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数学题
黄主任一路把秦牧送到停车场。
最后他又给秦牧递上一根烟,说到:“秦先生,今天多有冒犯,您还得多体谅,多担待啊”。
秦牧看着点头哈腰,谨小慎微的黄主任已经没有初见时的倨傲,就想到了契科夫的名著《小公务员之死》,里头的主角因为在将军背后打了喷嚏,开始担心将军怪罪,最终把自己活活吓死。
秦牧拍了一下黄主任的臂膀外侧,心理学上这种轻微的身体接触是最容易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的,不少营销人员用这一招来搞定客户,他说道:“黄主任说什么呢,咱们俩算是一见如故,将来韩冰肯定还得多麻烦您,过两天我来拜会王校长,咱们一块喝两杯”。
黄主任点头不已,甚至对秦牧有些感激,今天是他失误了,没想到这个韩冰竟然这么大的来头,连王校长都要亲自出面:“秦先生您看方便加个某信吗,日后联系也方便”。
秦牧痛快的答应了,尽管的这个姓黄的不是什么好玩意,但这个世界上烂人烂事多了去了,他秦牧管不过来,只要别危害他很身边的人,他就不在乎。若是对他身边的人有益,他有时候也乐意曲意逢迎的交际一下。
从学校出来秦牧就载着韩冰往县医院去,他自己有童年阴影,知道这玩意对生活的影响,所以对韩冰的心理健康问题很重视。
去往医院的路上,韩冰表现的很兴奋,像是一只从笼子里重回森林的百灵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秦老师,你打人的样子好帅呀,你能教我吗”
“韩老师,你能跟我妈说一声,说我受了很大精神刺激,让我多请几天假吗”
“秦老师,我们这是去看心理医生吗,我还没看过心里医生呢”
“秦老师,你把护栏都踢弯了,你的腿疼吗”
“秦老师,你怎么这么爱抽人嘴巴子呀,那天对王知王行也是这样”
“秦老师,谢谢你”
“秦老师,你如果想跟我妈谈恋爱的话,你最好还是换个工作吧”
秦牧专心开车也不搭茬,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略显尴尬,那天在保安室跟徐飞燕情难自禁,想来是被这个小丫头片子看到了。
秦牧想说点什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好,韩冰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怎么没法把他和徐飞燕的身体接触,解释的合情合理。
他只能使出转移话题大法,问道:“韩冰啊,往后要是再有同学欺负你,你就去找那个黄主任,去找王校长也行”。
韩冰点点头,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对于秦牧跟她妈妈的事情已经没那么抵制了,她好奇的打量着秦牧的车内装饰,虽然她不懂车,却也知道不如她妈妈的车好,又想到最近追的一些韩剧,心想:这不就是霸道女总裁和小狼狗的故事吗,我妈还真是紧跟时尚,她说道:“我们黄主任我不喜欢他,但是我们王校长真是个好校长呢”
是啊,是个好校长。
如果不是秦牧恰巧给老陈打了电话,而老陈恰巧又给王校长打了电话,更巧的是王校长当年来一中当校长是老陈一手推荐的。
如果没有这些恰巧,王校长还能秉公处理的话,那他还真就是个好校长了。
当然秦牧也不知道老陈和王校长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而且老陈跟王校长介绍秦牧的时候说,秦牧是自个的女婿。
秦牧到了县医院没多久,就觉得韩冰完全没必要做心理疏导,其一是韩冰表现的跟个话唠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心理阴影。其二他在医院里转了一圈完全没有找到心理咨询科室,询问导医台被告知如果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可以去县精神病院。
秦牧在医院门诊大厅的玻璃门前遇见了王皓和他妈。
王皓他妈可能是因为太热了把皮草脱掉了,手上脖子上的珠宝却都带着,秦牧心想这要是放在治安状况不好的西陆国家,这位煤球太太一天得被打劫八回。
王皓脸上包裹着冷敷贴,头上缠着绷带,只露着两只眼睛,跟个木乃伊一样。
煤球夫人看到秦牧有几分害怕有几分讨好,人只要被收拾狠了,面对施暴者都会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王皓出生牛犊不怕虎,尽管脸上火辣辣的疼,依旧桀骜不驯,跟秦牧擦肩而过的时候,狠声说道:“等着吧,我大哥会收拾你的”。
秦牧好奇的问道:“你大哥哪位呀”。
王皓嚣张的吐了口唾沫,因为裹了绷带,没吐远挂在了脸上:“我大哥就是虎哥,当年金四爷手下的头号马仔,手下几百号弟兄跟着吃饭,一声令下就把你砍成肉酱”。
王皓妈妈想拉着王皓走,但奈何她儿子人高马大,完全拉扯不动。
秦牧哂笑道:“小伙子,你也上高中了,我给你出个算术题你算算,一个人每天吃饭得花五十块,住宿算他们合租房子每天划二十块,这就是基本的费用要七十块,五百个人一天就是三万五千块,一个月呢就是一百零五万,你大哥做什么大生意,一个月得拿一百零五万养着你们这帮废物点心,好好上学吧,少跟那些社会人瞎混,都是吹牛逼的”。
王皓想想也是,他大哥每个月还得让他在学校里敲诈个几百块钱上供呢,但嘴上却硬气:“我大哥做地产生意,做军火生意,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秦牧挑挑眉毛,问道:“你大哥贵姓”
王皓气焰嚣张,说道:“我大哥叫蔡虎,没事你去打听打听”。
几日后,一个利用下班时间在夜市摆摊做玩具枪打气球生意的房产中介蔡虎,被巡捕司传唤。
因为有群众举报他涉嫌走私军火,422大案(金四在莱河桥上的案子发生于4月22日,被定义为422大案)巡捕司对于军火线索高度紧张,本着宁抓错不放过的精神,对蔡虎的进行了突击审讯。
被吓尿了的蔡虎连小时候偷看女厕所的事都交代了,打死他都猜不到,究竟为什么会经历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
第四十七章 耳垂
徐飞燕跟装修公司在确定新店的装修风格。她的意思是,不仅装修要附和中高档火锅店的定位,还得加一些时尚元素,尽可能把火锅店的一些位置打造成可以风靡传播的网红打卡地。
她也已经盘算好了,到时候要在裴如衣的公众号上打广告,当然各种视频软件该买的流量也不会节省,打广告就是舍得下本钱。忘记是谁说的了:打广告的钱肯定有一半是白花的,问题是不知道是哪一半。
她今天依旧是一袭裁剪的极为修身的旗袍,淡蓝色薄料半透明旗袍开衩到腰,里头下半身穿了一件复古的白色亵裤,阳光一照能透过旗袍看到上身的黑色肚兜,沙宣短发在颈部内扣,晶莹剔透的左边耳垂上戴着一枚钻石耳钉。
整个人发散着浓浓的雌性荷尔蒙,举手投足里都是摄人心魄的少妇风情。
这也难怪几个装饰公司的男性设计师,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跑过来各抒己见,为徐飞燕的门店设计稿添枝加叶。
男人本质上跟雄孔雀一样,看见了漂亮的有性魅力的异性,都要展露一下自己最漂亮的羽毛。
徐飞燕轻车熟路的在几个男性牲口之间周旋,以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距离挑逗着他们为她做免费的劳动,她乐意看这些个血气方刚的小男生为她争风吃醋,暗中较劲。
当然这种乐意就如同去动物园里看猴子,是一种不带情感的俯视。
只有对秦牧,她才有那种把一切交出去的真情实感,趁着几个设计师争吵装修细节的间隙,她给秦牧发了一条消息。
“去见孩子老师的感觉怎么样啊”
她其实并不清楚这次班主任叫家长的真实原因,韩冰支支吾吾的没跟她说清楚,她以为跟往常一样是因为学习成绩垫底的问题,所以才让秦牧代劳。若是知道里头的具体事情,她这个当妈的怎么也会亲自上阵的。
秦牧回了一句:“不如见孩子她妈有意思”
“老师说什么了?”
“有个男生骚扰韩冰,已经被我收拾了”
“啊,竟然是这种事,那我得好好谢谢你”
“还有一件事你得谢谢我,你耳钉丢了一枚,我捡到了”
“那我请你吃饭吧”
“你就是我的饭”。
徐飞燕把手机放进手包里,跟秦牧聊天,聊着聊着总会聊到男女之间那点事上去,她也十分愿意跟他聊这些,尽管两人最亲密的举止也不过是她坐在他怀里而已,但她感觉就坐在秦牧怀里的那片刻比跟她前夫在一块几年都要欢快。
因为装饰公司离家不远,徐飞燕是步行来的,在没花一分钱就拿到了一份设计稿件之后,徐飞燕往家走,她知道韩冰今天请假了,以她来看根本没必要去做什么心理咨询,这点事算不了什么,但秦牧对韩冰的关怀她还是很感动的,爱屋及乌反向推理就是秦牧很在乎她。
进小区门的时候,物业经理杨青婷正好出门。
杨青婷今天没穿物业公司制服,白色长袖下摆带纽结设计感的衬衣搭配黑色修身九分小西裤,秀气嫩白的脚踝裸露在外,又黑又浓密的中长发,美艳到有些攻击性的五官略施粉黛,解开两个扣子的衬衣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这座小区已经建成多年,当年的设计很多已经不能满足现状需求。
比如小区大门的宽度,在安装了双向的拦车杆之后,只留下了一处人行道。
进门出门步行的都得走这一处宽度不过八十公分的宅门,俩人步履匆匆,谁也没让谁。
只能都侧起身子,擦胸而过。
若是有哪位天才摄影师能够记录下这碰着又好像没碰着的一幕,那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美景。
面对面,美女对美女。
复古旗袍对现代小西装。
肚兜对罩杯。
狐狸眼对杏眼。
风韵少妇对明媚轻熟。
徐飞燕见着过杨青婷和秦牧打情骂俏的模样,难免多看了几眼,心里不禁赞叹,可真是个大美人呢,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听说还是地产开发商家的千金,跟这么女子抢男人,输赢都不丢人。
杨青婷也上下打量一番徐飞燕,不只是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也喜欢看美女,这个女人画眉如黛,眉目含情,琼鼻秀美,红唇一点便是女子也想尝尝上头的胭脂味,耳垂晶莹剔透,咦,怎么少戴了一个耳钉。
杨青婷总是不自觉的看人的耳垂,因为她有个从未与人提及的小秘密,就是耳朵极为敏感。
那种轻轻一碰,身子就会发软的敏感。
有些不足为为人的道也的深闺夜,她都会一边夹被子一边揉耳垂。
处于女性直觉,她觉得那个耳钉好像在哪见过,对了有一次秦牧在保安室的桌面上捡了一粒米吃,现在想想那粒米好像这枚耳钉。
还有秦牧有一次被业主投诉,就是女人,徐飞燕翻看业主群里的聊天记录,废了好大劲果然找到了当日徐飞燕在群里痛斥秦牧的记录。
杨青婷断定,他俩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女人在捉奸方面抽丝剥茧的推理能力就是福尔摩斯和柯南一块来了,也得给跪。
杨青婷因为要着急去见一个地产商,所以暂时没工夫去质问秦牧,心里可是把这笔账给记下了。
地产商是从省城来的,多年前在莱安买了一片地,一直捂着没开发。
说是从商务司的朋友那里知道杨青婷打算建一座颐养中心,就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合作。
杨青婷正好最近也在为颐养中心选址的事情犯愁呢,一座像样的颐养中心怎么也得上万平的土地面积,这些年房地产开发迅猛,好地段都有主了,尤其是适合养老的依山傍水植被覆盖率高的地方,早早就被炒到了寸土寸金,且供不应求。
那是商业地产持续发力的地段,虽然现在楼市不景气,但是高端别墅的生意反而异常火爆。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始终都遵循着一种“马太效应”,不管是什么经济形势,有钱的都会越来越有钱。
就如《圣经:马太福音》里讲的: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第四十八章 缘分
特特币从2009年诞生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期间经历过世界各国三次联合绞杀依旧生命力顽强。
有时候秦牧会想,数字货币的数学加密算法被认为不可破译,而时下最火热的人工智能技术又号称可以暴力破解一切密码,最锋利的矛碰上最坚硬的盾又会发生什么呢?
就在不久前秦牧跟杨青婷正式签订了投资协议和股权确认书。
这几天秦牧通过交易平台,完成了几百枚特特币的交易,又通过妖僧的一系列操作,把这笔钱以一种合理合法的方式转移到杨青婷新成立的“福寿安康颐养中心”的户头上。
这种几千万资金转移肯定是要受到国家金融部门监管的,一个不小心就是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秦牧虽然占有这家颐养中心的大部分股权,但颐养中心的经营权完全由杨青婷把控,那是一份“同股不同权”的投资协议,意思就是即便杨青婷手里的股份少,但这家机构还是由她说了算。
这也是为什么,国内很多巨型公司的董事长往往只持有公司百分之几甚至百分之零点几点股权,就能控制整个董事会。
协议签订之前,杜白曾经提醒过秦牧这一点,但秦牧不在乎,相较于繁琐复杂的合同细节,法律条文,他更愿意相信人,以他对杨青婷一年多的了解,这个女人只不会坑他的,她只是掌控欲有些强,总是想要控制她喜欢的一切。
杨青婷此时正在莱山半山腰的一家会员制茶室里等待那位来自省城的地产商人。
说实话,她一个莱安人都不知道在这片大山的深处,还有这么一间茶室。
而且还能开车上来。
这是个四合院样式的古建筑,不知道是不是文物,从中门进来之后,曲径通幽,禅房素净,三步一假山,五步一流水,怪石嶙峋,奇花遍地。
有鸟鸣有虫叫唯独听不到人声,仿佛一踏入此门就隔绝了尘世,当真是个喝茶的好地方。
杨青婷喝了三盏茶,那位房地产商人才姗姗来迟。
那是个五十来岁,一身亚麻唐装,头发茂盛,两鬓斑白,牙齿洁白,白净无须,袖口领口都很整洁,整个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茶香,他目光温柔又坚定,身材控制的很好。
这大概才算是真正的有钱人吧,有钱了好几代的那种,身上没有那种暴发户的咄咄逼人亦或是富二代的那种虚张声势。
有的只有当所有的欲望都被满足之后代淡淡厌倦,杨青婷想,这就是真正的贵族。
这个天命之年的男人,坐定之后,跟个军人一样腰背挺直,目光淡然平视着杨青婷,未语先笑含笑,说道:“杨小姐,我是张樵,让您久等了”。
杨青婷起身相迎,在这位张先生坐定之后,才又坐下,她柔声说道:“没有,我也是刚到”
坐定之后的张樵立马反客为主,掌握了谈话的节奏,看来他是个习惯于握有主动权的男人,他说道:“杨小姐喜欢喝什么茶呀”。
杨青婷完全被这个远道而来的男人的气场给摄住了,甚至有些怯场,小声说道:“绿茶就好”
张樵轻轻抬手,一直侍立在门外的服务员进来。
张樵轻声道:“一杯碧螺春,一杯毛尖,谢谢”他对服务人员对客气,体现着他的涵养。
张樵把手腕上一块灰表盘的劳力士摘下来,放在桌面,说道:“喝茶的时候,我手上不喜欢有其他东西”。
杨青婷由衷的说道:“张先生看来对茶很有研究”
这下算是打开了张樵的话匣子。
他娓娓道来:“绿茶是大体分为三种:烘青,炒青,晒青。江南喜欢喝炒青,味重,浓厚,这跟他们吃菜的口味恰恰相反,炒青茶用盖碗泡,100°的沸水既泡既出,不要闷。茶汤金黄浓郁,香气四溢,回甘浑厚,特别解乏提神。
江北人喝茶反而口味轻,就比如说咱们的莱山茶,属于晒青茶,味道淡,南方朋友来了就喝不惯,咱们这属于大杯茶,随手一把扔进大茶缸子里,夏天解暑,冬天暖手。
烘青香气足,不管是盖碗或者茶壶还是大杯都有茶香,而且老茶师傅能烘出一种奇特的豆香,我就好这一口,只是可遇不可求”。
张樵跟杨青婷聊了一下午的茶,杨青婷想好的一肚子谈判话术都没派上用场。
眼看夕阳西下,张樵起身走出茶室。
此时,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张樵有些动情的看着周围,说道:“我那片地啊,就在这附近,算是父辈留下的遗产,转出去,还真有些舍不得,要不这样吧,我用这片地做投资怎么样,就当给你的那个颐养中心入股了,但是事先说好啊,我入股你这家颐养中心,可不是为了赚钱,咱们这是个服务老年人的行业,得讲良心,基础建设人员配备咱们要高档,但是价格咱们得亲民”
杨青婷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附近肯定是建颐养中心的好地方,天然氧吧,安静舒适。而且张樵对于颐养中心的理解,也正是她说理想追求。
张樵继续说道:“你不用着急做决定,我车里有我的土地使用证,你先拿去验一下真伪,做生意,做人,做事情就讲个缘分,我觉得咱们有缘,你这个项目也跟我有缘,就看这片土地和你有没有缘了”。
真是缘分啊!
在医科大科大门口,坐在车里等活的秦牧心中感叹。
等了大半天没开张的他,看到学校门口一道倩影,抱着一只大白猫正在四处张望,一看就是要打车。
那不是谭教授吗!
当日在图书馆匆匆一别,秦牧这些天总能想到这位风采绝伦的女教授,这个女人很特别,她不是那种惊艳岁月的类型,但是很耐看,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
秦牧赶忙把车开到谭教授跟前,落下车窗,问道:“去哪呀?谭教授,我捎你一段”。
谭教授并不知道秦牧是个开网约车的,问道:“去万顺路上那个宠物医院,顺路吗?”
秦牧爽快道:“正好顺路”,心想,今天就是你去火星我也顺路。
第四十九章 基督山伯爵
傍晚的莱安,有风。
阳光温暖却不燥热。
可能是周末的缘故,谭教授今天穿的比较休闲居家,那是一袭两层真丝面料贴合的睡衣样式的连衣裙,外层真丝是紫色薄纱,里面的衬是白色,两层面料在阴凉地还好,若是在阳光一下一照射,就像人体经受了X光射线检查,内在的轮廓一览无余,除了一件内裤,里头是不着寸缕。春风吹动着她的裙摆,时而能把胸襟吹开一些,没有包裹的峰峦,蔚为壮观。
谭教授坐上车之后,怀里的白猫往上爬了爬,正好遮住了秦牧偷窥的眼。
这是一只皮毛锃亮,膘肥体健的猫,整体形态威风凛凛,犹如幼虎。
秦牧启动车辆,问道:“这猫病了吗?”
谭教授平缓的说道:“带它去做绝育”。她的声音好像永远都是这么不急不缓,哪怕遇到了胸前走光,哪怕是在说绝育种话题。
秦牧赶往收回透过后视镜试图继续一览风光的目光,同时心中对那只阻挡他视线的猫,骂了一句“活该”。
天渐渐暗了下来,开到平安湖附近的时候,有人在放烟花,几百上千株烟花凌空绽放,连绵不绝。
可能是某个痴情的贵公子在求婚吧。
就这一会的烟花绽放,那个十来万的花销是支撑不下来的。
秦牧感慨道:“有些奢侈啊”。
谭教授也看着窗外烟花,说道:“有钱人的奢侈是底层人福利”。
秦牧问道:“谭教授何出此言啊”。
谭教授把猫放到一边,收了一下衣襟,平缓道:“不怕有钱人炫富,也不怕他们投资,就怕他们葛朗台一样把钱藏起来不花,就说最近炒道热闹的龙城阔少跟那个明星萧暮雪的世纪婚礼吧,那些花费,最终都会流入各行各业,那些各行各业的人再用来消费,这样让货币流动起来,经济也就盘活了”
秦牧眉毛一挑,一点刹车,躲过一个横穿马路的电动车,笑着说道:“谭教授也看这些八卦呀!”
谭教授无奈的说道:“电视,手机,报纸上全是这个,就连坐个出租车,电台里也是这点破事,说起来我是听过那个萧暮雪点钢琴独奏的,很有灵性,嫁入豪门对她的艺术生涯未必是好事,说道八卦,我还真听朋友讲了八卦,说萧暮雪本来的订婚对象不是秦家的这位少爷的,是另一个,不过那个倒霉蛋被赶出家门了”。
她当然不会想到她嘴里的那个倒霉蛋,此时就坐在她的前头。
秦牧自嘲的一笑,随口一问:“你说那个倒霉蛋要是知道了这事,应该怎么做呢?”。
谭教授也是随口一说:“看过《基督山伯爵》吧,他就应该回去复仇!”
那只大白猫又想往谭教授身上爬,被她一巴掌拍到一边。
秦牧若有所思:“复仇有意义吗”。
谭教授抛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观点:“最近我在研究社会学,发现复仇其实可以算是一种公益”。
多新鲜,睚眦必报怎么着都带点血腥味,怎么就成了做公益了呢,秦牧等待着谭教授的高见。
谭教授这个岁数难免有些好为人师,尤其是秦牧这种给她趣味相投的年轻人她就更乐意多聊几句,教授也是人,女教授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居里夫人那么伟大还找了朗之万做情人,世人总以为那些智商高的人情商不足,还总给给他们编排些生活不能自理的段子,诸如陈景润不会系鞋带,爱因斯坦手笨,其实都是扯淡,人家情商用起来,比平凡人玩的更精彩。
谭教授缓缓说道:“要知道,人类社会今天的繁荣,全都是建立在合作的基础之上的,但是这种合作其实是很脆弱的,因为人类的本性是自私的,这一点《自私的基因》有过完整的论述。
但是为什么,人类社会没有变成霍普斯《利维坦》里说的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呢?
我们这个社会都知道奸诈阴险的人更容易攫取各种资源,耍滑头的人日子过的更舒坦,这些人相当于社会游戏里的作弊者,遵守游戏规则的老实人容易受伤害,还会被耻笑。
那这个社会为什么还能正常运转呢,为什么还有契约精神对普世价值观呢,仅仅是因为法律吗?
因为老实人里总有一些人,被逼急眼了会报复。会让那些奸滑的付出更大的代价,当然报复的发起者同样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说白了,报复的本质就是,宁可自己付出代价,也要让作弊的人付出更大的代价。这么一来,虽然报复和被报复的人,都会有所损失,但是社会的合作体系可以维持下去。所以我说报复是一种公益,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享受着那些勇于报复的人从作弊的人那里争夺回来的福利。”
秦牧听完谭教授的逻辑推演,发现还真有道理,可是他会去报复吗?
刚听到萧暮雪和秦东来结婚的消息的时候他这么想过,还琢磨了一整套计划,其实都不用琢磨,悄无声息弄死几个人这种事,对他来说跟呼吸一样。
可现在他想他应该不会去报复了,不是说他心胸开阔,有容人之量了。也不是他顾念亲情,觉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更不是因为他惧怕付出代价,所以不敢,这个世界上他不敢做的事情很少。
仅仅因为怕麻烦。
他现在越来越怕麻烦了,或者说越来越懒,很多事情懒得想,懒得去做,就如同“福寿安康”颐养中心合同的细节,他当然能看透杨青婷的小心思,但是他觉得挺好,若是让他经营一家颐养中心,一想到终日跟各个部门的检察打交道,跟各个中心内部的负责人扯皮,还要谨防有人吃里扒外,他就头大的想杀人。
还有就是,他还没想明白该怎么面对萧暮雪。
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后排坐着的谭教授端庄沉静,还是那种保守到有些过时的贴头皮发型,这个拥有一颗性感大脑的女人,现在像是一棵正在走向迟暮的树,虽然依旧花团锦簇,但能感觉到她已经有了一颗日渐凋零的心。
秦牧玩笑说道:“基督山伯爵我是当不了了,萨德侯爵倒是可以”。
听到秦牧这句话,谭教授不自觉的身子一收缩,幅度很小,时间很短,却逃不过秦牧的眼睛。
第五十章 占有与被占有
萨德侯爵,西陆十八世纪著名的堕落贵族,大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算得上是小黄文的鼻祖,字母圈里的S,就是来源于他的姓氏Sade。
到了宠物医院门口,秦牧在谭教授下车的时候,看似没头没尾的来了一段话剧腔的独白:“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
谭教授就跟没听到一样,抱起大猫下了车,整理着衣服,就在秦牧以为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她忽然道:“你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是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这是三岛由纪夫的剧本《萨德侯爵夫人》的选段,秦牧说了一句,谭教授接了一句。
秦牧眼中闪过一丝光,谭教授对于这种亚文化的小圈子也颇有研究呢。
秦牧把头伸到车窗外头,说道:“我在外头等你啊,这边也不好打车,完事我再送你回去”。
谭教授也没客气,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谭教授终究没练成金刚不坏的心境,秦牧觅得缝隙的一次试探,让她古井无波的心起了涟漪。
那是一个除了她亡夫之外无人知晓的情趣爱好,绳索,烛台,戒尺.....
那些深埋在储物间里的秘密。
那些仿佛已经有一个世纪久远道回忆。
那只猫像是察觉到了秦牧的不轨,在谭教授的怀里,冲着秦牧张牙舞爪。
大约过了半小时。
秦牧刷了一阵子短视频。
谭教授抱着白猫走了出来,此时的白猫没了刚才的神气,可能是麻药还没下去的缘故,软塌塌的像是散落在地上的碎泡沫。
也可能是所有雄性生物的通病,那玩意不行了,也就再也硬气不来了。
回去路上,天已经彻底黑了。
车辆也开始拥堵起开,好在秦牧的驾驶技术过硬,他在车流之中游刃有余的穿梭,平稳速度又快。
一路上秦牧了解到,谭教授多年前丈夫就去世了,有个儿子在西陆留学,她一个住在医科大的家属楼里,平日里宅的很。
没事的时候就是看看书,听听音乐,看看电影。
不一会秦牧就把谭教授送到了楼下。
谭韵并没有邀请秦牧上去坐坐,秦牧也没有更近一步的打算。只是互相留了电话,说往后用车方便。
秦牧吸了一支烟。
六楼有一盏灯亮了,秦牧抬头仰望,隔着窗帘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自信,谭韵一定在窗帘后边在看着他。
谭韵进门之后,开灯,先把猫放进笼子里,大大方方的解开睡袍结构连衣裙的前门襟,把窗帘拉开一条小缝,她知道秦牧一定在仰望。
不着急,不着急,有些游戏,抻的时间越长,越有意思,那些感觉,那些兴奋是可以随着时间慢慢累积的。现在是男人啊,都不懂的等待妙处,快节奏的生活,越来越精准化各种服务,已将把有些男人的大脑训化成连接着脊柱的一根晶体管,他们什么也等不了,所以什么也得不到,而这个秦牧很特殊,至少他很有耐心。
秦牧没有透物眼,看不到窗帘背后的旖旎风光,但是能感觉到在那种痛与快乐的游戏里,谭教授是被动的那一方,可什么时间开始这场游戏,她说了才算。
杨青婷在保安室里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了。晚春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汗水湿透了她真丝料白衬衣的前胸后背,里头的私密内衬能看到颜色和轮廓。
一粒汗珠从她的尖尖的下巴开始,沿着下颚,流过喉咙,流过两枚锁骨的中窝,顺着胸骨,淌进了比她事业心还要雄伟的事业线。
她浑然不觉,内心正在经受着某种焦虑。
一面是地皮和张樵要入股她的颐养中心,一面那个旗袍女人的耳钉以及她跟秦牧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件事如同一柄双刃剑,在她的精神世界里穿刺。
张二柱本来是要来替秦牧值会班,最近只要秦牧迟到,他都会主动来替班,远远看见杨大小姐以及她阴晴不定的脸,也就没敢来找不自在。
心中对秦牧的敬仰那是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同样都是保安,人家怎么就能泡着开发商的千金还把开发商家的公子哥给收拾到跑路。
要说这杨小姐,真是个绝代佳人,看看那大长腿,那小腰,那流汗之后沾了几捋秀发的侧脸,真是诱人啊。
秦牧来到保安室,看到杨青婷在这有些惊喜,贫嘴道:“杨经理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杨青婷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上班时间,你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还有心思跟我耍贫嘴”。
秦牧继续嬉皮笑脸,虽然不清楚杨经理今天为什么给摆个臭脸,可他知道怎么对付她,说道:“昨晚夜班一晚上没睡,今天白天补觉,梦到杨经理了,就多做了一会梦,杨经理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梦啊,给了个提示跟这个季节有关”。
春天能做什么梦。
杨青婷被调戏的红了脸,同样的话若是换个男人说,大概率会被性格泼辣的杨青婷把脸扇红,她把脸扭到一边,不让秦牧看到自己害羞到样子,说道:“少在这耍贫嘴,今天跟你来谈正事,一个省城的房地产商,在山脚下有一片地想转让,今天一聊呢,他又想那这片地当作投资入股咱们的项目,土地使用证我去验了,是真的,你觉得怎么样”。
秦牧回道:“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但是山脚下的地皮,寸土寸金,他开发出别墅也不愁卖,干嘛要投资咱们呀,咱们这个生意收益这么慢”
杨青婷说道:“因为人家张大哥有情怀呗,人家投资这个项目不为赚钱,就是想给莱安的老年人做点实事”
秦牧冷哼一声:“呦,还张大哥,见了一面就这么亲热了呀”。
杨青婷的杏眼笑成一条缝,说道:“怎么,吃醋了呀?人家张大哥不光人厚道,而且风度翩翩,衣品特别好,不像有些人整天不修边幅”。
爱吃醋的女人多半也喜欢男人为她吃醋,占有欲强的人总是渴望着被占有。
第五十一章 见家长
秦牧确实有些介意杨青婷对其他男人过分推崇,这是所有雄性牲口的共性,雄狮也会把进入自己领地的其他雄狮识做仇敌,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但这一点他是不会承认的,如大部分男人一样,他嘴硬的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说道:“只是觉得这事不靠谱,咱们完全可以正经八百买块地,用不着让他来投资”。
杨青婷一看秦牧这种甩手掌柜却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劲,气就不打一处来,哂道:“说得轻巧,买块地有那么容易吗,尤其是适合做颐养中心的地块,你知道这些天我跑了多少地方吗?不像你,多逍遥自在啊!没事还能调戏调戏美女业主!”
秦牧心想,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事上来了,难道是被追到什么把柄了,不至于呀,徐飞燕来保安室那天他可是特意把摄像头遮上了的,说道:“你可能乱说话,你这是在侮辱我一个保安的职业道德,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职业精神,你这句话让小区男业主们听到了,还能放心的出去奋斗吗”。
杨青婷对秦牧的一本正经煞有其事不以为然,诈了一句道:“少跟我在这唱高调,你说那天,那个耳钉怎么回事,就是你粒粒皆辛苦,在桌子上捡的那粒米饭”说完,敲的桌子梆梆响。
秦牧是什么心理素质呢,枪顶脑门上都不带眨眼的,捉奸在床都能义正严辞的说这是魔术大变活人,又岂是能让杨青婷一个小丫头诈住的,一脸的莫名其妙,略带疑惑的口气说道:“什么耳钉?你想买耳钉吗,尽管开口,一百块钱以内的随便选”。
说完盯着杨青婷的耳垂看,眯着眼喃喃道:“你这也没耳洞呀”伸手就探过去。
秦牧的目光好像有温度,而杨青婷的体质有很特殊,耳垂之敏感甚至超出一些重点区域。
就在秦牧的手指将要触碰到那晶莹剔透的耳垂的时候,杨青婷一声尖叫逃走了。
一直躲在不远处观察秦牧和杨经理的张二柱大惊失色,秦牧这小子也太牲口,难道敢在保安室里就对杨经理下手,刺激啊!
杨青婷一路小跑窜进自己的小宝马mini里头,面部发烧一样滚烫,从额头一路红到脖子跟,搂在领口外头的部分胸骨皮肉也是通红,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
生理期临近的她气血翻涌,滋味难言。
刚才若是让秦牧揪住耳垂,怕是整个人都要瘫软进他的怀里,其实那也没什么不好。
杨青婷想,这个秦牧虽然只是个保安,但是有着不俗的身手,她是亲眼目睹他一招之内把一个莱安成名已久的练家子打到昏厥的,而且他还有个那么有钱的表哥,几千万的资金,说打过来就打过来,她自认她们杨家账面上肯定没有这么充裕的现金流。关键这对表兄弟关系还极好,颐养中心百分之七十点股份呢,现在价值几千万,就这么放心让秦牧持有。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保安,就像一块掉进了沙坑里的金子,还没被发觉,她机缘巧合捡到了,就该占下,金子的光芒总会引来络绎不绝的淘金者,徐飞燕的出现给了她一些危机感。她从小就见惯了往她父亲身上扑的女人,形形色色,千娇百媚,她妈总说,其实不是男人有钱了就变坏,而是男人有钱了诱惑多,甭管有钱没钱男人本质上上都坏。
她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跑开呢,现在回去就没有那气氛了。
她胡思乱想,不能自拔,又想还是得先把颐养中心这个项目做好,只做一个花瓶是没法将秦牧这种男人套牢的。
她攥了下粉拳,给自己暗暗加油。
夜深了。
小区里的人家渐次熄灯。
门口路边是各种商店也打烊了。
这个城市开始属于流浪的猫狗和流浪的人。
小小的保安室,微弱灯光,就像沧海中一处灯塔,孤立,寂寥。
秦牧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感觉到格外的平静和舒适,看着黑暗笼罩下,一栋栋高楼,直插云霄,像是一根根敬天祭祖的巨香,而这个小区就是一个巨大的香炉。
吴暖暖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睡了吗”。
她至今还不知道秦牧是个夜班保安,秦牧也没主动跟她提过,在秦牧看来这事虽然不丢人,却也不露脸,没必要跟人着重强调。
秦牧调皮的回道:“睡是个动词的话,还没有”。
吴暖暖盖着一层夏凉被躲着几个大八卦室友跟秦牧聊天,以前她不理解为什么情侣们白天明明在一块呆了一整天,晚上还要没完没了的煲电话粥,现在她懂了,热恋期间的人啊,不等分离就开始思念对方了。
她也懂得所有的热恋终会冷却成平静的日常,烈火烹油一样的滚沸早晚都是难以下咽的温吞水,可那又怎样,就像人终究是要走向死亡的,难道当下的精彩就不值得珍惜了吗?
吴暖暖告诉秦牧,明天她新婚燕尔的舅舅和舅妈蜜月旅行要路过莱安,她弟弟吴小野也要来凑热闹,问秦牧有没有时间一块吃个便饭。
这就要见家长?
秦牧觉得有点快,他性格里有点缺陷,就是不是擅长跟长辈打交道,跟同辈中人可以妙语连珠,口吐莲花的他,一到了长辈那就变成个木讷的小哑巴。所以他从小就不如能说会道的秦弗狸讨喜。
秦牧相信,如果家族成员组织投票,推举秦家继承者的话,他能得到的票数可能超不过五票。
那要不要去见吴暖暖的这一众亲戚呢?
当然要。
一个女孩子带一个男孩子去见家长本身就是对这个男孩最大的肯定。
面对吴暖暖的邀请,秦牧想的多了一些,最后还是答应了。
而吴暖暖其实想的更多。
她家这边母系家族极为强大,本身就是医学世家出身的外公外婆现在都是国宝级的医学泰斗,门生子弟遍布大夏,她妈不到五十就准备参选全国医学协会会长,除了过硬的外科医术之外,离不开那些在各个地市都是响当当的名医们的支持。
其实外公外婆的衣钵本不该由她母亲来继承的,但是奈何她大舅一心走仕途,还是有些冷门的外务司,常年驻扎国外。
她小舅也就是刚刚结婚的这位,离经叛道,一门心思玩音乐,玩摇滚,在国内也算小有名气,但是在她外公家族那边看来也不过是个有辱家风的逆子。
小舅结婚,倔强的外公直接没参加婚礼。不仅如此,吴暖暖这个被外公寄予厚望的外孙女也被勒令不许参加。
第五十二章 家宴
按照吴暖暖的想法,要想让秦牧进家门,就必须让她母亲这一边的家族认可他。
坚固的城堡总是在内部攻破,小舅郭囚牛应该就是杏林郭家这座巍然堡垒最容易攻破的环节。
至于她为什么有信心能把秦牧领进进门,是因为郭家本来就有个招上门女婿打算,其实她爸就算个赘婿,这样的话,秦牧没有什么背景,反而成了一个加分项。
那秦牧愿不愿意做个赘婿,他那么骄傲。
吴暖暖就在这种反复的纠结之中陷入睡眠,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秦牧在一处宏伟的教堂前结婚,蓝天白云,玫瑰花海,俊朗靓女组成的伴郎团和伴娘团,神父问她愿不愿意嫁给秦牧,就在她要开口说愿意的时候,神父忽然从《圣经》里拿出一把枪,她奋不顾身的挡在秦牧身前,然后中弹躺在秦牧怀里,奄奄一息。即便如此,她躺在那个怀抱里,依旧很平静,很安心。
第二天醒来她回忆起这个梦来,只觉得最近乱七八糟的电影看多了。
秦牧六点多回家,按照一种古老的方式打坐吐纳了半个钟头。
然后吃了口早饭,睡了两个两钟头,补觉。
醒来之后,精神奕奕。
从衣橱选出一身西装,这还是当日杨青婷带他去见杰克李为他买的。
吴暖暖给他发来一个定位,是一家徽菜馆,徽菜不是徽省菜,是徽州菜,起源于南宋徽州,明清之时徽商崛起,徽州菜曾盛极一时,一跃进入大夏八大菜系。
近现代由于种种因缘际会,徽菜衰落,不见踪迹。
近些年又有商人炒作徽菜,莱安这家“梦徽州”就是趁着这股风气新开张的馆子。
梦徽州主打精品包间,不做大堂。上下几百平的面积却只有十几个包间,正是这种饥饿营销的路数,让这间馆子预定起来很麻烦。
郭囚牛算是娱乐圈大咖,也是找了关系才插塞抢到一个六人小包间。
这间唤做“听风”的包间里,此时坐了四个客人。
郭囚牛和他的新婚妻子齐月楼,吴暖暖和她上高三的弟弟吴小野。
吴暖暖今天一身米黄色中长款连一圈,后背拉链设计小v领漏锁骨,精巧略有圆润的脸上简简单单打了一层粉底,一层防晒,春日阳光已经开始炙热,再天生丽质的女子也得注意防晒,她天生一张娃娃脸,一笑标准的八颗白牙,很可爱很有感染力,若是让她去演影视剧应该演不了试下流行的那种拉风大女主,让她演个邻家小妹,同桌的你,必然是老少通吃的国民甜心。
她的那位新进小舅妈齐月楼,一袭改良版宋制汉服,天蓝色的抹胸,套一件麻料做的蓝色对襟褙子,下头是内衬白沙外层雪纺绣竹叶纹的半身裙,裙子腰间有绣带,多了一丝仙气的同时又能衬托出她腰肢的纤细,头发却是一反中国风的古意,一头西陆电影里常见的大波浪,这个发型却也能反应她的身材,同样若是让她去演戏,也演不了大女主,她气质里总是带了些刻薄和盛气凌人,估计只能演个处处跟女主做对的女反派。
郭青牛很有摇滚范的胡子拉碴,大长头发,一身牛仔,蹬个马靴,在房间里也带个大墨镜,满脸的愤世嫉俗。
吴小野一路嘻哈风,裤裆耷拉到膝盖,肥大的上衣能当麻袋,脖子上的大链子能拴藏獒。
“起菜吧,我都饿了。”吴小野嚷嚷道:“从昨天晚上我就没怎么吃饭,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吴暖暖斜瞅了吴小野一眼,说道:“你饿了就下楼去外头吃碗面条,这才刚过十一点,起什么菜”。
齐月楼给吴小野抓了一把瓜子:“饿了就先磕瓜子吧,第一次见你姐夫,咱们先起菜就显得没家教了”。
吴小野把刚拿起来的一颗瓜子扔回盘里,说道:“舅妈,哪来的什么姐夫,八字没一撇的事呢,可不好乱说话,我姐找男朋友,可是得过我这一关的”。
吴暖暖直接把瓜子皮吐到吴小野的身上,这个差了两岁的弟弟算是她一拳一脚欺负大的,现在倒是管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了,她说道:“吴小野,我的事论不到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破事就行,别让你那些女同学给我打电话,一口一个姐跟我失散了多年的妹妹一样,你把我电话告诉她们干嘛,跟我炫耀你的女人缘啊”。
一直没说话的郭青牛说话了:“第一次见面,就赶着饭点来,也不算有家教吧!”
吴暖暖嘴唇动了动了,终究没有直接反驳自己的长辈,她看了眼手机,笑了笑:“他来了,我下去迎他一下”。
吴小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来莱安,也没见你去迎迎我”。
吴暖暖路过弟弟座椅的时候,直接一个板栗砸在弟弟的脑袋上,打弟弟得趁早,小时候不给他打出个童年阴影来,长大了就不好收拾了。
趁着吴暖暖出门迎接秦牧的功夫。
吴小野跟郭囚牛说:“小舅这事你得管啊,我姐找了个网约车司机当对象,这事你说多不靠谱,且不说有钱没钱,你说这能算个正经职业吗?别说我外公外婆会不会答应,我妈会答应吗?”
郭青牛把墨镜摘下来,一双小眼睛,满是疲惫,刚把美人娶进洞房,难免操劳过度,说道:“你姐可能就是玩玩吧,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荒唐事呀,这种事你越是棒打鸳鸯,她越是觉得找到了真爱,你不管她,可能过段时间自己就想过来了”。
吴小野看的出舅舅的虚脱,偷瞟了一眼小舅妈,肥沃的地累死健硕的牛,说道:“我姐啊,多轴一人啊,对待感情这种事,就没有玩玩这个选项,她要想玩,等着被她玩的人能把长江水堵喽,我见过几个试图走我这个小舅子路线的男生,那个顶个青年才俊,也不知道这个秦牧有什么能耐,能让我姐这么上心”。
齐月楼听着这对舅甥对话没插嘴,默默的做个端茶倒水伺候局的角色,心里却也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第五十三章 似曾相识
齐月楼出生于西南某省某个三线城市,今年二十五岁。一朵轻熟女人花,娇艳动人。
她的父亲齐念祖算的上大夏最早的一批的医药业务员,积累了一些自己资金和人脉之后的,自己做了一家医药公司,经营多年,在当地来说也算是个小龙头。
齐月楼高中毕业之后就被齐念祖送去国外读书,在法拉斯加国立大学攻读神经生物学,五年之内拿到了医学和生物学双学位,创造法拉斯加国立大学东陆留学生近几年的一个小记录。
现在回想那段求学经历,除了数不清的挑灯夜读和留学生小圈子里家世攀比,大概就剩下那些好像永远开办不完的舞会了。
她不是个坏女孩,却也在那些充斥着激情舞会上有过几次天亮就说再见的一夜欢愉,留学期间她也交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因为是回国发展还是定居国外终究分手了。
回国之后,在一次百无聊赖的patty上,齐月楼认识了比她大十七岁的郭囚牛,又通过朋友介绍知道了他在大夏医学界显赫的家世,正处于感情空窗期的她当时就想到,她爸是开医药公司的,要是能搭上郭家这条线,那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夸张。
虽然无论是精神生活还是肉体生活,齐月楼对于这个年过不惑的胖子,都是假装愉悦的逢迎,但想想那些能够为家族创造的利益,这些假装都值了,甚至真的装出了感觉。
郭囚牛呢,十多岁就辍学玩摇滚,整天背着个电吉他在各种酒吧里扯着嗓子嘶吼,最后被一个音乐人制作人发掘,出了几张唱片,摇滚火爆的那几年,也曾有过无数漂亮小姑娘哭着喊着往他身上扑。
但随着年龄越大,身材越胖,摇滚的行情越来越日薄西山,他不可避免的就过气了,他虽然在某些小圈子里还被一些年轻人顶礼膜拜,但漂亮小姑娘是越来越少了。
前些日子又因为一次酒后驾车被捕,本来就不多人气降到更低,那段日子啊,没有演出,没有追捧,没有掌声和鲜花,有的只是网上不留情面的调侃和麻醉自己的酒精。
齐月楼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对他表现出了适度的崇拜,还会哼唱他那些自鸣得意的歌。甚至还会摆弄两下电吉他。
她会给他做卖相并不怎么好看的家常菜,还会为他跟网络上的喷子对骂,会陪他喝深夜酒,为他煮清晨的粥。
若是在他正当红的时候,或许他只会把齐月楼当成个生命中的过客,玩玩也就罢了,但是那时节他称处于人生的最低谷,他甚至想到过了结自己道生命。
这时候齐月楼的出现,拯救了他仅剩的自尊。
于是郭囚牛沦陷了,他一定要娶她。觉得自己这个漂泊的浪子终于找到了灵魂的归宿。
郭囚牛看着为他斟茶的娇妻,心中一阵温暖,柔声道:“我和小野都是暖暖的至亲,我们说什么她都敢反驳,你劝劝她吧,你是郭家的新媳妇,她总会给你留点面子的,况且你们又都是女人,有些话说出来更体贴一些”。
吴小野点点头,不留痕迹看了眼小舅妈的领口,透过汉服的薄纱隐隐然能看到里头胸口有一抹鲜红,像是纹身,他说道:“对对对,舅妈你来劝,你把我姐跟那个开网约车的劝黄了,对我家绝对事大恩大德,我爸我妈都得好好报答你你”。
齐月楼抿嘴笑了笑,温柔道:“好好好,你们这些男人都是好人,不得罪人,这个红脸就由我来唱”。
她嫁进郭家的日子虽短,但她已经摸清楚这个家族的未来肯定是吴暖暖的母亲郭鹿萍说了算,这次若是能帮她赶跑个不靠谱的女婿,这份人情将来能换回什么?答案是:不可估量。
吴暖暖看着一身立领西装,皮鞋锃亮的秦牧,满眼欢喜,气质这东西很奇妙,同样的身材同样的西装,有些人穿起来像卖保险的,有些人穿起来就有一种令人心跳的男人味。
吴暖暖主动牵住秦牧的手,调皮道:“见家长,你紧张不?我舅舅可是个过气摇滚明星呢”。
秦牧宠溺的看把吴暖暖揽进怀里,嗅着她身上诱人的处子香,玩笑道:“紧张啊,都要吓尿了!”
紧张是不可能紧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紧张。
他上可跟国王卿相同桌共饮谈笑风生,下可同流浪汉难民一块看着别人放的烟花喝易拉罐。
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人不管什么身份,都不过是一条生命吧,那些名头那些财富那些令人生畏的地位,但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而有些时候他秦牧就代表着死亡。
吴暖暖一笑,格外的可爱,她由衷的说道:“你这一打扮还真帅气的很呢,叔叔”。
叔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管他叫叔叔,今天这么一叫反而觉得格外的有意思。
秦牧被这一生叔叔,叫的麻了半边身子,这个小妖精,可能不知道她这么叫他的时候有多诱人,等有机会,等有地方,等关系到位,等气氛足够。
他不仅仅要让她叫叔叔,还让她叫Father!
秦牧把搂在怀里的吴暖暖搂的更紧,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到一些敏感部位,轻声说道:“我不穿的样子,更帅气呢”。
这也不完全是吹牛皮,他历经各种战斗锻炼出来身材,不同于那种健身房里靠精致蛋白催起来的肌肉块子,他的肌肉是一层薄肌,不算明显,却充满爆发力。
吴暖暖被秦牧的手使坏,又听到他近在耳边话,满面桃花,上菜的服务生看直了眼,险些把手里的餐盘摔在地上。
吴暖暖更加害羞,狠狠的在秦牧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秦牧疼的直吸凉气。
这些女孩怎么都爱掐人胳膊呀,杨青婷这样,吴暖暖也这样,这算不算家庭暴力呀。
秦牧和吴暖暖牵着手进门。
郭青牛面无表情,吴小野皱着眉头,只有小舅妈齐月楼起身相迎。
秦牧挑了挑眉毛,鸿门宴啊。
又看到跟吴暖暖自来熟的大波浪,吴暖暖的这个小舅妈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
第五十四章 佳肴和阶层
“起菜”
吴小野打开门,冲着服务生喊了一嗓子。
回坐的时候还特意矮身撞了秦牧一下,吴暖暖美目一瞪,就要起身教训弟弟,秦牧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摇头。小舅子这种生物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的好。
《茶馆》的第二幕,那个大兵说:“屌!揍他个小舅子!”秦牧高中的时候读这篇课文,他那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骂人要说人家是小舅子,早熟得李从戎给他做出了解释,说骂人小舅子可以理解为“C你姐”。从那之后秦牧才算明白为啥李从戎为什么喜欢骂于墨白小舅子,也不知道李从戎和于墨白那个校级军官的姐姐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反正小时候是没少见那个虎妞把李从戎过肩来回摔。
随着小舅子一声起菜。
臭鳜鱼,无为板鸭,清炖马蹄鳖,徽州一品锅,虎皮毛豆腐,黄山炖鸽,问政山笋,中和汤,符离集烧鸡......
一道道徽菜名菜,一一上桌,不算大的圆桌上摆的慢慢当当,因为是午餐,也就没要酒水。
做工摆盘都极为讲究,当然价格也极为昂贵。
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闷,这种沉闷有时候会化成一种压力,把新入席的人笼罩其中。
而秦牧似乎对这份沉闷浑然不觉,自顾自的吃饭,偶尔给吴暖暖夹菜。
吴暖暖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臭了的东西不能吃,能臭鳜鱼却可以?”
秦牧柔声回答道:“臭鳜鱼的臭,不是食物自然腐败造成的,是人为发酵造成的”见吴暖暖还是不懂就耐心继续解释“所谓发酵,也就是人为控制下的腐败。通过接种等手段,使食物原材料迅速感染某一种或几种经过长期筛选、性质稳定、没有或极少含有有害次生代谢产物的微生物菌种。菌种获得优势后,杂菌难以生长。而自然腐败下根本无法控制微生物。”当然他没说的是发酵技术还可以用做生物炸药,还可以制作一些特定菌群毒药。
吴暖暖对于秦牧什么都懂的博学很崇拜,说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说着夹了一块鳜鱼的月牙肉,就递到秦牧嘴边。
据说从前土匪绑票,都是先饿人质两天,然后做顿鱼,就等着看人质从哪里下筷子。筷子先夹鱼脊背、肉多的地方,肯定是穷人家孩子,放了算了;要是先吃月牙肉,那必须死等赎金,这是富贵人家的香火。
虽然时代变了,吃鱼点第一筷子未必能看出家境来,却也能看出吴暖暖对吃还是很讲究的。
她平日里是不会做给秦牧嘴里夹菜这种肉麻事的。但现在她的家人要欺负她的爱人,她不仅胳膊肘往外拐,还偏要肉麻给他们看。
吴小野看着矜持骄傲了二十来年姐姐化为了缠绕磐石的蒲草,心里的滋味比喝了三十年的陈年老醋还酸,他赶紧给小舅妈使眼色。
郭囚牛开口道:“这徽菜啊,以鲜取胜,清蒸红烧鳜鱼才是徽菜最初的模样,臭鳜鱼本来就是个下里巴人吃饭,它位列徽州名菜,堂而皇之的上大席,真是可笑”。
这话像是小声说给妻子齐月楼听的,但是在座的每个人都能听到,弦外之音却是全给了秦牧。
齐月楼接话道:“我在法拉斯加国立大学读书的时候,读过人类学家古迪经典论著《烹饪、菜肴,与阶级》的研究主题:食物分化和阶级的复杂关系。虽然这是一本复杂的书,不过我们还是能够非常简化地从中抽出一些论断,其中一条就是社会愈平等,关于食物的种类、烹调、处理,以及呈现方式,也就愈不分化。我们这个社会啊,就是各种菜都能混在一块上桌,精英和平民也可以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秦牧心想,看来吴暖暖的这几个亲戚对他是不怎么满意呀,却也可以理解,按照杜白给他的资料吴暖暖的外婆家确实称得上豪门,他一个开网学车的保安,应该是入不了这家子的法眼。
吴小野也来凑热闹,说道:“在一块吃饭可以,但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些圈子可不是想融就能融进去的,网上说道好,寒门难出贵子”。
秦牧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再不说点什么就太怂了。
“寒门难出贵子?唐末的那些门阀世家也是这么想的,有个叫黄巢的落第秀才就不认这个邪,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然后是怎样天街踏碎公卿骨。不让人家上桌吃饭,人家可是要掀桌子的”。
他这几句话说的杀气凛然。
在学校里拿过辩论赛冠军的齐月楼立马反驳道:“大唐三百年才出了黄巢,这三百年里公卿门阀可是享受了几代人的荣华富贵,就像这臭鳜鱼永远也跃不了龙门一样,有些人永远也进不了某个阶层,只能是站在门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吴暖暖插话道:“什么门阀公卿啊,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哪有什么门阀?往上倒几代谁家不是农民,我就听我外公外婆将,我的太姥姥和太姥爷就是走街串巷的赤脚郎中!”
郭囚牛笑了笑,说道:“时代不同了,你外公外婆靠着自己努力能做到医学泰斗,你的父亲凭借寒窗苦读能做到现在成为金融骄子,可是现在这个时代,一个年轻人若是没点背景,除了做个苦哈哈的打工人,没有别的出路。就说那些互联网大厂,以前收获一个用户的推广费用也就一毛钱,现在呢要几块钱才能收获一个用户,各种大企业已经把行业瓜分建起了护城河,大者恒强,强者恒强,想从他们嘴里分一杯羹,门也没有”。
吴暖暖把筷子一放,说道:“小舅,你不是个摇滚青年吗,不是精神反叛不妥协吗?怎么现在开始宣扬阶级论了,你这不是屠龙少年变恶龙吗?”
郭囚牛被外甥女怼的有些尴尬,是啊,他的摇滚精神哪去了呢,那个蔑视世间一切权威,要把一切高高在上的东西打烂打碎怼少年哪去了呢?
秦牧站起身来,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不一会,齐月楼也出去了。有些狠话,她不好当着吴暖暖的面说。
第五十五章 春风几度
秦牧在宽阔的浣洗池前洗手。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应付郭囚牛和吴小野,难道真要炫炫他秦家太子爷到身份吗?杜白给他资料显示吴暖暖的母系家族确实很强,但是对比秦家差可不是一点半点。
一抬头,透过眼前的镜子,看到大波浪小舅妈款款走来,水蛇腰扭啊扭,小白兔晃呀晃。
人未到,香气先到。
秦牧嗅了嗅鼻子,微微一笑,他终于想起来这个女人在哪见过了,那可是一段很有意思的回忆呢。
包间里,吴小野看到秦牧出门之后。
坐到姐姐吴暖暖的身边,说道:“姐,你到底看上这家伙什么了,将来真打算让他开网约车养你吗?我有话就直说了,你跟他的事,我不同意!咱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吴暖暖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用男人养?如果哪天我生病了受伤了真的需要男人养,他开网约车养我怎么了!至于你同意不同意,无所谓的。咱爸妈不同意?当年外公外婆也是不赞成爸妈的婚事的,他俩要是听从父母之命,也就没咱俩了!”
郭囚牛沉声说道:“这个叫秦牧的年轻人戾气太重了,你看看他说的话,黄巢啊,那可是个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担心你要真跟他在一起会吃亏的。”
吴暖暖冷笑道:“戾气,人家一进屋你们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兴你们高高在上的说三道四,人家反驳几句就是戾气重,你们这也太霸道了吧”。
吴小野痛心疾首道:“姐,我觉得他跟你在一起,没安什么好心思,肯定是贪图咱们的家世。”
吴暖暖呵呵一笑:“你问问咱舅,咱们小舅妈跟他在一起,是贪图咱们的家世吗?”
房间里唇枪舌剑,浣洗池边上小舅妈也在对秦牧展开言语攻击。
齐月楼不客气的说道:“你和暖暖在一块,我们家是不会同意的,我劝你尽早死了这条心。暖暖的家世你可能不清楚,我也不方便跟你说,但绝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能配得上的”。
秦牧专心洗手,不置可否。
秦家若是都能算小门小户,那大夏就没有大户人家了。
齐月楼继续输出:“我知道你这种男人的想法,仗着自己比女孩大几岁,比她们进入社会早一些,然后说些花言巧语,骗骗还在读书的漂亮女学生,玩弄感情,玩弄肉体,若是能因此攀个高枝那就更好,攀附不上也不吃亏。但是我家暖暖,你不能打这种注意,否则我们不会对你客气的”。
秦牧把手擦干净,他的手指修长,多年握刀拿枪却奇迹一样没有老茧,这其实也是刻意保养的结果,有些大人物的保镖,看人先看手,若是手上有习惯用武器的痕迹,他们会格外留心。
他看着一身改良版汉服,婀娜多姿的小舅妈,用一种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挑逗的意味毫不掩饰。
齐月楼很生气,这个畜生竟然敢用眼睛吃她的豆腐。
她冷声说道:“我说的话,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别惹上惹不起的麻烦,再追悔莫及”。
说罢,转身就走,她还真就有点扛不住,秦牧火热的能把她灼穿的眼神。
她跟郭囚牛差了那么大的岁数,郭囚牛又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浪荡公子,有些方面他们却是不怎么协调,每次都是她刚刚朦胧,他已经了事。
深闺寂寞最难熬。
秦牧的眼睛就像是带着钩子,把她一直压抑的欲念,勾引出来。
而且秦牧的确张了一副好皮囊,身材挺拔,肩膀宽厚,五官立体,眼睛好像会说话,尤其是当他盯这人看的时候,就像是一汪寒潭,很清冷,很幽深,却又吸引人忍不住靠近,甚至想尝尝那汪泉水是否甘甜。
秦牧看着小舅妈说背影,自言自语道:“法拉斯加国立大学附近,香榭丽舍大道72号,夜莺酒吧,我曾跟一个女人在那里跳过一支舞,她的胸口纹了一朵玫瑰”。
小舅妈如遭雷击,站定之后,颤颤巍巍的转身。
回忆来袭
那是一个下雪的夜晚,她做了一天的实验,拖着疲惫的身子和精神,去放松一下。
那天酒吧里很热闹,在举办一场蒙面舞会。
不时有男人邀请她共舞一曲,她一一拒绝。
一群探员荷枪实弹实弹的闯入,说是抓捕一个杀手,挨个询问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入内。
盘查期间一个男人用枪抵住她的小腹邀请她共舞一曲。
就那那一曲她彻底沦陷。
在那种危险刺激的气氛中,在那个男人两杆枪两杆都要硬的威胁下。
在酒精恰到好处的助燃里。
她主动献上了热吻,法拉斯加国法式热吻。
然后一切水到渠成,在人来人往的洗手间隔断里,春风几度,金风玉露。
怎么可能是他!
她不敢置信,却又不敢不信。
那一夜,她曾反复回忆,而且注定毕生难忘。
那一夜的疯狂又美妙,那是再也触达不了的天堂。
她转过身来,再也没有刚才的倨傲,毕竟被征服的她在征服者面前没有高傲可言。
秦牧说道:“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那是个美妙的夜晚”
秦牧从她的身边走过,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那是香水也掩盖不住的激素分泌造成的气息。
他的鼻子,比他的眼睛好使。
靠眼睛他只能隐隐然认出她胸口的玫瑰,气味却能锁定她就是当日曾经帮他摆脱过西陆探员的那个女孩。
那是他入行的第一年,很多手法还不熟练,干掉一个有脔童癖的法拉斯加富豪之后,被探员盯上了。
本来他只想找个掩饰身份的舞伴,没想到齐月楼竟然那么动情,那时候的秦牧干掉目标之后,神经也很兴奋,于是就有了一场风流韵事。
明明已经擦过手了,却还是有些潮湿。
秦牧用齐月楼的臀部汉服面料擦了擦手,如果不小心有什么肉体触碰的话,那肯定是一场误会。
齐月楼身体紧绷到颤抖。
秦牧回到屋里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
第五十六章 老狗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因为名字的缘故,齐月楼格外喜欢范文正公的这句词,相思?肉体上经年日久的念念不忘,算不算相思。
每个春闺不满坐卧难眠的深夜,听着郭囚牛一阵阵要把房顶掀开的鼾声,她总会想起夜莺酒吧的那个大雪夜,那可能就是回不去的青春吧。
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古韵两面绣荷花蒲扇的小舅妈,圆面扇面轻摇,清风拂面,此时她终于理解吴暖暖的选择了。
有些男人啊,就是能让女人忽略掉一切标准,什么金钱,荣誉,名望,家世,地位,那些个门当户对,那些举案齐眉,只要跟这个男人在滚滚红尘里来一次深情对望,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行。
她有些期待,吴暖暖和秦牧结合之后的生活,那样她们可就是亲戚了,逢年过节总要走动一下,说不定哪一年的家庭团圆,也会是个大雪夜呢!
伶牙俐齿的小舅妈回来之后变得有些沉默,郭囚牛轻声问了几句,齐月楼只说偶感身体不舒服。
心思敏感的吴暖暖把眼神在小舅妈和秦牧身上扫了两圈,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酒桌上陷入了一种各怀心思的沉闷。
最后还是郭囚牛要来了两瓶酒,两瓶五十三度的茅子,买这种酒的人通常不会自己喝,喝这种酒的人通常不用自己买。
所以即便是梦徽州这个级别的酒店也是派人去外头买了几瓶,再给秦牧这一桌送上来。
当郭囚牛以长辈的姿态不顾秦牧反对把他的杯子里倒个满杯,秦牧了些酒杯里泛起的酒花,就知道这场拼酒是在所难免了。
秦牧酒量不算大,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他连女流之辈炽天使都喝不过。
但酒量不行,酒胆却足。
不管对面是个怎样酒精考验的酒囊饭袋,只要敢来秦牧就有往。
所以不等郭囚牛借着昂贵的酒水在指桑骂槐的发表一些谁配不上谁的狗屁话,秦牧猛地起身拿起酒杯,矮着杯口,主动跟郭囚牛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闷掉。
郭囚牛准备好的说辞被秦牧的举动一下子咽回了嘴里,他主动挑起来的战争,他怎么也不能示弱,同样豪气的把一杯灌进肚子。刚想夹几筷子,压压酒。
秦牧又满上两杯子,自己先干为敬。
酒是男人之间沟通的桥梁,有时候也是男人之间较量的武器。
郭囚牛双目瞪圆,也不废话,又把一杯闷下。
秦牧再满酒。
郭囚牛完全被秦牧这种搏命的喝法给震住了,他大大小小的酒场经历过不少,秦牧这种喝法的头回遇到。
吴小野看不下去了,给自己满上一杯,学着秦牧的样子跟他碰了一下杯,先干为敬。
秦牧也随他心意,跟着干了一杯。
秦牧终于开口了:“莱安这边的规矩,喝酒得喝双,咱们哥俩好,再来一杯”。
说罢,又回敬了吴小野一杯。
吴小野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第一杯酒下肚已经面红耳赤,强压着呕吐的感觉。
见秦牧又回敬他一杯,心里那是叫苦不迭。
但是他哪能这种时候认怂呢?拿起酒杯,哆嗦着手,皱着眉,三口把一杯酒灌进肚子里,然后就溜到桌子底下起不来了。
秦牧算起来这是连干了四杯白酒,其实这已经到了他酒量的极限,但是他这个人酒场上有个优点,就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永远不显醉态。
郭囚牛又要来一箱啤酒。
郭囚牛说道:“小伙子,酒量不错哟,咱们再喝点脾的冲一下吧”。
秦牧舔舔嘴唇,笑着回道:“好啊,今天肯定奉陪到底”。两杯酒,把他好斗的凶性激了出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暖暖先是弟弟从桌子底下拽出来,让他靠在椅子上睡觉,然后拿起一瓶啤酒打开。
从来没喝过酒的她,不知道哪来的豪气:“舅,我敬你一瓶”。
说完,吨,吨,吨,竟然真的把一瓶啤酒灌进了肚子里。
完事,有些不怎么雅观的打了酒嗝。
秦牧扭头咧嘴一笑,他觉得小妞的这个酒嗝,比那黛玉葬花,贵妃醉酒,昭君抱琵琶,都要美上十万八千倍。
郭囚牛只能感叹一声风水轮流转,刚才是他和吴小野两个都一个,现在轮到他,一人对两个了。
郭囚牛喝到第三瓶啤酒的时候,终于也迷糊了。
开始不再关心自己外甥女该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而是念叨起摇滚来。
他有些落寞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摇滚死了,我的精神也死了,我现在整天喝茶,喝酒,赚钱,在社交软件上看大长腿,我从一个愤怒青年变成了一个废物”说道此处,他竟然有些热泪盈眶。然后他意识到,能让他流泪的还是摇滚,那深藏在灵魂深处的摇滚。
秦牧为他叫了一辆出租车,这时候的郭囚牛以没有那般讨厌。
郭囚牛继续嘟囔着,发泄着:“我他妈怎么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力量,我的燥都去了哪里,我他妈不服,我他妈不服”。
他用已经劈劈啪啪是嗓音对天狂吼,惹的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在这个冷漠麻木的世界里,保持不服或许就是摇滚精神最生动的写照吧。
秦牧觉得此时的郭囚牛尽管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体面,落魄像是一条老狗,确实一条敢于向生活,向世界呲牙的老狗,此时的他是可敬的!可能他已经被生活打败,但并没有被驯服。
郭囚牛的车将要开走的时候,他忽然拍了拍秦牧的肩膀,说道:“幸福的人不需要摇滚,祝你幸福”。
送走了郭囚牛和齐月楼。
秦牧又和吴暖暖叫了辆车,把醉倒不省人事的吴小野送到了一家酒店住下,秦牧还又下了趟楼,为他带了些饮料和水,醉酒的人容易口渴,房间里两瓶矿泉水怕是不够用。
然后,秦牧和吴暖暖在路边等车。
毫无征兆的秦牧就趴进了一片冬青丛里,呕吐不止。
是的,外人在的时候,他不会醉倒。
第五十七章 童年
秦牧呕吐不止,他喝了太多酒,也没吃多少东西。
哇哇吐出来的都是些汤汤水水。刺鼻的味道,让自己都涌出眼泪。
也喝了一些酒的吴暖暖看着秦牧的样子有些心疼,没由来的她想起网上一些新姑爷回门被娘家人灌醉的视频来,竟然有种杞人忧天的担心。
她忙前忙后的给秦牧去买水,擦嘴,又给捶背好让他吐的更舒服些。
末了,俩人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柳树下,享受着春风,脸上都带着一种酒水的熏红,无视来往行人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吴暖暖捡起地上的一片柳叶,绕着手指把玩,说道:“你看我都领你家长了,你也跟我讲讲你的过往吧,我现在除了知道你叫秦牧,好像还对你一无所知呢”。
“我的过往啊”秦牧靠着大树,挪了挪背,把一只爬到手臂上的蚂蚁弹飞,说道:“我就是土生土长的莱安人,上小学的时候母亲病逝了,后来被接到龙城父亲那边生活,我爸是个陈世美,忘恩负义的那种,早早的就在龙城有了新欢,还给我生了个妹妹,那是个美貌与智慧并存,邪恶和阴险并重的奇女子,我从小就斗不过她,现在也斗不过她,上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两个朋友,算是对龙城有了几分归属感,终日踢球喝酒打架斗殴,好不痛快!后来又被家里送到西陆留学,学的是什么专业我都忘了,浑浑噩噩过了四年,混了个毕业照,就回来了,我不想回龙城,那里不是我的家,可我妈不在了,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我没家,好可怜啊,其实吧,我倒是谁也不恨,上一辈的恩怨我也不了解,可我,可我就是,有点想我妈”
秦牧把头埋到膝盖上,再一次酒后失态,上一次跟杜白是因为聊起萧暮雪,这一次在吴暖暖面前失态,是因为想妈妈了。
回忆起母亲来总是医院特殊的消毒水味和目前那张日渐失去血色的脸。
他记得最后那一天,母亲说要回家,他从医院里借了一张轮椅推着母亲往回走,走到一处现在已经被拆掉的高架桥下,母亲穿过她肩膀按在他推轮椅的手背的手,没了力气,至今他都忘不了那只满是针孔的手,撒手人寰这个词没人比他体会的更贴切,记得那也是个晚春,只不过那天的太阳是冷的。
回国之后,逃离那些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战斗,他的心似乎也在变得柔软,那也尘封的往事总会借着酒精爬上心头。
他是杀神,是修罗,是西方暗黑世界无人敢与其争锋的暗夜君王,可他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
吴暖暖更加心疼,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她把秦牧低着头拥入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胸膛安慰失落的情郎。
其实男人有时候也是脆弱的,也需要女性的温柔来依靠,就像是一艘驰骋大洋上所向披靡的巡洋舰,历经风雨和炮火的洗礼之后,总需要找个港湾去停靠休整。
过了好长一会。
秦牧瓮声瓮气的说道:“你这是要把我憋死吗”带着处子香的胸脯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枕头,即便被闷死其中,也是一种幸福。
吴暖暖本就被酒精熏红的脸再添羞红,用力把秦牧的头推到一边,这时候才感觉到秦牧又硬又密的头发,穿过了她衣服面料,扎进她嫩白的胸沟。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不识好歹,就像第一次见面,她邀请他吃饭,他直接拒绝,这一次明明让他享尽齐人之福,却抱怨要被憋死。
可谁让他是自己对男人呢,就连不识好歹,都格外可爱。
休息足够了。
秦牧指着足足有两米多高的一片柳叶说道:“你说我能够的下来吗”
吴暖暖笑了笑,她听过一句话,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会变成一个孩子,她说道:“够不着!”
秦牧高高跃起,不仅摘下了一片柳叶,还顺势摆下了一根柳条。
他把柳枝绕了一圈,又从路边的花丛里采了几多蔷薇,迎春,海棠,做了一个并不怎么精巧的花环。
然后郑重其事的戴在吴暖暖的脑袋上,想说些什么,酒劲上涌,险些摔倒。
秦牧在吴暖暖的搀扶下,坐上一辆出租车回家,一路上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前两天刷短视频,某专家说茅子酒含有一千多种微量元素,要知道门捷列夫梦到元素周期表才63种元素已经彪炳史册的同时让我国中学生痛不欲生,若是茅子真的含有一千多种元素,那简直是高中生都噩梦。
但不管有多少种元素,喝多了一样醉,醉了一样难受。
秦牧上楼的时候又看到了当日在医科大踢球的时候看到的那辆白色路虎,3个8的牌照让人记忆深刻。
他扭头望车里看了一眼,没看到裴大美人。
其实他能猜到裴如衣的心思,他莫名巧妙当过几天网红,想来就是被这位美女编辑所赐。
他想跟她好好聊聊,他绝对没有当个网红的打算,但是碍于吴暖暖在场,他又不方便过去聊,其实他跟裴如衣之间也没什么,顶多有过几次幻想而已。
但是带着女朋友去见另一个美女总会有些别扭。
回到房间之后,秦牧倒头就睡,深度的大醉,让他陷入久违的深度睡眠。
吴暖暖赤着脚在秦牧的房间里打转,还是那些书,那些字画,她在一副字前头驻足,字体什么的她不懂,但落款桐凰二字,她觉得写的真好,凭借女人直觉,她觉得写字的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她躺在秦牧的躺椅上,小憩片刻。
卧室里传出来,秦牧微弱的鼾声,让她有种如同幼时靠在父亲怀里读书的那种安全感。
她反复打量着那个花环,回味着秦牧跟她讲过那些事。她是从小看着父母秀恩爱长大的孩子,大致不了解秦牧这种父母婚姻不幸福的童年是怎样的。
她记得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
第五十八章 瑜伽
裴如衣和徐飞燕在瑜伽馆一个专属练习室里做瑜伽。
徐飞燕还是一头干练的沙宣,一身红褐色高腰提臀收腹瑜伽套装,提臀塑身的高弹面料勒进两半屁股中间,大V领设计带两道横条,遮拦的上身前胸,一片雪白若隐若现,一双运动小白鞋干干净净放在一边。她是那种永远发型一丝不苟,衣服整洁如新,鞋子一尘不染的女人,这种女人即便生活里偶尔遭遇了挫折,也总能把日子过好。
裴如衣一头减龄的中长直,还特意做了个蓬松的刘海,上身穿一件粉色运动背心,下身一件相对宽松渐变色的运动速干裤,尽管衣服宽松可她体态丰腴,整个人依旧性感火爆,虽然没有戴平日里经常戴的金丝眼镜,运动眼镜也有些知性的味道,只不过她跟谭韵身上那种知性的味道不同,她多年文字工作熏陶出来的那份“知”更是为了彰显她的性感。
如果单论三围数据,徐飞燕面对裴如衣只有被碾压的份,但是这位火锅店老板娘的身材,胜在比例完美,标准的九头身,虽说身高比裴如衣要矮上几公分,但两人的腿长却是几乎一样。
两人做完几组双人瑜伽,都是香汗淋漓。
裴如衣从包包里拿出手机,说道:“看看我都拍到了什么”。
徐飞燕拿过手机,一看却是吴暖暖搀扶着秦牧进单元门的照片,把手机还给裴如衣说道:“你应该去做狗仔”。
裴如衣下劈叉做拉伸,有芭蕾童子功的她即便已经生过两个孩子,身体依然柔韧性十足,说道:“不吃醋啊?”
徐飞燕一边喝水一边用手掌做扇子往脸上扇风,房间里闷热极了,可精致的女人为了维持身材总愿意付出汗流浃背的代价,她回道:“我比他大十多岁,不指望能拴住他了,只求在他心里有个一席之地就好了,前段时间韩冰在学校里出了点事,是他去帮我处理的,说实话我还挺感动的”。
裴如衣也出了一身汗,新买瑜伽服是那种无需戴罩杯的柔软面料,虽然舒服前胸顶出了两点明显的突起,虽然只是面对徐飞燕,还是有些难为情,侧了侧身子,说道:“只是感动?”
徐飞燕趴在瑜伽垫上做后抬腿,紧绷着的瑜伽服,把臀型和腿形展露的淋漓尽致,她说道:“不只是感动啊,说爱情什么的,怕你嫉妒啊”。
“不要脸!”裴如衣笑骂了一句,嘴上虽然硬气、心里还真有些羡慕,以前都是婚姻不幸的一对闺蜜,本来她还算好点,婚姻怎么着还在维持着,现在看着徐飞燕每天笑颜如花心里为她高兴,也为自己难过,有些有意无意的挑拨道:“我拍照片到这个女孩,可不是那天给你我拍照片在打情骂俏的那个呢”。
徐飞燕也看得出来这个女孩不是小区物业上那个美貌经理,尽管有些不是滋味,但也不怎么计较,说道:“听说打架厉害的男人激素分泌旺盛,激素分泌旺盛里应该那方面就强,能者多劳呗”。
裴如衣哑然失笑:“你可真大方!”
徐飞燕按住窗台,弯腰拉伸一下腰背,说道:“你最近怎么样啊,你家那口子最近回来没有,实在不行把这个小保安也借你用用吧,反正多你一个也不多”。
裴如衣这几天正是排卵期,精神和肉体都很容易潮湿,对于好闺蜜的这个提议还真有几分心动,一想到自己那口子,不自觉的谈了口气:“还是那样,打十个电话能接一个就不错了,问就是忙,也不知道都在瞎忙些什么,孩子的学费也不管了,真怕哪一天突然收到法院传票说房子给执行没收喽,那可真是无家可归了。”
徐飞燕是吃过男人亏的,好心提醒道:“我觉得你家老王也不太对劲,去银行查查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抵押贷款什么的,最好提前做一下财产公证,免得真出了什么问题,什么落不下不说,再落一身官司”。
裴如衣眨了眨眼,半真半假的说道:“那我也给某人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然后就赖着他不放了!”
徐飞燕哈哈笑出声:“行啊,那咱俩结成同盟,跟那些狂蜂浪蝶斗一斗。”
裴如衣起身打了徐飞燕的屁股一下:“说的跟宫斗剧一样,一个小保安也就是你拿着当个皇帝一样呢。”
徐飞燕跟裴如衣背靠背,手肘挽手肘做瑜伽腰部动作,她一顿顿的说道:“给你个进宫当娘娘的机会,你不珍惜,你读书多,学问大,你说怎么才能争宠呢”。
而后两人有臀对臀,练习站姿前屈,互抓住对方双脚脚踝,可以帮助前屈体式更加深入,两人在胯下几乎脸贴脸,裴如衣说道:“张爱玲说,通往女人灵魂深处的道路只有一条,咱们都这个岁数了,应该知道是哪一条吧!以此反推,通往男人灵魂深处的道路也只有一条,你知道吧”。
徐飞燕起身又活动了一下脖子,今天瑜伽算是到此为止了,女人这个岁数,想男人时很难熬的,熬不住了活动一下出一身汗也是一种缓解,虽然她跟裴如衣这里假装自己跟秦牧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但其中酸甜她自己知道,有些事隔着一层窗户纸呢,隔靴搔痒虽然比望梅止渴好点,但还是不够过瘾:“你们文化人就是会说话,床上那点事都能说的这么清丽脱俗!”。
裴如衣直起身子,活动一下腰肢,说道:“这瑜伽啊,在梵语里把男人的某器官叫林伽,女性的某器官叫瑜尼,两者连一块就是瑜伽了。另外,因为这段特殊意义的起源,瑜伽也有个直白名字叫“情爱体操”。这个瑜伽属于佛教中的密教瑜伽,而密教提倡性崇拜。在克久拉霍的寺庙群都是供奉林伽的,包括最初的冥想,指的也是性、幻想。咱们练的这玩意也挺清丽脱俗吧”。
徐飞燕擦汗说道:“懂得多,不如做得多,我练这个就是为了那点事呢”。
裴如衣粲然一笑:“那个小保安还真是享福了呢”。她某种意义上冥想了一下:一个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多小保安,一个旷日寂寞,久旱逢甘霖的风情少妇,不学点瑜伽,有些姿势还真做不到呢!
第五十九章 高楼
多次以不同形象姿态出现在裴如衣女士冥想中的秦牧,此时人在省城。
那天醒酒之后,他送吴暖暖回学校。
谭教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要用车,他没有不欣然领命的道理,于是把每个月仅有的两天休班用掉一天,因为谭教授说事情可能一天做不完,需要在省城住上一晚。
申请假期的时候杨青婷经理盘问了他好多,问他去干嘛?去多久?跟谁去?
秦牧早就打好了腹稿,一一作答,滴水不漏。他那点在西陆血雨腥风培养出来心理素质,现如今近乎全用来跟杨青婷打马虎眼了。不知道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冤魂,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太荒唐。
最后杨青婷又跟他提了一次省城的张总想要用地皮入股颐养中心的事,秦牧还是劝她慎重一些。不过看杨青婷那劲头,这事他怕是阻止不了,那个张总说那块价值千万的地皮只折成价值几百万的股份,就算被骗也就是几百万嘛,就当给她买个教训了。
多扯淡的事,一个三线小城郊区小区的夜班保安,竟然存着花几百万给女人买个教训的心思。
咱秦大少虽说跟他爹水火不容,论起败家来倒是不遑多让。
谭教授今天穿着很干练,蓝色真丝衬衫搭黑色西装裤脚上一双马丁靴,她上围饱满却略微有些下垂真丝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也窥探不到沟壑,她的下半身从腰部往下陡然丰腴,西装裤绷的很紧,她坐在副驾驶上,一双腿时而交叠时而并排。
秦牧这辆国产二手车的内部空间不算大,挂档的时候,手和大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无限接近,有骤然离开。
就像磁场相吸的两块磁铁即将贴在一起的时候突然转了磁场被排斥开来。
谭教授今天发型也不再是她那复古的贴头皮发型,扎了个高马尾,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好多。
秦牧暗中揣度,这发型是不是为他换的。
当然......不是。
一个人书本读多了,除了眼界开阔,知识丰富,文思敏捷之外,还会变得固执,固执的价值观,固执的审美,固执的情趣,那贴头皮的发型就是这份固执下的产物,不是没人跟她提过,这种发型跟她的脸型不符,可是她总是微微笑着点头,却从未更改。
今天之所以换发型原因很简单,起晚了。
在做过洁面,打过粉底,擦上防晒,又换了素颜妆之后,没有时间打理头发了。
于是只能简简单单的梳了个高马尾。
至于为什么一贯素面朝天的她为什么要化妆,是因为省城的这次文学研讨会多少有点同学聚会的意思,当年她上大学时期的十多个同窗都来参加,不染红尘如她,在见同学的时候也要多注意一些形象。
攀比心这种东西是人都会有,就看愿意跟谁攀比,又要攀比什么。
秦牧自然搞不清楚女人这种百转千折的小心思,他每天出门都是洗澡,洗头,刷牙一块搞定,有些时候还会把撒尿的事一并解决。
路过虹桥大厦,这是本省最高建筑,三十三层,450多米,据说花了一百多个亿才建起来。
因为堵车,秦牧得以把头伸到窗外,仰视这栋巍峨的建筑,天阴的很厚,预报说今天有大到暴雨,乌云压的很低,从秦牧的视角来看,这栋高楼真的插进了云层。
就听到谭教授说道:“这种钢筋混凝土的高楼是有后患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泥和钢筋膨胀系数变化,难免出现一些缝隙,这些缝隙总会被鸟类的分辨填充,鸟类的粪便里又会有植物的种子,种子遇到水会膨胀,于是缝隙会越来越大,最终会变成个无法解决的麻烦!现代社会,有一个基本假设,就是我们制造了大量的问题,但是不怕,随着技术进步,这些问题虽然严重,但是终究会找到技术解决方案。但是这些钢筋混凝土的危楼,好像还没有解决方案”。
秦牧把头缩回车里,让过一辆加塞的车,没有急事的时候他开车总是很有礼貌,说道:“盖高楼这种事,也算是咱们大夏人骨子里的一种情怀,甲骨文里就有一个字,几条支架上搭两层东西,应该就是最早的“楼”字,已发掘的商代遗址,从痕迹也可以看出当时有建造二层楼房的证据。高楼好啊,高楼不但可以防湿防水,它居高临下,也便于侦察、防范敌人,而且远远就可以望见,能提高统治者的威势。所以商代开始就有在高台上盖楼以资纪念及炫耀的风气。东周到汉代的君主迷信神仙的存在,为了能更接近天上的神仙,楼台就越盖越高,《史记·封禅书》记载汉武帝为了亲近神仙而大建高楼,其中甘泉宫的延寿观高达30丈,建章宫的凤阙高达20余丈,神明台、井干楼高达50丈。汉代1丈约合今日的2.3米,50丈的高度就超过100米了......”
谭韵耐心听着秦牧有些卖弄嫌疑的滔滔不绝。眼神却落在他把着方向盘的两只手上。
在她那个小圈子里,找一个合适伴侣,手是一个重要的标准,白皙修长最好,就像古龙那些多情剑客的手,又狠又温柔。
在茫茫人海中想找个契合的对手很难的,甚至比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还难。
这种关系即要坦诚相见又要保守隐私,即要全神投入的责罚又要适可而止的有度,即要看透所有的伪装挣扎又要在危急健康的关头及时收手。
即要威严的让她臣服又要温情的让她放纵。
这种事,这种人,只能碰,不能找。
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一个她等待已久的.......
总算走过了这段拥挤的路段,秦牧看了扭头看了一眼,似有些许心事的谭韵,又透过右侧后视镜看了眼逐渐远离的虹桥大厦。
他不知道谭韵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虹桥大厦里头正在酝酿着一起关于他的阴谋。
第六十章 阴谋和伞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虹桥大厦18层一间Loft公寓里头,背投影视墙上放着《霸王别姬》,幼年的程蝶衣一次次唱错台词,直到师傅把烟斗捣进他嘴里,他才改唱“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正是这一刻,他性别认知开始错乱。
杰克李看着电影唏嘘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有了穿女装的想法,是小时候唇红齿白被人夸赞长得像女孩的时候,还是在国外留学被拜占庭男人欺辱的时候,总之他穿上女装的时候就感觉到一种别样的舒适和躁动。
这间公寓是他自己悄悄买的,他爸妈都不知道,这里算是他的一个秘密窝点。
今年他穿了一件灰色针织毛线连衣裙,露后背,头发也梳成了女孩子模样。眉毛修剪成柳叶,眼线画的烟熏,口红腮红必不可少,还戴上一副挂链无框眼镜,妖气和病娇气一下子就有了。
他靠在沙发上,染着粉色指甲的手指叼着一支女士香烟,捏着嗓子,女声女气的说道:“mydear!杨青婷那个丫头上钩了吗?”。
杨青婷若是看到坐在杰克李对面的那个男人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不就是那个被她视作当代绅士,老贵族的地产商人张樵吗?
张樵确实一表人材,虽然已经五十来岁,依旧风度翩翩,一身青衫很有仙气,这人走在街上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多国通缉的诈骗惯犯。
从大夏古老的风,麻,燕,雀到如今网络诈骗杀猪盘,北派打地铺南派住别墅的传销,给老头老太太送鸡蛋的大型会销.......
这些伤天害理的坑蒙拐骗都有他的身影。
张樵有时候想自己做骗子好像也不是为了钱,他藏匿起来的现金和一些数字货币足够他下半辈子尽情挥霍的。
他就是喜欢骗人,喜欢把别人对他的信任当成天底下最可笑的玩物,若是生在古代他应该会是个秦桧那种级别的大奸臣。
他这种心理有些病态,正如他有些病态的迷恋心理病态的杰克李。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身是男儿郎心是女娇娘的杰克李骗到手,骗上床,哪怕以付出真心的方式。
张樵坐到杰克李身边,大腿挨着大腿,日渐苍老的灵魂竟然又有一种青春的悸动,他柔声说道:“跑不了她的,土地使用证,土地交易发票,那些都是真的,我就是打个时间差,在她把股份让渡给我,我把土地转让给她的间隙里有几天时间,我找个银行把土地抵押套现,这次时间紧,没玩复杂的套路,但是对付个丫头片子已经足够了”。
杰克李惬意靠在张樵的身上,微微眯着眼,一袭女装的他还真有几分姿色,他呢喃说道:“verygood,你啊,真是我的大hero”。
张樵挑起杰克李的下巴,有些动情的说道:“你是我的公主,我只是个随时为你效劳的骑士而已”。
杰克李傲娇的嗯了一声,又恶狠狠的说道:“杨青婷啊,杨青婷,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我到要look,look,你能清高到几时”。
张樵笑着说:“你得到她之后呢”。
杰克李抿嘴一笑:“我就让你得到我”她朝场外看了一眼:“下雨了,去吧窗户关上,窗帘拉好吧”。
谭教授进入会议中心没多久,天就下起了雨。
秦牧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把长柄伞放到副驾驶上,想着等谭韵散会可以把她接进车里。
这把伞,伞骨是特质的碳钢极为结实耐用。
谭韵说这是一次郁达夫文学研讨会,秦牧觉得这帮学者教授有时候也是挺吃饱撑的,一个郁达夫值得每年都要开几场研讨会吗?
秦牧对这位作家的印象只有他的一句名言:曾因酒醉鞭名马,又恐情多累美人。
说实话挺自恋的。
不过一个“鞭”字用的极好,秦牧想把这个字用到谭教授身上,她是美人也是名马。
他先是把脚放在操控台上,把椅背放平,躺着刷了一会手机,实在没得看了,就打开了跑车软件。
嘿,今天财运不错,刚打开就接了个大单。
去往北山公园,那是省城的最北头,几十公里路呢,反正谭教授这无聊的会也得开到晚上,他索性就跑一单。
乘客是个头发又白又卷,带着一幅老花镜,身着一身中山装的老者,拄着拐棍步履蹒跚。
等老人坐稳了,确认好乘客信息,秦牧发动车辆汇入大堵车的队伍里。
本来就以堵车闻名的省城,在这种暴雨天里更是堵出了新高度,毫不夸张的说车流是一寸一寸的往前爬,如果从高空俯瞰,这条车流就如同一个半死不活的毛毛虫,爬的好慢。
形象犹如卡通人物沸羊羊的老者倒是出奇的有耐心,一直说不着急,不着急。说到了他这个岁数就什么都不能着急了,一着急可能就把自己急走了。
秦牧问他这么大的雨去北山公园干嘛,老者说去给老伴上坟,说孩子都不在身边,每年也他记得老板忌日这天去坟上念叨念叨。还说自己死了也要葬在那里。
秦牧感叹了一句,少年夫妻老来伴。
老者说一个良性的家庭环境,如果非要给亲属关系的优先级排序的话,第一位应该是伴侣,因为这是陪自己一生的人。第二位是孩子,第三位是父母。
这种说法有些不符合大夏传统的孝道,但从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嘴里说出来也不是一个年轻人该反驳的。
俩人又感叹了一番,这几年开始北方的雨水增多,明显是降水线北移,这是这些年环境治理的效果,从玄学上讲也是大夏国运正隆的体现。
毕竟汉唐的盛世的根基都在关中,关中就该雨水丰沛,土地肥沃才对。
出了城区,路况就好了起来。
雨下的小了一些,秦牧打开车窗的一条缝隙。
享受着春雨,春风,春意棉。
到了北山公园脚下的时候,雨又大了起来。
此时春雨绵绵,松柏森森,山路幽静,没有人影也没有鸟鸣。
老者说用不惯手机支付,要付现金,秦牧满口答应。
还拿起伞,去为老者开车门。
老者笑的慈祥,手揣进怀里掏钱包。
却终究什么也没能掏出来。
一把伞从他的胸腹处贯穿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