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徐州
沈钢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漫长的夜该是多么的令他难以入眠。
一夜情长，已非天涯地角的距离所能比拟。
明明她就在隔壁，一颗心的距离好像隔着千万里？不知道她的感觉是不是和他一样？
明明要窝在被里却又翻身起床，意识里还有点迷糊，一手拿起他房间的另一副扑克，立刻招架不住……刚刚的画面。
又站在她门口敲了一声，如果白芷不开门他也许不会再敲第二下，但是白芷开门了。
白芷开门那一刻，正好刚刚出浴，头发脸上水雾雾的，裹着白色浴巾，演绎别样的风情……
“扑克……我这也有。”沈钢对着她说。
白芷淡淡笑了一下……瞬间……
他和她眼睛对着眼睛，她的鹅蛋脸，性感嘴唇，白嫩皮肤这一刻在他眼里宛然便是那玉，他一双眼瞧着她淡淡的眉毛这么一轩，她粉嫩的嘴唇一撅。
她在他心底抹不去，白芷的一举一动都像带着月亮的温柔和星星的光亮顺着银河进入沈钢的体内。
“你的温柔月亮都会融化。”沈钢说。
白芷一手捂着嘴一笑，听到这么动人的情话，不像他沈钢说出来的。
“我也会因为你，对情话投降了，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对你说。”沈钢说。
“你不是非我不可，你足以配得上更好的人。”
“是我不配拥有，你的净你的深情。”他终于知道温柔而不得是什么感受。
两两对望，不知该怎么下去，他不可能抱着她就这样进去滚床单，按她白芷的性格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他。
沈钢看着扑克笑了，穿浴巾的白芷和他站在门口，让人看见多不好。
“进去把早点休息。”
“啊？哦。”白芷抬头看了他一眼，害羞得满脸通红。
沈钢对她点头，直到白芷的身影消失在卧室的门后，沈钢才走进自己的房间。
“沈钢居然会和白芷……”cc和露露对望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不敢相信，可是证据确凿——卧室、浴巾……
她们齐齐吼出那个答案：“同居！”
“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我早就说过，男人都喜欢温柔的，没有错吧，多学学白芷。”cc说。
第二天培训完……沈钢带她去了南京路步行街。
沈钢问白芷培训结束以后要不要顺便去杭州玩，上海离杭州近，可以直接坐高铁最多俩个小时。
白芷没有马上回答他……
他告诉她，这次回杭州去，带她感受一下天堂杭州的风景。
幸而有这样一个机会出差，让他们关系改变了一点，趁此可以把白芷的心情带出来。
当然这不过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要尊重白芷的想法，她如果不答应去杭州也不会强求。
白芷说可以，从小看《新白娘子传奇》，就好想去看看西湖，走在断桥上。
沈钢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但是这一个原因，他不但不能够告诉白芷，就连对他自己他也不愿意承认──就是他该怎么带她去他家见父母？
事实是，叶子已经告诉了他父母，那就什么都不好办，什么结婚的，像白芷说的，太多世俗。
他和白芷两个人，说不出的特殊缘分，她有她的家庭负担，她又不肯带累了他，结婚的事更不必谈了，简直遥遥无期。
他心里的烦闷是无法使她了解的。沈钢让白芷有了重新爱的感觉，但是不可能再为爱情牺牲，她也是难受的。
白芷突然问了声：“你回杭州会回家吗？”
沈钢笑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白芷笑道：“我不去了，不去是最好的，难道不是吗？”
“我们俩个自己玩，想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无关他人。“
白芷浅浅的笑，不说话。
沈钢向她望了望，微笑道：“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你开心吗？和我在一起，说真的，不要考虑结婚的事。“白芷问沈钢。
沈钢见她只是一味的为他考虑，他顿时心里心酸：“我以后多带你出来玩，好不好？还有舒儿一起，人生很长也很短？“
“时间不允许……”白芷说。
她的“不允许”可以有无数个意思。他觉得现在自己对和她的关系心重无比。
他怕她的“不允许”表示“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浪费时间”。不知怎样一来，他又开始痛苦。
走到电影院门口，沈钢指着一张巨大的海报告诉白芷：“这是个新片子，好像不错，进去看看。”
“好！”
沈钢和白芷走进电影院，沈钢买了最近一场的时间。
“你等等我，我一会就来……”他带着白芷找到坐位，突然想起要去买奶茶，爆米花。
“嗯，你去吧！”
等沈钢进来电影已经开始了几分钟，沈钢递给白芷一杯奶茶，为她插上吸管。
白芷看着电影表情变得很不开心，看着一幅幅悲伤电影画片。
电影院里沈钢苦坏了，应该先了解这是悲剧还是喜剧的？真笨此时真想打他自己俩下。
白芷两手放在腿上，不够放松，他不能到她腿上硬去抢夺她的手。
她似乎完全进入了电影，剧情和音乐都到了大哭大喊的时候，她也流泪了。
沈钢看不下去她入戏太深了，太伤感了。
女人太伤心了，他想伸出肩膀让她舒舒服服把悲伤发散，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太唐突了她不接受。
忽然听见白芷说了句什么。他尖起耳朵，听她又说了一个词。像是在学着电影里的台湾说闽南话。也许不是，是她不由自主说了什么。一个闽南语。地道的、滚瓜溜熟的闽南语。
就在第三天培训结束，沈钢和白芷到高铁站坐动车。
一路白芷不怎么说话，对着窗外看，她看到一个景就回忆起她当初在苏州，徐州的一切。
一个熟悉的火车站在她眼前：徐州站，难道她看错了？她立马从坐位站起来走出去。
沈钢也跟着出去，对她说这是徐州不是杭州。“嗯”，他好像买错票了？
“我可以在这里先下吗？这座城市有我太多太多的回忆……我想进去走走，到每个熟悉的角落。”白芷对着沈钢说。
“走吧，我陪你一起……”
第四十八章 地锅鸡
再次来到徐州，她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古彭广场是多么熟悉……
这样热闹而亲切的场面，却使她不自觉地想起当年他们三个人的种种。
回到徐州，她曾经想像过无数次的情景，就会开始幻想和刘歌远重逢。
如果走在街上碰到，他是不是和他爱人手牵着手幸福的走在马路上。
刘歌远是她漫长孤单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唯一的快乐，她所有的坚强和坚持都源于这种幸福的想像。
相爱了也因为顾虑太多，所以没有在一起。
“徐州来过，这里女人出了名泼妇……”沈钢到过徐州出差。
“哦，你很了解？”白芷说。
“不……不，是听来徐州的同事聊起。”沈钢说。
“走，我带你去徐州老菜馆，品尝地地道道的味道。”白芷拉着沈钢走向他们三个人以前最经常去的馆子。
“听起来你很熟悉这里。”沈钢说。
“是的。”白芷说。
“你点菜……我不知道什么好吃？”
“推荐地锅鸡，徐州特色菜。”白芷想起这是刘歌远最喜欢的一道菜。
“尝尝！”沈钢说。
“在想什么？”
“没有，嗯……想多年前的朋友也喜欢来这里聚餐。”
“说来听听……”
“都过去了，吃菜……”
“这个城市的故事一定是你一辈子回忆……要不你也不会那么激动下火车。”沈钢说。
“在这里，发生了太多事……”
“慢慢说……”
“说给你听也好，免得你一天都好奇……”白芷说。
她说想起和刘歌远认识，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算起来倒已经有十一年了──时间真的很快，自己也步入中年了。
“刘歌远是谁？”沈钢问。
“我唯一爱过的人。”
她说他们三个人在徐州这几年里面却经过许多事情，彷佛把生老病死一切的哀乐都经历到了。
“三个人，你，刘歌远还有？”沈钢又问。
“还有我前夫李军。”
“明白了，三角恋……”
白芷说他们总是三个人在一起吃饭；三个人加班完一起吃夜宵，总有聊不完的工作话题，吃起来也不那么单调。
大家熟到一个地步，也会买菜自己做，一个负责洗菜，一个负责切菜，一个负责炒菜。
“然后呢？”沈钢很想一口气听完。
“我语气比教慢，你还听得下去不……”白芷说。
“继续，慢慢说……”
她说他们三个人熟归熟，他们的谈话也只限于李军和刘歌远两人谈些工作上的事情。
刘歌远和白芷的谈话也是工作上的事。平时，刘歌远不会单独和她讲话，除非李军有事先走留下他们两个人。
“发现你前夫真笨，给你们两个制造机会，他是那个牵线的？”
“嗯……”
有一次吃饭时李军有事先走了，留下他们两个人说：“你们俩吃，公司有事我得先走了。”
后半顿饭刘歌远没有多的言语，不然，会误会他是对白芷发生了好感似的。
还有一次，李军在酒桌上忽然说起：“白芷今天跟我讲到你。“
刘歌远倒呆了一呆，过了一会方才笑道：“讲我什么呢？“
“她说怎么我们三人聚餐的时候，你都没有带过女朋友也没有提过喜欢哪个女孩？”
刘歌远笑道：“还没有遇到喜欢的？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你该找一个了，追求你的女孩不少，从中挑一个。“
说到这里，刘歌远自己呵呵地笑起来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家里父母也催着，可是感情这东西不是那么快，我得找一个漂亮的，要不吃饭都吃不下……“刘歌远总是故意这么说。
“其实刘歌远心里爱的人是你。”沈钢听明白了。
白芷继续说……
李军反正一说到他的感情事，刘歌远就简单说两句另找话题。
刘歌远坐在一边，心里还在那里想着，白芷是怎样讲起他来着。
曾经问过他自己，他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她的。他当然回答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这个话在心里对谁也没有说，简直谁也看不出他喜欢白芷，自己当然绝对相信那不是谎话。
其实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有心动，根本就记不清楚了。
是李军先认识白芷的，如果不是李军在他面前说有多爱白芷，刘歌远会跟白芷在一起，他会对她坦白他的想法。
白芷当时也在李军公司里上班，她的写字台就在李军隔壁，刘歌远好两次跑去找李军，总该看见她的，可是假装没有在意。
大概也是因为他那时候年轻，见到女人总有点拘束，觉得不便多看。
他在酒店做实习主管，那工作压力很大，但是那经验却是花钱买不到的。
刚刚开始薪水也不是很高，好在他家里也不靠他养家。他的家不在徐州，他是沛县的。
白芷有一次还问他是不是刘邦的后代，他笑笑说有可能，都姓刘。把白芷也说笑了。
不过他平时都不回沛县，就连过年也只是回去一天就出来，他不太喜欢待家里，他喜欢自由。
有一次因为夜里要装货，李军让刘歌远过来帮忙，白芷也在，李军后面让一个同事叫去喝酒了，留下刘歌远和她。
刘歌远还真是做事的，不管什么事在他手里都完成得很完美，她记得他俩眼已经疲倦通红，很想睡下。
可是他还陪着白芷去吃夜宵。走着，走着，老是看不到有什么吃的。
刘歌远看白芷彷佛有点不舒服的样子，便说：“是不是受凉了？“
白芷说：“只是有点冷。”
他立马脱下外套为她保暖，不知不觉地他们散步在这夜里，夜宵都不想吃了。
他们不说话，迎着风，感觉很特别。
白芷看到那有一家卖串串的，因向他看了一眼，说：“去吃点，暖和些。”
刘歌远说：“吃串串对你身体不好。“
白芷笑道：“我常常吃，因为便宜味道也不错，到了冬天经常嘴馋想吃。”
“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吃……忍忍。”
走着走着……
到了彭城广场一号。他们来到了徐州老菜馆。
刘歌远喜欢为她开门，喜欢为她挪好椅子让她坐下，喜欢点她爱吃的菜……
第四十九章 擦肩而过
刘歌远总会和她说好菜要慢慢尝，不要一次吃够，下次吃起来才更有味道。
白芷笑笑说：“一辈子很长，我已经准备好一点一点品尝。”
“一辈子很长……不忘初心！”刘歌远说。
“不忘初心！”白芷重复他的话，明明和吃饭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的话题明显在表达他们的感情。
“哎，可惜……他在哪里？去告诉他……你现在在徐州。”沈钢点燃一根烟长叹一声。
“结婚了……他……”白芷断断续续的。
“这世上还有这种热血感情？”沈钢还是第一回听。
白芷呆呆的看着当年他们三个人坐的那张桌子，那画面就在她面前似的。
走出馆子到街上，白芷察觉少了什么，“嗳呀，我的手机。”
“一定是落在饭桌上了。”她们重新回到那馆子里去问了一声，店里老板已经帮她收好放收银台处了。
白芷说：“谢谢，谢谢，老板生意一定越来越好！”
“还想着我有机会给你换个新的，结果找回了。”沈钢说。
“谢谢，幸亏找回了，要不然还真要支援。”
找东西这事让她想起有一回耳环掉了。
那时候他们三人其实已经快到上班的时间了，大家都急于要上班去，白芷就说：“算了算了，为这么一只耳环！”
刘歌远看出她说是这样说着，却多少有一点不舍怅惘，女人不都喜爱这些饰品。
“找找，一定可以找到。”刘歌远留下和她一起找，李军没有留下自己先上班去了。
白芷有这么个脾气，一样东西一旦花钱买了，就会爱惜它，不管值不值钱一到她手里，便认为那是全世界最好的。
刘歌远冒着迟到和她一起找了一遍，专为替她把这么只耳环找回来。
他本来的意思是直接给她买对新的，因为有李军，所以不好这样做……
但是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理由不可思议。那么怎么样呢？
他真懊悔三个人的关系，他们不应该认识？
最后还真让他们俩找到，还是一起蹲下身，一起捡到的，两只手就这样第一次碰到一起，那种感觉像初恋。
“我们现在往哪里走？”沈钢说。
“你去过云龙湖没有？”白芷问沈钢。
“没有，每次都是来一天时间，忙完店铺陈列就走了。”
“白芷你看，想不到这里还有话剧演出？”白芷和沈钢走着，走着又到了她熟悉的地方。
“是的，这么多年都还在……”
“什么？不会这里面也有故事……”
有一回刘歌远从沛县回到徐州，苏北地区平时很少下雨，偏偏那天雨一直下得不停，到下午的时候，才五点钟，天色已经昏黑了。
他们三个人约好一起看话剧，李军说他下班比较晚，一会自己直接过去。
让刘歌远去接白芷，两人撑着一把伞，走在大雨倾盆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一种朦胧的心境。
还有脚踩到雨水里，刘歌远低下头看着两人鞋子都湿透了。
白芷猜不到，在这昏黄的大雨里刘歌远有想背起她的想法，可是中间隔着个李军，他没有开口。
四下里静悄悄的，刘歌远说自己真笨，走了五分钟路才想起该打车。
不过一路上车子还真打不到，他远远看见有一辆出租车，直接把伞给白芷，冲前面不停招手，才打到车，白芷看着他衣服都淋湿了，他真有心。
终于到剧院。
他老远的就用手机照亮着，一照就照到他们买的位置，心里先是一高兴，走到跟前去，一弯腰为白芷放下椅子。
“小心下台阶。”刘歌远对着白芷说。让她做里面那个坐位。
话剧带来的凄凉……三个人看到的风景也不一样。坐满一对对情侣，只有他们三个身份特殊。
在徐州时白芷一直是黑直发，很随便地披在肩上。
刘歌远刚刚开始对她没有分析性的，他只是笼统地觉得她是南方小家碧玉型。
李军坐中间，话剧到一半时，白芷微笑的探出头向刘歌远点了个头，刘歌远也不由得向白芷多看了俩眼。
“白芷，休息一下！喝口水。”沈钢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很心疼她。
穿过广场的时候看到金地商场，他们当初就是在这里面做的服装生意，现在像个陌生的游客，路过，这段失败的生意没有必要去想……
“我们一起坐公交到云龙湖！”白芷说。
“嗯嗯……没问题挺好的！”
好在公车站的位置没变，公车路线也没有变，轻易地就找到了。
以前刘歌远说过，要真正了解一个城市，只要你多坐几遍公车，因为它会带你经过这个城市所有蕴含生机的地方。
白芷看着车窗外的行人车辆街道商店，她现在的心情和当年坐公交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云龙湖到了，到站的乘客请准备下车。”
他们跳下车，白芷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站在熟悉的广场，自己的心里竟满是物是人非的凄凉。
以前他们三人只要有时间，就来这里一起散步……
“白芷！”
惊讶的呼声把她从回忆中惊起。
沈钢和她坐在石阶梯上看云龙湖，一眼望去不是很多人，这里一直都是这样不温不火。
她和刘歌远细节越清晰，突如其来的钝痛袭上她心头，钝痛越明显，眼泪先是一颗一颗地毫无预兆地落下，然后渐渐不能自抑，白芷坐在地上，埋首放声痛哭。
从此以后，任何一个终点，都不会再有刘歌远。
“怪我买错票，让你走进来，回忆起这些往事。”沈钢见她一脸愁情。
“谢谢你，陪我一起，还愿意听我的故事！”
是他？——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想到他那有神的眉眼，磁力的言语，白芷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他向她的方向走来，而在下一刻她逃避，手紧紧抓着沈钢衣服，脸躲在沈钢的肩上。
她也好想对他说：“嗨，好久不见。”然后潇洒地走开，留给他们一个美丽的背影。
更何况，他也许根本认不出她来了。
她变了好多，以前那头飘逸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齐耳利落的短发，穿着休闲的白T，牛仔，小白鞋的她，和以前的差距太大。
他旁边还有一女的，应该就是他老婆没有错。
他们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擦肩而过。
第五十章 陌上
这就是结果吧。她和刘歌远……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怎么了？”沈钢不解她的反应，出声询问，眼光顺着她看去。
“手有点凉凉的？”沈钢伸手碰了她的手，不知道她看见刘歌远，才这样抓紧他衣服。
“嗯……没事。”
“是比刚才冷得多，走，带你买件外套去。“沈钢大手包住她的小手给她暖和。
“不买，不见得为了这一下冷，还特为在行李箱多装上一件。”白芷很小声的说。
她的脸庞极近沈钢，他目光不解地盯在她脸上，虽然看出她有几分诧异，可是因这情形着实尴尬，不由闪过一丝复杂难以言喻的窘态。
不过一刹那，那窘态已经让一种很从容的神色取代了，仍旧目光犀利打量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她也极力地看着面前的沈钢，不朝刘歌远背影看去，对他旁边那位女人不清楚，她盯着那女的细看，背影黑直发飘飘看起来像当初的她。
沈钢的呼吸热热地喷在她脸上，她这才发觉两个人的姿势暧昧到了极点，不由面红耳赤，伸出手推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躲进你。”
他也回过神来，连忙放开手，白芷刚刚起身。
忽然看见刘歌远转身朝她这边看过来……
白芷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动，她怕他看见，猝然又躲进沈钢怀里，低声说：“最后躲一次。”
仍是静悄悄的一片，听着前面隐约的说话声。
又见刘歌远往她这边瞧一瞧，但他始终看不出白芷的脸。
白芷转念一想，这样躲在沈钢怀里总是尴尬，这种情形下，什么话也不好开口讲，说：“我们走吧。”
本来她是无心，可是这样一躲，自己先觉得了，老大不好意思，他也忍俊不禁，说：“你躲一辈子都可以。”
她说：“还买得到票吗？我们现在就走。”他听她说得爽快。
他回头对白芷说：“有的，我马上买票。”
自己好不容易在这种情形见着他这一面，她这一走，再见可就难了，脱口说：“这样也好。”
那一脸无辜垂着头的看着沈钢，脸上是百分百的紧张。
沈钢向她脸上端详了一下：“你怎么好象很紧张的样子。“
“可能吧，好象看到熟悉的背影。”
“谁？“
“没看清楚，应该是我认错了。”
沈钢笑了笑，一手搭讪她的刘海帮她理了一下，说：“风真大！都吹乱了。”
然而，没有一会工夫，风又吹乱了，白芷笑道：“这风就是这样，不去管它的，反正是短发。“
沈钢噗哧一笑，说：“吹到眼睛，会扎到。“
“扎到不扎到，倒没什么关系，把头发吹得不象样子。”白芷说。
她拿出一把梳子来，用小圆镜照着，才梳理整齐了，又吹乱了，结果还是把发夹扎在头上。
沈钢和她认识了这些时，和她同出同进，无论到什么地方去，也没看见她像今天这样怯场。他不禁微笑了。
“走吧……去火车站。”
他买了票后，还是想带白芷回一趟家，说不定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发信息和他家里人是这样说的，说他请一位同事来玩两天，是和他一同出差的。
他也并不是有意隐瞒。他一向总觉得，家里人对于外来的女友总特别苛刻些，总觉得人家配不上他们自己的人。
也因为叶子告诉家人，可能叶子向他们说的白芷很不好，说不定见了面就不一样的感觉。
他不愿意他们用特殊的眼光看待白芷，而希望他们能在较自然的情形下见面。
至于见面后，对白芷一定是一致赞成的，这一点他却很有把握。
沈钢小时候总觉得家里太大了，空荡荡的。
现在他把一切都看得平凡了，只剩下一些亲情感。
他常常想象着白芷初次来到这里，是怎样一个情形。现在她真的来了。
动车窗外是黄昏时分晦暗的风景，一切都像是隔着毛玻璃，朦胧里的原野、房舍、远山一掠而过，隆隆的车轮声因已经听得习惯，反倒不觉得吵闹了。
铃，正是用餐的讯号，沈钢问：“去吃点饭，还是叫人送进来吃？”
“三个小时就可以到杭州，不想在火车上吃。”白芷说。
“怕你饿着，那就到了杭州再吃。”沈钢说。
杭州。
“走吧，去我家，我已经告诉我父母要来一位同事。”沈钢说。
“不去，我是来看一眼西湖，然后就直接回重庆。”白芷怔怔看着他。
“那先吃饭！”沈钢拉着白芷打车到西湖附近，进了一家酒店，进了房间让服务员直接把吃的送到房间。
那睡房有很大一个阳台，推开了出去，原来就可以看到西湖景色。
满天的璀璨星斗，照在那西湖上，疏疏的几缕星辉。
她从来没有到杭州，果然觉得新奇，见着上来西湖醋鱼，又有西湖牛肉羹、糯米素烧鹅、幸福双、臭豆腐很嫩……。
她方用筷子挑起，忽听沈钢说：“小心烫。”
幸得他这样叫了一声，不然她还真被烫到了，没想到一丝热气也没有的臭豆腐，会是那样的烫。
不一会儿喝着牛肉羹，脸上已经微有薄汗，取出纸巾拭过，见沈钢额头上也是细密的汗珠，便伸手将纸巾递给他，他接过去只是微笑。
白芷手一收，不小心把醋鱼弄倒在身上，白T全是沾满。
他见她不小心失手，心下大惊，本能伸出手想去帮忙，她却并不理会，起身到洗手间。
他透过透明的玻璃墙见她手拿毛巾轻轻擦，神情便如适才只是弓身折花一样闲适，她抬起头来向他嫣然一笑。
白芷不好意思走出来说：“我想拉下浴帘！换件衣服。”
“我帮你拉下它。”沈钢马上放下手中筷子，走过去。
当白芷正在拉下浴帘时，沈钢站在她身后，双手围在她的两个肩上，白芷手在上面，他拉住下面的。
等拉下来后，白芷说鞋子也沾到了，想要换上一次性拖鞋，沈钢蹲下身帮她解小白鞋的袋子，又轻轻的帮她把脚放进拖鞋。
第五十二章 书房
就在这一天尾，沈钢微笑说：“白芷远道而来，总要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还是去一趟我家？”
白芷听他说到要请自己到家里，心里自然略觉得不好，略一迟疑，见他目光炯炯，一双眼睛瞧着自己，那眼里仿佛无边暗夜，深不可测。
她顷刻间就有了决断，说道：“只怕会打扰了，十分过意不去。”
他眉头微微一蹙，旋即含笑说：“不要给自己任何压力，就当是你来杭州出差，我邀请你来我家玩。”
“……你这么一说，都不好意思。”白芷说。
他唇畔浮起笑意说：“家里除了我爸爸妈妈，我还有个妹妹，她是个十分热情的人。”
白芷推辞了两句，也就答应了下来。
“我得换身衣服，你等我片刻……”
她换好袅袅婷婷地出来，他见她今日是法式的长裙，越发显得身姿娉婷，见她落落大方地。
“可以吗？这样穿。”白芷把原来随意的休闲服换了，再说早上跑步出了一身汗，不换有一股味道。
“不是可以，穿在你身上简直把法式的浪漫发挥得淋漓尽致。”沈钢说。
“谢谢！”白芷微微一笑说。
“今天的口红该用豆沙色的……”沈钢有一回去店铺见她和同事在说她喜欢豆沙色口红，但一直没有见她买过。
他知道她肯定舍不得，就偷偷给她买了雅诗兰黛，纪梵希……每个品牌的豆沙色都买了一支，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给她，现在机会来了。
“我没有这个色的口红。”白芷说。
“你等等我，我下去一趟……”沈钢往地下室去，从车的后备箱拿出他早已准备好的口红。
“看看，这是什么？”沈钢说。
“口红，这么多？”白芷看着他。
“你喜欢的，都是豆沙色的，不可以再说是奢侈……”
白芷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我厉害吧！”沈钢笑着说。
“谢谢！这么多支豆沙色足够我用一辈子。”
“走吧……”
门铃声响……
沈钢妈妈出来了，第一次见到白芷，对她还是十分客气，和白芷点头招呼着，沈钢便介绍道：“这是我妈妈。这是白芷。”
“阿姨你好！”
“你好！”
“哥哥带来的这位是谁，真是漂亮的人。”沈钢妹妹沈姝也出来，他妹妹是领养的，还在读大学，比沈钢小了十来岁。
小时候沈钢妈妈经常说要是有个女儿就好，有一年突然有个乡下的亲戚把刚刚满月的孩子送到他家，说先让沈钢妈妈帮忙带几天，家里有事。
过不了多久那女人因为和丈夫大吵一架，喝了农药自杀，沈钢妈妈看着这孩子可怜，反正都想着有一个女儿，就当作自己少怀十个月胎，就把她领养了当自己女儿。
“你好！我是沈钢妹妹，我叫沈姝。”
白芷这才落落大方地叫了声：“沈姝好。”
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姓白，沈姝叫我白芷就是了。”
那沈姝见她态度谦和，说话又大方，不知为何就有三分喜欢，说：“白芷姐姐太客气了。”
沈钢妈妈说：“快里边坐。”
沈钢无论怎样撇清，说是白芷到杭州出差，反正他都带回家了，家里的人岂有不待客的。
他妈妈心里想沈钢平常这样眼高于顶，对本地姑娘也不喜欢，这白芷也没有多特别还是个离过婚的。
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饭菜，沈钢笑道：“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沈钢妈妈笑道：“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就为等着你们，你们就再吃一点。”
外面门铃声又响了……
“是叶子来了……”保姆张姐说。
叶子和白芷又见面了，在这样的场面见尴尬，白芷和她点了点头。
“来，快来一起叶子吃饭，我们正要动筷子吃饭。”沈钢妈妈招呼着叶子。
“沈叔叔呢？怎么没有一起吃？”叶子问。
“他今天出去应酬了，打电话说不回家吃饭。”沈钢妈妈说。
白芷这一餐下来，吃得亦是忐忑不安，虽是丰盛，杭州菜也清淡也有点味同福建菜。
沈钢妈妈和叶子不少话，她一句话也没有，忽然沈姝上前来，低声对她说：“白芷姐姐，我们上楼用茶。”
沈钢说：“走吧，一起上去。”
她心中一跳，起身就跟着沈姝往后走，上了二楼，进了一扇小红门，里面是十分幽静的一间书房，书桌放满着各种花盆。
花香，书香都在弥漫着，有淡香，有淳香，有浓香。
“女人需要书房，不亚于女人需要衣橱。”白芷突然冒出一句，她做梦都想拥有这样一间书房。
沈姝笑笑说：“白芷姐姐果然是文人，我是带对地方了。”
“谢谢，沈姝妹妹，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就不要谦虚了，你往那一站给人感觉就是书香浓浓。”沈钢笑着说。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们看书，我先去复习功课。”沈姝不好意思在他们中间，就找了借口。
白芷摸着这柜子上的书，想找一本，沈钢看着她，有一番清雅高华，长裙显得她柔美，她拿起一本书安静的翻着，此时像极了古代美人。
这书房四下里寂静无声，楼下隐约传来一点沈钢妈妈和叶子的开心聊天，越发显得安静。
白芷突然心思杂乱，一瞬间不该来转了无数个念头，只听沈钢说：“喜欢的书都可以带走。”
白芷却没心思看书，沈钢说了一声：“十分抱歉，希望你不要在意我妈妈和叶子的聊天声。”
白芷轻轻点了点头，说：“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见她见事极其清楚，说：“没有麻烦，只有我对你的在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微微一笑，眼中却殊无笑意，“明天一早就回重庆，出来好几天了，我好想舒儿。”
“是的，还有舒儿！我和你一起回，一起去接舒儿……”沈钢说。
“沈钢……沈钢！”沈钢妈妈叫着他。
“快下去吧，你妈妈喊你。”白芷说。
“怎么把叶子扔一边，她可是我看好的儿媳妇。”沈钢妈妈当着白芷面这样说，她想让白芷早点清醒。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谢谢阿姨，谢谢你们！”说完白芷就走出门去……
第五十三章 烟烟
她听沈钢妈妈这么一说，心里是错综复杂的感觉，像是怜悯，又像是怨艾，更像是一种不能去深想的被动，迫得她透不过气来。
沈钢跟着追出来，声音是沙哑的：“白芷，对不起。”
她没有做声，一种奇异的力量支持着她，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刮着长裙的面，细而软的棉料。
隔了很久，她又说：“我一点也没事，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也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是同事。谢谢你，你请我来家里做客，也感觉到你家人很有礼貌。”
风很大，吹得她的长裙飘飘，白芷想回酒店，突然叶子走过来给她一个耳光，她悚然一惊，仿佛惊诧自己怎么会让她这样打一个耳光。
“你怎么打人叶子？”沈钢抓住叶子的手，凶凶的对叶子说。
“我就是要打她，把她打醒，为什么总是缠着你不放？”叶子说。
“没事吧，白芷。”沈钢安慰白芷，一手去抚摸她被打的那边脸。
见沈钢越是这样对白芷，叶子越是恨白芷。
想不到的是白芷给她反击过去，瞪大眼珠说：“叶子你听清楚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缠着沈钢，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魅力。”
“我就算没有遇到白芷，也不会喜欢你，不会和你结婚，永远不会……”沈钢大声对叶子说。
叶子有点迷乱地抬起眼睛，正望着沈钢和白芷，眼里只有恨与痛。
白芷神色有点恍惚，可是她定了定神，说：“我要回酒店了。”
沈钢对着白芷声音轻微说：“我送你……真的怪我让你受委屈了。”
她扭过头去：“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白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是让你来玩得开心的，结果……”
她说：“是我自己不好，怎么能够怪你。”
叶子在一旁看着他们，脸色气得可怕，虽然她离沈钢这样近，可是又如此的遥不可及。
她自己这样一打白芷，自己立刻又后悔了，静静站在那里，只是有几分悲哀地望着沈钢带着白芷走了。
白芷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是这个样子，心下一软，仿佛有温软的泪要涌上来，只是勉力忍住。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光景，沈钢说允许他待一会。
白芷瞧见沈钢独自在阳台上吸烟。阳台上本来放着一把藤椅，藤椅前已经扔了一地的烟蒂，沈钢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那些青白淡袅的轻烟四散开去，拂在人脸上，微微有一点呛人。
沈钢和白芷两人静了好一会儿……
白芷终于开口说：“不要给自己压力，明早我自己回去。”于是拿走他嘴上的烟，自己抽起来。
“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沈钢说。
“你留下来多陪陪你妈妈，她们很希望你留在家里。”白芷说。
“你可以说点其他的吗？不那么为人着想？”沈钢望着她，真想把她含在嘴里。
“除了说你，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可以聊。”白芷淡淡的说。
“就说我们俩个。”沈钢说。
“我们俩个……注定没有结果。”白芷说。
“那我们的关系会变吗？”沈钢问。
“我们一直都是同事……不会变。”白芷说。
“我可以抱抱你再走吗？”沈钢说。
“嗯……嗯”白芷投进他的怀抱里。
“早点睡，明早我会过来陪你吃早餐。”
沈钢一走，她的心好像空了……
她平时都睡得晚，心里总有想不完的事，每天又早早就醒了。
反正今天又不上班，所以她躺在床上，只将心事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一切都像过电影似的，在眼前从头细放了一遍，思前想后，总是觉得难安，好不容易到六点钟，才起床梳洗。
第二天沈钢跟家里说，结婚那个事情，他不可能娶叶子，另外也工作上还有好多事，必须回重庆。
沈钢妈妈说每次回家，总是待一两天就匆匆忙忙走，她说那白芷是不错的，只可惜是个离婚的还带着孩子，不可能答应他们的，叶子才是最合适的。
“妈，我的婚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现在都流行晚婚。”
“怎能叫我不操心？”沈钢妈妈说。
“我得走了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你和爸要照顾好身体，对了，爸爸估计是应酬喝多了，我就不去叫他了。”沈钢对着她妈妈说。
他这次要和白芷一起走，昨晚没有直接告诉她，如果告诉了她，她一定是要反对的，肯定一早自己就走，他是见不到她的。
沈钢和他妈妈说完，就到酒店白芷房间门口。
沈钢敲门……白芷开门。
“走吧，吃早饭……”沈钢说。
“好……”
她出来，见他目光下垂，望着她一双小白鞋，不由含笑解释道：“袋子没有系好，我来帮你。”
他蹲下身，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想和你一起回重庆，我要陪着你。”
“这是你的自由，我不在说什么，不过到了重庆我们依然只是同事。”白芷说。
“系好了，可以下去吃早饭了。”
……
……
她回到重庆，下午马上把舒儿接到身边，这种感觉极踏实，人是累到了，心里也是倦意，总归是好在有个舒儿。
流光荏苒，沈钢出差得多，白芷也忙着。
他们再见面时已经是炎热的夏天，服装淡季时。
夏天，太阳炙烤着大地，走在路上几乎要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的热浪，谁都不想出门，顾客自然就少，所以这时她们可以安排休年假。
舒儿也放暑假了，让白芷安排她进了暑假班。
“我们一起到九寨沟带上舒儿，正好年假有七天。”沈钢说。
“很多年前就想去九寨沟，只是带上舒儿怕天气不适应？”
沈钢看出她的担忧。
他微微笑了下，“还有我呢，我们一起照顾舒儿。”
“听说沟里很冷？”
这个问题让他怔了一会，然后有点含糊其词的说：“那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准备起……”
她紧接着说，“这样也好，带舒儿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九寨沟最合适了，如童话故事一样美。”
“这样想就对了。”
“谢谢你！沈钢！”
“不说谢谢！”
……
第五十四章 静静
一天上午，出了雨后特有的那种大太阳。
白芷像往日一样六点多钟起床，给舒儿准备吃的。
厨房里的洗菜声一直传到还在睡觉的舒儿耳朵里。
迷迷糊糊的舒儿突然睁开眼，见妈妈不在床上，就自己坐起来穿上衣服，走到厨房。
“妈妈，早上好，在做什么好吃的。”舒儿揉着眼睛说。
“早啊，乖乖。今天这么有礼貌。”白芷转过身对着舒儿说。
“我们以后都这样子有礼貌好不好，妈妈！”舒儿冲着她妈妈好大一个笑脸。
白芷走到舒儿眼前笑笑，弯下半个身子捏捏她的小脸蛋，把她的碎头发往后理顺。
这时她听见有人敲门……白芷开门，舒儿也跟着出来。
门口站着的是李军……
“是爸爸，我好想你！”舒儿见到他爸爸一下子往身上扑。
白芷沉默很久，然后说：“怎么来了？有事吗？”
“我回来……带舒儿回老家玩几天。”他带一女的回老家准备领结婚证，想带着舒儿一起回去。
“舒儿不准带回去，你们那都什么地方乌烟瘴气的。”
白芷苦脸。
“妈妈，我想和爸爸一起玩。”舒儿拉了拉她妈妈的袖口说。
白芷摇摇头笑说：“舒儿只能和妈妈在一起！”
“如此说来，脱离夫妻关系之后我不能见舒儿。”李军说。
“可不可以不带到礼安镇，我每次有事送她回那里心里那个难受的。”白芷很生气的说。
他抗议：“没有这个规定。”
白芷沉默一分钟，问：“舒儿你想和爸爸一起回去吗？。”
“妈妈，我想和爸爸在一起玩。”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李军一笑置之。
“舒儿，舒儿乖。多有自己的主见。”
“你想去，就去吧！”白芷摸了摸舒儿小脑袋说。
李军带的那女人白芷并不知道，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让舒儿跟着他回去。
“准备带回去多久，她不能吃你们那里的垃圾食品，要按时让她吃饭，每次带回去都变个不一样的舒儿回来。”白芷说。
白芷反胃礼安镇的一切，甚至想过带着舒儿到另一个地方去，不想待在重庆了。
李军说：“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白芷沉默很久，脸上满是一陰一云。
“妈妈我要你一起去，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在一起的。”舒儿说。
这孩子平时是疯丫头一个，但也经常冒出大人一般的话，让白芷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妈妈不回去……舒儿去吧。”
“哦，我知道妈妈要上班，要赚钱。”舒儿说。
“我该走了……”李军说。
“等等，我准备一下舒儿衣服。”
她把舒儿衣服塞进背包，说道：“记得让她天天洗澡，天气太热了。”
出门口，她就放心不下舒儿，错只错在她自己，当初选择李军，让舒儿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跟她小时候一样缺爱。
白芷白芷，你要学的多着呢，别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你还以为你已经快要得道成一精一呢，差远了。
社会知识这一门科学永远没有学成毕业的一日，每天都似投身于砂石中，缓缓磨动。
现在稍有差池，立刻一失足成千古恨。
要在什么时候才会炼得炉火纯青呢？
雅姐天天拿业绩来要挟她。说淡季也不是淡成这个样子，出尽一口乌气。
明明这个时候是全国服装业绩一样淡，她的店铺排名还是在前三？没有下降？
她再也不愿意回到任何肮脏的生意场上去对牢那群有钱人走卒。
雅姐天天看不惯她，做得再好都吵她一顿，日子久了会叫同事们瞧不起，她怎么办呢？
蓦然想起海霞以前向她说过：“工作上最大污点不是做错事，而是与同事反目。”
她竟犯下这个错，焉得不心灰意冷。
若与雅姐打一架，她肯定是输的，她那么大的声音那么粗壮。
虽然她离婚之后闯出新局面，说得多了，连她自己都相信。
什么新局面？她对自己现在要求也太低了，不过原以为她会自一杀，或是饿死，居然两件事都没有预期发生，便算新局面？
一顿早饭剩她一人吃，为自己的失败婚姻再次伤感。
沈钢开车到楼下等她一起去九寨沟……
“白芷，我在楼下等你！”
“沈钢，不好意思，我不能同你去九寨沟，舒儿让他爸爸接走了。”白芷说。
“舒儿让接走了？他为什么带走舒儿？”
“他突然来敲门。”
“舒儿自己愿意跟去吗？”他说。
“舒儿自己也想和爸爸走？我的心情也不大好。”
“我都安排好了一切。”沈钢说。
他这样说，她很震惊，之前都答应了，她很难拒绝，于是说：“既然安排好了，就走吧。”
“我在楼下等你。”
不到十分钟，白芷出来了……他们开始出发……
九寨沟位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九寨沟县漳扎镇境内，可以一直沿着嘉陵江上的公路一直开过去。
开了两三个钟头，沈钢见她在车上睡着了，一路抖得她睡不好的样子，便找了个安静地方停靠下来。
黄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笼罩着一抹轻烟，四面一片苍茫。
车上的冷空气还开着，沈钢为她盖上一件外套。
路灯一点点光透进车子里来，沈钢不敢吵醒白芷，甚至连喝水呼吸都屏住了似的。
只觉得她发间香气隐约，车窗摇下了一半，风吹进来过了许久，她的头发已经被风吹拂着，在明月般的脸庞前飘动着。
她的发丝拂在他脸上，更是一种微痒，仿佛一直痒到人心里去。
他从来没有这样纹丝不动地坐着，让她靠着的那支手渐渐泛起麻痹，本来应当是极难受的，可是却像是几只蚂蚁在那里爬着，一种异样的酥痒。
她在梦里犹自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那唇上抹了一点点豆沙色口红，在车窗透进来隐约的光线里，像睡美人一般。
夏天的晚上，天上星星闪烁，一阵阵凉风驱散了白天的余热，大地一片寂静，他亦是不想动弹，仿佛天长地久，都情愿这样坐下去。
第五十五章 地震
车外的雨突然下起来，还是下得如瓢泼一般，因为雨势太大，白芷突然就醒了……
“我睡多长了，我们这是在哪里？几点了？”白芷慢慢睁开眼，问沈钢。
“还在半路，肚子饿了吧。”沈钢说。
“还好，不是很饿！”白芷说。
“没想到下起这么大的雨……”沈钢说。
“真不巧，出来玩就下这么大雨……”白芷转过脸对沈钢说。
“不影响我们……我突然想唱首歌给你听！”沈钢对着白芷说。
他此刻觉得很幸福，四周围只有他们两个，整个世界就是他们两个的。
白芷一愣，差点以为听错，咬下唇，该不该说他还这么浪漫？
抬头看见沈钢的笑脸，白芷就配合他的默契，还是决定想听听。
“好啊……”
“要认真听，闭着眼睛听，用心感受……”
白芷笑了，沈钢一手伸出去摸了摸他的头，满脸幸福，还是有点紧张的，怕唱不好，但是想唱给白芷听的歌，怎么也挡不住。
“如果唱不好！不可以笑。”沈钢说。
“不会，我会很感动……”白芷说。
沈钢表情缓和了些，眼神却没有丝毫放松：“白芷，我唱喽！把眼睛闭好。”
“……哦。”白芷闭上了双眼。
“一段时光只听一段乐章……一段乐章会怀念一段时光……那张已渐渐模糊了的脸庞……想我们还在一起会是怎样……谢谢时光让我学会成长……谢谢生活让我学会坚强……谢谢曾经相爱的那个人……”
沈钢唱完整首歌，白芷静静的享受他的声音。
“《谢谢你的时光》！”白芷说。
“是的，我要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从所未有的感觉。”沈钢深情地看着她说。
“我感动到了，也谢谢你！”白芷说。
“我们是怎么啦，都在说谢谢！”
沈钢笑了，白芷也微微一笑……
沈钢的手伸过去一直握住白芷，最好的感觉是，当他朝她看去时，她也在凝视着他。
“不要多想了，我们会幸福下去的。”他低叹着说：“白芷，你要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话语中若有似无的苦涩让白芷一阵酸楚，她又多想了。
“沈钢……”
“我宁愿这么一直听你唱下去，就满足了。”
沈钢仰望着她，说：“还是要有个完美的结局。”
沈钢揉揉她的头发，“可以唱一辈子给你听。”
白芷不说话，腼腆的低下头笑笑……往车窗外看……
“走吧，带你找吃的去，有没有感觉我们现在像迷了路的孩子？”沈钢说。
“是的……开慢点……下雨天。”白芷说。
“嗯嗯……”
路上有着不少积水，沈钢启动车，汽车驶过去便如船样劈出波浪，哗哗地溅开去。
雨下得那样大，开了许久也都看不到可以吃饭的，房子都没有看到。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乱到了极点，好像有不好的预感，只好转过脸去看车窗外的雨景。
一旁的山一晃而过，就如同她到重庆来后的日子，从眼前一掠而过，只有杂沓混乱的灰影，迷离而不清。
恍惚里却仿佛是站在一个极大的大山里，四面一个人也没有，四下里只是一片寂静。
她虽然素来独来独往，但是看着那空阔阔的地方，心里也有几分害怕。
“沈钢，我心里很不安？”
“白芷，怎么啦，有我在。”沈钢说。
“就是心里一阵不舒服……”白芷说。
“饿过头了……才这样。”沈钢说。
开了许久……
“终于看到有人家了，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沈钢说。
“这是私人家里，不是馆子。”白芷说。
“没有办法，只好去打扰一下这的主人。”
沈钢停好车，她们走进……
沈钢和这的主人说好了炒几个菜，钱双倍给，因为实在找不到，才打扰到他们。
这么一下雨，往九寨沟的路更是难行，本来打算等雨停了再走，但雨时断时续，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今晚他们只能借宿农家……
不巧的是只有一间房间……
“怎么办？只有一间，你睡床上，我铺地上睡，感觉像是电视剧场景。”
“……只有这样了！”白芷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直接按他的办法来。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这夜里白芷梦见进了九寨沟，沈钢没有和她一起，整个九寨沟就她一人。
走了数十里路，那雨又下得大起来，她到处找沈钢，内里的衣服也濡湿了大半，湿寒之气如腻在皮肤上一样，她情不自禁就打了两个喷嚏。
她极是焦急，可是怎么样也找不到沈钢。
从山路上远远就眺望见山快倒了一样，翻过那边的山头，她已经累得走不动……
山路弯弯曲曲，看着近在眼前，走起来却很远，一直找不到沈钢，一条笔直的瀑布，一条白练从天而降，如巨柱擎天，直插苍穹。
白芷吓得一下醒来，看见沈钢在地上睡得熟，“这是个梦而已。”方又迷糊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起床准备出发，沈钢问主人家还要开多久才能到九寨沟？
那男主人说一口本地话，对他讲：“如果路上不堵，应该三个小时就能到。”
“好的，谢谢你！”
白芷心中忧虑昨晚梦做得不好，走到沈钢身边，低声与他说，终究觉得这次出来玩选错时间了。
“不要多想了，既然来了，就好好放松心情。”
他们开始出发……开到一半时。
她突然感觉车在晃，车外地面晃动起来，不会是地震了？
没来得及多想……
巨大的石块滚落下来，无情地从他们车子一过，瞬间砸到他们，沈钢快速的挡住白芷。
他身上淋淋漓漓全是鲜血，坐位上全是血淌下来拖出的印子。
她吓得大哭起来，抓住了沈钢就大叫：“你没事吧，你不要有事。”
“没事……”沈钢说。
她这样痛哭失声，一下子害怕极了，只觉四下里寂无人声，没有房屋子。
可是犹自抽噎，心里怦怦乱跳着，早已是一身冷汗，血淋淋的贴在她们俩身上，也只是冰凉。
她想着这的情形，真是可怖到了极点，心中害怕，慢慢蜷回被中去，对自己说道：“不会有事的，我还有舒儿，我还要工作。”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
……推本书：《三生渡尽浮世欢》
第五十六章 由命
这一切像一场噩梦，瞬间坍塌，变成触目惊心。
地动山裂，瞬间灰尘漫天，一瞬间，哭声、哀嚎声。
沈钢看白芷手上的血：“白芷，伤在了哪里？我看看……”他很担心白芷。
白芷抓住他的衣服：“我们会不会……回不去了。”
白芷也受伤了，她一直不敢相信这是地震，宁愿相信这只是在做梦，强撑着并不表现出来，只是咬牙忍着。
沈钢见白芷面色如纸，白色T恤汩汩往外涌着血，竟然是受了重伤。
“我的手机在哪里？打电话……”沈钢说。
“不知道在哪？”
“我看看……”
“不会有事的，你还有舒儿，老天爷不可能对你这么不公平，你还没有享受幸福。”沈钢一直安慰白芷。
“没有找到手机，我们只能等死，谁知道我们在这……”
沈钢紧紧抱着白芷，那样子像是陷阱里的困兽一般，眼中闪着骇人的光芒。
“我怕……真的怕了沈钢。”
“傻瓜，不说傻话……会有人发现的。”
在没有舒儿的时候，以前她看到新闻报到飞机失事和地震事件，就想着要是她在当场就好了，她烂命一条让她出事好了，让其他人活下来。
可是现在有舒儿，她不能有一点意外，她还要看着舒儿一天天长大，一天天进步……
她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微一动弹，牵动伤口，不禁“哎哟”了一声。
“很痛，我知道你很痛……伤成这样谁都痛。”
她见他神色温柔关切，眼角都乌青了，轻声说：“没事，我还要回去见舒儿，她等着妈妈……”
沈钢见她奄奄一息，呼吸已经微弱不可闻。仿佛倦怠到了极处，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白芷，白芷……”沈钢不停的叫着，害怕她睡着了……
“我……我……”白芷只说了两个字就生了倦意。
风沙吹动周围一切，她的脸上沾满灰尘，被风吹着微微拂动，倒减去好几分眉峰间的温柔，这样子看去，有着寻常的美。
她是他见过的最美最善良的女人，用尽他所有的话语也形容不出她的那种特别美。
白芷心猛然一沉，流血过多，“为什么？什么事都让我遇到？”
沈钢淡然道：“我陪着你，我知道你很难过，你最放心不下的是舒儿，我们说说话就没有那么多恐惧。”
“你说，我听……”她声音很弱。
她又想起小时候母亲临终前，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放，奄奄一息地说不出话来，只指了指站在床前的弟弟。
她明白了和弟弟相依为命——她若是不惜一切自杀，日后哪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亡母？她总是咬一咬牙撑着最后一口气在过日子。
白芷心里想到这些往事便好似被人猝然捅了一刀，手足冰冷，胸中抽痛，连呼吸都似痛不可抑。
也不知是伤口痛，还是心痛，一口气缓不过来，连声音都在发抖：“沈钢，你说出了事，舒儿怎么办？”
他紧紧抿着嘴，看她脸色惨白，盯着她：“我们会活着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他话一出口，似乎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只见她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
路一旁的山崖上静默的毁灭，灰色的破旧，常青腾回忆腐蚀的绿，攀上她荒凉的额，沙尘流过眼睛，搁浅在今天的夏天。
废墟、破败、腐烂，如她们现在被困一样。
白芷的唇角哆嗦着，终于渐渐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凄清的笑：“如果没有舒儿，我真想就这么睡下去。”
她一吸气就呛到了自己，不禁咳嗽起来，立时牵到伤口一阵剧痛，透不过气来。
她冷汗涔涔，脸憋得通红，沈钢连忙抱紧着她，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沈钢急得大叫：“白芷，白芷，你挺住。”
沈钢心乱如麻，想要把她抱起，可是车的表面上压着一块石头，怎么也动不了身，最终还是留在原处。
她迷迷糊糊好像要睡在那里，只是伤心欲绝，隐约听见沈钢的声音：“白芷，我给你唱歌……”
“每一帧一秒都有微妙玄机……去快进未来时空的节奏……偏离了宇宙幻想总在重播画面……”
白芷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心中难过到了极点，仿佛有东西堵在那里一样，透不出气来。
沈钢已经发觉她又睁开眼了，轻声唤了她一声：“白芷。”
她心如刀绞，却仰着脸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说：“你不要哭，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
她本来已是强忍，听得他这样一句，眼泪直往上涌，只是极力地忍住，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她要想舒儿……靠着想舒儿支撑下去。
她那样地为了舒儿，为了舒儿可以不要爱情，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老天爷又和她开玩笑了，给她来一次这样的灾难。
那眼泪在眶中转了又转，终于潸然而下，沈钢从未见过她这样流泪。
不由连声说：“你不要哭，你是最坚强的，我宁愿我的命不要了，来换回你的幸福。”
她哽咽着摇头，她什么都不要，她要的如今都没了意义，都成了笑话。
她举手想去拭眼泪，她不要哭，不能哭。
这些年来的执著，原来以为的无坚不摧，竟然轻轻一击，整个世界就轰然倒塌。
她这样要强，到头来却落到这样的境地。
她本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到头来还是躲不过命运。
他见她嘴角微瑟，那样子茫然无助若婴儿一般，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中怜惜，反手握住她的手：“白芷……”
她只是不愿再去回想，她心中划过一阵剧痛，想起一辈子没有什么意思，深深地剜入五脏六腑。
沈钢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手上受伤严重，起皮部分硌着她的手。
沈钢的手却带着一种大力的劲道，她只觉得浑身冰冷，惟独从他的掌心传来暖意，这暖意如同冬日微茫的火焰，令人不由自主地有一丝贪恋。
她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另有一种隐约的不安，她不知晓那不安是从何而来，只是伤心地不愿去想，她用力地吸着气，忍着眼泪：“顺其自然……由命去。”
上架感言
写这篇文的时候，纯粹是偶然，我不喜欢和人交际，喜欢没事就看书，从小到大就是那个自卑不自信的女孩。
有一次，我在练字，舒儿说：“妈妈，你在写作吗？”
就是因为这句话，才开始写作……
可是从哪里下手，还真是困难。
当有一天看到《白鹿原》这部小说，我整整看了三遍，哭了田小娥太可怜了。
对于现实的残酷体会得淋漓尽致，我从小讨厌家庭，没有什么比家更让人讨厌。
到后来一个人带着舒儿在重庆上班，一个人初到人生地不熟那种错愕、惊恐、无助、渺小……
一个亲戚朋友也没有在陌生的城里，才真正读懂生性凉薄的人，不是冷漠，而是成熟，是看遍人情冷暖，经历世间百态之后的成长，凡事心中自己有衡量，真诚而不假装，真实而不虚伪。
从来没有写过小说，连简介都不会，经过书友的提醒，改了简介和分段，在这里感谢了！！！
感谢大力支持我，指导我的书友。
只是因为喜欢书，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码字，写好故事。
我没有写作经验，没有网文经验，只是随着自己的回忆写下来，写每一章的时候我都会感动流泪……
感谢起点在我发第一章的时候就签约我，感谢我的责编卫矛，绿萝萝，编辑白露，在百忙之中帮我的小说重新分类，给我那么大一个推荐位。
感谢那些收藏我的书，给我推荐票读者朋友们。
第五十七章节 重生
太阳一分一分落下去，落到眼睛的最后一格。
沈钢转过脸对她说：“白芷快看日落，我想和你一起看！”
白芷没有回应……许久都没有回应……
“白芷……白芷……”沈钢弱弱的声音叫着白芷。
她就这么睡下去了……
沈钢大声痛哭……“白芷，白芷……舒儿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我这是在哪？怎么飘起来了？”白芷进入她的昏迷梦，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她来到一重院落，方是白芷的卧室，她妈妈已经为她放好了洗澡水，还准备了换洗衣服。
“来，白芷快过来洗个澡，你去哪里了？身上怎么全是灰尘。”白芷妈妈叫着她。
“阿妈……阿妈，你不是已经……”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不是和沈钢在地震中？怎么到这里了？难道是来到天堂和妈妈一起了？
“傻孩子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她妈妈说。
“我不是孩子了阿妈，我已经嫁过人了。”白芷怔怔看着她妈妈说。
“你还在读高中，怎么会嫁人，是不是生病了，说什么？”
她看了看自己好像变了模样，手抓到落在肩上的头发，变回了黑长发的女孩。
“阿妈，快告诉我，我现在几岁？”白芷不敢相信自己，情绪很激动。
“你十八岁，最好的年龄。”她妈妈说。
怎么可能？舒儿呢？
“好啦！快去洗个舒服澡，水凉了就不好。”她妈妈说。
洗了澡出来，她妈妈已经替她将一些首饰都放回梳妆台上去了，她坐下梳着头，见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是高中模样。
镜子中的自己肤色白腻，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饱满的小嘴。
此时才方觉自己在小时候的家里，借着灯光，看墙的一面，就着灯一看，原来贴满上学时的纸状。
忽听她妈妈叫道：“白芷，出来吃饭了。”
她心中欢喜，肚子正饿得不行，又对镜子理了理头发，方才出去。
她妈妈正在厨房里端菜出来，天色已经晚下来，厅里开着壁灯，白芷看见熟悉的身影立在长窗之前，或者是出来走得急了，她感觉太像梦了。
原来是他爸爸。
“白芷，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你好久！”她爸爸说。
“阿爸，你不是不在家的吗？”白芷很奇怪自己爸爸怎么和她说话了，记忆中爸爸很不喜欢她的。
她爸爸对她一笑说：“白芷出了一趟门，倒像是换个人。”
白芷将脸一扬，说：“我本来就是大人了，难道我还是小孩子吗？”
她亦嗔亦怒，耳上两只长长耳环的坠子沙沙地打着衣领。
她妈妈说：“这孩子肯定是受风寒了，脑袋有点不清醒？”
又说，“吃了饭带她去看看医生。”
“阿妈，现在是哪一年？”白芷问。
“一九九八年，怎么了？”她阿妈说。
天啊，怎么会这样？白芷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肉，真的会疼，她还在读高三？难道在重庆的生活才是梦？
“明天记得去学校了，老师都问了好几次了，怎么请假那么多天。”她妈妈说。
白芷含笑对她妈妈说：“我在读高三？”
“是的，快高考了？”她妈妈说。
“好啦，吃完快去复习……”她爸爸说。
白芷回到房间，一张旧的考卷让她研究半天，这是她以前的字没有错，错题也是这些。
还有她以前的作文本，白芷一篇一篇作文看下去。
白芷抒情文写得极好，基本上都在九十分左右，白芷想想自己那时候老师都喜欢拿她的作文出来念，想起来都是自豪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妈妈坐在木地板上给她准备好一切，让她赶紧去学校。
“白芷，你醒了？”她妈妈说。
白芷抬起头，眸子亮亮的，兴致盎然。“阿妈，知道了。”
她看了看她妈妈。拉她起来，“阿妈别坐地板上，我自己来。”
弯腰翻了翻地上散乱的东西，“阿妈，怎么还把这些东西收着。”
“看这张照片你几岁？”她妈妈递了张旧照片给她。
照片上的白芷十三岁，很清秀穿着中学校服，捧着奖杯。
“大概是初一参加全国作文竞赛。”白芷说。
“是的，你的作文真的写得很好，家里都是你那些女作家的书。”
她妈妈又从上面的柜子拿出相册，“不多，我们家的人都不爱拍照，你的照片也很少。”
相册是很老式的那种，看得出有些年代了。翻开首页是一张婴儿照，上面写着——“白芷一百天”。
照片上的婴儿白白嫩嫩，非常可爱，眼睛很有神。
白芷愣愣的看了半天，不可思议的说：“阿妈，原来我生下来这么胖。”
“婴儿哪有什么胖不胖的。”她妈妈对着她笑笑说。
“有啊！”白芷争辩说，“我爸爸说我小时候一看到相机就笑眯眯的。”
后面大部分是合照，年轻的妈妈女子手里抱着孩子，依偎在年轻的丈夫身边，幸福的对着镜头。
即使那时候照相技术拙劣，仍然把女子的秀妍无暇和男子的高大英俊展现得淋漓尽致。白芷外貌上则像父亲多一些。
白芷没再出声，沉默的翻完仅有一本的相册，抬头默默的看着她阿妈。
“该去学校了。”她妈妈抽走她手里的相册，“那么久了，都是回忆。”
白芷仔细看着她妈妈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见她妈妈这样的笑容，好幸福此时她们一家。
“桌上那些都是你爱吃的，还有面线糊……”她妈妈拉着白芷到餐桌吃饭。
吃了早饭她就去了学校！
“江晨之？是不是你？”白芷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叫起来。
“嗯，怎么了白芷，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江晨之惊讶到。
“理科？”白芷问。
“是的……你今天说话怪怪的。”
“早知道你在一中，我也去一中念了。”白芷说着无限懊悔，“我本来可以去念的，后来想想离家太远了，早上我肯定爬不起来。”
“幸好你懒。”江晨之的语气绝对是庆幸，“让我有个清净的高中。”
他听到她如此说，也禁不住一笑。
第五十八章 初恋感觉
学校里喜欢江晨之的女生好像真的很多，他气宇轩昂，一双剑眉，眼睛深邃有神，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学习更是厉害……都是第一……比赛冠军……
一直都是这样，走在校园里，江晨之总是众人注目的焦点，而他却总是一副漠然的样子，好像对那些目光一点感觉都没有。
白芷说：“江晨之，你不觉得女生在看你吗？从你身边走过时？”
江晨之看了她一眼，“走路的时候别东张西望。”
“……”
白芷闭嘴。不解风情者，大概以此人为最。
白芷是班上最安静的女生，功课好，一直都是男生眼里的追求女生，是个连女生都无法生起嫉妒心的女孩子。
气质出众。
“白芷，快高考了，想好哪所学校没有？”江晨之希望他们在同一所大学。
白芷皱起眉头，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对高考感到很紧张。
而他，轻松到了极点榜首，他经常帮白芷补习功课。
“放学以后，我们一起复习。”
“白芷，可以吗？”江晨之问。
“嗯。”白芷仪勉为其难答允，
于是故事的镜头，从那一晚他们一起复习功课。他们的高中，不，他们的青春，就这么开始。
但无可否认，白芷实在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感到舒服的女孩，没有让人生厌的好学生架子，功课好也是优秀到没话说。
江晨之，尤其在与白芷一来一往的日常对话中，他很开心，毕竟要遇到这么漂亮又文静可是难能可贵。
怎么说白芷是个难能可贵？白芷是被那群男生评为“班花”加“校花”，平时也不和哪个男生说句话。
白芷班上的男同学也喜欢假装欺负她……好吸引白芷注意他们，可以说上一句话。
先秦时期，《离骚》中就有了关于白芷的记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这句话就是表达了屈原高洁、美好、卓尔不群的品质。
但是同时又表达了自己要与恶势力作斗争的决心，因为白芷隐喻着一种坚毅的精神。
江晨之还特意研究过她的名字……
白芷每天很早就要往学校去，都会遇到江晨之，他们总是要说上两句，然后七点就坐在位子上温习功课。
每天江晨之最好的时光就是骑着自行车穿行在上学，放学路上。
白芷也喜欢骑自行车，他们邂逅更多的风景，写下更多关于青春的故事……
“白芷，我跟你说，我姐小时候喜欢打人……”江晨喜欢说她姐姐。
“……你姐？喜欢打人？”白芷惊讶到。
“她很喜欢打人，哎呀我跟你说，特别喜欢打我，暴脾气……”江晨之说得自己都不愿意相信，有这么个姐姐。
“哈哈，听着你姐蛮有意思的。”白芷笑了。
“不明白她，简直不是女孩的样子。”
“你们的童年真有意思，你姐更是少见……”
“……女汉子。”
“我妈妈说了，等她嫁人以后带着孩子回来，开玩笑说把她孩子当玩具……”
“然后我姐就很生气的样子……说不回了……”江晨之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
白芷也笑了，江晨之和白芷在一起，会跟她说很多事无大小……
一起复习的功课他们都能说得很高兴。
“你教教我这题，解不出来？”白芷转起笔，凸着嘴。
“这简单！我只教你一遍，要认真听进去。”他故意这么说，真的很爽可以这么对她说。
“复习不是一遍？你太看得起我。”白芷瞪大眼珠看着江晨之。
“我都是一遍就会，当然这是天生的。”
“对了，你喜欢看海子？真的好惨，自杀了……”白芷开启书话题。
常常他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着白芷说她的那些女作家故事，心中不禁升起异样的感觉：像白芷这么优秀的好学生。
居然只和我一个人说话……
后来，白芷便养成跟什么事都和他一个人讲，聊天的内容从课堂老师的上课方式到生活里的大小事，无所不包。
于是他们肆无忌惮地聊，她跟白芷就这么成为不可分开的朋友。
不管是现在或是以前，考上一所好大学绝对是人们衡量一个人才价值的重要标准。
深里是个好山好水好空气的好地方。四周是一片绿茶……深呼吸，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一切好像都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绿影。
明显可以感受到肺叶迅速被清爽的空气给膨胀开，然后舍不得吐出似的饱满。
江晨之骑自行车带着白芷走过山涧上的小桥，他们一起站在小桥边上聊天。
摆脱书本的白芷非常开心，跟江晨之一路说个没完，她说话的声音像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
“晨之，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也太美了吧，比我家面前的那片铁观音还要美……”白芷深呼吸了一口空气。
“我经常一个人带着书本过来，静静的看书，那效果一遍就惊人。”江晨之说。
“因为平常学习忙，也很少过来，尤其是在过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江晨之微笑起来，也许这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来了。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静，这么好的地方现在才带我来！”白芷说。
江晨之走前面，她跟在后面走进那片绿茶里，说道：“是不是我们的家乡太美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的，好像走进诗情画意。”
他们走到坡上，青春是绿色的，躺在青春的小草上，绿绿的茶叶围绕着他们。
“你想过以后去哪座城市没有？”
“没有想过，但我喜欢自由……也喜欢看三毛的书……”
“三毛是一个奇女子。”江晨之说，他们还看一样的书。
“整个尘世都因她而干脆。”
“是的……”
“我最喜欢她的那一句：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你最大的特点就是革新。”白芷在江晨之眼里不同其她女生。
茶香淡淡，太阳已靠近西山。
“我们该回去了……”江晨之望着远处说。
“你看，升起了一个月牙，它踮起脚跟。”
这时，夕阳的余辉洒在绿茶上，大地好像披上了金色的地毯。
……
……
第五十九章 第一次
两年后A大学……
临夜风凉，从开着的窗里吹进来，粉色甜美长裙便如风中的花蕊般招摇不定，长发散发淡淡香气。
江晨之他女朋友就是白芷，九十代初的大学爱情比后来要纯真得多。
“蓝精灵”……基本派不上用场，江晨之对白芷的违法行为也仅限于拉手、拥抱和亲吻。
他往床上一躺，顺势拉她坐在床边，并随手拿起她看的那本书，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奋起第一次胆子，一把将她的白色连衣裙拽出来，手野蛮地伸进去，她和他抱成一团，十指紧扣手心炽热的温度升高，心贴着心，心跳加速了频率。
她的唇异常莹润香甜，他吻着她清甜的双唇，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
他浅浅地吻着她，轻轻地吻着她的唇，江晨之伸手向下做更深入的探索，正闭着眼的白芷一下子清醒过来。
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樱桃小嘴大张，在他胳膊上重重地啃了一口。
两个月后，他们手拉手走在校园里，江晨之向白芷抱怨道：“我身上唯一一个伤疤，就是你的功劳。”
白芷笑了笑……说：“晨之，我们在一起时，你在闹，我在笑，如此温暖过一生便好。”
“我想天天吃你……”他靠近她耳边温柔轻轻一说。
白芷红着脸一笑，踮起脚尖往他左脸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他低下了头靠近她的脸说：“一个吻哪够……”
他们走到树下坐下来，正拿起手上的书，白芷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抬头一瞧，是极英挺的年轻男子，不过二十余岁。
白芷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他吸引过去，好像前世今生的缘分，放下手里的书，然后自己就跟着走了过去……
“白芷你去哪？”江晨之叫着她。
“你在这等着我……”她简单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往下回答江晨之。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那人忽然回过头来，问她：“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见他眉宇明朗，是位翩然公子，仔细一看她悚然一惊，目光直盯着他，这不是刘歌远吗？
他并没有认出她来，并没有丝毫窘态，反倒很从容地笑道：“我也是这所学校的。”
她愕然回过头来，他不记得她了吗？他不是结婚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我了……”她终于问他一句。
这一刹那，她之前的回忆全部出现了，也不像梦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拼命不想让回忆的画面出现，可是他距她这样近，他身上有着熟悉的味道，亲切熟悉。
她的心怦怦乱跳，压低声音问：“你真的不认识我？”
过了片刻刘歌远说：“不认识，但我们一定见过。”
他知道眼前的她很面熟，不动声色地望了白芷一眼，像哪辈子的事……
他却只是微笑，说：“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她怔怔看着刘歌远。
他想了一想，说：“我姓刘，刘歌远。”
“真的是你，我是白芷你真的不认识？”
他见她如此，嘴角微动：“现在知道了，你叫白芷。”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和她会在同一所学校，一个念头未转完，他已经掉头离去了。
整个校园仿佛都停止了，仿佛只有她独自醒着，四下里一片死寂。
只听见路过的学生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杂沓的脚步声……
过了许久，江晨之站在她身旁，他这样近她既然完全不知愣住了。
江晨之跟她说话，她好像没有听到他说什么，江晨之两手晃晃她身子，她才反过神来。
白芷愣怔了好几秒说：“晨之，我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还见到一个朋友……”
她说了什么？江晨之听得云里雾里的。
“已经是好几次出现另一个自己了……”
“这次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因为她再次见到刘歌远，但是刘歌远不认识她，让她心里难过……
定了定神，白芷倾身，靠在江晨之身上。
“一定是幻觉……你看错了……”江晨之摸摸她的头说。
江晨之脸一倾斜，看着她，深黑的眼眸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情绪。
“走吧，去图书馆。”白芷低声说，“反正脑子乱的，看书……”
其实根本看不进书。
像是前世今生的回忆让刚刚好点的心情又开始回落，走进图书馆。
“别多想了……想我想我……”江晨之笑笑对她说。
“你知道吗？……在我的另一个世界里跟现在的年代差太多了……”白芷说。
“哦……说来给我听听……”江晨之也觉得白芷有时候很不一样。
“那个世界很超前，有手机……网络时代……”白芷真想把她脑子的另一个自己完完全全让江晨之晓得。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难道你是穿越过来的，不可能啊，我认识你的时候是很早了，又不是你一下子出现在我眼前……”江晨之笑了。
“在那里我很惨，还有一个女儿……是真的，你相信我！”每当她说这些，大家都认为她是病了。
“你要笑死我……你很幸福的，你爸爸妈妈都很爱你，你也考上了自己喜欢的服装设计。”江晨之认为她在编故事给他听。
“可是另一个自己是无依无靠的……”
“现在你什么都有，最重要的是有我爱你……”江晨之捏了一下她的耳朵。
“你们都不信我，你知道吗？刚刚我追过去的那个人我居然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可以想起他的一切……”白芷越说越激动。
“看书，静下心来，你想多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江晨之见她越说越离谱，就递本书在她手上。
对啊，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一定是她脑子系统出现问题。
她抖抖眉毛……
害怕另一个自己的离去，却又不得不逼另一个自己离开身体，因为脑子幻觉实在让她头疼，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她。
……
……
第六十章 铃兰
毕业后每次同学聚一起，白芷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她不喜欢热火朝天的聚会，那些男同学对她的出现云霓之望，一直都很喜欢聊白芷。
只要一群男同学废在一块，白芷的近况或以前大家的追求画面成为最热门话题，就会重新倒过去回忆。
白芷就是他们的一部青春……
江晨之家是书香门第，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他父母希望他以学业为重，后来被迫留学，不得不和白芷分开。
白芷不想学习上输给江晨之，这回她自己也选择继续出国学习，父母拗不过她，只得应承了。
白芷父亲一直是做茶叶生意的，生意越做越大，只是没有儿子，虽然她们家乡那里偏重男轻女，但她父母没有受这种观念影响，当她掌上明珠一样，也当作男孩子来养。
一天江晨之用写信的方式寄了一封情书给白芷，内容是无限的思念她，望眼欲穿，希望假期他们回国以后见面……
父母接到她的电话要回来，早早就派了司机去机场接。
她们家已经搬到Y市的精致别墅里，文雅精巧不乏舒适，室内室外情景交融，佣人吴姐在盛开的花朵上浇水，一见着车子进来，便一路嚷嚷：“白芷小姐回来啦。”
她喜滋滋一进去，见母亲正从卧室走出来，玻璃落地窗外那太阳光正照着，她母亲除了眼角比过去多了几条浅浅的鱼尾纹，虽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可是心里无限欢喜，先叫了一声：“阿妈。”
她阿妈说：“你可回来了。”
爱怜地牵着她的手，细细地端详了好一阵子，又说：“你阿爸一径地埋怨，说宠你太过了，外面的世界乱，一个女孩子家，只怕你出事。”
白芷瞧阿爸也已经踱出来，笑逐颜开地说：“能出什么事，我这不是学了一身本领回来了吗？”
她阿爸本来喝着茶，此时方露出一丝笑意来，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见了不少世面……”
这一回留学，倒是有惊无险，家里人本来担着老大的心，见着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本是留洋回来的，自己觉得天下无不可为，这点惊险，只当是传奇有趣，在父母面前缄口不谈，只拣路上的趣闻来讲，母亲倒罢了，父亲听着，倒颇有几分称许的样子。
她阿妈便嗔道：“瞧你将她惯的，昨天还在埋怨，今天又纵着她。”
正说着话，旁边吴姐上前来问：“白芷小姐带回来的那些行李箱，是不是该拿到房里？”
白芷这才想起来，说：“我带了好些礼物回来呢。国外的化妆品真的很好用，阿妈，我替你买了一系列的护肤品，够用一年。”
她叫吴姐将最大的行礼箱拉进来，一一打开给父母看，他阿爸因见里头一瓶洋酒，随手打开来，不由道：“下回别带这洋玩意，落人口实。”
白芷笑盈盈地说：“我不过带了一瓶酒过来，以前在家见你喜欢喝上一口酒再睡下……”又急着问道：“江晨之来过我们家没有？”
她阿妈慈爱地嗔道，“闺女长大了，要成为别人家的了，江晨之长江晨之短的，人家听了像什么话。”
又说，“江晨之刚刚来过了，没有见着你，又说一会来。”
白芷听了，将身子一扭，说：“我才不想见他，又不是刚认识他。”
话音刚落，忽听吴姐道：“白芷小姐，江晨之先生来了。”她心中欢喜，对镜子照了一又照样子，方才出去。
江晨之正在客厅里陪他父亲泡茶，她再次见到江晨之，翩然如玉树临风，温文而雅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怦怦直跳，也许太久没见了。
江晨之已经瞧见她，微微颔首一笑，说：“白芷……变了不少！”
她原来的黑直发烫成金色的卷发，顺着光洁的额角波浪似的披垂下来。
“好久不见……晨之……”白芷含蓄的说。
“你们聊着……我去看看饭准备得怎么样？”她阿妈边说边拉着她父亲走，给他们私人空间。
“阿妈，我们先出去走走……”白芷知道江晨之肯定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在家里不好聊男女之间的情爱。
“春天里花市是极热闹，正好到了这个季节，我们去看看。”白芷喜爱花，家里都是她淘回来的各种各样的花。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江晨之骨子里是很浪漫的，颇喜欢诗歌。
他们顺着街往前走，一路看过，白芷看到雪白铃兰实在喜爱，但是铃兰气味甜，全株有毒。
江晨之看出她喜爱，与她看过铃兰，便买了一盆说：“这个虽有毒，搁在最角落的地方，只欣赏它开花，不去碰它。”
她喜滋滋看着江晨之，不由好笑：“咱们两个真有一点傻气，放着家里花匠种的那样多的花，偏偏还要买有毒的。”
他也好笑，说：“跟你在一块儿，就老是做这样的傻事。”
他们从花市出来，又逛商业广场，进去商场逛了一会儿，白芷说没有什么要买的。
江晨之拉着她看化妆品说：“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
导购见他们到柜台，连忙招呼问好，热情的给白芷介绍护肤的还有彩妆部分，白芷在手上试了试感觉，这些她都有了，只是品牌不一样，但香水引起她的兴趣，喷了一点在手腕，隐隐若有淡淡香，十分香甜。
导购见她喜爱，在旁边说道：“小姐好品味，这香水是进口的，限量版，卖了就没有货，小姐喜欢它，就带上它。”
江晨之见她颇有几分喜欢的样子，便对导购说：“包起来，我到收银台付钱。”
她对着化妆台上那只古意盎然的梨花木妆奁镜台，先照了一照，今天她穿了一件紫色蕾丝拼接法式复古连衣裙，蝴蝶结小小圆领，喷上俩滴香水，对着镜子看了，更是欢喜。
忽听江晨之在耳畔说：“趣味灵动……”
她本来不觉得，听了他的话翻心一想，只如蜜甜，但见镜中两张笑盈盈的脸庞，其间似有春风流转无限。
……
第六十一章 初夜
江晨之与白芷一直玩到晚上，看过电影后才回去，白芷到家差不多已经是十点多钟。
白芷父母都认可江晨之，白芷跟他在一起，晚上十点钟回来也属正常。
白芷一路走进去，见茶室里还亮着灯，问吴姐：“我阿妈还没睡吗？”
吴姐说：“你大姑妈和三姑妈，还有小姨来玩呢。”
白芷听说有亲戚来，于是走到茶室里去，果然她们在一起泡茶吃点心聊天，小姨面南坐着，一抬头瞧见她，说：“白芷回来了。”
她笑盈盈叫了声：“小姨。”又跟大姑妈、小姑妈打过招呼，坐到母亲身旁去。
她母亲问：“还想吃点什么？我叫吴姐准备。”
白芷说：“我晚上吃的披萨，现在倒不觉得饿。”
她母亲说：“你阿爸在书房里，说叫你回来了就去见他呢。”白芷答应着就去了。
她一走到书房的门说：“阿爸，你还在看书呢，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他一直很疼爱这个女儿，见着她回来，不由就笑了，说：“闺女，回来啦！”
她父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脸突然严肃，说，“我有话问你呢。”望住了女儿，说：“你打算还在国外呆多久，要不回来跟我一起打理生意？你的想法很多很新奇，也很聪明？”
白芷听他谈起这件事情，仍旧是不慌不忙，说：“我不喜欢生意的交际，阿爸你知道的，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也见多了来我们家和你合作的伙伴，都是互相利用。”
他父亲不由道：“那我们家没有接班人了，我辛辛苦苦经营，怎么甘心，你真是不理解，不知道赚钱的辛苦。”
白芷听他这样说，连忙分辩：“阿爸你从小看我长大的，我喜欢看书，不喜欢那些吵闹的地方，你要骂就骂我吧，谁让是你生的。”
他父亲本来十分生气，见她两只眼睛望着自己，倒像是急得快要哭了一样，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舍得真的去打骂？
心下不由就软了，哼了一声说：“你总要吃过苦头，才晓得赚钱不容易。”
第二日江晨之听她说了此事，安慰对她说：“你也别和你父亲争嘴了，我支持你的想法，你也理解一下天下父母心。”
白芷说：“我阿爸怎么突然想起让我学做生意，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才不去应付那些精明的商人。”
江晨之说：“怎么说呢，你是一个女孩子那确实太辛苦了。”
白芷将嘴一撇，说：“你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女子，亏你往日夸我不让须眉，原来都是假的。”
江晨之见她薄有怒意，知道她从来是吃软不吃硬，倒只能跟她讲道理了。
于是缓声道：“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一直都站你这边的。”
白芷听他这么一说，又见他一脸的焦虑，总是为自己担心罢了，于是说：“我不是生气了。”
她素性要强，等闲不肯认错的，这样说一句几乎算是赔不是了。
江晨之笑说：“你是为了我留学。”
她也笑起来，说：“你知道就好。”
他们两个人在书房里说着话，语声渐低，她母亲本来亲自端去果盘，到门口见着一双小儿女你侬我侬，抿嘴一笑，悄悄又退了出去，随脚走到客厅里去。
她父亲还是坐在那里泡茶品新茶，见着她母亲端着果盘走出来，说：“怎么端出来了？”
她母亲皱眉道：“小声点，让江晨之听了多不好意思？”
她父亲说：“不是说江晨之来了吗？我去招呼一声。”
她母亲说：“孩子们正自己说话，你进去搅什么局啊，再说他是常来常往的，又算是晚辈，你不去，也不算失礼。”
“还是你这个做母亲的考虑周到。”她父亲说。
她母亲说：“白芷脾气不好，难得遇到江晨之这么好一个男孩，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完美女婿……”
“上回遇到江晨之父母，他们还提婚事呢？”她母亲说。
她父亲将烟斗在那烟缸里磕了一磕，说：“白芷年纪不大，眼下两个孩子虽然要好，总得到明年，等白芷过了生日，才好订婚。”
过了几日，江晨之母亲约起白芷母亲逛街，找了一家咖啡馆，将他们两个孩子意思微微露了一下。
江晨之母亲婉转提过婚事，白芷母亲答应，她们得到一个这样确切的答复，自然喜不自胜。
白芷与江晨之也隐约知道了父母的意思，既然父母肯这样地支持，两人自然也是欢喜。
流光荏苒，那是最容易过去的。江家与白家早就商议过了，听了两个年轻人的意思，定在十月里举行订婚礼。
可是订完婚礼之后江晨之还要在国外继续学习……
白芷知道以后，虽然不舍，但是也没有法子，况且自己一直敬重他才华横溢，所以虽依依不舍，终究是不曾拦阻。
江晨之临走前一日，他们约起一起散步，不知道是爱情的力量还是订完婚的力量……
“晨之，我们都订婚了……如果你想……我愿意……”白芷断断续续含蓄的说。
“白芷……”江晨之明白她的意思，一直盯着她看。
走着走着他们就去酒店了……初经人道的他们折腾了半夜，两个人都累得大汗淋漓。
“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白芷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脸紧挨着他肩膀皮肤。
“我也是……”江晨之紧紧地抱着白芷，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最幸福的，从此什么都不缺。
“还记得上次你咬我一口不，伤疤在这呢……”江晨之指着伤疤让白芷看，又亲了亲她……
白芷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疤痕，笑了笑……“这辈子你都忘不了我。”
江晨之突然激动起来，翻身坐起，说真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死都是笑着死的。
江晨之俯下身，贴在白芷耳边轻轻地说：“亲爱的，你是我这辈子永远的新娘，即使将来不能在一起，我也要永远记住今天的你。”
白芷心里一阵感动，脸埋在江晨之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