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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跃千愁     半仙txt下载     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章 一线生机

    屋内之前本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处理完屋内痕迹的牧傲铁出来了又继续帮另两位。

    师兄弟三人中,他本就是最勤快的一个,也可以说是整个玲珑观最勤快的一个。

    最终,三人都凑在了那座金山前。

    堆积的金沙之前给南竹搞崩了一边,淌了一地,重新恢复有相当难度。

    “想完全复原,是不可能了,晚上还能糊弄一下人,白天怕是遮掩不过去了,算了,就这样吧。”

    搞了好一阵后,气馁的庾庆做出了放弃的决定,话里话外免不了怪南竹手多。

    这湖有多大不知道,反正看不到对岸,三人只能继续绕湖边前行。

    走动开了,视角多了,再看这现场地势的起伏,隐约能看出,草地的遮掩下,当年应该已经搭出了一个码头的雏形。

    走了几里路的样子,庾庆突然止步。

    走出两步才意识到的南竹和牧傲铁双双回头,只见庾庆怔怔看着前方,两人再回头向前看,细看之下才发现前方的土丘上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影。

    究竟是人,还是只是像人影的东西,两人看不太清楚。

    “回头,快走,往湖里跑。”庾庆低声提醒,自己手握剑柄,摆出了断后的态势。

    南竹和牧傲铁自然意识到了不妙,立刻闪身掠向湖边。

    然土丘上的人影骤然腾空而起,划空而过,堪堪落在了两人前面,面无表情,不是别人正是秦诀。

    仅凭这速度,就让师兄弟三人心里有数了,人家的修为远超他们,跑怕是跑不掉了。

    南竹和牧傲铁双双拔剑,高度警惕着后退,庾庆则闪身到了二人前面,提剑笑道:“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遇见秦兄。”

    说实话,他想过他们再次被三方势力给抓住的情形,却没想到会刚好撞上这位。

    秦诀似笑非笑,“是挺巧。我说你们三个还真能跑,竟一口气跑了这么远,想找到你们还真不容易,一路上差点把我自己都给搞怀疑了。”

    庾庆呵呵道:“秦兄,找我们做甚?”

    秦诀乐了,“你觉得我找你们该做什么?”

    庾庆:“有什么事好商量。”

    秦诀看了看四周,忽发感慨,“还真是个好地方,得亏你们跑这么远,有什么动静也不怕远处的人听到。”

    这话里的不怀好意一听就懂,师兄弟三人心头暗暗一凛。

    庾庆:“秦兄难道不知道,三方势力的人手也已经到了附近?”

    秦诀:“少给我瞎扯,他们不可能漫无目的跑这么远。”说罢迈步逼近,“见元山,出卖了我的人是谁?”

    师兄弟三人顿步步后退,庾庆:“不瞒秦兄,我们知道祛除仙桃里邪气的办法。”

    猫戏老鼠的感觉不错,秦诀戏谑,“哦,天下第一才子既然这么说,那不妨说来听听。”

    他才不在乎,白衣上仙自然会教他。

    庾庆:“这个说不清楚,到了仙桃园后,自会演示给秦兄看。”

    秦诀:“探花郎,火蟋蟀卖给我又弄了回去的是谁?见元山出卖我欲置我于死地的又是谁?害我鉴元斋被幽崖取缔的又是谁?之前故布疑阵甩开我们的又是谁?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我看你不是想去桃园演示给我看,是想借机回去重投三方势力的怀抱吧?回了大队人马身边,我就奈何不了你们是不是?你们本就是我想办从大队人马身边调离开的,怎么可能让你们回去。”

    果然,庾庆骂,表面笑道:“秦兄,你误会了。”

    秦诀突然脸色一沉,步步紧逼之余,突然伸手索要,“火蟋蟀,把我的火蟋蟀还给我。”

    火蟋蟀?看这态势,庾庆不认为对方拿到了火蟋蟀就能放过他们,却点头道:“好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献给秦兄。”

    秦诀冷笑,“先把火蟋蟀给我再说。”

    庾庆:“金墟!我们知道怎么找到金墟,难道秦兄不想知道吗?”

    南竹和牧傲铁暗暗咬牙,没想到不久前还说要严密保守的秘密,这么快就要主动泄露出去。

    不过两人知道,这也是没办法,再珍贵的秘密,也不如先保命重要。

    这显然是要拿出东西先将对方给架住,令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而后再谋脱身之策。

    金墟?秦诀动容,脸上浮现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狐疑道:“你们怎么会知道如何找到金墟?”

    庾庆:“云兮告诉我们的,告诉我们说到了这里就能找到前往金墟的秘密。此湖名为云湖,当年云中仙子曾下令,在云湖造景,名曰金阁凌波,要在云湖建造一座黄金楼阁。负责建造的督监在此选址后,派了一批人手前往金墟筹运黄金。”

    他挥手指向了三人刚才来的方向,“秦兄若是不信,前面不远处,就有督造监所的遗址,还有从金墟运来的大量黄金为证。云兮告诉我们,督造人员与金墟有直接联系,只要找到那个地方,就能找到前往金墟的线索,这也是我们三个为何要往这里跑的原因。”

    就在前面不远处吗?秦诀目光一阵乱闪,既然不远,自然是想去验证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他确实心动了,若是没见过白衣上仙的话,他还真的是要被庾庆的话给牵着鼻子走一走了。

    然利弊得失很快就分清楚了,他已经有了白衣上仙的关系,已经知道了白衣上仙的存在,还有必要去舍近求远吗?

    他也不敢违逆白衣上仙去另谋好处,因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瞒不过白衣上仙的眼睛。

    所以,他再次伸手了,“火蟋蟀呢?先把火蟋蟀给我。”

    庾庆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见对方迅速冷静了,他一颗心已在冒凉意,隐隐感觉今天怕是难以善了。

    南竹和牧傲铁似乎也感觉到了,都在他身后伸手扯了扯他衣裳,示意他先走,两人为他断后,为他拖延时间。

    心意也简单,万一能活一个总比都死在这里强。

    庾庆却不甘心,也绝不肯轻易放弃,但凡还有一丝丝机会。

    他抬一手从脑后的马尾辫里捉出了大头,捏在了手中,展示给了秦诀看。

    见火蟋蟀还在,秦诀眼中顿时放光,欣喜,伸手索要,“还需要我动手吗?拿来!”

    庾庆凝视着他,心中的一些揣测似乎得到了答案。

    对方刚才不顾金墟却始终惦记火蟋蟀的行为让他有些不解,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此刻,从对方眼中的欣喜中找到了答案,火蟋蟀对对方来说,似乎很重要!

    有着力点就好,他就怕没有任何着力点。

    “大头,快跑!”

    这是庾庆此刻对大头的话,同时屈指一弹,啪!

    大头发出“笛笛笛”怪叫,吃痛而飞,也可以说是被一指狠狠弹飞了出去。

    庾庆怕它木头木脑不知道跑啊,它若跑,他们可能就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啊!

    大头似乎有意见,笛笛怪叫盘旋在上空。

    突兀,没想到庾庆会不顾自己性命来这一手,秦诀惊了,同时也急了,隔空一掌,掌力呼啸而去,怒轰向三人,同时腾空而起紧急抓向空中盘旋的大头。

    “大头,跑!”

    庾庆一声怒吼,手中剑划出一道银华,迎着劈来的强大掌力劈去,强行硬撼!

    南竹和牧傲铁大惊,情急之下各出一掌,双双拍在了庾庆的后背,拼尽全部修为助庾庆一臂之力。

    不得不说师兄弟三人的配合确实很默契,与平常互看不顺眼时的反应截然不同。

    大头的飞行速度很快,见有人抓自己,空中急转,嗖一下就掠走了。

    一手抓空的秦诀满脸着急,终于领教到了火蟋蟀的速度,再次凌空飞扑,急追,也真的是急了。

    白衣上仙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都已经给他指点到这了,若还拿不到火蟋蟀,他如何交差?

    轰!

    撞击而来的罡气轰然爆开,强风摧枯拉朽般将四周的草连根拔起了一大片。

    庾庆手中的剑锋发出“嗡嗡”声,在剧烈颤抖,颤抖出虚影,连带着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这就是修为上的巨大差距,以这般微末修为强撼对手的强大一击,承受的余威未尽。

    但他手中剑却如强大飓风中的大树,尽管遭受强大侵袭,尽管枝冠剧烈摇摆,却难以殃及大树根部,封尘剑诀擒龙手的妙用再现。

    南竹和牧傲铁又再次双双推臂,再将己一身修为发力而出,渡入庾庆身躯。

    嗡嗡剑鸣声顿止,庾庆手中剑停止了颤抖。

    同时收手的南竹和牧傲铁吃惊不小,老十五这家伙硬扛玄级修士的一击,竟然一剑破之,竟然挡住了!

    尽管也有两人拼尽全部修为的助力,可按理说三人的修为捆在一起也难挡玄级修士一击的,但这次是真的挡住了!

    庾庆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深知若非两位师兄关键时刻反应及时,且毫不犹豫迅速以一身修为全力相助,他就算能挡住这一剑也得受不轻的内伤。

    换了外人,知道三人修为联手也挡不住玄级修士一击,怕是未必会冒这受伤的危险。

    当然,三人师出同门,修炼同样的内家功法,修炼出的内力不杂,瞬间同流融合而用的效果也不是外人能比的。

    看了眼远去追赶大头的秦诀,庾庆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了,争取到了活命的机会,长剑归鞘,没有二话,一声招呼,“走!”

    他带头在前,直接冲那宁静的湖泊冲去了。

    南竹和牧傲铁毫不犹豫跟着冲了去。

    师兄弟三人先后冲入了水中,一个猛子钻入水里,身影消失,遁水而去。

    陆路不敢走了,这巨大的湖泊是绝佳的遮掩行踪之地,关键时刻自然要借以利用好脱身。

第三零一章 再见

    湖波涟漪,渐渐平静。

    入水的人不见了踪影,远去的人也不见了踪影,惟清风明月长在。

    后来,星月下的草地上走来了一人。

    赤足走来,白衣长发的女子,正是那位白衣女上仙。

    走到了湖边,赤足踩在鹅卵石上,湖水反复侵袭足背,裙袂飘飘,凝望着碧波湖面。

    许久后,夜幕下的远方又快速飞掠来一人,是返回的秦诀。

    秦诀落在了湖畔四顾,一副恨的牙痒痒的样子,奈何早已不见庾庆三人的影子,也不知该往哪去追找。

    这也是他返回时意料之中的事情,人家不可能乖乖呆在这让他回来拿下,跑掉了才正常。

    意料之外的是,他又看见了湖边的白衣倩影,心头顿惶恐不安,满嘴的苦涩意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久闻火蟋蟀大名,说是连玄级修士也难抓到,当初鉴元斋派手下人去古冢荒地抓时,他就听手下回禀过,说火蟋蟀不好搞,这次算是亲身领教了。

    说白了,就是没抓到。

    他一路追呀追,拼了命的追,一口气追出了很远,然后就不见了火蟋蟀的影子。

    他哪能甘心,到处搜寻,几欲疯狂。

    这大晚上的找一个会跑的,还是比他跑的快的,而且块头又很小,试问怎么可能找到。

    癫狂着,漫无目的到处乱找一通,自己差点没把自己给搞崩溃了,上仙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就这样没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火蟋蟀跑了呢?

    也真正是做梦都没想到,那个见鬼的家伙居然会不顾自己的死活把火蟋蟀给放跑了。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的探花郎,突然来这么一手,彻底搞了他一个手忙脚乱,逼得他不得不暂时放过了对方,不得不先紧急去追虫子。

    如今匆匆赶回来了,是希望还能找到那三个家伙,也许人家身为主人有办法召回火蟋蟀,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然而希望破灭,自己也不得不面对白衣上仙。

    他一个飞跃,落在了白衣上仙身后不远处,之后恭恭敬敬小步上前行礼,“拜见上仙。”

    长发飘飘的白衣上仙没有废话,抬手朝湖面一个方向指去,“离此七里的水下,他们三个躲那。”

    “……”秦诀错愕抬头,再顺上仙手指方向看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立马又跪下磕头,“谢上仙指点迷津!”

    尽管他心头莫名闪过了一丝疑惑,可他爬起来后还是迫不及待地起身飞跃而去,一路在湖面急速飞掠,迅速化作黑点消失在远处。

    岸边的白衣上仙面无表情……

    七里路的距离,对秦诀的修为来说,不算什么,很快便到。

    不过这一天一夜的,他几乎一直在奔波,几乎没怎么停过,内力消耗也确实巨大,但对付庾庆三个他还是有自信的。

    到了差不多的距离,他凌空一个倒栽葱,就直接冲入了水中寻找。

    片刻之后,这一块的水面似出现了翻涌浑浊的迹象,紧接着暗流涌动,水面波荡起来。

    突然三条人影从水中陆续蹿出,跳出水面后,又不得不扑落水面,正是庾庆三人,手中还拎着剑。

    三人满脸的惊慌失措,落水后又在水表下全速潜泳,如游鱼般快速游离这片翻涌浑浊的区域。

    之前三人在这区域潜入时就觉得水下有点不正常,看到了好多的巨人骸骨,在水下给人堆积如山的感觉。

    后来,也就是刚刚,他们突然发现了秦诀也跳入水中找来了,吓了他们一跳。

    而在此同时,水底的巨人骸骨突然溃散,从水底下涌出了一个庞然大物,也是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庞然大物。

    三人差点就被那庞然大物的无数触手给摁沉了,好在秦诀的实力强悍,引的庞然大物合力围剿,给了他们三个喘息之机。没什么好犹豫的,逃命便是,那叫一个拼尽全力在水中逃窜。

    修为不够,虽不能在水上凌波微步飞奔,仗着一身修为也算是入水如游鱼,在水中穿梭倒也迅捷。

    呼啦!

    惊涛骇浪,星月光辉照耀下的湖面,升起了一根柱子似的触手。

    触手卷着一支长枪,长枪从秦诀的后背刺穿,将秦诀穿在空中。

    腹背淌血的秦诀一手持剑,一手紧握腹部刺穿的枪杆,瞥了眼在水中快速逃离的三人,露出一脸惨笑,貌似自言自语,“探花郎,我又被你算计了不成?”

    恰此时,又有芙蓉出水,一只巨大的触手顶出了一个人影,一个白衣女子,正是他的白衣上仙。

    赤足站在触手上,靠近了他,回道:“他没有算计你,是你太蠢了,我一步步将你指引到他的跟前,你居然还能让火蟋蟀跑了,你说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竟是上仙在惩罚自己,秦诀满脸惊愕,不明白,悲愤道:“上仙刚刚还为在下指明方位追拿他们,为何反过来帮他们?”

    白衣女子:“我没有帮他们,我既然亲自出手了,你觉得他们还跑的了吗?他们能来到我的老巢,本就是我诱导过来的,怕的就是你这个蠢货会失手,好方便我亲自动手,只有离那三伙人足够远,动手才不怕被那三伙人察觉。

    他们刚才躲入水中时,我就能杀了他们,不杀他们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你修为比他们高,容易逃脱,也容易逼我搞出更大的动静。从你见到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

    秦诀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别样,忽警醒怒喝道:“你不是云中仙子,你是什么人?”

    白衣女子:“我是谁,你这个跪地磕头的人还不配知道!”

    挑着秦诀的触手开始挥动,就要将其拍向水面。

    而此时的秦诀也豁出去了,“呀!”突然发出一声悲吼,整个人竟强行从刺穿他的枪上拔身而出,冲着白衣女子射去。

    他也不顾身后又再次持来的长枪,直接拼命,口中呛血,带着无尽的悲愤,全力一剑斩向了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连丝毫躲的意思都没有。

    唰,整个人瞬间被秦诀一剑斜劈成了两半,却不见血,反倒现出了鬼胎的原形。

    见到鬼胎原形的刹那,秦诀瞪大了双眼,他虽没见过,却听说过,再见眼前的触手,再想起水下搅动的那么多的触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噗!追刺而来的长矛又贯穿了他的胸膛,直接将他拍入了水中。

    水中有触手弹射而来迎接,瞬间如蟒蛇般绞住了他,触手尖尖灌入了他的口中,很快,被卷住的秦诀快速干瘪成了骷髅,然后被松开,慢慢沉入浑浊的湖底……

    紧急逃命的庾庆三人不时抬头看,眼看离岸边近了,却忽然发现了不对,皆回头望,只见湖中突然掀起了一道浪墙,且越推越高,转瞬就到了他们跟前。

    三人顿时身不由己,如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般,被浪推的抛起,旋即又被巨浪给吞没了。

    如山倾倒的巨浪砸在了岸边,又迅速倒流回湖中,那声势宏大惊人,乱了一方气象。

    砸落在岸上的三个人,又被水流的巨大力量给拽回湖中。

    三人几乎同时挥舞手中剑狠插入地下,双手死死抓紧剑柄。

    水流拔起的草木,荡回的泥土,卷回的乱石,纷纷朝三人身上招呼。

    拍岸的巨浪好不容易退去了,留在岸上的三人身上则披满了草屑,犹如被草结的茧给包裹了。

    庾庆松出一手,一把掀掉闷头盖脑的垃圾,口中刚连呸几声,忽见一双漂亮的赤足站在他眼前。

    他猛抬头,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朝他露出温和笑意,“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我还说过,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庾庆嘴角剧烈抽搐,同样抬头看来的南竹和牧傲铁惊呆了,南竹失声惊呼,“云兮!”

    感受到身后动静,庾庆迅速回头看了眼,只见激荡的湖水中升起了一个巨大到恐怖的身形,无数触手挥舞着,比见元山古墓里的那只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妈的!”

    庾庆一声骂,满脸横相,豁出去了的意味很明显。

    他太清楚了,落在了对方的手里,恐怕真的是要生不如死。

    一掌拍地而起,顺势拔剑,一道剑光当场将白衣女子给撩翻在地,后者倒地便化作了鬼胎。

    “跑!”庾庆吼出一嗓子撒腿就跑。

    南竹和牧傲铁蹿起就跟着跑。

    上空突然出现轰鸣声,一只只巨大触手如风车般绞杀向大地,横扫大地!

    土石崩飞,师兄弟三人急如丧家之犬,乱如热锅上的蚂蚁,东北西跳乱窜不停。

    逃逸的三人似遭到了戏耍,没逃走不说,反倒被逼了回来。

    眼看无处可逃,近乎绝望的庾庆突然目光一定,发现了那栋挂了“云监”牌子的房子,似被巨浪推移了不少的位置,巨浪那般强大冲击力下,那房子竟然丝毫无损的样子。

    “走!”庾庆又是一声吼,在不断穿刺落下的触手锤击下闪躲前行。

    其实不用他招呼,南竹和牧傲铁啥念头都没有了,已经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之老十五往哪跑,他们就横了心往哪逃,拼了老命的不停翻滚逃窜。

第三零二章 报警

    仓惶躲闪,连滚带爬,为了活命哪还有什么形象。

    躲过一记天降捶打,爆炸的土石中,庾庆跳跃而起,跳上砸下的巨大触手,借力一蹬,整个人飞扑而去,没入了房子屋檐下,凌空推掌,轰开了闷闭的铁门,落地翻滚而起,转瞬又提了剑冲到门口,赤红着焦急双眼向外张望。

    “呀…”躲过一击的南竹嗷嗷叫地飞扑而来,自己把自己砸进了堂内,轰隆翻滚。

    庾庆却在此时脚蹬门框射了出去,凌空一剑横斩,断开了一只触手,落地捞了牧傲铁的胳膊,将在一顿连捶中差点难以脱困的牧傲铁给甩了出去,可谓直接扔进了屋内。

    他自己随后翻身躲过一记捶打,再次跳起蹬腿借力,弹射着冲回了屋内。

    咣!门边的南竹立刻将铁门给关了,还迅速给上了门栓。

    屋内的那张桌椅早就翻倒去了某个角落,那具端坐的骷髅骸骨也早就被浪潮给冲散了,此时与屋内的草屑乱石混在了一起。

    三人对这铁房子也不做什么庇护指望,也实在是逃无可逃,实在是无处可去了,纯粹是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人为了活命的时候都这样,任何可能都当指望。

    突然,外面有巨大的呼啸声传来,三人皆惊恐抬头,看向屋顶。

    外界上空,一只巨大的触手从天而降,直接拍向地面,拍向了地面的铁房子。

    轰!

    地面一道巨大的深深砸痕,房子不见了,只见屋顶尖尖外露。

    攻击的触手似乎也低估了铁房子的坚硬程度,一砸之后迅速弹起,略有异样,触手砸中房顶的地方出现了一道伤口。

    屋内的庾庆三人却是瞬间失聪。

    嗡隆一声震响,还有剧烈而突兀出现的金属摩擦声,令人措手不及,三人双手骤然捂住耳朵,一脸痛苦,人也突然就撞在了房顶上,又砸落在地,还有原本冲刷在地板上的石头也稀里哗啦砸在了他们的身上。

    捂住耳朵趴在地上扭动的庾庆翻过身来,强忍难受,观察四周,发现屋内陷入了彻底的黑暗,窗格外也看不到了星光和月光,外面的大地上还有巨大而沉闷的碾压动静。

    南竹和牧傲铁在发出剧烈而短促的喘息。

    黑暗中的师兄弟三人口鼻或多或少都渗出了点血迹,都是一副苟延残喘的样子,刚才那一下,把三人都给伤了……

    一座山头,火光熊熊,轮值的守夜人的火光。

    天已经快亮了,黎明前的黑暗。

    山头上除了轮值守夜的,天羽、向兰萱和蒙破都出现了,还有三大势力的一些骨干人员。

    经过一夜的休整,新的一天即将再次开启,他们要将新一天的搜寻计划给拟出来,方便天亮后下达。

    正各抒己见商议时,火光旁的天羽、向兰萱、蒙破几乎都忽然抬头看向了夜空。

    众人跟着看去,突然见到一个黑点从上空掠过。

    有人当即讶异,“快看,有活物,小云间有活的东西。”

    “好像是只什么虫子。”

    “笛笛笛…笛笛笛…”

    空中的虫子突然发出铿锵而激烈的鸣叫,在空中一阵盘旋,又飞走了。

    人群中的一袭红影,柳飘飘看着夜空慢慢站了起来,满脸的惊疑不定。

    “咦,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什么好像,这不就是那个探花郎的什么火蟋蟀吗?”

    “对对对,进这洞府后,咱们都听到过。”

    蒙破沉吟,“这是加派的搜寻人员找到了,还是他们自己回来了?”

    飞走的大头突然又返回了,又盘旋在了山顶上空,再次发出铿锵而激烈的鸣叫,“笛笛笛…笛笛笛……”

    叫唤上一阵,又迅速飞开了。

    柳飘飘顿感不妙,获悉庾庆等人跑掉后,她就一直在提心吊胆,一直担心会出事,本就心有所想,再见这一幕,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她快速走到了天羽身边,“三洞主,这是阿士衡养的宠物,不会随意离开主人,它像是来报警的,是不是阿士衡他们出什么事了?您看,它过来叫唤两声就飞往一个方向,且反复如此,像不像是要带我们去哪?”

    天羽目光骤然一眯,向兰萱和蒙破闻言皆若有所思。

    夜空黑点返回,大头又回来了,又在他们上空盘旋,再次发出激烈鸣叫,“笛笛笛…笛笛笛……”

    这次就算是柳飘飘不提醒,一群人也能看出点端倪了。

    叫唤完的大头再次闪入黑夜,朝一个方向飞去。

    唰!天羽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只剩陡然掀起的气浪荡涤四周,令熊熊火焰剧烈摇摆。

    他人已如虚影般升空,咻一声就横空远去了,追向了大头的去向。

    唰!唰!

    向兰萱和蒙破接连消失在原地,皆如离弦之箭射向夜幕,身形在空中冲出了划破气流的动静。

    山顶立刻有部分人手飞去追赶,屹立山巅的柳飘飘沉默凝望……

    蒙破三人先后在夜空中追上了大头。

    见到有人来了,大头口中“笛笛”两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之这次不再回头去山顶盘旋了,突然振翅加速,小翅膀扇动的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嗖一下就冲到了三人的前面。

    空中并排而飞的三人面面相觑,向兰萱乐了,“都说这火蟋蟀不好抓,看来确实有点意思。”

    天羽:“方向不改,看来直走便可,你们盯着这虫子,避免判断有误走错了路,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毕,人“咻”一声加速,快速追上了大头。

    紧急扇动翅膀的大头明显扭头看了看他,然后便眼睁睁看着天羽快速超过了它,渐渐消失在了前方。

    向兰萱和蒙破也加速飞到了大头的上空,蒙破突然伸手,隔空一把便将大头给控制住了,直接给吸附了过来。

    大头刚想反抗,结果发现对方没有敌意,将它放置在了肩膀上而已,并未有任何限制,于是也就消停了,只是不断歪着脑袋观察,似乎好奇,貌似头回体会到庾庆有多差劲。

    这时,向兰萱和蒙破再次加速,全速疾飞,追向了天羽消失的方向。

    天羽让他们在这看着虫子,自己要先去看看,这怎么可能,两人肯定不能答应,不盯着的话,鬼知道天羽会做什么手脚,自然要追去。

    当然,也确实担心会走错了路,遂将带路的大头给直接带上了。

    说白了,就是嫌大头飞的太慢了,看不上眼……

    “你们没事吧?”

    黑暗中,慢慢爬起的庾庆终于发出了声音,感觉事先吃那么多的仙桃也算是错打错着,此时的肉身四肢百骸充盈着灵气,对伤患的修复效果很好。

    南竹叹气的声音响起,“我们吃饱了撑的,跑这来干嘛?明知道那个云兮说的话可能有问题,还要赶来送死,唉!”

    “嗯…”牧傲铁翻身躺在了地上,摇了摇头,以发出的语气作为回应。

    他修为最低,等于也是最受罪的一个,好在长期炼体,肉身强过一般人。

    南竹又唉声叹气:“和师父分开也没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见他老人家了。”

    庾庆伸手身上,想摸伤药,结果似乎发现了什么,忽惊叫坐起,“妈的,银票都不见了!”

    南竹:“反正我和老九也没钱。唉,别找了,咱们肯定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了。那巨浪的冲刷力,没把我们裤子给扒了已经算是客气,你那点破纸还能留住才怪。我说老十五,人都要被弄死了,你还惦记你那点钱,有意思吗?”

    最后几万两银子,全部的家当了!庾庆不甘心,身上到处没摸到,又伸手到地上到处摸,“老子死也不当穷鬼!”

    南竹伸手朝着喘息的地方摸去,摸到了牧傲铁,拍了拍,“老九,你没事吧?说句话。”

    牧傲铁终于出声了,“没事,缓一缓就好。”

    话刚落,地面又剧烈震颤摇摆了起来,又传来了剧烈摩擦声,三人当即慌了,开始到处去摸自己的剑。

    嗡隆,巨大触手硬生生将打入地下的房子给拔了出来,又轰隆一声杵在了地上。

    窗外终于又出现了星月光辉,摇摇晃晃的三人站稳,借着光影,迅速各捡了一把剑到手,暂且先不管是谁的。

    三人第一时间背靠背警惕着四周,又都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房子,发现这铁房子似乎依然完好后,都有点惊讶。

    居然没发现任何变形的迹象,这房子的结实程度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本是情急之下不得已扑向救命稻草的举动,没想到还真成了他们的唯一容身希望。

    南竹回头对两位师弟嘀咕了一声,“不愧是仙家洞府的东西,没想到这房子就是个宝贝啊,随便弄一截炼制成剑,那就是宝剑呐,炼制成护身甲就更不得了。”

    嚯…嚯…

    沉重的巨大摩擦动静在房子外面响起,屋内的人能看到四处窗口外磨盘般绞动的巨大触手。

    忽然,绞动的触手分开出一道缝隙,走出了一个人,一个白衣女子款款走来,正是云兮的模样。

    云兮走到了门口,推了下门,发现被门栓销住了,外面无法推开,便站在门外,通过门上的格栅盯着里面的三人,冷笑:“滋味怎么样?这只是开始!你们害死了我丈夫,我不会让你们死的太痛快,我说过,一定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实不用说狠话来发泄,庾庆能理解对方有多恨自己,在古墓时被自己当傻子一样反复骗来骗去,最后活埋地下,不恨才怪了,落到了对方手上就没打算能善终。

    但有些问题他不能理解,不得不求证,“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小云间?”

第三零三章 困兽之斗

    “我死了?”云兮闭目呢喃,似乎在回味什么,又似在呓语,好似瞬间陷入了某种回忆状态,“没有一个同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种漫长岁月的寂寞,你们是无法体会的。后来,我动了凡心,不惜巨大的消耗,从自己身上脱胎淬炼出了另一个自己,一个能行走在阳光下的自己。

    我去了凡间,我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自由自在的呼吸,自由自在的沐浴阳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不枉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更幸运的是,我遇上了风扬,他对我真的很好,只可惜时局太乱了,他一直在征战,我很害怕,我怕哪一天…我想给他生个孩子…”

    说到这,门外的云兮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刚刚还满脸温馨美好的样子,转眼就陷入了巨大痛苦中似的,这神情反转变化之快,令人目瞪口呆。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怎么感觉这邪魔有点精神不正常。

    当然,大概也听明白了,外界的那个云兮竟然是这邪魔从自己身上脱胎出的一个分身。

    “可是我不行,我的身体并不完美,还有我无法淬炼完善的缺陷,我无法给他生育孩子,我的身体也无法在阳光下存活太久,每次接触阳光太久我都会很累,后来我就病了。风扬到处找人给我医治,其实我知道的,凡间是没人能治好我的…”

    说到这,云兮又哭了,泪流满面,神情绝望的样子。

    师兄弟三人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庾庆悄悄使眼色,朝窗外的月光努嘴,示意如果能拖到天亮,能拖到太阳出来就好了。

    南竹和牧傲铁傻愣愣,眼睛眨了又眨,满眼的不明白,是真的没看懂。

    “我不想死,我想永远陪着风扬,后来我就去了地下进行再生,后来风扬的遗体也来了,没关系的,我也能帮他重生,只要给我时间,等到条件足够了,我一定有办法让他重生。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啊!”

    云兮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双手抓着门上的格栅用力摇晃呐喊,看向庾庆的眼神像是要冒火似的,连同外面那些巨大的触手似乎也情绪激动了,在不停绞动着。

    庾庆本想辩解,你丈夫早就死了,就算那具变成了僵尸的尸体被杀,那也不是我杀的,然转念一想,非要计较的话,也能勉强牵连到他身上,解释不清,遂只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也就是说,外面死的其实是你的分身,分身在外面经历的一切,你在小云间也能感同身受?”

    云兮脸色露出狞笑,“你猜我会怎么处置你们?”

    庾庆:“也就是说,你之所以轻易告诉我小云间的所在,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就算进来了,也什么都得不到,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小云间里有你这么个杀手在等着我。换句话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活路!”

    说到这个,两人的问题终于又对到一块了,云兮似乎又火冒三丈了,可谓咬牙切齿,“我算的再好,也没想到会遇到你这么个蠢货。见元山,我到死都没有向任何人说出你知道小云间所在,谁知你这个蠢货却闹了个人尽皆知,竟招惹了成百上千的人往小云间跑。你这个蠢货到底是怎么想的?

    知道了宝藏地点,知道了仙家洞府所在,何况还知道有许多心怀不轨者在觊觎,事关身家性命,不应该是瞒天瞒地瞒所有人的吗?身怀如此重大机密,不是应该无比的小心谨慎的吗?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从你进入小云间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你。一直等到现在,我终于可以好好问一问你了,你这个混蛋到底是怎么想的?”

    咣!她气得一掌重击在了门上,真正是一万个想不通。

    实在是后果太严重了。

    正常来说,这三个家伙偷偷摸摸跑来寻宝,然后就正好落在她的手上,以泄心头之恨。

    谁知带来这么一大群人马,而且还是三大势力的人马,高手如云,愣是搞的她不敢轻举妄动了。

    明摆着的,她一旦暴露踪迹,那一群在仙家洞府到处找不到线索的人肯定要亢奋,肯定要干她的。

    偏偏她想偷偷摸摸下手还不行,庾庆身上的火蟋蟀对她有克制效果都可以另说,重点是让她无法靠近,稍一靠近就笛笛乱叫报警。

    对付庾庆几个简单,一旦惊动了那三伙人就麻烦了。

    所以才搞的她用装神弄鬼的把戏去骗秦诀。

    这都罢了,重点是被庾庆这么一搞,后患无穷了。

    小云间的所在等于是彻底暴露了,外面那些势力真的会只在小云间找一次就罢休吗?了解了情况后,后期只怕会派更多的人来搜寻,能指望人家不要往地下搜查?她只怕是躲在地下都未必安全。

    试问她如何能不火大,如何能不气愤!

    问别的问题都好,问这个,庾庆就有点尴尬了。

    在这一点上,没任何人站他身边,他连一丁点为自己找借口的勇气都没有。

    在这一点上,他为了个女人负了所有人,连云兮这个邪魔都无法忍受了。

    偏偏连那个女人也不会念他的好,他那样做的后果是给闻氏带来了一场浩劫!

    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他不吭声,云兮咬牙切齿道:“不说?行,待会儿你会乖乖说的。”说罢缓缓后退。

    庾庆赶紧岔开话题,喊道:“咱们都不要冲动,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事情是不能谈的。这样,只要你能放我们一条生路,不管什么条件,你都可以摆出来,不管什么事,咱们都可以谈。”

    后退中的云兮冷笑一声,“我若还能相信你的鬼话,那就真是我该死了,见元山的经历清清楚楚的提醒了我,你说的话,连一个字都不能信!”

    在古墓中,被人反复骗来骗去的情形她记忆犹新。更险的是,她把对方当同伙,结果对方突然跳下来就是一剑,直接把她从主体上给砍了下来,幸好对方当时不知她的命门在那,否则补上杀招的话,她恐怕还等不到后面去死。

    诚如她自己所言,她是再也不敢信庾庆的话了。

    四周的触手蠕动着,突然冒出许多触手尖尖,在往门窗缝隙里钻,如灵蛇般,欲拔开铁门的插销。

    岂能让对方如愿,庾庆立刻闪身挥剑,将钻进来的触手尖尖给快剑斩断,令欲伸手进来攻击的触手始终打不开门。

    直到这一刻,庾庆才意识到天快亮了,因为视线清晰了很多,在屋内居然能看清了。

    南竹和牧傲铁则守两边的窗户,快剑连斩那些探寻的触手尖尖。

    正这时,楼顶上突然穿来沉闷的游动声,庾庆脸色一变,“不好,楼上窗户!”

    很快,楼梯上就钻下来了一只触手。

    南竹一个闪身过去,一剑就将那触手给斩断了,一大根在地上未死透扭动着。

    咣!一扇失守的窗户被打开了,立刻有触手弹射进来。

    “你专心守住楼梯!”庾庆对南竹一声吼,自己已经闪身过去,将窗口卷着武器进来的触手给砍断了。

    门又开了,他又迅速扭身向门口一剑斩去,再断门口闯入的触手。

    门口与窗户之间,他反复扭身转向,前后不断出剑斩杀。

    好在窗户和门宽都有限,容不下庞然大物触手最粗壮的部分,只有触手前端能伸进来,局限性太大,还想进来舞刀弄剑?灵活性受限,纵有千手万手也施展不开。

    无疑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这铁房子确实很结实,凭云兮那邪魔的力道居然都不能摧毁门窗。

    堂内很快就堆积了半屋子的触手前端,动辄起码箩筐般粗壮。

    外面的庞然大物突然浑身抖了下,数不清的鬼胎宛若甩出的水花一般落地,纷纷拿着武器蜂拥向了触手摁在地上的房子。

    屋内立刻就乱了套,楼上窗户、楼下窗户、大门口,无数鬼胎不要命的涌入,师兄弟三人的剑也挡不住。

    这些鬼胎拿着武器乱砍乱劈,以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悍不畏死往你身上扑。

    庾庆突然放弃了抵御,一个扑身而去,拖拽住了那张顷翻的铁桌子,拉到了楼梯下面的墙角,倒横在了前面,挥剑斩杀之际大喊道:“过来!”

    本意是喊南竹和牧傲铁过来,以限制鬼胎对他们的攻击面积。

    谁知就在此刻,所有鬼胎全部变成了“庾庆”、“南竹”和“牧傲铁”的样子。

    师兄弟三人差点惊呆了,还好在古墓里有过见识,立马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当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这滋味不好受。

    好在他们三个都太了解彼此了,尤其是三人手中的剑,都很熟悉。

    真南竹和牧傲铁很快也跳进了楼梯底下的角落里,倚仗狭小空间抵御外面围攻。

    然一群鬼胎脚下突然钻出几条触手,卷住桌子突然就给拽走了,也拉翻了一群变成人样的鬼胎。

    “顶住,不要怕,那贱人想抓活的!”

    到了这个时刻,庾庆还不忘鼓励两位师兄。

    外界,一张桌子从屋内抽了出来,巨大触手一甩就扔飞进了湖里。

    然就在此时,庞然大物的身形突然展开,露出了高高在上千手万手最中间的肉盘,那里吸附着一个赤条条不着片缕的女人,正是云兮本尊。

    云兮本尊凝望远处的天际,眼中闪过一抹不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第三零四章 阻逃

    她又看向了另一处天际,那里是日出方向,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啊……”她突然仰天呐喊,喊声中是无尽的不甘。

    屋内的一群鬼胎突然停下了攻击,继而又全部变化回了原形,忽又如潮水般纷纷退去。

    浑身狼狈不堪的师兄弟三人有点懵,面面相觑,正不知什么情况,突然就天旋地转,令三人撞在了墙上。

    跌跌撞撞之际,三人抓紧了楼梯扶手,往窗外一瞅,只见几只巨大触手联手将房子抬了起来,正高高向空中举起。

    越来越高,越举越高。

    三人瞬间脸色大变,都意识到了,这是要高举高砸?

    凭这邪魔的力道,这要是往地上砸一下,人还不得跟笼子里的豆腐似的,凭三人的修为哪扛的住,立马得完蛋。

    这哪是什么要抓活的,这是想直接要他们的命呐!

    庾庆也不得不承认刚才安慰两位师兄的话太过于乐观了,也有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云兮不是说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直接弄死了,就不怕便宜了他们?那口气能咽下?

    他想过跳窗跑出去,但可以肯定那样照样难逃一死,凭这邪魔的实力,他们就像是蝼蚁,一旦下定了决心速战速决弄死他们,躲在这铁壳子里都难逃一死,出了铁壳子没了丝毫庇护就更不用提了。

    他目光往屋里一扫,闪念间就做出了决定,回头给了两位师兄三个字,“包饺子!”

    他自己先闪身蹦到了一根砍断的大触手前,迅速一剑剖开一半,快剑将剖开面里面唰唰一顿,几个呼吸间就完事。

    两位师兄一听就明白了,再看他动作,迅速闪去照做。

    都知道是在玩命了,抢速度,快快快。

    长剑归鞘的庾庆背上了大触手,将自己夹在了大触手的剖开面,脚一蹬墙壁,人迅速缩进了大触手里,来不及任何讲究,背对着从大门就直接蹿了出去,也可以说是跟着屋内一些被甩出去的残肢断腿之类的一起飞出去的。

    躲在大触手里飞出去的刹那,通过缝隙里看到,他飞出来的时候,恰好是那巨大触手将铁房子顶到高空顶点的时候,眼看着铁房子在空中稍作停顿,继而巨大触手突然发力,呼啸声中,将铁房子猛然砸向了地面。

    缝隙里的视线随着大触手翻转,庾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看到的铁房子里抖搂出的杂碎中有没有老七和老九,也不知两人能不能来得及逃出,尤其是老七,那么胖,来得及吗?

    砰!撞击,包裹着他的大触手撞在了云兮的庞大身躯上。

    反复撞击,在云兮那千万手臂间不断撞击掉落,庾庆憋着忍着,最终砰一声砸落在了地上。

    落地的大触手稍翻滚停止了,憋着一口气的庾庆缓缓呼气,只感觉五脏六腑都震的翻腾,幸好外面有肉盾裹着,否则只怕会更难受。

    如此这般硬生生摔下来,肯定没有蹦出来运用手脚借力卸力落地的好,后者也更安全,那么高硬摔下来就是在玩命。可是没办法,云兮不是瞎子,还有那么多鬼胎盯着,有人跑出来焉能看不到?想活命就得玩命。

    好在错有错着,云兮的触手太多了,落下来不可避免的要撞上,层层撞击下落地,反倒比直接从高空砸落地面强,否则恐怕就不止是震的难受了。

    轰!震响,大地震颤,烟尘四起。

    庾庆迅速将缝隙扒开了些,只见铁房子已经轰隆砸落在地,那声势,估计一般的玄级修士躲在铁房子里也难扛住。

    还有那不时从头顶上晃过的庞大触手,令人心惊肉跳,真怕会压上来帮自己松筋骨。

    与此同时,同样在万千触手中一阵跌跌撞撞落下的南竹,也砸落在了地面。他比较不幸,砸地时直接从那截大触手的剖面里弹了出来,只怪他自己的弹性太好,不容易控制。

    露出来了?顾不上五脏六腑的翻腾,南竹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迅速四顾,发现附近竟然还有几个鬼胎站着,真正是吓的够呛,再偷看四周,发现还好,那些鬼胎正被铁房子砸地的情形给吸引,没人注意他。恰缝轰击地面的烟尘如沙尘暴般袭来遮掩,肥胖的身躯迅速一个翻滚,滚回了那根自己带出的触手旁,掰开剖面,自己又翻身滚了回去,然后用“壳”捂紧了自己。

    奈何之前时间匆忙,来不及将“壳”内掏空的更到位,也就随便劈掉了内部的几大块而已,他的身体又太胖了,所以那“壳”并不能完全将其给包裹,两手抓着边缘绷紧,还能露出将近半尺的缝来。

    于是他又晃动身躯一滚,带动着那截触手一起翻滚了一下,将缝倒扣在了地面,然后开始默默祈祷诸神庇佑,心里也同样在骂老十五,只要能躲过这一劫,再也不跟那混账出来乱跑了,躲在玲珑观多活几年比什么不强?

    回应他的又是巨大的轰隆撞击声。

    令地面震颤的轰隆声开始不断响起。

    那些巨大的触手不再高举高砸了,而是抬起个十几丈便将铁房子狂砸向地面,快起快落,往地上疯狂乱砸。

    云兮的神情也近乎歇斯底里,也确实不打算再让庾庆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与其让人救走,不如直接弄死。

    她已经感察到了,感察到有真正的高手赶来了。

    换句话说,她知道自己暴露了,她庞大体躯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短时间内根本消除不干净,来不及了。

    那些人一来,必然要将此地进行彻底全面搜查,她躲不掉了!

    轰!轰!轰……

    一顿连砸,狠狠连砸。

    愤怒发作的云兮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这铁房子较劲,这房子的主人曾是她的朋友,她也没想到庾庆三人能遇见这房子。

    三人是她诱导来这边的不错,但她只是想将三人诱导到这湖边来,因为她暂居在这一带,好方便她动手而已。她没想过要让三人与这铁房子结缘,也很难在不察觉到的情况下,刚好将三人如此精准诱导到此,纯粹是三人刚好撞到这来了。

    此时,她真正是疯狂连砸了几十下,才罢手停下。

    躺在地上的师兄弟三人也被震的头昏脑涨,若还在铁笼子里,那就可想而知了。

    趴在地上的南竹更惨,缝隙太大,烟尘直往里灌。

    沸腾的烟尘还未消停,一群鬼胎突然又冲进了烟尘里,往那铁房子里钻,进入房子内四处搜寻。

    这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碎烂的尸体也行。

    待到烟尘渐渐偃息,鬼胎也纷纷从铁房子里爬了出来,皆两手空空,抬头仰望空中大肉盘子里赤条条的云兮。

    不用说话,云兮也知道这些鬼胎的回复,别说碎烂尸体,连一块破衣烂片都没找到。

    这怎么可能?

    三只巨大触手瞬时将铁房子搬了起来,搬到了她的眼前,又有几只触手钻进了铁房子里,当着她的面,掏出了里面所有的乱七八糟的杂碎。

    最后的事实证明,什么都没有。

    庞然大物扭动身躯,高高在上地环顾周围地面和水面,没看到任何人影。

    也没看到任何有关庾庆三人死亡的证据,没有证据,她也不敢确定三人是不是真的已经被她搞死了。

    轰!

    铁房子砸落在了地上。

    有一群鬼胎跑到了之前被铁房子连砸出的坑中翻土寻找,还有一群四散而去搜寻。

    缝隙里看到动静的庾庆迅速将缝隙合紧了,暗道糟糕。

    好在那群鬼胎对这些大触手断肢反应迟钝,从边上走过时,除了目光扫过外,没有任何理会的意思。

    许多鬼修甚至跑进了湖水里和远处的草丛里搜寻。

    “真的避免不了吗?”

    庞大身躯转身,大肉盘子上的云兮面向天际自言自语。

    其实她很清楚,有些事情确实已经是避免不了,从那些人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是早晚的事情,何况此时地上的痕迹,短时间内确实是无法善后的。

    不一会儿,一道人影飞天而来。

    人影骤停,浮空而立,缓缓降低了高度,漂浮至和肉盘子上的云兮同高,正是率先而至的天羽。

    面对这体态熟悉的庞然大物,还有上面附着的熟悉面容,天羽满脸的惊疑不定,“云兮?不对,你和云兮什么关系?”

    他是亲眼见过云兮的,当初把云兮和那口金棺一起挖出来的时候,云兮就死在他的眼前。

    云兮与之凝视了一阵,无悲无喜,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庾庆三人的踪迹,她忽转身而去,向湖面走去。

    天羽一个闪身,如天人降落,足尖缓缓触及湖面,一圈圈浑圆如金刚圈的涟漪荡向四面八方。

    云兮庞大身躯刚触及湖面,刚在湖面激荡起的水浪,顷刻间便被那荡涤而来的涟漪给扫平了。

    触及湖中的触手如遭雷击般迅速缩了回来,庞大身躯再次扭身,忽然山崩般倒向地面,所有触手全收,瞬间缩成了一只巨大的球体,轰隆隆急速滚地而去。

    空中闪来两人,浮空而立,正是蒙破和向兰萱,两人讶异,不知是什么怪物,竟如此巨大。

    舒展开的云兮他们都没有见过,何况是收缩成球的。

    轰!

    翻滚中的庞大球体突然甩鞭般,甩出一只触手,砸在了大地上,地面崩裂,露出了黑黝黝的地下裂缝空间,原来地下另有玄虚。庞大球体就此舒展开来,迅速滑入了缝隙中消失。

    咻咻两声,蒙破和向兰萱同时落地,宛若流星撞向地面,尘暴四起,大地皲裂坍塌。

    两人以强大修为封堵云兮的地下逃路。

    尘暴中,蒙破身影冲天而起。

    荡开的,似乎要淹没一切的尘暴突然倒卷而回,宛若一块从大地上扯起的布幕,又似万马奔腾向天穹,浩浩荡荡之势,追随升空而起的蒙破而去。

    尘暴扯向了高空,在空中凝聚成一支巨大的土黄色巨剑,剑锋高高倒悬在大地之上,对准了残破大地上在不断拱动的位置。

第三零五章 内讧

    巨剑凌空,呈徐徐下沉之势。

    剑柄之上,蒙破浮立,斜睨大地上的鼓动位置,一声冷哼炸响于空:“想跑?”

    人突如流星般撞在了剑柄后端。

    轰!似九天之上传来一阵雷鸣。

    巨剑呼啸着从天而降,蒙破站在剑柄后端,不断施法推动巨剑加速冲击,巨剑坠落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如此巨物最后竟成虚影……

    湖面上陆续冒出了三个脑袋,离岸边或远或近,正是庾庆师兄弟三人。

    当蒙破和向兰萱撞塌地面时,掀起的强劲风暴就将躺在地上装“馅”的三人给吹飞了出去,和一堆垃圾一起掀飞到了湖中。

    三人身不由己地洗了个澡,下意识冒头看究竟。

    看到了蒙破引漫漫尘埃上天的情形,看到了席卷上天的尘埃于天穹凝结成巨剑,此时又见巨剑如幻影般轰向大地。

    轰咣!

    巨剑似万钧雷霆,瞬间没入了地下,尘埃冲击波刹那冲向四面八方。

    蒙破稳稳站在地面,衣衫猎猎,处于爆心的他反而不受任何尘埃干扰,偏头看向自己肩头趴着的小虫子,而大头亦偏头看着他。

    向兰萱挥袖一甩,冲击波撞到她身,波动了一下绕过。

    “啊…”有凄厉惨叫从地下裂缝中传出,好似发自深渊幽魂,又被冲击波动静灌入淹没。

    已浮空的天羽提袖遮面侧身,任由裹挟飞沙走石的冲击波拂身过。

    庾庆三人惊呆了,这就是传说中高玄境界的实力吗?竟如此恐怖!

    三人是头回见识到此等境界的出手,算是大开眼界,满眼的艳羡,不知自己何年何月才能有如此惊天动地的修为!

    眼见摧枯拉朽的冲击波袭来,三人又吓得赶紧钻入水中,骤然发现水中噪音极大,尖锐杂响差点凿穿耳膜,不得不双手捂住耳朵,又见水底淤泥中冲起大量气泡,继而惊涛骇浪至,又将他们三人卷的浮浮沉沉而去。

    冲击波快速过去了,地面还震荡着淡淡如氤氲般的尘烟。

    这一方草原的大地,目力所及之处几乎是见不到任何一株草,地面也出现了大量坍塌。

    地面突然砰砰连响,土石爆开,一只只巨大触手冲破了地面,大片地块翻腾,钻入地底的庞然大物又冲了出来。

    实在是地下空洞全部坍塌了,到处都堵死了,已经将其给活埋在了地下,不出来便没有了出路。

    庞然大物的身上不见伤口,但体型却明显缩小了不少。

    终于逼出来了,站在地上的蒙破和向兰萱亦抬头仰望,见到了上面大肉盘子上吸附的人,两人才有了一定的怀疑。

    见元山古墓里的云兮,他们是没见过什么样,但却听说过。

    向兰萱对前面的人施法朗声道:“此獠似与见元山古墓里的类似,莫非是同一种东西?”

    蒙破哼道:“墓里的云兮本就来自小云间,小云间有同类不足为怪。此獠想必就是小云间的‘守山兽’,不想实力不过尔尔,比起海市的差远了!”

    向兰萱略挑眉,实力强不强并不重要,关键是此獠究竟知道多少小云间的秘密。

    大肉盘子上的云兮已经盯上了地下的两人,身上的无数巨大触手如同刺猬般张开,一个扭身旋转,顿时风起云涌一般,实在是体积太大了。

    且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无数巨大触手甩开的声势简直恐怖,就算是一座山给扫一下,怕是也得残破。

    旋转的庞然大物朝地上两人碾压而去。

    “笛笛笛。”

    趴在蒙破肩膀上的大头铿锵鸣叫一声。

    蒙破偏头看它一眼,颇奇怪,发现这小家伙胆子不小,看到如此怪物居然一点都不怕。

    砰!他突然一脚跺的地面颤三颤,后面地面更是大面积垮塌,弥漫的烟尘中突然有嚯嚯声响冲出。

    地下冲出的是一支支土黄色的飞剑,比寻常重剑大两倍的样子。

    几支,数十支,数百支,然后是成千上万支,然后数不清了,密密麻麻的飞剑从地下滔滔不绝而出。

    面对碾压而来的庞然大物,蒙破屹立原地不动,以身立命,以心御法,身后涛涛剑云突如盘旋游龙出击,以“咻咻咻”不绝之势冲向旋转碾压而来的庞然大物。

    旋转的巨大攻击力不断将剑雨给拍打成爆开的粉尘。

    呼呼强风中的粉尘并未四散,而是如流云缎带般蜿蜒飘回到蒙破的身后,再次重新凝聚成飞剑,再次加入剑雨的攻击之中,如此循环往复不断,攻势滔滔不绝。

    旋转的庞然大物虽在不断击散剑雨,自身却也在不断被剑雨所创伤,这无可避免。

    剑雨的不断冲击,其实就是加大阻力,庞然大物的旋转速度越来越慢了,越慢越容易承受更多的攻击,承受的攻击越多,旋转速度也就越慢。

    后面好似看热闹的向兰萱明眸眨了又眨,她发现这大怪物遭遇创伤后,体型似乎在越来越小。

    没办法,云兮的肢体再生能力再强,也是需要消耗本体的能量来恢复的。

    旋转攻势才发动并没有多久,便被蒙破的游龙剑雨给强行扼停了,游龙剑雨的攻势却未停,直接杀向了肉盘子上的本尊。

    云兮当即架起一堆触手封堵在身前抵挡,神情痛苦。

    如此强行硬扛攻击根本不是个办法,一条条触手当即被剑雨打的稀巴烂掉落。

    旁观的向兰萱目光闪烁,突然闪身挪闪而去,竟趁云兮架起触手自己挡住自己视线时,几个闪身便从一侧的触手缝隙间钻了进去,直逼大肉盘子的云兮本体。

    云兮猛然回头看去,大惊,正欲挥动触手抵挡防御,眼角一花,猛回头,发现了天羽不知什么时候又穿了过来,顿措手不及。

    见有人抢先,向兰萱怒喝:“天羽!”

    天羽已经一把抓住了云兮的肩头,就像是撕墙壁上的一张纸一般,竟直接将其整个人从肉盘子上撕了下来,提上闪身就走。

    “啊!”云兮发出凄厉惨叫,满脸痛楚,后背墨绿色的汁液如血一般喷溅。

    整个庞然大物松垮了下来,上方两条人影先后飞出。

    蒙破目光一扫便知是怎么回事,顿又急又恼,发现与这两帮人真的是难以正常共伙,稍有迟钝便会被钻空子。

    他在这里辛辛苦苦出手攻击,那两个家伙却趁机摘桃子,他无法坐视,一声喝:“站住!”

    大袖一甩,所有飞剑顿无序崩解成尘埃,他已冲天而起追去。

    此时,停在他肩头的大头才攸地闪身飞走了,他也只是回头看了眼,顾不上了其他事,紧急追赶那两个要紧。

    大头之所以飞走,是看到了庾庆。

    庾庆终于回到了岸边,见到有高手收拾住了云兮,也终于敢回来了,谁知他才刚登陆,才刚爬上坡观战,那三位高手就忽然搞出了这一出。

    邪魔都还未打到,你们就内讧去了是几个意思?

    还有大头,庾庆看着落在了自己肩头的大头,顿时破口大骂,“你死哪去了?差点丢命的时候,正需要你克制这邪魔的时候,你倒是躲的没影了,没事了你又跑出来了,还真会偷懒!”

    骂归骂,边骂还是边拔出了剑,拼尽一身修为朝那还在挣扎晃动的庞然大物冲了去。

    没办法,他当初在古墓底下是和云兮交过手的,也曾一剑将云兮的肉身从那肉盘子上斩下来过,谁知云兮的肉身居然不是云兮的命门,那个肉盘子才是其致命之地,不捣毁那肉盘子,云兮肉身毁了也能重生。

    他当时就因为不知道啊,结果后悔莫及,差点被活埋了,如今那三位高手倒好,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后面陆续上岸的南竹和牧傲铁见状也明白是这么回事,因为都在古墓底下经历过,当即也拔剑在手拼了命地往前冲。

    大肉盘子上的创口已经凝固了,已经如一层膜一般,膜下已经开始有动静在鼓动。

    这重生的节奏很快。

    庾庆跳上了一只只触手,全力往上蹦,结果见到肉盘子上的那层膜已经绷紧蠕动,随时要破开重生的节奏。

    他顿时急了,情急之下一个跳高蹦起,手中剑倒提,挥臂拼尽全部修为投掷了出去。

    好在中间无任何阻碍,长剑飞出近五十丈的距离,噗一声,正中肉盘子中间鼓起蠕动的位置。

    庞然大物当即剧烈扭动。

    掉下砸落的庾庆翻身攀附了一条扫过的巨大触手,又开始拼命快速往上蹦跳。

    当他快冲到肉盘子上时,绷紧的膜后面钻出了两只手,抓住了插在身上的剑往外拔,拔出随手一扔。

    庾庆大惊,飞身扑去接住了剑,脚蹬肉盘子下面的巨大褶皱,再次奋力纵身而起。

    噗!肉盘子上蒙蔽的膜彻底崩开了,又一个云兮破开而出,摇头晃脑,甩动长发。

    她出世的第一面便对上了跳起的庾庆,“啊!”顿时向庾庆张开嘴发出最愤怒的嘶吼。

    一道寒光当头闪过。

    唰!庾庆一剑劈了个墨绿汁液飞溅,当场将云兮的脑袋给劈成了两半。

    庞然大物再次剧烈挣扎摇摆。

    庾庆却不肯善罢甘休,一把攀附住肉盘子,单手剑一阵乱劈乱砍,将新生的云兮砍没了不说,还直接在肉盘子上杀出了一个洞口,他竟硬生生钻了进去,挥剑四处乱劈乱砍。

    突然,他低头一看,发现双脚如陷沼泽,已经没到了膝盖,有一股强大的吸力裹住他的腿强行往里拽。

    “大头,你大爷,发什么呆?”庾庆一把抓了肩头的大头,直接扔进了墨绿汁液中,吼了一声,“烧水!”

第三零六章 除魔

    大头有没有开始“烧水”不知道,还没沉入墨绿汁液中,便被邪魔蠕动的内腔肉翻动挤压着吞没了。

    “大头!”庾庆惊呼,立刻提剑对着脚下一顿胡劈乱砍,希望能把下面吸附积压的吞噬体给破开,好脱困。

    然这邪魔的吞噬力之强悍,竟不是他修为能抗衡的,劈烂砍破了并没有用,破烂的地方有浓郁邪气喷薄,一般人在这里根本吃不消,且瞬间有新的肉体翻涌附着上来将你往下吞,不一会儿,就将他吞没到了大腿部位。

    洞口人影闪动,是南竹到了,见庾庆的情况,立刻跳了进来伸手搭救。

    紧接着牧傲铁的人影也出现在了洞口。

    回头一看的庾庆急了,大喊:“不要进来!”

    然已经晚了,两人先后都跳了进来,南竹刚拉住他的手一拽,立马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发现自己的小腿已快速沉下了一半,遂两条腿轮流发力上抬,却无法拔出,才知这邪魔吞噬之力的强悍。

    这个地方,只要你进来了,便无处再给你借力再起,越挣扎沉没的越快,修为不够,进来了就休想再出去。

    吃惊下的南竹反应也算快,听到身后动静,迅速回头出剑,垫在了跳进来的牧傲铁足下,单臂挥剑一挑,又将牧傲铁给弹飞了出去。

    翻身落回洞口的牧傲铁,眼见洞内情形,尤其是庾庆,已经沉没到了胯部,顿双目欲裂,挥剑对着洞壁疯狂乱劈。

    庾庆:“老九,没用的,它重生恢复的能力太强悍了,趁它‘头脑’还没恢复,还没什么自保能力,快弄火来烧,它怕阳光,火攻应该有用!”

    牧傲铁手上一停,满眼焦虑地看着他们,不言而喻,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庾庆当即怒声大吼,“此獠视我人间生灵如蝼蚁,见元山下冤魂无数,生而为人,岂能容它!我两次为之拼命,若还除不掉它,岂不死的冤枉?”

    南竹焦急道:“老九,快去,我们尽量拖延它‘头脑’重生,你若及时弄来火攻,我们未必会咽气,快去!”

    牧傲铁这才醒悟,喊道:“你们挺住!”说罢就转身直接跳了下去。

    在巨大触手上几个连跳,落地后茫然四顾,心急如焚,被那三位高手一折腾,摧枯拉朽之势令周围一带连片草都难以找到了,到哪去弄火攻之物?

    然就在这时,庞然大物明显剧烈颤抖了起来。

    牧傲铁猛然回头,只见庞然大物开始扭动数不清的触手乱扫,一道黑影扫来,他迅速卧倒翻滚躲过。

    好在庞然大物并未将他当作攻击目标,只是在胡乱折腾,令他一顿弹跳翻滚逃出了庞然大物的扫荡范围……

    邪魔中枢,被吞噬到腰部的庾庆,忽与被吞噬到腿部的南竹相视一眼,都感觉到了吞噬之力的突然松懈,似乎突然放弃了对他们的吞噬。

    同时,两人也从吞噬他们的物体上感觉到了一股灼热,那些墨绿色的汁液正在快速干涸。

    总之机不可失,两人迅速挣扎脱身,先后跳了出来。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邪魔中枢内突然天旋地转,剧烈摇晃了起来,内壁里邪气激荡,四处喷薄,整个洞壁内到处有红光丝线快速蔓延,似乎是邪魔的血脉经络。

    “怎么回事?”已趴下的南竹大叫而问。

    站不稳也已趴下的庾庆没好气道:“我问谁去?”

    不过两人很快发现了,顺着邪魔血脉经络游走的红光所到之处,皆在变得干脆,渐渐斑驳。

    红光所到之处的情形,就好像是滚烫岩浆正在快速冷却时的裂纹。

    四处爆出喷薄的邪气也在快速偃息。

    不断有碎块掉落砸下,趴着的两人手搭帘子抬头看,只见上方居然出现了一个大裂口,而且裂口还在不断变大。

    两人当即在摇晃空间内翻身而起,攀住了洞口,欲冲出去,结果外面的情形令两人更加惊讶。

    那红光丝线正以肉盘子中枢为中心,向数不清的大大小小触手扩散,就好像是所有触手上都出现了发红光的裂痕。

    游走的红光明显在跟着邪魔体内运转的液体流淌,扩散向邪魔庞大体躯的每一个角落。

    数不清的大大小小触手渐渐僵化,有些开始碎裂,然后一只只轰隆砸落。

    站在地面的牧傲铁亦错愕看着这一幕,忽看到了肉盘子洞口的两个人影,见到南竹和庾庆还活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露出无比欣喜神色。

    突然,承载邪魔全部体重的那些触手,终于支撑不住了,开始一个个脆裂爆开,庞然大物顿时崩塌。

    上面洞口的两人抓紧了,跟着庞然大物倾倒更安全。

    轰隆,轰隆,再轰隆,大大小小的轰隆动静响了一阵。

    主体崩塌,触手又不断崩塌的动静。

    烟尘四起。

    牧傲铁立刻蹿起,向崩塌的肉盘子中枢位置飞掠而去。

    一阵蹦跳抵达,正四顾寻找,忽见一堆废墟中先后插出一只抓剑的手来,两条人影捅破废墟陆续爬出,正是灰头土脸的庾庆和南竹,牧傲铁长剑归鞘立马跳过去伸手各拉了一把。

    爬出来的两人运功震了震身上的灰尘,也难改其狼狈,还是灰头土脸的样子,鞋袜也没有了,长衫下摆少了半截,裤子也变成了短裤,赤足光腿。

    没办法,之前的吞噬之力太强了,硬是帮他们扯掉了一些。

    师兄弟三人并排站在焦化的肉盘子废墟上,惊讶环顾四周。

    远一点的地方,还能看到未僵化的触手在扭动,那红光丝线还在游走,最后令触手僵硬崩解。

    “这什么情况?因我们阻止了它重生,长时间无法重生就崩解了,就死了?”

    南竹疑问。

    庾庆摇头,“我问谁去?”

    忽然,三人皆回头看向身后,一坨焦黑的壳壳里隐约有“咔嚓咔嚓”的声响冒出。

    庾庆忽想到什么,跳过去一剑敲之,啪,那坨焦黑壳壳顿四分五裂,里面忽闪出了一个光点,冲到了上空飞舞盘旋,正是身泛裂纹式红光的大头。

    这种形态下的大头,要么是在烧水,要么就是被激怒了。

    见此,三人面面相觑,皆恍然大悟状,隐约明白了那令庞然大物焦化、在庞然大物体内游走的红光是怎么回事。

    “这邪魔体内大概是运转了大头烧过的液体。”

    抬头望的庾庆感慨了一句,简短道明了邪魔崩解的真相。

    两位师兄懂他的意思,就像他们喝了大头烧过的水能辟邪一样,这邪魔将大头烧过的水流通向了全身,没点反应才怪了。

    南竹呵呵了一声,“还真是一物克一物,难怪云兮怕了大头,难怪弄出个秦诀非要大头不可。”

    事到如今,就算云兮和秦诀不说,三人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秦诀肯定是被云兮给蛊惑了。

    庾庆哼了声,“这就是与邪魔共舞的下场!”

    三人之前在湖里逃命的时候,都回头看到了秦诀被长枪挑出水面的场景。

    这时,大头显然也发现事情已经过去了,身上的红光怒意收敛了,一个闪身而下,庾庆伸了手掌,迎了它落在掌心。

    看着这小家伙,牧傲铁竟难得开口夸了一声,“好大头!”

    “笛笛笛。”

    大头却盯着庾庆铿锵鸣叫一声,谁也不知道它这叫唤是什么意思,但都能看出是冲庾庆喊的。

    庾庆不管它什么意思,总之给好处肯定是不会错的,当即许诺道:“回头,灵米和骨头管够…”略迟疑,又补了句,“等明年出去了再说。”

    说到这个,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了湖的方向,“完了,我的银票,咱们什么都没了,出去了连路费都没了。”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神色。

    他的银票,两位师兄是不在乎的,反正也落不到他们的手上,还会令他们要看他的脸色,没有了好,要穷一起穷,谁也别高人一等。

    “唉,那座金山也没了,咱们找机会找空来淘金?”

    南竹忧愁长叹而问。

    哪里还能有什么堆积如山的金沙,根本经不住云兮那庞然大物的体躯乱搅,早就不知崩散成了什么样,再加上三大高手的出现,连他妈人都能轻易给吹飞了,那一粒粒的金沙还能稳住才怪。

    他们从水里爬上岸的时候,连一粒金沙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庾庆嗤了声,“淘鬼的金,弄多了带不出去,弄少了划不来,还不如去水里找找我的银票。”

    南竹忽小声提醒:“金墟。”

    庾庆翻白眼,“死胖子,还没看出来啊,我们能见到那铁房子,都是云兮搞的鬼,我们是被她引过来的。妈的,被她骗进小云间一次还不够,还想去金墟再死一次不成?”

    南竹继续小声提醒,“老十五,这不合常理呀,要杀我们,引我们去湖边就够了,没理由在湖边弄这么一处房子,还弄一堆金沙增加可信度,有那个必要吗?这次把我们引来,你以为她没有必杀我们的把握吗?再布这个局,没任何必要。依我看…”抬了抬下巴,一副你们懂的样子。

    庾庆沉默不语了,牧傲铁亦若有所思。

    南竹又道:“去不去另说,回头他们肯定要审问我们,我们得先统一口径。”

    此时,四周的烟尘已经基本都平息了下来,斟酌思索的三人又慢慢回头了,因察觉到身旁焦化的壳子里,有一地还在喷薄着邪气不停,四周都消停了,就那一个点还没彻底平复,有点惹眼。

第三零七章 随云兮

    那处地方还有点鼓包。

    感觉有点古怪,三人相视一眼,南竹拎剑上前,深一脚浅一脚走去,突然咔一声,身形猛然下挫。

    庾庆和牧傲铁一惊,皆亮剑警惕。

    “没事。”南竹回头摆了摆手,然后又爬了起来继续前行,原来只是体重太重,一脚踩塌了一块而已。

    两位师弟无语。

    南竹走到冒邪气的地方,啪,一剑拍碎了那鼓包。

    砰!一声不大的爆响,一堆邪气爆出。

    那动静吓的三人又再次提剑警戒,结果好像只是一团邪气憋住了而已,一下释放掉了也就好了。

    没了动静,南竹伸头往拍碎的鼓包里一看,忽“咦”了声,歪着脑袋朝鼓包里面左看右看。

    两位师弟好奇,立马也走了过来,凑近一瞅,才发现有一颗暗红色的珠子和一堆杂碎混在一起,只有鹌鹑丹大小,上面布满了流云般的诡异黑色纹路。

    “笛笛笛。”

    已落在了庾庆肩头的大头忽又发出铿锵鸣叫声。

    三人迅速观察四周,没发现任何异常。

    稍作戒备后,南竹伸手进了鼓包里去捡,结果刚捡起就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松手了,珠子又落了回去。

    “怎么了?”庾庆问,牧傲铁也看着他。

    南竹神色凝重,“好凉,冻的我直哆嗦。”

    冻?这得多低的温度才能让一位修士这么大反应?两位师弟不解,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温度,并无任何异常,顿觉奇怪,真有老七说的那么冻的话,这近处的温度怎不受影响?

    南竹随后又伸手了,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小心捏住了那珠子,然却又“咦”了声。

    两位师弟关注着他的反应。

    南竹这次将珠子轻松拿了起来,剑归鞘,之后将那珠子拨弄在掌心观察,“奇怪了,刚才还冻的我直哆嗦,难道是我错觉?”

    闻听此言,庾庆伸手了,想拿来看看,结果手指一触即那珠子,手也哆嗦着缩了。

    这次轮到南竹和牧傲铁看着他。

    “好像是挺冰的。”庾庆给予了肯定,然后又伸手去碰,这次碰上后,他也咦了声,干脆将珠子拿到了自己的手中,掌心握了又握,终于体会到了南竹说的,难道刚才的冰冻感真的是错觉?

    牧傲铁也忍不住了,上手试着去摸,指尖小心翼翼触及了,然而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又将珠子拿到了自己手中翻看,还是没任何感觉,不由满脸狐疑地看向两人,有点怀疑两人是不是在逗他。

    南竹疑惑道:“老九,你没感觉?”

    牧傲铁:“没感觉这珠子有什么问题。”

    南竹和庾庆面面相觑,只有有过那感觉的人才明白彼此刚才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牧傲铁将珠子反复握在掌心感觉了一阵,又问:“你们都感觉到了冰冷?”

    庾庆回忆着沉吟着说道:“现在想想,好像又不全是冰冷感,就是触碰到后,突然感觉心里也跟着一凉,好像有一股阴冷触及了魂魄。”

    南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感觉,就是灵魂都在颤抖的感觉,感觉冻的灵魂都哆嗦了一下,等打起精神小心再去触碰,好像又感觉不到了…”

    庾庆突然抬手打住,这句话提醒了他,回应道:“没错,我刚才也是打起精神小心后,就感觉不到了。”

    他们两个忽一同看向牧傲铁,露出询问眼神。

    牧傲铁无语,这两个修为比他高的都被冻的直哆嗦,他哪里还能不当回事,自然是打起了精神小心去试探的。

    三人眼神一阵碰撞,无声交流后,目光又齐齐集中在了那颗鹌鹑蛋大小的暗红色珠子上,大概明白了,不小心触碰到的话,就有触及人灵魂的感觉,而只要心里有了戒备准备,就不会有任何感应。

    具体是不是这样,还有待后面去做尝试。

    有件事情他们却是现在就想知道,南竹狐疑,“这珠子是什么玩意?看起来又不像是妖丹之类的东西。能被云兮藏在身体里的,不会是什么宝物吧?”他两眼有些放光。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庾庆环顾庞然大物坍塌后的四周,“刚才的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我担心会不会是什么邪物!”

    刚才那股触及灵魂的阴冷感令他印象深刻……

    空中,向兰萱和蒙破依然在一前一后对天羽穷追不舍。

    尤其是蒙破,阴沉着一张脸,被人摘桃子的感觉不好受。

    被人从本体上硬撕下来的云兮也好不到哪去,后背一大片的伤口还在滴着墨绿色的汁液,宛若受伤后的人滴血,脸色难看,神情虚弱,肩膀还抓在天羽的手中,苦无还手之力。

    突然,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身子一颤,脸上露出了惨笑,仰天“哈哈”大笑不止。

    天羽低头看看她,不知她发什么疯,又回头看看身后追着不放的两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甩开,若不是手上带了个人,论飞行速度,他自信少有人能跟上他。

    笑声停了后,云兮抬了一只手,抓住了扣住自己肩膀的手腕:“你们没资格审问我,杀了我!”

    她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也不难猜,这些人肯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撬开她的嘴,挖出所有的秘密。

    想求死?天羽低头看了她一眼,哼了声,这态度便是回应,怎么可能让对方轻易死掉。

    握住了他手腕的云兮脸上却渐渐浮现出惊讶,忽问道:“你受伤了?”

    天羽又低头看她一眼,不知她胡说什么。

    云兮脸上的讶异难消,“你有旧伤未愈?”

    天羽略皱眉。

    云兮两眼渐有神采,“你被风扬给伤了?”

    天羽眉宇间闪过的神色似有触动,终于开口了,“你胡说什么?”

    云兮笑了,“是了,当初我躺在金棺上的时候,死之前看到了你。金棺里是我丈夫冠风扬,你一定是开棺后见到了我丈夫,然后被我丈夫给伤了,是不是?”

    天羽眼角颤了颤,略眯眼,沉声道:“你是云兮!你不是死了吗?”

    云兮笑的越发开心了,“受伤后,是不是感觉体内的邪气一直无法彻底祛除干净,导致伤口一直无法完全愈合?”

    天羽面颊渐渐紧绷,脑海中闪过了某段画面。

    金棺中,身穿铠甲的僵尸,毫无生机,令人放松了警惕,却骤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珠鲜红,给人血汪汪的感觉,那双眼睛能让人做噩梦,邪气凛然。然后那僵尸的锋利双爪突袭下插入了他的胸膛,爆发出的邪气更是如风云缭绕般袭来……

    天羽努力摁下了脑海中浮现的这一幕,突然一把将云兮给拎起,搂了她那有着大片伤口的腰,面对面沉声道:“说,你还知道什么?”

    云兮摇头,“你们这群蝼蚁,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若不是不能出去,若不是动了凡心,若不是为了炼化出一个活生生的人,导致耗去了我大部分的实力,我的本体随时可收缩变化成人,可大可小,可飞天遁地,可千变万化,就凭你们焉能是我对手?就算你们那个什么大圣来了,也得乖乖滚出去!一群蝼蚁,没资格审问我,更没有资格羞辱我!”

    天羽正要发怒,云兮却慢慢将脸贴近了他的脸旁,在他耳畔呢喃嘀咕了几句。

    天羽脸上怒容散,嘴唇渐渐绷紧,回头看了看身后依然穷追不舍的两人。

    云兮已是不惊不惧,不喜不悲,螓首枕在了他的肩头,一脸的温柔,嘴里轻轻的,柔柔的,哼唱着什么,像是乡谣,又像是儿歌,轻轻唱着唱着眼角就淌下了晶莹泪花。

    如丝长发不时随风掠过天羽的面庞。

    像是拥抱着她的天羽忽然抬头,目光离开了前方,看向了天空上的云团,也突然改变了飞行方向,身形忽划出了一道弧线,搂着云兮扶摇直上,冲向云霄。

    冲入云雾的刹那,眼前风云过,云兮抬头了,那一双带着泪花的深情双眸与天羽双眼对视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了,“云兮云兮,随云兮,葬于云巅,挺好。”

    天羽终于给了她一句话送别,“其实,以前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些妖修都想修炼成人。”

    言下之意是,我今天终于明白了。

    云兮笑了。

    唰!两人双双冲出了厚厚的云层,迎接他们的是万丈金光。

    “啊…”云兮猛然仰头发出凄厉惨叫,也只是叫了一声,便硬生生忍住了,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子在剧烈颤抖不停,在滋滋冒烟,在快速飞灰湮灭,在痛苦呻吟,“风扬,我来了。”

    唰唰,又有两人双双冲出了云层,除了向兰萱和蒙破也没别人。

    见到空中情形,向兰萱施法惊叫:“天羽,她见不得阳光!”

    天羽松开了双手,云兮在万丈金光中翻滚着下落,在翻滚中变得支零破碎。

    双双冲来的两人着急上手去接应,然落在他们手上支零破碎的人却毫无份量,又瞬间崩散,彻底化作了飞灰,随风去,纷纷扬扬洒向了下方的云巅。

    扑了个空的两人惊呆了,也停止了飞行,浮空而立,看着飞灰随风去,有点懵。

第三零八章 审讯

    点点,碎碎,貌似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这样没了。

    天羽从上降下,漂浮在了二人当中,二人则同时回头怒盯向他。

    蒙破厉声质问:“为何杀她?”

    天羽:“我没杀她,也没想杀她,我怎么可能杀她,是你们追我太紧,我一时情急忘了她不能见阳光。”

    向兰萱冷笑,“你这鬼话能骗谁?以你的速度,天下少有人能及,就凭我们两个追,就能逼得你杀了她,你自己信吗?”

    天羽突然抬手,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襟一扯,露出了胸膛,也露出了胸膛上的一道伤口,像是被刀捅过的,伤口是旧伤未愈的感觉,能看到内里的血肉,肯定不是新造就的伤。

    蒙破和向兰萱皆愣了愣,确实是没想到这位身上居然带伤。

    大概也懂了这位的意思,情急之下所为,没注意,失手导致了云兮的死亡。

    也许是真的,可哪怕是事实,两人也要坚持怀疑。

    蒙破:“说,她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天羽松回衣襟:“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你们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但你们都是长了脑子的,不妨好好想想,你们觉得这么点时间她能跟我说什么?什么条件都没有,她未得到任何保证,或者说还未对她动刑撬开她的嘴,你觉得她就能轻易把什么都给交代了?小云间的秘密,我们想知道的太多了,需要时间交代,我能轻易杀她灭口不成?”

    蒙破和向兰萱也觉得这话在理,也不认为这么点逃逸的时间那妖魔就能把秘密交代清楚。

    除了那妖魔的一条命,他们也没别的能要挟到那妖魔,加上被他们搞成这样,不恨他们才怪了,于情于理都不该这么快交代才是。再说了,如此轻易交代出来的,天羽能信?能不核实就杀了那妖魔灭口?

    但,那妖魔的死就是最大的疑点,两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怀疑,向兰萱一口咬定,“她肯定跟你说了什么!”

    “你非要这样说,非要胡搅蛮缠,我也没办法!”天羽大袖一甩,咻一声飞走不管。

    脸色阴晴不定的二人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强行阻拦的动作,确实找不到动机,仅仅是怀疑而已,这样并不值得不惜代价动手,暂时也只能是跟着飞去,事后再看情况。

    待三人陆续飞回到击败云兮的地方,只见大地上瘫倒着庞然大物的躯体,犹如地面上的一幅画。

    还有三方之前追来的一些高手,此时也赶到了,正与庾庆等人在一块。

    落地的三人,都忍不住伸手抓了云兮邪体的焦化物查看,甚至还捏碎了查看,并未看出什么名堂。

    “这是怎么回事?”蒙破问手下。

    手下摇头道:“不知道,我们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

    蒙破又盯向了庾庆三人,不用问,眼神就知道是同样的问题。

    庾庆立马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你们走后,这大怪物摇摇晃晃了一阵,然后就从中间受伤的肉盘子开始,渐渐焦化,最后轰然倒下了,然后就这样了。”说到这,他还看了看三位高手,只发现天羽衣袖上有墨绿色汁液的痕迹,试着问了声,“云兮呢?”

    向兰萱立问:“你说她是云兮?能确定?”

    什么叫能确定?庾庆心里顿嘀咕,你们抓了云兮没确认反倒向老子确认是几个意思?

    他立刻意识到了,可能出什么事了,嘴上回道:“我当然能确定,她要杀我,要跟我算见元山古墓里的账,是她亲口说的,我才知道这里才是云兮的本体,见元山古墓里的只是她炼化出的一个分身。妈的,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她为何要告诉我小云间所在,原来是为了杀我。”

    向兰萱和蒙破面面相觑。

    蒙破随后沉声道:“那你逃什么?我们给了你自由,还派了人保护你们,你们为何要想尽办法逃逸?”

    庾庆两手一摊,大惊小怪道:“我们没办法不逃啊!是秦诀暗中告诉我们,说你们要害我们,他还给我们制定了逃逸计划,帮我们逃逸,我们逃到这来后,秦诀随后也到了,我们才知道他和云兮勾结到了一块,是在帮云兮把我们给引诱过来的,我们才知道上了当被人给坑了,不然我们也不敢见你们。这个你们可以找云兮确认!”

    秦诀?蒙破和向兰萱立马回头盯向了天羽。

    天羽脸颊绷了绷,问:“你是说秦诀也到了这里?他人呢?”

    庾庆回头指向湖面,“我们跳进湖里逃跑的时候,秦诀追入湖中追杀我们,云兮那个庞然大物突然从湖底现身了,我们也不知道云兮在搞什么鬼,居然先把秦诀给杀了,然后才追杀我们。你们审讯云兮的时候可以问问,我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问个屁!蒙破和向兰萱心里闪过同样的念头,然而谁都不说云兮已经死了。

    “然后才追杀你们?你的意思是说,云兮杀了秦诀后,却没能杀了你们三个?”

    向兰萱提出质疑。

    庾庆四处张望,看到了远处那倒地的铁房子,抬手指去,又是一番绘声绘影的讲述,讲述怎么被浪拍到岸上的,讲述怎么被折磨的,讲述怎么躲在铁房子里抵抗的,讲述怎么剖开大触手藏身的。

    能讲的都讲了,主要经过也确实是真的,完后又补了句,“不信你们可以问云兮。”

    旁人听的都心惊肉跳,没想到三人竟是这样躲过一劫的,这若不是三方头领及时赶到了,三个家伙怕是要在劫难逃。

    多的先不说,听说那栋铁房子竟有那么结实,一群人纷纷过去了查看,看后甚至还拔剑试了试看,结果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了点痕迹而已。

    众人立马知道遇上宝了,然而东西太重,搬也不好搬走,又不好分割,暂时也只能是扔在这了。

    三方势力协商分配是必然的。

    而庾庆则趁此机会提醒了南竹和牧傲铁一句:云兮死了!

    两位师兄会意,之前老十五一口一个往云兮身上推,他们就觉得奇怪,现在懂了,解释不清的就往死人身上推!

    当天,三方人马就给调了过来,也必然是要调过来的。之前是漫无目的的寻找,如今发现了云兮的老巢,自然要就地搜寻。

    搜寻事宜布置下去后,龙行云也被人带到了那间铁房子里。

    屋里,天羽、向兰萱、蒙破及部分骨干人员都在场,铁房子明显已被暂时当做了指挥中枢。

    “嘿,居然是个铁房子。”

    进来东张西望的龙行云忍不住乐呵一声,在这里能看到建筑已经是稀奇,居然还是铁的,自然讶异。

    当然,也不忘行礼,礼后却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天羽踱步上前,盯着他问道:“你献策放逐阿士衡他们三个,给他们断水断粮的事,还记得吗?”

    那是自己的得意之作,龙行云忍不住笑着点头道:“记得,看这铁房子,三叔,是不是有效果了?”

    天羽又问:“谁教你的这个办法?”

    龙行云眨了眨眼,“当然是我自己想出…”

    啪!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记耳光,自然是天羽抽的。

    没办法,秦诀是妖界这边带进来的人,如今庾庆供出是秦诀勾结云兮在谋害他,还说是秦诀帮他逃跑的,又是天羽跟另两伙商议的放逐阿士衡,加上之前“误杀”云兮的事,难道都是误会不成?

    想不给个交代都不行了。

    手中的折扇啪嗒落地,龙行云捂住脸,惊了,“三叔,你…”

    对他来说,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对他动手。

    天羽冷冷道:“我再问你一次,是谁教你的那个办法?”

    龙行云还想嘴硬,然一看众目睽睽的神情,感觉到了不对,心虚了,犹豫着。

    天羽陡然喝道:“说!”

    龙行云吓一跳,脱口而出,“是秦诀。”

    天羽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当时这位献策时,自己就挺意外的,还觉得自己小看了,当庾庆一招出秦诀,他就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此时得到了证实,那真是宰了这混账的心都有了,冷冷道:“经过,详情,敢隐瞒分毫,一旦查出,让你娘来小云间给你收尸!”

    一旦较真,龙行云也怕了,当即嘟嘟囔囔着把秦诀出谋划策的经过详说了遍。

    到了这个地步,天羽又怀疑上了龙行云为何执意进小云间,一问,果然,也是秦诀的唆使。

    很显然,那个秦诀本就是个图谋不轨的人。

    加上庾庆三人甩开大家逃逸后,秦诀后来也失踪了,一路理顺下来,基本就证实了庾庆说的,是秦诀在勾结云兮谋害。

    事情到此,不会轻易结束,必然要深查,而且是三方会审,龙行云再被详细审问免不了,秦诀的手下崔游更是难逃审讯。

    别说他们,庾庆三个也被分开了,同时被进行严密审问,首先的问题便是云兮为什么要杀你们?

    事情从头开始,审问从见元山开始,开始反复深挖所有的疑点。

    连柳飘飘都没能逃过审问,再次核实她与庾庆三人在古墓里的相遇情形。

    审问期间,秦诀的尸体找到了,被吸干精血后,又泡涨的尸体,证明了秦诀确实死在了云兮的手上。

    还有庾庆三人剖开藏身的三只大触手也在湖里找到了,印证了三人确实曾借此逃生。

    师兄弟三人都被单独限制了自由,这次的审讯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结束。

第三零九章 一片好心

    直到半个月后,师兄弟三人才被放。

    一个个从临时挖掘的地洞内走出,重见光明都有些不适应。

    庾庆和南竹还是之前被控制时的样子,穿着短裤,赤着双脚。

    之前一直是单独关押,不清楚彼此的情况,三人正想碰头互相过问一下,谁知还来不及碰头,徐觉宁便走了过来,对庾庆招呼道:“前司先生找你。”

    他伸手指了下,庾庆顺势看去,只见蒙破独自站在湖边,面朝辽阔湖面。

    对此,庾庆多少有些讶异,试着问道:“单独见我?”

    徐觉宁反问:“你还想多少人陪你不成?”

    庾庆忙摆手否认,他不是这个意思,之前三伙势力不管哪一方都不让人跟他单独见面,现在看来,似乎解除了对他的怀疑,心头不由暗暗一喜,当即快步过去。

    徐觉宁目送,看着他短裤赤脚的样子,不禁摇头,也算是服了这家伙。

    也是直到这次后,他和唐布兰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这位探花郎本事不大,却哪哪都是事,从赴京赶考的途中开始,就掉队流落进了古冢荒地,然后一桩桩的到现在,若不是这回的事情,他和唐布兰都不知道这厮居然还偷偷混进过冠风扬的古墓,好好一个金榜题名的读书人混成这个样子,这是闹哪样,也算是奇葩了!

    “蒙前辈。”

    到了湖边的庾庆对蒙破恭敬行礼。

    蒙破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短裤赤脚,才淡淡说道:“金化海死了,秦诀死了,云兮也死了,你扯到的所有当事人全都死了,还真是找了群好证人。”

    面对审讯,庾庆之所以提到金化海,是因为这边在追查云兮为什么要杀他庾庆,庾庆就从古墓内发生的事情中截取了一段,把诈骗云兮,和云兮合作,从云兮那得到了小云间下落后又与金化海合作对付云兮的事情说了下,意思是云兮因此恼羞成怒、怀恨在心,因此而对付他。

    然后三方的审讯人员自然要问他以前为什么不说,之前在小云间外面的时候为什么不交代?

    庾庆说,之前不知道云兮还活着,觉得没有人证,不太光彩的事能不提自然是不提。

    事实上看到三位高手冒出收拾云兮的时候,师兄弟三个就知道这个问题无法避免了,就已经是在赶紧串供了。

    此时听到蒙破这似乎话里有话的话,庾庆倒真想问问他,你以为你们是谁?凭什么私设公堂讯问我们?

    然而没办法,人家不跟你讲王法,只跟你讲拳头,人家就凭势大来审问你,你不服气?

    庾庆不服也得服,因而故作惊讶道:“云兮也死了?这…小云间的秘密她都招了吗?”

    蒙破又瞥他一眼,倒是很想告诉他,若不是让你以为云兮在我们手中,让你以为我们随时能核实你的供词,你以为你那些话我们能信多少?

    当然,不仅仅是这些原因,这也正是他要与他单独谈话的原因。

    “年轻人,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被三家审讯后,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以为你凭的是什么?你真以为凭的是你们那总让人感觉不对劲的供词不成?

    我手下留情不动你,是看钟姑娘的面子。向兰萱不动你,怕是看殷国公主的面子。至于天羽为何也不动,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估摸着还是看你有些名气,妖界也有些附庸风雅之辈吧。我说这些,你懂我的意思吗?”

    钟姑娘?钟若辰?庾庆好像听懂了,但又感觉什么都没听懂,不禁狐疑道:“晚辈愚昧,还请前辈明示。”

    “你父亲不知好歹,不该掺和的事情瞎掺和,你现在也是如此,非要碰一些不该碰的事。年轻人,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卷入了,是很难有回头路的。

    对我们来说,这种事情一旦卷入了,什么供词什么理由都没用,最多只能是当做参考。只要你被怀疑过,就不存在洗白这回事,一点可疑,终身可疑,交代不出我们需要的,通常就是一个死。不杀也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你还有用,要么你有背景或靠山,明白吗?”

    庾庆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绕圈子了,狐疑道:“恕晚辈直言,晚辈还是没听懂。”

    蒙破当即斥责,“什么天下第一才子,我看也不过如此!”

    “……”庾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了。

    蒙破憋了会儿,又冷哼道:“若不是看与你父亲有些交情,我才懒得提醒你。”

    庾庆狐疑不定,继续等他后话。

    蒙破干咳一声,继续道:“你当年在京城的事我也听说了,也大致了解一下,有些事情当时不太清楚,事后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当时之所以被逼悔婚逃逸,是因为有人对你辞官之事推波助澜,欲借机谋害你,你也是为了保命不得已,情有可原,我想钟姑娘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听到这,庾庆立马明白了,这是撮合来了吗?

    “话又说回来,若没有那一出,钟姑娘姐妹可能也没机会成为地母的亲传弟子,所以这一饮一啄的事真正是人算不如天算。想必事后,钟姑娘自己也会醒过神来。我告诉你,你别看钟姑娘才踏入修行界不久,地母已经放话了,要让她们姐妹两个三年入玄!”

    “三年入玄?”庾庆惊乍,简直是难以想象,他很小就开始修炼,师门虽穷,但也算是提供了不少的修炼资源给他,修炼了差不多十五年,如今也才上武境界,钟若辰竟然要三年踏入玄级境界,这未免也太恐怖了。

    蒙破淡定道:“三年入玄怎么了,你认为地母做不到?”

    庾庆:“自是不敢怀疑,只是…晚辈见识浅薄,觉得想三年入玄,除非是一直服用‘广灵丹’还差不多。”

    蒙破:“广灵丹怎么了?就是服用广灵丹,又不是用不起,你有意见不成?”

    “……”庾庆当即哑口无言,广灵丹可是和孽灵丹同一个级别的丹药,据悉是采集天地灵气凝练成丹,服入后再重新慢慢炼化成灵气吸收,总之就是很贵,蕴含的灵气怕是要抵很多颗仙桃。

    然而转念一想也是,自己觉得是天价的东西,在地母眼里压根不算什么,人家就是有条件拿广灵丹来堆,你不服气?

    “你上武境界的修为吧?”

    “是。”

    蒙破手指点点点在了他的胸口,“来小云间不久前,钟姑娘的修为已经跨入了高武境界!”

    庾庆再次无语,想了想离开钟家的时间,算上闻氏呆的时间,还有小云间外呆的几个月,拢共加起来离京大概两年不到吧,一个大家闺秀只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成了高武境界的修士。

    一年多就抵过了自己十五年的修炼,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蒙破又继续道:“三年入玄后,钟姑娘大概就要出山历练了,届时必然是人中龙凤之姿,试问将来撞见,已是你高高仰望的存在,你身为男儿,情何以堪?”

    庾庆略纳闷,又不是我未婚妻,我也没见过,我能有什么不堪的?

    “能被地母破格收为亲传弟子,修行资质肯定是非常不错的,加上雄厚的修炼资源,也许再过十年,钟姑娘踏入上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也是看在与你父亲当年的交情上,才愿意帮你一把,只要你态度诚恳愿意低个头,别的不敢保证,我在司南府多少有些地位,地母那里我还是能说上一些话的。

    再说了,有些事情毕竟是你有错在先,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就是你对不起钟姑娘,去低个头,去认个错,怎么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个天下第一才子的虚名,也不算太辱没钟姑娘,这也是我能帮你说话的底气所在。

    眼睛乱眨什么?中邪了?我没跟你开玩笑,不是看你父亲的面子,我才懒得管你死活。话说到这个地步,你还不明白吗?有钟姑娘做你的靠山,眼前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自然也就过去了,以后自然也不会有人再追究什么,想追究也得问问司南府答不答应,修炼资源什么的自然也是不缺的。

    我再说句不中听的,钟姑娘才貌双全,如今更兼文武双全,又俱非凡的身份地位,如此佳人天下不知多少男儿望眼欲穿,欲拜倒求娶。小伙子,要早做决定,晚了,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庾庆眼睛一眨一眨,想问问他,你这是在教我吃软饭吗?

    这事,他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他不可能去碰阿士衡的未婚妻,何况又发生了闻馨的事,他想有一天堂堂正正的让闻馨知道自己是谁,绝不可能让闻馨知道自己是个吃软饭的。

    蒙破则背个手在那故作轻松的样子。

    其实吧,和阿节璋的交情都是扯淡,他才不想扯这个事,而是小云间的事主要牵涉到阿士衡,他率人赶来处理前,地母就找他谈过一次话,说是若非必要,阿士衡还是将来留给钟若辰自己去处理的好。

    总有一天,要让自己徒弟风风光光找回面子什么的。

    然而蒙破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管怎样,天下人尽皆知,是阿士衡甩了钟若辰,普通人也就罢了,落在地母的弟子身上,那就成了永远的污点,将来钟若辰在修行界办事时,对头嘴里无好话,只怕免不了经常拿这事来羞辱。

    地母似乎站在了女人的角度,好像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后来蒙破就懂了,于是就有了这一出。

第三一零章 再入桃园

    总之只要那位名满天下的探花郎回头诚恳认错,去悔改,脸面也就扳回来了。

    司南府肯定会把那一幕给安排的天下人尽皆知,钟若辰接不接受都行,无法在一起也是钟若辰拒绝了,是钟若辰甩了名满天下的探花郎。

    反正就那么回事,蒙破大概能猜到地母的心思,估计十有八九会那样干,不然不会提这事。

    当然,这事是有前提的,前提是阿士衡能从小云间的事情里摘出来,地母不至于为徒弟这事耽误最主要的事,该痛下杀手时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问题是,突然冒出这么一出,对庾庆来说是在为难自己。

    年轻人总是比较意气用事,年轻人总是利弊权衡不到位,他无法答应,心底深处有一个女人的影子事关他某种尊严,何况钟若辰是阿士衡的未婚妻,而他还是一派掌门!

    可他知道人家是“一片好心”,直接拒绝搞不好会让人家恼羞成怒。

    从在小云间外被围开始,再到进入小云间这些日子,面对这些人,语气上他就没敢硬过。

    实力相差太悬殊了,要杀他们太容易了。

    不管计划上出现了什么变化,他来小云间的想法还在,发财,获取修炼资源,提升修为和实力。

    他也没忘记自己是一派掌门,没忘记自己带着两位师兄进来的目的。

    寻宝什么的,他已经不指望再介入了,只想把能看到的利益最大化。

    所以他没有直接拒绝,因为得罪不起,同时也想保命,遂委婉道:“蒙前辈,这是我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你们老一辈就不要插手了。总之,京城的事是我对不起钟若辰,我迟早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态度模棱两可,让蒙破也说不出什么。

    蒙破也不好逼的太过,若是把这位探花郎给逼迫去了,那事情就变味了,凭司南府的势力,若要用硬逼的方式来解决,还用等到现在费这口舌吗?

    强抓回去摁着脑袋让人家低头,没任何意义,也不会有地母想要的效果,反而会成为笑话。

    蒙破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是不急于一时,但有件事情还是提点了出来,问:“向兰萱说的那个殷国公主,你认识?”

    庾庆哭笑不得,摇头道:“这个真不认识,晚辈见识浅薄,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锦国,连本国公主都没有见过,哪来的机会见殷国的。”

    蒙破露出一脸的意味深长,“没见过最好,最好是永远别见。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知道钟姑娘的身份,也要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是你说弃文从武就行的,你能活到现在,能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凭的不就是你曾经的身份吗?你放弃了和钟姑娘的婚约,却和司南府对头那边的公主搅在了一块,届时锦国的脸面,司南府的脸面,都容不得你!”

    庾庆无语了,最终耸耸肩,“怎么可能,我一穷小子,哪有资格和什么公主卷一块,不会的。”心中喟叹,连和闻氏家族女儿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和一国公主在一起不是扯么?回头老是让自己吟诗作赋怎么办,驸马爷拿根绳子吊死自己吗?

    蒙破:“不会最好。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想活着离开,就老实呆着,不要再去碰不该碰的事,老老实实等到洞府开启,再平平安安离开。”

    庾庆目光微闪,立马接话道:“前辈放心,知道了是云兮的圈套,晚辈已经很后悔跑进来。你们审问我们这么多天的意思,我也懂了,为了避免误会,你们的事我们再也不搅和了,我们回到出口那一带等着,老老实实等洞口开启离开,一步都不乱跑,可行?”

    蒙破:“但愿如此。”

    师兄弟三人真正离开时,借到了三条裤子和三双鞋,总算不用光着腿了,衣服少了半截照样穿,毕竟在这里呆一年大家的物资都很紧张。

    另外就是借到了十斤灵米,表面上是自己吃,其实是给大头吃的。

    师兄弟三人也发现大头确实比以前懂事了,被关的这些日子没吃的,让大头忍忍,大头居然听懂了似的,真的静伏不闹了。

    事后他们也知道了,三大高手之所以会赶来救他们,居然是大头跑去通风报信搬了救兵来。

    见鬼的,这木头木脑的放屁虫居然还知道搬救兵了,着实把三人给惊艳了,都有点不敢相信,反复确认后才知道是真的。

    蒙破倒是流露出了些许对大头的兴趣,然而庾庆却在那装糊涂。蒙破自恃身份,加之庾庆也有一层阿士衡的身份,蒙破没好意思点破,也无所谓,既然在古冢荒地能找到,大不了回头有空了也去古冢荒地抓几只来养养便是。

    水不用借,进来这些日子,三伙势力已经发现了,用火多煮一煮可以祛除水中的邪气。

    同时,他们身边又多了四人。

    徐觉宁和唐布兰护送,向兰萱和天羽也各派了一人跟着,说是顺道的,是给出口守卫带话的。

    柳飘飘躲在角落里目送,她大概猜到了庾庆三人要去干嘛,不肯留在这里,美其名曰离是非远点,说什么老实守在出口一带,恐怕是还惦记着那些桃子,说好了有她一份的,那三个家伙也没有兑现。

    当然,她也能理解,三个家伙能保下一条命已是万幸,暂时没办法做其它的。

    她也知道三伙势力并没有相信三个家伙,说是给了自由,其实还是手段,暗中还在采取之前的手段,至少天羽这边是暗中安排了人继续盯着的。

    唯一的不同是,这次没了秦诀,没人会趁机要他们的命。

    柳飘飘很想把这些告诉师兄弟三人,但是找不到接触的机会,她也实在是不便再公然与三人再接触。

    事后她知道了一些情况,见元山古墓里的事,庾庆三人被反复审问都没供出她,口供里始终保持着和她的关系距离,虽也是为了三人自己,但三人确实也是在保护着她,这也是她还能好好站在这里的原因……

    一天后,不疾不徐赶路的六人终于走到了出口一带的桃园盆地内。

    见到满树的娇美仙桃依然挂在那,师兄弟三人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之前一直暗暗担心果子熟了会掉落,他们也不知这种仙桃成熟后的挂果期能坚持多久。

    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还要往这跑,理由是他们之前在桃园里并没有见到一颗成熟落地的仙桃,所以估摸着挂果期应该会很长。

    “行了,咱们就在这仙桃园里找个地方落脚熬过今年吧。”

    桃园中忽然停下的庾庆突张开双臂嚷了一声。

    三方势力的随行人员一愣,徐觉宁狐疑道:“在这里落脚?你不是要去出口吗?”

    庾庆:“这里也差不多是出口了,重点是,这里能孕育仙桃,可能有聚灵阵,灵气应该比一般地方充裕,在这里修行,进度应该会更快。”

    牧傲铁面无表情,南竹面露矜持微笑点头。

    三方势力人员相视一眼,想想,倒也是这个理,这三个家伙又没有肩负守卫出口防止人搞破坏的任务,确实不如躲在这里修炼好。

    他们也没有被授权需要强迫师兄弟三人怎样,也就没说什么,回头报给上面,看上面怎么定夺吧。

    唐布兰留下了,徐觉宁与另两人继续去了出口,向那边各家的守卫传话。

    等到徐觉宁再回来时,发现庾庆三人已经选好了落脚地址,正在山壁上开挖安身的洞府。

    徐觉宁和唐布兰观望了一阵后,也就离开了,他们没有住这里,因为不能把庾庆三人看的太紧,要给他们一定的活动空间,这是上面的意思。安排他们来,是因为彼此有点交情,方便偶尔过来近距离看看情况。

    洞窟挖好后,剩下的体力活都交给了牧傲铁,譬如门口堆积土石的清理。

    庾庆蹦到附近的树上摘了几个仙桃回来,摆放在洞口外面,或放在阴凉处,或暴露在能风吹日晒到的地方。

    洞内做精修的南竹出来见到后,赶紧到了他身边低声提醒,“你疯了吗?公然摘桃子,鬼知道暗中有没有眼睛盯着。”

    师兄弟三人也不傻,也感觉自己还处在危险的边缘,感觉那三伙人并没有轻易放过他们。

    庾庆:“没事,这些桃子不吃,就放在这做试验,就当是玩了,让他们看到也没关系。”

    南竹不解,“做什么试验?”

    庾庆发问:“这里有多少棵桃树,有多少只桃子?”

    南竹看了看四周,嘀咕道:“大大小小怕是有上千株桃树,桃子嘛,一棵树上几十只是有的,总数估计至少得有超过五万只桃子吧。”

    庾庆:“我们目前的修为,一天能炼化多少只仙桃的灵气?”

    南竹:“修为不同,炼化速度也不同,三到六只吧。”

    庾庆:“就算是每人每天六只,三人一起我算它二十只,一年下来往死了算,我们也才消耗七千来只。明年洞府开启时,我们肯定要被赶出去的,这里便和咱们无关了,剩下的桃子放这里岂不是浪费?我得看看这些桃子摘下来在不同环境中能保存多久,若可以的话,吃不完的弄出去咱们继续慢慢吃。”

    “啊,还能让我们运出去?”南竹有些吃惊。

    “这个回头再看情况,先做好准备让自己心里有数总是没错的。老九上次说还要三十只就能突破到上武境界吧?嗤,死骷髅头拿‘广灵丹’摆有钱人嘴脸,欺老子没见过世面,什么三年入玄,当老子这一片仙桃林是摆设不成,我就不信我躺这里吃一年的仙桃还爬不进玄级的门槛!老七,摘桃子的时候要小心了。”

    “嗨,摘桃子简单,每天练练剑,砍点带桃子的树枝下来,刚好捡来当每天烧水的柴火。摘桃子的办法多的是,这个交给我,仙桃让你们管饱,都给我敞开了吃,呵呵!”

第三一一章 畸形桃树

    南竹这话听着有点嚣张。

    庾庆偏头示意,“管饱再说,先把今天的管上吧。”

    “别说今天的,我先把这几天的都给你管上。”南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又蹦进了山壁上的洞内。

    他们把洞口挖在了离地一丈的位置,洞口还给修成了露台似的。

    洞里很快又传来了开挖的声音,庾庆暂不管,先飞岩走壁上山,到了盆地上面观察四周的地形。

    等他溜达了一阵回来,恰好见到新挖出的洞口在冒烟,赶紧跑去一看,烟越来越大,那叫一个浓烟滚滚。

    南竹和牧傲铁都在洞外昂头看着滚滚冒烟的洞口。

    庾庆不用猜也知道是南竹搞出的好事,走去便问:“你在干什么?”

    南竹好整以暇,呵呵道:“没事,回头你就知道了。”

    见他还卖关子,庾庆只好耐着性子等着,结果答案没等来,反倒把徐觉宁给等来了。

    徐觉宁也是跑来便问:“你们干什么?在那边山头都能看到你们这里在冒烟。”

    南竹接话道:“山洞里有点潮,弄了点柴火进去,烧一烧湿气。”

    徐觉宁无语。

    等到浓烟过了,洞里的火彻底熄灭了,南竹又跑了进去打扫,徐觉宁还特意跑进去看了看,发现洞里熏的乌黑,南竹正在刮壁上的黑。

    没看出什么名堂,徐觉宁随便聊了几句便走了。

    傍晚时分,南竹站在洞口招呼了一声,庾庆和牧傲铁进入洞内一看,发现洞里尽头又多了个小洞,只见里面堆了怕是有上百个桃子。

    “赶紧吃,大家轮流吃,轮流放哨,我已经吃饱了,我去给你们盯着。”南竹笑嘿嘿转身去了洞口。

    庾庆和牧傲铁相视无语,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其它的先不管,就是冲仙桃来的,没什么好客气的,两人扒拉了洞里的桃子出来先啃再说。

    也吃不了多少,一人先吃了两个就饱了。

    庾庆回头喊了南竹进来,南竹立刻将之前准备好的用来当室内桌子的石块移回小洞口挡住了。

    “行了,以后就别用这么复杂的办法了,既招人,还累得慌。老七,你那个什么练剑砍树的办法也别用了,别呆一年便把这里的桃树枝给砍光了。那个,以后晚上趁天黑摘桃子,一个摘,两个在四周放风,轮流着来就行了。别逮住一棵树搞,记住这点就不会有多大问题。”

    庾庆交代了一番,算是给了个简单直接的办法,手上的桃核递给肩膀上的大头,知道这家伙好吃硬的,试试看。

    有机会也的确是要多试试看,看看还能不能试出大头会不会吃些别的,吃的种类太贫乏也确实是个问题,前段时间被关,硬生生在那饿着就体现出来了。

    而吃灵米和骨头,也是当初无意中发现的,这肯定也不是大头天生就吃的东西。

    怎么说呢,知道大头去搬过救兵救过他们后,对大头的基本生活算是比较上心了吧。

    咔嚓,大头试着咬了口,然后“哭”了声,吐了点火星子,算是吐了,表示不吃。

    “唉,不要乱吐火好不好,就剩半件衣服了。”

    肩头衣服在冒烟,庾庆唉声叹气着伸手拍灭了,留下了几个烧穿的黑点点。

    他又运功将桃核一捏,咔,相当坚硬的桃核裂了,剥出了里面的桃仁,然后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嚼着吃了。

    大头歪头看着他。

    “味道还不错,咦,这桃仁里的灵气更浓郁。”

    庾庆意外一声,继而又捏碎了一个桃核剥出了桃仁放石桌上,又抓了肩头的大头下来放在桃仁边上。

    大头咬了口,又哭了一声,吐了火星子,还是不吃。

    庾庆捡起来自己吃了,找了把灵米放石桌上,大头这才嘎嘣嘎嘣享受起来。

    南竹和牧傲铁则学着剥了桃仁尝,发现确实还不错……

    数天后的清晨,庾庆和南竹坐在露台上喝茶,其实也不是茶,就是大头烧的水。

    知道大头烧的水喝了能辟邪后,师兄弟三人是每天都要喝一次的,毕竟生活在这到处是邪气的鬼地方。

    清晨的阳光照耀下,眼前的桃园郁郁葱葱,粉嫩的桃子点缀在其间,令人赏心悦目,还有桃香。

    洞内,突然传来一阵骨节的闷声爆响,庾庆回头看去,起身了,走进了洞内。

    洞内盘膝打坐的牧傲铁长呼出一口气来,脸上露出难以自禁的喜色,之后慢慢站起。

    庾庆看着他,问:“突破了?”

    牧傲铁慢慢握紧双拳,左右看看双拳,嗯声道:“是,终于突破了。”

    “好事。”庾庆呵呵一笑,慢慢喝着石头杯子里的水,心情无比愉悦,甚至是比自己突破还高兴。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所有的冒险都值了。

    之前每次遇见性命之忧的时候,他都会怀疑自己带着两位师兄出来冒险是不是错了。

    现在看到了切切实实的结果,他觉得自己这个掌门没做错,终于将整个门派的修为水准快速提升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回头喊道:“老七,老九突破了。老七…”

    洞内两人发现南竹正坐在外面露台上发呆,不由相视一眼,然后一起走了过去。

    到了南竹身边才发现,南竹正看着洞口一侧的一棵桃树发呆。

    较小的一棵桃树,只有两丈来高,树冠正好超过这边的洞口,贴着山脚长的,长的有些畸形,并不旺盛。根据桃园所有桃树的长势可以看出,这应该就是桃子掉在了地上自己生根发芽长出来的。

    两人没看出这桃树有什么值得发呆的地方,庾庆推下南竹的肩膀,“怎么了?”

    南竹这才慢慢站了起来,低声道:“你们仔细看这棵桃树的叶子和其它桃树有什么区别。”

    庾庆和牧傲铁立马盯去,仔细观察。

    看了那么一阵后,庾庆问身边的牧傲铁,“你看出了什么差别吗?”

    牧傲铁摇头。

    南竹又出声,“看阳光照透的叶子,对比其它树被阳光照透的叶子比一比。”

    得了这个提醒,两人再认真一看,很快发现了不同。

    其它桃树的叶子在阳光照耀下,叶子里面的经络明显呈黑色,这很正常,因为已经被邪气侵染了。

    不正常的是洞旁那棵畸形桃树,阳光照耀下,叶子里面的经络明显和外界植物的叶子相似,好像并未遭遇邪气侵染。

    庾庆走到洞边,伸手够了一截树枝到手,颇费了点力才扭断韧性十足的树枝,连同一只桃子一起摘到了手,回头直接摘了一片树叶撕开看断口,发现里面果然不见邪气侵染的迹象。

    他又直接把那颗仙桃给捏开了,汁水滴答,里面的果肉水嫩滋润,还有晶莹剔透感,果肉里的经络干干净净,也不见丝毫被邪气侵染过的迹象,一股浓郁的桃香扑鼻。

    又看了看桃枝扭断的横面,同样未发现被邪气侵染的迹象。

    三人面面相觑,庾庆随后将手上捏开的仙桃给扔了,或者说是直接用力往地上砸烂了,浪费了也没留下。

    也是没办法,万一有人看到了怎么办?

    谁都可以明目张胆摘着玩,就是不能留下。

    盯着那棵桃树琢磨了一阵,庾庆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棵桃树能不受邪气影响,难道这树下埋了什么宝贝不成?”

    南竹嗯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树下应该有什么克制邪气的东西,就是不好挖呀,容易被人发现。”

    牧傲铁突然出声,“想多了,树下没宝贝。”

    庾庆和南竹齐刷刷看向他,南竹讶异,“何以见得?”

    牧傲铁淡定道:“这几天,大头煮的头道水,我一直是顺手往这边上泼的,正好是往树下泼了。”

    他们用大头烧水有个习惯,嫌大头脏嘛,乱爬乱飞的,所以都是要先烧个头道水的,涮一涮,洗一洗,这水没人喝的,都是倒掉的。

    “……”

    老七和老十五皆哑口无言了,因为瞬间懂了老九的意思。

    南竹小声嘀咕,“这么够劲的吗?人喝了能辟邪,树根吸收了也能给整棵树驱邪的吗?”

    牧傲铁提醒了一下,“应该是刚好能克制邪气。云兮邪体是怎么崩溃的,你们也看到了。”

    庾、南二人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云兮邪体辐射性蔓延崩溃的场景,不得不承认大头真正是邪物的克星,连云兮都害怕的。

    南竹又小声道:“想确认是不是真的很简单,另找棵树试试不就行了。”

    庾庆则是抱臂胸前,摸着小胡子,眯着眼睛嘀咕,“如果真的可以…也就是说,只要把桃树给弄出去了栽种,以后咱们就算进不了小云间,也可以在外面种出仙桃卖…”

    南竹摇头,“这怎么弄,先不说人家给不给咱们,这桃树高的高达十丈有余,枝冠宽幅也差不多,凭咱们几个弄一株出去都够呛。”

    庾庆:“不是还有小的么,大的弄不出去,可以多弄点小的出去…就是不知道这仙桃是几年一熟。”

    看这家伙两眼放光的德行,南竹和牧傲铁相视无语,都知道老十五这想法不太现实,别说什么几年一熟,首先人家未必会给你,就算弄出去了,途中的运输,到哪找地方种都是问题,谁懂种这玩意?

    真要是长出仙桃来了才叫麻烦,未必能落到自己肚子里去。

    有句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庾庆忽又咦了声,“不对呀,咱们有点目光短浅了,就算桃树的邪气不能化解,种出来了,咱们自己可以吃的嘛。”

    南、牧二人算是看出来了,老十五这家伙怕是真动了把仙桃树也给弄出去的歪念头,前面还只惦记桃子的,现在居然想把树给连根拔出去。

第三一二章 十三剑

    总之,两位做师兄的是不认可庾庆这想法的,觉得未免太不靠谱。

    不靠谱的事情先放一放,毕竟连庾庆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弄出去,眼前的现实比较重要。

    三人吃的桃子差不多没了,南竹刚来时弄的那上百个桃子就剩下了几个,只够一人一天的量。

    当天晚上开始,师兄弟三人开启了晚上搏斗互练的修炼模式。

    一动手,就是南竹和牧傲铁联手干庾庆,两人修为突破到上武境界后,早就想试试自己的深浅,老十五仗着拳头硬所干下的事,两人一直耿耿于怀没忘。

    原本是互练,这练着练着就较真了,就真打起来了,一较真就容易上火。

    时而拼拳脚,时而剑光嚯嚯,时而一对一,时而二打一。

    树下打,树上打。

    树下林中穿梭,树上枝冠上弹跳飞掠纵横,月下时而剑光如匹,金铁交鸣的剑击声偶尔能传出几里外。

    三人树上树下缠斗一番,把四周都给巡查了一遍后,就会变成两人交手,一人就坐在树冠中赶紧吃桃子,吃饱了好换人,另两人则在四周游斗放风。

    途中还能不时藏些仙桃回洞府里。

    徐觉宁和唐布兰偶尔会来探望,结果发现三个家伙是真打,偶尔白天过去,还能发现南竹和牧傲铁脸上的鼻青脸肿未消,这肯定是被下了重手。

    没办法,南竹和牧傲铁联手依然不是庾庆的对手。

    桃香满园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除了每晚一两个时辰的打斗练手,其余大多时间师兄弟三人几乎都在盘膝打坐中渡过。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站在洞口的牧傲铁回头喊了声,“出来一下。”

    洞内打坐的两人闻声收功,走了出来,只见牧傲铁努嘴示意了一下。

    庾庆和南竹有所会意,当即朝洞旁的那棵畸形桃树看去,阳光照射下,细看叶子,发现其经络中明显又有了被邪气给侵染的迹象,而不远处的另一棵桃树则相反。

    大头烧的头道开水终止了泼给前者,给了后者,于是就出现了这变化。

    这证实了之前的猜想,果然和大头烧的水有关,前者失去了辟邪水的浇灌,渐渐又因不断汲取地下邪气而复染前症。

    “以后头道水就不要再往桃树下浇了。”庾庆提醒了牧傲铁一声,因牧傲铁勤快,外出久了,杂活自然而然就赖给了他干。

    话里意思大家都懂,盯着他们的人虽然不太可能注意到这些,但难保不会出现万一,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数日后,徐、唐二人又过来探望了。

    离去时,洞外准备转身离开的徐觉宁目光落在山壁上摆放的仙桃上,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句,“你们把这桃子放在外面一直晾着是什么意思?”

    庾庆简单干脆:“这么多充满灵气的仙桃摆在眼前,我没办法不心动。做个试验,看看摘下来放一放、晾一晾能不能祛除里面的邪气,如果可以的话,那这么多仙桃岂不是可以吃了?”

    徐、唐二人相视无语。

    这美梦做的,当然,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徐觉宁笑了笑,“是可以试试,有用了不要忘了告诉我一声,让我们也沾点光,司南府肯定也会有重赏的。”

    这方面,他的格局比师兄弟三人还要高一点,不认为三人试验出了好办法司南府就不会让三人吃仙桃什么的,不但会让三人吃,还会有奖励,只要桃树不被吃掉就行。

    “好。”庾庆点头应下,已经天天在吃,但不会露出半点口风,这种事他就是穷的没格局。

    徐觉宁笑着与唐布兰联袂而去。

    庾庆则蹿到山壁前,拿了个晾了些日子的桃子,翻看在手中,不得承认,仙桃就是仙桃,都放了这么多天了,依然像是刚摘下来的一般水灵,水分竟能封锁的这么好,看来这桃子皮也非同一般。

    他将手上桃子掰开了,发现充斥在桃肉里的邪气也依然不少,桃子锁住了水分,也同样将里面的邪气给锁存住了……

    又近十日后,洞内盘膝打坐的庾庆突略抬头,衣衫突然无风自动,如风鼓盈,一股气机从他体内跌宕翻涌而出,缭绕在周身运转。

    洞内左右凹室内,南竹和牧傲铁同时睁眼,隔着过道对视一眼后,赶紧双双站起,走出凹室向洞内尽头盘膝而坐的庾庆看去,只见其周身猎猎风涌,内在气机外放,成周天运转之势。

    师兄弟两人惊讶,也都看出来了,老十五这家伙的气机充盈到已经打通了周身全部经络和肉窍,气机可随意外出游走了,谓之收放自如,修为对肉身的驾驭和沟通能力已经迈入了另一个境界。

    气机周天运转一周后,突然如湖水下打开了漏斗一般,气机骤然盘旋着吸纳回了庾庆的体内。

    此时,庾庆亦骤然睁眼,突然一把抓靠在一旁的剑,人唰一声弹离原地,直接射向了洞外。

    露台上蹿起,飞岩直上,到了山顶踏枝飞掠,翻过了山盆,飞扑向山下,凌空翻滚着砸向了流淌的河流。

    人在半空时,突然气机外放,如伞翼一般快速降低了下落的速度,徐徐落在了水面,之后就静静站在了水面。

    明显能看出,他脚下有相当一片区域的水面已不见任何波澜,是他体内释放出的气机铺开在了水面,张力将他托举在了水面不沉,因而貌似能凭空站在水面。

    他静立水面闭目感受那股修为进阶的玄妙,随着水流一起流淌。

    后面陆续翻身上山的南竹和牧傲铁也看到了这一幕,相视一眼,南竹裂了裂还有些青肿的嘴角,“老十五这家伙还真的是已经突破到了高武境界!”

    “好事。”牧傲铁嘴上恭喜了一句,脸上也有几许艳羡。

    高武境界跟他们迈入的上武境界肯定有区别,别的不说,就说从高空坠落下来时,高武境界的就能平安落地,而上武境界的落下来就有可能是直接摔死。

    碰到万丈深渊什么的,高武境界的人就敢不借助任何外力直接往下跳,上武境界的可不敢。

    暗中守在这边山盆上的不明人员,悄然拨开遮挡的荆棘,也在观察着庾庆静立水上漂浮的行为。

    水面漂浮的庾庆再次突然睁眼,看向了自己的足下,试着迈出一步,结果立马打破了气机张力的平衡,身形略摇晃,双足几乎没入水中,迅速运功施法稳住了才又慢慢浮稳了。

    心中略有唏嘘,看来想做到轻松自如的在水面凌波微波,恐怕还真是要修炼到踏雪无痕的境界才行。

    忽见前方河边的山崖上出现了石壁,他目露精光,足下气机忽然全盛释放,张力盖足了一定的水面,整个人借力弹身而起,顺着石壁飞了过去。

    锵!剑出,人影在石壁前翻飞如游龙般闪过,剑光缭绕。

    唰唰唰……

    一连串的剑痕出现在了石壁上。

    再落水面的庾庆欣喜且震惊,有点不敢相信,回头又翻身而起,飞踏在岩壁上,整个人几乎成直角在岩壁上飞奔。

    他在清点自己在石壁上留下的剑痕,快速一道道数过去,没错,十三道剑痕。

    自己出剑时没算错,一息之间,自己的封尘剑诀发出了十三剑!

    亢奋之下,他又蹬着山壁扶摇直上,最终跳落在了山顶。

    “嗷……”

    他张开双臂站在了山巅狂啸,尽展心中之畅意。

    十三剑呐,他自己都没想到。

    没想到修为突破到高武境界后,身心和修为的糅合进阶竟能直接将剑诀给拔高到这个地步。然也不难想通,不是他出剑的速度有了修炼方面的进步,而是自身修为的增长令他出手的速度和反应速度变快了不少。

    总之对比之前怎么都没能练成第七剑的情形,心情那叫一个亢奋。

    当然,之前进度不大和他自身的行为也有关,他拿到剑诀的时间其实也不算长,后面一直想着发财到处乱跑,压根就没好好修炼过,真正安心修炼的时候反而是之前躲在小云间外被围前的那一段段时间。

    他心里清楚的,自己才刚迈入高武境界的门槛,随着自己境界内的修为丰满起来,最后肯定不止十三剑,若再能勤修苦练的话,肯定还有相当进步空间的。

    他环顾四周,如同当初刚把剑诀修炼出点眉目时的心态一样,又想去遇人找茬了。

    见到南竹和牧傲铁跑来,略摇头,打这两个人没劲。

    转念一想,三伙势力进来的成员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善茬,发现这里好像还轮不到自己嚣张找茬,否则是找刺激。

    再想想蒙破出手震天撼地的场面,刚冒出的心气劲顿时消停了。

    “进阶高武了?”

    跑来的南竹乐呵呵问了句废话。

    “嗯。”庾庆笑着点头。

    南竹顿啧啧有声到不行,“那个高武境界的感觉,看起来好像是挺不一样的哦。”

    牧傲铁:“老十五,不错,恭喜。”

    庾庆也有点笑的合不拢嘴,表面上还是矜持道:“同喜同喜,进来后不都进了一步么。一年的时间,才过去个把月左右,继续下去,不出意外的话,你们突破到高武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迟早的事。”

    牧傲铁目露期待。

    “应该可以吧。”南竹乐呵呵,双手搓个不停,明显期待的不行。

    他四十岁之前,还止步于初武境界,现在的不说,不远的将来可期,如何能不高兴。

    庾庆又道:“突破了也得低调,我上武到高武亮一亮没关系,你们一年之内从初武突破到高武,只怕想不引人怀疑都难,毕竟咱们都是穷人。”

第三一三章 赌一把

    对于这点,南竹和牧傲铁都能理解,富人快速提高修为是应该的,穷人快速提高修为就肯定会被认为有问题,哪怕这小云间的一切是他们这些穷人靠自己的本事找到的,哪怕是那些捏造规则的富人在抢掠他们的所得。

    有实力剥削抢劫的没罪,没实力享受的便是有罪。

    穷就是最大的罪过,同样的病痛呻吟,富人引人嘘寒问暖,穷人令人厌恶……

    湖边,云兮倒毙之地,三方人马几乎在轮流不停的忙碌,人员不断的潜入湖水中,又不断有人上岸。

    上岸的人不断将各种打捞出的东西送回各方的营地。

    这里确实有云兮的一个巢穴,也的确在云兮巢穴里发现了一些器物。

    从湖里捞起来的巨人骸骨堆积如山。

    铁房子的门窗皆敞开着,内有几张桌椅,蒙破、向兰萱、天羽各守一位,算是亲自盯着外面的情况。

    有人入内递了张纸给向兰萱。

    向兰萱看过后,微微一笑道:“那位探花郎可以呀,居然已经突破到了高武境界,看样子修行天赋也还可以,别哪天闹出个文武双修皆第一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天羽和蒙破看向她,知道她拿到了桃园那边的最新情况。

    蒙破:“才二十出头,能突破到高武境界也确实还可以。”

    话虽这样说,修行进度也确实还可以,但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太好,并未怎么放在眼里。

    三人真正关心的是庾庆三人在桃园那边有没有异常举动,甚至是希望能发现一些异常举动。

    然而从不断传来的消息看,那三个家伙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基本上连桃园都不离开,真正可以说是勤修苦练了。

    当然,那三个家伙已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只是多布的一手打算,就好比提前挖了个陷阱,希望有猎物能掉进去。

    真正关注的还是眼前。

    也不管眼前的收获如何,蒙破等人都知道,针对整个小云间的搜查将会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曾经的海市被搜查了几十年才作罢……

    桃园的夜晚,师兄弟三人的对抗打斗还在继续。

    每当这个时候,暗中盯梢的人反倒省事了,三人在桃林中打来打去的,反而证明了都在,没有离开。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后,南竹和牧傲铁期待的结果出现了,两人都陆续突破到了高武境界。

    仅仅两个来月便进阶了高武,二人的心情可想而知,兴奋到不行。

    二人之前苦哈哈的,几乎没什么修炼资源,大多时候基本上都是靠自身来吸纳天地灵气修炼的,两人能清楚感觉到,二十年吸食的灵气总量加一块都无法比拟眼前的一个月,这是什么概念?

    这就是坐拥仙桃园可以狂吃仙桃的好处。

    除了已知的仙丹级别的广灵丹,目前大概是找不出比这仙桃更牛的修炼资源了,偏偏三人可以管饱管够的享受这么牛的修炼资源,真正是全天下唯他们三人独享。

    如果修为这样都不能快速上涨的话,那还真是对不起“仙桃”这两个字了。

    “二师兄怎么办?”

    接受两名师兄弟恭喜的牧傲铁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庾庆和南竹面面相觑,懂老九的意思,他们在这里呼啦啦的修为狂飙的往上涨,仨人的修为都突破到了高武境界,二师兄高云节的修为可还在上武境界。

    庾庆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他不是喜欢装么,让他继续装去。”

    南竹干咳一声,“这个,话也不能这么说,老二虽然喜欢装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可毕竟也算是咱们的‘大师兄’,回头咱们都高武境界了,就剩他一个人还在上武境界慢慢爬,怕是会有点心酸,咱们也尴尬不是。”

    庾庆奇怪了,“辛苦所得,拿命拼来的,又没让他老二出半分力,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南竹唉声叹气道:“老二不是不想出力,当初老二其实也是想来的。”

    庾庆:“他自己手气不好,抓阄没抓到,这就是命,能怪谁?再说了,你以为他来了能是什么好事?他不跟我对着干才怪了。”

    这个嘛,牧傲铁不否认,南竹也忍不住干笑。

    两人都很清楚,还是因为玲珑观掌门的位置,老二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该坐那个位置,谁知师父居然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了老十五。这个别说二师兄了,就算是他们两个也是不服气的。

    当然,他们不服气归不服气,反正掌门的位置也轮不到他们头上,但老二却拉着他们两个一起针对老十五,想逼老十五退位,结果把掌门给架空成了光杆掌门。

    而老十五也不是个东西,这边拉帮结伙他就亮拳头来硬的,屡次跟他们大打出手。

    老十五继位后,观里的活没人干了,菜地荒了,屋顶上和墙头上长草了都没人打理。

    就这情况,真要是换了老二来,恐怕还真的是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估计动手是轻的,怕是早就闹掰了。

    “行了,想那么多干嘛,能活着出去再说。”

    庾庆把话一撂,南竹想想也是,只好作罢,仙桃带不出去,他有心成全老二也没办法,到时候也只能是让老二满脸辛酸了。

    之后,师兄弟三人开始抓紧时间修炼,全力去触摸玄级的门槛。

    为此,庾庆放弃了修炼封尘剑诀,万一仙桃带不出去,剑诀以后还可以练,这快速提升修为的机会可就难再有了。

    然而,三人都是进了高武以后才发现,这个境界所需的灵气远超初武和上武加一块的量,哪怕三人因为修为的提升炼化灵气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想满那海量也依然是进度缓慢。

    亲身经历后,庾庆才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照这进度,想在离开小云间之前入玄,基本上是没了可能,怕是要输给钟若辰了……

    一心潜修,不知年长日久,转眼便是一年已近尾声。

    离下一个朔日还剩下最后十天时,庾庆一大早从外面拎了几只亲手打造的大箱子过来,扔在了地上,朝上面洞口喊道:“老七、老九,别修炼了,出来。”

    不一会儿,南竹和牧傲铁从洞内蹦了出来,落在了他身边,南竹疑惑,“弄两个箱子干嘛?”

    庾庆:“就剩十天了,从现在开始,修炼的事都停下,你们两个全力照着我这箱子的款式,给我大量造箱子。”

    二人惊疑,牧傲铁:“干什么?”

    庾庆把箱盖一掀,露出了一个个格子,箱子还能跟笼屉样一层层搬开。

    看到里面的格子,南竹和牧傲铁下意识抬头看向了树上的仙桃,已经是有了怀疑。

    果然,庾庆紧接着说道:“装仙桃的,不打造好装运的箱子还不好弄出去,一个格子放一个桃子,回头再往里面放点填充物,防止运输途中撞坏了。”

    抬手指向放在山壁上晾的那些仙桃,“看到没有?我戳破皮的,没几天就干瘪了,里面的灵气也全部散光了,而那些没破皮的,尽管差不多过了快一年,也只是表皮上看起来没那么水灵了,我掰开看了,里面的灵气还保存的很好。当然,能保鲜这么久,和里面有灵气滋养有关。

    总之就是不能搞破了皮,所以要弄箱格一个个放好,便于运送。也不要你们打造的多精美,只要能结实堆放就好。我说你们两个什么眼神,凭你们如今的修为,用剑劈些板材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你们两个做箱子,我摘桃子。”

    南竹呲了呲牙龈,牙疼似的,“我说你三个月前抽什么风,跑山上练剑把盆地上方的大树给砍翻了一圈,敢情你三个月前就在准备这事。”

    庾庆叹道:“没办法,这做箱子的板材湿的不好,做出来的不结实,得晾上足够的时间才合适当木料,大家都是山里出来的,你不会不懂这个理吧?”

    南竹狐疑道:“那三方势力同意了把仙桃给你,还是同意了让你把仙桃带走?”

    庾庆:“没有。别啰嗦了,抓紧时间干活去。”

    “不是。”南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纳闷道:“你吃错药了吧?人家没同意,你瞎忙什么,忙完了不让弄出去,岂不是白忙了。照我看,人家也不可能把这么多仙桃送给你。有这瞎忙的时间不如修炼,抓紧最后十天的机会有多重要,你知道吗?这十天能顶外面几年啊!”

    庾庆甩开他手,压低着嗓门道:“老七,我看你才吃错了药,你十天能吃几个仙桃?只要能带出去,那可是几万个仙桃,得赚你多少个十天回来,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赌,肥肉长脑子里去了,冒什么油滑?”

    南竹唉声叹气道:“说半天,你怎么还不明白,人家怎么可能把几万个仙桃送给你?”

    牧傲铁摇头补了句,“哪怕是邪气侵染的,也不会给!”

    庾庆翻了个白眼,两手袖子一拎,指着两人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说你们两个二货,动动脑子好不好,桃子挂在树上的话,人家肯定不给,宁愿继续挂在树上,也轮不到给我们这种小人物,只有全给它摘下来了,才有可能给我们,懂不懂?”

    南竹和牧傲铁愣怔了,似乎懂了点他的意思。

    庾庆继续解释道:“桃子已经摘下来了,他们要那么多不能吃的桃子干嘛?放着坏吗?我们不摘的话,就彻底没得手的机会,给它全摘下来了,他们才会考虑要不要给我们,这个时候再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有最大的成功可能,你们两个傻鸟懂了没?”

    南竹和牧傲铁面面相觑,对“傻鸟”的称呼也没心情反感,都意识到了,老十五这家伙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似乎真值得花十天时间赌一下。

第三一四章 又摘又挖

    反正是差不多懂了,南竹磨磨蹭蹭拿起一只笼屉似的格框,翻来覆去看了看,问:“就这种吗?”

    庾庆:“你们拿两只去,对比着照做就行。”

    南竹唉声叹气,“唉,老十五,你让我们说你什么好,说实话,你这一出又一出的,你说我们跟着提心吊胆多少次了,这老是死去活来的,我们是真有点怕呀。”

    庾庆宽慰,“放心,这没什么危险,大不了不给我们,大不了咱们得不到。行了,快点,别磨蹭了,就十天时间,还有好多事做。”

    于是老七和老九跳上洞口,进了洞内,随后都拿了剑出来。

    南竹站在洞口拔出半截剑看了看,摇头叹了叹,似乎是想到了佩剑要变成木匠工具。

    两人下来各拎了一个格框,然后飞岩走壁,直接上了山顶,开始做木工活。

    庾庆东张西望一番,则直接端着格框飞上了桃树,开始摘桃子,摘下一个往格子里放一个。

    不到一个时辰,徐觉宁和唐布兰就匆匆赶来了,找到了桃树跟前窜上窜下的庾庆,看看桃树下一屉屉装好的仙桃,两人有些无语。

    唐布兰仰头对树上喊道:“阿士衡,你干什么?”

    庾庆瞥了眼树下,两人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中,“我说了我叫庾庆,已经不叫了什么阿士衡,要说多少次你们才能改过来。”

    唐布兰:“你到底在干什么?”

    庾庆:“这不明摆着么,摘仙桃。”

    徐觉宁脚踢了踢格框,“摘仙桃干嘛?”

    庾庆:“对不住了,你们的级别太低,暂时不能告诉你们,等前司先生回来了,你们自然会知道。”

    “……”徐、唐二人不知是个什么鬼。

    然而人家搬出了蒙破,他们也不知蒙破会是个什么意思,一时间倒确实是不好说什么。

    这事,他们肯定是要上报的,未过多逗留便走了。

    随后,陆续又有两波人来,和徐、唐二人一样的意思,都在当面打听这是怎么回事,得到的答案自然也差不多。

    目送这些人离去后,坐在树上的庾庆反倒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牧傲铁来了,并搬来了一大摞销好的格框过来,放在了树下就要走人。

    树上的庾庆却喊了声,“老九,招呼老七一声,暂时不要再做了,都先回来。”

    牧傲铁疑惑,但他没那么多话,嗯了声便走了。

    没多久,他又和跟南竹一起回来了。

    南竹回来肯定是哇哇开口了,“老十五,搞什么,又怎么了?”

    庾庆翻身从树上跳下,沉吟道:“刚才三方势力的人都过来过问是怎么回事,都被我打发了。我想了想,我们这样搞还是太慢了。那个,木工活先放一放,先尽快摘桃子。桃子摘下来一时间也坏不了,先放树下,先快速把桃给摘了,然后再慢慢做木工活也不迟。”

    南竹想想也是,没什么反对意见,于是三人就这样开始了。

    庾庆和牧傲铁都上了树,都在树上跳来跳去快速摘取,摘下来的就直接往树下扔,南竹在树下接,接了的全都堆放在了树下。

    “那边,那边,还有一个,那边还有一个。”

    南竹不时在树下指点树冠上到处蹦来蹦去的两人。

    三人如此这般配合起来,那摘取的速度可就快了去了,有了经验熟手后,二十个数左右就能轻易摘光一棵树,三人当成了练功似的,南竹那胖腰扭闪个不停。

    一棵树接一棵树的不停折腾,每放弃一棵,那棵树下就必然堆了一堆桃子。

    临近傍晚时分,一千多棵桃树上的仙桃就硬生生被三人全部给摘光了,不知在桃树上挂果挂了多少年的仙桃突然就全部没了。

    晚霞下,南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叹道:“总算摘完了。”

    差不多折腾了一个白天不停,修为再高,肉身也有些累。

    庾庆却道:“先不忙着歇息,桃树也得抓紧时间开挖。”

    “挖桃树?”

    南竹和牧傲铁异口同声惊呼,反应上确实有点被惊到的感觉。

    庾庆:“仙桃弄出去也是弄,顺带弄点桃树出去怎么了?”

    南竹:“不是,你知道我们摘了多少颗桃子吗?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远不止咱们早先估计的,我估计得有十万颗。你知道十万颗那么大的桃子,装起来能堆多大范围吗?小云间开启的时间有限,我们搬出小云间都麻烦,更何况是运走,如今你还想弄一堆桃树出去,就算搞出去了,怎么运送也是个天大的麻烦事。”

    牧傲铁也道:“老十五,不要太贪心了。”

    庾庆一脸纳闷样,“赶都赶不走,死活要跟来,不贪心你们跑来这干嘛?小云间的其它宝贝我们得不到,他们用不上的东西我们弄点出去怎么了?再说了,能有什么麻烦的,只要能把东西给搞出小云间,连小云间这一关我都能过了,我还就不信我没办法把东西给运走。”

    南竹苦口婆心道:“我的祖宗诶,咱们不是怕受这点累,而是这桃树弄出去很难办的,别的不说,我们种不来的,你以为随便找个地方栽下去它就能长出这么大的仙桃来?种灵米尚且要布聚灵阵,何况是种灵气如此浓郁的仙桃。”

    庾庆:“放心,帮我们种地的人选我早就有了。好了,别啰嗦,我自有打算,现在跟你们解释不清楚,先想办法把东西给弄出去,弄不出去说多了都是废话。”

    牧傲铁叹了声,“老十五,你弄这些东西出去,那三家会怎么看我们?在他们眼里没用的东西,我们却非要弄出去,想不怀疑我们都难。”

    庾庆:“我说了我自有办法。你们也别废话了,就帮我把桃树给挖出来,剩下的运输什么的都不用你们管,我一个人想办法解决,不劳烦你们行不行?”

    南竹:“不是不帮你,你看这些桃树多大的个头,哪有你想的那么好运,根本没办法运。挖出来久了,长久处理不了,肯定要死的。”

    庾庆反问:“洞口那歪脖子桃树,我挖起这么久了,死了吗?”

    南竹和牧傲铁双双凝噎无语,想起了这厮小半年前吃饱了撑的,硬是把洞口那畸形桃树给连根挖起来放翻了,而那倒下的桃树至今还半活着。

    他们此时才反应过来,老十五这家伙十有八九小半年前就已经在蓄谋弄桃树出去的事了,不然每天给那放倒的歪脖子桃树浇水干嘛?敢情早就在做试验。

    庾庆又心平气和道:“我没那么贪心,不可能把这里所有的桃树都给弄出去,也弄不出去,摘桃子也就罢了,把所有桃树给挖了,人家也不会答应,等不到我们弄完,人家就得制止。

    咱们得抓紧时间,就边边上的小桃树,长的不高也不大的那种,但凡已经开始能结桃子的小桃树能挖多少就挖多少,那些个好搬运。太小的就别要了,谁也不知道要长多少年才能开花结果,凭咱们目前的能力和精力还是捡点现成的更稳妥。行啦,你们帮忙干活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不用你们操心。实在不行,回头我给你们工钱,一人十万两,行不行?但我丑话说前面,东西都是我个人的!”

    “你哪来的十万两?你浑身上下能找出半两银子吗?”

    “我把大头抵押给你们行不行?”

    “……”

    很快,三人又跑到盆地边缘,开始挖那些小桃树,一棵棵连根带土一起放倒,忙的不亦乐乎。

    三人连夜不停,天太黑就点着火把插地上,总之不停……

    星月倒映湖泊,湖畔火光熊熊,一堆堆篝火燃烧着。

    有人围着篝火休息闲聊,也有轮值的继续在地下挖出的深坑里忙碌。

    远处有三条人影联袂飞掠而来,到了此地便急奔各自一方的阵营。

    得到了新的禀报,蒙破、向兰萱、天羽都第一时间赶到了铁房子那。

    三人在门口碰头了,最后赶到的向兰萱一见两人便问道:“都知道了吧?那厮把所有仙桃都给摘光了。”

    天羽嗯声,“知道了,现在又在开始挖桃树了。”

    三人脸色皆狐疑不定。

    之前获悉摘桃子的消息后,三方居然都没制止,想着那三个家伙终于有异常动静了,居然都保持了同样的默契,让下面人暂时不要管,只需加大监视力度。

    结果现在来到的消息报知他们,仙桃全给摘光了!

    三人有点懵,从消息来来回回的时间上判断,就算之前勒令阻止继续摘桃子,等到消息回去,估计也来不及了,估计那三个家伙也已经把桃子都给摘差不多了。

    现在的问题是,那三个家伙又开始挖桃树了。

    向兰萱:“我看那厮的意思,怎么感觉像是在把东西给打包,他们不会是想把仙桃和桃树一起给打包带出小云间吧?”

    蒙破:“好像是这么个意思,不是还做了箱子装箱么。问题是他把这些东西带出去干嘛?都被邪气给侵染了,又不能吃用,难道他们有办法化解其中的邪气?”

    天羽默了默道:“那就再等等看吧,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你们之前不就是存了这个心思吗?”

    向兰萱:“你脑子受伤了吧?桃子摘了,还能长,连树都被连根挖掉了,怎么弄?不管是不是被邪气给侵染,总得有实物摆在那,万一上面有办法解决怎么办?一上来就给它断子绝孙了,放哪都说不过去,还等等看,你还想等什么?回头是你能跟你们大圣交代,还是我们两个能向上交代?”

    蒙破沉声道:“立刻让他们停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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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介绍:
深山有道观,香火早凋零。
鄙人不才,年方十九,打小就是一名道士,上有师兄十数位,下惟余最小,俗称关门弟子。师门太穷,师兄们难耐清苦,幸掌门师尊豁达,任由众师兄散伙而去。
后有三位师兄迷途知返,年纪颇大,皆有四五十。
蒙师尊垂青,逝前传掌门之位于小道,然无论年岁或资历皆不能服众,三位师兄不服。师门不幸,小道不是软柿子,绝不退让,与之内讧。
山下村中,有新举人,乃小道发小,师尊逝前亦有交代,护送其进京赶考。义不容辞,且容小道人间走一遭,回来再与众师兄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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