如今却只能挤公交,不仅要早起,还要拼命挤。

    饮食的水平也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常常一周都吃不到一顿肉。金多多好几次想抱怨饭菜质量,可是想到金妈妈天天起早贪黑的赚钱,就不忍心了。第一世的时候,金妈妈下岗以后,也曾经开了一个裁缝铺,也是生意惨淡。只是家里还有老金挣钱,所以一家人生活没这么惨淡。

计划

    苏碧染这一修养,就花去大半个月的时间,人在修养,思想一直在工作。每天都监督墨晓嫣和墨晓立一起学习,还把自己的知识也口头整理,让文秀才全部记了下来,装订成册。

    墨晓立同学果然是聪敏好学,很多知识一点就通,当然墨晓嫣觉得自己也是个特别的好老师。她会想方设法让小五理解知识,会带着他出去看外面的事物,能做实验的,她都会用身边的东西做实验。

    到了后面,墨晓嫣把两个小孩子也带上了,反正是玩中学,多教一个也是教。

    墨晓立学的很开心,长姐带给他的知识全部都是新奇的,原来眼中的大自然,现在全部附上了新的色彩。

    他知道了熔点,知道了沸点,知道了叶绿素和光合作用,知道了杠杆原理,甚至学会了用滑轮,他还明白了很多很多问题。他像一块儿干瘪的海绵一样,饥渴的吸收着接触到的每一个知识点。

    墨晓嫣在某天中午探望苏碧染的时候,跟苏碧染感慨了一下墨晓立同学惊人的学习能力。

    “我跟你说这个墨晓立啊,真是个人才,要是把他放咱们那,估计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墨晓嫣一边往嘴里塞苏碧染家的大草莓,一边说话。

    “你给我喂一个,别光顾自己吃好不好?”苏碧染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嘴巴张的大大的。

    墨晓嫣拿了一颗,走到床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苏碧染的嘴里。苏碧染赶紧嚼,生怕嚼慢了被春草发现了抠出去一样。

    “好不好吃?”墨晓嫣脸上挂着贼兮兮的笑。

    苏碧染点点头,先小声说:“春草那丫头被我带的太好了,简直是赛警犬。而且她啥啥都不让我吃,是真听郎中的话呀。”

    墨晓嫣捂着嘴笑了,把最后一颗草莓塞到了自己嘴里:“你也有今天!”

    “哎!我说,你造武器,是不是得找铁矿?”墨晓嫣嚼着草莓,乌拉乌拉的问着。

    “又不是没有铁匠铺,找什么铁矿啊。我又不是造多少武器呢!有那么几把吓唬吓唬人就行。”苏碧染砸吧砸吧嘴,回味着草莓的味道。

    “对哦!那等你能活动,就起来画图吧,然后找个灵巧的工匠,制作一把样品。我呢,教他配火药,咱们试一把。”

    “没问题!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起来画图,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枪。”苏碧染平躺着,看着帷幔。

    “我看你气色好多了,应该很快就能下床了。”墨晓嫣一屁股坐在床边。

    “其实,我们有了枪,就能获取更多领土了。”苏碧染小声说了一句。

    墨晓嫣一把捂住苏碧染的嘴,另一只手放自己嘴上做着禁声的手势:“你别瞎想了,越说越离谱了。咱就好吃好喝不受欺负就挺好了,不能太贪婪的。”

    苏碧染的嘴被捂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

    “奥!你说!”墨晓嫣赶忙松开手。

    “我就是想想,枪还没影儿呢!先把枪造出来,然后就好说了。”想到这儿,苏碧染又着急了,“你别在这窝着了,小五该回来了,你赶紧去辅导他。”

    支走墨晓嫣,苏碧染让春草拿来一个小的卷轴,打开,上面画着一把枪,连细节图都画好了。

    “派阿昌去找十里八乡最好的铁匠,最好找两个,都给我请到别苑。然后把这个图上的东西一分为二,每个铁匠一份,让他们打造。”

    “是!大夫人!”春草退下。

    苏碧染确实设想的是三方面共同迈步,这样才能效率最高。而制造兵器这件事,必须特别的快。否则,皇上随时可能发现她的计划,出手阻止。

    至于人马,苏碧染都想好了,可以先跟张老爷借!慢慢的囤积自己的人马,训练他们武功。等有了枪,训练他们射击。

    至于经济实力,苏碧染打算故技重施,还是盘铺面或者低价收铺面,但是怕账面周转不灵,她又不敢速度进行的太快。

    最近派了好几波人出去收风,都没有过滤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她想让远在长安城的公公,收一些长安城的低价店铺。可是她又不敢轻易的联系公公,皇上的眼线十有八九还在盯着京城杜府的动静。

    思来想去,苏碧染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先在周边的其他城市找找,如果可以,还是先联合附近的城市。

    苏碧染还把每个人负责什么内容都想好了,接下来只剩下安排工作,分配具体任务。

    苏碧染什么都想到了,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有了身孕,而且怀相不稳,还得卧床保胎。这要是在现代,这孩子,苏碧染肯定就不要了,直接人流走起。可惜,这个地方没有这么一说。何况杜老夫人信佛,不会允许堕胎这么血腥的事情发生在杜家的。

    除此之外的重头戏,就是文秀才和墨晓立要研究的火药了,估计从火药到变成子弹,还需要费一番功夫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造出来子弹!”这是苏碧染入睡前想的最后一个问题。

    墨晓嫣也有计划,她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帮助苏碧染成就霸业,认真把脑子里记着的所有知识,全数传授给文秀才和墨晓立。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管,管他什么皇上太监的,墨晓嫣就只是墨晓嫣。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按照苏碧染的计划进行着,有快有慢,但是从不停歇。

    等到一个月以后,苏碧染得到郎中的批准可以下床了,苏碧染就开始加速计划的推进。她甚至用暗语跟长安城的公公通了信,当然是以杜弘仁的名义。皇上果然还像防贼一样防着杜家。

    “哼!有你后悔的那天!”苏碧染看着公公的回信,想象着皇上的样子,嘴角扯起一个冷笑。脑海里想象着某一天她率军抵抗御林军的情形,不知道那个时候,墨晓嫣会不会肠子都悔青?

    是的!苏碧染欺骗了墨晓嫣,苏碧染确实想做这条时间线上的武则天。

能工巧匠

    各项计划有序进行着,不仅苏碧染的大计划进行着,连春梅的个人计划也在顺利进行着。

    最忙的人,竟然成了墨晓嫣。一边要给春梅准备一些婚嫁礼物,一边要和文秀才、墨晓立用简陋的器械做化学实验,妄图自己做出黑火药。等到春梅的事情落停,墨晓嫣竟然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墨晓嫣挺乐呵的,照着模糊的铜镜,觉得又美丽了几分,连亲儿子都夸“娘亲好看”了。只有文秀才不满意,吩咐小厨房给墨晓嫣加餐,自从文秀才开始写状纸为生,收入比以前好了,吩咐小厨房加餐这种事情,也是更有底气了。

    “我怀疑你想把我喂胖,让别的男人都看不上我,可是我没有证据。”墨晓嫣对着桌子上的烤肉大快朵颐,“我觉得咱们虽然没研究出黑火药,但是捎带手发明了这个石板烤肉,也蛮不错的。至少以后能开个饭店呢,就晚晴这手艺做出来的味道,一定生意爆火。”

    “为什么你的奇思妙想,都是跟食物有关?”文秀才也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细细品尝着这来自未来的味道。

    “食色性也!而且,谁让咱有晚晴这样的好厨子呢?能把味道还原的这么到位,这小姑娘也算是厨子界的能人了。”直到吃撑了,墨晓嫣才放下了筷子,揉着滚圆的肚皮向门口走去。

    一个多月后,也就是墨晓嫣送走春梅的第二天,两把长的像枪的东西,出现在了杜府书房的桌子上。

    苏碧染、文秀才、墨晓嫣和墨晓立四个人,围着桌子稀奇的看着。

    为了竟可能的保密造枪这件事,苏碧染本来是想请两个工匠就好,可在向二位师傅展示了图纸之后,两位师傅表示这个东西有难度。苏碧染想了想,即便是日后皇上真的找这些工匠把图纸复原了,没有子弹也没什么用。一咬牙,下令把十里八乡的铁匠都请来了。即便如此,集合所有人之力研究了好些天,才有了眉目,淘汰了些技术不达标的铁匠,又花费了大半个月的功夫,才把枪造了出来。

    苏碧染此举一度引得城里普通人家抱怨:工匠都挖走了,没人打锄头造兵器了。杜宏仁听闻此事,赶紧让苏碧染放些铁匠出去,苏碧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赶忙又放了一半的工匠出府。当然出府之前自然免不了一顿“保密”教育,也给了些误工费和封口费。

    “我还不知道,原来这大唐,需要铁匠的地方也挺多的哈。”在接到通知去杜府验货的路上,墨晓嫣听文秀才和晚晴说到此事,不由得摇头感叹。

    “那可不?而且自从发生大夫人重金聘用铁匠一事之后,这些铁匠回家后,那铁匠铺门口,拜师学艺的都排队了呢!”晚晴一边掀开杜府书房的门帘,一边对墨晓嫣说。

    闻言,墨晓嫣和文秀才都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低头,走进了书房。晚晴则留在门外,将房门关上。

    “这玩意儿,能使吗?”见到枪后,墨晓嫣第一个提问。

    “有子弹就知道了,”苏碧染面带微笑,抚摸着小腹,看着墨晓嫣,“所以,主要看你们的进度了!”

    墨晓嫣一脸为难:“这玩意,我实在也没多大把握啊,我也就是给他俩讲讲化学,而且我都不知道对不对呢。”

    “可以通过实验来验证啊!”苏碧染有些着急了,子弹是最重要的,能不能提前结束冷兵器时代,就看着子弹能不能成功了。

    “对嘛!所以我们就进度慢啊!”墨晓嫣对于化学知识,忘的实在有点多,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试试到城里去找做爆竹的老师傅!”苏碧染提议,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火药,不就是被拿来做烟花爆竹了嘛。

    “这个时候,还没有黑火药吧?我记得是晚唐的时候,某个炼丹的人发明了黑火药。那又何来爆竹烟花一说呢?”墨晓嫣今天是实验小组的全权发言人。

    “按照二位所传授的知识,在下倒是认为可以一试。”墨晓立同学双臂交叉在胸前,平静的说着。

    墨晓嫣看着墨晓立的动作神态,总觉得有些熟悉,心说“给你副眼镜你就能当柯南了”,嘴上却说着:“你要炼丹?”

    “还记得大夫人曾经讲过蜀地道家之事,若是两汉时期就有仙家炼丹,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可以去探寻一番。也许可以直接找到大夫人所需呢?”

    “谁告诉你两汉时期就有人炼丹的?”墨晓嫣问着墨晓立,眼睛却看向苏碧染。

    “我记得大概是这样的,蜀地炼丹者甚多,自然不乏能工巧匠。怎么,错了?”苏碧染有些心虚,且不说十几年过去她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就是清晰的记忆,也都是杜铭同志看小说看来的,她上辈子不像墨晓嫣,酷爱文学和历史。

    墨晓嫣严肃的想了想,故作神秘的说:“那个,我也不确定。”说完扯出一个假笑挂在脸上,“那就去看看呗?很远吗?”

    语毕,墨晓嫣发现一屋子人都在看她。

    “你怕是以为能坐个火车?”只有苏碧染懂得墨晓嫣的潜台词,甚至潜意识。

    “那就是很远咯?”墨晓嫣地理确实不怎么样,而且在这里她除了长安和江城,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当然对蜀地的距离也没有什么概念了。

    “在下觉得,蜀地随远,但也值得探访一番。”文秀才突然说话了,“不妨兵分两路,我等依旧研究火药。大夫人则可以派人前往蜀地寻找炼丹之能工巧匠。”

    “我不是没这么想过,只是觉得眼下皇上对我们杜家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万一我这边派人出去寻找匠人的动作被皇上察觉了,也许会对杜家不利。毕竟还有家口在京城押着,不敢轻举妄动。再说,铁匠的事情已经弄的人尽皆知了,黑火药的事情,还是保密的好。”苏碧染接着说:“所以我想,眼下我能寄托全部希望的能工巧匠,就是您三位了。”

商议

    墨晓嫣从出了杜府的书房就开始闷闷不乐,文秀才看在眼里,并未出声。直到她一屁股坐在卧室的床榻上,文秀才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娘子所虑何事?”

    没想到墨晓嫣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头不仅不舒展,反而皱的更紧了。

    “我在想我该怎么做,才能快速帮大夫人实现她的计划。”

    文秀才伸出食指,照着墨晓嫣的脑门轻轻按了两下,试图抚平墨晓嫣紧皱的眉头。

    “娘子想要与大夫人决裂?”发现手上的动作无法让墨晓嫣的眉头舒展,文秀才说出了心里的猜想。

    “你怎么知道?”墨晓嫣站起身,她以为自己这次想的是很复杂的计划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轻易的就被文秀才看穿了。关键是既然文秀才轻易就发现了,那苏碧染估计也会很容易就识破,那墨晓嫣的计划岂不是就不好实现了。

    而墨晓嫣要是想单独行动去蜀地一探究竟,那必定要与苏碧染决裂,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墨晓嫣的行动才有可能不引起皇上的怀疑。

    “亲,那你觉得这个思路可行不?”墨晓嫣眨巴着大眼睛凑上去看着文秀才。

    “难说,毕竟,娘子和大夫人的关系皇上是早就知道的。即便娘子与大夫人是真的决裂,以皇上的性格,也未必会相信。”文秀才本意是不想让墨晓嫣冒险,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是,并没有人知道火药的下落是在哪里啊!”墨晓嫣则认为,即便皇上怀疑决裂有假,但是也无法判断墨晓嫣去蜀地是所为何事。

    “皇上心思缜密,怎么可能不怀疑娘子的目的一定是为了帮大夫人?既是如此,娘子出行的目的地是哪里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如果换做是我,不管娘子要去哪里,我都会派人关注;不管娘子想要得到的是什么物什,我都会阻挠。”文秀才一边说,还在脑子里搜寻否定墨晓嫣想法的观点,力争把墨晓嫣作死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墨晓嫣想想,文秀才说的也对,可是要想解决目前的困境,貌似没有更好的方法了。这一次,墨晓嫣有点想撇开文秀才的想法,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进行。

    文秀才见墨晓嫣又陷入沉思,心一沉,猜到这个丫头十有八九是要一意孤行了。

    “不如,我们找小五来商议一下,也许他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也是一时心急,文秀才提出了找墨晓立帮忙的想法。

    没想到墨晓嫣摆摆手:“别!我觉得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越像真的。”

    文秀才的心沉的更厉害了,他并不是害怕失去苏碧染这样的靠山,而是担心墨晓嫣的安危。苏碧染即便是犯错,杜家实力雄厚,苏碧染只要不太过分,不会出什么大事。最不济,也能保命。可是墨晓嫣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平民家庭的女儿,还是侍女出身。权贵才不会把这样的人命放在眼里,该牺牲该灭口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在墨晓嫣的词汇里,这样的命运,就叫炮灰。而墨晓嫣正在往通往炮灰宿命的道路上反复试探,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墨晓嫣认定要去蜀地找炼丹之人了,决心一下,反而轻松了不少。这才注意到文秀才一脸郁闷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怎么啦?我又不是要去死。”墨晓嫣捏了捏文秀才的脸,全然不知道在文秀才的心里,已经在上演各种版本的炮灰剧本,只不过每种版本的结局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墨晓嫣死去。

    墨晓嫣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两杯茶水,会身递给文秀才一杯。

    文秀才没有接,而是语气阴沉的问:“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墨晓嫣觉得文秀才的话哪里有些别扭,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答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又不是没死过。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文秀才猛的站起身,墨晓嫣下意识的后退,杯里的水都洒了一半。

    “怎么了嘛!”墨晓嫣赶忙放下水杯,掏出手绢擦身上的水,“大夫人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她想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全力支持。哪怕她真的想当武则天,我也会帮她。就像她会拼尽全力护我周全一样,我也会不遗余力。上次我们两吵过架以后,我已经反省过我自己了:这个世界确实不都是美好,想要什么要自己争取......”

    “那你想要什么?”文秀才突然抓住墨晓嫣正在擦衣服的手,打断墨晓嫣的话。

    墨晓嫣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又坐在了床上,目光望向窗外的花。“刚来的时候,我想要活着,想要自由的活着,不想做家庭主妇。后来,我想要有吃有喝,有家有口,和你厮守。再后来,我想要有自己的事业,不想依附于苏碧染。现在,我想要帮助苏碧染,让她实现自己的抱负,就像上辈子杜铭帮我那样。”

    “那我呢?孩子呢?”文秀才没想到这个来自未来的女子,思维和心境的变化竟然如此的快,确实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会有的思维。大唐的女子,可能一辈子就一两个“想要”,一个是想要嫁个好夫家,另一个想要是相夫教子。

    墨晓嫣收回目光,看着文秀才,她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把更多的关注都给了苏碧染。也许是因为那次的梦里,文秀才那冷若冰霜的声音吧。总之,她的心,从文秀才父子身上,开始倾斜。

    “哦,我说哪里别扭呢。怎么不称呼娘子了?”墨晓嫣这才琢磨到文秀才先前句子里的别扭之处,自从二人定情,文秀才开口闭口都是“娘子”,从来没有像墨晓嫣一样叫“你”或者直呼其名。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文秀才不答反问,“为什么我感觉你最近变了很多。”

那些梦

    在文秀才的注视下,墨晓嫣往后一躺,双手枕到脑后。望着床顶,她努力的回想那个模糊又清晰的梦。

    “曾经的你,在面对这具躯体的时候,是不是很冷漠。”墨晓嫣感觉到胸腹处有些冰冰凉的,应该是刚刚撒在衣服上的茶水正在往衣服里渗。

    文秀才思考了一下:“娘子是说晓烟?”

    墨晓嫣点了点头。

    文秀才有些纳闷,墨晓嫣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是小五跟娘子讲述过往的事情了吗?”文秀才自问对小五还是一直都不错的,即便是晓烟时期,他对小五也是很好的,耐心传授。

    “没有,有些事情,小五都不一定知道。”墨晓嫣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做了两次奇怪的梦。她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刚刚文秀才的质问让她想起了梦里的情形。

    文秀才更疑惑了,他也爬上床,侧躺在了墨晓嫣的身边。

    “我做梦了,很真实的梦。”墨晓嫣最终决定跟文秀才坦白。

    “哦?”这个时候,文秀才还不知道,墨晓嫣的梦是什么样的。

    “我梦见,你对我很冷漠。你甚至拒绝品尝我亲手下厨,给你熬制了很久的鸡汤。你还吼小五,让他小点声。”墨晓嫣记不太清第二次梦到了什么,但是第一次的梦,太痛了。梦境里的疼,和真实世界的姨妈疼重合在一起,深深的刺激了墨晓嫣的大脑。

    文秀才用手撑起脑袋,一脸疑惑的问道:“娘子在说什么?”

    墨晓嫣先给文秀才讲了最近的梦。

    梦里,墨晓嫣从集市上买了一只鸡,兴冲冲的一路小跑到了文秀才的家。熟练的打开门锁,进入小厨房。点火、烧水、拔毛、清洗,动作娴熟的完成了整鸡到散块的全部步骤。又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奇丑无比的砂锅,放了不知名的调料,开始炖煮。等鸡汤的时候也没闲着,墨晓嫣把屋里文秀才和小五换下的衣服全部洗了,还把房间打扫了。文秀才领着小五进门的时候,鸡汤正好已经不烫嘴了。

    文秀才本来和小五有说有笑,怎知道见了墨晓嫣,竟然立马不高兴了。小五开开心心的跑到墨晓嫣跟前,“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说着最近的收获。墨晓嫣用余光看到文秀才黑着脸环视了一遍整个院子,背着手走进房间。

    “我当时很伤心,感觉难过死了。”墨晓嫣感受着胸腹部的冰凉,依然望着床顶,帷幔汇集的地方仿佛有帮助墨晓嫣引起回忆的作用。

    文秀才在她的诉说中,渐渐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当时的文秀才,确实很烦晓烟。也不对,文秀才一直都是烦晓烟的,他喜欢并且渐渐爱上的,是眼前这位来自未来的墨晓嫣。

    文秀才伸手,试图帮墨晓嫣换个侧躺的姿势,好和他面对面。可是他没有成功,墨晓嫣绷直身体,拒绝挪动。

    “娘子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梦里的你,可以打开门锁?”相处这么久,文秀才已经能摸准墨晓嫣的脉了,知道她最讨厌的是什么。

    “我有钥匙啊!”墨晓嫣其实已经不记得这些细节了,她只记得开门。

    文秀才苦笑一下,看来墨晓嫣的梦只是很短的片段。如果墨晓嫣只是断章取义的去理解的话,那确实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也许从此墨晓嫣就把文秀才当坏人了呢,也许墨晓嫣觉得可以舍弃相公和孩子去帮助苏碧染就是因为这些片段式的梦呢。

    “我那院子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我也很少锁门。只是后来小五住进去了,我怕我和六郎出去办事的时候他外出乱跑,也怕坏人进院子抓走他。才置办了锁,我不在的时候用。可是晓烟却有了钥匙,还叮嘱小五每天让我离家的时候把门锁好。”

    墨晓嫣侧过身,衣服在重力的作用下离开了皮肤,湿哒哒的感觉没有了,至于冰凉,早就被体温焐热了。

    “这么说,是晓烟私自拿走了钥匙。拥有了随时进你们家院子的权利?”墨晓嫣问。

    文秀才点点头,他知道身边这位和自己一样,不喜欢这样侵犯别人私人空间的行为。

    “而且娘子可以想想,为什么晓烟姑娘要锁门。”文秀才继续引导墨晓嫣的思路。

    “怕丢东西呗!”墨晓嫣并未察觉,自己内心深处暗暗生根的那一丝对文秀才的猜疑,正在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微不可查的不好意思,仿佛那些事情不是晓烟做的,而是墨晓嫣。“同时,还能让别人知道你和她关系不一般。若是有别的姑娘钟情于你,肯定也会被此举吓退。”

    文秀才的笑容终于重新回到脸上,他伸手环住墨晓嫣,“娘子多虑了,并没有别的姑娘钟情于文某。”

    紧接着,墨晓嫣又讲述了那个很痛的梦,还仔细描述了梦里文秀才那冷冰冰的声音。

    文秀才搂紧墨晓嫣:“那种偷偷摸摸进别人家院子的事情,当然要小心谨慎了。那种情况下,难不成为夫还要轻声安慰吗?”被文秀才这么一抱,湿衣服重新又贴上了墨晓嫣的肚皮,冰凉。但是没多久,又再一次被双份的体温温暖。

    “是不是晓烟其实还在,只不过是我的意识比较强烈,所以她无法出来?”墨晓嫣回想着梦里被挤的情形,也许晓烟没有被挤出去,只是被挤扁了压在了脑海深处。否则,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偏偏最近开始做这种奇怪的梦了呢。

    文秀才猜到墨晓嫣想表达的意思,记得刚开始知道墨晓嫣真实身份的时候,墨晓嫣是这么形容的:鬼上身。他也想着会不会和贺小姐求走的“福”字有关系。

    “为夫认为,是贺小姐的出现引起了晓烟的一些记忆。至于晓烟的灵魂,应该早以轮回了。”文秀才当然不想墨晓嫣这个“鬼”被驱赶,他连墨晓嫣冒险帮助苏碧染实现霸业都不愿意。

    墨晓嫣闻言挣脱文秀才的怀抱,直接起身:“那我们也找个法师做法吧!”

小九九

    文秀才再次伸手,拉墨晓嫣躺下:“做法事镇晓烟的魂?”

    墨晓嫣点点头,除了“晓烟精魂未灭”以外,她能想到的就是贺小姐来请走的指尖血了。不管是哪种情况,不都得找个法力高强的大师来挽救一下吗。

    按道理来讲,这种事情应该是文秀才更相信才对,墨晓嫣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是现在,反而是墨晓嫣觉得应该请法师做法,文秀才觉得找法师的做法不靠谱。

    文秀才搂着墨晓嫣,脑子转的飞快,他思考的不仅仅是镇压“晓烟”,还有阻止墨晓嫣冒险去蜀地这件事。

    这个时候,一声稚嫩的“凉”传进了二人的耳朵。

    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二人慌乱的坐起身,尴尬的挤出笑容,朝着门口的方向坐好。

    小金名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卧房,手里拿着一个风车。

    “凉七!”看见爹妈,小金名步子迈的更欢实了。

    墨晓嫣见状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迎过去,抱起儿子,在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好家伙,娘还没凉呢,你直接给娘整个凉七!”

    小金名咯咯咯的直乐,手里的风车胡乱的刮在墨晓嫣的脸上、头发上。墨晓嫣感觉头发受力,下意识往后仰脑袋,可头发还是被风车挂住。晚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正要随金名的手一同后退的风车。这才没让墨晓嫣的不满顺着喉咙爬上来,她闭着嘴,微眯着眼睛,耐心的等着晚晴解救她的发髻。

    “你可真淘气!”墨晓嫣抱着儿子坐在凳子上,晚晴正给她整理发髻。文秀才则坐在对面,一边整理被发髻拽的有些歪斜的风车,一边看着墨晓嫣一脸宠爱的表情,在心里继续盘算自己的小九九。

    “好了!”文秀才把修好的风车递到了小金名的手里。

    “凉七!陪我娃!”小金名拿着风车,一使劲儿,像一条鱼一样,顺着墨晓嫣的腿就滑到了地上。转过身就拉住了墨晓嫣的手,还使劲儿往后拉。

    “等一下,等晚晴姐姐整理好的。”墨晓嫣花了些力气,才没被孩子拉的坐在地上。

    小孩子才不管那么多,见拉不动墨晓嫣,就开始吭吭唧唧的准备要哭了。

    “好了好了!”晚晴的声音。

    墨晓嫣赶忙起身,小金名立马收住要哭的势子,蹦蹦跳跳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嘿!这厮变脸可真快啊!”墨晓嫣佯装气愤的指着小金名,屁颠屁颠的跟在孩子身后,还不忘召唤孩子的父亲,“他爹,跟上!”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撒欢。玩风车,荡秋千,直到太阳西垂,晚晴来吆喝吃饭,一家三口才停了下来。小金名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真的是饿了,也累了,吃完饭直接被晚晴抱走睡觉去了。

    一下午的时间,文秀才的小九九也彻底成型了:那就是用孩子拴住墨晓嫣,一个不够就两个。所以晚饭过后,文秀才破天荒的没有去看书,而是邀请墨晓嫣出去走走。

    墨晓嫣琢磨着要干大事,想着可能未来很久都无法轻松了,也就没有拒绝。二人携手走出别院,向着不远处的一个夜间集市走去。

    “上次这么悠闲的溜达,还是跟你进京赶考的时候呢。也是吃完晚饭,也是坊市间的门都关了,只能小范围溜达。”回忆很远,那时候墨晓嫣初来乍到,刚从仆从的身份逃离,正在迷茫的时期。就这一点来说,文秀才多少也算趁虚而入了。

    “确实如此。”那一晚的经历给文秀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体验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一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与娘子竟然再没有一同赏过月,逛过街。我们都干什么去了?”

    文秀才看着墨晓嫣的侧脸,目光温柔,一如当年。

    “门前老树张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墨晓嫣惊艳开嗓,唱起了一千多年以后的歌。声音不大,却穿过人群,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文秀才也被歌声吸引,竟然忘了生气,痴痴的听着。

    “时间都去哪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副歌部分,墨晓嫣唱的忘情而有力。一字一句敲击着文秀才的心,他更加不想让墨晓嫣有任何闪失了。

    一曲唱罢,掌声响起。二人这才发现已经被群众包围,上次出现这样的情形,也是文秀才科考的时候。只不过彼时,墨晓嫣希望人越多越好,如今却不是这样想的了。

    “亲,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情不自禁。”向文秀才道歉,竟然是墨晓嫣的第一反应。

    文秀才微微一笑,牵起墨晓嫣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哪家的娘子唱歌如此好听?”

    “怕是已经许配给这位郎君了吧?”

    “明明已经是夫人的装扮了,你们怎么还说人家是娘子?”

    “我听得真真的,刚刚这位郎君唤她娘子呢!你见过谁家的姑娘,出阁了还被人叫娘子的?”

    “这位郎君我认得的,学院的学究嘛!我家隔壁的屠户,找他写过状纸呢。”

    ......

    墨晓嫣低着头跟在文秀才身后,文秀才则昂首挺胸,不理睬众人的纷纷议论,踏着月光往别院走去。众人议论几句见没反应,也就不再讨论。人群散去,夜集很快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幕并没有发生过。

    回到别院,一壶清酒早已经温好放在了卧房的桌上。趁着记忆的余温还没散去,文秀才又拉着墨晓嫣回忆了当年的种种。

    从发现题诗壁的打油诗《悔》到被苏碧染绑架,从街头卖艺到怒扇当今的皇妃,从一腔正气谁都不惧到科考结束匆匆逃离。一套流程下来,清酒入柔肠,温暖了回忆,打乱了思绪。

    如此良辰美景配情郎佳人,自是一夜温存如水。

    文秀才按照自己预想的小九九,开始行动了。如果不能用爱的温情留住墨晓嫣,最起码这温情的过程中,还能顺便造个孩子。最起码,这孩子也能留住她!

那么多的选择

    重回热恋的时光过了三天,墨晓嫣就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

    按照墨晓嫣大大咧咧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这么快发现什么异常的,是墨晓立同学在做实验的时候看似无意的调笑了一句:“姐夫近日怎如此殷勤。”

    殷勤——无事献殷勤——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这个思路,墨晓嫣察觉到文秀才是想做些什么。再略一思索反常行为开始的时间,就不难发现,文秀才是想用感情拴住墨晓嫣。

    墨晓嫣放下手里的毛笔,转身就出了书房。

    “你想干嘛?”墨晓嫣一路小跑回到别苑,当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文秀才质问的时候,还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呢。

    文秀才停下笔,抬起头看着墨晓嫣,满脸堆笑。

    “娘子如此焦急,所为何事?”

    “你这两天对我好的离谱,是不是想做点什么事?”墨晓嫣努力把气喘匀。

    “娘子是我的结发妻子,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好,有何不妥?”文秀才开始装糊涂。

    “你!”墨晓嫣一琢磨,文秀才确实一直都对她挺好的,只是最近好的有点腻歪了。可她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文秀才,扔出一个“你”字,就不知道谈话该如何继续了。

    墨晓嫣收起姿势,转身到桌子前倒了杯水,仰起头一饮而尽。弯腰抱了个凳子,坐在书桌前。

    “你是不是不想我跟大夫人闹翻,是不是不想陪我去蜀地探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墨晓嫣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是!”文秀才在面对墨晓嫣的时候,始终保持着最大的诚实。

    “为什么?”墨晓嫣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想给文秀才一个解释的机会。

    “因为我爱你!”文秀才作为一个大唐的读书人,能这么直白的说出这三个字,属实不容易。

    墨晓嫣愣了几秒,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问道:“所以你就要把我捆在身边吗?”

    文秀才摆摆手说:“并非如此!以往娘子的诸多行为,为夫也都未做计较。既然喜欢娘子这来自未来的思维,自然就要接受娘子的与众不同,也要接受娘子的不同。所以为夫一直都是支持娘子的,只是此次蜀地寻火药之事,不论怎样发展,为夫都只能预想到一个结局。那就是娘子殒命!”

    文秀才说的严肃认真,墨晓嫣听的心惊胆战,尤其是最后一句。墨晓嫣从来不擅长长线作战,上辈子开民宿的时候,她的行事风格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长远的战略思考,有杜铭的一多半功劳。

    这次她想要帮苏碧染,也只是想到了要跟苏碧染撇清关系。至于后续如何发展,墨晓嫣压根没有过多的思虑,更不会意识到这是一步无解的死棋。

    “这么说,这也是苏碧染不愿意派任何人去蜀地一探究竟的原因咯?”墨晓嫣想起了苏碧染的为难,以及她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三位能工巧匠身上的决策。

    文秀才不置可否,他从来不认为苏碧染会在意下人的生命,她不派任何人去,当然只是怕连累到自己了。而墨晓嫣的计划显然是即便败露,也会把苏碧染撇的一干二净。这是文秀才的猜想,他当然也不会分析给墨晓嫣听,在这件事情上,文秀才对墨晓嫣的“真诚”二字不再作数。

    “为什么我们一辈子要面对这么多的选择?”墨晓嫣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搞得文秀才也有点莫名其妙。

    墨晓嫣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我们这一生,总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选择。”看着文秀才一脸疑问,墨晓嫣继续说:“比如现在,我就要选择是跟你继续平淡的生活下去,还是要帮助苏碧染成就霸业。再比如苏碧染要选择自保,还是主动出击,成为这条线的武则天。”

    文秀才无法回答,墨晓嫣曾经给他科普过,“爱是自私的”,他深以为然。文秀才无法理解墨晓嫣和苏碧染之间这种跨越千年的情感,但是他始终觉得,苏碧染已经不再是墨晓嫣心中的大哥哥一样的人物。他甚至觉得,到了必要的时刻,墨晓嫣会被苏碧染轻易的牺牲掉。

    谈话结束,墨晓嫣又一次陷入困扰,她的眉头再次收紧。文秀才给她冷静的分析了她要去蜀地找火药的事情会带来怎么样的结果,确实那么多选择的最终结果都是走进一条死胡同。最终都会引的皇上起了杀心,灭了墨晓嫣这根来自未来的小尖刺。

    “找小五来商量商量吧!”墨晓嫣之前觉得文秀才叫墨晓立来,一定是打算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可是在文秀才认真分析之后,墨晓嫣确实是认识到这件事的危险性。同时也想到了要请教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小五。也许他能找到解决困境的方法,或者他能想到偷摸去蜀地不被皇上察觉的方法。

    文秀才当然举双手支持,如果小五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文秀才一定拼尽全力去支持,只要不是换老婆这样的事就行。

    “照姐夫的分析,如果按长姐的计划去实施,我们面临的每一种选择确实都会让皇上下令诛杀长姐。可是大夫人这里又等不起了,如果大夫人还不行动,可能很快就被其他警觉性极高的人发现蛛丝马迹,趁机抓住把柄。”墨晓立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所以对于大夫人来说,反复实验来研究火药,反而是最稳妥的方法。”

    “可是,谁知道这个蜀地到底有没有炼丹的人,万一没有呢?”墨晓嫣提问。

    “长姐,根据长姐和大夫人传授的知识,我和书院的史书对比了一下。在这里出现的物品,都比长姐之前记忆中的要早。所以我觉得,蜀地存在炼丹炉这个事情,存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那我就去找去!死就死了,没准我还能投生个好人家呢。”墨晓嫣握紧拳头,仿佛只要她转身出门,就会有一个炼丹炉在她的面前自动出现,供她搜寻里面的全部黑火药。

此生决裂

    一个阴雨蒙蒙的早晨,墨晓嫣推开了苏碧染卧房的门,脚步沉重的从屋里出来,任由匆忙来往的仆从左一下右一下的撞她。

    “大夫人!大夫人!”春草焦急的呼喊仿佛来自天边。苏碧染听不真切,墨晓嫣也听不真切。

    走了几步,墨晓嫣呆立在院子中央。转回身,看着杜家的侍女仆从手忙脚乱的端热水,请郎中,通知杜知府。

    刚刚的争吵声还回荡在耳边,墨晓嫣的本意并不是要刺激苏碧染。结果却还是惹得苏碧染发怒,动了胎气。这一胎本来怀相就不稳,苏碧染一直小心呵护,连杜弘仁都对这个孩子特别上心。

    可是就在刚刚,苏碧染听到墨晓嫣执意要去蜀地寻找炼丹之人的时候,却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而墨晓嫣又怎么都不听劝,这就更让苏碧染恼火。她苏碧染在这大唐经营数载,这是第一次有人在面对苏碧染的劝解时油盐不进。

    门口守着的春草只听见有一声拍桌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墨晓嫣的一声大喊。推开门一看,苏碧染捂着肚子,脸色痛苦不堪,墨晓嫣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边。

    “郎……中!”墨晓嫣并没想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得害怕,在吩咐春桃的时候,竟然结巴了起来。

    眼见着苏碧染的衣裙又一次被血染,众人的行动更加快了。为了不添乱,墨晓嫣说服自己从书房退出来。

    “她会不会死啊?”墨晓嫣钻进文秀才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文秀才结实的胸膛。目光则紧紧的盯着紧闭的房门,耳朵里满是苏碧染时高时低的呼痛声。

    文秀才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加大手上的力道,搂紧墨晓嫣,希望通过这样的力传导,让墨晓嫣不再发抖。他不确定苏碧染今天的紧急情况到底真的是意外,还是墨晓立跟墨晓嫣计划之内的事情。

    那日商讨的最终结果是按兵不动,由墨晓立继续观察和预测可能出现的较好的契机。之后的时间依然是一边学习,一边在简陋的条件下做各种各样的实验。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人提起要去蜀地找炼丹人或者炼丹炉这件事了,更别说和苏碧染决裂的事儿了。

    可是今天苏碧染这胎儿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管苏碧染本人如何认为,整个杜家都不会再对墨晓嫣友好了。文秀才不怕失去杜家这个靠山,他怕的是接下来墨晓嫣的行动。十有八九,她要去蜀地找那该死的炼丹炉了。

    “怎么回事?”杜弘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晓嫣不由得又是一哆嗦,仿佛被吓到了一样。

    文秀才搂着墨晓嫣,二人一起转身。杜弘仁急步走到二人面前,焦急的问道:“怎么?我听说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墨晓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吧,确实没吵,只是她固执的坚持着非要去蜀地一趟?说“没吵”吧,两个人的说话声音确实是挺大的。

    见墨晓嫣不说话,杜弘仁不耐烦的一甩衣袖,就往门口走去。

    也是巧了,房门正好打开,走出来的是稳婆。

    “怎么样了?”杜弘仁开门见山的问道。

    “小的肯定是保不住了,大的也许还有希望。”稳婆说完,也不管杜弘仁满脸惊愕,径直离开了。

    墨晓嫣感觉身子一软,文秀才赶紧再次加大手上的力道,搂着墨晓嫣。

    “苏碧染!苏碧染!”墨晓嫣突然猛的推开文秀才,直接冲到房门口,被门口守着的家丁拦住。文秀才赶忙追上去,也加入到拉住墨晓嫣的队伍。

    “苏碧染!”墨晓嫣使出洪荒之力,想要突破防线,进去看看苏碧染,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呢。

    “嘘!文夫人,大夫人需要休息!”春桃打开门闪身出来,又快速把门关上。一个箭步蹲冲到墨晓嫣面前,捂住了墨晓嫣的嘴。

    虽说同为侍女出身,但是墨晓嫣已经很久没干活了,自然没有春桃力气大。再加上胳膊和身体被三个男人钳制着,更不好发挥了。只能任由春桃捂着嘴巴,勉强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稳婆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搪瓷坛子。“都是生过孩子的人,还至于这么激动?”

    墨晓嫣嘴被捂着,乌拉乌拉的冲着稳婆叫喊。

    “文夫人!”春桃一手捂着墨晓嫣的嘴,一手竖起食指放到自己嘴边,“拜托安静一些,夫人需要静养。”

    墨晓嫣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确实不应该吵,即便是要见苏碧染最后一面,也应该强装镇定,要让逝者走的安宁、放心。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嘛!

    春桃试探着放开了手,墨晓嫣确实没再大声说话。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墨晓嫣小声问。

    “大夫人说,她现在不想见您。”春桃边说边摇头。

    墨晓嫣哭了,回身抱住文秀才,任由眼泪打湿衣衫。“要是苏碧染死了,我也不活了。”她想。

    随着门打开,稳婆又出来了。这次伴随关门声的依然是叹息的声音。

    “大人!老妇无能,没保住小的。为今之计只有将其躯体葬于桃树之下,方可保杜家日后子嗣繁茂。”

    杜弘仁长叹一声,问道:“另一个可有希望?”

    “回大人!虽然是早产,但是小少爷足有四斤。只要细心照看,完全有康健的希望。”

    听到这,墨晓嫣发觉不对劲了。“另一个”“小少爷”,听这意思,苏碧染怀的是双胞胎!

    墨晓嫣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把抓住稳婆。

    “你是说大夫人怀的是双胞胎?”墨晓嫣的声音略高,又一次被春草警告。

    “是啊!可惜没足月,只保住了一个体重比较沉的。”稳婆说着话,眼神怪异的看着墨晓嫣。

    墨晓嫣顺着稳婆的目光低头,看见了一个小坛子,再联系刚刚的话,墨晓嫣像触电一样松开了自己双手。

    墨晓嫣这才反应过来,稳婆说的“小的”“大的”,指的是双胞胎里的孩子,而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产妇和孩子。

新主意

    墨晓嫣的心情从低谷迅速反弹,松开文秀才,两把抹净脸上的泪,兴冲冲的走到稳婆面前问:“这么说,大夫人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早产不说,还大出血,大夫人的身体怕是会烙下病根了。需要上好的药材调理进补不说,还需多些时日安心修养呢!”稳婆白了墨晓嫣一眼,抱着小坛子,在家丁的引领下找桃树去了。

    文秀才默默的走到墨晓嫣身后,拍拍她的肩膀:“大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佑!再说这洛城里的药园和大夫也不比京城的差,放心吧!”

    听了文秀才的话,墨晓嫣心思一转,突然心里生出了别的主意,转回头看了文秀才一眼。

    文秀才看着墨晓嫣眼底闪过的一丝惊喜,心里不由得叫苦。他知道这姑娘一定又想到了什么歪主意,一定与寻找黑火药有关。

    果然,二人回到别苑之后,墨晓嫣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文秀才,她有个很好的想法。

    “大夫人不是需要上好的药材了嘛,我打算去蜀地为她寻药。蜀地地势奇特,定有很多奇珍异草可以入药。我得亲自去找!”墨晓嫣说的斩钉截铁,好像她到了蜀地就能找到仙丹,并且真的能从蜀地顺利带回灵丹妙药一样。

    文秀才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否定了墨晓嫣的说法。

    “如果只是寻医问药,为夫并不认为娘子这想法有任何绝妙之处。娘子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吧?”文秀才诱导墨晓嫣坦白的同时心底有一丝疼痛。

    墨晓嫣慌乱的摆摆手,解释道:“哪有哪有!我真的是去找药!在我的老家,四川那……就是蜀地,那个地方盛产各种名贵的药材,尤其是调理妇女身体的药材。如今大夫人身体虚弱,多多少少也有我的原因,我总不能任由她这样吧!”

    墨晓嫣第一次在文秀才面前撒谎,多少还是心虚的。

    “有没有药材为夫不知道,但为夫清楚,即便药材摆在娘子面前,娘子也不认识。”文秀才的心,更痛了。

    “我可以问啊!蜀地也有好多大夫的嘛!我花钱,带他们上山采药!”墨晓嫣声音高了一点。

    “如果黑火药也算药材的话……”文秀才故意说一半,盯着墨晓嫣看她的反应。

    “那……那要能连黑火药一起找到就更好了呀!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墨晓嫣感觉脸有点烫。

    文秀才坐了下来,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娇媚的少妇手舞足蹈的解释她的计划。

    墨晓嫣在文秀才的注视下渐渐收住了势子,最后也慢慢的坐在了凳子上,依然觉得有些尴尬,就伸手去拿茶壶准备倒水喝。

    文秀才先她一步,提起了茶壶,往杯子里倒水。墨晓嫣挤出个笑容,把伸向茶壶的手转向茶杯,端起一杯递到文秀才面前。

    “我吧,就是觉得眼下正好有理由去蜀地找火药了,这么好的借口,皇上即便再多疑,也不会怀疑我是有别的目的吧。而且我跟大夫人素来交好,皇上一定是清楚的,所以大夫人此次生命垂危,我拼尽全力去找药,皇上也一定认为是合情合理的。”墨晓嫣发现,说真话真的是舒坦的很啊。

    “皇上若是提防,只要娘子有所行动就定会起疑,才不管娘子所寻何物,所为何事。”文秀才总感觉一但蜀地之旅成行,就会失去墨晓嫣,所以他尽自己最后一丝努力去打消墨晓嫣的这一想法。

    墨晓嫣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久违的感觉,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墨晓嫣劝说爸妈她要辞职创业。百般阻挠墨晓嫣出行的文秀才,此时像极了墨晓嫣当初固执的爹和妈。

    墨晓嫣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我们叫小五来吧!”

    文秀才并没有说话,他清楚,小五一定会觉得这是个不算坏的方法。至少就目前的局面来看,可能是最好的机会了。

    墨晓嫣见文秀才没反应,自己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招呼正在逗金名的晚晴。“叫小五过来一下!”

    随着门重新关上的“吱吖”声,文秀才的心仿佛也被门扇刮到了一样。

    二人无话,只等着墨晓立同学前来解围。

    小五进屋先行礼,却只听到姐夫一人的回礼声,抬头一看,墨晓嫣正气鼓鼓的抱着双臂支在桌子上呢。

    “听晚晴说,大夫人难产。”小五试着开了个头,希望能引起话题。结果效果并不好,没有人说话。

    “想必长姐定是想以此为由,趁机到蜀地探索一番吧。”小五看着两张脸,盘算着二人一定是因此事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所以才一个生气,一个着急。

    “那你说,这机好不好吧!”墨晓嫣问。

    小五看了看文秀才。

    “你别看他,照实说!”墨晓嫣盯着墨晓立,准备随时把火引到他身上。

    “五儿以为,此次时机虽好,但尚缺其他两个重要因素。”眼见着墨晓嫣眼睛里要冒火,小五脑子飞速旋转,琢磨着怎么把心中所想安全的说出来。

    “什么因素!”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话音未落,又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难掩兴奋的神色。

    墨晓嫣兴奋的是能有更完备的计划了,而文秀才兴奋的则是竟然有其他因素能阻止墨晓嫣出行。

    小五微微一笑,在凳子上坐下,缓缓的说道:“行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大夫人此次难产的危机,只能算是破局的天时。另外的地利和人和,并不具备,或者说并不完备。”

    “那地利和人和我们怎么解决?”墨晓嫣迫不及待的问。

    小五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看看着文秀才在心里权衡了起来。

    “长姐,五儿认为此次还是不去的好,这几天的实验,有所突破,不如我们再试试。”小五打定主意站在文秀才这边,功名和情感,他选择了情感。

    “此话怎讲?”墨晓嫣不服气,她始终觉得这件意外是最好的契机,她可以趁机出行,皇上总不会贼到这个地步。

    “听闻长姐今日与大夫人发生了争执,引的大夫人动了胎气,所以才早产加难产。此事一出,杜家定然会对长姐不满,所以不会对长姐的蜀地之行提供任何人力和物力上的帮助。”小五穷苦惯了,做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钱财。

    “好解决啊!我可以卖艺,你姐夫可以写状纸和家书。”墨晓嫣左手撸右边袖子,右手撸左边袖子,一副说干就干的架势。

    “此去蜀地旅途遥远,一路上的山匪歹人也不少,长姐和姐夫如何自保?何况,金名怎么办?既已引得杜家厌弃,小金名是断不可独自留下的。可是带着他同行又不现实,无暇照顾。”小五看着文秀才的脸色又暗了几度,赶紧抛出第二个不可行的点。

    文秀才听到这里,面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心里想着“这小伙子,没白疼他。”

    “那照你这么说,留下来人家杜家也未必待见啊。我这一大家子人,我自己又养不活。”墨晓嫣总觉得小五的话说的有漏洞。

    “非也,非也!留下来,至少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别苑的供给还是有保障的。”小五看着文秀才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心里也跟着舒展了一些。

    “好了!小五的分析十分有道理,既是如此,那我等依旧维持原计划。该给小五补习的就补习,该做实验就做实验。去蜀地这件事,就此翻篇!”文秀才做总结性发言,试图结束本次谈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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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老板意外穿越成为侍女,正得意熟读历史可以大有作为之时,却猛然发现现实与史实出现巨大偏差……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受过现代社会高等教育的女子,是能有一番建树?还是只能平平淡淡过一生呢?拿错剧本投错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拿错剧本投错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拿错剧本投错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