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 子时将近
大家不惜混进闻府当家丁,不惜被人呼来唤去当下人使唤,不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么,结果临了,老十五还是把身份给暴露了,否则哪用得着在这里担惊受怕。
这事,三人没被抓时还无所谓,落网后那叫一个介怀。
庾庆沉默着,现在回过头来想,眼看有可能把两位师兄的命都给搭进去,方知自己当初的想法和行为有多幼稚,他自己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干出那么蠢的事来。
然书房里的那一幕,闻馨愿意跟他私奔,而他却没自信将闻馨给带走的情形,至今想起依然是锥心刺骨。
面对这个问题,他又能怎么回答,说自己为了女人?自己没脸说,两位师兄怕是也无法接受,以后自己这个掌门说话怕是也没了份量。
不但是向兰萱好奇这个问题,蒙破和天羽也紧盯庾庆的反应,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露出这种连瞎子也能避免的破绽。
种种情绪最终都被庾庆化作了一声叹息,“当时刚好遇见了在京城御史台的同僚,也就是和我一起去御史台任职的榜眼殷吉真,当场被撞破了身份,没办法隐瞒了。”
原来如此,向兰萱微微点头。
南竹和牧傲铁相视一眼,终于知道了真相,可两人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如此,之前为何始终不肯正面回答他们这个问题,搞的心里有鬼似的?
两人觉得这风格很不老十五。
待到向兰萱三人又再次各回各的队伍准备去了后,趁着身边没人,庾庆微声对两位师兄嘀咕,“虽然仙门在此开启的可能性很大,但云兮的行为依然让我心存疑虑,万一没有开启的话…”
他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朔日无月,若真出现意外洞府没有开启,他们不会客气,必然对我们采取审讯手段,你们要想起有月才能开启的说法,兴许能再给我们拖一年的时间,有了宽裕的时间,才有机会脱身。”
南竹和牧傲铁此时才明白这位之前为何故意隐瞒了有月光才能看到入口的说法。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有没有月光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不说月光的事,洞府该开启照样开启,若说了月光的事还没开启,那就少了退路。
所以两人懂了,老十五这是留了点缓冲的余地,到时候各方还得留着他们的小命等下去,再验证。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保住了小命,只怕活罪也难逃,没交代清楚,凭这些人的霸道,不给你点教训才怪。
师兄弟三人看着夜空,不时环顾四周,心里只能是默默祈祷云兮在天之灵别坑人。
庾庆目光盯向了下面人群中的红衣女子,他一直想找机会单独和柳飘飘聊一下,想搞清态势和情况。
不掌握点起码的情况的话,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敢冒然做任何决定。
问题是这三方势力都在互相盯着,生怕别人多喝一口汤似的,但凡有一家接触他们三个,另外两家立马就能凑过来盯着,真正是防贼似的,根本没办法私下交流……
“三洞主,赤兰阁阁主的儿子求见您。”
主峰下,一名千流山人员快步到天羽边上禀报了一声。
天羽皱了眉头,最终还是嗯了声。
手下离去,不一会儿便带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一名男子唇红齿白,白衣如雪,长的好看,典型的玉面郎君模样,就是眉眼间略带几分邪魅感,手上拎着一支折扇。此人正是赤兰阁阁主的独子,名叫龙行云,也是秦诀的结拜兄弟,秦诀是老大,他是老三,也是曾经的鉴元斋的所谓的三掌柜。
秦诀那枚血玉令牌正是来自于他,也正因为有这层关系,秦诀才敢打着赤兰阁的旗号在外界行事,有人能兜得住。
另两人正是秦诀和崔游。
见到天羽,龙行云当即拱手行礼,“小侄拜见三叔。”
天羽皱眉道:“不是让你早点走吗?怎么还在这?”
龙行云嬉笑道:“三叔,你还想瞒我不成?仙家洞府,传说中的小云间,就在眼前,正是大长见识的时候,小侄如何舍得离去。三叔,您就让我进去开开眼界嘛。”
秦诀眼睛眨了眨,悄悄观察天羽的反应。
龙行云能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救他,也正是龙行云把他从司南府的手中给捞了出来。可他还是不甘心,获悉这里被大势力把持后,自己没了介入的可能性,无法吃独食,只能是把小云间的事告诉了龙行云,鼓动龙行云一起想办法。
听说是传说中的小云间,龙行云立马来了兴趣,可谓一拍即合。
事实上,三方势力的动作对有些人来说,已经是动静颇大了,知道小云间即将现世的人已经是不少,只不过有这三家联手镇守,基本上没什么人再敢介入而已。
天羽沉声喝斥道:“胡闹,这里是你玩耍的地方吗?快点滚回去!”
龙行云却不依,“三叔,我就进去看看,就去长长见识,就我这两个人总不能进去跟你们抢东西吧?再说了,进去后我们肯定是你的人,肯定听你指挥,多一份助力不好吗?”
天羽:“你知道什么?这不是你该凑的热闹,快滚!”
“三叔,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大不了我自己进去。”
龙行云说罢竟直接矮身坐在了地上,在这低温夜晚的高山上拨拉开了扇子自顾自的扇风。
天羽脸色阴沉了下来,“敢在我面前耍无赖,你还给脸不要脸了是不是?”
龙行云抬头道:“三叔,你别急着赶我,我就是想进去开开眼界而已,你不妨问问大圣让不让吧,我知道,大圣肯定已经是法驾亲临了。”
天羽脸色顿阴晴不定,冷哼一声后,甩袖而去。
秦诀看了看四周,也蹲下了,在龙行云身边低声问道:“三弟,大圣也来了?”
龙行云低声道:“肯定来了,怎么可能不来,仙府开启都不来,那什么时候来?地师和地母肯定也来了,只是情况不明不会露面而已。你想啊,万一真的有重宝的话,肯定是要亲自参与抢夺的,下面人实力不够的。”他也看了看四周,“不是躲在哪,就是易容后混在了千流山的人里面,肯定在的。”
秦诀打开下巴,腮帮子左右摇了摇,想到自己被掌掴打掉的几颗大牙,有点不甘,但又无奈,不免唏嘘:“如此说来,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龙行云嘀咕道:“大哥,这种场合,能有机会进去就不错了,能进去开开眼界,运气好捡个小漏也行,其它的什么就别多想了,轮不到我们的。还不知大圣什么意思呢,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们进去。”
他们等了那么一阵后,突见千流山的所有人员都骚动了起来,人人皆背起了一只装的鼓鼓囊囊的大包。
龙行云三人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毫无准备,他们掌握的情况有限,也不知道该如何准备。
稍后,天羽闪身回来了.
龙行云立刻凑近了问:“三叔,怎么都背那么大的包,装的什么呀?”
他也想多了解些情况,好让自己有所心理准备。
天羽没好气地砸出一句,“吃的喝的。”
“啊,要带这么多吃喝的东西吗?”
“什么都不懂,你跑来瞎搅和什么?我告诉你,真若是小云间的话,出入口不可能一直开启,否则早就被人发现了,出入口打开的时间可能很短暂,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你想清楚了,你确定你还想进去吗?”
天羽既是在吓唬,也是在说一个事实,若仙家洞府真是那开启规律的话,如果里面的情况值得留下勘察,怕是要等到一年后才有机会出来。
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有没有吃喝,不是什么人的修为都能坚持一年不吃不喝的,他们肯定要做足万全的准备。
龙行云愣了愣,想想也是,出入口确实不可能一直开启,遂看了看身旁的秦诀,后者却使了个眼色,朝天羽瞟了下。
龙行云当即会意,立刻问天羽:“三叔,你进去吗?你若进去,我就也进去。”
天羽冷哼一声,没正面回答,只冷冷警告道:“你听好了,进去了不要乱跑,听我招呼,我让你出来就立刻滚出来,听明白没有?”
龙行云当即拱手道:“自然是惟三叔马首是瞻。”
天羽忽回头,见到了监视另两伙人的手下发出的信号,当即大手一挥,率领一群人推进,向顶峰位置云集。
不可能所有人都站在山顶,到位的还是那么几个人。
庾庆四处观察时,忽一怔,和下面一人的目光对上了,不是别人,正是秦诀。
秦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龙行云察觉到了点什么,问:“那就是那个什么探花郎吗?”
秦诀淡然道:“没错,就是那个把我们鉴元斋给搞垮的家伙。”
庾庆的反应也引起了另两位的注意,南竹顺势一看,顿惊疑嘀咕,“他怎么来了,还属于妖界那边,还站在了前面,不会趁机打击报复吧?”
牧傲铁不语。
庾庆也没说什么,环顾四周,子时将近,并未见到有什么仙府开启的迹象。
看三方人马大包小包的阵势就知道,害人家花这么大的精力准备,真要是没有洞府开启的话,师兄三人怕是免不了狠狠挨一顿收拾。
第二八六章 小云间
等!
子时将近,大家都在等。
区别在于,站在下面的人不知道在等什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而站在顶峰的人则知道在等子时仙家洞府开启。
三大势力的领头人都在期待着,不断观察四周打量。
师兄弟三人则是紧张,还是那句话,万一仙家洞府不开启怎么办?
山顶上搬来了调好的计时水漏,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不大,却很清晰,似乎每一滴都敲在人的心房上。
几人不时去看水漏上的刻度,眼睁睁看着亥时将过,子时些许微差将至。
师兄弟三人只感觉嘴里发干,四周依然是静悄悄,只有不时吹过的风声,夜空也依然是漫天繁星,看不到丝毫月出的迹象。
重点在于没看到丝毫仙府要开启的迹象。
当滴答滴答水滴声中的刻度表终于下降到子时位时,山顶六人的目光都骤然离开了刻度表,快速打量四周,寻找仙府开启的迹象。
然搜寻了好一阵,依然是不见任何迹象,众人小心观察。
时间随着水滴声一点点过去,没任何人发出任何动静,水漏刻度表又慢慢下降了一刻,四周还是无任何异常,师兄弟三人不禁暗暗叫苦,感觉被云兮给坑了。
说什么洞府开启要见到月光,还说什么要每年的第一个朔日,这话本来就是矛盾的,朔日哪来的月亮?这天上连一片遮挡的云彩都没有,有月亮一眼便能看到,月亮呢?反过来说,所谓的洞府开启条件根本就不靠谱。
念及此,三人肠子都悔青了,明知道云兮所言可能有问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鬼迷心窍跑来了,这不是找死吗?
水漏刻度表下降到了子时两刻后,盯着四周好一顿观察的天羽终于忍不住了,回头问师兄弟三人,“不是说子时开启吗?子时已过两刻,怎么还不见开启?”
庾庆叹道:“三洞主,我们人都落在了你们的手上,这事我们敢说谎吗?问题是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啊!”
向兰萱接了一句,“那就再等等看吧。”
蒙破沉声道:“波澜不惊,看不出有阵法要启动的样子,但愿不会是瞎忙一场。”
峰下的人纷纷在盯着上面,就等上面一声招呼。
妖界这边的龙行云嘀咕了一声,“他们在上面等什么?”
秦诀摇头,盯着上面道:“不清楚,这样做应该有这样做的原因,上面不是摆了计时的水漏吗?应该是时辰未到吧。”
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中,很快,浮牍渐渐降至三刻,然四周依然是静悄悄。
这像是什么子时要开启的样子吗?师兄弟三人安静的很,老实的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鹌鹑,只有眼睛不时四周晃动观察,无比的心虚,已经在暗暗做最坏的打算了。
天羽、向兰萱、蒙破,已经没了开始的期待,将信将疑的目光也已经在不时打量师兄弟三人。
若不是觉得三个家伙不敢说谎,加之也是第一次来,他们怕是已经要揪住师兄弟三人的脖子问话了。
等着,现场的气氛也是在忍着。
当浮牍降至子时四刻,也就是说子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山巅却还是平静无波,天羽忍不住再次出声,“你们确定你们没搞错什么?”
庾庆摊手,“三洞主,我也很焦虑,你这问题让我等如何回答?”
话刚落,牧傲铁突然抬手指天,“快看,月亮!”
月亮?庾庆立马顾不上了天羽,也顺势看去,几人都跟着看向了空中。
哪有月亮?
一眼看去还真看不到月亮,不过细看之下又会发现,夜空中有一道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细细弯钩,仔细辨认确实是月亮,是一道极细的月牙,细到不注意都无法发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牙倒是越发显眼了。
可对天羽、向兰萱、蒙破来说,月亮就月亮吧,有什么好激动的?
庾庆三人确实有点小小的激动,随后发现四周并无任何变化,当即心凉了一半。
月亮不出来还好,他们回头还能以“月亮”为借口当退路,现在月亮出来了也没反应,待会儿怎么办?
然就在这时,山顶六人突齐刷刷看向了那弯月牙。
逐渐清亮的月牙似乎迸发出了一股莫名的气息,正好喷薄到了山顶六人的身上。
什么情况?
六人惊疑不定,很快发现那莫名气息并非来自月牙,而是月牙下方一点的虚空隐隐在扭曲,隐隐出现了裂缝一般,气息是从裂缝里喷薄出来的,月牙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虚空。
裂缝如虚波,正在慢慢撕开,慢慢扩大,里面隐约有什么景象出现。
天羽、向兰萱、蒙破皆振奋,皆意识到了,传说中的小云间开启了,仙家洞府真的开启了!
师兄弟三人目瞪口呆之余,又同时互相打量,看得出来,皆如释重负一般。
向兰萱忽回头问了一句,“你们刚才对月亮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月出,虚空之门也开启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天羽和蒙破也下意识看向了两人。
牧傲铁暗暗后悔了,悔恨刚才不该失态,解释了一句:“月亮凭空出现,好奇而已。”
是吗?三方首领将信将疑。
向兰萱盯着弯月方向道:“我大概明白了为何是朔日子时开启。子时正是朔日与次日交替之际,朔日无月,朔日过,新月始。每年第一个朔日的子时,乃新旧交替之机,意味着天地运转的冥冥之力进入了新一轮的周而复始,是一个重新启动之机。这洞府的大门利用了天地之力封印,对我们来说,也需天地之力才能开启,寻常看不到也进不去。”
另两位微微颔首,蒙破沉吟道:“这也就是为何新年第一天的新月出现时,便是洞府开启之时。”
天羽:“难怪非要等到每年第一个朔日子时。”
三位说这些话时,目光依然是忍不住打量师兄弟三人,显然牧傲铁的反应过大令他们无法释怀,好在现在也没心思计较什么,他们继续盯着扩大的虚空口子观望。
庾庆三人很无奈,但也同样忍不住好奇,紧盯着虚空缺口。
“他们好像都在盯着空中的那轮新月看,有什么问题吗?我什么都没看出来,你们看出了什么吗?”
下面的龙行云问秦诀和崔游,得到的答复是摇头。
秦诀也看出了上面六人的异常,但他同样没看出任何情况。
虚波般晃动的虚空缺口稳住了,一条较长的古老台阶凭空出现了,在台阶的尽头是一座古老的牌坊,上面隐约有三个字,细看,正是“小云间”三字。
牌坊后面是什么则不清楚,但能看到内里也是夜晚星空,好像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山顶六人皆激动了,确认无疑了,传说中的小云间真的找到了!
“走,你们三个先上前带路。”
天羽忽然出手推了庾庆一把。
踉跄一步的庾庆错愕回头,问道:“我们也要进去吗?”
蒙破道:“鬼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们不进去,我们如何安心?”
庾庆立道:“这入口显然不可能一直开着,你们要我们进去多久?”他又不瞎,自然也发现了三方人马背着大包裹的情形,明显是做了长久的准备。
向兰萱微笑,“有我们陪着你们呢,怕什么,到了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
一听这情况,庾庆立刻挺直了腰板,“我们愿意为你们卖力,但我们也不能白忙,我们也想得点好处。”
见到真的找到了小云间,他不再心虚没谱,顿时有了底气,开始讨价还价了。
天羽沉声道:“少啰嗦,赶紧进去。”
庾庆坚持:“没有我们,你们找不到小云间。我没别的意思,至少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吃肉,我们也想喝口汤,这不过分吧?你们若是连一点道理都不讲,说实话,我们很害怕,怕你们过河拆桥。”
“没时间跟你啰嗦,这入口坚持不了多久。”天羽回头招手,“来人!”
下方的妖界群妖立刻蜂拥而来。
“上!”
蒙破和向兰萱也陆续挥手招呼。
率先上来的人,终于看到了小云间入口,皆震惊,终于明白了上面的六人在看什么。
就峰顶上下的区别,下面的人竟然看不到洞府开启,只有在山顶这个角度才能看见开启的仙府山门。
那场面,仿佛有一座山门长阶浮在空中,着实神奇。
“将他们三个押进去!”
天羽一声令下,指向浮空的小云间入口。
数名妖修立刻上手,别了庾庆三人的胳膊,直接给推上了浮空的石阶。
起先上脚踩踏的人还有点担心害怕,一脚踩了个踏实才放心拾阶而上,反正押了庾庆三人探路。
三方头领也就是这个意思,若知道什么危险不说的话,你们三个先死!
庾庆三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些人的用意,心头不禁恨意满满,抢了他们的东西还要他们拿命担着,然又能怎样?无力反抗!
师兄弟三人一路上期待进入小云间寻宝,却没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进入小云间。
第二八七章 仙桃
顺着台阶一路登顶到“小云间”的牌坊下,众人放眼看去,也是一片朦朦胧胧的山林,和外界环境差不多,竟没看出什么仙家洞府的感觉。回头看向牌坊内外的天空,同一弯新月,同一片星空,无任何接驳感。
同样的高山,同样的夜冷,同样的寒凄。
一群人抵达“小云间”牌坊下的平台上,先行人手迅速先入内散开了观察,确认没问题后才向台阶下方山顶上的人传出了信号,天羽、蒙破、向兰萱这才快速闪身而上,落身在庾庆三人身边。
后面,三方势力的人马开始大肆涌入,直接通过了山门进入。
三方人手也并未全部进来,皆余留了差不多三分一的样子。
具体进来多少人,三家是经过了协商的,否则谁也不想吃亏的情况下,会形成比人多的局面,协商后各家只能进来五百人。
“情况不明,还是等天亮吧。”
蒙破以征求意见的口吻对天羽和向兰萱说了声。
“嗯。”天羽点头。
向兰萱也没意见。
陆续进来的人手开始在山门内进行布置。
看这伙人高度警惕的样子,庾庆忍不住好奇,试着问了句,“沉寂了几千年,难道其中还有阵法机关不成?”
向兰萱笑了笑,提点道:“当初的海市,也是仙家洞府,被人找到后,遭到了守山兽的攻击,费了好大的劲才清了场。这小云间有没有守山兽之类的谁说的清楚,你见过云兮,难道云兮没告诉你点什么?”
庾庆明白了他们担心什么,摇头道:“她没说,我们真的不知道。”
三方头领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牧傲铁的那声月亮让他们对师兄弟三人保持了怀疑态度。
三家上千号人手开始就地布置和准备,天空的弯月也是越来越清晰明亮了。
突然,通往此地的台阶上弥漫出了淡淡薄雾,包括台阶左右也有雾气弥漫升腾,一直到看不清的黑暗尽头。
蒙破沉声道:“子时要过了!”
几人立马理解了这话的意思,洞府出入口开启的时间有限,看这个样子,最多也就维持半个时辰,子时一过,洞府就要关闭。
天羽突然回头四顾,喊道:“龙行云,快点,给我滚出去!”
四周没反应。
天羽大喊:“龙行云!”
稍后,有千流山人员过来禀报,指了个方向,“他们三个刚才往那个方向去了,我带人去看了看,不知跑去了哪。”
天羽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进了这种地方,他的注意力不可能一直在那家伙身上,这一不留神就被钻了漏洞。
蒙破呵呵一声,“赤兰阁那娘们生的孽种也进来了?”
天羽当即回头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
蒙破嗤了声,“那么大顶绿帽子,也就你们那个大圣能忍。”
天羽当即翻脸,“骷髅头,你再放屁造谣,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噗嗤发笑的向兰萱抱臂胸前,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然而那两位没让她得逞,蒙破不说了,天羽也就忍气吞声不追究了。
庾庆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感觉听到了一个似懂非懂的大秘密。
现实很快又将他们的情绪拉了回来。
雾气越来越浓,最后外面的光景看起来也只剩了影影绰绰,回到下面山顶的台阶看起来也变得朦朦胧胧了,就是被迷雾笼罩了的感觉。
形成这种情形后,便再无变化。
等了个把时辰,还是那样。
看到外面隐隐约约的山林,还有隐隐约约的来路,向兰萱提议道:“各派个人回去试试看?”
另两位没意见。
三家当即各招了个人手来,也不告诉三个手下情况,然后找来了三根绳索,绑在了他们的腰上,让他们顺着台阶回去,如果跟外面联系上了就顺着绳子返回。
三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拉着绳子直奔台阶下的迷雾中去了。
三条人影很快消失在了迷雾中,这让牌坊下观望的人感觉不对劲,连下面的山头都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刚进入的人影没走多远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台阶上拉着的绳索放出还不到两丈,本是绷直状态,突然就无力软塌了,掉在了地上。
“快拉回来。”蒙破喝了声。
三条绳索快速拉回,拴着的人已经不见了,绳子断了,绳头散乱。
天羽立刻朝迷雾中喊道:“回话,听到没有?听到就回话!”
没有声响,只有淡淡飘荡的迷雾。
庾庆用力眨了眨眼,他的观字诀这么近的距离下竟然也没看懂是怎么回事,迷雾的一些诡谲变化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派出去的三人竟然消失的悄无声息,牌坊外面似乎竖起了一道漫长且延绵无尽头的雾墙。
向兰萱沉声道:“看来,和海市周围的结界是同一种状况。出口应该已经封闭了,我们预料的不错,想再出去怕是要等到明年朔日的子时了。”
蒙破和天羽没吭声,算是默默认同了。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真的要在小云间关一年?
接下来,全员就地等待。
好在进入此间时就已经很晚了,熬到天亮不需要太久,约莫两个时辰后就迎来了曙光。
天亮后,牌坊外面依然是雾茫茫一片。
众人所在之地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头,同样是高山之上,一副破败之像,地上有零零碎碎倒破的石翁仲。
三方势力在入口各留了十人做看守,余者皆随三名领头的走到了山缘边眺望新的天地。
奇山秀水映朝阳,峰峦叠嶂,飞瀑如匹。
一条长长的台阶通往下面山谷,隐约见有三人在台阶上晃悠,细看正是龙行云三人。
天羽脸色瞬间阴沉,一个闪身飞掠而下。
之后,山上众人隐约看到天羽给了龙行云一记耳光,不知在骂什么。
一群人也下了山,开始在群山中沿着铺满藤萝和荒草的石阶前行,有人在前面挥舞刀剑劈砍开路。
这路况一看就知道此地久无人居。
一行拐经到两座陡峭山崖中间时,有人指着两侧山壁道:“看,山壁上好多大大小小的窟窿。”
话音刚落,庾庆袖子里突然发出“笛笛笛”的铿锵鸣叫声。
庾庆一怔,紧接着,胳膊被蒙破一把抓住了,袖子也被翻了起来,露出了攀附在袖子里的大头。
大头立马闪身飞到了庾庆头上,往他的马尾辫里钻。
不远处的柳飘飘见状略惊,她是认识大头的,也见识过大头的作用,迅速警惕左右山崖。
同样闻声盯向这边的秦诀和崔游不由相视一眼,明显有些错愕。
“这虫子是什么?”蒙破追问。
庾庆尴尬道:“我养的宠物。”
“是火蟋蟀。”群妖中的秦诀接了话,见众人看来,又补充道:“就是幽崖发任务抓捕的那个‘火蟋蟀’。”
原来是火蟋蟀,众人了然。
师兄弟三人心中已经是暗道糟糕,果然,秦诀果然不肯罢休,紧接着就逼问道:“阿士衡,我花六百五十万两向你买了只火蟋蟀,结果跑了个没影,想不到又跑回了你的手上,你这生意做的可真划得来。”
此时的庾庆毫不怯场,当场反驳,“放你娘的屁。我还想问你呢,刚卖了火蟋蟀给你,我一出幽角埠,怎么就会跑来一群抢劫的专门埋伏我们,还知道我身上有六百五十万两银票,你敢说不是你指使的?”
其实抢劫的人压根没说他身上有多少银两的事。
众人一瞧,敢情是老熟人,还有旧怨。
秦诀:“没证据的事别随便泼脏水。”
“都给我闭嘴!”天羽陡然一喝,“有什么私人恩怨,等你们出去了再说,这里不是你们算账的地方,谁再啰嗦,我敲掉他的牙。”
秦诀下意识抿了抿嘴角。
一行继续前行,突遇一堆乱石拦路,有人指了上面说,“这应该是上面垮塌下来的,这上面原本应该有石桥。”
乱石都没什么,后来陆续又看到有倒毙的巨人骸骨,骨头黢黑,千年不朽。
从挡路的骸骨中穿过,有人扯开拦路的藤枝时,忽又道:“注意看,这里植物枝叶的脉络似乎都是黑色的。”
经此提醒,众人皆伸手扯了点枝叶到手看,发现还真是如此。
有眼睑上抹了蓝色妖姬的人,突大声提醒,“小心,里面蕴含有邪气。”
闻听此言,众人陆续看向了枝叶的断口处观察。
庾庆三人也不例外,迅速摸出了蓝色妖姬抹上,随后盯着枝叶断口细看,才发现,隐隐有几乎不可见的微微邪气在散发出来。
量不大,对一群修士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
“此地的植被应该都受到了邪气的浸染,先快速通过此地。”
蒙破喊了声。
众人立刻加快了步伐穿行。
庾庆师兄弟三人高度戒备着四周,都知道大头不会随意乱叫,那一声报警式的鸣叫引起了三人的暗暗警惕。
一伙人穿行到一片开阔地后,确切的说是一片盆地后,都纷纷愣住了。
眼前竟然是一座大型果园。
果树高的足有十丈之高,枝冠覆盖面积同样约有十丈,黑褐色铁一样的虬龙状枝干,叶子翠绿如宝石,重点是树枝上挂有许多菜盘子般大的桃子,一个个长的粉嫩诱人。
众人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桃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桃子,一看便不是凡品。
“是仙桃!”
忽有人惊喜呐喊一声。
三方人马顿时乱了套,瞬间不受约束了,疯狂冲向了眼前的桃园。
蒙破倒是没失去理智,见手下有人跳上树摘了桃子就想咬,当即大喊一声,“不可大意,小心此桃已被邪气浸染!”
第二八八章 能吃
一语惊醒梦中人。
抱着桃子要啃的人停下了,上了树的人顿住了,跑到树下的人也警醒了。
庾庆师兄弟三人也迫不及待地跟着哇哇叫的一群人跑到了桃树下。
众人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欲望如潮,仅凭“仙桃”二字就将所有人的欲望给瞬间点燃了,好像抢到一口就能成仙似的。这若不是之前看到了邪气对其它植被浸染的状况,恐怕那一嗓子还喊不住大家荡漾而激动的心。
稍后,众人还是纷纷上了树,纷纷摘了颗大桃子在手。
庾庆三人也不例外,粉嫩诱人的大桃子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看,不用凑近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桃香。
庾庆捏开了一看,立马瞪大了双眼,莹润润多汁的桃肉中,竟然有肉眼看不到的紫气在流淌,那是灵气,他之前抹了“蓝色妖姬”在眼睑上,故而能一眼看到。
简而言之,桃肉中的灵气居然浓郁到了如同汁水般要流淌的地步。
目测之下,桃肉的组成中,大概将近有一成是灵气。
别小看只有一成,这灵气已经浓郁到了实化的地步,已经是难以想象之事。
这得吃多少灵米才能淬炼出这一口桃肉中所蕴含的灵气来?
“果然是仙桃啊!也只有仙桃才能蕴含如此浓郁之灵气!”
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呼。
同时也有唏嘘声接连响起。
只因掰开的桃肉脉络,丝丝杂杂着黑色的,并挥发着淡淡的邪气,说白了就是被邪气污染了,没办法吃了,果然如同蒙破之前警告的那般。
“如此灵物,竟然被邪气所污,暴殄天物啊!”
“怎会如此?这不是仙家洞府吗?为何这里的植被会处处透着邪气?”
庾庆师兄弟三人的反应倒是不像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被邪气污了,是有点可惜哈。”南竹嘴上说着,眼睛却在向两位师弟使眼色。
两位师弟立马读懂了。
牧傲铁看向庾庆的马尾辫,嘴上说道:“这里面仅仅只是邪气吗?也不知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毒物。”
他的师兄和师弟也懂他话里的意思。
因为有过冠风扬古墓的经历后,三人知道自己应该是不怕邪气的,至于为何单单是他们三个不怕邪气,云兮的话让他们找到了答案。云兮说大头是至阳之物,能百邪不侵。
大头百邪不侵为何会连同他们三个都不惧邪气?大头在庾庆身上能庇护庾庆也就罢了,和另两人有什么关系?
三人回头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了,那就是三人为了省事,经常把大头扔进水里烧茶喝。大概就是经常用至阳之物烧水泡茶,多少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算起来应该算是正面影响。
有了这个底气,三人看着手中滋润莹润的桃肉,看着那浓郁到流淌的灵气,一个个都忍不住喉结上下耸动,好想咬一口的感觉,但是又不能确定这桃子中是不是真的就一种毒物。
倘若为了贪一口嘴把自己给毒死了就惨了。
“咦,这鬼地方怎么好像除了植物没看到一只动物?”
四处张望的南竹伸头缩脑的嘀咕了一声。
两位师弟又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想找个动物试吃一下。
经这么一提醒,两人也四处张望。
琢磨一阵后,庾庆也嘀咕了一声,“好像是没有,之前一直想看看仙府有什么珍禽异兽,想开开眼界,想来确实是什么动物都没看到。”
牧傲铁:“外面那半座山峰也是没有任何动物,怕是受了这里影响。”
怎么办?三人看看其他人,让这些人试吃也不太现实,知道桃子有问题,不可能会吃。
这些人霸道的很,敢胡乱开口,万一反被按着试吃了怎么办?
叽咕!
一声轻微怪响,庾庆和牧傲铁齐刷刷看向了南竹,只见南竹一根食指戳进了桃肉里,导致汁水滴答。
两位师弟皆疑惑,不知这位奇奇怪怪的反应在干嘛。
南竹东张西望了一阵,忽然,抬手,戳过桃子的手指放进了嘴里,吮吸!
两位师弟顿时惊了,东西哪能乱吃?也迅速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后,庾庆低声道:“你疯了吗?你以为自己肉多就毒不死你吗?”
南竹放手,观察着四周的人,低声道:“这得抵多少灵米,抵多少修炼资源啊,人家不要的,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实在是可惜。我要是死了,能把我带回观里安葬最好,实在麻烦就算了,能葬身仙家洞府也不错。还挺甜的,又香又甜,味道一绝,不愧是仙桃。”
庾庆和牧傲铁皆在瞬间呼吸凝重,都明白的,说到底,还是穷怕了,只要有好机会便不惜拿命去赌。
“死胖子,这里可是仙家洞府,什么情况都还没弄清,万一还有更好的且没毒的好东西,你岂不是死的冤枉?”
庾庆提醒了一声。
南竹神情一僵,低头看着手中大桃子,感觉自己确实有些草率了,后又四处看了看,低声道:“已经这样了,干脆了,你们两个给我挡着点。”
两人看懂了他的意思,试都试了,干脆咬一口算了。
站在树干上的庾庆慢慢挪动位置转身,背对着挡住他,说道:“真死了的话,你太胖太重,目标太大,不好带回去,烧成了骨灰带回去方便点。”
同样背对挡住的牧傲铁道:“我来背!”
被架在中间的南竹见前面无人注意,迅速低头狠咬了口,那叫尝了个满口香甜,快速咀嚼着,并迅速抬袖擦去嘴上汁水,然一抬眼便愣住了,只见一个红衣女子突然从前方树后伸了半个身子出来,朝这边探望,不是别人,正是柳飘飘。
听到咀嚼动静突然没了,庾庆和牧傲铁同时回头看去,发现了异常,然后顺着南竹视线看去,也看到了柳飘飘。
咕嘟!南竹将嘴里大块东西强行咽下了肚,然后双手一阵乱捏,将桃子给捏了个稀烂,毁灭咬过的痕迹,淡淡邪气飘荡。
与三人对视一阵后,柳飘飘又收身缩回了树后。
师兄弟三人相视无语,都想起来了,柳飘飘是知道他们不怕邪气的人。
之后三人默默从桃树树杈上跳了下来,静默默在那等着,等南竹毒发。
南竹闭目运功,加速催化吃进去的桃肉,想尽快发现问题。
好一会儿后,南竹睁开了眼,抬头看着树上,两眼放光,喉结耸动。
庾庆低声问:“怎样?”
南竹抬手挡嘴,对左右两位师弟低声冒出一句话:“好东西!”
两位师弟顿时明白了,除了邪气没其它问题。
三人眼中荡漾着兴奋,不敢声张,然后又默默观察其他人,想自家吃独食的心态很明显。
问题是说出来了就没他们的份了。
“这么好的东西,却不能吃。”
“别急,这里是仙家洞府,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东西。”
无尽的惋惜声中,众人在桃林下穿行,继续前行,手中摘的仙桃也一个个扔掉了,或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眼睁睁看着一颗颗仙桃被弃,眼睁睁看着一颗颗碎烂桃肉中浓郁到流淌的灵气在白白挥发掉,师兄弟三人心疼到不行,却又不能说出真相。
须知,这可是一千多号人,几乎人人都摘了一颗仙桃查看,有的甚至还不止摘了一颗查看。
也就是说,仅这一顿,起码就浪费了差不多两千颗以上的仙桃。
放眼看去,满地,师兄弟三人感觉心在滴血悲鸣,不能吃,吃不得,你们就别摘啊,如此这般糟蹋浪费做甚?
在他们看来,既然别人无福消受,享受不了,那就是他们的东西,就是在浪费他们的东西。
“看来这盆地内也是设置了类似灵植师种植用的聚灵阵的,否则桃树能长,也不可能结出如此大量饱含灵气的仙桃。”
“目前能看到的植被,好像都汲取了邪气,连这仙桃园也不例外,究竟是怎么回事?”
议论声中,众人陆续走出了桃园,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桃园中间的桃树长的都比较高,周围的都比较矮。
有人站在了一株还没人高的桃树前,拨拉着看了看。
走出来的众人再回望桃园,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本的桃园可能没这么大,桃子落地后机缘巧合下又陆续出了新桃树,这才渐渐扩展到了这么大的面积。
众人除了再发一番感慨,也没有在此逗留,这里毕竟是仙家洞府,可能还有更好的东西等着他们去发现。
好不容易来到了传说中的小云间,都很新奇和亢奋,探索欲望都很强。
除了庾庆师兄弟三人会不时回头看向桃园,其他人都一心向前了。
一群人到了盆地上面,突然间就乱了套,突然就乱哄哄飞掠而去了。
前面的山巅出现了一片宫宇,尽管被绿植覆盖了也难掩其破败,可还是能看出曾经的恢宏。
当年就算不是仙人居住的殿宇,也一定不是一般地方。
简单点说,留有仙人遗物的可能性很大,各方人马自然是先到再说,就这么一窝蜂似的跑了。
庾庆师兄弟三人倒还愣在原地,与其他人不齐心,没能做到动作一致,反倒有点被这场面给搞懵了。
突然就自由了?突然就没人管了?
三人东张西望,发现还有一人逗留在的原地,一身红衣的柳飘飘,正盯着他们。
第二八九章 共享
柳飘飘的心思也没跟三方势力想一块去,她一直在惦记着南胖子偷吃仙桃的场景,在想着后面那片桃园的事,三方势力突兀而去的情形也把她给搞懵了。
也没想到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能一窝蜂似的没了,硬是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刚好了,现在又剩老熟人大眼瞪小眼了。
对视一阵后,四人突然不约而同地环顾四周仔细观察。
确认其他人确实跑光了后,两边才来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久别重逢,相对而行,面对面站在了一块。
双方互相上下打量,柳飘飘还是那副背负双剑的英姿飒爽模样。
南竹好奇问:“大掌卫,你不在见元山,怎么也跑来了?”
“拜他所赐。”柳飘飘盯向了庾庆,“若不是他又出名了,千流山也查不到我头上。阿士衡,你搞什么,不知道大家都以为你死在了古墓里吗?为什么还要去那个什么泞州闻氏参加什么文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还没死吗?”
一见面就问这个,庾庆真正是有苦难言。
还好,南竹帮他解释了一下,“他也是没办法,在泞州刚好撞见了在京城的同僚,当场被认了出来。对了,他在泞州出名,怎么就让千流山查你头上去了,你没乱说什么吧?”
“我也不知道千流山从哪获得的消息,知道了你们在碧海船行假冒苦力进古墓的事。表面上我是古墓里的唯一幸存者,不找我核实找谁?”柳飘飘又盯向了庾庆,“还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好好的非要让我帮忙置那个什么秦诀于死地,我早先也犯不着说我在古墓里遇见过你们。千流山找上门,我又不知道千流山消息的来路,哪敢否认没见过你们。
至于乱说什么,你们想多了,我又能乱说什么?说我之前隐瞒不报吗?我见过的只是碧海船行的苦力,鉴元斋的三个伙计,并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我如今已不是什么千流山的大掌卫,已经被要到了千流山,随队来的目的是要确认你阿士衡是不是在古墓里出现过的人。”
原来是这样,三人顿时放心了不少,心头绷着的一根弦算是松开了。
南竹忽又讶异道:“你成了千流山的人?”
柳飘飘略抬下巴,“嗯”了声。
师兄弟三人相视一眼,南竹立刻喜笑颜开地拱手道:“那应该是值得恭喜的吧,千流山的人,现在就算是见元山的山大王洪腾见了你,怕是也要恭敬着吧?”
柳飘飘不置可否,“离了见元山后,我还没去过千流山。出山后,就一直在跟着他们搜寻你们的下落。”
南竹好奇,也正要请教,“我们自觉行动已经算是隐蔽,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也是庾庆和牧傲铁想知道的。
柳飘飘:“一离开见元山,我就跟他们直奔了泞州,见到了那个闻氏的什么新的女家主。”
南竹点头,“名叫闻馨。”
“嗯,是闻馨,这个姑娘,还算是不错的…”
提到闻馨,柳飘飘脑海里想起了初见闻馨时的画面,那是个给了她别样意外感的一位姑娘。
她见到闻馨时,闻馨已不在泞州首府,而是在海边。
恰逢筹备已久的祭神大典开始,闻氏主祭,闻馨以闻氏家主的身份领衔主祭。
万众瞩目下的闻馨妆容较浓,烈焰红唇,遮去了年纪上的青涩,说是浓妆艳抹不为过,但也刻画出了别样气质。一袭黑底描金长裙,上绣金色云纹,头戴黄金凤冠,手捧刻满祭文的玉板,一人在前,领袖群伦,身后是泞州各族的族长慢慢尾随。
那一刻沉稳向前的闻馨,目不斜视,竟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面对海天宣读祭文时,文辞郎朗,抑扬顿挫,宛若一代女皇向海天昭告!
两旁数以万计的各类人群旁观,虔诚者跪祈。
柳飘飘那时就在人群中,让她讶异的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竟能领衔这么大的场面,纹丝不乱,气度上让人不敢小觑,竟能镇住场,这姑娘得是打开了多大的胸怀才能迎接这一切?
后来,柳飘飘就跟千流山的人一起见了闻馨,又见识了闻馨的不卑不亢,令人赏心悦目,这让她不得不暗暗赞叹,这大家族培养出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南竹点头认可了一句,“是长的挺不错的。”
他和牧傲铁的眼神下意识都瞥了庾庆一眼,发现庾庆的神色间果然有些不对劲。
柳飘飘:“见到她后,千流山亮明了身份,那姑娘也痛快,直接告知了你在闻氏藏书楼找‘石矶湾’这个地址的事,千流山立马就调集人手往‘石矶湾’赶赴……”
后面说了什么,庾庆压根没听进去,只听到是闻馨亲口出卖了自己。
他想起了书房里闻馨哭泣哀求的一幕,想起应该是自己给闻氏带来的惨剧,估计闻馨之后也应该明白了,应该会恨死他这个“骗子”吧!
这一刻他黯然神伤。
南竹和牧傲铁听完后,再看庾庆的反应,不由眼神互相碰撞,肯定确定了,这厮和闻馨之间绝对不寻常,就凭老十五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单相思绝不至于如此。
“你怎么了?”柳飘飘盯着庾庆问了一句。
南竹伸手拍了拍庾庆的脸,“你爹娘早死了,哀哀戚戚的样子干嘛?”
庾庆挥臂一把推开了他。
柳飘飘随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我记得你们不怕邪气,这仙桃你们吃了是不是没事?”
闻言,庾庆从伤感中走了出来,点了点头。
柳飘飘立刻振奋了,那仙桃中的浓郁灵气谁不觊觎啊,当即追问:“在古墓里我就奇怪,就算是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三个人都天赋异禀,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化解的办法?”
这话问出口了,让庾庆三人感到为难,不好回答。
柳飘飘渐惊疑,指向那片桃园道:“我说你们不会是想三个人独吞这大片桃园吧,胃口不要太大了,你们吞的了吗?小心撑死自己。”
庾庆叹道:“不是我们想独吞,是我们怕你想独吞。”
柳飘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问:“那你们想怎样吧?我丑话说在前面,这好处我肯定是要占一份的。
这些仙桃虽未必能助我从初玄境界突破到上玄境界,但却能助我快速抵达初玄境界的巅峰。
道理你们应该懂,越早抵达初玄巅峰,在初玄巅峰逗留的时间越长,就越有机会触摸到进入上玄境界的门槛。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我既然知道了你们的秘密,就决不能错过!”
庾庆双手摁了摁,“你放心,这好处我们肯定跟你共享,咱们什么交情?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人,你救过我的命,当然,我救你命的次数更多。上次你能背着见元山帮我们离开,没有出卖我们,你的为人我们是信得过的。”回头问两位师兄,“你们说是不是?”
南竹立刻挺胸,一本正经道:“那是当然!柳大美人一看就是好人,人好又漂亮,可惜我这长相,实在是自惭形秽,否则…别的不说,这小云间内,我们三个除了相信你,还能相信别人吗?你是我们最信任的人。”
牧傲铁点头,“没错。”
庾庆话接回来,“你知道我们的这个秘密,一旦抖出去,三大势力必然要逼我们交出来。而你上次也背着见元山帮了我们,等于是欺骗了千流山,我们一旦抖出来,你怕是也性命难保。”
柳飘飘当即咬牙,“你是在威胁我吗?”
庾庆一口否认,“哪有?我们又打不赢你,怎么威胁你?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本来就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但我这位同伙可能比较小人之心…”他指着南竹示意了一下,当外人面不会说是师兄弟。
南竹心中错愕,看着他,不知他要说什么。
庾庆换了称呼,“飘飘姐,之前我们就商量过,可这胖子怕你过河拆桥。飘飘姐,你也要理解我们,所以化解邪气的秘密我们肯定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我们肯定会帮你化解邪气的,毕竟你是我们在这里的唯一帮手,我们想顺利离开还得倚仗你的暗中相助。你放心,我们一定让你尽享仙桃的美味。”
牧傲铁看向南竹,“他虽是小人之心,亦有些道理,可两全!”
南竹慢慢抬头看天,没否认,心中却是怨恨难消,自己舍命吃仙桃试毒,可这两个畜牲是怎么对他的?可有一点点对他这个师兄的尊重?
柳飘飘盯着庾庆冷笑,“当初帮你,是信了你探花郎的虚名,以为能写出‘民哀则国衰’的人岂能是小人?定不会负人!想着背着见元山和千流山帮了你,你也不会出卖我,没想到如今反倒成了你要挟我的把柄,什么天下第一才子,我还真是信了你的邪。行,算我瞎了眼,说吧,怎么帮我化解邪气?”
庾庆被她说了个一脸尴尬,唉声叹气道:“飘飘姐,我早已弃文从武,尝试着习惯这江湖,否则你我岂能相逢于此?那个什么天下第一才子,不值一提,你就当臭狗屎好了。
总之理解一下吧,我们三条小命毕竟捏在你的手里,容不得不小心些。
我发誓,只要飘飘姐你不负我们,我们也定不负你!那个,现在化解邪气还不方便,咱们回头还得找机会,这个待会儿再说,你先给我们放放风,趁那些人没注意,我们先去尝尝那仙桃还有没有其它毒。”说罢第一个闪身跑了。
南竹和牧傲铁相视一眼,之后亦快速闪身而去,跟着冲向了仙桃园。
第二九零章 第二叫
试毒吗?柳飘飘目送,有点被这三人的行为晃了神,反应过来后也认为有试毒的必要,可是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再看这三人急匆匆跑掉,迫不及待,你争我抢去试毒的样子,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她还有事要问这几个家伙,没想到这几个家伙先忙着吃桃子去了。
放风的担子就这么突然的落在了她的肩上,搞的她左右不是,发现那三个家伙太任性了。
没办法,暂时还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只好小心观察着四周,重点是那废弃殿宇方向。
冲向桃园的师兄弟三人,修为最高的自然跑在了最前面,也是第一个蹦上大树的,猴似的东张西望,找到了自认为最漂亮的一颗桃,蹿过去摘了,手上随便扒拉两下,开口便啃。
多汁甘甜,沁人心脾的桃香,还有浓郁灵气入喉透体的舒爽,庾庆美的直摇头,满脸欢喜模样,朝接连蹦上树的两位师兄连连点头,表示味道确实不错,确实好吃。“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呐!”
跳上树东张西望的南竹和牧傲铁也不客气,迅速摘了颗到手就啃。
三人坐在树杈上吃,站在树杈上吃,靠在树干上吃,啃到汁水满口怕浪费灵气还不时用舌头扫荡嘴唇四周。
三人身上还背着落网时的大包裹。
此时若是身具法眼的人来看,定能看到三人抱着直冒邪气的东西狂啃,定会骇然。
东西虽好,也很美味,肚量却是有限的,菜盘子大的桃子狂啃了两个,肚子便撑了。
过了把瘾,心有余而肚无量的三人只好无奈作罢归去,不过那灵气浓郁到在体内慢慢渗透进四肢百骸的感觉还是挺舒爽的。
可惜暂时没时间运功炼化。
三人挺着肚子回到了盆地上方,柳飘飘瞅了眼三人肚子,问:“吃饱了?”
南竹摆手,“桃子太大,吃不了几个,我…”话音戛然而止,意识到了什么,去试毒的,吃饱是几个意思?
庾庆和牧傲铁的不善目光瞅向他,眼神里似乎写着“蠢货”二字。
计较这些已经没了意义,柳飘飘开口道:“阿士衡…”
庾庆抬手打断,“有件事我要说清楚,以后不要再叫我‘阿士衡’,我现在的名字叫庾庆,以后叫我庾庆。”
柳飘飘哼了声,明显在质疑其多此一举,但还是说出了自己不吐不快的话,“你们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你们在古墓就已经发现了线索,但你们却瞒了我,是不是?”
三人尴尬,庾庆不得不叹了声,“还请飘飘姐海涵,我们也是没办法,咱们实力相差太大,我们是真怕你起歹心。”
这等于是承认了。
柳飘飘顿恨得牙痒痒,“你们真好,一边欺骗着我,一边还让我背着千流山和见元山帮你们逃离,你们可真行呐!”
自己都差点把自己给气乐了,如今回头想想,当时就冲人家“探花郎”的名头居然就信了人家是好人,冒那么大的风险相助,不惜留了把柄在人家手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当然,有些事情是气头上的想法。
当初之所以帮庾庆,不仅仅是因为探花郎的名气,还有庾庆接连救了她性命的举动。
南竹在旁打哈哈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那个,飘飘姐,如今不挺好的嘛,不然哪有机会进千流山,你说是不是?”
柳飘飘扭头盯向他,“我看起来比你老吗?”
言下之意是,瞎叫什么,你一老胖子也叫我姐?
“呃…”南竹无语了,想不通这些女人怎么想的,谈这种事情的时候,居然还能在乎长相和年纪,连女妖怪也如此,特么的有病吧,不知道是尊称吗?
他虽是四十来岁的人,可他知道的,这女妖怪的修行之路如果不是吃了孽灵丹导致灵智开窍的话,靠岁月熬成精开窍,起码得上百岁了,叫“姐”已经是年轻了。
话又说回来,没有相当背景的妖修,有几个能是得到孽灵丹那种修炼资源开窍的?
叫姐不行,叫妹子怕也不合适,他实在是不知道称呼什么好,心里好一顿嘀咕,堂堂女妖怪,好的不学,偏学人间女人的臭毛病。
庾庆唉声叹气道:“飘飘姐,你放心,有什么好处都不会少你的,现在就别闹了,我们一直赖在这不过去的话,待会儿怕是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南竹狐疑:“还主动往他们那边凑?现在不是正好脱身吗?”他觉得现在应该找地方躲起来,伺机继续摘桃子。
庾庆质问他:“通往外界的出入口,里外都有人把守着,怎么脱身?”
南竹朝柳飘飘努嘴示意了一下。
柳飘飘目光触及,立马有了反应,“怎么,想把我当做你们安插在千流山的内奸用吗?”
“没有,没有。”南竹尴尬而笑,虽是那个意思,但对方说的太直白了。
庾庆摆手,“外面我们暂时出不去,飘飘姐就算能帮上忙也得一年后出口重新开启时才有可能。三方势力本就怀疑我们知道什么秘密,现在躲起来,必然会引的三方势力搜寻不放,我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敢保证能不能躲过一年。就算要躲,也得先弄清状况,不是现在。”
听他这么一说,南竹和牧傲铁也就不表态了,尽管两人不认为老十五是什么好东西,可出山以后的遭遇证明,真陷入到险境的时候,老十五的应对能力好像是比他们要略强一点。
对此,柳飘飘也没表示什么反对,首先是人家说的有道理,其次是尽管她现在对庾庆也不满,但心里还是认可探花郎才华的,有那份才华头脑的人应该不笨,何况这还不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
能力方面她已经见识过了,古墓里天塌地陷的时候,其他人都死光了,唯独这位探花郎带着他们几个逃出生天了。
尽管人家是因为手上拿着地图知道路线,可并不知道路线的坍塌情况,何况前后通道还在不断的快速坍塌,是这位探花郎快速而强大的判断能力带领大家找到了活路。
那密密麻麻的地宫路线地图她是看过的,深知换了自己只怕连理顺路线都够呛,尤其是急急忙忙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肯定得死在里面。
那次大家能活着从地下爬出来,确确实实是靠这小胡子的个人能力。
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她至今记忆犹新,某种程度上是佩服的,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天下第一才子就是不一般!
没人反对,那就执行。
一行人向着废弃殿宇方向下了山,倒也没那么赶,不像那些人急着抢东西。
途中,庾庆继续向柳飘飘打探那三家的情况,没点底的话,他不敢胡乱动弹。
“笛笛笛…”
从一座山谷中穿过时,大头的铿锵鸣叫声突然又在庾庆的马尾辫里响起。
四人几乎同时停顿,下意识警惕四方,手都抓在了武器上。
连柳飘飘都能第一时间跟着做出同样反应,还是因为古墓里的遭遇,知道火蟋蟀不会无缘无故叫,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不祥。
然四人高度戒备一阵后,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这虫子不会是在瞎叫吧?”
柳飘飘试着问了声。
庾庆:“它又不能正常沟通,我哪知道。按理说,它就算是吃饱了撑的也不会乱叫。”
柳飘飘环顾四周,盯向了石壁上的一个个洞眼,“之前你这虫子叫的时候,也是在石壁上有洞的地方,不会是这窟窿里有什么东西吧?”
师兄弟三人相视一眼,这事他们自然也记得。
柳飘飘又看了看四周道:“你们不觉得这小云间和那古墓有某种相似吗?”
南竹狐疑,“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能有什么相似,你是指都有邪气吗?”
柳飘飘颔首,“古墓里,云兮成为了邪物,邪气凛然,而这小云间里的东西似乎也都被邪气浸染了,她又是从小云间出来的,这里不会也有什么邪物吧?”
南竹东张西望,“这小云间是有点奇怪,传说是仙人离去后留下的,就算是仙人不在了,仙人洞府怎么会到处透着邪气?”
唰!庾庆突然拔了剑在手,向一个洞口摸去,靠近了,脑袋在黑漆漆的洞口前晃来晃去,里面太黑,看不清。
洞口又太小,人走不进去,除非是趴下钻进去。
他摸出了火折子点燃,慢慢送进了洞口,脑袋和上半身也跟着慢慢钻了进去,照探着里面狭窄的洞壁查看。
好一会儿后,他才缩了回来,吹灭了火折子收起,对几人摇头,“没看到洞内有东西摩擦过的痕迹。”
几人这才知道他钻进半截身子在干嘛。
剑归鞘,庾庆抬手将马尾辫里的大头抓了出来,探在掌心里质问,“你什么情况?我可警告你,没事别瞎叫唤!”
大头没反应,蹦起闪身,又飞到他马尾辫上钻了进去。
几人看了看四周,没任何发现,也没办法,只能是继续前行之余保持警惕……
山上的破败殿宇,已被三方势力的人手里里外外、犄角旮旯搜查了个遍。
为了便于查看,连攀附的藤蔓都被全部扯开了,哪怕是一些文字记载也不想放过。
第二九一章 须字
扯开了覆盖的植被,才发现能看到的残破建筑只是完整殿宇的一小部分,宏大殿宇因漫长岁月,大部分已经垮塌。
殿宇的主体结构是白玉,但这座建筑数千年前的真正容貌已经无法窥见,被岁月碾压成了废墟。
尽管如此,依然阻挡不了三方势力发掘废墟的热情。
明摆着的,这座殿宇生前的规模肯定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尤其是他们在殿宇正大门的位置,翻出了砸碎的匾额,将其拼凑出来后,隐约是“云宫”二字。
匾额无疑证明了这座殿宇就是仙人曾经的居住地,试问一群人如何能不兴奋,都希望能找到仙人的遗物。
就连龙行云、秦诀和崔游也都加入了发掘的队伍,什么风范和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只顾着不断挖掘寻找。
天羽、向兰萱和蒙破则站在了高处看着,或者说是盯着下面人的举动。
时间一久,三人的兴奋情绪稳定下来后,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向兰萱目光在现场忙碌的人群中扫视了好几遍后,问道:“阿士衡他们三个哪去了?”
天羽和蒙破一怔,旋即也目光搜寻了一遍,发现没有。
此时,蒙破方若有所思道:“咱们急吼吼的往这跑,似乎把他扔下了没管。”
天羽和向兰萱相视无语,好像的确是如此。
正这时,三人又察觉到动静陆续回头看去,只见山缘下慢悠悠走上来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庾庆三人,最后面又冒出了柳飘飘。
竟然主动回来了?三方头领颇意外。
天羽当即招手示意了一下,柳飘飘立刻赶到了他跟前行礼。
天羽问她,“你们慢吞吞在后面是怎么回事?”
柳飘飘当即禀告,“回三洞主,大家突然朝这边蜂拥而来,我本也想跟过来,却发现大家把他们三个给扔下了不管。属下觉得这三人还是得看着,就管住了他们三个,将他们一路给押送了过来。”
闻听此言,无论是天羽,还是向兰萱和蒙破,都微微颔首,对柳飘飘的表现比较满意。
这事他们也觉得确实是自己疏忽了,一时激动,竟忘了还有阿士衡他们三个,柳飘飘无异于及时帮他们堵了漏。
柳飘飘的这个说法一出,没人会想到是庾庆三人主动要回来的。
这也是庾庆的意思。
庾庆觉得四个人一起回去容易惹来怀疑,也认为反正左右都决定了要回去,不能回去的太便宜了,最后决定还是得捞点好处才行,干脆便宜柳飘飘好了。
有那么点贼不走空的意思。
理由也简单,接下来可是要在小云间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们师兄弟三个在这里真的是无依无靠,柳飘飘越得重用,对他们的帮助才可能越大。
南竹和牧傲铁听后深以为然,也觉得合该如此。
柳飘飘起先还有些不屑的,明悟后,也就默认了去占三人的便宜,于是才有了这一幕。
也因此,天羽忍不住上下多打量了一下柳飘飘,有颇感意外的意味。
他之前只是把柳飘飘当做了一个找来认人的人,并没当回事,直到此刻才有了那么点另眼相看的感觉。
千流山一群人,包括他在内,都被仙家遗宝给冲昏了头,急着争着赶过来,另两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反倒是唯独这么个女妖比大家都沉着冷静,没有利欲熏心,难得难得确实难得。
只不过,他最终还是略皱了下眉头。
而庾庆三人此时看到了废墟中的挖掘场景也颇为意动,人都有一种相同的自信,万一自己能找到宝贝呢?
蠢蠢欲动了一阵后,庾庆终于忍不住迈步向废墟走了去,他两位师兄自然也不会客气。
天羽冷眼一扫,当即喝道:“站住!”
师兄弟三人回头一看,发现确实是对他们说的才停下。
天羽冷冷道:“你们想干什么?”
庾庆干笑道:“多双手多个助力,我们三个干看着不好意思,愿效犬马之劳。”
向兰萱出声了,“我说探花郎,你好歹也是天下第一才子,能写出忧国忧民的词赋,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谄媚,听了实在是让人倒胃口,恶心。”
“……”庾庆无语,天下第一才子怎么了,连说两句软话都不行吗?
一旁的南竹和牧傲铁都为他感到尴尬,两人就搞不懂了,老十五这家伙是怎么考上的进士。说作弊两人就更不信了,犯得着自找麻烦把自己给搞的狼狈不堪吗?
柳飘飘也忍不住瞟了眼庾庆,她有和向兰萱一样的同感,当初听闻天下第一才子探花郎的大名,可谓仰慕已久,结果发现竟是这样的人,确实是有点让人倒胃口。
她就想问问,这还是那个自诩为仙人写下“人间好”三个字的探花郎吗?
本来吧,听传闻就觉得该是个风华绝代的才子,毕竟自诩为仙人嘛,跟眼前这么个粗俗不堪的小胡子确实有点对不上号。
蒙破亦偏头道:“回来一边呆着去,不差你们三个帮忙!”
说白了,不是他们的人,让这三个家伙混进去捡漏,无论哪家都不放心,傻子都看出了三人也眼馋。
无言以对,还能怎样?除了眼巴巴多看几眼,师兄弟三人只好退场靠边站。
天羽忽对柳飘飘偏头示意,之后从高处跳下,踱步而去。
柳飘飘略怔,随后跟了过去。
稍避开身边人,天羽在一棵树下停步了,待柳飘飘过来,他方低声道:“你做错了,知道吗?”
柳飘飘愣住,旋即拱手道:“请三洞主指正。”
天羽继续低声道:“刚刚,他们三个落在了你的手上,你应该先把他们带走藏起来,而后再过来密报于我,懂吗?”
柳飘飘自然懂他的意思,可这却不是庾庆三人想要的,对庾庆三人来说,那样才危险。然又不可能泄露真相,只能是拱手赔罪道:“是小妖无知,三洞主恕罪。”
天羽淡淡瞥了眼,“罢了,你连千流山怎么回事都不清楚,想不到也不能怪你,下次注意就好。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柳飘飘忙回道:“小妖柳飘飘。”
天羽:“行了,暂时就在我这听用吧。”说罢负手而去。
另一头,向兰萱和蒙破也先后落在了庾庆身边。
向兰萱朝柳飘飘那示意,“探花郎,那女妖没有威逼你干什么吧?”
庾庆眨了眨眼,道:“不用威逼我们自己也会过来,出入口都封了,我们能往哪跑?”
向兰萱:“那女妖就没问你点别的,譬如这小云间究竟有什么宝物。”
庾庆摇头,“没有”
南竹也插了一嘴,“这个真没有。”
向兰萱不理胖子,似笑非笑道:“小云间有什么宝贝,你应该知道吧?”
庾庆哭笑不得,“我们只是想进来寻宝,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宝。”
向兰萱呵呵道:“不会吧,云兮是从小云间出去的,小云间有什么她是最清楚的,若真的就这么破败荒芜无一物,还有必要告诉你小云间的位置吗?逗你玩,让你来这荒山野岭无聊一趟不成?”
庾庆唉声叹气道:“你们怎样才能相信我们?”
天羽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若是能一死了之,我们肯定就信了。”
蒙破:“阿士衡,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我们暂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若是我们将整个仙府搜了一遍都没有收获的话,那只能是在你身上再想想办法了。”
庾庆瞪眼道:“你们之前发过誓的,只要我告诉了你们小云间入口在哪,便保我们平安的,莫非想食言,难道就不怕天谴吗?”
天羽冷笑,“若非我们发了誓,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在我们跟前油腔滑调吗?早就撬开了你的嘴问话。保你们平安不等于不采取办法让你们开口说实话!”
师兄弟三人阴着脸,庾庆一字一句道:“此间的情况,我们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天羽、蒙破、向兰萱皆不置可否……
就这么一座殿宇废墟,一群人翻到了傍晚都没有翻完,三方势力已经分了人手去砍树木,准备制作火把,摆明了要熬夜继续。
“翻这么久,连件摆设都没看到,看这架势,这殿宇内的东西垮塌前似乎就让人给搬空了。唉,不找了!”
折腾了一个白天的龙行云没了耐性,他的出身,本就不是干这种活的人,挥手撂了挑子。
秦诀倒是很有耐心,然龙行云一走,他和崔游也只好跟了去。
三人想离开现场还没那么容易,天羽让人把他们三个仔细给搜了一遍,确认没夹私才放离了。
天羽勒令三人不得离开这座山。
从山头上下来,三人遇上送火把上来的人,要了些火把,在山腰一阵寻找,找了个山洞就钻了进去休息。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敢全都休息了,轮流值守。
夜渐深,山上翻找东西的动静还是会不停传来。
轮到秦诀值守后,他换掉了将灭的火把,看了看盘膝打坐的二人,坐地的自己靠在了洞壁上,思索考虑目前的情况。
突然,他脸上渐渐浮现错愕,目光怔怔看着对面的洞壁。
只见洞壁上的植物根须竟然集合扭曲成了一行字:欲得仙宝,噤声勿言,前往洞底!
第二九二章 仙人
秦诀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偏头看向了一旁,眨眼,又闭目凝神,稍作清心,祛除了杂念,才再次睁眼看向对面的洞壁,他以为是自己觊觎仙府宝物而产生了幻觉。
然而那十二字还在,清清楚楚的。
什么情况?
他在琢磨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他当然看得懂,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三人进洞时,是拿着火把探查过这条洞的,好像没看到这行字,三个人都没有看到吗?
奇怪的是,这植物根须怎么会扭曲成这样的字,若说是巧合,巧合的也未免太严丝合缝了点。
他不信这是巧合,觉得应该是人为的。
略起身,正要凑近了看看这些根须是怎么回事,忽又满脸惊疑,只见扭曲的根须正在缓缓松开,字迹开始模糊,直至消散不见,那些根须也成了洞壁上的普通植物根须般。
秦诀骇然,欲起的身子竟僵在了那,凝神许久,呼吸都沉重了。
很明显了,这十二字就是写给他看的。
什么人?欲得仙宝?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说出这样话。
他很想叫醒龙行云和崔游,但十二字所蕴含的意味,令他口舌发干,喉结耸动。
叫醒了身边两位,崔游还好说,龙行云这个结拜三弟其实比他这个大哥更有主见。没别的,无关乎能力,谁叫人家的出身好,有靠山和背景不就是最大的能力吗?
说白了,他虽然是大哥,可是龙行云更习惯自己说的算,他这个大哥其实是攀附,真要一起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的话,轮不到他来支配。
他回头看向了洞内深处,十二字中的“前往洞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进洞落脚时肯定要把环境查看一下,这条洞的尽头之前并未发现什么。
犹豫纠结再三,他还是起身了,拿了支火把点燃。
尽管动静不大,但距离太近了,龙行云和崔游还是睁眼看向了他。
秦诀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往里指了指,表示自己只是去走走看看,让崔游帮他替代值守一下。
崔游点头应下。
秦诀伸手从洞壁摸了把土,手指搓了搓,又放鼻翼前嗅了嗅,之后便光明正大地往里去了。
龙行云和崔游的目光注视下,秦诀一路举着火把走走停停,不时照着洞壁查看。
稍凝望后,盘膝打坐的龙行云并未当回事,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洞并不深,秦诀记得之前查看时只有二十来丈深,然走了那么一阵后,他忽有种后脊背发凉的感觉,明显感觉到了不对,没算错的话,走了哪止什么二十来丈,三十多丈怕是都有了。
而且,前面依然没有尽头,还出现了大弧度的拐弯,之前查探时的洞底明显不见了。
什么情况?
仙家洞府出现这古怪情形,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的。
他驻足默停了一阵,然欲望驱使下,觉得自己万一是幸运人呢?遂还是硬着头皮拐进了那大弧度的拐弯。
刚在弯道内前行了没几步,洞壁上突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光明,光线柔白,骤然在洞壁四周形成一道光圈,波光继而如涟漪荡向前方,转眼间点亮了洞窟尽头。
前方就是尽头,一个球形空间,此时充盈着柔和白光,恍如梦幻场景。
内里有张台子,台子上侧卧着一个赤足的白衣女子,一只肘臂支颊,似在梦幻中沉睡。这么个被柔和白光包裹的人,又穿着白衣,肌肤也白,若不是一头乌发,差点不容易发现。
秦诀瞠目结舌,自己的来到似乎唤醒了光明,又似乎是光明在欢迎他的来到。
情绪稍稳定后,他明白的,自己是被引来的,很可能就是台上侧睡的白衣女子将自己引来的。
不需要怀疑,这白衣女子一定不是跟他们一起进来的人,肯定就是小云间的人。
他摸出了“蓝色妖姬”,抹在了自己的眼睑上,盯着石台上的白衣女子仔细查看。
无人气,无妖气,至于仙气是什么样的他也不知道,总之白衣女子身上看不到任何种类的气息,犹如一尊石雕。
但他可以肯定,应该不是石雕。
是仙人吗?他怀疑是的,否则何以提示“欲得仙宝”,还有这柔光似幻的情形。
念及此,他激动不已,也很紧张。
最终还是被欲望驱使了,他先运功拂灭了手中火把,轻轻放在了地上,以示尊敬,而后挪步前行,踽踽细步。
走到台前一丈远的距离,秦诀恭恭敬敬拱手行礼,“修行小辈,蒙上仙指引,叩拜仙颜!”
单臂撑着脑袋侧卧的白衣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人谈不上多漂亮,却有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
稍与她目光碰了一下,秦诀便赶紧低头回避,发现果然不是石雕。
白衣女子审视着他,问:“秦诀?”
秦诀讶异抬头,“正是,上仙何以知道小辈姓名?”
白衣女子神情寡淡道:“小云间是本座的小云间,你们在小云间的一举一动瞒不过本座。”
秦诀嘴角绷了绷,试着问道:“上仙就是古代传说中的‘云中仙子’吗?”
白衣女子:“不过一称呼,凡夫俗子愿意这般称呼,就随你们吧。”
“原来真是上仙!”秦诀再次恭敬行礼,不过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疑惑,“小云间是上仙的洞府,何以会荒芜,上仙何以又居住于地下洞穴之中?”
白衣女子:“本座真身早已在星河彼岸的仙界,此乃本座意念幻影一道。”说罢,整个人影蠕动变化,转眼就变成了秦诀的模样侧卧那。
秦诀吓一跳,方知原来如此,赶紧再次拱手躬身行礼,待他再抬头,变成他样子的白衣女子已经恢复了原样。
白衣女子:“小云间虽已为本座所弃,却也不是什么爬虫都能擅闯的地方,一群乌烟瘴气的东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擅闯本座洞府折腾,着实无礼!”
秦诀小汗一把,知道在说他们这些人,躬身低头着,很是紧张。
“看来这一界也是该收拾一下了。本座欲择一人,代本座掌这世间万物秩序,观你是有心人,你可愿担此任?”
“啊?”秦诀猛然抬头,大惊亦大喜,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撞见这么大的机缘,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先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已是满脸红光,急切地摸着胸口表忠心道:“小辈自是求之不得,愿为上仙肝脑涂地效死力,奈何小辈势单力薄,法力低微,难敌外界的高手如云,恐力有不逮,请上仙明鉴!”
白衣女子:“高手如云?本座眼中皆蝼蚁!既要成全你,自然有成全你的东西。云宫内的东西早已搬空,不过一堆废墟,一群蝼蚁白费力气而已。东西已经另存它地,你得云宫遗物后,实力自然能突飞猛进,横扫这一界不在话下。”
秦诀惊喜万分连连磕头,那真叫磕了个咚咚响,“谢上仙成全,小辈定万死不辞!”
白衣女子蔑视着磕头的他,“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想得本座遗留之物,得先拿出你的能耐来,本座得知道你配还是不配。本座问你,那片桃园的桃子可还中意?”
秦诀抬头,怔了一下,大概听出了对方是想考验自己,但不知和桃园有什么关系,迟疑道:“自然是好东西,奈何被邪气所污,不能用,可惜了。”
白衣女子:“本座便先传你祛邪之法,让你可尽享仙桃美味,助你早日奠实修行根基。”
秦诀欢喜,再磕头,“谢上仙成全。”
白衣女子:“本座说了,不用高兴的太早。你来此途中,曾喊出‘火蟋蟀’,可见你是认识此物的。”
秦诀一愣,没想到这位连这个都知道,旋即点头,“是,那本是小辈的东西,是小辈花钱从对方手上买来的,没看管好跑了,没想到又跑回了对方手上,这次进入小云间见到,忍不住出口了,不想已被上仙洞悉。”
白衣女子:“原来如此,看来那个火蟋蟀持有者不是个好东西!火蟋蟀乃地火之精,地火灵气孕育而成,乃至阳之物,百邪不侵,八百年才钻出地火出现一次。此物可化解仙桃邪气,你且将此物拿来,死活不论,届时本座自会传你使用之法,有了百邪不侵之体,才可取此间遗留之物。”
兴奋不已的秦诀渐渐迟疑起来,他还没有彻底被兴奋冲昏头,庾庆被三方势力看管着,想从庾庆手上夺来火蟋蟀,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关键他的地位在三方势力面前太低微了,压根没任何话语权,被打掉几颗大牙的事记忆犹新,哪轮得到他来做手脚。
“去吧,先把‘火蟋蟀’拿来,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本座如何信你有能力代掌世间万物秩序?记住,不可泄露本座的存在,不许打着本座的旗号去获取,除此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算是你的本事,否则后果自负!”
秦诀明白了,这就是对他的考验,当即再磕头道:“是!”人已冷静了不少,再抬头,忍不住又试着问出了心中疑惑,“敢问上仙,为何选中小辈为上仙效力?”
白衣女子:“昨夜进入洞府时,你三人离群后的谈话,莫非以为能瞒过本座?本座知你三人与那三伙人不是一伙的,三人中也属你心思最深。也并非是非你不可,你若不行,本座自会换人。”
第二九三章 启发
秦诀焉能错过如此天大机缘,忙诚惶诚恐道:“上仙放心,小辈定肝脑涂地、全力以赴完成上仙赐予的考验。”
白衣女子点到为止,话题又随心所欲的一转,“小云间突然进来这么多人,本座问你,你们是如何发现的小云间入口?”
秦诀回道:“说来还是那个抢了小辈火蟋蟀的人的功劳,那个家伙在一座古墓里找到了小云间入口的线索,各方都是因追查他而找到的。”
白衣上仙似乎很不解,“找到了小云间入口线索,岂会到处张扬?私下找来不好吗?何以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可能是盛名所累,抑或是他自己太过招摇惹的祸,事实上大家原来都以为他死在了古墓中,他若悄悄找来确实无人知晓……”
秦诀不瞒她,将大致情况讲了下,因为闻氏文会暴露的经过自然是不可避免的重点。
白衣上仙听完后,神情寡淡的脸上竟流露出些许恨得牙痒痒的神色,“蠢货,竟能惹来这么多人!”
秦诀略低头,并未看到她脸上神色,跟着附和了一句,“那个阿士衡确实不是个东西!”
白衣上仙默了默,又道:“好了,你不能久留,呆久了你的同伴会生疑,回去吧。”
“是。”秦诀应下后,又试着问了声,“若拿到火蟋蟀,还来此地找您吗?”
白衣上仙:“你拿到了,本座自会联系你,若隔天都没有联系你,你再来此也不迟。好了,去吧。”
“是。”秦诀又磕头一个,这才站了起来,低头退下。
到了门口,他又捡起了自己遗弃的火把,身后也同时骤然一黑,回头一看,已是黑漆漆一片,仙影亦无踪。
怕失礼热闹仙人,不敢过多张望,点燃火把,快步离开了。
一路回到龙行云和崔游身边后,他又盘膝坐下了,示意崔游继续休息。
崔游表示不用,主动表示愿意帮他当值,被他拒绝了。
待崔游进入调息状态后,他的情绪依然是暗暗激动不已,没想到,太没想到了,自己竟然和传说中的仙人联系上了,这不是机缘是什么?
想到自己被打掉的几颗大牙,他也不觉得憋屈了,觉得一切都值了。
若不是自己想尽办法都要进来,若不是自己遭了罪也不肯放弃,若不是自己的锲而不舍,又岂能有如此天大机缘。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激动了多久,差不多到了换值的时间,他也不喊替,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亢奋情绪中。
好不容易等到情绪平静了下来,他又陷入了忧愁中,上仙的考验该怎么完成?
三方势力把庾庆给盯的死死的,但凡有一方的人靠近,立马就有另两方的人贴过去,连三方势力自己想单独找庾庆聊聊都难,又何况是他,他根本没下手的机会。
怎么办?瞅啊瞅,一直犯愁……
五天,足足花了五天的时间,三方势力才算是连片瓦砾都不放过的将整个废墟给翻查了个彻彻底底,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善后的情形是,一群人挨个的接受检查,防备有人藏私。
天羽、向兰萱和蒙破,则是各蹲在一堆刻有文字的古物前翻看,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最终也没找到什么希望,不过这些刻有文字或图案的古物并未乱扔掉,都被收拾了起来,将来要带出去上交的,毕竟谁也不敢完全保证没用。
三家各自收藏自己的,谁找到的算谁的,也没有哄抢,为不明所以的东西大打出手不值得。
山缘边的一棵大树下,庾庆师兄弟三人倒是心无旁骛,在树荫下打坐修炼。
不让他们走,也不让他们效力,被扔在一边,他们傻看着别人忙碌也无趣,只好如此。
噼里啪啦……
一阵骨节的闷声爆响动静从南竹的身体内传出。
树下各朝一个方向盘膝打坐的庾庆和牧傲铁齐齐睁眼,皆扭头看向南竹。
待到南竹徐徐睁开双眼长吐出一口气后,庾庆好奇道:“突破了?”
南竹面露兴奋,微笑颔首:“嗯,终于突破了。”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突破到了上武境界,确实值得高兴。
也有赖于那吃进肚的两颗仙桃,经过炼化吸收其中灵气,一举助其突破到了上等真武境界。
当然,也是他自己的修为本就抵达了上武境界的门槛边,两颗仙桃只是发挥了临门踹一脚的功效,一举帮他打开了那道门而已。
牧傲铁也表示了恭喜,就两字,“好事。”
庾庆朝他喂了声,“武痴,全家就剩你还在初武境界了。”
牧傲铁坐了下去,伸出了一只巴掌,亮出了三根手指,“感觉,再有三十个,应该够了。”
庾庆和南竹相视一眼,懂他的意思,这是三人的小秘密,老九指的应该是再吃三十个仙桃就差不多可以突破了。
然而眼前的情况,压根就不让走开,哪来的机会再去吃什么仙桃,更何况是三十个,就算偶尔有出走的机会,哪怕是给一天的时间,肚子里也难装下三十个那么大的桃子,总不能背一袋回来当大家伙的面吃吧?
如今的情况,也只能是等有了机会再说,何况不久的将来可能还有个大麻烦,这帮家伙找不到宝物可能就要对他们屈打成招。
三人重新坐好,又闭目打坐了一阵后,突然感觉到了异常动静,似乎起了大风。
三人又陆续睁开了眼,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已是满天乌云,再看这狂风起的势头,明显是变了天要下大雨了。
开了法眼的人能发现,漫天乌云中掺杂着暗红。
经提醒,司南府那边,闭目施法一阵的蒙破骤然睁眼,炯炯有神的双眼盯向上空。
他这是以一身修为开自身的法眼,使用“蓝色妖姬”也算是开法眼,只不过是采取了借用外物的方式而已。
稍作观察,蒙破沉声道:“看来,这雨云是汲取了高空中飘荡的邪气,这邪气怕是要随雨降落大地,通知大家小心点。”
很快,搜身检查完了的人纷纷成群结队下山,去寻找能避雨的山洞。
庾庆师兄弟三人虽不怕邪雨,但也犯不着在雨中硬抗,遂也申报下山躲雨。
这事不会为难他们,三方势力现在也不想让三人死,自然是准许了。
就在三人躲进一处洞窟没多久,倾盆大雨便降下了。
小半个时辰后,三方人员才全部被搜查完毕,冒雨回到了洞内。
雨不知何时停,大多人趁机好好休息。
“这邪雨下的,难怪这里的植被都被邪气给污染了,敢情是这么回事。邪气随雨落地,又随水气蒸发升空,周而复始,不断被植被吸收。”
“怕是得亏被植被吸收了好多,不然的话,这小云间我看是很难久呆的。”
“你以为现在就容易久呆吗?这明摆着的,小云间的水都不能喝,长的什么东西也不能吃,出口又封闭了。”
“这都没什么,凭大家的修为,吃的方面可节制,三天两头偶尔吃一口也不要紧。水嘛,凭大家的修为,餐风饮露,吸点干净的湿气补水没问题。修为不够的,也有高手在,施法从空气的湿气中凝聚出一点解渴的水不成问题。所以呀,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坚持个一年,坚持到出口打开是没问题的。”
“但愿能平顺吧,总之感觉这仙家洞府有点邪门,邪里邪气的,能见到的动物都只剩骸骨,没一点仙府的感觉。”
“是哦,也不知这仙家洞府究竟发过什么,总不能从开创伊始就这样的吧?”
坐在人群中心不在焉的秦诀,听到众人议论后,忽目光一亮,受到了启发。
略思索,暗暗欣喜,一直想不到的解决办法,竟因为这场大雨带来了希望,真可谓是天赐之际。
将办法在心中稍作酝酿,有了说辞后,他忽微微左倾,对一旁的龙行云道:“三弟,我有个办法可解三洞主的心头不顺,你可愿去讨三洞主的开心?”
“哦?”正感觉无聊的龙行云顿来了兴趣。
秦诀起身示意,龙行云会意,立马跟着起身离去。
两人在人群中穿过,找到了洞中一处僻静角落后,秦诀方在龙行云耳边一阵小声嘀咕。
龙行云听着听着,渐明悟,眉头渐敞开,有那么点眉飞色舞的味道,完后竟忍笑在秦诀胸口小捶了一拳,继而又拱了拱手,一副谢过大哥的样子。
秦诀则拍了下他胳膊,一副别客气、咱们谁跟谁的样子。
龙行云眉开眼笑,双袖一甩,立刻大摇大摆而去。
他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找到了天羽身边,唤了声,“三叔。”
天羽正与手下交谈,偏头看了他一眼,问:“干什么?”
龙行云叹了声:“三叔,我看这小云间的面积可不小啊,一点都不逊于海市的面积,照咱们这一点点翻找的样子,得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天羽立刻训斥:“让你出去不出去,现在知道烦了,早干什么去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龙行云无奈的这样子,“唉,三叔,你小看我了,我没烦,我是觉得,用这种笨方法,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不说,也很没效率,是不是还有点可笑?”
第二九四章 放逐
见这厮竟指点到这事上来了,天羽嗤之以鼻,哦了声,“笨办法?你有不可笑的办法不成?”
龙行云直接道:“那个探花郎,不是怀疑他知道此间秘密吗?让他开口不就行了,何必舍巧求拙。”
还当他有什么好办法,天羽不屑道:“这还用你来提醒吗?”
言下之意很明显,早就试过了。
龙行云立问:“如何?”
天羽:“不明摆着吗?”
龙行云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已经听说了,却装腔作势道:“那就这般由他不成?三大势力都不能撬开他嘴巴不成?”
天羽:“你啰嗦什么?这里轮得到你来啰嗦吗?滚一边呆着去。”
“三叔。”龙行云赶紧告饶,想摆台搭架子,结果装不下去了,不得不直接撂出,“我有一个办法,兴许能让他开口。”
天羽已经对他不耐烦了,也就是冲某层关系了,否则早让他有多远死多远了,混子一个,在这里指手画脚个什么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龙行云觍着脸道:“三叔,我听说你们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加之之前发过誓要保他平安,所以不好强行动手撬开他的嘴巴,是这样吗?”
天羽斜睨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龙行云点头哈腰陪笑,“三叔,若是我的办法有效,你得给我一个为大圣效力的机会,免得背后都对我嘀嘀咕咕。”
天羽:“少在这里发愿,你说还是不说?不说就滚。”
龙行云怔怔与之对视了一会儿,忽眨了眨眼,继而转身,当场甩袖而去,滚就滚的样子。
“……”天羽无语。
刚与他议事的一群手下亦面面相觑。
“站住!”天羽忽出声喊住,对停步的背影道:“你先说,如若是确实可行的办法,自然会给你为大圣效力的机会。”
龙行云立马转身快步回来,一脸嬉笑,“三叔说话算话?”
天羽脸色沉了下来。
龙行云忙一脸告饶,“我说,我说,三叔自然是说话算话的人。”话落,他抬手一指,指向了洞外的大雨。
众人跟着回头看去,有点不明所以,天羽亦皱眉,没看懂。
龙行云随后解释道:“外面的水不能喝,修为不够的人,也没能力汲取空气中干净的水汽,那个什么探花郎好像才上武境界的修为吧?三叔,您看,倘若他没了水喝,一不小心又丢了吃的,这方天地内他可没地方找吃的喝的。
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给他自由的嘛。凭他的修为,一个月不吃也许没问题,一个月不喝很难。
渴他们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饿他们两个月不行就三个月,反正小云间这么大,我们大概也得四处查探很久的。
三叔,凭他们的修为,扛不住太久的,这又饥又渴的,比用酷刑更可怕,您见过饥民吗?为了口吃的喝的,保管知道什么都得老老实实抖出来。不是咱们逼他,是他自己老老实实跑来求着告诉咱们。
在此期间,笨办法,咱们可以继续的,万一他真的不知道,也不耽误咱们的事。三叔,两条腿走路,比一条腿稳当。当然,也得暗中派点人跟着盯着,万一他们直接奔藏宝地去了,咱们也能及时发现。给他们机会,他们才可能有动作嘛。”
天羽目光闪烁不已,看向这大侄子的眼神有点意外,以前一直以为这家伙这辈子也就只能靠上一辈的荣光干点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事,没想到脑子里还能有点想法,倒是小看了。
他边上的几名手下此时看向龙行云的目光显然也有些讶异。
龙行云颇享受这种感觉,下意识挺起了胸膛,手中折扇又扯开了,轻摇了一阵,才问:“三叔,您觉得我这办法怎样?”
天羽嗯了声,“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龙行云:“那我…”
天羽:“我说我知道了,没听见?”
龙行云无语,只好老老实实先回去了。
旁坐在附近的柳飘飘惊疑不定。
她之前让天羽高看了一眼,天羽已经发了话让她在身边听用。
在天羽的身边听用,并不意味有多高的级别或职位,而是觉得她勘用而已,哪怕是用来跑腿也是个知分寸的跑腿的,办事能让人放心。当然,也意味着会有更多的机会。
某种程度上,等于天羽已经给了她机会。
听到了这番密谋,柳飘飘担心的倒不是庾庆三人有没有吃喝的问题,因为她知道小云间的邪气对那三个家伙压根没用,什么叫水不能喝、东西不能吃?不存在。
她担心的是出馊主意的人,龙行云明显跟秦诀是一伙的,而秦诀和庾庆的恩怨她知道一些,不知其中是不是藏了什么图谋,会不会对庾庆他们不利?
原地静默一阵后,天羽遣了手下去请蒙破和向兰萱来。
人去了,没多久也把两人给陆续请来了。
三方势力的领头人,都走到了洞口,碰头嘀咕了起来……
柳飘飘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庾庆的跟前。
盘膝而坐的师兄弟三人皆抬头看着她,有点愣,不知这女人当众走到他们跟前是几个意思,不怕别人怀疑吗?
柳飘飘手中把玩的石子随手扔在了庾庆的脸上,“看什么看?见元山让你们跑了,这次休想再跑,我会盯死你们的。”一声冷哼,负手而去。
庾庆无语,南竹和牧傲铁相视一眼。
这洞内交叉路口,盯着他们三个的三方势力人手也就观察了一下,并未有什么反应。
过了那么一阵,趁四周无人注意时,庾庆伸手捡起了柳飘飘之前砸他脸上的石子,暗暗握在了掌心,稍运功查探,发现果然,之前石子砸他脸上时,他就感觉到了石子好像是空心的。
掌心里一捏,石子裂开了,一粒捏团的小纸团滚入了他掌中。
纸团慢慢在掌心摊开了,找了机会不时偷瞄,将其中的内容了然于胸后,又默默将纸团搓成了粉。
这番无聊随意的举动,连在他身边打坐的南竹和牧傲铁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庾庆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他没想到,柳飘飘这么快就提供了有用的情报给他们,而且还是龙行云和天羽的谈话内容,他有点怀疑柳飘飘是不是被套路了。
那裂成两块的石子又被他捡起,在掌心暗暗运功摧毁……
雨停了,天也黑了,三方人马没有摸黑行动,干脆就地等天亮。
待天亮,所有人陆续出了洞,三方人马开始布置新的任务,要开拔,放弃这座山头另去它处搜寻。
小心了一晚上的庾庆也终于放心了不少,估计柳飘飘应该是没有暴露的,如此一来,他又不得不担心上了柳飘飘提供的情报上的问题。
果然,他的担心还没完,天羽已经挥手指向了他们师兄弟三个,问:“你们三个什么打算?”
庾庆:“我们哪有资格打算。”
向兰萱咯咯笑道:“行啦,我们说话算话,也不为难你们了。我们即将四处奔波搜查,就不带你们这三个累赘了,你们自顾自的去吧,待到出口开启时再会。记住,我们公主在等你哟!”
蒙破:“你们毕竟不是我们的人,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将你们带在身边保你们一辈子平安,自己顾不了自己,出了事可怪不得我们,自己小心吧。”
师兄弟三人一脸懵,南竹和牧傲铁是真的懵。
三方领头挥手示意下,三路人马跟着飞掠下山,快速飞驰而去。
能被三大势力带进小云间的人,除了师兄弟三人外,其他人都是玄级修士,师兄弟三人就算是想追都追不上了,柳飘飘那抹红色身影亦跟着人群渐渐远去了。
目送着,牧傲铁先出声了,“什么情况?”
南竹忽击掌道:“好事啊!这下咱们…”话没说完,舌头舔了下嘴唇,朝两位师弟挤眉弄眼,给了个不言而喻的暗示。
“你想多了,别乱说话。”庾庆低声泼了盆冷水,目光冷冷环顾四周,按照柳飘飘提供的情报,周围肯定有人暗中盯着他们。
这都不是最危险的,邪气他们不怕,他的担心和柳飘飘一样,龙行云和秦诀是一伙的。
两位师兄察觉到了点什么,南竹问:“怎么了?”
庾庆招手,示意两人耳朵凑了过来,把柳飘飘昨天传递消息的情况说了下。
两位师兄顿惊疑不定,也在暗暗观察四周。
“走,跟着三方人马的去向走。”庾庆挥手招呼一声而去。
南竹和牧傲铁立马跟上,都懂老十五的意思,如果真的是有人想支开三方人马对他们暗中下黑手的话,那么他们跟着三方人马走反而是最安全的。
否则,凭他们的修为,在这小云间对上谁都不够瞧,只有被宰的份。
尽管三方人马也不怀好意,可他们还是要跟着三方人马跑。
然现实是残酷的,三方人马本就有心甩开他们,他们压根追不上,等他们反应过来去追时,已不知三方人马跑去了哪。
爬上山巅,四处张望,也只见峰峦如波,不见人影。
“吃东西,能吃多少算多少。”
庾庆一声招呼,解下了背负的大包裹,拿出了干粮和水袋。
两位师兄亦如此,师兄弟三人开始努力往肚子里塞东西。
有人不会让他们如愿。
附近突然响起了打斗声,只见几十人忽然出现,正是三方人马的人,明显正在抢夺什么东西,转眼就打到了他们的跟前。
等到一群人打打杀杀而去后,师兄弟三人只剩了干瞪眼的份,刀剑无眼误伤了他们的随行物品,吃的喝的都被打没了,肇事者也跑了,令人无处喊冤。
第二九五章 连环招
那叫一阵乱!
躲闪不急的三人手上还拿着剑,还处在防备状态,又已经是怔怔看着迅速消失了的人影。
随后,嘴里一个个咀嚼着,塞进嘴里的干粮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现在再慢慢咽下去也来得及。
然后看地上,三人的包裹哪经得起一群玄级修士的摧残,碎了,吃的东西更是被震碎成了粉,随风而去。
南竹提剑走到一旁,剑杵地,单膝跪地,捡了把破布片在手攥着,朝着肇事者消失的方向咒骂,“畜牲,一年呐,要在这里呆一年呐,连件换洗的衣裳也不给我们留啊!”
庾庆手中剑归鞘,环顾四周,“此地不宜久留,走,以最快的速度走,往出口方向走,那里,三大势力还派了人守着。”
师兄弟三人迅速遁离此地,不敢有任何停留,急速翻山越岭而去。
好在他们离出口位置本就不算太远,这般急行之下,没多久就看到了那座光秃秃的山顶。
三人一路飞奔上山,发现山上多了些巨人头骨。
听到动静,头骨的眼眶里迅速冒出一个个半截的身影,跑上山的师兄弟三人略怔,发现三大势力留在这里的人居然把巨人的头骨搬了上来当做了房子住。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避免了风吹日晒。
“你们干什么?”有留守人员发出质问。
三大势力各留了十人在此,共计三十人。
庾庆笑着拱手道:“他们不愿再带着我们,我们无处可去,也只能是留在这里等明年的洞府再开启了。”
大家也都认识师兄弟三个,闻听如此,也就没人再说什么,随便了。
庾庆回头立马对两位师兄笑道:“骨头房子的办法不错,咱们也去找三个巨人头骨来当房子。我留下平整地面,你们去找骨头搬来。”
“好嘞。”南竹嬉笑,感觉这办法确实不错,跟不上三大势力的搜寻人手,和他们的留守人员混在一起总可以吧。
谁知庾庆紧接着便朝两人使了个眼神,微小声音补了句,“两个人抬一只来就行。”
南竹和牧傲铁有些意外,但又不傻,立刻意识到老十五这家伙另有打算,现在也不好多问,点了点头便双双离开了。
遇到险情的时候,两人感觉听老十五的可能比自己擅做主张要好一些。
庾庆转身面对上巨人头骨里的目光,又露出笑脸,拱手行礼一圈。
有留守者忍不住戏谑一声,“探花郎,要在一起呆差不多一年了,听说你写诗很厉害,此情此景,不妨给大家吟诗一首,就当是让我们这些粗人开开眼界,将来出去了我们也有说头不是!”
庾庆苦笑,作揖求绕过,“诸位前辈,我早已不是什么探花郎,也已发誓弃文从武,鄙人如今名叫庾庆,还请各位前辈今后多多关照。”
“小老弟,你真的是想多了,人活一世,什么从文从武的,只是活着的方式不同而已。要我说呀,哪一行能做好,就干哪一行,想多了都是瞎想。等你混到七老八十还要打打杀杀,尤其是还要为别人打打杀杀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是这个理。探花郎,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永远都达不到你前面那条路的高度,你呀,真的是走错了路,将来会后悔的。”
有人接连语重心长的提醒。
庾庆不愿多提这个,他做个选择有自己的不得已之处,不足以对外人解释,再次拱手道:“诸位前辈,先不打扰你们,我去那边空地收拾一下。”
不少人趴在巨人头骨的眼眶上看热闹似的,反正一天到晚打坐也无聊。
庾庆找了块空地,开始哗啦啦整理平坦。
等了那么一阵后,南竹和牧傲铁联手扛了个大头骨上山顶,看到庾庆所在后,立马搬了过去,架在了庾庆平整好的地面上。
庾庆围着头骨转了圈,绕到正面时,跳起从骨头眼眶中蹿了进去,然后对外面两人偏头示意。
外面两位也立马翻身而起,各从一个眼眶进去了。
凑近在了一起,庾庆立刻低声问道:“桃园盆地外面的那条河你们之前有看到吗?”
两人点头,南竹疑惑,“什么意思?”
庾庆:“你们两个立马再佯装去搬头骨,走远后,老九立刻赶去桃园摘桃子,摘了立刻去河边遁入水中等老七。老七则在后面拖延慢行,放风,迟滞后面的跟踪者,令跟踪者不能及时跟上老九,为老九摘桃子创造时间。差不多后,老七也遁入河中和老九碰面,你们顺流潜水而去,尽管往前走,以最快速度在主河道尽管潜行便可。”
两位师兄略惊,南竹非常意外,“不是要跟这些留守搭伙吗?”
庾庆:“呸,搭伙个屁!你想什么呢?他们和三大势力才是一伙的好不好,他们是一家,我们是外人,你能指望他们帮我们应付他们自己人?摆出做窝久留的架势,是为了把跟踪的耳目给吸引过来懂不懂?咱们自己的性命,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别指望别人施舍,还是得找个他们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躲起来才行。”
两位师兄顿时恍然大悟,闹了半天,敢情往这里跑是障眼法,是为了逃跑做准备。
牧傲铁:“那你怎么办?”
庾庆:“我在这里做窝,摆出要久留的样子,他们才不会把主要人手用去盯你们,才能吸引主要人员在这附近盯着。”
南竹担忧:“我们跑了,回头他们所有人手岂不是要集中起来盯你,你怎么脱身?”
庾庆:“三方势力不会派太多人盯我们三个,因为看不起咱们,派来的人手肯定有限,一旦入水,他们的人手是不足以分布长距离河段搜查的。河水里蕴含有邪气,他们无法长时间泡在水里搜查,届时到处是漏洞,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老九,仙桃你记得多摘一些,明着不能吃,暗里总能吃吧?这一次,不知那些王八蛋要饿我们多久,仙桃吃饱了肯定比灵米耐扛吧?
老七,你记得下水前要放火烧烟,我要看信号,好反应在他们前面。记住,我若追不上你们,你们在主河道潜行一个时辰便上岸,记得在你们上岸位置的水里留下明显标示,我触及了好上岸与你们碰头。”
“好。”两位师兄一起点头应下。
可南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就算脱身了,将来怎么办,三方势力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我们的,就算找不到,我们总得露面出去吧!”
庾庆:“无缘无故说姓秦的三人要谋害我们,我们没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反倒容易让报信的人被怀疑。先搞事,出了事才有说头,才好栽赃,才能说姓秦的他们想谋害我们,导致我们为了保命不得不逃,届时才好说服三方势力一起联手设局,引姓秦的入套,才好弄死那姓秦的。
妈的,幽角埠盯着老子抢了老子几百万两,老子还没找他算账,他这回居然又盯上了老子。大头是自己回来的,又不是我抢回来的,能怪我吗?这回若是不弄死他,他不想消停,我们也寝食难安。总之,这次一定要借三家的手搞他一次,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既然连将来的借口都找好了,你们不觉得正是我们逃跑的好机会吗?先跑了,没人注意,回头才好偷偷绕回来,才好躲在桃园慢慢吃。所以说,不用担心,跑掉了就吃桃子,跑不掉就给三方势力一个交代,借机搞姓秦的。”
南竹和牧傲铁同时傻眼的感觉,怔怔看着他,敢情老十五这家伙前面带着他们往这跑时,就已经想好了这么复杂的连环招…
庾庆:“好了,再扯下去会引起怀疑,你们快走!”
南竹和牧傲铁醒神,随后立刻翻身钻了出去,再回头看向骨头里的庾庆时,神情都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庾庆挥手,再次示意两人快走。
两人随后联袂离去,一起下山,途中互相嘀咕,敲一些细节问题。
山下附近已经没了巨人的头骨可摘,必须要走远点,两人按照商量好的,奔桃园方向去了。
半途时,师兄弟两人突然一起飞身而起,飞步登上了一座陡峭山顶。
南竹站在了山顶上观察四周。
牧傲铁则从另一边快速下了山,而后躲躲藏藏全速冲向了桃园。
一进盆地里面,他立刻脱外套和裤子,裤脚快速扎起,外套也快速扎口,很快便做成了两副不成样的口袋。光着大腿,蹦上树立马摘了桃子往口袋里扔。
必须要快,盯梢的人见不能从七师兄眼皮子底下过来,肯定会想办法绕过来的,所以说,南竹能给他争取到的时间不多。
摘桃子也快,何况桃子太大,两只不像样的口袋也装不了多少,也就装了二十来个,便光着两条大腿背着两袋桃子狂奔而去,真正是穷人做派!
翻过盆地见到外面河流,一路蹦下去,几个起落后,最终跳入了水中藏身。
浮头在岸边低垂的草丛中观察外界时,心里突然犯嘀咕,发现跟老十五那家伙出山后,怎么尽干这么惊险的事?
他突然觉得玲珑观历代先师的做法可能才是对的,像这样的话,真要出事的话,就差不多算是灭门了,让师父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后悔传位给老十五……
第二九六章 追逃
站在山顶四顾的南竹又有了动作,快速拉拽收拢了山顶的藤枝之类的,堆了高高一堆,随即一把火点燃,自己则迅速溜下了山,快速躲躲藏藏逃离。
他一路奔驰到河边时,水岸边的牧傲铁见状挥了下胳膊。
南竹目光一扫,迅速跳水。
师兄弟两人一口气潜入水底,快速遁离。
不一会儿,两名不太敢暴露行踪的三方势力人员才现身,摸到了河边才想起来这里有条河。
“钻河里去了吗?”
“跑这里没了,应该是吧,干嘛呢,玩水?”
“玩屁,这水里蕴含邪气,呆久了伤身。”
两人躲在岸边嘀嘀咕咕。
这时,河对岸的山上,从桃园盆地内冒出了一人,站在山顶东张西望。
躲在岸边的人注意到后,立刻向山上人打出手势,示意其隐藏。
谁知山上人却直接朝他们飞奔而来,飞身过河落在了两人身边。
一人沉声道:“你干嘛呢?我们是在暗中盯梢,没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回头发现我们在跟踪,怎么解释?”
来者不得不解释道:“我跟的那大块头不见了,好像是进了桃园,我跑进桃园却没看到人影,也不知钻哪去了。”
直到此时,三人都还没有把被盯的人往逃跑上去想。
三人狐疑不定时,四处张望的一人突然看到了来路山顶上升起的烟雾,猛然意识到了点什么,攸地蹦起,落在了河边,盯着滚滚河水,满目的惊疑不定。
“怎么了?”
另两位随后跟来询问,其实都隐隐有了相同的猜测。
三人目光顺着弯弯曲曲流淌在群山间的水流看去,哪还能看到一个人影。
“你们在这盯着,我回去通报。”
一人扔下话,迅速闪身而去,事态已经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山林之巅,隐藏在林木中的数人紧盯着对面小云间出口的山头。
龙行云三人也在其中,不过负责行动的却不是他们三个,司南府、大业司和千流山各派了十人参与这事。
观察好一阵后,龙行云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几个家伙什么意思,真要在出口这扎窝长住不成?”
秦诀眉头已经皱了许久,“他们本就是要来寻宝的,如今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反倒守在了出口,事态是有些不正常。”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局面,他已经预谋好了办法将身边一起参与盯梢的人给引开,而后再迅速下手,谁想阿士衡这三个家伙又跑这来了,跟洞口那群守卫混在一起的话,他没办法达到他的目的。
他现在甚至是隐隐有些怀疑,阿士衡那三个家伙不会是已经察觉到了三方势力的企图吧?有人通风报信不成?
稍作思索,他又献策道:“他们身上没了吃喝,怕是想缠着守卫混吃混喝。这个其实也好办,派人过去跟山顶上的守卫通个气,让他们暂时撤离配合一下。出入口反正要一年后再开启,暂时撤离一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首先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其次也是想检验下自己的怀疑。
之前庾庆三人跟着大队人马去向追去时,他就有点疑惑了,得了自由,身上有自己备足的吃喝,不去寻宝,反而跟着大队人马是几个意思?
如果这次把出口守卫调离了,那三个家伙又立马转移的话,那他就真的有理由怀疑是知情了。
大业司的领头人认为有理,回头道:“去人到对面打个招呼吧。”
“别呀。”龙行云突然出声阻止,见众人看来,当即笑着解释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等等呗,他们既然喜欢瞎忙,那就等他们把骨头房子都搬上去了,等他们忙完了再拆他们的台也不迟。”
这恶趣味,令众人无语。
秦诀也是欲言又止,但见龙行云一脸想看热闹的样子,到嘴的话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虽是结拜大哥,却一直秉持着一个态度,尽量不要让这位三弟不顺心。
而这时,已有人急忙钻来,对这边禀报道:“下山了。阿士衡突然从对面山头的侧面溜下山了,溜的速度很快。”
秦诀急声道:“怎么回事?”
来者:“不知道,不过分布在山脚的人,已经有三个跟上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懂什么意思。
稍后,又有司南府人员跑来,正是去盯南竹和牧傲铁的人,来后急报:“不好了,那胖子和那大块头跑了。”
司南府的小队领头立刻沉声道:“胡说八道,以你们的修为还能盯不住,还能让他们跑了?”
“我们确实没反应过来……”来者把大概情况解释了一下。
秦诀骤然握拳,跺脚道:“不好!他们应该察觉到了跟踪,是有预谋的逃跑!”
没什么好说的,躲不住了,一群人立刻出山,召集散布的人手,紧急追向逃逸方向。
众人追到桃园外的河边后,与守在这的两人碰面稍作交流,随后派了人下水。
一部分向下游搜查,一部分向上游搜,防止向上游逃窜。
一部分在水里搜,一部分在两岸搜。
总共就三十个人手,顿有些捉襟见肘……
水中,如游鱼急速逃窜的庾庆终于追上了南竹和牧傲铁两人。
顺利追上了,就没了必要继续水遁。之前让两位师兄在水里潜行一个时辰再上岸,是为了防备他不能及时脱身,无法及时追上。
追上了就立马浮出水面,庾庆以掌推水,水花激射到了岸上。
顺水一路往下,不时这般作为,制造了有人从水中上岸的假象。
“回走!”水里的庾庆忽又一声招呼。
不赶紧逃远了,还往回游?南竹和牧傲铁同时一愣,不知什么意思,但这个紧急情况下也不需要多废话,两人倒是相信跟着庾庆的招呼不会有错,立马回头,运功往上游破水而去。
三人回到之前一处往岸上泼过水的地方,庾庆招手示意,迅速上岸,运功震掉身上水滴,带着两位师兄就此遁入山中,可谓逃之夭夭。
扛着桃子的牧傲铁依然是光着两条大腿逃窜,庾庆伸手帮了一忙,帮忙扛了一袋……
赶往下游方向的龙行云等人与追踪庾庆的三人碰面了,见面便问,“人呢?”
一人指着河里,“应该是跳入河中遁走了。”
大业司领头怒声道:“为何不追?”
三人无语,他们是来秘密跟踪盯梢的,又不是来追拿的,如何堂而皇之去追?
他们只能是把当时情况讲了下。
遇到的状况其实与之前盯南竹的那三人一样,被跟踪目标突然来这么一手,把他们搞了个进退维谷,不知该怎么办好,只能是等决策人来。
听完讲述,秦诀以拳击掌,恨声道:“好一个故布疑阵!好一个声东击西!好一个金蝉脱壳!他们跑来出口和留守人员赖在一起是假象,是做给我们看的,是用来迷惑我们的,我们中计了,都被他们给耍了!”
有人道:“也就是说,他摆明了知道了我们在盯他们,他们怎么知道的?”
龙行云突嗤了声,“看看你们之前演的那场打打杀杀,就跟你们平常的为人一样,也太目中无人了,傻子都能看出你们有问题,没怀疑才怪了。三十个人都盯不住那三个人,而且还是修为远不如你们的三个人,我看你们回头怎么交差!”
一群人冷眼扫他,对这位事后聪明人的言论,皆反感。
倒是秦诀急声道:“不要再拖延了,先派两个人顺着河流全速赶到他们前面去,守在水里等着,其他人继续搜。崔游,你去上游,也这般通知一下。”
“是。”崔游领命,迅速向上游飞奔而去。
面对这份擅自做主,其他人也没表示反对,因确实有理,目前来说也只能是这样了。
搜索前进了没多久,突然有人喊道:“快看,这里有上岸留下的水迹。”
没什么好说,立马去了三个人,朝着水迹去向搜查。
不多时候,又有人在河岸的另一边喊道:“这里也有上岸留下的水迹。”
所剩不多的人立马凑了过去。
有人表示怀疑:“难道那三个家伙分散行事了不成?”
秦诀咬牙道:“你想多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非有地图,不然跑远了想碰头都难,分散了就肯定跑不远,这种环境分散的可能性不大。这水迹应该又是在故布疑阵,对方应该猜到了我们盯他们的人手不多,在分散我们的人力,在牵扯我们的时间,方便他们自己远遁。
前面,两边岸上应该还有水迹,派两人沿两岸快速向前搜查,中途的水迹不用管,岸上最后留下水迹的位置才最有可能是上岸的位置。尽快找到,尽快追踪,时间久了,以他们的狡诈,中途肯定会转换方向逃窜,不可能笔直逃逸下去。”
龙行云沉声道:“没错,和我想的一样,要快。”
秦诀:“千流山是不是带了“巡天禽”和“走山兽”进来?若有,不妨派人去找三洞主恳求助力。”
千流山领头的摇头,“是带了几只进来,高空上浮有邪气,天上飞的掉了下来,地上跑的也不知误食了什么,都没了。”
闻听此言,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是靠人力去搜查了,一群人硬着头皮继续。
第二九七章 草丘
派来追踪庾庆三人的人手实在是有限,搜来搜去,撒开了寻找,人手也搜散了。
为免失散,只能是指定一座远处的山做终点,然后散开了搜寻,最后在指定的地点集中,集中后又再次指定地点,又再次散开搜。
搜查了很久都找不到人影,三方人员都知道大概率上是找不到了,可是没办法,是他们把人给搞丢了,不继续找下去都不行。
也实在是觉得丢人,三只小虾米而已,一群玄级修士居然没能盯住,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情何以堪。
错已酿下,不可一错再错,派了人去向三方势力的首脑报信……
一群搜查的人手,聚聚散散的,折腾到太阳下山了,天际只剩一抹余白了,站在一座山顶遥望四周的秦诀叹了口气,无比懊恼,觉得还是自己大意了。
好不容易把目标从大队人马手里摘出来了,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要得逞了,眼看就能完成仙人的考验了,谁知居然能让目标跑了,这憋屈真正是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他知道的,这天色已经晚了,白天都找不到人,晚上只怕更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目光四周扫视时,忽然一顿,对面山巅上,有天际余白映衬的一抹白色的衣袂飘飘。
他定睛细看,略惊,旋即飞掠下山,又急匆匆飞赴到对面的山顶,落下一看,没错,正是那位洞内见过的白衣上仙,当即激动且恭敬地行礼道:“小辈拜见上仙。”
心头也越发敬畏,自己这东奔西跑的,仅凭能随时找到他,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白衣上仙赤足而立,长发飘飘,衣袂飘飘。
面对天际的那抹余晖,她那双深情的眼眸中似有一抹痴迷意味。
目光微动后,出声问道:“几天了?”
秦诀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意思,离对方给出考验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天了,自己还未能完成考验,他当即一提衣衫下摆,又跪下了,埋头在地,乞求道:“求上仙再给小辈点时间!”
白衣上仙不知想起了什么,深情眼眸中竟有悲愤神色浮现,“也不能完全怪你,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太狡猾了,本就是个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之人,被他给骗了,也不足为怪。
你能想到办法把他从大量人手当中给调出来,已属不易。对你观察下来,种种迹象表明,你还是不错的,所以本座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秦诀闻言大喜,差点感激涕零,连连磕头不止,“谢上仙,谢上仙,小辈一定竭尽全力!”
白衣上仙转过了身,俯视他,“他已经离你很远了,你这样找下去,不可能找到他。看好了,记好了,本座给你指条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挥手向一个方向指去。
跪在地上的秦诀抬头扭身,跟着所指方向看去。
“就在那个方向。他们已经走出了山林地带,至少已经在百里之外。去吧,途中若有偏差,本座会给你指引,找到他们,完成你的考验,若这样都能再失手,那就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秦诀当即欣喜拜谢,“谢上仙,有上仙这般指引,小辈定不负所望!”
白衣上仙淡淡道:“去吧。”
“是。”秦诀再磕一头,随后起身后退了几步,才毅然转身下山,朝着仙人指引的方向飞奔而去。
对他来说,某种程度上算是因祸得福。
若能因指点找到阿士衡那三个家伙,他反倒省了另一些麻烦,不用再调离三方势力一起派来盯梢的人手,毕竟做多了手脚容易惹来怀疑。
现在好了,大家四散搜查,他干什么都没人看到,与大家走散了,回头也好解释……
庾庆三人确实已经溜出了山林地带,穿行在一片起伏不定的草原上。
月亮也出来了,高挂空中,皎洁明亮,月牙已经变宽了不少。
师兄弟三人手上各捧着一个桃子啃,边走边吃,边吃边东张西望。
桃子已经分掉了,牧傲铁穿回了裤子和衣服。
刚好二十四颗桃子,每人分了八颗。
三人身上也没了什么东西,途中搞了点藤蔓编了简易的网兜,然后把桃子挂在了身上。
白天感觉脱险后,三人在路上就先各自啃了两颗再说。
待撑饱的肚子消食了,三人又各啃了两颗,体内灵气也不急着炼化,就当是给身体存体力了。
此时大晚上的,三人又在啃第二颗,身上都只剩下了两颗桃子挂着晃荡。
没办法,也确实是要快点吃掉,这玩意若是被人撞上了,被三大势力的人发现了,带着跑这么远不好解释。
怕什么来什么,跑到前面草丘上,猫着腰观察前面的牧傲铁突然身体一绷,向后面打出了噤声的手势,只见前方草地上隐约有五六名三大势力的人手在到处巡视的样子。
观察一阵后,牧傲铁退了回来,对两名同伙指了个方向,带着庾庆和南竹向草丘另一侧的地势较低地带摸去,一路猫着腰前行。
庾庆忍不住冒头朝外面看了眼,确认后,忍不住小声咒骂,“什么情况,那三伙的人怎么也跑到这地方来了?”
南竹也疑惑,“是来追我们的?”
庾庆摇头:“找我们可以理解,但小云间这么大,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岂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踪迹被发现了?真要如此的话,不用这样布置,上千人下网,我们根本跑不掉。”
师兄弟三人有点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是他们途中第三次遇见了,第三次被逼的不得不改变行进路线。
确定甩开了危险后,三人又继续边走边啃手上未吃完的桃子。
“别光顾着吃,都瞪大点眼睛。”
南竹以师兄的身份告诫了一声。
形势很明显,那三伙人发现他们不见了,肯定要大肆搜寻,搜遍了附近自然要扩大搜寻范围。
而他们的计划也很明确,先避开三方人马就近的搜寻区域,躲的越远越好,待到对方开始扩大搜索范围时,他们再溜到对方搜过的区域去,再溜回桃园吃桃子修炼去。
三人有所不知的是,待他们改变路线远离被发现的危险后,草原上那五六名三大势力的人手,身形在蠕动,转眼便在月光下化作了浑身黏液的恐怖之物,正是他们在冠风扬古墓见过的鬼胎……
师兄弟三人一路走,一路指点着地貌特征记下,以备将来返回时用。
走个不停,三人最后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月亮在夜空从这边移到了那边。
他们也再次抱起了桃子啃。
当他们把最后一个大桃子也啃的差不多了后,三人齐齐停步,怔怔看着前方。
突然出现一座湖泊,巨大到看不到边际的宁静湖泊,倒映着漫天繁星,和斜挂在边角的弯月。
清风徐徐来,草动,湖波。
“呃…”南竹先打了个饱嗝,抬手指向湖畔不远处的一座高大草丘,“那座草丘突兀在湖畔,怎么感觉有些不正常?”
看起来是有点不正常。
三人联袂走去,还没走到,牧傲铁脚下突然嘎嘣一声。
三人停步,相视一眼,牧傲铁蹲下,迅速用手扒拉,结果扒拉出一排肋骨。
再继续扒拉,很快便从地表下露出了一具铁黑色的骸骨,是人骨,正常大小的人骨。
三人面面相觑,这可跟他们不时见到的巨人骸骨不同,在小云间跑了这么远,还是第一次见到正常人的骸骨。
死者是谁,他们已经无从追查,也无心追查。
起身作罢,再次吸引了他们目光的还是那座高耸的草丘,实在是在湖畔崛起的太突兀了,看不出一点过渡的意思,一眼看去便感觉是人为的。
三人再次走去,没几步,南竹脚下又嘎嘣一声,令三人再次止步。
南竹用脚拨拉了一下地面,果然,又露出了骸骨。
三人不想再把这具骸骨给挖出来,继续前行,后面再踩出了嘎嘣声也不管了。
站在了高耸的草丘前,牧傲铁抓了一把草,哗一下连根拔起,又看了看根部,没发现什么异常。
唰!庾庆突然拔剑,骤然一剑刺进了草丘里面,那种刺入产生的“沙”的声响,明显不正常,有金属摩擦感。
庾庆当即用力挑剑。
噗!草飞,土飞,还挥洒出了亮闪闪的东西。
南竹俯身捡起亮闪闪的东西一看,黄澄澄的金属颗粒,质感和手感都感觉有些熟悉,三人面面相觑。
南竹随即用大拇指掐了一下那金属颗粒,愕然抬头道:“金子!”
庾庆和牧傲铁连忙蹲地捡金属颗粒,要亲手查看核实。
而南竹已经转向草丘扒拉。
等庾庆和牧傲铁回头看去,只见草丘内已有大片的金灿灿之物暴露出来。
南竹还在那兴奋扒拉。
两位师弟慢慢站起,目瞪口呆地抬头仰望整个高大的草丘,庾庆震惊道:“我的个天呐,这里面堆积的都是金子吗?这得有多少金子?也算是座金山了吧,我们发财了!”
牧傲铁泼了盆冷水,“我们带不出去。”
“……”庾庆无语,稍一想,好像是带不出去,顿时清醒了点。
胖子没清醒,正一副穷人做派。
露出的都是金沙,兴奋到满脸红光的南竹,已经扑在了上面打滚,静置此地不知道被尘封了多少年的金沙哗哗流淌,差点把南竹给埋了。
庾庆长剑归鞘,准备绕草丘看看,想估计下这里到底有多少金子,谁知刚从这边绕出来,目光便被湖畔的一座建筑给吸引了。
刚才因为角度原因,被那座草丘给遮挡了没看见,现在看到了,是一栋房子,而且是非常完整的房子。
第二九八章 云监
“喂,老七,别滚了,金窝银窝都不是你的猪窝,过来看这里。”
庾庆回头喊了声,挥手指向湖畔的房子。
牧傲铁闻言先走了过来。
南竹也知道这些金子不属于自己,可就是想证明自己拥抱过。
在金山里打过滚,难道不是一段人生经历吗?将来也可以对后辈说道说道。
听说另有看头,也赶紧从金沙中爬了起来,那真是身上到处掉金粒粒,衣裳里面,裤腿里面,最后硌脚,边走路边跳脚脱鞋子,连鞋子里都倒出了金子。
他头发里面还夹着许多金沙,在月光下闪闪闪,到了两位师弟跟前顺势一瞅,愣住道:“奇怪了,几千年的岁月,连那座‘云宫’都垮塌了,这么栋小房子怎会屹立至今?”
继而又回头看向那堆金山,疑惑嘀咕,“为什么要在这里堆一座金山?”
事实摆在眼前,再多的疑惑都不如面对现实,三人忍不住朝那栋房子走去。
脚下尘封的土中,不时还会踩出嘎嘣断裂的声音,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就当做不知道了。
到了房子外面,才发现是一栋两层小楼,很小的小楼。从窗格往里看能看出,内部的格局也很小,连左右房间都没有。门的上方挂匾额的位置有刻字,背光看不太清。
凑近了仔细辨认后,南竹奇怪道:“云监…云监…小云间的云间和这个‘云监’是同样的读音,有什么联系吗?”
“鬼知道。”庾庆摇头,他反正是猜不出来,走到门口,伸手推门。
这一推之下才惊讶发现,竟然是金属手感,门的份量自然也很沉重,颇费力气才让金属门发出沉闷呜咽声敞开了。
一听声音,另两人也发现了不对,当即过来,欲上手去摸,谁知庾庆却猛然后退,张开双臂把两人也带的紧急后退开了。
三人闪到门外,都握上了剑柄。
南竹和牧傲铁此时才发现,门内的屋里有张桌子,桌子后面有张椅子,椅子上居然隐隐约约坐了个人影,瞬间令他们有炸毛感。
“什么人?”南竹喝了声。
屋内的人没反应,三人也渐发现了异常,一道穿过里面气窗的月光蹭到了那人的脑袋,那人脑袋有点怪异。
庾庆凝神细看,稍微适应背光后,大概看出了点名堂,遂又挪步走了过去,到了门口,观察着内里四周,小心翼翼迈过门槛进去了。
南竹和牧傲铁相视一眼,立刻跟了过去,跟进了屋内,庾庆在观察四周,他们却还在小心翼翼观察那个坐着的人。
再靠近些后,两人忽然松了口气,发现原来也是具骸骨,靠坐在椅背上不倒,搞的他们以为是个活人,把他们吓了个够呛。
南竹松开了手中剑柄,啧啧有声道:“其他人死后都尘封在岁月的尘土里,唯独这家伙是坐着的,有桌子有椅子还有房子,是不是比其它死者更有地位一些?”
他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尘土,忽又咦了声,“这桌子也是铁的?”
屋内边上靠墙位置有一通往楼上的楼梯,庾庆正欲上楼看看,闻听此言,回头走来,也摸了摸桌子,指节敲了敲,发现确实是铁的。
南竹已伸一手掏住了桌子底下,用力抬起了一头,“乖乖,很沉,这可能不是一般的铁,怕是比金子都要沉许多,什么玩意做的?”
“椅子也是铁做的。”牧傲铁已转到了那张椅背,手在那头骨边上的靠背摸了摸。
南竹放手了桌子,放下时,“嗡”一声震响。
三人同时看向了脚下,又陆续都蹲下了,手在地面上或摸或敲,发现也是铁的。
三人随后起身,散开了在屋内四处查看,连楼上也上去了。
楼上空荡荡的,曾经也许也摆放过东西,但经不起几千年的岁月侵蚀,可能都风化了。
楼下再碰面,庾庆道:“连楼梯也是铁的。”
南竹点头,“除了这张桌子和椅子,其它的跟整栋房子都是浑然一体的,乖乖,一栋铁房子炼制的这般惟妙惟肖,这得花多少心思。还有,这铁好像都不是一般的铁…”说到这里,他拔剑了,就要照着楼梯扶手砍一剑,似乎想验证一下。
“住手!”庾庆紧急喊停,“你疯了吧,这么安静的地方,你跟这铁家伙来一剑,几里外都能听到。”
南竹一愣,想想也是,讪笑着插剑回鞘。
“有没有发现这小房子有点眼熟?”
牧傲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也不管疑惑的两人,自己率先走了出去,门口走开了些才转身回头,正对小房子审视。
庾庆和南竹面面相觑,老九说话向来简单,这次真没听明白,哪里眼熟了?
满头雾水的二人也跑了出来,一左一右往老九身边一站,跟着审视那小房子。
没看出什么,南竹忍不住问道:“老九,房子不都差不多,眼熟不很正常吗?”
庾庆皱着眉头,徐徐接话,“他指的是‘四脚屋’。”
“挑山郞的‘四脚屋’?”南竹愕问,旋即再看,被这么一提醒了,还真别说,这房子突兀在此的感觉,加之内部的浑然一体,明显是能整个搬来搬去的房子。
牧傲铁又走向了房子,这次走向了房子一侧,走到了湖水边蹲下往房子底下看。
庾庆二人也赶紧过来了,也蹲下了查看。
一看才知道,这房子半坐落在水中,有点吊脚楼的味道,确实是靠四角的柱子支撑的。
牧傲铁踩入了水中,摸出了火折子点燃,用手捂住火光,送到了房子底下照明观察。
这次都看清楚了,房子下面确实有类似挑山郞“四角屋”的机关构造。
牧傲铁吹灭了火从水中走出来,趴地上看的二人也慢慢站了起来。
“还真是‘四角屋’,仙人存在的那个时代,好像还没有挑山郞吧?再说了,对挑山郞来说,‘四角屋’的用材都是越轻便越好,这房子的用材则很不一般,绝对比金子重,像这么重的家伙,一般修为连扛都扛不动,更别说走远。至少我们三个的修为肯定扛不动。”狐疑难解的南竹满嘴的奇怪。
庾庆:“眼前事实明摆着,说明仙人时代就已经有了类似的东西,也许就是后来‘四角屋’的原形。”
南竹双手摸着自己被桃子撑圆的大肚子“嗯”了声,又纳闷,“这里摆堆金山,又摆栋这个房子是什么意思?”
“好了,不管这房子是什么材质炼制的,也不管金山如何,在这里都没有仙桃实用,关键咱们没能力带走。地下的脚印,屋里的脚印,地下挖出的骸骨,还有那堆金沙上薅掉的草皮,都要恢复遮掩一下,不能让人随便一看就知道有人来过。老九,你处理屋里,我和老七弄外面。早点搞完早点走人!”
庾庆指手画脚指挥了起来。
牧傲铁没说什么,向屋里走去。
另两位向来路走去,走过草丘看到流淌一地的金沙,庾庆忍不住骂道:“死胖子,这都是你造的,你自己恢复。”
南竹还了一嘴,“我不是为了让大家看的更清楚吗?”
庾庆不理,径直朝那挖出骸骨的地方走去,要恢复现场。
屋内里恢复起来倒是简单,牧傲铁先上了二楼,运功施法扫荡出风,鼓动起灰尘,待尘埃重新落定,走过的脚印自然就消失了。
处理完了上面,他又下楼处理下面。
经过那张桌椅骸骨时,牧傲铁的动作倒是悠着了一点,保持对不知何人遗骸的基本尊重,免得掌风将其吹倒了。
然就在小心绕过椅子一侧时,他脚下一僵,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光线不好看不清,用脚拨了拨,能拨动,遂俯身到地上摸了起来,似乎是个小石片,手指摸了摸,一顿。
他赶紧走到气窗前,弥漫的灰尘中举起小石片对照月光查看,发现小石片是一种黑玉石,上面赫然有“督监容”三个字,后面似乎还有字的余痕,给断裂没了。
牧傲铁当即回到椅子旁,在捡到东西的地方蹲地一阵摸索,不出所料,很快又摸到了碎片,也摸到了碎片上的字迹。
抬手将手中碎片都放在了桌子上,他拿出了火折子,再次点燃了,手捂着火光在椅子旁、在桌子下照明查探,灰尘还在弥漫,但能看清地面上的东西。
不是他运功以掌风一阵鼓捣,还真看不见,都被地上厚厚的灰尘给掩盖了。
大大小小的,他共捡了七八块碎片,直到再也找不到了,他才捂住火折子光芒起身,之后面对湖面,背对门外以身形遮挡火光,站在了桌前,将四分五裂的玉石碎片进行拼凑。
火光照着对面坐的骷髅,骷髅头上有积尘,黑洞洞的眼眶似乎在盯着牧傲铁的举动。
碎的也不厉害,七八块碎片而已,对比着很快就拼凑出了玉石文书原来的样子,上面一篇文字凑合了出来。只是拼凑的断口处有些地方细碎了,应该是摔坏时造成的,边缘细碎点不少刚好在字迹上,导致一些字都辨认不出了。
不过文中的开篇抬头却清晰可见,和牧傲铁开始捡到的碎片有关,后面又补了一字,完整的字面是:督监容禀!
第二九九章 玉页文书
“老九那家伙在干什么,不知道大晚上弄出火光容易招来注意吗?竟然还一直亮着!”
庾庆骂骂咧咧从南竹身边过了,尽管屋里的人尽量用身子挡住了火光,可外面的人还是能明显看到屋内墙壁上的明亮,他不得不暂停手里的活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正在将金沙重新堆积伪装的南竹扭头看去,也看到了屋内的火光,同样有些意外,不知道老九在搞什么。
正这时,屋内的火光突然熄灭了,牧傲铁也从屋内出来了,在月光下朝外面的两人招手,示意两人快点过来。
正走来的庾庆,还有蹲在金沙边的南竹,皆一愣,旋即都快步过来。
一碰面,庾庆立即责问,“老九,你搞什么,点长明火,生怕别人大晚上找不到我们是不是?”
晃着一身肥肉跑来的南竹却是好奇而问,“老九,怎么了,怎么了?”
牧傲铁不说话,转身回屋,又挥了下手,示意都进来。
庾庆和南竹相视一眼,看出了有名堂,旋即快步跟去。
等他们两个进屋后,牧傲铁还把两扇铁门给关了起来,虽然四周的窗格没了蒙皮早就四处透光,关不关门其实没什么效果,但他还是关了,证明他并非不知道火光容易被人发现。
“这里。”牧傲铁把两人招呼到桌子旁,又吹燃了火光,映入大家眼帘的还是对面坐的那尊骷髅,似乎也在看着他们。
庾、南二人的目光随牧傲铁的指示,落在了桌上拼凑的玉页文书上,皆愣住,定睛细看,立马就被上面的字迹内容给吸引了。
南竹疑惑着逐字嘀咕了出来,“督监容禀;云湖造景,金阁凌波,乃仙谕,工…紧迫,属下断不…延误。然金…惊现异变,严控进出,金料…此延宕,望督监明鉴。首…金沙两千万斤,遣肖山押送,报督…明验。因变故,押送…马再赴金墟,无法直通,黄金谷…下封印,需先找谷外持戟…卫。晋阳拜禀……”
南竹自言自语念完后,久久无声,三人眼睛皆直呆呆盯着玉页文书上的内容,庾庆和南竹明显是被惊呆了的感觉。
牧傲铁则是已经被惊呆过一次的,有反应后,左右看了看两人,“这上面写的金墟是指传说中的那个金墟吗?”
传说中的仙家洞府有好几个,其中之一便是一个叫“金墟”的地方。
庾庆和南竹喉结耸动,嘴里有点发干。
“恐怕是了。”南竹咽下一声,忽双手用力搓了把脸,回头看向外面,“我说外面怎么堆一座金山,敢情是从金墟弄来的,两千万斤的金沙,我的个乖乖。传说金墟有无数黄金,看来传说中的金墟是真他娘的存在啊!”
庾庆摸着小胡子嘀咕,“传说金墟内有数不清的黄金,有流淌黄金的黄金之泉,还有能容颜永驻、长生不死的仙家宝物,如果传说中的金墟真的存在,难道金墟中的其它传说也是真的不成?”
闻听此言,南竹和牧傲铁一阵精神恍惚。
“怕是无风不起浪吧!”
南竹忽咽了咽口水。
此地虽是传说中的小云间,但传说中也只是所谓的仙家洞府而已,大家想找到这里,只是想找到仙家遗物,至于有什么遗物,谁也不知道。而传说中的金墟不一样,在传说中是详细提及了有长生不老之物的,其次便是无可计量的巨大财富。
庾庆忽咦了声,看向牧傲铁,“老九,那三伙人把云宫遗址给翻了个底朝天,连只言片语的留刻也不放过,那么多人好像都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你怎么找到这东西的?”
怎么去传说中的金墟,他们是看不懂,但摆明了的,这份玉页文书上留下了找到金墟的线索,对懂的人来说,应该会非常有价值。这要是落到了那三大势力的手中,凭他们的能力和势力,找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南竹随口来了句,“那三伙人,就算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也得藏着掖着,是不会让另两伙人知道的,鬼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
牧傲铁指了指对面的骷髅,“我没怎么找,就是在桌椅下踩到了,然后摸出来看看,就撞上了。”
庾庆皱眉,“你们没发现吗?那个云宫被收拾的很干净,几乎连一样陈设都没有,垮塌之前肯定就被人清理干净了,而这屋里其实也被清理的很干净,也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几乎跟那个云宫一样,怎么会单单落下这有重要线索的东西被你发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南竹嗯声点头道:“不错。你们看,这一桌一椅之所以未清理掉,我估计是这人生前有点地位,才给他留了点体面,不然怕是要和外面的骸骨一样曝尸荒野。”
牧傲铁想了想,指着对面尸骸的胳膊道:“从碎片的位置看,玉页文书好像就是从他手上落地砸碎的,开裂的片数少,还算完整,比较符合落地的高度。真要是用力砸碎或过高落地的话,碎裂程度应该不止这样。
你们看玉片的颜色,是黑色的,和这地面的颜色吻合。也许,不是没有人清理过,而是没人注意到。后来被积灰掩埋,就更看不到了。你们看,桌上没有任何东西,如果玉页文书当时是放在桌上的话,我们还真有可能是看不到了。”
说着,他又盯向了对面的骷髅,“我感觉他好像死的很突然,可能死的时候正在看这书信,外面那堆金沙可能也是刚送到。你们看信中内容,不觉得这位可能就是信中的那位督监吗?”
庾庆回头看向了门口上方,嘀咕了一句,“云监…”
得了提醒的南竹亦若有所思,“小云间的监造官或专司督促、监督的人,建造什么东西的时候,这监舍也随时能落在建造现场来?”
他朝玉页文书上的内容抬了抬下巴,“云湖造景,金阁凌波,乃仙谕…这是在说,云中仙子要在湖上造一座黄金楼阁,所以才从金墟弄来了大量金沙。这么一对比的话…”瞅向对面椅子上坐的骷髅,“这厮还真有可能是书信上的那个什么督监。”
“我们运气有这么好吗?”庾庆看了看四周,“我怎么感觉有点太巧了。”
南竹嗤了声,“你这家伙变得越来越多疑了,外面那堆金沙上的积灰都能长草了,这房子明显摆了很多年,这玉页上的文字明显是古迹,玉页都脆出裂纹了,放在屋里都快风化了,这哪是短时间内能轻易造假的。再说了,这哪是你的运气,这分明是老九的运气,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目光落在玉页文字上,又摸着下巴嘀咕起来,“黄金谷,持戟什么卫,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们有听说过吗?”
牧傲铁摇头,庾庆沉吟道:“怕是要找人打听一下。”
南竹当即瞪眼,“年轻人,不能冲动!不是,我说,你别再瞎打听了好不好,你看你在闻家搞的那叫什么事,差点全天下都知道咱们去了石矶湾。做了那么久的家丁,还傻鸟似的一路躲躲藏藏,现在想想,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远在深山野岭的山顶上躲了那么久,突然能被上千号人给围了,还是他妈的三大势力一起联手合围,咱们何德何能呐!你知道我当时多懵吗?一辈子都没那么懵过!
老十五,这种事,真的不能再对外泄露任何风声了。你看,外面那堆金沙我们也带不走,小云间我们也就只能吃几个桃子了,大便宜都拱手让人了。罢了,实力不如人,自己办事不稳妥,小云间这趟亏,我们认栽了,认了!但是,金墟可不能再出漏子了。稳住了,咱们就是天下最有钱的人,那可是传说中的金墟啊,修炼资源能管咱们几辈子的。”
庾庆叹道:“你除了胖,就剩啰嗦了。”
啪!南竹突一掌拍在桌上,拍在了那拼凑的玉页文书上,烟尘四起。
他慢慢抬手,只见玉页文书已经被他一掌给拍成了碎渣。
庾庆瞪眼,“死胖子,你疯了吧?”
牧傲铁也惊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一掌给拍没了?
南竹却不以为然,拍了拍巴掌上的灰尘,好整以暇道:“瞧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慌什么?没事,要紧的咱们记在心里就行,记住那个黄金谷和持戟什么卫的就行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关键是这东西不能留,这玩意要是给其他人看到了,这天下非得炸窝不可。
金墟,容颜永驻,长生不死,那些皇帝或权势什么的知道了,还不得急眼,各方势力躁动起来,灭国都够了,我们怕是也活不了。再多看两眼都是罪过,不能留!”伸手抹掉了桌上的碎渣。
庾庆和牧傲铁好无语。
见这胖子又要继续说教,庾庆赶紧抬手打住,“别啰嗦了,算你有理行不行?也别做美梦了,能活着离开小云间是一切的前提,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你外面那堆金沙搞出的坏,自己赶紧去补了。都继续收拾去,收拾好了赶紧走,再磨磨蹭蹭天都亮了!”
牧傲铁顺手灭了火光。
“黄金谷,这么显眼、这么俗的地名,应该不难找才对,怎么没听过,别他妈又是几千年前的古地名吧?”
走出门的南竹嘴里嘀嘀咕咕。
“闭嘴!你不是要保密吗?瞎嚷嚷什么?”
后面的庾庆破口骂,有照他屁股上来一脚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