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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跃千愁     半仙txt下载     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五九章 接二连三

    见到庾、乔二人的穿着,再看庾庆提剑的样子,显然是被惊动后刚出屋里出来的,吴和运问道:“你们没事吧?”

    庾庆:“突然发现有人落在了我们的阳台上,这什么情况,什么人?”

    吴和运叹了声,“正是那作乱的妖!”

    庾庆愣住,发现还真如那披肩长发男子所言,而且还立马就有了回应,果然是‘他们口中的妖’。

    目光投向一群人影追去的地方,问:“此妖居于何处?”

    吴和运:“不知,也不知从何处来、何时来。你们情况不明,不妨暂歇,此间事,山庄自会处理,不会再让妖孽打扰几位贵客。”说罢拱手告别,旋即带着人飞跃而去。

    皎洁月光下,又几个人影唰唰消失在了葡萄田地里。

    现场只剩庾庆和乔且儿狐疑相顾。

    稍候,乔且儿还是忍不住凑近他耳边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救了那黑衣人的儿子?”

    庾庆默了一下,既然已经听到了,他也就简单说了下,“今天暗渠里游玩的时候,我发现了异常迹象,找到了一个被困地下的小孩。也没做什么,就搭了把手而已,我也很意外。”

    这话,乔且儿相信,否则不会在郎情妾意的时候被打扰,“就是把我们给支开的时候?”

    庾庆嗯了声。

    乔且儿借机多问了两句,“那之后在村庄里把我们支开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们跑这里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庾庆凝望着她,“为了帮你还债来的,之所以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你,你信吗?”

    话音刚落,情难自禁的乔且儿已是突兀抱住了他,与之交颈,在他耳边呢喃,“我相信,我知道的。你没察觉到黑衣人是来报恩的吗?他似乎是在告诉你这里很危险,他不惜冒着被这些人抓捕的风险来知会你,就说明可能真的存在危险,他在提醒你尽快离开,你听他的行不行?”

    庾庆:“你觉得我能坐视你去盘龙岛当那岛主的玩物吗?还是要我直接去找那位上玄修为的苏岛主拼命?”

    乔且儿瞬间泪崩,不吭声了,只是越发抱紧了他,十指差点抠进了他的肉里。

    庾庆一手抚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没事,不用担心,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跑。”

    本想劝她先离开的,甚至是不希望她跟来冒险,然而知道劝了也没用,尤其是如今的情况下,更不可能离开了。

    于他自己而言,发现线索中的‘黄金谷’和‘持戟人’果然存在,传说中的金墟可能就在眼前,无尽的财富,还有传说中的长生不死,他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外面偶尔闪过的人影,又将他思绪拉了回来。

    他之前能听出黑衣男子那句‘他们口中的妖’里有嘲讽意味,但那金色的血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妖吗?

    然而似乎又没有裂谷山庄说的那么邪恶,知恩图报的妖,能坏到哪去?

    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乔且儿赶紧和庾庆分开了,侧过身去抹泪,泪水已经洇湿了庾庆肩头。

    庾庆回了屋里,快步去开了房门,门外是南竹和牧傲铁。

    两人进门后,南竹立问:“外面这飞来飞去的动静怎么回事?”

    庾庆把大概情况低声告知了。

    黑衣人报恩?还有这样的事?南、牧二人顿时也陷入了惊疑不定中。

    边上还有女人换下的衣物,又是大晚上的在人家房间里,两个男人不好在此久呆,情况了解了,也确认了这边没事,两人也就离开了。

    门一关,乔且儿又从阳台进来了,堵在了庾庆身前,认真说道:“我想知道你下一步想干什么,也许我能帮你一起想想办法,多一个人帮忙想办法不好吗?”

    庾庆双手捧了她的脸,“你说过,你不会多问的。”

    乔且儿:“那个黑衣人是来报恩的,他那样说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管最终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离开这里。现在,遇上事,我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庾庆,我不是花瓶,我也有一身修为,让我心里有点底,好吗?你就当万一行不行,万一我能想到办法帮你呢?”

    庾庆沉默着,看着她那在黑暗中忽闪的眸子,能感受到她发自肺腑的担忧,心疼且爱怜地搂住了她,在她耳边微声道:“看到裂谷山庄族徽没有?”

    乔且儿想起了师兄弟三人看族徽时的反应,反问:“戟?”

    庾庆:“对!就是戟,那应该不仅仅是吴姓祖先的空口传说,那只戟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很有可能就藏在裂谷山庄的什么地方。”

    乔且儿:“你想找到那只戟?”

    庾庆:“是的。现在许多事情都没有头绪,又不好让裂谷山庄的人发现我们的意图,连打听都不方便,所以事情有点难办,最好的下手方向就是那只‘戟’,只要得到了那只‘戟’,就得到了最大的可能性,就像得到了一把万能的钥匙,能开锁,也能打开知情者的嘴巴。”

    乔且儿若有所思的样子。

    庾庆松开她,食指拨了下她的鼻子,“美人,如愿了吧,可有帮我想出什么好办法?”

    乔且儿无视了调侃,当了真的样子,沉吟道;“容我好好想想。”说罢就转身去了。

    这女人什么意思?不该感动了然后主动以身相许一番的吗?庾庆眨了眨眼,最终考虑到今夜的乱纷纷,也只能是无语,去了一旁椅子上坐着琢磨。

    待到一阵风从阳台门口吹入,他才醒过神来,发现乔且儿不在屋内,当即起身到阳台上一看,发现人果然坐在阳台上,手上拿着一颗发光的萤石摆弄着,思索着的样子。

    庾庆走了过去,俯身在椅背,在她耳边低声道:“才刚来第一天,不用绞尽脑汁去想什么,待慢慢多掌握一些情况后,办法自然而然就来了,早点休息吧。”

    乔且儿昂首看着他,感受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关爱和柔情,心中也涌起了无限柔情蜜意,向上伸出了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继而又单臂搂了他脖子往下勾,两张脸贴近在了一块,她闭上了双眼。

    庾庆立马知道了她想要什么,室外主动可是罕见的,当即吻在了她唇上。

    一番纠缠,乔且儿忽又偏头错过,喘息着与之耳鬓厮磨,呢喃呓语道:“抱我进去。”

    “好嘞。”庾庆乐呵呵遵命,当即将人整个抄入臂弯抱进了屋内。

    咣当一声关了门……

    次日清晨,有人敲响了门,庾庆开门一看,只见两位师兄杵在门外,不由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识相点,你们觉得大早上的在我这里敲门合适吗?”

    南竹看了眼他松垮垮罩身上的衣裳,冷笑道:“老十五,不是我说你,你确实有点乐呵过头了,我说你们两个这一路上还没腻够吗?别走哪都没完没了的。”声音略大,也说给了里面的人听。

    说实在的,也确实是有点不满了,跑到这鬼地方来,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不保持警惕,玩起了儿女情长,一旦遇险怎么办?

    说实话,面对要干的事,他是强烈反对将这女人带在身边的,然而老十五这家伙对那女人上心了,那就没办法了,谁也劝不了。

    他倒不是反对两人在一起,而是受不了,目前的情况也确实不太合适。

    一听连乔且儿也说上了,庾庆当即翻了脸,不乐意了,脸色一沉,刚要抬手指去警告,南竹一把将他手打开,沉声道:“别指指点点,出事了,那个少年郎死了。”

    庾庆一愣,怒不起来了,错愕道:“哪个?”

    南竹:“还能有谁,就昨天给我们带路的,昨天跟你玩泥巴的那个,被妖怪给害了。”

    庾庆狐疑,“你们怎么知道的?”

    南竹指了牧傲铁把情况说了下。

    牧傲铁以前自号武痴,在玲珑观的时候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早起光着膀子负重炼体之类的,总之就是虐待自己。后来跟着到处跑了后,空有武痴名号,很多时候都没了武痴施展的环境,譬如现在就不方便。

    但他早起的习惯还是没变,今早一起,忍不住自己单独去溜达了,突然发现村庄入口的地方聚了不少人,跑过去一看,见有人哭哭啼啼,才发现是那少年被妖怪给害了。

    没什么好说的,庾庆让两人先去外面等着,自己关了门回了屋里穿好衣裳,再出来时自然少不了乔且儿。

    跑到外面,见到南、牧二人,乔且儿多少有些尴尬,人家之前的提醒她也听到了。

    一行快速赶到村口方向,果然见到昨天那个糊墙的院子外面聚集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几人一路分开人群,挤进院子里时,刚好见到有人拆下了里屋的一扇门板往里拿,屋里有妇人悲泣的声音。

    吴和运也在院子里,庾庆挤到了他身边打招呼,“三庄主。”

    吴和运回头,见到他们几位,点了点头致意,随后指向自己身边一位满头白发却又有三缕如墨长须的老者,介绍道:“这位是鄙庄负责庄内事务的二庄主,吴谢山。二庄主,这几位就是昨天来的贵客。”

    “原来是二庄主。”庾庆拱手见礼,南竹等人亦如此。

    吴谢山不苟言笑的样子,鼻腔里嗯了声,微微点了点头,仅此而已,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搞的庾庆等人多少一愣。

    吴和运忙道:“二庄主不太和外界人来往,诸位贵客勿怪。”

    “没有没有。”庾庆客气两声。

    此时,屋里出来了四个人,抬着一扇门板,板上躺着的尸体正是昨天的那个少年。

    从几人身边经过时,庾庆抬手示意停了下,只见少年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刚好是心脏部位,被挖空了,心脏没了,遗体的面色惨白,脸上的惊恐神色未消。

    吴和运叹了声,“应该就是昨晚那妖怪干的。”

    南竹和牧傲铁相视一眼。

    庾庆腮帮子一绷,亏他昨天还对那黑衣人有些好感,没想到是个只顾自己儿子死活,却屠他人儿子如鸡狗的妖孽!

    杀人也就罢了,还要挖人心,难道真挖去吃了吗?

    想到这,他可谓是怒火冲头,拳头忍不住捏了个嘎嘣响。

    这时,屋内一乡下妇人哭哭啼啼跑了出来,扑到了抬着的门板前,嚎啕不止,嗓音已经哭哑了。

    很显然,正是那少年的母亲。

    不苟言笑的吴谢山挥手示意,屋里跟出来的一群妇人立刻将痛哭流涕的妇人给架了回去。

    吴和运又是一声叹,“她两个儿子,结果都死在了妖怪手里,遭受如此打击,怕是连自己都不想活了。二庄主,你恐怕得安排人多盯着一点。”

    吴谢山嗯了声,又对抬着门板的人挥手示意了一下。

    于是尸体就这样抬了出去。

    回过头的吴谢山扫了眼四周乌泱泱的人群,突然喝道:“都什么时辰了,还看什么看,没看过吗?还不赶紧准备一下去干活。”

    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当即就散去了一大半。

    随后,吴和运也带着庾庆等人一起出了门,慢慢跟着尸体抬走的方向走去。

    村口已经堆积了好多的柴火,也不知从哪弄来的,吴姓族人将尸体架在了上面,然后就直接点燃了柴火。

    随众走到的庾庆有点看愣了,问:“这就烧了?”

    吴和运叹道:“吃过亏的,以前出现过尸变,甚至还出现过瘟疫,祸害了很多族人,后来就立了规矩,只要是被妖怪害死的,一律立刻火化,免得重蹈覆辙。”

    庾庆无语,人家族中的风俗,他又能说什么?

    没一会儿,火化的特殊味道就出来了,看热闹的人当即又散去了不少。

    没多久,各家各户的村民又陆续都扛着干活的家伙什出了门,朝要干活的田地里去了。

    除了出现丧事的人家,其他人家几乎是一切如常,神色反应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这本就不正常。

    吴和运察言观色,似乎知道了客人的想法,给了句,“每年都要经历几起,大家都习惯了。”

    庾庆:“昨天的那只妖怪抓到了吗?”

    吴和运:“察觉到已经晚了,让他跑了。”

    庾庆:“就没办法追踪到他的老巢吗?”

    吴和运:“这荒凉地方,无迹可寻。”

    庾庆眉头皱起,想到了地下暗渠边埋的那个捕兽夹子,若真是冲那金色血液的小孩去的,怎能说是无迹可寻?

    他环顾四周,这裂谷山庄让他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熊熊烈火,烟气升腾不止。

    太阳也完全跳出了地平线,光芒万丈,把万亩葡萄园照耀的生机盎然,大概也是这片荒凉之地最让人赏心悦目的地方,远处的地平线是那么的漫长。

    就在火化的烟火渐渐偃息之际,远处,大路的尽头,山隘那个地方突然冲下了三骑,一路尘烟地驰骋而来。

    这次,吴和运皱起了眉头,远远看着。

    他随行的一些人手也在那张望。

    他们的举动也引起了庾庆等人的注意,这边似乎不认识来人。

    放开了驰骋的三骑很快就冲过了牌坊,减速勒停在了火堆前面,似乎有点奇怪在烧什么,随后也跳下了坐骑。

    来的是三个女人,长的都很貌美如花的那种,身上看着并未带任何武器。

    但任谁都知道,三个女人敢在这荒凉之地走动,绝不是拿不动武器的弱女子。

    一个妇人衣着华丽,胸前沟壑和饱满半露,一片雪白,看着也是三个女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个。

    一个妇人穿着一袭黑色长裙,鬓角别着一朵小白花,庾庆师兄弟三人看的嘴角略抽,发现这位的打扮简直和铁妙青一模一样。

    还有个妇人一身浅绿裙裳,看着斯斯文文,窈窕身段给人亭亭玉立感。

    黑色长裙妇人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狐疑道:“在烧什么?”

    穿着暴露的最年轻女人鼻翼翕动,随口给了句,“烧尸体。”

    浅绿裙裳的女子当即一手捂住了口鼻,恶心状。

    见到这三人,吴和运可谓满脸的惊疑不定,犹豫着上了前,拱手道:“敢问三位,可是殷西‘花满楼’的三枝花?”

    华丽衣裳,最年轻,也是最性感的那位妇人顿掩嘴咯咯笑,笑的花枝乱颤,两团肉乱抖,“没想到这荒凉之地居然还有人认识我们姐妹。”

    此话无异于承认了,吴和运越发不解了,拱手道:“在下裂谷山庄吴和运,不知三美驾临,有失远迎,只是…不知贵客临门所为何来?”

    花衣妇人咯咯笑道:“原来是三庄主,买酒而来,莫非不欢迎?”

    吴和运顿时哈哈大笑,“买卖送上门,焉有不欢迎之理,请,三位贵客里面请。”可谓赶紧伸手邀请,但心头疑虑仍在,买酒也就罢了,这祖孙三代全部亲自跑来是几个意思?

    没错,所谓的“花满楼”三枝花并非什么姐妹,只是看起来年纪似乎都差不多,三人的辈分实则是女儿、母亲、外婆的差别。

    此时立刻有人过去帮三枝花给牵了马。

    就在宾主要离去之际,有人对吴和运嘀咕了一声,并伸手指了一下大路的尽头。

    众人立刻顺势看去,只见山隘处又冒出一骑,不过并非驰骋而来,而是慢悠悠晃荡而来的样子,越发不像这边人的归来方式,一看就知是外人。

    那速度,令众人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来者是何人。

    反倒是那花衣妇人提袖掩嘴一笑,“三庄主,你们家有贵客来了。”

    从来客的速度上可以判断出,三枝花过来的时候应该是在途中见到过的,听话里意思,应该是认出来了。

    然就在此时,又有两骑从山隘处冲了出来,隆隆疾驰而来,很快便超过了慢吞吞来的那一骑。

第三六零章 稀奇古怪

    众人眼睁睁看着双骑过了牌坊,冲到了众人跟前勒停,是一对中年男女。

    男的头发乱糟糟的扎在头顶,络腮胡子,浓眉大眼,背着一支阔剑,胸前挂着鼓鼓囊囊的包裹,看着就像江湖浪荡汉。女的,则是个女生男相的妇人,穿着打扮干练,单手拿着剑,颇显飒爽英姿,抬腿一翻裙子,人就跳落了马下。

    负重一堆东西的络腮胡男人也跟着跳下了。

    先来的“三枝花”中,鬓边别着小白花的妇人,审视着男女来客,若有所思,貌似自言自语了一句,“贼鸳鸯…”

    近旁的吴和运听到了,顿露大感意外的神色,遂又赶紧过去,到了来客跟前,拱手道:“在下裂谷山庄吴和运,敢问两位可是朱氏酒铺的朱氏夫妇?”

    英姿飒爽的妇人笑道:“原来是三庄主,难怪我夫妇难过法眼,一眼便被认了出来。”

    吴和运:“朱夫人谬赞,不知贤伉俪登门所为何来,可有裂谷山庄能效劳的地方?”

    被称为朱夫人的妇人道:“裂谷山庄是酿酒卖酒的,我们家酒铺也是酿酒卖酒的,同行也不一定是冤家,三庄主不会认为我们夫妇是来砸场子的吧?”

    吴和运哈哈大笑道:“岂能,咱们两家虽是同行,可卖的东西不一样,我们这里是葡萄佳酿,卖的是俗物,你们夫妇却是专门酿造灵酒的,做不了冤家。”

    朱夫人:“三庄主言之有理,你我两家的买卖并不冲突,所以,此来想与贵庄谈合作,不知贵庄有没有兴趣?”

    “合作?”吴和运有些意外,疑惑道:“不知想如何合作?”

    朱夫人:“仅卖灵酒,太单调了,想把贵庄的酒引到我们酒铺售卖,因而特来看看。”

    “好说,若是不嫌弃,请入内慢慢详谈。”

    吴和运谈笑风生,挥手示意,立有人手过去为夫妇二人牵马。

    夫妇二人也好说,朱夫人扫了眼在场的众人,回头又看向路上慢吞吞来的那一骑,“三庄主,蓝宝湖畔放羊的那位怎么移驾了,他平常与裂谷山庄也有来往的吗?”

    吴和运再次面露讶异,看向慢吞吞来客,“那是宁朝乙?”

    朱夫人看了他的反应,“连三庄主也不知,看来是在下误会了。”

    吴和运转身对随从道:“你们先带几位贵客去客厅歇着,不得怠慢。”后又对那夫妇俩,还有那三枝花客气,“几位贵客先去稍等,我在这里先等等宁先生。”

    鬓边别了白花的黑衣妇人道:“没事,听说这位放羊的甚少离开蓝宝湖畔,既然遇上了,等等也无妨。”

    她身边的另两位个妇人都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

    手中拿着剑的朱夫人双臂抱于胸前,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伙客人的态度搞的待客的下人左右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和运挥手示意退下,既然人家愿意等,那就一起等吧。

    庾庆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什么开酒铺的夫妇,还有什么花满楼的三枝花,他们都不认识,或者说是没听说过。修行界能人辈出,往来者无数,谁又能听说过所有人?何况大概率上还是殷国这边的修士。

    不过蓝宝湖畔的放羊人,名叫宁朝乙的那位,他们却是听说过的。

    修行界每过上一些年代,便会有一次比武大会,符合条件的人都能参加,可以说是一次天下新秀崭露头角的机会。每二十年一次,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代人成长起来,足以让新秀再一竞风流。

    那位宁朝乙便是上届大会的第五名,下一届大会也就一年后的事了。也就是说,宁朝乙成名的那次大会,一转眼已经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那种比武大会,可是全天下的青年才俊汇聚一起一较高下,数不清有多少名家子弟参与,连司南府、大业司、千流山每届都会有新人参加,能从中拿下第五名便可想而知了,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眼看功成名就,会有无数人出重金招揽,谁知他却发疯了似的,找机会放倒了自己的师父,还将师父全家给灭门了,然后将功名利禄全部抛之脑后,去了蓝宝湖畔过起了天苍苍野茫茫的放羊日子,甚少再与外界来往。

    传言说,他之所以狂性大发,是因为发现师父强暴并杀害了他的妻子灭口。

    事情真假不知,但这传言确实流传甚广。

    这位宁朝乙,二十年前便能在一群名家子弟中出类拔萃,二十年后的实力更加可想而知了。

    所以师兄弟三人也很好奇,也停在了原地等候,想看看那位宁先生的风采。

    马蹄声慢,能听到蹄声时,一人一骑也已经到了牌坊下。

    来客慢慢晃悠在马背上,头发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再加一个小胡子,让南竹和牧傲铁看着眼熟,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庾庆,发现两人脑袋上的款式有点雷同。

    但很显然,人家的更自然,不做作,年纪也到位了,加上成熟的脸型上挂着的淡淡微笑,怎么看都挺有味道的,不像庾庆那小胡子看着就别扭。

    不过庾庆显然不这样认为,看到对方的打扮后,发现不错,还挺好看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眼中透露出了明显的欣赏意味,似乎也坚定了自己的审美眼光。

    来者怀里还抱着一只三弦琴,跟他的衣裳一样朴素,拨着随性的调子,一路“当当当”的自娱自乐而来,那叫一个天地悠悠不慌不忙的样子。

    琴声停了,马也勒停了,吴和运也到了跟前拱手道:“在下裂谷山庄三庄主吴和运,敢问来者可是蓝宝湖的宁先生?”

    宁朝乙点头,“是我,你们这是…”说着也跳下了马。

    吴和运回头看了大家一眼,笑道:“自然迎接宁先生。”

    宁朝乙满脸意外,“你们知道我要来?”

    朱夫人道:“途中看到了先生,先生的形态与传言中相似,故而斗胆猜测是先生。”

    “哦。”宁朝乙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继而又对吴和运道:“三庄主,我一人独自游荡,听闻裂谷山庄有各种葡萄美酒,嘴馋,嗅着酒香就顺道拐了个弯过来了,不知贵庄的美酒能否散卖,多了我也买不起。”

    吴和运笑道:“宁先生能来,裂谷山庄蓬荜生辉,来者是客,自然有美酒招待。先生走时,如果觉得味道还行,不妨顺便带上一些,不收钱。”

    “那怎么行,一码归一码,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抱着琴的宁朝乙摇头表示不妥。

    “好,就按先生说的办。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里面去歇脚,有什么话回头慢慢说。”

    吴和运热情邀请。

    宁朝乙鼻翼动了动,看向了差不多熄灭的火堆,“这味道…在烧死人不成?”

    “唉,兴许大家也听说过裂谷山庄的事,常有妖怪来袭扰,昨夜又出现了……”

    吴和运唉声叹气着,将少年被妖怪杀害的事又说了遍,为何火化的理由,也和告知庾庆等人的一样,没多说什么,解释了一下便再次请来客们一起去歇脚。

    一群人就此离去,庾庆等人逗留原地目送,新来的客人他们也不认识,不好硬挤过去凑热闹是一回事,关键也不想到处混脸熟,巴不得此行能记住他们的人越少越好。

    “裂谷山庄时常会有这么多客人来吗?”庾庆嘀咕自语了一句。

    这个问题,在场几位还真不清楚。

    南竹道:“看样子都是有名号的人,我去打探一下。”扔下话就厚着脸皮追在那些人后面去了。

    看了看收集骨灰的现场,庾庆慢慢扭头看向了村庄内,看向了村内不时跑来跑去嬉戏玩耍的小孩,最终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带着乔且儿和牧傲铁回去了。

    三人回到各自房间后,庾庆站在了阳台上,望向了那片浩瀚的葡萄田地,精神恍惚状。

    屋内的乔且儿静静坐在一张椅子上,似乎也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走神了许久,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令庾庆回过神来,走回屋内时,乔且儿已经打开了房门,门外是南竹。

    南竹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进了房内,快步走到了庾庆跟前点头道:“那些人的来历都打听到了,来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

    “稀奇古怪?”庾庆不解,明明看起来也挺正常的,“什么意思?”

    南竹反问:“蓝宝湖的宁朝乙,咱们都听说过,荣华富贵不要,杀师灭门,跑去湖边放牧,难道不古怪吗?前面来的那两拨人更古怪,那三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就那个什么花满楼的三枝花,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是女儿的女儿的关系。”

    庾庆愣是没听明白,“女儿的女儿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南竹换了个说法:“女儿,母亲,外婆,这下懂了吧?三人是一家人,这就是她们的辈分,三代人看不出来吧?那个看着年纪最小,就是穿的花里胡哨最暴露的那个,名叫娄玉淑,你能看出那个竟然是辈分最大的外婆?知不知道她年纪多大,好像差不多快一百岁了。”

    “……”庾庆确实有点听懵了,想了想那三个女人的画面,确实有点不敢想象。

    “辈分居于中间的就是那个身穿黑衣戴朵小白花的,名叫陆星云。然后那个浅绿裙裳的才是辈分最小的,名叫沈倾城。除了她们自己,估计没人知道这两个女人的父亲是谁。这祖孙三代的发财路数可谓一代传一代,那真正是做娘的教的好,都是靠引诱男人来发财的。

    姓朱的夫妇,也挺有意思的,男的名叫朱宽镇,女的名叫聂品兰,绰号‘贼鸳鸯’。

    说两人小时候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后来因为世道离乱,两人分开了,都各自有了家,各自嫁娶。后来两人再相逢后,聂品兰竟然杀了自己的丈夫,又杀了朱宽镇的老婆,然后两人又结合在了一起继续青梅竹马的缘分,有了这么场事后,才被人称呼为‘贼鸳鸯’。两人确实是酿酒的,搜罗各种灵草之类的,以酿制灵酒为营生。”

    听完讲述后,庾庆和乔且儿都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突然来了一帮这样的人。

    好一会儿后,庾庆才冒出一声唏嘘,“确实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都是些正常人里面看不到的。这些个奇葩,怎么会凑在一块出现,还都是为了酒来的,不会是一伙的吧?”

    南竹呵呵道:“都是这么有个性的人,谁能有那么大能耐把他们给捏合在一起?”

第三六一章 寻找黑衣人

    庾庆想想也是,都是些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譬如那位放羊的,就不可能与别人一伙。

    他不知道自己意识里为何会闪过那样的念头,理性想来发现自己确实是想多了。

    南竹又补了一句,“对了,三庄主说了,来了这么些客人,晚上要一起设宴,隆重款待,让我们也参加,说是闭关修炼的大庄主也可能会露面。”

    庾庆看了眼乔且儿,“这样,回头我和老九去办点事,如果能及时回来,我们就一起参加,如果不能及时回来,你们两个去。”

    乔且儿和南竹相视一眼,皆满脸不解。

    南竹狐疑,“去干什么?”

    庾庆沉默了一阵,才缓缓说道:“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昨晚那个黑衣人。”

    南竹一愣,“你找他干什么?”

    庾庆:“我想知道昨晚那个被杀的少年是不是他杀的。”

    南竹垮了垮肩膀,叹气,“唉,人都已经死了,是谁杀的还重要吗?”就差说出不关我们的事。

    庾庆断然道:“很重要!为什么不是别人被杀,偏偏刚好是那个和我们有接触的少年被杀?如果真是昨晚那个黑衣人干的,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挑那少年下手。如果不是那个黑衣人干的,裂谷山庄为什么要说是他干的?”

    南竹惊疑,“你怀疑裂谷山庄在说谎不成?拿自己族人的一条性命,还是一个少年的性命,用以说谎有意义吗?”

    庾庆:“刚刚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自己族人的性命’这一条基本就代表了事实真相,可回过头来,我又总感觉有点别扭,所以有必要找那黑衣人做确认。”

    南竹直接翻了个白眼,“完全没必要,确认了是谁又能怎样,你还想为那少年报仇不成?”

    他有点怕了老十五这家伙某方面的冲动,第一次提剑去砍云兮的时候,就差点没把他给吓死,明明云兮更强,明明用尽手段已经让云兮相信了大家是一伙的,谁知老十五这家伙热血一上头,喊着‘生而为人’的口号就去干了,那叫一个不管不顾,想不被吓到都难。

    庾庆:“你不觉得有关裂谷山庄的事,那个黑衣人有可能知道的很多吗?”

    “呃…”南竹略怔,想了想,这么一说的话,从黑衣人规劝的话来判断,似乎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似乎还挺大的,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庾庆:“裂谷山庄真正的关键,大概就在这座山体里,表面上看似宽松,实则山体通道内层层把守,防守严密,根本无法触及其里,靠我们几个想摸清这里面的情况恐怕很难,既然如此,不妨换个下手的方向切入。”

    南竹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从黑衣人那边下手摸情况可能反而更简单一些,黑衣人已经成了他们的线索。

    乔且儿略低头,微微绷了唇。

    “话虽如此,只是,到哪找那黑衣人去?”

    南竹又摇了摇头叹了声。

    庾庆:“别人找不到,不代表我找不到。此地既然是一个家族,祭拜祖先的供香应该是不缺的,你帮我弄点来。”

    又是供香?南竹大概明白了他要干什么,那神神鬼鬼的把戏令他有点无语。稍加沉默后,说道:“既然是这样,不如一起去吧,人多好办事。”

    “要往地道里钻,乌漆墨黑的地方,人多了反而乱,有个老九做照应就够了。族徽可见,这个裂谷山庄一定有在掩盖什么,你们留在这里观察这里的情况。”

    与此同时,一间修砌的有点像是神庙的石室内,灯火通明,神龛的位置是一个男人的雕像。

    一个长发披肩、头戴金箍的老者,鹤发童颜,手里拿着油壶,给一排排灯架上的油灯添油,神情寡淡。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裂谷山庄的大庄主吴刀。

    白发墨须不苟言笑的二庄主吴谢山也在。

    三庄主吴和运正在对两人讲述三拨来客的情况。

    “宁朝乙…”吴谢山嘀咕自语了一声后,问道:“外面也有我们裂谷山庄葡萄佳酿的销路,干嘛大老远跑这里来买?”

    吴和运:“人家说刚好从这里过,顺便过来的,我能怎么办,把人赶走吗?”

    吴谢山:“我没说你不该接待,难道你没感觉到不对吗?现在应季的买卖节气没到,平常这个时候除了固定销路的客商,少有人来。这两天倒好,昨天来了帮顺道来除妖的,今天又来了三拨来买酒的,相对于平常,这回,人来的是不是过于集中和频繁了一点?”

    吴和运:“我当然知道,可还是那句话,我能把人赶走吗?我们山庄几千年的规矩如此,待客和气,哪怕受点气都没关系,总之只要是能好聚好散的客人,一律不结怨,一般的事低头吃亏让一步都行,尽量避免惹来外界的是非。”

    背对两人慢慢添油的大庄主吴刀出声了,“没人说你做错了,这个规矩也要继续遵守,不要给山庄惹来纠缠不清的恩怨,容易节外生枝,那样会出现不可预测的后果。但事情确实反常,但愿不要起什么风波,要严密关注。”

    吴和运嗯了声,“我知道。”

    ……

    敲门声起,庾庆开门一看,是南竹,遂把人让了进来。

    屋内,牧傲铁已经来了,正等着,具体情况,庾庆已经告诉了他。

    南竹走进屋内,手上拿的一扎供香递予,庾庆拿了直接塞进了袖子里。

    乔且儿明眸忽闪,不知道拿供香有什么用。

    庾庆偏头示意牧傲铁一声,“走。”

    南竹伸手拦了下,提醒道:“不跟吴安那边打声招呼吗?”

    庾庆:“打了招呼肯定就要跟上,先不管他。回头若问起,你就应付一下,说搜寻妖怪踪迹去了,我们是来除妖的,总不能一直坐在这玩吧?”

    “好吧。”南竹叹了声。

    于是三个男人出了门,庾庆和牧傲铁直接离去,两人绕台阶一路到底。

    出了山体,庾庆放眼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带着牧傲铁朝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去了,那是水流的下游方向,他记得那金色血液的小孩在地下也是朝下游方向去了。

    也许并不一定意味什么,但他还是当做了优先追踪的方向。

    两人很快就闯入了葡萄田地内,途中不时能遇到田垄间干活的吴姓族人。

    在田地内穿行了一阵,身后负责观察的牧傲铁突然提醒道:“吴安来了。”

    庾庆回头看了眼,发现吴安果然在一路飞掠而来,看来两人的离群还是被发现了,不过也正常,意料中的事。他并未逗留等待,当做没看见,直接闪身钻进了就近的地坑窟窿里,牧傲铁跟着跳了下来。

    “走水路,不留痕迹。”

    扔下话的庾庆已经是踏波而行,在水面疾行。

    对修为同样破玄的牧傲铁来说,做到凌波微步这种境界也不困难,紧跟着跑。

    两人在暗渠中到处拐了一阵,确定应该不会再轻易被追踪上后才上了岸,这时的庾庆才在一道地坑投射的光柱下抽出一支香点燃了,在四个方向交叉的地下路口盯着燃烧的烟气静静观察。

    牧傲铁很是费解地看着他,犹豫了好一阵后,才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真的能请神问路?”

    庾庆随口道:“自己猜去。”

    牧傲铁无语。

    庾庆观察了好一阵,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眼看一时间找不到线索,最终索性了,带着牧傲铁直奔最下游的地方去。

    在地下好一阵穿梭,直到尽头再也看不到任何光点了,庾庆才尝试着在最近的地坑洞口冒头朝外打量,发现果然已经到了葡萄田地的尽头。

    四周看了看,从洞口落回,看向黑漆漆的前方,不知继续向前开挖的水渠通往了哪。

    他摸出了荧石照明,盯着手中供香的烟气观察了一阵,嘀咕自语了一句,“通风的…”遂又继续前行。

    牧傲铁也摸出了荧石跟在后面,面对黑暗时,警戒心自然而然生起,一手慢慢抽出了剑在手,小心戒备着尾随。

    走了没多远,两人就发现地下暗渠人工开挖的迹象越来越少了,最后两边的过道彻底消失了,再往前走就只能是涉水了。

    已经到了这里,自然不会轻易打住,两人再次踏波而行。

    潺潺溪流一路欢快哗哗,地势也是一路缓慢向下,到了尽头发现哗啦啦流水的声音更大了。溪流到了这个位置,落差骤然变大,且一分为三,流向了三个方向。

    落差之下,不知多深,似乎深不见底,至少借助手中萤石的光芒看不到底,且三个出水口的空间都不大,都像是地下裂缝,最小的裂缝需要人侧身才能钻下去。

    师兄弟二人侧耳倾听了流水砸落下去的声响,想估摸出落差的大概高度,然而没什么用,下面应该有层层处处的被流水冲刷的突出部位,凭他们的听觉能力难以摸清。

    庾庆手中点燃的供香也扔掉了,下面的气流将烟气给吸走了,他借助烟气也无法观察出什么。

    看到庾庆朝中间最大的地下豁口走去,且慢慢拔剑了,牧傲铁看出了他并不想放弃,遂立刻闪身过去,并给了一句话:“我先下去看看。”

    庾庆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便直接跳了下去。

    庾庆也没犹豫,随后也跳了下去。

    师兄弟二人拿着萤石的身影,一上一下在空中,凭着一身修为,不惧高崖,降落的速度不快,身后是水流在崖壁上冲刷的情形,崖壁上不时凸出的部位在幽暗光影中犹如一只只蛰伏的狰狞妖兽,似乎躲在流水后面窥视着他们。

第三六二章 我们又见面了

    落差至少达百丈后,两人才看到了底,双双落在了一处水潭上,站立在水面,随波逐流飘荡,身后是哗啦啦不断的流水声。

    两人拿手中荧石往脚下水中照明,下方似乎深不见底,似乎藏着一只妖魔随时要张开巨口吞噬。

    更吸引二人注意的是,狭窄而陡峭的地下空间,让人看不清轮廓,能看到的山壁陡峭而嶙峋,四周看不到能走的路,水流不知要在戈壁之下通往何方。

    离水潭稍远后,庾庆长剑归鞘,又抽出了一支供香点上,观察着烟气飘散的动向,两人顺着水流继续向前。

    水流在这地下深处开始变得弯弯曲曲。

    前行了很远,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一直查无所获的二人,又见一处高落差的水流倾泻口子。

    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再次跳了下去,这次就像是在两道墙中间下降,一道水墙,一道石墙,有些地方还是相连的,还没有被流水给完全切开。好一会儿才见石墙消失,继续下降了一阵,两人又落在了一处水潭上。

    这次的落差高度怕是深达两百多丈,也空旷了很多,凭手中萤石那点光芒,根本看不到边际,水面晃荡折射的波光恍若幽灵。

    两人继续踏波而行,远离后面的水流嘈杂声后,前方的水面渐渐变得平缓,渐至平静无波,空旷安静中偶尔会响起叮咚水滴的声音,清脆悦耳。

    地下湖的空间很宽大,不时能看到粗大的石柱连通上下。

    两人在这块空间持续搜寻了好久,未能走出去,湖面太平静了,平静到没有出口。

    “外面的水一直在注入,这湖水不可能没有出口,应该在水下,我下去看看。”

    牧傲铁在庾庆身边轻轻说了句。

    庾庆默默点头,手中荧石一直照着香火上袅袅升起的青烟,目光则一直盯着青烟的变化。

    牧傲铁身形在水面一矮,突然插入了湖水中沉没时,庾庆也慢慢偏头盯向了另一个方向,那边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他突然起身飞掠而起,落在了就近的一道石柱上,站在了凸出部位,扔掉了手中点燃的供香,掩饰掉了荧石的光芒,让自己置身在了黑暗之中,紧盯水中的一点亮光。

    那点亮光正是牧傲铁手中的荧石,亮光在水中渐渐变得很微弱,但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依然算是一种显眼。

    庾庆能看出牧傲铁已经潜到了水下较深的位置,光点在水中到处快速游走,如一只游鱼一般。

    水中亮光去了别的地方后,庾庆就会飞身而起,追过去跟着。

    持续了好一阵,水中亮光变得越来越显眼,最终牧傲铁破水而出,又站在了水面,运功震出衣服上的水分,对等候在跟前的庾庆道:“就在这下面,还有一条水下暗道,不知通往哪个地方,要顺着找下去吗?”

    庾庆也没说要不要,沉默思索了一阵后,再次拿出荧石之余,又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支香,再次点燃了,盯着袅袅烟气观察了一阵,突然飞身而起,水面一个起落,飞身攀附在了一块崖壁上。

    嶙峋湿滑的天然石壁上除了褶皱纹路并无其它,他却将手中供香试着贴在了石壁上,只见袅袅烟气不再完全直升,而是有部分略有侧飘,慢慢钻入了石壁缝隙中。

    找准位置后,庾庆将供香屁股咬在了嘴上,拔剑,唰,又一剑刺入了石壁中。

    牧傲铁也飞落了过来,攀在石壁上看着,不知道他在干嘛。

    庾庆试了一剑的手感,就分辨出了石壁的厚度,然后运功切剖,很快便在石壁上挖了一圈,拔剑归鞘,一掌摁在石壁上压去,只见切开的那一圈被推的缓缓内陷了进去。

    约莫一臂的深度后,里面传出了石头落地的声音,声音不大,被控制着悄悄落地的。

    庾庆收手,拿了荧石往里照了照,然后便从洞口钻了进去。

    随后跟进来的牧傲铁发现竟然身处在了一条地道中,很明显的地道洞壁上都是人为开挖的痕迹。尽管在见元山古墓里见到过庾庆类似的能耐,但此时多少还是有些动容,还是搞不明白庾庆是怎么在巨大的地下空间内找到这条地道的。

    庾庆观察了一下地道,取下了嘴上还在燃烧的供香,盯着袅袅青烟观察了一阵,回头对牧傲铁偏头示意了一下地上挖出来的石头。

    牧傲铁立刻抱起地上的石头,将石头逆向反推了回去,虽无法做到与原来一模一样,至少经过时不注意是无法轻易发现的。

    两人随后在地道内一路前行,遇到岔路口时,庾庆毫不犹豫就做了选择,似乎也不担心前面有人,只管快速向前,路线趋势在一路向上。

    当两人到了地道出口时,听到了呼呼风声,也看到了出口处的一块大石头,被推至了半开的样子。

    两人掐灭了供香,收起了发光的荧石,庾庆从推开的石头缝隙内先钻了出来,发现外面竟是一处悬崖峭壁,夜空明月皎洁,风从谷中呼呼的过。

    不知不觉,已在地下钻了这么久,竟是已经到了晚上。

    借着月光,对洞口的细节情况稍作观察,庾庆抬头看向了上方,轻悄悄顺着峭壁爬了上去……

    山崖上的地势有高有底,较低处的山上,一个近乎赤身的长发披肩的小男孩正坐在地上玩石头,将一堆石头摆出人物头像的样子来。

    一旁最高的山顶上,一个长发披肩的黑衣男子躺在地上,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忽然,黑衣男子目光一动,猛的起身,整个人硬生生笔直站了起来,冷冽目光盯向了男孩玩耍的地方,只见一条人影一闪而过,他勃然大怒,亦纵身而下。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突然冒出的不是别人,正是庾庆,闪身而过,一把揪起了地上玩耍的小男孩,剑已出鞘,架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

    “嗬嗬…”小男孩顿时嘶吼挣扎乱喊。

    庾庆掐他后颈的手运功一捏,当即让小男孩白眼一翻没了动静。

    落地的黑衣男子看清出手的人是谁后,多少一怔,又看了眼闪身落在庾庆身旁拔剑戒备的牧傲铁,目光再回到庾庆脸上,皱眉道:“是你?”

    他显然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要挟持他的儿子,之前为何又要救他的儿子?

    庾庆也将对方看了个清楚,手中剑不肯从小男孩脖子上松开,“我们又见面了。”

    说实话,他自己都挺意外的,没想到不但找到了对方,还这么容易就抓了个人质在手,省了很多事,也放心多了。

    见到是他,黑衣男子稍放松了点,看了眼山谷方向,问:“你怎么会找到地道摸到这里来的?”

    明显有些不敢相信,竟顾不上先关心自己儿子。

    庾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昨晚为什么要去杀庄里的那个少年?”

    “少年?”黑衣男子怔了怔,旋即讥笑道:“裂谷山庄的人说是我杀的吗?我如果说是他们自己杀的,你信吗?”

    庾庆:“信,只要你能给出让人信服的理由。”

    黑衣男子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怎么,裂谷山庄的话你不信,还非要来找我印证一下不成?”

    庾庆:“裂谷山庄说,他们上千年的磨难可能与妖界有关,我只是不明白,你若真是妖界派来的,为什么还要带着自己这么小的儿子一起来犯险?这很不合常理。”

    黑衣男子:“合不合理跟你有什么关系?”

    庾庆手中剑锋在小男孩脖子上压了压,“现在就有关系了。”

    黑衣男子凝视着他,忽道:“你不是来为裂谷山庄除妖的,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究竟想干什么,看在你救过我儿子的份上,把我儿子放了,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庾庆:“可以如你所愿,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昨晚是不是你杀的那个少年?”

    黑衣男子:“你应该听我昨晚的劝告,不要多事,尽快离开。”

    庾庆顿时觉得奇怪了,“若不是你杀的,说清楚还自己清白不好吗?”

    黑衣男子:“不用说清楚。有些问题不是你应该问的,有些答案,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庾庆心头微动,松一手指了指昏迷小孩胸口的单刃戟图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胸口也纹有单刃戟的纹身。”

    黑衣男子静静盯着他,最终徐徐道:“我父子用什么纹身,你也要管吗?”

    庾庆:“为什么要用吴氏族徽,为什么要用仇人的族徽做纹身?”

    黑衣男子答非所问,“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真以为你拿了我儿子当人质我就不敢动手吗?”

    庾庆亦答非所问,冷不丁冒出一句,“谁是持戟守卫?”

    此话一出,黑衣男子满脸骇然,最终目泛幽光,整个人的身上竟浮现出了强烈杀机。

    一看这反应,庾庆明白了,这人果然是知道重大秘密的人,他只是做个试探,如果不知自然就听不懂,也就不会有什么反应。

    如今他心头有数了,当即笑道:“动起手来,谁胜谁负不一定,但我可以肯定,你就算杀了我,你也无法灭口,因为我们来此的目的还有其他人知道。”

    黑衣男子:“那我就杀一个算一个!”缓步迈进。

    庾庆:“你应该明白,只要有人冲你保守的秘密来了,那就说明秘密有了泄露的源头。听说过‘小云间’吗?仙家洞府,云中仙子的洞府,已经被找到了,我就是在那里面看到了有关此地的记载才过来的。听说过千流山、司南府和大业司吗?他们的人正在小云间到处搜查,迟早也会看到我所看到的东西。你的秘密已经保守不住了!”

第三六三章 沉睡者

    黑衣男子依然是步步逼近:“既然已经是保守不住了,我又何须与你啰嗦?”

    庾庆:“你不啰嗦又能怎样,你觉得外面那些人找来了,裂谷山庄那些人也能保证不跟他们啰嗦吗?只怕由不得裂谷山庄。”

    黑衣男子不说话的继续逼近,身上的杀意沸腾。

    紧握手中剑的牧傲铁暗中已有所紧张,他敢肯定,若不是老十五手中握住了人质,对方早就已经直接动手了。

    庾庆:“我完全可以直接找裂谷山庄说这事,不过我没有告诉他们,思虑再三,我还是来找你了。”

    闻听此言,黑衣男子略怔,思路显然也被带到了这方面,停步了,杀意略减,问了声,“为什么?”

    庾庆手中剑从小男孩脖子上松开了,单手一推,将小男孩推飞了出去。

    黑衣男子单手一抓,将儿子摘入了怀中抱着,感受着儿子的均匀呼吸,确认儿子没事之余,也大感意外。

    牧傲铁则暗吃一惊,没想到老十五居然放弃了到手的人质。

    庾庆手中剑杵地,双手搭扣在了剑柄上,“先告诉我,昨晚的那个少年,是不是你杀的?”

    一身野性的黑衣男子愣是被搞的有点疑惑了,“是我杀的又怎样,不是我杀的又怎样?”

    庾庆沉声道:“若是你所为,连一个无辜少年都不放过,你说的话,我也没必要再相信了,没必要再谈下去。”

    黑衣男子沉默了一阵,盯着他徐徐道:“我昨晚与你见过面后,就在追赶下离开了,没有再回去过,不是你刚才说起,我甚至不知道又死了人。”

    庾庆:“照你前面话的意思,人是裂谷山庄杀的不成?他们为什么要杀自己族人,还是一个少年?”

    黑衣男子没回答这个问题,话题又扯到了前面,“为什么不找他们,要来找我?”

    话试探到这个地步,庾庆大概明白了,对方和裂谷山庄果然知道同一个秘密,又反问:“你身上也有跟你儿子身上一样的纹身吗?”

    黑衣男子空一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胸膛上的单刃戟纹身,以实际行动给了答复。

    庾庆这才回道:“因为你昨晚特意冒险去见了我,因为你知恩图报,我觉得你比裂谷山庄的人更可靠。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我在你儿子的胸口看到了‘戟’纹身,裂谷山庄的族徽是‘戟’,你们身上的纹身也是‘戟’,而裂谷山庄又说你们是妖怪,妖怪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纹吴氏的族徽?两边肯定有一边有问题,我觉得你更可信!”

    牧傲铁目光微动,这话说的他都差点信了,好在他是知道老十五此来的目的的,因为裂谷山庄那边难以找到下手的机会,遂奔这位来了。

    黑衣男子:“你想知道什么?”

    庾庆:“进去的方式。”

    话不需要说明,对方如果知道金墟,自然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若不知道,也不会暴露什么。

    黑衣男子:“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多。”

    庾庆:“的确不多,不然不会来找你。”

    黑衣男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不能信任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进去的具体方式,至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只要能把裂谷山庄手中的那只‘戟’拿来,证明了你不是裂谷山庄设的套,我就告诉你进去的方式。‘戟’是进去的钥匙,拿不到‘戟’,你也进不去。”

    戟果然是钥匙,庾庆发现和自己的猜测吻合了,当即问道:“戟放在裂谷山庄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也是他此来的关键,弄不清目标地点还如何下手?从裂谷山庄的内部肯定是难以探知的,所以才来找外部的可能知情者。

    黑衣男子突然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徐徐道:“裂谷山庄沉睡着一个活了很多年的人,也许说是怪物更合适,‘戟’应该不会藏在别的地方,应该就在他的身边,因为他的实力很强大,当世应该没几人能从他的手上夺走东西。至于他具体沉睡在裂谷山庄什么位置,我也不清楚,裂谷山庄内的大多数人应该也是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

    师兄弟二人闻言感到惊骇。

    庾庆惊疑道:“当世没几人能从他手上抢走东西?裂谷山庄竟有这么强大的人物存在?难道连大业司掌令这种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吗?”

    黑衣男子想了想,沉吟道:“在他巅峰期,你说的那个什么大业司掌令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当世最顶尖的几个人加一块也未必能是他的对手。”

    庾庆:“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世上怎会从未听说过?”

    黑衣男子:“不争之人,无须扬名,无名不代表没有实力。天地浩瀚,众生皆同蝼蚁,谁敢保证这世上绝对没有比什么大业司掌令他们更强大的存在?”

    庾庆皱眉,“真如你所言的话,那人若将‘戟’带在了身边,我怎么可能从这等人物的手上拿到?”

    黑衣男子:“我说了是他当年巅峰期,如今沉睡的那位早已不复当年的实力,也不会轻易动手,一旦动手,他就会加快衰老。每动手一次,他的实力就减弱一分,也会衰老到离死亡更近一步。”

    还有这样的事?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如听天书一般。

    庾庆:“就算如此,按你的说法,他的实力依然很恐怖,再怎么不轻易动手,我去拿他的‘戟’,他岂能没反应?”

    黑衣男子:“昨晚的死者是不是被人掏空了心窝?”

    庾庆略怔,点了点头,“我亲眼看过,没错。”

    黑衣男子:“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杀的吗?那位沉睡者,为了维持不死之身,每隔三四个月需要吸食一次‘心头血’,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消耗身体元气,‘心头血’便能维持他的肉身不朽。这也是为什么裂谷山庄每年总有几人的心脏会被妖怪所挖的原因所在,他们只能往妖怪身上推,总得找个掩饰,否则对内也无法解释。”

    牧傲铁冷不丁冒出一句,“传说,这种妖怪挖人心脏的事,已在裂谷山庄存在了几千年。”

    这绝对是个提醒,庾庆悚然一惊,立问:“难道那个沉睡者已经活了几千年不成?”

    黑衣男子不置可否,没做回答,继续道:“沉睡者吸食了‘心头血’后,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会陷入彻底的沉睡状态,外界的动静也无法轻易惊醒他,在他感知最弱的时候,也就是你动手得到‘戟’的最佳时机。”

    这提醒,庾庆记下了,再次追问,“他是不是活了几千年?难道沉睡者就是持戟守卫?”

    黑衣男子知道他在想什么,提醒道:“他现在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死之身,但这种沉睡的,需要饮血的不死之身不是他想要的,他也很想进去解决这个问题,他手上虽然拿着钥匙,可若没有我的帮助他也进不去。”

    庾庆:“凭他的实力,抓不住你吗?”

    黑衣男子:“自然有原因…我已经说的够多了,不管你还有什么问题,等你拿到了‘钥匙’再说,只要你能拿到,我知无不言!”

    庾庆其实还想问问他们父子的血是不是都是金色的,如果是,又为什么会是这样,然对方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再问也没了必要。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能知道裂谷山庄的如此隐秘?”

    晚风忽来,长发飘舞,黑衣男子道:“是与非,对与错,最终恩怨看结果。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也不要问我是谁,你只要拿到‘钥匙’,就来这山顶找我,我带你进去。”

    庾庆:“好,一言为定!”长剑倒提,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待他转身,黑衣男子忽道:“裂谷山庄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的密道,你才来多久,是怎么找到的?”

    庾庆回头一笑:“碰运气,无意中发现的,挖了个洞钻进来的,洞口恐怕还要你自己多做掩饰。”

    黑衣男子:“那些前来除妖的人,裂谷山庄一般都用妖界来吓唬,如果吓不走,是不会让其有机会知道真相的。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不会再提醒第三次。”

    对方这话无异于解释了除妖者为何几乎没人能活着离开的原因,庾庆点头谢过,看了看四周,有点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黑衣男子空一手指向了悬崖对面那个方向。

    三十多丈宽的山崖,师兄二人直接飞身蹿了过去,已经是和飞差不多了。

    双方的一番交流,从头到尾都没人提及“金墟”二字,知道的自然知道是哪,不知道的是对其保密。

    目送的黑衣男子将小孩搂抱在了怀里,在小孩耳畔喃喃自语,“我和你爷爷身上的不幸,也许是该终结在你的身上了……”

    夜幕下的师兄弟二人飞掠出了山峦地带,又见戈壁旷野,远处朦朦胧胧的山影让二人知道了回归的目标地点所在。

    对二人来说,此行的收获巨大,若非知道了沉睡者的重大隐秘,真要是蒙头蒙脑撞上去找那个戟,后果将不堪设想,谁能想到裂谷山庄还有个那样的恐怖人物存在?撞上去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放开了速度飞掠返回,比在地下慢慢摸索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等到二人又见到了月色下的葡萄田地,也就放慢了速度。

    再回到住址附近时,只见大量的火把聚集在一块,不知在围观什么。

    归来的二人也惊动了其他人,纷纷回头看来。

    总算回来了,人群中的南竹和乔且儿可谓如释重负,赶紧出来相迎。

    师兄弟二人落地后走近,不知大晚上的都聚在这干嘛,发现宁朝乙那三拨客人也在。

    与南竹一碰面,庾庆立刻问道:“大晚上不歇着,这是干嘛?”

    南竹:“嗨,别提了,就在刚刚,发现出事了,妖怪趁夜闯进了山体里面,把通往内里一条路线上的七名守卫都给杀了。惨呐,七名守卫的心脏都给掏了。”

    什么鬼?庾庆和牧傲铁皆一脸错愕,无言相觑。

第三六四章 凭空消失

    两人已经知道了所谓的妖怪杀人是怎么回事,就算黑衣人说的是假的,大概也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抢在他们前面回来杀人。

    若黑衣人说的是真的,裂谷山庄突然一下杀自己七个守卫是什么意思?沉睡者昨晚才嗜血一个,今天又来七个?

    这事,还真是知道的越多越糊涂了。

    “有人看到了凶手吗?”庾庆问了句。

    南竹:“没有,不然早就乱套了,早就追杀而去了,哪还用聚在这里。”

    见众人都看着这边,庾庆走过去,分开人群走里一看,七具尸体在地上躺了一排,都是男性,心房都只剩了个血窟窿,心脏都被人给掏了。

    二庄主吴谢山,三庄主吴和运,都在现场阴沉着一张脸,也都在盯着刚回来的庾庆和牧傲铁。

    将七具尸体查看过后,庾庆也走到了二位庄主跟前,问:“能不能让我们去现场看看?”

    吴和运道:“他们拦都拦不住,已经去看过了。”

    庾庆回头看去,南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吴和运却盯着庾庆问道:“林兄弟,你们两个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庾庆:“总不能呆在这吃干饭,那妖孽也实在是可恶,连少年都不放过,我们两个追着昨晚那个黑衣人去向四处查探了一下。”

    吴和运:“可有什么发现?”

    庾庆自然不可能说实话,摇头叹了声,“犹如大海捞针,未发现任何线索。”

    花衣妇人娄玉淑忽咯咯笑道:“也就是说,这里事发时只有这两位是不在现场的咯。”

    闻听此言,庾庆和牧傲铁有点懵,虽不敢肯定是什么意思,但已经感觉到了这话不对劲。

    南竹立马站了出来,出声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人是我兄弟杀的?妹子,话可不能乱说,整个裂谷山庄不在场的人多了去。还有,从死者遗体看,怎么看都是妖怪下的毒手。”

    妹子?庾庆和牧傲铁倒是先被这称呼给惊着了,不是说娄玉淑已经差不多一百岁了吗?你南竹才多大的年纪,人家做你奶奶绰绰有余,这“妹子”也能叫出口?

    继而又从问答中听懂了是什么意思,怀疑上了他们是杀人凶手。

    娄玉淑掩嘴窃笑,“胖兄弟,我可没那样说,刚刚不是裂谷山庄在查我们谁不在现场吗?我这不是稍作回应么,大家都在场,也只有你这两个兄弟不在场了。”

    庾、牧二人很无语,真要是这样的话,两人可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跟黑衣人的事没办法解释,也没想到这么巧,两人一离开,这里就出事了。

    但还是要辩解,庾庆道:“这事和我们无关,我们也犯不着干这种事,再说了,这难道不是妖怪所为?”

    贼鸳鸯中的聂品兰出声道:“我们也不想牵扯谁,只是刚才看三位庄主的意思,似乎怀疑上了我们。恰好我们又是今天刚到,这事若是闹个不清不楚算怎么回事?这位小兄弟姓林吧?你也不用紧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想必这里也没人会冤枉你,案发时你不在这里,究竟去哪了,老老实实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自然就没事了。”

    庾庆盯向了她:“我本就是来除妖的,昨晚妖孽在此行凶,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追查。”

    南竹也道:“这事,三庄主白天就问起过,我就解释了。”

    聂品兰:“林兄弟,我们不是不信你的话,只是我们在场的都有人证,你们在外的情形有人能证明吗?”

    庾庆:“我们去的方向是茫茫戈壁,我到哪找人证明去?”

    娄玉淑又咯咯笑出声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有点说不清了,你们毕竟是来路不明,为了避嫌…两位庄主,不妨先把人给看管起来,好好盘查清楚了再说。”

    庾庆冷眼盯向了她,“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非要往我头上泼脏水?”

    娄玉淑摆了下手,“多心了,查清楚才能还你自己清白,也能还大家清白,我们也不想无缘无故被连累。”

    “连累?”庾庆横眉冷眼,呵呵一笑,“还真不知道是谁在连累谁。两位庄主,有些人扎堆的跑来,我眼皮子浅,总觉得不对劲,恐怕还真是要小心点。”

    吴和运眉头略跳动,和吴谢山的反应差不多,目光左右看来看去,观察两伙人的反应。

    现场明显已经暂时形成了两伙,庾庆四人自然是抱团的,三枝花和贼鸳鸯似乎意见一致了,至于那放羊的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浓眉大眼,络腮胡子,背着阔剑的朱宽镇也终于开口了,指着庾庆喝道:“小子,说谁就说清楚,不要在这里阴阳怪气,我背后宝剑可不吃你这套!”

    聂品兰伸手拦了一下丈夫,“我们的确是凑巧扎堆来了,昨天死的人怎么说?”

    庾庆:“昨天,三庄主他们亲眼看到了妖怪行凶,诬不到我们头上。”

    “当…当当当当……”

    一片围着的火光中,坐在石墩子上的宁朝乙抱着三弦琴,悠哉拨弄出了声,令现场众人都在倾听,都在看着他。

    琴声停了后,宁朝乙偏头看向三庄主,“得了美酒佳酿,本不欲久留,也拒了三庄主盛情,想明日就离开。如今看来,走了的话,怕是有些说不清了。也罢,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暂住一段时间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作祟。”

    吴谢山和吴和运的脸色皆浮现僵硬,吴和运牵强道:“此事定和宁先生无关,定是妖孽所为,先生不必往心里去。”

    宁朝乙站了起来,“我也算是面对询问解释了一趟,现在可以回房间了吗?”

    吴和运拱手道:“请便。”继而又朝其他人拱手道:“诸位请便。”

    宁朝乙抱着琴不疾不徐地离开了,他是个比较容易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其他人没一个有他的那种特别的气质。

    娄玉淑则对左右的女儿和外孙女笑道:“宁先生言之有理,这事倘若不查清,确实是有些说不清了,咱们先谢过三庄主的好意,就多住一段时间再说吧。”说罢就转身去了,两个妇人跟着。

    吴和运欠身致意。

    “既是如此,咱们也不能让人误以为是做贼心虚,待查清了真相,再走不迟。”

    聂品兰扔下话,招呼了丈夫一起离开。

    吴和运嘴角抽了一下,又略欠身致意,神色多有复杂。

    之前这三伙人都跟他谈妥了买酒的事,也都准备明天就离开了,他还松了口气来着,觉得可能是自己这边想多了,并客套邀请客人多住些日子,人家还都拒绝了。

    现在好了,出这么一档子事,大家顺了他的客套,都不走了。

    庾庆目送了三伙人离开后,又对吴和运道:“三庄主,能否让我去看看案发现场?”

    吴和运叹道:“没这个必要吧,你夫人和朱兄都去看过了,何况我也相信不是你干的。”

    都知道乔且儿是和庾庆住一块的,孤男寡女的睡在了一起,为避免外人异样目光,对外自然是以夫妻身份告知。庾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已经决定了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了,修炼资源也赚到了,再无后顾之忧了,便娶乔且儿为妻。

    就连南竹和牧傲铁也明白,知道老十五并非是玩玩的,所以人前人后都已经直接称呼为“弟妹”了。

    庾庆:“三庄主,多一双眼睛多一份可能,难道我去看看会有什么问题吗?”

    吴和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领了四人入内之际,悄悄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刻离去,直奔夜幕下的葡萄田地,也是庾庆和牧傲铁白天消失的方向……

    事发方向,也是庾庆他们进出居住点经常看到的一条路。

    之前,他曾试着想往里走一走,想看看内部的情况,结果拐进去后发现无法深入,里面的岔路口有人守着,不让深入。如今,这个岔路口的地上有血迹,很明显,这里的守卫被人给干掉了。

    大量血迹都在一条向下的台阶上,凶手行凶后,为了避免有人轻易发现,将尸体拖到了台阶上,然后就顺着台阶一路摸了过去,是一条通往地下的路。

    一直走到地下尽头,除了一些库房,其实是一条死路。这些库房也算是山庄内存放一些重要物资的地方,所以才安排了四个人住在这里,也算是轮流把守。

    一路总结下来的总体的情况是:凶手杀了外面岔路口的人后,又把这里的四个人给杀了,只是面对四个人没能做到悄无声息,从石壁的损毁情况看,是发生了打斗的,打斗动静又惊动了外面的人手赶来,先赶到的两个人又被凶手给杀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里面打斗动静还有时,随后大量赶到的裂谷山庄人手,已经将出路给封堵了,凶手逃不掉了。然而诡异的是,凶手凭空消失了,居然不见了,找遍了里面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不见影子。

    搞明情况的庾庆也感到匪夷所思,“还有这样的事?三庄主,你确定这里没有其它出口,譬如密道之类的?”

    吴和运摇头,“没有。”

第三六五章 酒狐

    之后又补了句,“这里已经进入到了地下,别说出口,连一间对外的窗户都没有。”

    庾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也犯不着质疑对方,直接从袖子抽出了一支供香,当众点燃了,观察着袅袅升腾的烟气变化。

    众人几乎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吴和运狐疑道:“林兄弟,你这是?”

    南竹在旁解释道:“只要手头上有香,死了人的地方点一支香,求个心安。他就这习惯,心善。”

    不这样说怎么办?他总不能说老十五会请神问路吧?他和牧傲铁一看就知道老十五在借此寻找有无密道之类的存在,真要说出来怕是更添误会,人家未必会信。

    原地静默观察了一阵后,庾庆又走进了一间库房,再次盯着手中升腾的烟气观察了一阵。

    库房出来后,他又走进了另一间库房。

    就这样,将此地几个库房都重新进了一遍,也未发现任何异常。

    凭他的观字诀解读,这种情况要么确实是不存在什么密道,要么就是密道封堵的很严实,导致空气无法流通。

    他也就是试试看,见发现不了什么,随手将香插在了一处打斗留下的墙缝上,回头又问:“事发时,除了我们两个不在,那三拨人确认都没有离开过?”

    吴和运朝南竹和乔且儿示意了一下,“包括他们两个,听到打斗动静都跑来凑热闹了,人都在,除了你们两个。”

    庾庆目露询问眼神看去,南竹和乔且儿都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他稍加琢磨后,又问:“以前,这里出现过妖怪接连杀人的情况吗?就像现在,昨天杀了那位少年,今天又杀七名守卫。”

    吴和运想了想,点头道:“类似的事情以前也有过,但是很少。”

    庾庆又问:“既然如此,死者的死况又和妖怪行凶如出一辙,那你们为什么还会怀疑是我们这些外来的客人干的?”

    吴和运忙抬手劝解道:“林兄弟不要误会,因为没看到凶手,因为凶手离奇消失了,我们对所有人保持怀疑很正常,目前我们连自己内部人也在核查中,更没有排除凶手不是妖怪。”

    人家这样解释了,庾庆也不好再质疑什么,又没看出这里有什么名堂,只好回去。

    同行了没几步,吴和运又道:“来者都是客,他们几位对林兄弟的质疑,林兄弟不用放在心上,至少我这里是不相信林兄弟会干出这种事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几位都不是什么善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建议林兄弟不妨暂时回避一下。”

    庾庆止步,“什么意思?是让我们走人吗?”

    吴和运双手摁了摁,劝道:“没有,裂谷山庄绝没有赶客人的意思,何况林兄弟还是一片好心前来,鄙庄就更不可能干出狼心狗肺之事。只是,两边都是客,万一发生什么冲突实在是没必要,所以不妨暂避,改天再来也一样。”

    庾庆摆手,“三庄主,那可不一样,我这一走可就说不清了,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不可能离开。”

    一旁的南竹连连点头,“正是,走了,就是个做贼心虚!”

    吴和运欲言又止,眼中甚至闪过一抹不耐烦,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不再废话,伸手请他们回去歇着……

    四人到了住地,两两各回房间,一到屋内,南竹立马拉着牧傲铁问和老十五出去查探的情况如何,牧傲铁自然是将情况悄悄告知。

    南竹听的心惊肉跳,没想到裂谷山庄居然还藏了个恐怖的老怪物。

    另一间房内,乔且儿同样有此问。

    庾庆想了想,回道:“找到了,证实了裂谷山庄的手上的确有那只‘戟’。”

    多的他也不愿说,主要怕让她担心,旋即又双手扶着她双肩劝了句,“且儿,你先走,先离开这边,等这边事了,再碰面也不迟。”

    乔且儿静静凝望他一阵,摇头了,“你在哪,我就在哪,不分开,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就让我跟你死在一块。”

    庾庆为之动容,那叫一个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她。

    遇上这么一个愿意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他有种夫复何求的满足感……

    供奉着一个老男人雕像的石室内,三庄主步履匆匆而到,与大庄主和二庄主再次碰面在了一块。

    四周油灯长明,大庄主吴刀负手而立,面对着雕像。

    “那个林二庆过去看出了什么名堂没有?”

    二庄主吴谢山问了吴和运一句。

    吴和运摇头,“我们翻来覆去都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他又能看出什么?”

    背对的吴刀出声道:“他们两个当时不知在哪,会是他们两个吗?”

    吴和运:“不能确定。总之凶手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这世上真有隐身术。之所以不见凶手,无非就一个可能,我们的人手赶到前,人已经跑了。”

    吴谢山捻须沉吟道:“这不可能,听到打斗动静,我们的人就赶过去了,第二次打斗动静再响起时,后续的人手已经在赶去的途中堵住了唯一出路,有大活人进出不可能看不到。难道是我们自己人干的不成?自己人也躲不过那现场。”

    大庄主吴刀淡淡道:“内部人干这事会有更恰当的方法,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有这实力的自己人,知道那里放了什么,没必要跑那地方去杀人。”

    吴和运纳闷摇头,“这事确实很奇怪,简直匪夷所思。”

    吴刀盯着雕像道:“咱们心里都清楚,这不是什么妖怪干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那十个人来了就出事了,不用猜了,凶手就在那十个人当中,虽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法做到的。”

    吴和运抱臂,一手摸着下巴:“库房里的东西清点了,也没丢什么,他们跑来闹这一出究竟是为什么呢?”

    吴刀头上的金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跑来占点便宜,让我们吃点亏,这都没什么,好吃好喝供着,好脸色陪着就行,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为什么而来。”

    吴谢山、吴和运皆悚然一惊,前者沉声道:“你怀疑他们是冲那个秘密来的不成?”

    吴刀:“这正是我怕的。”

    吴和运:“这不太可能吧,几千年了,都没人跑来过问过,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

    吴刀:“是几千年了,那是我们严守着不泄露,我们这里不泄露,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泄露。”

    吴和运吃惊道:“你在怀疑大黑子那边走漏了消息?”

    吴刀:“那倒不至于,我们怕人抢这个秘密,那边则是不希望任何人进去,我们两边斗来斗去谁都不敢让外人知道半点风声,不敢借助丝毫外力,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一旦外部势力卷入,我们的下场会很惨。其实,在这些人来之前,我这两年就已经在开始担心了。”

    这两年就预感到了不成?吴谢山、吴和运相视一眼,皆满脸惊讶,后者问:“此话怎讲?”

    吴刀:“小云间开启的消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谁敢保证小云间内没有任何来此的线索?”

    二吴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吴谢山揪着胡须道:“若真是那几大势力知道了线索找来,不管哪家都能轻易灭了我们,犯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吗?”

    吴刀:“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还有就是,小云间已经开启三次了,那几大势力知道了消息怎么可能隐忍到现在才动手,难道是第三次才发现了线索?就算是这样,凭他们的实力,不会这样慢慢绕,第一时间就会将这里控制住。今晚事发后,我想了好久,只希望是我自己多虑了,否则,这道坎,我们恐怕是过不去了。”

    二吴懂他的意思,那几大势力,不管哪家都不是他们能挡的,一旦被找上门,有些事情只怕想不老实交代都难,这也是他们严守秘密的原因。

    吴和运沉默了一会儿忽道:“可能真的是我们想多了,你们看凶手作案的情况,会不会是想去库房偷什么东西,怕被发现故而嫁祸给妖怪。那些人若真是知道了什么而来的话,犯不着这样干吧?”

    吴刀微微颔首,“有理,但愿是这样吧。”

    吴谢山:“事情闹成这样,他们一天不走,我们一天不安心,不如劝劝那个林二庆,就说怕其他人误会,劝他们走。他们一走,失去了可能性最大的凶手,其他人也就没了非要留下的借口。”

    吴和运哂笑,“你以为我没劝吗?人家不走,人家说了,不背这个黑锅,非要查这个水落石出不可。”

    吴刀慢慢转身了,“不要跟他们扯了,老规矩,息事宁人,给他们一个交代算了。”

    二吴默默点了点头。

    正这时,屋内悬挂的一个铃铛“叮当”响起。

    吴和运走到石柱旁也拉了下绳子作为回应。

    不一会儿,吴安快步到了,对三人拱手行礼,“庄主。”

    吴和运:“查找那两人的情况查的如何了?”

    白日里,发现庾庆和牧傲铁经由葡萄田地消失后,尽管南竹解释说什么是去找妖怪踪迹了,可这边还是进行了追踪,吴安亲自带了一批人去查找的。

    吴安摇头:“情况不好,跟丢了,一直找到地下水脉入口也没有找到。三庄主,您是知道的,那地下水脉实在是太漫长了,一旦潜入了,凭我们的修为想一直不换气找下去很难,后来没办法,就守在了暗渠中返回的必经之路上。我们并未发现他们回来,他们肯定是从地面上回来的,没走地下。”

    吴和运沉声道:“不是派了山庄精心调教的‘酒狐’给你吗?那两个家伙喝了我们的酒,三天内身上都会散发出特殊的气味,‘酒狐’不可能闻不到,除非他们死了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会跟丢了?”

    吴安当即辩解道:“三庄主,我正要说这事,‘酒狐’的嗅觉好像失灵了,针对那两人的追踪,‘酒狐’从头到尾都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就好像那两个家伙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异常气味一般。”他边说还边解下了腰上的一只布袋,双手奉上。

    吴和运当即接了袋子翻开,露出了一只蜷缩成团的黝黑皮毛的小动物,似在酣睡,缩起来后只有三只拳头般大。皱了眉头的吴和运将其弄醒了,揪着它后颈皮毛拎着观察,除了脑袋像狐狸,其它方面其实不太像,腹下四肢张开后还有膜翅,明显有一定的飞行能力。

    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吴和运一动不动。

    吴和运嘀咕自语般,“好好的怎么会失灵,从未有过的事情…”

    吴刀:“回头带下去测试一下看看就知道了。”

    吴和运嗯了声,又对吴安说道:“也就是说,那两个家伙可能并没有从地下走,后来又从葡萄田地里钻了出来,走了地面不成?”

    吴安迟疑道:“已经跑到田地尽头去了,他们从尽头爬出来没人看到,是有这个可能的。等我回来带了人再去追…可能一开始就追错了方向。”

    吴刀慢慢转身,抬头看向了高坐在上的雕像,貌似自言自语,“怪事开始层出不穷了,但愿是我想多了。”

    吴谢山:“如此说来,姓林的一伙身上可疑点最多,也是嫌疑最大的。”

    吴刀:“都打起精神来吧。”

    吴和运:“放心,我会加强监视的。”

    ……

    次日大早,吴和运推开了楼道拐角处的一间房间,与正要出门的吴安撞了个正着。

    吴和运看了看外面走廊,挥手示意吴安退回去后,自己也进去了,关了门后,才问:“昨夜情况怎样?”

    吴安顿露哭笑不得反应,“其他人都正常,就那三枝花,着实让人受不了,老是去撩拨勾引咱们的守卫,那叫一个手段百出,老想拉咱们的守卫去陪她们过夜,难怪艳名在外,这是想男人想疯了吧?尤其是那个娄玉淑,喊我们一个守卫进她房间帮忙,结果帮忙是假,把人诱进房间是真,弄的那守卫差点没能逃出门,还好反应快,察觉到不对就及时逃了。”

    吴和运当即脸色一沉,“那三个女人是能随便碰的吗?都是逮住男人吸髓吸血的主,告诉大家,都给我管好自己的裤裆,千万碰不得一下,否则回头哭哭闹闹说被咱们山庄的人给非礼了,那乐子就大了,男人碰上这种事是解释不清的,那几个贱人可不是头回干这种事,都是此中老手了。一定要交代下去,决不能再进她们的房间。还有,一旦跟她们接触,至少得有两个人以上在场才行。”

    吴安叹道:“三庄主放心,都告知下去了,都知道她们的名声,她们一靠近,大家伙都吓得够呛,哪还敢招惹,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差点上了当而已。这事一出,谁都怕,不可能再给她们机会了。”

    吴和运深吸了口气,“这三个女人就是瘟神。对了,林二庆他们那边一点异常都没有吗?”

    吴安摇头:“没有,就互相串了下门,后面就再未出过门。”

    吴和运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又拎出了背在身后的布袋子,一看就知是装了酒狐的,递给对方道:“酒狐试过了,并没有任何问题。你待会儿安排人去敲门,让他们去客厅,就说我有重要事情宣布,所有来客全部招呼过去,你先安排姓林的那边试试酒狐。”

    吴安顿时明白了,东西接到手,“好!”

    很快,庾庆四人房间的房门都被敲开了,山庄人员在门口通告了相关情况。

    既然是有重要事情宣布,自然没二话说,陆续出了门,四人结伙同行。

    尽管他们知道客厅在哪,山庄还是安排了人领路。

    到了客厅,发现空无一人,被请稍等,只好站在露台上看早晨的光景,别有风情。

    客厅外面的走廊中,吴安手里抓着酒狐,跟着酒狐摆头发出的“吱吱”声示意,一路走到了客厅门口。他并未在门口露面,皱着眉头将酒狐塞回了布袋里后,又立刻转身离开了。

    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去了附近的一处小厅内,找到了负手站在明媚阳光下等候的吴和运,双手奉上了布袋,“三庄主,试过了,酒狐没问题。”

    吴和运转身,疑惑道:“没问题?那你昨天的跟踪是怎么回事?”

    吴安忍不住摊了双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庄主,昨天真的是正常使用,但酒狐就是一副无迹可寻的样子,地上地下拿出了几次,除了瞎转圈,无任何感应。”

    “什么情况?难道有遮掩气息的法子…”吴和运拎了布袋皱眉嘀咕了一阵。

    这个问题,两人想了好一阵都想不通,真正如大庄主吴刀所言,怪事似乎真的是开始层出不穷了。

    直到有人来通报,说另三拨客人也到客厅了,吴和运才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事,先去会客。

    他进客厅时,身后还有人抬着大门板子进来了,门板子上躺了一只体型硕大的狼尸,面目狰狞,獠牙森森,血迹斑斑,似乎死了并不久,一看就知是成了精的东西。

    众人目光盯着抬着的门板子落地,皆不知是何意。

    “让诸位久等了。”吴和运先向众人拱手客套了一下,之后也不绕弯子,直接指着狼尸道:“昨晚行凶的妖孽已经被山庄搜查的人马找到了,正是此妖,一路追杀,已将其击毙。我代表山庄特来告知大家一声,以化解昨晚的误会,请诸位海涵!”

第三六六章 再次行凶

    击杀了?

    师兄弟三人错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盯在了那具狼尸上,打量着,琢磨着。

    有些情况三人是知道的,如果那位胸口有“戟”纹身的黑衣人没有说谎的话,长久以来的妖怪袭击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袭击本就是裂谷山庄自导自演的障眼法。

    从一些迹象来看,黑衣人应该隐瞒了很多事情,但说出的话大概率是真的,那这眼前的狼尸算怎么回事?

    三枝花,贼鸳鸯,放羊人,这六位也显得很沉默,也都静静盯着那具狼尸。

    满脸喜色通告的吴和运渐无语,因众人的反应,也忍不住回头看狼尸,不知是不是狼尸有什么问题。

    庾庆忽冒出一句,“三庄主,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妖怪为祸了?”

    面对这个问题,吴和运的反应很慎重,沉吟道:“类似这样来来回回的打杀,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能这样结束自然最好。”

    走哪都抱着或背着琴的宁朝乙忽接话道:“三庄主,还有别的事吗?”

    “呃…”吴和运沉吟,目光打量大家的反应,其实希望一群客人辞行,然而没有赶客人走的道理,只能是陪笑道:“没有了,就是想把这事告知大家一声,免得大家继续发生什么误会。”

    宁朝乙站了起来,“既然真凶已诛,我个人的嫌疑已洗清,那就劳烦三庄主今天帮我把酒备好,明天一早我就走。”

    吴和运眉开眼笑道:“来一趟不容易,宁先生何必急着回去,不妨多住几天。”

    宁朝乙摸着小胡子淡淡微笑,“离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家里的羊群,也不知下人们看顾的怎样,没什么事也该回了。三庄主,还是那句话,美酒佳酿,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不喜欢欠人情。”

    吴和运顿时一脸苦笑,“先生不用反复提醒,就照先生说的办。”

    宁朝乙转身就走了,三枝花中浅绿裙裳的沈倾城也起身快步跟上了,很自然地伸手挽上了宁朝乙的胳膊走了,看起来还挺般配的样子。

    吴和运拱手不送,他很清楚,沈倾城昨晚就是在宁朝乙房间里过的夜。

    “带我一起走吗?”

    “我可没钱养你。”

    “有本事,钱就不重要了,带我一起走吧。”

    “你愿跟就跟吧,我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你跟着我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这就是宁朝乙和沈倾城之间渐渐远去的谈话,把庾庆几人给看懵了,也听懵了。

    南竹忍不住啧啧艳羡一声,“宁先生好一身洒脱的江湖豪情。”

    牧傲铁瞥了他一眼,昨天那个沈倾城也来敲过他们的房门,他相当怀疑,若不是他在场导致房间里不方便,鬼知道老七这胖子会干出什么事来,现在就从老七的话里听出了蛮可惜的味道。

    此时,三枝花中的娄玉淑忽又盯向庾庆,喊了声,“小胡子。”

    众人闻声看去,庾庆自然也是其中一个,见对方盯着自己,不由左右看了看,最终发现确实是盯着自己,下意识指了指自己,反问:“我?”

    娄玉淑咯咯笑道:“除了你和宁先生,这里还有其他人留小胡子的吗?”

    庾庆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发现还真是,要么蓄了长胡子,要么就没留胡子,只是这称呼怎么感觉有点别扭。

    娄玉淑又道:“真凶找到了,昨晚是我误会你了,回头有空来我房间,有件礼物送你,就当是跟你赔礼道歉了。”搔首弄姿的手顺势在胸口半露的白腻上滑过,娇媚诱人。

    庾庆看的呆了呆,忍不住盯着多看了看。

    乔且儿脸色都变了,上前一步,胳膊肘无意中撞了庾庆一下,然后冷冷盯着娄玉淑,沉声给了句,“不用了,礼物你还是留着送别人吧。”

    庾庆贼心虚地看了眼乔且儿,尴尬,连忙偏头一旁当做没看见,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盯着看了。

    除了贼鸳鸯中的朱宽镇第一时间偏头了,在场的其他男人也都下意识盯上了娄玉淑的举动。

    面对乔且儿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娄玉淑掩嘴咯咯一笑,回头对吴和运娇媚道:“三庄主,那我们也不过多打扰了,明早也离开。”说罢扭着腰肢走了,其女陆星云跟着去了。

    “既然已经来了,今天不如到处逛逛看看,明天我们也走?”

    贼鸳鸯聂品兰问了下丈夫的意见。

    朱宽镇:“好。”

    两人定了意见就离开了现场,连句多话都没有,也没有对庾庆说声道歉,聂品兰只是对吴和运点了点头而已。

    再看庾庆等人,吴和运未能等到他们给出离去的时间,几人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还不走,看来这几人确实有问题。”吴和运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回头对吴安轻声说道:“重点盯紧这几个,尤其是这姓林的。”

    吴安嗯声点头,“这几人本就来路不明,至今不肯透露真实来历。”

    ……

    回到自己房间,乔且儿把门一关,才略咬了嘴唇跟在庾庆后面冒出一句,“那个娄玉淑很好看吗?”

    “呃…”庾庆无语转身,两人四目相对,他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年纪一大把了,能有什么好看的。”

    乔且儿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挺年轻的,能有那么多男人喜欢,可见还是好看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她比我好看。”

    庾庆莫名变得警觉了,伸手揪了她的鼻子晃动:“你眼睛有问题吗?一百岁的老妖婆了在那装嫩,看了都恶心,哪点能比得上你?仅凭姿色而言,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乔且儿噗嗤一笑,拨开了他的手,“胡说八道什么,背后说人家,小心被人听到。”

    庾庆无所谓的样子转了身翻白眼,嘴上没说,心里嘀咕,明明是你先在背后说人家……

    一群客人,果然是来都来了,顺便逛逛,一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

    夜晚的阳台上,庾庆和乔且儿腻在一起看月亮,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小日子过的滋润。

    庾庆也不急,和黑衣人谈过后,心里知道,目标物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下手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慢慢摸情况,真下手也要等到沉睡者饮了心头血才行,否则几乎是不可能拿到东西的。

    然就在这时,村庄里的灯火都还未熄灭,山体内突然传来一阵轰隆打斗动静。

    背靠在一起的男女二人骤然一惊,迅速闪身入内,抓了武器在手,门一开就闪了出去。

    外面楼道里,南竹和牧傲铁也被惊了出来,还有其他客人。

    庾庆脑中念头电光火石般一闪,目光迅速将人员画面定格在脑海中。

    住在楼道拐角处的吴安,也同样被惊了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宁朝乙等人已经嗖嗖闪身而去,朝打斗动静的地方去了。

    “站住!”

    吴安高喊一声,然而没人理他,一群人已一窝蜂似的跑了。

    他立马闪身飞掠而来,从庾庆四人身边一闪而过,见四人都在,也就不管了,带着人迅速追那些人去了。

    南竹和牧傲铁看向庾庆。

    庾庆沉声道:“你们也去。”

    师兄弟二人立马急速闪身而去,搞的剩下的一个山庄看守人员左右为难,不得不也跟着去了。

    乔且儿却守在了庾庆身边没动,似乎想知道他要干什么,庾庆也没强行赶她,迅速闪身落在了一间客房门口。

    楼道里前后看了看,他竟一把推开了房门,闪身进了娄玉淑的房间。

    乔且儿惊讶,也闪身过去进了房间,入内一看,只见庾庆正单膝跪在榻旁,俯身往榻下查看。

    起身的庾庆又迅速将箱柜之类的打开看了看,连阳台也跑出去看了看,随后又快速退出了娄玉淑的房间。

    跟出来的乔且儿怔怔看着他,问:“怎么了?”

    庾庆沉声道:“这女人不在房间。”话落一个闪身而去,也赶去现场了。

    乔且儿一脸迷惑,旋即也追了去,总之有点被庾庆给搞糊涂了,人出去了,一群人都跑去现场了,自然不在房间,有什么稀奇的?

    不怕找不到地方,朝有人跑去的方向去就不会有错。

    事发现场又跟上次差不多,凶手似乎因为不熟悉地形,又闯到了死路上,地上又有几具尸体。现场已经是乱哄哄一片,大庄主吴刀、二庄主吴谢山、三庄主吴和运也都紧急赶到了。

    一群客人也被隔离到了边上,现场正在严密搜查。

    姗姗来迟的庾庆盯上了一群客人中的娄玉淑。

    似乎也感应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娄玉淑回头一看,略怔,旋即朝他抛了个眉眼。

    庾庆凑了过去,问南、牧二人,“什么情况?”

    南竹:“现在还不清楚,反正死了几个人。”

    庾庆:“没看到凶手吗?”

    南竹:“没有,反正我们赶到时,打斗动静已经没了。通道已经封锁了,看这次能不能查出点什么名堂。”

    庾庆特意偏头示意了一下,将南竹叫开,二人站远了些,他才在南竹耳边嘀咕道:“你们来到时,事发现场山庄的人手是不是已经赶到了?”

    南竹:“那自然,他们人手遍布,距离近,到达自然也快。”

    庾庆:“放羊的那些人来到后,是不是不管不顾硬闯了进去帮忙捉拿凶手?”

    南竹一愣,看着他,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旋即点头,微声道:“是,怕凶手跑了,想出把力,没管山庄人员的喝阻,硬闯了过去,不过很快被赶来的三位庄主勒令退开了。怎么,有什么问题不成?”

    庾庆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妈的,那三拨人把咱们都给蒙了,十有八九还真是一伙的。”

第三六七章 猖狂

    说到这个,南竹依稀记得,那三拨人扎堆来的时候,老十五就念叨怀疑过会不会是一伙的,如今这话是几个意思,真确认是一伙的了?

    他当即低声问道:“何以见得?”

    庾庆扫了眼现场的情况,见不时有人盯着这边,嘀咕给了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再说。”

    南竹也看了看周围,确实,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现场的情况是很显然的,就一条死路,裂谷山庄的人手翻来覆去的查找,也并未找到任何凶手。

    他们这些好心来帮忙的客人并未逗留多久,便被三庄主吴和运严词恳请了回去。

    待客人一离开,吴和运便招了吴安过来,沉声喝斥,“不是让你们看着他们吗?怎么又让他们过来了?”

    吴安无奈道:“三庄主,我制止了,我喊破了嗓子也没用,他们压根不管,就直接冲来了。”他也挺委屈的,这些来客非要不听招呼,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动手吧?山庄对待外来客人是有规矩的,宁受委屈也不能怠慢。

    二庄主吴谢山从一旁走来,说道:“是拦不住,咱们的人赶到后,不让他们介入,他们不管不顾非要抓凶手,硬冲了过去。咱们的人又不好跟他们发生冲突,也怕弄出漏洞让凶手跑了。”

    三庄主吴和运忍不住啐了声,“一帮家伙,竟野到这里来了,我堂堂庄主忍气吞声亲自伺候着,还真当我们山庄好拿捏了不成?”

    大庄主吴刀阴沉着一张脸听着,闻言训斥了一句,“有事说事,发脾气没任何作用,凶手哪去了,怎么又不见了,是都瞎了眼,还是都活见鬼了?”

    吴和运立马盯向吴安,“让你盯着他们,事发时,他们都在场吗?”

    吴安想了想,带着一脸的回忆神色,迟疑道:“好像…应该都在吧?”

    三位庄主的目光立刻齐刷刷盯在了他的脸上,吴和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怒了,沉声道:“让你盯着他们,你就盯出个‘好像’和‘应该’吗?”

    吴安顿时紧张了,只有裂谷山庄真正的内部人才知道“错误”这种事明知故犯有多严重,紧张到磕巴道:“事发突然,情况紧急,他们一窝蜂过来了,我也没看清楚,不过我立马追到了这里又清点了遍,都在的。”

    吴和运咬牙道:“你清点个鬼,我怎么看到林二庆夫妇是后来才出现的?我眼睁睁看到他们是后来的,你居然敢说你清点了都在?”

    吴安立刻挺起胸膛保证,“在的,真的在的,事发时他们肯定在自己房间里,我过来时是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您交代了我要重点盯着他们,所以我特别注意了他们,事发时他们绝不可能在这里。”

    闻听此言,吴和运才一把推开了他,回望地上的尸体,“真他妈见鬼了不成?”

    吴刀阴沉着脸道:“就算真是阴魂来了,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修士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丝毫不被察觉,这里面肯定是哪里出了漏子。”他瞥向了吴谢山,“给大家备好‘蓝色妖姬’,一旦再有事发,赶来的时候立刻抹上。”

    吴谢山默默点头……

    “弟妹,你男人借我们一下。”

    客房门口,南竹拉扯住了庾庆,对乔且儿油嘴滑舌。

    乔且儿没说什么,看了眼偏头示意的庾庆,转身独自回了自己屋内。

    师兄弟三人也钻进了同一间房,门一关,庾庆立道:“以后当她面别做那么明显,搞的我们做什么都要防着她似的。”

    南竹立刻将他扯到了里面,“什么叫防着她似的?我说老十五,你的想法可是越来越不正常了,咱们不是防着她,而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要心中有数,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对大家都好,万一她哪天在外人面前把什么事说漏了嘴,会死人的。我说,你不会意乱情迷之下把什么都跟她乱说了吧?”

    庾庆拨开他手,“放心,我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肯定不会乱说话。”

    南竹:“但愿,总之,我看你在她面前是越来越松懈了,我也不好说多了,回头被弟妹知道了不高兴,你自己脑子里的弦自己绷紧。行了,说说吧,你说他们是一伙的是什么意思?”

    庾庆走到椅子旁坐下了,横剑架在两边扶手上,冷目扫向二人,淡淡冒出一句,“事发时,娄玉淑不在房间里。”

    两位师兄相视一眼,都迅速走到了他跟前,南竹问:“你怎么知道?”

    庾庆:“我进她房间看了。”

    南、牧二人顿感惊悚的模样,皆怪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牧傲铁忍不住问道:“你背着乔且儿去了娄玉淑的房间?”

    南竹那眼睛眨了又眨,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一听就知道两人误会了,庾庆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两个想什么呢?事发时,大家都出了房间,你们没发现少了一人吗?”

    两人顿思索了起来,也不用多想,根本想不起来。

    “事发时,大家露了个脸,好像都在,这乱糟糟一团的跑了,你说少了谁,这个我还真不好确定。”

    南竹表示疑惑,牧傲铁也摇头表示没印象。

    庾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也记下了当场人数做分辨,当时就发现她不在。我让你们先去的原因是把看守的人引开,你们一走,我就进了她的房间搜查。她当时不在,也没跟你们去现场,更不在自己房间里,你们说她去了哪?待我赶到事发现场,却发现她又出现了,且混在你们中间,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两位师兄弟多少有些吃惊,没想到老十五这家伙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把大家给挨个记了遍,那乱糟糟的情形,这眼力有够犀利的。

    哪怕是现在被提醒了,两人也依然记不起当时是不是少了人。

    当然,两人也知道老十五的话意味着什么,渐渐惊疑。

    南竹难以置信道:“说是宁朝乙和贼鸳鸯夫妇干的,还更可信些,偏偏是这靠一身皮肉赚男人钱的女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干打打杀杀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想不到啊!若真是这女人干的,能在被发现的短暂时间内解决那些人,那这女人的实力不弱呀。”

    牧傲铁沉吟道:“事发时,她没逃,而是躲在原地!”

    庾庆道:“没错,就是躲在了原地。一群人蜂拥而去,她趁机混进了那群人当中,跟着那群人一起瞎搅和,于是大家都成了睁眼瞎,就像你们现在觉得没少人一样,哪怕凶手在眼前晃来晃去也发现不了,眼睁睁放任凶手离开了都不知道。”

    南竹慢慢呼出一口气来,“是了,难怪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也未必能证明他们是一伙的,我身在其中,两次赶到事发现场,都没有发现有人混进来了。”

    庾庆:“她又不傻,躲在现场时,不可能在你们两个面前冒出来。还有,若无他们带头,你赶过去时,一旦裂谷山庄的人拦下你,说不让你干预,你会不会停下?

    正常情况下,主人不让你在人家家里乱来,你一定会停下,不会擅闯。但是他们没有,两次都不管不顾卷了进去,你觉得正常吗?他们不是一伙的才怪了。”

    南竹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明白了,又想到了早先的一个问题,“这都是些无视世间道德的人,只活自己,人都活到了这个份上,基本上可以说是名利什么的都无所谓了,谁有能耐把他们给捏合在一起?”

    思索中的牧傲铁忽冒出一句,“会不会是我们的目的走漏了风声?”

    南竹一惊,“你的意思是,是那几大势力出手了?”

    庾庆摇头:“不太可能。真要是那几大势力知道了,随便哪一家出手,哪怕是暗中出手,也都能直接把这里给控制了,想要什么直接把人扣了审讯便可,犯不着这样偷偷摸摸的杀人。”

    “倒也是,确实没这必要。”南竹认可地点了点头,也因此闹不明白了,“那这些人跑来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胆子确实有够大的,虽是暗中行事,已经和肆无忌惮没多大区别了,直接跑人家里杀人,杀了一场又一场的,还能稳当当赖着不走,这得多猖狂?

    你们想想看,他们那掩盖凶手的障眼法固然高明,可遍布各地的裂谷山庄人员肯定是首先赶到事发现场的。所以脱身的前提是,凶手要在帮手赶到之前不被裂谷山庄的人马发现才行。所以凶手行凶后被发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压根就不怕被裂谷山庄给发现。”

    庾庆:“是有点肆无忌惮的感觉,这帮家伙跑来想干什么?妈的,他们这样搞,彻底把咱们给搞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南、牧二人都懂他的意思,不说别的,想得到“戟”首先要等那个沉睡者饮用了心头血才行,现在事情搞成了这样,鬼知道那个沉睡者什么时候饮了心头血,鬼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为今之计,咱们还是先慢慢摸清这里的路线情况吧,先摸清‘戟’和沉睡者在什么位置,再看看什么时候动手、怎样下手合适。”南竹叹了声。

    庾庆:“遇上了搅局的,这山体内部的防守明显加强了,咱们也只能这样了。问题是,照他们这样肆无忌惮搞下去,裂谷山庄又不是傻子,迟早要败露,回头别被裂谷山庄把咱们误会成了他们一伙的给打击了,那才叫冤枉。”

    室内陷入了安静,费解琢磨的气氛很明显。

    南竹试探着冒出一句,“要不,咱们把那伙人卖给裂谷山庄?”

    这意思一听就懂,把他们的发现告诉裂谷山庄,出卖宁朝乙那伙人,好让这乱局快点结束。

    庾庆轻轻哼了声,“鬼知道放羊的那些人跑来是干嘛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我们都不清楚,你确定他们一旦撕破了脸,裂谷山庄回头不会把我们给卖了?”

    南竹当即背了个手,来回踱步徘徊,嘘长叹短,发现事情有点难办。

    关键是,这裂谷山庄的核心区域都在山体里面,连想弄清里面的路线情况都困难,不像地表建筑可登高一观,更别说找到最隐蔽的核心地点。

    沉思中的牧傲铁不经意间也冒出一句,“全是石头,想放火烧一把逼出点眉目都不行。”

    庾庆慢慢靠在了椅背,一手揪着嘴角一丢丢小胡子拧动着,嘀咕自语,“和他们联手搞裂谷山庄?”

    南竹和牧傲铁双双回头看去。

    然庾庆自己随后又摇头否掉了,“搞不清他们目的,不好冒然开口,不急,急不得,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村口,夜幕下又燃烧起了熊熊的火光。

    五具尸体,又死了五人,也都被掏空了心脏,又集中在了村口焚化。

    老规矩,老习惯,被妖怪害了的人,都要第一时间焚化,这次也只能是不例外。

    围着的村民不断向内添柴,不时小心观察四周,明显有些害怕。

    各家各户的灯火也都熄灭了,静悄悄无人声。

    实在是近期死人死太多死太频繁了,哪怕是习以为常的吴姓族民们都怕了。

    族徽旗杆下的垒石台阶上,脏兮兮的老头蹲在那,吧嗒着旱烟盯着熊熊火光,浑浊眼球里闪烁着火光的影子,静默无声……

    包括庾庆等人在内的所有外来客人都出现在了室外,都站在了山脚下看着村口那边冒出的火光。

    庾庆等人是发现了那三伙人出来后,才跟了出来的,想看看这些人又想干什么。

    自然而然,三庄主吴和运也被吸引了出来,面对客人的询问,把伤亡情况做了简单通报。

    “三庄主,我明天不走了,权当死皮赖脸的在你这里多赖些日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妖怪,能这般目中无人的来无影去无踪。”

    说这话的宁朝乙明显动怒了,也不管吴和运同意不同意,直接转身回了石窟里,摆明了要打抱不平。

    三枝花中的沈倾城柔情无限,快步跟去挽住了他的胳膊,一起离去了。

    看她那样子,去或留显然都是要跟宁朝乙共进退的。

    吴和运凝噎无语目送。

    “女大不由娘!娘,倾城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如何是好?”

    鬓边别着小白花的陆星云问母亲娄玉淑。

    娄玉淑咯咯笑道:“自然是不能不管,我也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怪物作乱。三庄主,暂不走了,要再多住些时日,一应开销要多少钱,回头报个账,绝不少一文。”说罢也带着女儿离开了。

    聂品兰亦哼了声,“欺人太甚,这事不见个分晓,还真的是不能走了,否则也对不住裂谷山庄的好心招待。三庄主放心,不管来犯者是何人,我夫妇不是无义之人,定助一臂之力,事情不做个了结绝不罢休!”

    她义愤填膺而去,其夫默默相随。

    吴和运一声不吭,冷眼目送。

    还需要说什么吗?不需要了。

    他很清楚,人家压根不想走,说什么都没用的,何况赶客人走也不是裂谷山庄的待客之道。

    师兄弟三人同样在目送,也很无语,修行界哪来这么多义薄云天的好人,何况还都是些事不关己只顾自己的人,这摆明了就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想必几位也是要长住的吧?”

    吴和运的声音响起,几人看去,只见他正盯着他们,面无表情的样子。

    庾庆走了过去,面对面道:“三庄主,不管你信不信,我们跟他们肯定不是一伙的。”

    吴和运淡淡道:“林兄弟这话好没来由,我没说你们是一伙的,我在问,你们也要长住吧?”

    庾庆沉默一阵后,蹦出一句话来,“我们也想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别扭。

    吴和运意味深长地哦了声,伸手向石窟入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竹嗤了声,发现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不禁摇头晃脑而去,“黄泥巴落裤裆里,这回不是屎也是屎了。”

    “正因如此,越发要留下自证清白。”

    庾庆扔下话,挥手招呼大家回去。

    吴和运面无表情地目送了几人的消失。

    几人回到住房走廊内,分别入室关门后不久,有一间房门开了。

    一袭黑色长裙,鬓边别着一朵小白花的陆星云出了门,轻轻关上了房门,款款而端庄地向走廊一头走去。

    三枝花中,她本就是一副端庄良家的矜持模样,配上一副守节的装扮,那真是别有风情。

    在她走去的尽头,有两个男人左右靠墙站,轮流值守,明面上是守护客人,实则是在监控走廊内的所有动静。

    在另一边的楼道拐角处,其实也有两名守卫,守着下楼的楼梯口,甚至吴安就住在那。

    见到她走来,尽头两个男人顿生警惕之心,高度戒备着。

    陆星云并未太过靠近他们,离两人约莫一丈远的距离处,她走到墙边停步了,也转身背靠在了墙上,低头沉默着,灯光下的风情别样。

    就在两个男人想开口问话的时候,陆星云先开口了,声音轻柔,“这两天晚上好像都是你们两个当值。”

    其中一个男人试探道:“你有什么事吗?”

    陆星云抬手将发丝掠到耳背,白皙姣好的面容,明眸看着对面墙壁上的油灯,自说自话,“事发前,你们两个好像犯困了,我走来走去,你们都没有发现,这事你们好像没有上报。”

    回头,明眸盯向了略显惊恐的二人,她一副娟秀端庄而温婉的样子,平静说着,“还有昨晚事发前,你们也犯困了,好像也隐瞒了,并没有上报。”

第三六八章 苏醒

    两个男人,一个长脸,一个方脸,反应却一致,皆死死盯着她,呼吸也都出现了紊乱迹象,代表了内心的极不平静。

    长廊昏晦的灯光下,两男一女以目光对峙着。

    最终,之前问过话的,也就是那名长脸男人,艰难开口了,“你想干什么?”

    陆星云依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柔模样,“我在想,你们究竟是为什么隐瞒不报,是因为知道案发现场与我们无关,瞒报了也没什么关系,还是裂谷山庄的规矩极严,导致你们害怕受到严厉惩罚?如果是后者,那你们真不该隐瞒,错上加错,还是接连隐瞒,我想后果也许真的会很严重。”

    两个男人的呼吸越发急促,事实上对方说的两个原因都有,错误这种事明知故犯在裂谷山庄确实会受到严厉惩罚,另就是觉得瞒报了也没关系,毕竟山庄也没认为这些客人是凶手。

    两人当时只是感觉自己朦朦胧胧打了个盹,感觉只是朦朦胧胧靠在墙边眯了下眼,不是这女人跑来说的话,他们甚至不知道同伴也出现了跟自己同样的状况。

    方脸男人紧绷着脸颊,长脸男人则再次追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陆星云:“我在想,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裂谷山庄,你们觉得呢?我等你们的意见。”说罢也不等他们的答复,离开墙壁,转身而行,款款离去,不时抬手扶扶鬓角的白花。

    两个男人欲言又止,又不敢大声,生怕惊扰周围让人听到。

    目送陆星云回了房间,两个男人碰头在了一块,小声嘀嘀咕咕。

    最终,两人还是决定去找陆星云问个清楚,然又不可能两个人同时离开这里,一旦被另一头的人发现这边没了人,立马就是大麻烦。

    两人互相推诿了一阵,都不太敢过去,实在是三枝花的名声在外,进去了怕脱不了身。

    最后还是长脸男人硬着头皮过去了,一路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尽量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了陆星云房间的门口,前后过道看了看,突然运功打开了反锁的房门,一个侧身溜了进去,又迅速关了门。

    坐在梳妆台前的陆星云看着镜子里的情形,而她自己,已经是衣衫半解,春光半泄,镜子里的光景尤好。她没有回头,抬手慢慢摘下头上的发饰。

    长脸男人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到了这一幕,立马怀疑这女人想跟自己干那种事。

    尽管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货色,但有些光景确实秀色可餐,令他无语且心跳。

    “还要我请你过来吗?”陆星云盯着镜子温婉道。

    长脸男人心中警惕,心中告诉自己,要有定力,切不可被对方的美色所惑。

    心境沉稳后,绷着脸走了过去,哪怕看到了镜子里的春光,也视若无物,问:“你如果想以此要挟我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大不了自行请罪。”

    陆星云:“你我之间不熟,有什么话不能等白天说?真敢去自行请罪,又何必大晚上闯进我房间。”

    长脸男人顿一脸愤怒,压低着嗓门道:“你到底想怎样?”

    陆星云看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男人,抬起一只赤条条的胳膊,摘下发簪,一头如瀑的乌黑长发弹落,对着镜子里的男人道:“人已经摆在了你眼前,还要我自己宽衣不成?”

    长脸男人呲了呲牙,转身就走,“我自去请罪!”

    一副宁死也不上这贱人当的样子。

    陆星云温婉道:“我一女人,独守空房,只等有情人。你不进来,我还真奈何不得你。既然进来了,你便没了退路。

    你不妨试试是你出去的速度快,还是我弄出动静的速度快,不妨猜猜其它房间听到动静的人能不能看到你从我房间出去,会不会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样子。你猜裂谷山庄知道你为了试图隐瞒真相还跑进了我房间,会不会给你活路。”

    长脸男人顿时如同点穴了一般,止步不动,双拳紧握,绷着一张脸,竟有几分面目狰狞。

    待他慢慢转身后,发现陆星云也已经站起面对,正在宽衣解带,衣裳哗啦落在她的脚下,春光无限,令他下意识喉结耸动,面部神色越发狰狞。

    “我不一样,我会给你活路,至少我不可能供出你,不会让裂谷山庄知道是我在背地里干什么。”

    尽管近乎赤身,陆星云依然是一副温婉模样,语气温柔,又似勾魂呓语,抬手摘下了被垂发打压的鬓边小白花,松手,花落地。

    长脸男人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言语蛊惑了,还是被她春色给魅惑了,总之近乎报复似地冲了过去侵犯,发泄……

    室外楼道尽头,方脸汉子越来越焦虑,忍不住来回徘徊,不时看向陆星云的房门,不知同伴是怎么了,不是去谈谈吗?怎么会进去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来。

    尽管知道三枝花很会勾引男人,但他相信这种时候,自己的同伴应该是不会着那个道的。

    被那女人谋害了?

    他有这方面的担心,更担心的是山庄的人会不会突然出现……

    屋内的男女,云消雨歇,赤条条躺在一起,喘着粗气的长脸男人突然性情发作,一把掐住了陆星云的白皙脖子,似乎要直接掐断掐死她。

    陆星云竟不反抗,还笑了起来,发出蹩脚的声调,“你可以杀我灭口试试,猜隔壁房间的人,猜我花满楼的人知不知道是你进来了。”

    两眼近乎赤红的长脸男人突然一把扔开了她,啪!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陆星云咳嗽着喘了口气,舒缓了气息后,依然很温柔的模样道:“我们在房间待了这么久,你猜你的同伙会不会知道你我干了什么?杀我灭口,还是杀你同伙灭口?或是拉你同伴入伙?”

    长脸男人又呲出了牙,杀了同伙的话,那只能是越陷越深。

    事实上,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没了回头路,被眼前这个看似貌美如花的温婉女子给一步步诱入了深渊。

    如果一开始不进这房间,积极向上禀报,也许还能回头。

    人家的目的就是诱他进房间,一进房间,就难回头了。

    就算那样,也许还能说是被人家给骗进来的,如今呢?

    如今又与人家干出了这种事,这也是被骗吗?已经彻底没了回头路,被人家彻底绑死了。

    现在似乎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拉同伴入伙,要么杀同伴灭口。

    此时此刻,他深刻认识到了,这个貌美如花的温婉女子就是恶魔。

    愤恨之下,他又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这两晚根本不是我们犯困,是你做了手脚是不是?”

    陆星云任由他虐待,笑容依然温柔,“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这温柔笑容令长脸男人一阵恶寒,不禁扯着她长发摇晃,恶狠狠道:“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陆星云任由他摇晃,等他停手了,才温柔笑道:“不管你采取什么手段,我要一份这山体内部的构造图和路线图。”

    长脸男人惊疑,“我们裂谷山庄也不是什么富贵门派,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星云:“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你只需把我要的东西弄来。”

    长脸男人放开了她头发,坐了起来,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山庄内部的构造和路线,除了三位庄主,应该没人能全部掌握。庄主以下的人员,有各自的区域,平时很少会四处窜动,也不让互相讲那些东西,你的要求,我真的没办法做到。”

    陆星云起身跪着,趴在了他后背,搂住了他,在他耳畔温柔道:“把你大概了解的画给我也行,至少哪个方向或哪个区域显得比较重要你应该多少有些察觉吧?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晚把这些情况一起给我。你要明白,我有耐心不想逼你,不代表其他人也能这样。”

    长脸男人一脸不耐烦地抓住她胳膊将她扯开了,没吭声,跳下了榻,赶紧穿上了衣裳,然后蹑手蹑脚到门口,轻轻开门往外左右瞅了,才迅速带上门溜了出去。

    榻上的陆星云见状,可谓哈哈大笑,一向温婉端庄模样的她竟开怀大笑,笑的花枝乱颤,似乎很喜欢这种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长脸男人隐约听到了屋内的笑,也无心再顾及,谁知经过隔壁门口时,发现隔壁门竟然开着,只见娄玉淑正抱臂胸前,正靠在门内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令他一颗心再次感受到了哇凉,步履匆匆而去。

    见到同伴安然回来了,尽头等待的方脸男人终于是如释重负。

    待同伴到了跟前,从同伴身上嗅到的脂粉气息不说,重点是同伴的脸上还留有唇印,方脸男人不禁脸色大变,指着他脸上的几处唇印,震惊模样,“你…”

    长脸男人有点心虚道:“怎么了?”

    方脸男人立刻靠近了他,在他耳边嘀咕道:“你脸上到处是那女人的唇印,你千万别说是你自己亲的,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清楚,还跟我装什么糊涂!”

    长脸男人顿时手忙脚乱,赶紧擦脸,还让对方帮忙。

    方脸男人也是手忙脚步地帮忙,并压低着嗓门咒骂,“你疯了吧?三枝花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这种女人躲都来不及,你竟然还敢跟她睡,你是见色不要命了吗?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他能理解男人对美色的喜爱,但也不至于这样吧,没想到觉得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反而发生了。

    用力擦脸的长脸男人心中也是阵阵悲鸣,他也没想到,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跟人脱光光滚一块去了……

    灯火通明的石室内,大庄主吴刀面对神龛上的雕像,焚香祭拜。

    忙完了的吴谢山、吴和运双双来到,也都站在了雕像下,脸色都不太好看。

    插好香的吴刀转身,问:“遗体都烧干净了?”

    吴谢山颔首,“嗯。”

    “再这样下去,只怕还得烧。今晚的事一出,他们又不肯走了……”

    吴和运把宁朝乙等人决定留下的情况讲了讲。

    吴刀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也就是说,他们明早离开的事又泡汤了?”

    吴和运:“大庄主,你还没看出来吗?是我们想的太天真了,他们压根就不想离开,根本就不是冲什么酒来的。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法,这两天的事,十有八九就是那些家伙干的。”

    吴谢山沉声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吴和运:“连续两次都是撞在了死路上被发现,说明对方根本不熟悉山庄内的路线。那两处地方也没什么值得冒这么大风险的东西,内部知道路线的人自然也不会往那钻。显然,不是在探路,就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三位庄主相视一眼。

    大庄主吴刀深吸了一口气,“我裂谷山庄,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手头上也没什么钱,除了守着的那个秘密,大概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值得外人如此上心。两天,接连两晚在我裂谷山庄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杀戮!二庄主,三庄主,看来我们是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心存侥幸了,我们最害怕的事情大概已经来了!”

    吴和运沉声道:“怎么办?直接翻脸赶他们走吗?”

    吴刀来回踱步,脑袋上的金箍熠熠生辉,“不想走,且如此肆无忌惮,你以为赶的走吗?与其把他们逼入暗中,还不如继续让他们置于明处。既然打上门了,那就奉陪!既然喜欢偷偷摸摸,那就开放‘白骨冢’,让他们尽兴好了。”

    二庄主、三庄主相视一眼。

    吴和运迟疑道:“现在还搞不清他们的背景,能冲那秘密来的人恐不简单,冒然全部下杀手,恐令我等无退路!”

    吴刀转身仰望雕像,“跳出来冲在前面的一般都是小角色,真要有什么真神现身了,是打是和还是跑,再谈也不迟。死几个探路的小角色决定不了什么,谈不上什么无退路。堵不如疏,将他们跟前的眼线全部撤了,想去哪,随他们的意。”

    吴谢山、吴和运琢磨着微微点头

    “二位,打起精神来吧,起风了,沉睡了数千年的秘密苏醒了,惊涛骇浪已经来了!”

第三六九章 开放

    天际昏黄的炫丽渐渐落幕,星辰渐渐弥漫夜幕,又一天过去了。

    有些事情,没经历过的人永远只能看到表象,不知其中真滋味。

    榻上,方脸男人推开光溜溜四肢纠缠的娄玉淑,匆匆下地,手忙脚乱地穿回衣裳,悄悄开门看了看外面,留下榻上一脸媚笑的娄玉淑,迅速离去。

    途中,他一脸懊悔。

    苟且之事发生的时候不管不顾,事后他又后悔了。

    他之前还对同伴恨铁不成钢,三枝花这种女人怎么能碰?稍微有点理智的就不可能着她们的道,正常人不可能连这点意志力都没有,结果现在也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稀里糊涂一时冲动。

    结合同伴的遭遇,他现在大概明白了一些什么,三枝花最厉害的地方其实不在个人的姿色,而在一些话术,三言两语就能动摇你的戒备之心和意志,加上她们的身体摆在眼前,轻易就能让你放弃自己。

    为什么明知道三枝花的名声不好,还不断会有男人上当,他大概明悟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魅惑之术。

    下了楼,他直接去了一处酒窖,与等候已久的同伴会面了。

    长脸男人一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乐了,就知道对方也被拖下了水。

    将这位同伴也拖下水,是他的决定,是他授意了三枝花那边。

    没办法,同伴的错误仅止步于犯困后隐瞒不报,是有可能回头向山庄认错的,而同伴又知道了他的事,万一同伴想将功赎罪怎么办?所以他不希望同伴还能回头。

    他也考虑过将同伴进行灭口,然事情不太好办,不管同伴是死了,还是消失了,他身为在一起的人,山庄第一个就要从他开始查。

    想来想去,也只有拉同伴下水这一条路最合适了。于是他找到了三枝花那边,回头又让同伴把陆星云要的地图之类的东西给送了过去,算是与三枝花里应外合将同伴给彻底拉下了水。

    现在他终于放心了,不用怕同伴会向山庄举发他了,两人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都彻底不能回头了……

    再次打扮一新的娄玉淑出了门,敲开了隔壁女儿的门,她进了女儿房间,陆星云则出门去敲了宁朝乙的房门,把沈倾城给唤了回来。

    三代人关门在屋内许久一阵后,娄玉淑又出来了,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走到了庾庆房间门口敲响了门。

    庾庆开门一看,多少一愣,不知这女人跑来干嘛,难不成也想勾引老子不成?警惕道:“有事?”

    娄玉淑笑道:“林兄弟这态度,好像对我有成见。”

    她一开口,乔且儿的身影立马如弹簧般出现了,快速到了庾庆身边,警惕着对方。

    庾庆默了默,也给了笑脸,“哪有什么成见,是娄大姐艳名在外,我心志不坚,怕自己把持不住贻笑大方。”

    他没办法像南竹那样喊出“妹子”那种称呼来,当然,南竹表面上看起来确实也比人家年纪大。

    娄玉淑顿掩嘴咯咯笑,笑毕一声叹,“什么艳名、歪名还是好名声的,都不是什么人上人,都是为了活着,背地里的龌龊心思和干过的一些事情未必就光彩,非要觉得自己能干净看人,那也没办法。”眼神若有若无地挑了眼满脸敌意的乔且儿。

    庾庆抬手打住,“娄大姐,你大晚上敲门就为了说这些吗?”

    娄玉淑看人家两口子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让自己进门说话了,她也能理解,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说起了正事,“发现没有,这山体内处处设防的人好像不见了。”

    庾庆嗯了声,想了想道:“白天就发现了。”

    娄玉淑:“你们遇见山庄内部的人时,他们见你们到处走动,有没有阻拦你们?”

    庾庆摇头:“没有,还挺客气的,都会客客气气见礼。”

    娄玉淑哦了声,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庾庆其实也觉得奇怪,但白天的时候并不敢轻举妄动,因裂谷山庄的行为有点反常,之前这边还在暗地里嘀咕这事来着,此时反问:“娄大姐觉得有什么问题不成?”

    娄玉淑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想知道咱们的待遇是不是都一样,既然是一视同仁,那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略点头便告辞了。

    她确实是来核实一下,之前跟那位方脸汉子厮混在一起的时候也问过,奈何那位也不知道裂谷山庄在搞什么鬼,所以想过来确认一下自己这边是不是被针对了。

    关上门,庾庆对乔且儿道:“看来,她们那边也被搞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乔且儿微微颔首,“裂谷山庄的行为确实太反常了,想不警惕点都难。”

    外面走廊上,娄玉淑又回了女儿陆星云的房间。

    屋内,陆星云和沈倾城正围着方脸汉子送来的那张简易地图查看,关好门过来的娄玉淑也加入了。

    地图并不完整,画出的只是那位长脸汉子已知的山体内情况而已。

    “东西会藏在哪呢?”

    盯着地图琢磨了好一阵的沈倾城发问。

    娄玉淑伸手指了处在山体内比较居中的位置,“那个方脸汉子之前说了,除了供奉祖先的庙堂内未经允许不得擅闯外,剩下的也就是这个入口了,是整个山庄内最特殊的地方,此地不知什么原因,总之不许任何人进入,也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说明此地确实存在着秘密,有可能存放着我们要找的东西。”

    沈倾城:“我去探一下。”

    娄玉淑抬手,“还是我去吧,我实力强一点。裂谷山庄的反应不太正常,一旦有变,我应对起来也能从容些。你们留下跟其他人做沟通,真要发生了什么事,做好接应的准备。”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陆星云拉住了她胳膊,“娘,不急于一时,今晚再等等看,不妨再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前两次探查,说我们人多,说我们少一个不容易被发现,还能理解,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没理由还是我们冲在前面,我觉得明天白天大家伙一起行动更好。”

    沈倾城听后连连点头,“姥姥,我觉得我娘说的在理。”

    娄玉淑略默,嗯声道:“行,你们去把另两家的人喊过来商量商量。”

    于是沈倾城出了门,先去敲开了贼鸳鸯夫妇的房门,然后又去请了宁朝乙,没多久一伙人聚集在了同一个房间内,没有邀请庾庆等人……

    次日清晨,庾庆的房门又被人敲开了。

    开门的庾庆又是一愣,敲门的居然是聂品兰夫妇,不由问道:“聂大姐有事?”

    聂品兰问:“从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有人招呼过你们饮食吗?”

    还别说,不经这提醒,庾庆还真没往这上面想,修为破玄的人对普通饮食也不会顿顿不落,但裂谷山庄的待客之道却不会忘了,回头一想,确实是一整天都没人招呼过了。

    想了想,他摇头道:“没有。”

    聂品兰当即回头道:“还是找那位三庄主问问吧。”说罢,夫妇两个就走了。

    庾庆正想看她是跟谁说话,结果宁朝乙和三枝花已经从门口走了过去,娄玉淑还回头对他妩媚一笑。

    一伙人刚过去,被惊动的南竹和牧傲铁又凑到了门口。

    门内门外的四人相视一眼,旋即也跟了过去。

    为了点饮食,一群人扎堆而去,他们四个也想去看看这些人想干什么……

    朝阳下,山体外停了一排马车,一桶桶酒水正在装车,三庄主吴和运正在对押运的人员交代什么。

    一人从门窟内出来,跑到了他身边通报了一声。

    吴和运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客厅露台上出现了一排脸,正盯着自己。

    他笑了笑,回头对身边人交代了几句便回去了。

    入内直奔客厅,见到了等候的一群人,拱手笑道:“抱歉,让诸位久等了,不知诸位贵客有何指教?”

    聂品兰道:“没什么指教,反倒是来向三庄主请教的。之前,我们来往都有山庄的人手看着,会有人告诉我们,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谁想看守的人突然都消失了,令人不习惯都是其次的,怕走错了地方惹出什么误会来是真,所以特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和运皮笑肉不笑道:“也没什么,自从诸位来后,已经是三个晚上接着死人了。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是防不胜防,所以也想明白了,与其让守卫白白被杀,还不如把他们撤了,兴许还能多保几条性命。惹不起,我们躲的起,反正我们也没什么见不得的人,你们看,昨晚的效果就很不错,终于消停了。”

    这话说的,有打脸的味道。

    宁朝乙哼道:“三庄主在怀疑人是我们杀的不成?”

    吴和运摆手,“可不敢这样说,事发时诸位都不在场,都清白着呢。”

    现场安静了一阵。

    娄玉淑忽笑道:“三庄主,我说过我不喜欢欠人情,在此住宿的一应费用都会结清,不知为何突然断了我们的饮用,是怕我们没钱给吗?”

    “娄大姐言重了,我一早就说过,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人吩咐便可。”吴和运抬手打住,转身当着众人的面坐下了,回头喊道:“耳朵都聋了吗?还不给贵客们上早点!”

    一切都好像是准备好了似的,这里话声刚落,外面很快响起一阵脚步声,进来了一溜人,手上都端着托盘,托盘里都是吃的东西,快速摆放在了大桌面上。

    有酒有汤,有肉有面点,粥水什么的都齐全,香气四溢,很是丰盛。

    吴和运伸手大声道:“诸位请用!”

    那脸上的神情却没了客气,一副明摆着的样子,只要你们敢吃!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没人敢吃。

    娄玉淑又咯咯笑道:“三庄主怎么还搞出孩子气来了,我就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说现在要吃什么,只是感觉不正常而已。”

    吴和运颔首,“这两天,山庄内确实有些不正常,我也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人吩咐。当然,谁要是觉得鄙庄招待不周想离开的话,我们也没意见。言尽于此,我下面还有点急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起身拱了拱手便直接离开了。

    看他那态度,就差直接说出送客了。

    随着他的一些随行人员一起离开了,大客厅内就只剩下了十位客人。

    安静了一阵后,聂品兰出声道:“既然人家已经放开了看守,也说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那就四处逛逛呗。”

    “也好,就当开开眼界。”娄玉淑咯咯一笑。

    沈倾城主动挽起了宁朝乙的胳膊,带头先出去了。

    面对一群人陆续离去,庾庆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南竹低声问:“真让到处走动了?那我们怎么办?”

    庾庆忍不住抠了抠嘴角的小胡子,是有点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之前还想摸清这山体内部的情况来着,正不知道如何下手,谁知人家就这样突然放开了。

    尽管感觉有点不太真实,搞的人有点无所适从,他还是忍不住道:“不管了,先跟着看看情况再说,也不知这帮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四人遂也跟了出去。

    虽说是什么山庄,实则山体里面的行进路线和正儿八经露天的路线完全是两码事,山体里面的视野被束缚住了,只能看到前后通道里的情况,根本不知道周围的情形。

    跟了那么一阵后,四人渐渐察觉到了不正常,发现前面那帮家伙竟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好像知道山体内的路线一般。跟着跟着,跟了好一阵后,四人又渐渐察觉到途中有些地方似曾相识,之前好像有路过。

    于是庾庆悄悄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待到再次见到那道痕迹时,四人明白了,一伙人看似在四处闲逛,实则一直在兜圈子。

    师兄弟三人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跟近了前面的人查看,发现一帮人当中果然少了个,三枝花中的娄玉淑又不见了……

    此时的娄玉淑已独自出现在了一条很深的地下通道中,这里没有点亮的油灯,黑漆漆一片,仅凭手中的荧石照明。

    她一路小心翼翼前行,不时凭借着手中的柔光观察上下与四周。

    这地下通道的情况出乎了她的意料,与她之前在山庄内探查过的地方都不同,首先就是很深。

    一种异常的直觉在她内心提醒自己,这个地方似乎不应该一个人闯入,就在她犹豫之际,忽然闻到了一股芬芳,很浓郁的香气,像是桂花香。

第三七零章 烧酒水

    什么东西?娄玉淑惊疑,鼻翼翕动,又不敢过量吸入,起了一看究竟的念头,手中拿着荧石照明着,继续前行。

    走了那么一阵,四周都是石壁,始终不知香气来自何处。

    走着走着,香气突然又没了,但她鼻翼还在翕动,手中光亮偶有照近脸庞,不止是鼻翼翕动,是整张脸的表情都出现了异动,她好像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古怪。

    笑着笑着,嘴角开始流淌下了哈喇子,脸上变成了憨笑。

    一颗荧石亮光在手,美艳动人的模样变成了憨傻的样子,黑暗中踽踽而行。

    没走多远,前方出现了一条条垂挂的带子,上面吊着巴掌大的黑色木板,娄玉淑从中走过时,一群吊着的东西互相撞击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很快,前方黑暗中出现了一片白影,从洞壁四周弥漫而来,竟是一群形似蜘蛛的白色蚂蚁,惨白色,只有绿豆大小。无数蚂蚁还带来了一阵淡淡雾气,很快便冲到了娄玉淑的脚下,从她裙子底下钻了进去,顺着她裙子爬满了全身,不一会儿便将其包裹成了一个蠕动的茧蛹。

    摇摇欲坠,茧蛹倒地时,包裹的蚂蚁砸开了些,露出了娄玉淑的脑袋,已经是没了皮肉,转眼变成了血淋淋的骷髅头。很快又被蚂蚁重新包裹,整个人在地面缓慢移动,竟是被一群蚂蚁搬运着移动。

    蚂蚁群过去后,留在地上的荧石还在发光。

    “啪嗒啪嗒”的撞击动静也消失了。

    片刻之后,包裹的蚁群爬到了一个漏斗似的地坑处,下坡时失控了,一群蚂蚁跟着包裹之物一起滑落,坠落进了下方黑漆漆的深坑洞窟内……

    散伙了。

    庾庆等人又不是傻子,发现了那伙人当中少了一个人,又在兜圈,不可能还傻乎乎跟着兜圈兜下去,道不同不相为谋,遂趁机熟悉地形去了。

    而一直在兜圈的一群人,走了一圈又一圈,后来被人喊停了,是三枝花中的陆星云喊停的。

    “情况有点不对,快半个时辰了,为何还没有任何反应?”

    陆星云面对众人发问,依偎在宁朝乙身边的沈倾城同样表现出了担忧神色。

    几人还在思索,陆星云不管了,“不能再等了,必须去看看。”

    贼鸳鸯和宁朝乙互相观望,真要那样做的话,一群人直奔裂谷山庄禁地,那也太明显了点,摆明了图谋不轨,那将意味着连点遮掩都不要了。

    最终还是宁朝乙道:“是不正常,一条道不可能走这么长时间,一起去看看。”

    既然连这位都同意了,多少也是一份底气,贼鸳鸯夫妇也没了意见,一群人迅速朝目标地点闯去。

    山体里面的核心区域有一处室内大花园,亭台楼阁之类的应有尽有,种的也是一些能在黑暗中生长的植物。无意中闯到的庾庆等人游逛了一番,又离开了继续探路,谁知没走多远,又见到了行色匆匆的一伙人从身边经过。

    师兄弟三人相视一眼,都有点意外,这个地方已经不是之前兜圈的路线,不知这些人急忙忙从这里过是什么意思。

    “好像有事。”南竹提醒了一声。

    “走,去看看。”

    庾庆招呼大家一起跟上,既然可能有事,自然要看看是什么事。

    途中偶尔还是会遇上裂谷山庄来往的人停下靠边,向来客行礼。

    一群人很快赶到了目标地点的入口,只见一旁的石壁上刻着两个字:禁地!

    宁朝乙等人无视了警告,直接闯入了。

    尾随而来的庾庆等人则为之犹豫,既然是人家的禁地,岂能明目张胆的擅闯?

    同时也很讶异,这些人明显知道裂谷山庄的禁地所在,如此这般直接闯入是什么意思,到底想干什么?

    犹豫了一下,还是未能忍住好奇心,四人还是跟了进去,并加快了步伐追踪,怕被甩开了。

    不一会儿,便都发现了此地的异常,通道内没有任何照明物,墙壁上甚至都没有设置过灯盏的迹象。

    前面的一行人已经拿出了照明物,沿着螺旋直降的台阶一路下行,他们也早就发现了后面的庾庆四人,但是并未理会。

    越来越深,似乎深不见底,黑暗的力量让两伙人下意识渐渐靠近,融合成了一伙人一般。

    到了数十丈深的地下,感受到了地底的凉飕飕,才又见直行通道,一行继续前行。

    “裂谷山庄弄这么个地方,到底是干嘛用的?”南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话戳中了陆星云和沈倾城内心的不安,两人走在最前面,已经到了这里,途中不时能看到娄玉淑在石壁上留下的记号,却始终不见娄玉淑的任何反应,两人已怀疑娄玉淑出了事。

    庾庆忽也冒出一句,“宁先生,你们在干嘛?”

    然而没人理会他,最多也就是回头看了他们几眼。

    一伙人不时查探四周,发现地道的结构应该还是很结实的,大概是不会轻易垮塌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师兄弟三人渐渐感到有些不安,至少始终是缩在一伙人的后面,不敢跑到前面去。

    那个恐怖的“沉睡者”一直沉甸甸压在他们的心头,那是裂谷山庄真正的大杀器,也是庾庆一直小心收敛、不敢手段百出的重要原因所在,会不会就在这禁地?若真在的话,前面有人挡一挡,躲在后面逃跑起来应该比较容易一些。

    考虑到这一点,师兄弟三人已经是不想继续前行了,然眼神互相交流后,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帮人能目标明确的直奔此地必然是有所图,多少应该是知道情况的。

    走着走着,忽有一阵芬芳扑鼻,嗅着,走着,庾庆觉得香气熟悉,重要的是此时的感觉似曾相识。

    “哪来的桂花香?”南竹又嘀咕了一声。

    庾庆看了看四周,又是地道环境,加之这香气,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当即压低着嗓门喊出了一声,“不对,有问题,不能再往前走了,停下。”

    南竹和牧傲铁自然是第一时间停下了。

    南竹还问了一声,“怎么了?”

    庾庆简短给了句,“杂物间地下的杀招。”

    此话瞬间令南、牧二人惊醒,想起了闻氏地下的情况,他们两个虽然没进去过,但是都听老十五提起过,确实,老十五说起过闻氏地下的桂花香。

    真的是和闻氏地下同一种情况吗?

    现实状况已令二人大吃一惊,听话止步的只有他们两个,前面的一群人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竟然在继续向前,还有乔且儿,也在充耳不闻地前行。

    他们此时才发现继续前行的人,步伐都有蹒跚木讷的状态。

    庾庆已闪身而出,一把拍住了乔且儿的肩膀制止,然乔且儿却露出了一脸的痴笑,晃动着肩膀挥舞着胳膊,欲摆脱控制,手中拿着的荧石甩飞了出去,啪嗒落地。

    跟上来的南、牧二人触目惊心,前面还好好的,结果不知不觉就这样了,果然是防不胜防的杀招。

    不得已,庾庆只能是出手制住了乔且儿的穴道,将其给定住了,偏头示意其他中招的人,招呼道:“还不快救人?”

    南竹先抬手拦了下欲动的牧傲铁,“他们跟裂谷山庄之间的是非,不关咱们的事,没必要卷入吧?”

    一旦遇上危险,庾庆的反应能力是不一般的,迅速沉声提醒道:“还没看出来吗?这是着了裂谷山庄的道,裂谷山庄之所以不设防了,张开的就是这个血盆大口,在请君入瓮!你觉得我们跟着一起跑进来了,目睹了这里的杀招,他们还会让我们活着出去走漏消息吗?既然是他们的恩怨,焉能由我们一力承担!”

    话说到这个地步,南、牧二人瞬间明白了其用意,人多力量大,人多更安全。

    两人当即闪身而出,连连出手,将蹒跚而行的几人给制住了,连抱带扛的全部给弄了回来。

    “我就说了,这帮家伙的行为太过肆无忌惮了,搞得人家忍无可忍了吧,这下好了吧,人家开始痛下杀手了,都着道了吧?妈的,把我们也给卷进去了。”提了两人回来的南竹骂骂咧咧,后悔不该跟来,到了庾庆跟前立问,“现在怎么救醒他们?”

    庾庆朝来路偏头,“这个陷阱不会让迷障往外扩散,往回走,回螺旋台阶,先去没有迷障的地方。”顺手将乔且儿扛上了肩头,又伸手从牧傲铁肩膀上拎了朱宽镇的腰带提走。

    如此一来,三人各协助了两人,迅速往回路撤离,很快便回到了那螺旋台阶上。

    也不敢往台阶上爬太高,怕被发现。

    往台阶上扔下迷瞪瞪的几人后,庾庆迅速将荧石握入掌心,只让一点光泄露,以减少下方的光亮,同时偏头向上示意了一声,“老九。”

    牧傲铁当即收起了发光的荧石,悄然向上摸去,守在了上面一定的位置,手握剑柄随时拔剑状,暗伏在黑暗中警戒着。

    南竹也将发光的荧石收了起来,同时将昏迷者手中的也掰了出来收起。

    之后,师兄弟二人想尽办法催醒几人,运功助理,喂服丹药,甚至给耳光,用针扎都没用,总之犹如魔怔了一般,只要一解开穴道,立马又傻笑着走人。

    没办法,师兄弟几人手上都没有合适的醒神药物。

    情况却又紧急,时刻担心裂谷山庄的人随时会下来,不得已之下,庾庆直接上手摸到了宁朝乙腰间,拽下了他腰上的酒葫芦,晃了晃,还有不少酒水的样子,递给了南竹,“让大头烧开了。”

    南竹立马明白用意,他们之所以没着道,就是大头烧的水有祛邪作用,当即接来酒葫芦掰断了葫芦口,从袖子里摸出大头,招呼一声,“大头,烧水了。”

    然后直接将大头扔进了破酒葫芦里。

    这段时间,或者说是自从乔且儿加入他们队伍后,庾庆就把大头交给了两位师兄去养。

    一开始就是因为和乔且儿并无什么交情,不想让乔且儿发现大头饲养的秘密,后来则是继续放在两位师兄那保守这个秘密。

    经历过一些事情后,都知道了,大头某种程度上就是他们的护身法宝,更关系到仙桃那些修行资源的邪气化解问题,如今已经列入了玲珑观最重大的机密之一,因而这个秘密是不会轻易外泄的。

    就算庾庆想告诉乔且儿,南竹和牧傲铁身为同门师兄也会对庾庆进行一定的制衡作用,甭管是吵还是闹,总之坚决反对让乔且儿知道这个秘密,至少现在还不行。

    大头作为玲珑观最重大的机密之一,现如今,再也没人会想着将它拿出去卖钱了。

    至于烧水的事,大头已经习惯了,招呼一声就行。

    奈何“烧酒水”却是头一回,什么乱七八糟古怪的味道?

    大头一进去就知道了不对劲,熏的很,立马就要振翅飞出来。南竹防着它呢,一巴掌拍下去,将其拍回了酒葫芦里不说,还用巴掌捂住了葫芦口。

    大头也不是吃素的,牙口厉害,最擅长咬硬物了,立刻在酒葫芦里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咦?天天喂你个饱,你还不给面子了是不是?”南竹骂了句,不满了,一手托着酒葫芦,一手堵住葫芦口,开始用力哗啦啦不停地摇晃了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大头只好屈服了,啃咬的动静消失了。

    南竹也就停止了折腾,指缝开了点,往里面瞄去,只见酒水中的大头已经绽放出了红光,进入了烧开水的状态,顿感满意。

    不一会儿,酒葫芦便烫手了,然后咕嘟嘟烧开了。

    酒香四溢,搞的师兄弟三人都怕会把裂谷山庄的人给引进来。

    酒水开了,大头也从酒葫芦口中爬了出来,这次它一个蹦跶,落回了庾庆的肩头,甩了甩翅膀,又跳到了庾庆的马尾辫,往里头发里面钻了进去,摆明了不再回南竹那边,好像是受了委屈。

    南竹也把滚烫的酒葫芦交给了庾庆,不用说的,肯定是先救乔且儿。

    庾庆怕烫伤乔且儿,快速运功驱了驱热量,不再烫了,这才枕起乔且儿的脑袋。

    酒水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酒味,喂了不少给乔且儿喝后,庾庆才将酒葫芦还给了南竹,自己则专心照顾乔且儿,运功助力炼化。

    南竹则立刻掂量着均分,喂给其他人喝,喂完又帮忙运功炼化。

    没办法,得赶快,真要等到裂谷山庄的人下来了,就来不及了,他们能不能自保都未必,哪里还能兼顾过来这么多人。

第三七一章 蜃蚁

    大头烧的水,效果是不错的,没一会儿乔且儿便幽幽缓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人怀里,黑暗中又没看清人,大惊之下的反应免不了,却被庾庆及时制住。

    “是我,小声。”庾庆在她耳畔细语一声,手中荧石从指缝里透光照了照自己的脸。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令慌乱的乔且儿迅速安心下来,她坐了起来,低声问:“怎么回事?”

    “此地布有陷阱,能致人昏迷……”庾庆将大概情况讲了下。

    乔且儿听后心惊后怕,忍不住问:“你们怎么没事?”

    庾庆:“我们长期服用一种药物,不受这种蛊惑,有机会再跟你细说。”

    这里说着,那边几人也陆续缓了过来。

    “没事,没事,小声点,小声点,裂谷山庄的人随时可能会下来……”

    南竹不断在醒来的几人耳边嘀咕提醒。

    弄清原因后,几人免不了和乔且儿一样的反应,宁朝乙立刻警惕道:“你们几个为什么没事?”

    南竹借用了庾庆的话,“我们长期服用一种药物,不受这种蛊惑,也用了同样的药物救你们,有机会再跟你们细说。问题是,你们往这里钻,会不会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几人沉默了一阵,聂品兰出声道:“好狠的手段!之所以撤除了守卫,恐怕就是为了把我们诱来此地。”

    陆星云忽伸手抓了南竹胳膊,“你们既然给我们服用了同样的药物,里面的迷药是不是就对我们没用了?”

    喝的量也不大,虽然把人给弄醒了,但南竹也不太敢保证能不能抵御里面的迷障,迟疑道:“也许能抵御一时吧。”

    “走。”陆星云立刻招呼上了自己的女儿,沈倾城也没有犹豫,母女两个立刻动身离去,手上的荧石不见了,又摸出了火折子,也不管外面裂谷山庄的人能不能看见,点亮了就直接奔内里去了。

    “倾城!”宁朝乙喊了声,没能喊住。

    他身形一闪,竟然也跟了去。

    大家都明白这俩母女的意思,此地既然有如此陷阱,那么之前闯进来的娄玉淑恐怕也着道了,她们肯定要去查看,万一有难,肯定要想办法解救。

    众人没想到的是,宁朝乙竟然也会跟去,给人的感觉是,这几晚毕竟都跟沈倾城住在一块。

    庾庆和南竹缄默不语,估摸着娄玉淑已经没了性命,食人蚁的事他们刚才没说,只说了可能有什么难以察觉的迷障之类的。

    “走,一起去看看,你们也一起,万一有事,劳烦你们再救我们一次。”

    聂品兰对庾庆等人招呼了一声,丝毫没有谢过救命之恩的意思,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客气的味道,手中点亮的火折子在乔且儿面前停顿了一下,才与朱宽镇一起转身而去。

    “招呼老九回来。”

    庾庆对南竹示意了一声,也是没办法,他们也不愿冲上去出头,鬼知道已经翻脸的裂谷山庄搞了什么在等他们。

    南竹闪身而去,很快便把牧傲铁给招了回来。

    几人当即继续朝内里去。

    前行的一群人在慢慢探寻着前进,师兄弟几人没一会儿便追上了他们。

    这次,闯过了桂花香味后,几人并未再出现任何异常,可见大头烧的水还是很有效果的。

    没多久,一群人来到了吊挂的木牌前,皆小心躲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敢轻易触碰。

    没走多远,看到了前方地上的一点亮光,走近了一看,正是一颗荧石,众人也嗅到了血腥味。

    一滩血迹就在荧石边上,不是那种流淌后凝固的一滩,而是被什么舔干了似的。

    陆星云蹲下,一手抓起了荧石,一手沾了点地上的血迹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面浮悲怆神色起身继续前行,而且是快速向前。

    聂品兰也蹲下伸手沾了点血迹嗅了嗅,起身后给了众人一句,“是人血。”

    虽没说出是谁的血,但大家都有了同样的怀疑。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那个漏斗似的坑口外,陆星云母女两个几乎都不带犹豫的,扔下了一枚荧石确定了深度只有十几丈后,便陆续跳了下去。

    对下面的情形稍作观察后,宁朝乙回头对贼鸳鸯夫妇交代了一声,“你们在这守着,我先下去探探。”

    贼鸳鸯夫妇嗯声点头,目送了人影跳入。

    庾庆也同样回头叮嘱了身边三人,然后才跳了下去,谁知乔且儿没听话,也跟着跳下来了。

    一落地,脚下便是一阵咔嚓响,光亮一照,发现落在了成堆的白骨上面。

    陆星云和沈倾城已经是跪在一具新添的骸骨前嘤嘤啜泣,那具新鲜骸骨穿着娄玉淑的华丽衣裳,还从衣服里面找到了属于娄玉淑的遗物,一双金属细链编织的手套。

    母女两个算是知道了娄玉淑为何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其他人对她们的悲痛谈不上什么感同身受,首先警惕四周,光照四周查看,发现就是一个很深的深坑,口小腹大,找来找去也并未发现其它任何出口。

    很快,下面的哭泣声把贼鸳鸯夫妇也给吸引了下来看情况,二人见到娄玉淑的死况,吃惊不小。

    “笛笛笛……”

    大头的鸣叫声突然在庾庆的马尾辫中响起,惊的其他人纷纷看来。

    四周亦响起了一阵沙沙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就飘起了淡淡薄雾,很快,朦胧光亮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白影爬来。

    庾庆一瞅就明白,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在闻氏地下见过的那些食人蚁。

    其他人搞不清是什么玩意,只知道连娄玉淑都被害了,一时间被逼的纷纷后退,退上了白骨堆。

    见如此情况,陆星云母女也顾不上了悲伤,人在江湖,生生死死的难以言说,遇上了也只能是认命,抹掉了泪水,就地用娄玉淑的衣裳将其骸骨打包,最终化作了一只包裹背在了陆星云的背后。

    宁朝乙手中的火折子抵近了观察成群爬来的食人蚁,惊疑:“这什么东西?”

    满脸悲痛的陆星云道:“根据我们着道的症状来看,此物像是传说中的冥海‘蜃蚁’,能散发出迷雾,在冥海中迷路的人,一旦误入迷雾,便会产生幻觉,会主动登陆海岛成为它们的猎物,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此物据说离开了冥海无法久存,且极为罕见,怎会被人利用在这种地方?”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答案恐怕只有裂谷山庄的人才知道。

    “先离开这里再说。”

    聂品兰招呼一声,自己先飞身而起,其夫朱宽镇也跟着离开了,双双钻回了上面的洞口。

    其他人也正要从蚁群中脱身,谁知沈倾城却用火折子去点那些骸骨的衣裳,且悲愤道:“烧了,全部烧死它们。”

    腐朽的破布烂衣和骨头很快便被点燃了,无处倾泻悲愤的沈倾城还不罢手,继续去点火。

    庾庆不得不提醒道:“外面的人可能以为我们已经死了,烟火一起,怕又是另一番准备。”

    此话有理,宁朝乙双袖一甩,罡风四溢,瞬间扑灭了烟火,并将四周一群爬来的蜃蚁给震飞了出去,然其它蜃蚁依然是不管不顾地冲来。

    “走。”宁朝乙一把抓了沈倾城的胳膊,带着人扶摇直上而去。

    庾庆等人也陆续钻了出来。

    人都到齐了,聂品兰也不避讳庾庆这边,直接开始安排上了,“他们以为我们死了,回头必然会下来查看确认。此地暗藏如此杀招,知者必然甚少,回头来查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三位庄主本人,我等暂且潜伏,伺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能拿住一个人质,则可事半功倍。”

    宁朝乙颔首,“左右如此,不妨一试,在哪设伏?”

    聂品兰:“倒挂在楼梯下面,待其从下面经过,可上下齐出手偷袭,也可以在此地趁其不备,你们觉得如何?”

    一旁的庾庆听的眼睛眨了又眨,发现这帮人密谋杀人居然一点都不避嫌,真当他们是摆设不成?忍不住干笑一声道:“我们就是来看热闹的,你们跟裂谷山庄的恩怨不关我们的事,你们随便。”

    那边几人瞥了他一眼,聂品兰回了一句,“多谢林兄弟搭救,不然我等已成白骨,回头我们定告诉裂谷山庄,你们跟我们不是一伙的,如此这般能让林兄弟满意否?”

    “……”

    庾庆等人凝噎无语,想想也挺无奈的,现在裂谷山庄能信他们不是一伙的才怪。

    后悔了,好好的跟这些人跑过来干嘛?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一旁的陆星云突然恶狠狠出声道:“没必要设伏,这里有现成的手段。”

    众人当即齐刷刷看她,聂品兰请教,“怎讲?”

    陆星云指向了下面的深坑,愤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整个裂谷山庄给我娘陪葬!”

    众人顺势看去,顿时明白了点什么,聂品兰惊疑道:“你是说利用蜃蚁?”

    陆星云点头:“既然我们有办法不被此物所惑,为何不收集起来用以反攻?”

    “没错!”瞬间醒悟的聂品兰忍不住击掌惊叹,“我怎么没想到,说不定咱们的事也能事半功倍!”

    沈倾城连连点头,显然很赞成自己母亲要让整个山庄陪葬的说法。

    庾庆等人面面相觑,发现这帮人还真敢想,就这裂谷山庄的坑道地形,真要被这帮人得手了,怕是不得了。

    师兄弟三人交换了个眼色,也不知道这蜃蚁对那沉睡者有没有效果。

    “老朱,你去放哨。”聂品兰偏头给了声,朱宽镇没二话去了。

第三七二章 反噬

    剩下的人,除庾庆等人外,稍碰头商议,便有了收蜃蚁的办法。

    办法也简单,无非就是找东西将蜃蚁给装起来,大家手头上都没有合适的家伙什,于是就直接挖石块出来剖空。为了快速便捷,一剑插进石壁运功搅一圈,直接先挖个中空的桶管出来,两头切出卡槽,插两块石片进去就能封堵两头,一个简易方便的装东西的家伙就做好了。

    同时为了避免叮叮当当凿取的动静太大被外界听到,几人干脆跳进了深坑里面挖取……

    “禁地”石刻前,裂谷山庄一群人拿着武器,守在了进出的通道口。

    二庄主吴谢山独自在前,负手来回走动着,不时往黑漆漆的通道尽头看去。

    忽有一阵脚步声到,一群人手让开了路,大庄主吴刀和二庄主吴谢山到了。

    三位庄主碰头在一块,吴刀先给了个眼神后,吴谢山挥手让外面守着的人先退开了。

    没了旁人,吴刀才问道:“人都进去了?”

    吴谢山:“十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部进去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的。”

    吴刀:“进去多久了?”

    吴谢山:“陆陆续续的,从第一个女人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按理说,应该已经到了‘白骨冢’,应该已经着道了,我正准备进去看看。”

    吴刀抬手打住,“情况不明,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善茬,现在冒然进去恐有不妥。总之没必要急着进去,反正里面没有其它出口,先下闸堵住出路,倘若破闸而出,我们自然能发现。再让各处竖起耳朵,想在石头山内开挖出路,那动静是无法逃过我们察觉的。不管他们死活,先封闭上几天再说。”

    吴谢山闻言点头,想想也是。

    一旁的吴和运却皱着眉头另有担忧,“按理说,闯进去到现在,应该都成了骨头,这也是他们自找的。我现在担心的还是这些人的背后,如果消息真是从小云间传出来的,这些人葬身于此迟迟不现身的话,我们恐怕立马要面临一些恐怖的存在了。”

    吴刀:“事已至此,与其猜疑不定,不如见真章。从消息走漏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没了选择。”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很快,通道深处,在进入螺旋直下的台阶区域,一道厚重的石门缓缓落下了,最终嗡隆一声闷响,封堵了进出之路。

    吴谢山带了一队人进入,站在了落下的石门前,亲手拍了拍,转身面对身后十人道:“你们就守在这,发现任何异常,立刻报我!”

    “是。”十人领命应下。

    吴谢山大步离开后,十人也各司其职站好了位。

    石门另一边,听到动静的朱宽镇缓缓摸了上来查看,结果发现了出路被堵,手摁在石门上感察了一下,旋即转身摸出了火折子,这次直接点了明火照明,从螺旋梯中空的位置跳了下去。

    落地后,他直奔一群人忙活的地方……

    地坑深处,庾庆等人也跳了下去看热闹。

    庾庆也算是服了那几位,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招惹出的蜃蚁狂扫进一只只石筒内,估摸着整个裂谷山庄做梦也没想到闯入的外人居然会干这种事。

    蜃蚁的迷障威力一旦失效,对上这群玄级修士,那命运真正是如同蝼蚁一般,面对运功席卷狂扫,被一阵风似的吸入石筒内。最终导致一群蜃蚁给搞怕了,不太敢出来了。

    所谓有蚁巢的地方,必有蚁后。

    这是陆星云突然冒出的说法,也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个,总之大家都看出了这女人心中的悲愤,明显憋了一股要报仇的狠劲。

    后来还真的被她给找到了,就在大家忙着将招惹出的蜃蚁给收掉时,她硬生生将蚁后从地下的一个人工巢穴中给挖了出来。

    普通的蜃蚁只有绿豆般大小,蚁后却是个拳头般大的白胖子,头部皱的很像一个老太婆的脸,整个看起来很恶心,陆星云却一把给直接抓了起来给大家看,之后扔进了石筒内。

    蚁后被抓,整个蚁群瞬间如同疯了一般,疯涌而出围攻一群人。

    下场可想而知,被风卷残云般扫荡,足足装了十几只石筒,漏网之鱼稀少,慌乱在骸骨中乱爬。

    就在大家回到上面,在封口石板上弄小孔防止憋死蚁群时,朱宽镇来了,一见众人立刻告知,“出口被封住了。”

    众人略惊,聂品兰急问:“封死了不成?”

    朱宽镇:“就是下了道石闸封住了,应该做不到封死,应该可以强行破开。”

    一听是这样,众人倒也不算害怕,只要不是想弄塌整座山堵死他们,凭他们的修为,区区石窟是难以困住他们的,凭他们的修为完全可以挖出去。

    但他们显然不想止步于此,连蜃蚁都给抓了,不试用一下如何能甘心。

    稍作商议,说干就干,一伙人扛着一堆石筒就去了。

    庾庆几个旁观者,虽说不关自己的事,眼看人家双手搬的东西太多,也只能是默默拿着荧石给他们照明。

    经过桂花香气的那个位置时,石筒里的蜃蚁明显躁动的很厉害,但也由不得它们退却,被强行带走了。

    一行很快来到了出口位置,纷纷查探了一下封堵的石门,感觉强行破开应该不难,但他们并没有那么做。

    也是陆星云阻止了大家,她抚着鬓边白花道:“外面应该有守卫,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她旋即半跪在石门跟前,运功查探了一下石门底部,确认与之前的猜测一样,底部的平整度无法做到绝对的吻合,依然还有不易察觉的缝隙。

    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她施展了。

    大家都能看出她报仇的执念,总之只要不是不合理的,她说怎么做就大家也就依了她。

    在她的示意下,大家帮忙悄悄地把石筒打了孔眼的那端都堆积在了门口。

    荧石光芒下,能看到蜃蚁堆积的石筒孔眼内冒出的雾气,陆星云运功施法驾驭那雾气,逼迫雾气慢慢从石门底部渗透去另一边,持续不断的如此。

    庾庆观察着,发现这女人大多时候的样子都很端庄,说话也很温柔,这份教养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但此时却说着温柔的话,做着狠毒的事。

    从这女人执意报仇后,就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反差感,尤其是她背后还背着娄玉淑的骸骨。

    片刻之后,守在外面通道里的十人都出现了异常,先是面部渐渐有诡笑反应,慢慢又变得痴痴傻傻一般,陆续转身向封堵的石门走去。

    走到石门跟前被堵住了,进不去,开始推挤,木讷地用身体去撞推。

    石门里面,听到石门上隐约传来的动静,陆星云耳朵贴在石门上稍作辨听后,扭头对大家道:“外面果然有守卫,应该都着道了。”挥手示意大家帮忙将石筒搬开了,之后找聂品兰借剑一用。

    她一剑插入石门,运功施法,左右成“八”字型一切到底,尽管声音很刺耳,但她已经算是在尽量减小动静。

    不一会儿,一个大三角石板便被她给掰倒了,堵在外面的一群守卫立刻如同行尸走肉般从缺口闯了进来。

    前方就是螺旋梯,不走螺旋梯就是深渊,那群守卫显然已经丧失了这份分辨能力,不过他们却是冲石筒来的,所以陆星云送了他们一程。

    抹脖子,一剑一个,外加一脚,将十人陆续踹了下去。

    其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没有施法保护的情况下,基本已经没了活的可能,但陆星云还是见血了。

    她之后还剑给聂品兰,自己率先从石门缺口钻了出去。

    众人随后也把一堆家伙给搬了出去。

    前方一段黝黑的通道已经清空了,一行差不多走到了尽头,陆星云和沈倾城开始联手运功施法,不断以风力将石筒里的雾气给驱散出去,显然是要将前方看得到或看不到的一段路给清场。

    庾庆皱眉不语,看得出,这女人俨然是要大开杀戒,果真是要让整个裂谷山庄陪葬一般。

    他不知道创立裂谷山庄的人,或者说是布下蜃蚁杀招的人,当时有没有想到过会遭此反噬。

    他慢慢挪步到了宁朝乙身边,低声道:“此地乃是禁地,一般的裂谷山庄人员只怕未必知道禁地的秘密,而知道秘密的人,很可能是知道破解之法的,应该有在蜃蚁迷障中来回通融的办法,陆大姐的这个办法对知情者未必有用。”

    宁朝乙偏头看着他,等他后话。

    庾庆却没后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对人家冒出这话是几个意思,一边感觉一场浩劫即将降临在裂谷山庄的头上,一边又觉得陆星云的办法如果真能掀翻整个裂谷山庄,对他的发财计划应该也是有利的。

    憋了半晌,他又改口道:“宁先生,你们来裂谷山庄究竟要干什么?”

    这些人的到来,把这里给搅的,完全不安常理出牌,搞的他都稀里糊涂的。

    宁朝乙却淡淡反问了一句,“你来裂谷山庄干什么?”不等庾庆回话,他又补了一句,“你怎么回我,我就怎么回你。”

    庾庆顿无语,他的来意不能说。

    稍候,宁朝乙又盯向了默默看着这边的乔且儿,问:“你之前应该也中招了吧?”

    庾庆师兄弟三人意外,不知他怎么猜到的。

    乔且儿沉默不回,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宁朝乙又慢慢回头看向庾庆,“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此话一出,贼鸳鸯夫妇回头看了过来,连陆星云和沈倾城也回头看了眼。

第三七三章 警钟长鸣

    庾庆想了下,回道:“也是救我们自己,何况咱们无冤无仇。”

    宁朝乙笑了,笑容里有那么几许自嘲的意味,“说的好,无冤无仇,咱们无冤无仇!”

    正这时,外面有脚步声陆续传了过来,瞬间令这边安静警惕,皆侧耳倾听状。

    细听,能察觉到,走来的脚步声都显得比较拖沓。

    众人相觑,估摸着应该是有人中招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出现在通道口的人皆神情憨傻状,一脸痴笑地走来。

    走来的这些人,皆朝关押蚁后的那只石筒走去,众人瞬间能懂是什么意思。

    回头看了眼的陆星云罢手了,对女儿沈倾城道:“你继续。”

    她快步回去抱起了那只关押蚁后的石筒,独自往通道深处去了,果然,那些神情痴呆的人也跟着往通道深处去了。

    后面出现的人,不止一两个,而是三三两两的不断来到,无异于成群结队,不断朝黑漆漆的通道深处走去。

    迟迟不见陆星云出来,众人能猜到那通道深处在发生什么,也知道这中招进去的人,恐怕是再也不可能走出来了,陆星云的恨意明摆着。

    眼看不断有人痴痴呆呆出现,庾庆眉头紧皱,他之前也算是在内部到处转了转,感察到了这山体的主要通道是有一定通风能力的,他当时还琢磨着回头要取供香找到合适的位置借助观字诀来查探一下来着。也就是说,排出去的蜃蚁迷雾气体怕是处在了一定的风向上,这气体顺着通气去向扩散下去,波及的人数可想而知。

    真的有必要杀这么多人吗?将人制住未尝不是个办法。

    然而他心里又很清楚,一旦制住的人被人解开了禁制,这些人立马又要向他们痛下杀手。

    裂谷山庄的人员还在不断来到,来人不断痴痴傻笑着往黑暗深处走去,陆星云在里面也不肯轻易出来。

    默默观望了一阵后,宁朝乙忽又看向庾庆道:“他说的没错,既然有人能布下这杀招,就必然有化解的办法,对方迟早会发现的,准备一下吧。”

    在他的招呼下,贼鸳鸯夫妇跟了他一起出去……

    一条通道内,几人说笑着前行,忽见前面路口陆续有人慢慢晃过去。

    说笑的几人感到奇怪,走到路口,只见又有人蹒跚走过,重点是,此人一副口角流着哈喇子傻笑模样。

    一人拉住了那人的胳膊,奇怪道:“吴景,你傻笑什么?”

    旁人嘲笑:“想到什么好事做美梦呢?”

    被称为吴景的人,一声不回,挣扎着继续向前,好像不认识他们似的,或者说是眼里根本没有他们。

    “你怎么了?”有人拍了拍吴景的面庞。

    后来,几人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只见后面又有人慢吞吞走来,虽未流口水,却也是一副痴痴傻笑的模样。

    这情形有些诡异,几人心头的惊疑未能解开,脸上却也流露出了诡异笑容,后来也变成了傻笑,然后就如同其他傻笑的人一般,一路痴笑着慢慢前行,仿佛前方有无尽美好在等待他们一般。

    山庄内部,不断有人发现异常,不断有人凑过去查看,不断有人在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之前,就也变成了异常人员中的一员。

    建造在山体内部的山庄,原本有着天然绝佳的私密保护性,可如今反倒成了凶手行凶的绝佳掩护,没人能放眼全局看出异常,到了跟前再发现时,结果只能是成为异化中的一员。

    负责山庄内部事务的二庄主吴谢山也如同其他人一般,领着数名随从在山庄内穿行时发现了异常,发现了傻笑经过的山庄人员,拉住傻乎乎无视他的人查看过后,可谓惊疑不定。

    他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朝异常人员的去向紧急奔去,结果路上不断发现异常的山庄人员。

    他还没赶到禁地入口时,一把剑突然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瞬间将他给逼停了。

    一个痴呆前行的山庄人员突然拔剑了,突然就对他出手了,闹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脖子上更是直接出现了血痕。

    那人回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重新打扮了一下的朱宽镇,换上了山庄人员的衣裳,已在此冒充山庄人员来回已久,就为等这一刻,等山庄内能化解蜃蚁气体的人出现。

    吴谢山大惊,刚想有反抗态势,后面又一把剑顶在了他的后背,甚至是已经直接刺破了他的后背,剑锋顶在了他的血肉中,鲜血在他后背晕染一团,令其难以再动弹。

    出手的是聂品兰,她又上手迅速点了吴谢山穴道,在他身上下了重重禁制后,夫妻二人才松开了剑。

    此时,戒备四周的宁朝乙才冒了出来,对吴谢山笑道:“二庄主,你们的待客之道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只好请你去好好解释一下。”

    吴谢山被制住了,口不能言,只有一脸愤怒,忽又目光一动,只见跟自己来的亲随也已经变成了痴痴呆呆的模样,脸上愤怒顿变成了悲愤。

    看着眼前痴傻着不断经过的人,他知道,裂谷山庄的浩劫来了。

    就如同大庄主说的那般,惊涛骇浪来了!

    也印证了先人的那句话,一旦那个秘密泄露,便将是裂谷山庄的一场浩劫!

    背着三弦琴的宁朝乙:“朱夫人,你先把人带过去,我与令夫继续在这守株待兔,看还有没有撞上来的,若能把另外两位庄主给一起请了,那事情就结了。”

    聂品兰点头,也给了朱宽镇一个提醒小心的眼神,便押着吴谢山走了。

    然事态并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去发展。

    山体洞窟内,大庄主吴刀和三庄主吴和运飞身而出,落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先后落地的二人,皆一脸阴沉的盯着山体上的一个个出入口扫视。

    两人能这样跑出来,自然也是因为发现了山庄内部的剧变。

    想不发现都难,身边派去办事的人,去一个消失一个,一个又一个,去了都不回来的,两人自然要去查看,结果就发现了异常。

    吴和运本要先去查看怎么回事,被大庄主拦住了,吴刀的意思是先让没事的人脱险。

    此时,吴刀沉声道:“敲钟!”

    吴和运立刻飞身到半山腰的那个山窟,里面挂着一口大钟,只要敲响了,不但能声震四方,也能顺着洞窟一路回荡进山体深处。吴和运亲自扶起撞杵,用力撞响了大钟。

    咚……

    咚……

    咚……

    警钟长鸣,声音能回荡很远,也是在通知所有人集结。

    只是这一回,钟声撞响的时间未免过长,似乎一直在响。

    田地里干活的吴姓族人纷纷抬头看向这边,村庄里留守的人也纷纷从屋里冒了出来,许多小孩跑了出来,蹲在村口吧嗒旱烟的脏老头也慢慢站起看着钟响处。

    山体内,听到钟声的人也纷纷跑了出来集结,前提是还能自主正常的人。

    陆陆续续的,只跑出了近百人的样子。

    好一阵都不再见其他人出来,那近百人也在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都知道的,这大钟不轻易响,一响就是大事,必须立刻出来集结,何况还是三庄主亲自在上面敲钟,怎么才出来这么点人?

    裂谷山庄上下的修士,共计五百余人,却只出来了近百人。

    吴刀脸色越发阴沉,吴和运也越发心急,钟声敲的越急也越响了。

    外面的人,耳朵里全是嗡嗡响的钟声。

    后来,还是吴刀抬手示意了一下,吴和运才停止了敲击,飞身而回,沉声道:“二庄主还没出来,我进去找一下。”

    吴刀挥手拦住,“二庄主不是聋子,钟响这么久不出来,应该是出不来了。”

    吴和运:“他应该不会受禁地的东西影响。”

    吴刀:“那你就更不能进去,说明他已经落在了对方的手上!在自己家里还能轻易落人家手上去,连丝毫打斗动静都没有,咱们根本搞不清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你鲁莽冲撞进去,也只是让人家手上多一个人质而已。原本我们在暗,他们在明,现在颠倒过来了。”

    吴和运默了默,想想也是,“那现在怎么办?”

    吴刀头上的金箍在阳光下闪亮,脸色却阴森冷漠:“等!他们跑来不是为了杀人的,已经撕破了脸,真实意图也应该摆出来了。谈的拢就谈,若谈不拢…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他们背后的人若不亮出实力来,就凭他们几个,找死!”

    吴和运点头认同了,但还是有些牙痒痒,压低了嗓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都已经进去了,怎么还能搬出禁地的东西反制我们?禁地的东西为什么会对他们没用,难道他们早就知道禁地里有那东西提前做了准备来的不成?这不可能呐,按理说,禁地的秘密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我们自己怎么可能走漏风声?”

    吴刀:“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先顾眼前,把人手散开,在四周做布置,全部给我当眼线暗伏。万一是我们预判错了,是我们自己想多了,让他们从别的地方跑了都不知道,那乐子就大了。”

    “好。”吴和运应声转身,当即将剩下的近百人手做布置。

    吴刀转身,绷着一张脸,凝视着村口方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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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介绍:
深山有道观,香火早凋零。
鄙人不才,年方十九,打小就是一名道士,上有师兄十数位,下惟余最小,俗称关门弟子。师门太穷,师兄们难耐清苦,幸掌门师尊豁达,任由众师兄散伙而去。
后有三位师兄迷途知返,年纪颇大,皆有四五十。
蒙师尊垂青,逝前传掌门之位于小道,然无论年岁或资历皆不能服众,三位师兄不服。师门不幸,小道不是软柿子,绝不退让,与之内讧。
山下村中,有新举人,乃小道发小,师尊逝前亦有交代,护送其进京赶考。义不容辞,且容小道人间走一遭,回来再与众师兄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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