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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跃千愁     半仙txt下载     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七四章 操心

    钟声,山体禁地里的人也听到了。

    痴呆傻笑的人还在继续往这里面走。

    沈倾城手上没停,继续运功施法向外驱散蜃蚁释放出的气体。

    庾庆等人相视无语,不知那钟声意味着什么。

    聂品兰则一把将躺在墙角地上的吴谢山扯了起来,解开了他的哑穴,问:“外面的钟声是怎么回事?”

    吴谢山看着不断往黑暗通道深处走去的山庄人员,因沈倾城在前面的施法搅动空气,已致血腥味有从黑暗中卷了出来,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已是双目欲裂。

    目光骤然回到聂品兰脸上,他咬牙道:“你说怎么回事,又能怎么回事,自然是发现了异常在鸣钟示警,听到钟声所有人都会去外面集结。”

    目光继而又在众人身上转了转,终于问出了他心头一直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你们为何不惧蜃蚁的毒气?”

    事到如今,他自然也明白了,何况眼前已经看到了那些冒烟的石筒,一看便知是把禁地的蜃蚁给弄来了。

    聂品兰没回话,回了他几指,再次点了他的哑穴,让他再次闭嘴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不断来到的傻笑人员没了,断了。

    沈倾城不得不停手了,亲自跑到外面去看,庾庆等人也跑出去看了看,后面果然是没人了。

    也不知是中招的人都来了,还是山庄找到了化解的办法。

    大家估计可能如同吴谢山所言,钟声让其他没中招的人出去集结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陆星云款款回来了,她依然是一身端庄的黑色裙裳,整个人一副良家温婉模样,只是鬓角的小白花上略染了几点血。

    庾庆算是服了这女人的气质,谁能看出这女人刚才曾杀人如麻?

    陆星云看到了躺在墙角的吴谢山,稍作凝望,还是朝众人来了,走到大家跟前问:“怎么停了?”

    “没了,中招的可能都来了,没来的可能都被钟声召集了出去……”

    沈倾城把大概的情况向自己母亲禀报了。

    没一会儿,宁朝乙和朱宽镇回来了,两人带回的情况一致,后面空了,已经没了人再过来。

    “剩下的人都出去了吗?”陆星云貌似自言自语,眉宇间的思索神色不知又在想什么。

    宁朝乙:“看这情况,剩下的人是不太可能再轻易着道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对方一旦要反击,会针对此处预谋,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咱们先换个地方避避。”

    对此,贼鸳鸯夫妇都表示赞同,陆星云母女也同意,之后便摸出了简易地图商议往哪个地方藏身。

    躺在墙角的吴谢山努力转动着眼珠子,似乎想努力看清他们手中的地图。

    庾庆等人也意外,不知这帮人手上哪来的地图,难道就是前两晚杀人时查探出来的地形图?

    他们想过去看,未得允许,又不好意思看人家的秘图,毕竟不是一伙的。

    等到宁朝乙那边确定了去哪,抱上了一堆石筒换地方时,庾庆等人也只能是跟在了屁股后面,好在宁朝乙等人竟然一点都不避讳他们,居然任由了他们跟着。

    庾庆心里暗叹,现在好像不是一伙的也成了一伙的,不知这帮家伙搞什么鬼,跑来乱七八糟的一顿搞,好好的一个裂谷山庄就硬生生给搞成了这个鬼样子。

    扪心自问,闹成这样,自己好像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自己救了他们,也不会搞成这样。

    反过来,自己若是不救,这些人也都成了白骨。

    他也不想突然间就把事情给搞的撕破了脸大开杀戒,可是他也没太多选择,不救这些人,不让这些人冲在前面抵抗裂谷山庄的人,他们几个就要顶在前面去拼命了,知道了裂谷山庄的禁地秘密,裂谷山庄能放过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一群人另换了个地方,安排了朱宽镇去做警戒后,终于又惦记上了吴谢山,将他给扯到了众人中间,解开了他的哑穴,让他靠墙坐着面对众人。

    吴谢山目光扫过他们,却定格在了庾庆几人身上,也先说话了,“林兄弟,他们几个在修行界不管如何,都是有名号的人,我知道他们是谁,你们几个又是谁?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林二庆什么的根本不是你们的真名,都已经这样了,你们都已经大开杀戒了,还不肯让我知道你们是谁吗?”

    宁朝乙等人也看向了另几位,其实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庾庆叹了声,两手一摊,“二庄主,我们几个真的是冤枉,我们跟他们真不是一伙的,我们闯入禁地,纯粹是想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谁知道稀里糊涂就卷进这事了。”

    既然有了开口的机会,他得赶紧解释一下,希望对方能明白他的苦衷,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南竹赶紧点头道:“没错没错,我们真不是一伙的。”

    宁朝乙一根中指刮了下唇上的小胡子,慢吞吞来了句,“说来,还得感谢他们,若不是他们出手相助,我们都已经成了蜃蚁口中的白骨。”

    嘴角那似笑非笑的意味很明显,想撇清关系?干脆帮你们把事情说清楚了。

    果然,吴谢山的目光骤然死死盯上了庾庆,沉声道:“你怎么会解蜃蚁释放出的毒气?”

    妈的!庾庆瞥了眼一片好心的宁朝乙,算了,死心了,也懒得解释了,还解释个屁,解释出花来也没用了。

    南竹嘴角抽了抽,也瞥了眼宁朝乙,也不吭声了。

    宁朝乙又盯着吴谢山问:“你为何不惧蜃蚁释放的毒气?”

    吴谢山朝自己耷拉在地上的手掌瞄了瞄,“因为我手上戴的戒指,三位庄主都有一枚历代传承的戒指,戴在身上能避蜃蚁毒气。”

    众人目光立刻落在他的手指上,只见其食指上确有一只琥珀色的戒指。

    蹲下的宁朝乙抓了他的手就要摘取了查探,庾庆却在这时提醒道:“宁先生,为了救你们,解蜃蚁毒气的解药我全都用掉了,他如果再中毒了,我可没办法再解了。”

    话要先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让他为难,他是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让大头烧开水给他们喝的。

    闻听此言,宁朝乙不得不住手了,毕竟还有话要问吴谢山,而四周却摆着一堆冒毒气的石筒,至少现在还不能让吴谢山中毒。

    另就是也有点意外,没想到吴谢山这么识趣,居然问什么答什么。

    他当即又试着问道:“二庄主,你们族徽上的那只戟放在哪了?”

    此话一出,庾庆师兄弟三人皆震惊到无以复加,可谓瞬间失态,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也是冲那只戟来的。

    师兄弟三人暗中悄悄眼色碰撞,尽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同时又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吴谢山不说话了,深深凝望着宁朝乙的双眼。

    两人对视了一阵,宁朝乙道:“你此时的沉默告诉了我答案,你是知道的,怎么,不肯说吗?”

    吴谢山缓缓闭目,似难以抉择,似在思索,那一头白发和一束如墨长须的搭配很特别。

    陆星云眼中闪过一抹怨毒,柔声道:“二庄主睡着了吗?”

    吴谢山闻言睁眼了,一声轻叹,给出了答案:“戟在祭拜祖先的庙堂里。”

    陆星云立刻摸出了地图,几人凑近了看。

    这回,哪怕是庾庆,也忍不住踮起脚尖往那幅简易地图上瞅,心潮澎湃,但又有点怀疑,真就这样找到了吗?

    确认路线后,才刚换地方的一群人立刻又收拾了东西,押着吴谢山再次赶赴山庄的祖先庙堂。

    七拐八拐一阵,庾庆看到又派出朱宽镇去探路的样子,估计差不多快到了,忍不住出声提醒:“诸位,当多加小心,咱们这位二庄主似乎交代的太轻松了些,小心庙堂内有什么埋伏。依在下浅见,不如先以蜃蚁释放的毒气先把那边熏一阵再说。”

    那个什么沉睡者的存在,依然沉甸甸压在他心头,尽管他是抱着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态度,但获悉可能要接近后,哪怕有前面一帮人先做挡箭牌,他也还是有点害怕的。

    按黑衣人的说法,沉睡者当年的实力,当今几个最顶尖的高手加一块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哪怕现在不行了,估计也得对标高玄境界的实力吧?

    他在小云间可是亲眼见过高玄修士出手的威力的,简直是恐怖,让人间普通人来看,只怕已经足以当做神仙了。

    就算是实力掉到了上玄境界,只怕也不是眼前他们这些人能匹敌的。

    到了玄级,无数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再爬上一个台阶,那一个台阶的差距便是天与地的差距,否则他也犯不着怕那个盘龙岛的苏岛主。

    如果使阴招能解决的话,何乐而不为?

    同样知道沉睡者存在的南、牧二人也连连点头,南竹更是帮腔,“毒气熏一熏的好,熏一熏更安全。”

    宁朝乙等人目光交流一番,也都觉得小心无大错,遂再往前寻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然后架起了石筒,又开始施法往目标方向驱散蜃蚁散发的毒气。

    一身修为受制,被剑架在脖子上的吴谢山忽盯着庾庆出声了,“现在我相信你们不是一伙的,不过你确实为他们操碎了心。”

第三七五章 黄金戟

    随他怎么说,庾庆不与他对视,也不理他,反正解释也没用了,也就不指望能从人家身上留什么退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躲避可能出现的危险。

    反正不是说自己,南、牧二人则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师兄弟三人现在担心的是,那个沉睡者身上会不会也有能避蜃蚁毒气的戒指之类的东西,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一群人可谓各司其职,一边警戒放哨,防备可能有人靠近,一边继续驱使蜃蚁的毒气。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庙堂那边还是不见有任何反应,大家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收工继续前行。

    吴谢山依然被聂品兰押着,剑锋也始终抵在他脖子上,将他推送在最前面。

    庙堂里依旧灯火通明,众人小心翼翼摸进去时,里面架子上一排排的油灯都还亮着,长时间没人挑拨灯芯,一盏盏灯火都昏暗了不少。

    居中首位是一个男人的雕像,手持长戟的坐姿雕像,然后下面是一堆牌位,跟一般的宗族祠堂牌位不同,这里的牌位都是裂谷山庄历代庄主的牌位,牌位上写的清清楚楚,第几任庄主之类的。

    想跟进去的乔且儿被庾庆拉住了胳膊拽回了身后,乔且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结果发现庾庆三人也没有进去的意思,都鬼鬼祟祟地缩在了大门外面,探头探脑的小心往里面张望。

    乔且儿自然不明白三人的想法,三人是做好了一旦有变立刻跑人的准备的,哪能蹿到前面去。

    另就是想让宁朝乙等人认为他们不知道“戟”是怎么回事,让那些人误以为他们对“戟”没兴趣。

    进去的人看了看四周,看不出戟藏在哪,手上有活口,也懒得慢慢去搜查,聂品兰已经逼问道:“说,东西在哪?”

    吴谢山瞥了她一眼,然后抬手了,指向了那尊雕像,指向了雕像手里拿的那只戟。

    聂品兰顿时大怒,“我们要的不是石雕的…”

    话说一半又愣住了,再向石雕看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宁朝乙挥手,隔空一指戳去,一道罡劲打在了石雕的戟上,啪嗒一声爆响,乱石啪啦碎裂开了,戟却没有断,里面又露出了东西,露出了一件金灿灿的东西。

    在庙堂灯火的照明下,露出之物金辉灿烂,非常显眼。

    尽管里面的东西只暴露了一部分,大部分依然被外壳包裹,但大家都看出来了,里面包裹的应该是一只戟。

    众人两眼放光,敢情裂谷山庄把东西藏在了明处,就藏在朝拜的雕像中。

    宁朝乙闪身而起,一把拽断了雕像持戟的手,将被石料半包裹的戟给摘了回来,翻身回到众人身边后,施法一震,包裹的石料全部落地,露出了一只金灿如新的黄金戟。

    众人的目光都跟着宁朝乙手中的黄金戟翻动。

    门外的人看到后也是两眼放光,南竹忍不住想进去看看,刚挪脚冒头,又被庾庆一把拉住了。

    南竹回头低声道:“好像没什么事。”

    庾庆却抬了抬下巴,朝那坐着的人物雕像努了努嘴。

    乔且儿不明白。南、牧二人顺势看去,却是一看就懂,毕竟同门师兄弟那么多年,立马意识到了庾庆表达的意思。

    不是说戟在沉睡者身边吗?戟找到了,为何不见沉睡者?戟是在雕像中找到的,那沉睡者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推论?

    想明白这个,而且似乎可能性还很大,南、牧二人盯向石像的瞳孔骤然一缩,内心里可谓高度紧张了起来。

    “要不,咱们先撤吧。”南竹回头低声冒出一句。

    乔且儿眨了眨眼,还是不明白。

    庾庆低声回了句,“撤哪去?外面肯定被裂谷山庄的人给守住了。被这帮家伙跑来肆无忌惮的瞎搞一趟,全乱套了,咱们也被搞的身不由己了。”

    南竹一愣,想想也是,撤出去就肯定要跟裂谷山庄的人直接交手,要么杀出去,要么血战到底,只要一撤就变成他们首当其冲了。

    正这时,里面的宁朝乙转身朝他们喊道:“躲在外面鬼鬼祟祟干嘛,你们不想进来看看这东西吗?”手中戟咚一声杵地,金属颤音似乎嗡嗡回荡在了黄金戟锋刃上,这玩意在火光下十分炫丽。

    庾庆胡子眉毛都快皱到一块,搞不懂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情况,真把这边也当成了一伙的不成,他发现对方一帮人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他们。

    怎么办?他还是有点担心,遂又朝那石像努了努嘴。

    宁朝乙等人回头顺势看去,起先不明白,又回头看庾庆,待庾庆反复朝那石像努嘴,又示意那根黄金戟后,宁朝乙看看黄金戟,再看看黄金戟,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突然抄起黄金戟,朝着那石像投掷而去。

    轰一声震响。

    端坐的石像被轰了个四分五裂,贯穿石像的黄金戟也插在了石壁上。

    宁朝乙又闪身跳上了神位,拔出了黄金戟,将雕像的坐台也扫了个七零八碎,哪里有什么东西,就是石像,什么其它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庾庆愕然,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发现竟然是自己多虑了。

    戟竟然不在沉睡者的身边,难道是那黑衣人在说谎吗?

    师兄弟三人的内心惊疑不定。

    神位上,裂谷山庄历代庄主的牌位自然也都掀翻了,已是搞的一团糟,这和砸了人家祖宗牌位没什么区别。

    哪怕自己性命在人家的手上,吴谢山亦怒容满面道:“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东西,你们也拿到了,还毁我山庄祖先神位,是何道理?”

    没人理他。

    宁朝乙站在神位上朝庾庆喊道:“瞎指点一通,搞什么,几个意思?”

    这里没有沉睡者吗?庾庆终于小心翼翼摸了进来,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总之高度警惕着,东张西望着。

    南竹等人也跟在后面小心翼翼进来了,手已经摸在了剑柄上。

    之后庾庆带头,在石壁上到处敲敲打打地检查,连地面和穹顶都不放过,那叫一个爬上爬下。

    宁朝乙等人注意着他们的反应。

    等到把庙堂都给敲打检查了一遍,几人碰头在一起摇了摇头,表示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庾庆顿感奇怪了,难道真是黑衣人在说谎?那沉睡者食用心头血的说法又是怎么回事?虽然感觉黑衣人有许多事情瞒着他,但他感觉对方没必要说这样的谎,问题出在哪里?

    屋里查找了一圈,他慢慢晃到了神位前,看着宁朝乙手中的戟。

    宁朝乙顺手一抛,将黄金戟扔给了他,之后自己也跳下了神台。

    一把接住黄金戟的庾庆有点懵,几个意思,给我了不成?

    另一边走来的南竹和牧傲铁也傻了眼,什么情况?这么重要的东西能随便给人?

    “送给我?”庾庆试着问了声。

    宁朝乙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凭什么送给你?”

    庾庆托了托手中的家伙,“那先生您的意思是?”

    宁朝乙:“看在你救了我们命的情分上,想看就看,犯不着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看完了就老老实实还给我。这裂谷山庄地处荒凉地带,也没什么值得修行中人惦记的东西,你们跑这里扭扭捏捏的,还老是跟在我们后面,千万别说你不是冲这黄金戟来的。”

    庾庆哑了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总之感觉对方的反应不正常,按理说知道秘密的人不可能轻易把这东西给人,遂反问道:“宁先生,你们冲裂谷山庄的这只戟来,不惜以身犯险,总得有个说法吧?”

    聂品兰出声了:“修行界有一个隐秘传言,说裂谷山庄族徽上的那只戟里面藏有一个秘密,只要找到了这只戟,就能发财。我们起先也是不信的,后来无意中获悉,很多来探寻这个秘密的人最后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某种程度来说,这是不是印证了那个传言?难道你们不是因为这个传言来的吗?”

    庾庆师兄弟三人再次面面相觑,有点懵,难道他们自诩的秘密在外界早有传言的吗?

    吴谢山明显也有些懵,忍不住出声道:“我怎么不知道修行界有这个传闻?”

    聂品兰:“少在这里装蒜,东西我们都找到了。”

    “……”吴谢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愣是把话又给咽了回去,脸上开始浮现纳闷神色。

    庾庆满脸狐疑,试着问道:“一个流言而已,就能让你们这样的人物一起联手赶来?”

    宁朝乙:“我们是什么样的人物?不是人吗?不要少见多怪,我们本就相交多年,暗中联手干的事多了去,不差这一回,你婆婆妈妈个什么劲,还看不看?不看就还给我。”

    是这样的吗?师兄弟三人包括吴谢山都哑口无言状,心里都在嘀咕,真的假的?

    奈何,一时间也没办法确认。

    之前他们都怀疑,究竟是谁能把这些人物给捏成一伙,闹了半天,敢情他们暗底下本就是一个相交多年的团伙,这到哪说理去?

    “看看看。”庾庆应了声后,又托起手中戟,试着问道:“那这只戟中藏有什么秘密?”

    宁朝乙淡然道:“不知道,反正传言说只要解开了戟上的秘密就能发财,既然东西真的存在,那想办法解开上面的秘密就行。看在你们救了我们性命的份上,只要找到了财宝,也算你们一份。你们难道不是为了发财来的吗?如果不是,如果跟我们不是一路的,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东西还我!”伸手索要黄金戟。

    庾庆瞪大了眼,攥紧了黄金戟,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正是为发财而来。”

    南竹更是笑眯了眼帮腔,“还是坦白了吧,确实是为发财而来,咱们这点小心思还真是逃不过宁先生的法眼。”

    一旁的牧傲铁也在那点头,师兄弟三人目光碰了碰,都松了口气,敢情对方知道的秘密跟这边知道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害这边疑神疑鬼。

    更让三人心里喊妙的是,不用再琢磨怎么从这些人手上弄到这只戟了。

第三七六章 疯女人

    换句话说,双方某种程度上成了一路人。

    都是为了发财来的嘛,对师兄弟三人来说,这样就好办了,哪怕不告诉对方金墟的秘密也不重要了,只要打开了金墟的进出通道,无数的黄金尽管往外搬,谁还能傻到想去独吞整个金墟不成?各自尽力拿吧,能拿多少算多少,都只有高兴的份,谁也顾不上怨谁,说不定还得感谢他们呢。

    当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跟这帮人合伙也正合他们的意,裂谷山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需要这些人出力对抗。

    一旁受制的吴谢山则是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样子,几度欲言又止的模样,然有些话或者有些真相终究是没办法说出口来。

    闹了半天,敢情这帮畜牲压根不知道这支“戟”的秘密是什么,就把裂谷山庄给闹成了这样,裂谷山庄冤不冤呐,搞的他们三位庄主之前还如临大敌,以为是多大背景的人物出手了。

    总之,宁朝乙他们的话,他吴谢山相信了。

    道理很简单,如果知道“戟”的秘密,是不可能轻易把“戟”给别人的。

    其实这也是庾庆等人信了宁朝乙他们话的原因。

    宁朝乙指了指庾庆手中的戟。

    庾庆忙抬手请稍等,这才双手端起了黄金戟翻转着端详,正儿八经查看了起来,南竹和牧傲铁立马凑了上来欣赏。

    戟是单刃戟,长约六尺许,儿臂粗,沉甸甸压手,火光下显得金光灿灿,甚至有几分晃眼,除了锋刃部位,其它地方都布有类似云纹的古朴纹路,虽然看着新,但此物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年代久远感。

    三人翻来覆去欣赏后,南竹和牧傲铁又一起看向了庾庆,想知道这东西怎样,毕竟不是从沉睡者手中得到的。

    此时此刻,庾庆才想起一件事来,忘了问黑衣人,裂谷山庄的那只戟长什么样,或者说是怎么验明真假。

    有此想法,纯粹是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认为的戟肯定就是裂谷山庄族徽上的样子,结果也确实是族徽上的样子,甚至比族徽上的还更华丽,但他不知真假。

    如果是从什么沉睡者手上拼死拼活夺来的,那他肯定认为是真的,压根不会想这么多,本来也以为是要费尽心血从沉睡者手中想办法谋取的,所以当时也就没想到问黑衣人如何辨别。

    现在事情显得不对劲了,和黑衣人说的戟在沉睡者手上对不上号了。

    是黑衣人在说谎吗?还是那位沉睡者改变了想法不成,觉得就应该这样存放?

    他有怀疑是黑衣人说了谎,虽不知对方为什么要扯这种毫无意义的谎,但这份怀疑在他心里难有份量,除了黑衣人知恩图报的举动,还有就是这黄金戟来的太容易了,不是过程容易,若无蜃蚁毒气的反攻肯定没这么容易,是裂谷山庄堂堂二庄主松口的太容易了。

    还有一点,如果沉睡者真的存在,黑衣人说的才应该是对的,东西确实应该在沉睡者身边才对,至少对沉睡者来说那样才更安全,怎么可能让如此至宝不在他自己的掌控中,那这支黄金戟算怎么回事?

    如果戟和沉睡者在一起是前提,那这支黄金戟就值得思量了。

    思量再三,翻看再三后,庾庆忽道:“这支戟可能是假的。”

    “假的?”

    众人错愕,二庄主吴谢山却是惊愕出了声,他的反应似乎比外人的反应还大。

    陆星云的情绪随后也冲动了起来,“我娘把命都给搭进去了才找到的东西,你说是假的?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

    庾庆翻转着手中的黄金戟,“我只是说可能。”

    宁朝乙对陆星云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林老弟,何以见得?是因为觉得来的太容易了?”

    庾庆看向了吴谢山:“他,有问必答,一问就告知了,这正常吗?”

    他只能扯这个理由,暂时还不能说出黑衣人的事。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了吴谢山,其实不用庾庆提醒,他们也都觉得奇怪。

    谁知都用不上他们威胁,吴谢山自己反倒叹了声,“是觉得我太没骨气了吗?没错,我自己都觉得我太没骨气了,可这不能怪我。”他朝神位上那被砸烂的雕像位置看去,“这是历代祖先传下的遗训,后人当严守戟的秘密,倘若有一天有人冲戟来了,后世知情的子孙无需为这支戟陪葬,倘若抵挡不住,当把这支戟交出去,以免祸患,且恕无罪。知道这个戟存在的,只有我们三个庄主,就算是其他两位落在了你们手上,也会跟我一样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信,不妨拿我的性命去要挟大庄主和三庄主,看他们是不是一样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有着相同的疑问,真是这样吗?

    庾庆却道:“废话,若这支戟是假的,问他们两位,他们自然也会轻易告诉我们,丢了也不损失什么。”

    宁朝乙却问道:“二庄主,那你总该知道这支戟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吧?”

    吴谢山:“你觉得我们裂谷山庄可能知道吗?倘若我们真知道的话,这支戟在裂谷山庄那么多年,还轮得到外人来找什么财宝发财?我们自己早就坐享其成了。”

    宁朝乙等人虽觉得这话倒也算有理,却都不为所动,因为是顺着他们的话给出的答案,他们之前对庾庆等人说的什么寻宝发财的话是怎么回事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庾庆也没什么反应,按照黑衣人的说法,裂谷山庄虽然掌握着钥匙,可要是没有黑衣人的帮助,裂谷山庄的人也开启不了金墟。

    换句话说,裂谷山庄一直在往黑衣人身上泼脏水,就说明不是不知道秘密,而是在蓄意隐瞒秘密,所以这位二庄主的话是在瞎扯。

    有此念头后,他当即出言诈唬道:“二庄主,我们真的不想为难你,说吧,只要说出真戟在哪,我们保证不伤害你。否则,我们只能是不客气了。”

    吴谢山叹道:“明明是真的,你却非说是假的,你们非要如此的话,就算杀了我也没用。”

    一旁的陆星云突然走到边上兵器架前,唰一声拔剑而出,之后走向了吴谢山,剑顶在了他的胸口,“说还是不说?”

    吴谢山一脸无奈道:“我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把剑,你再多加一把,我也胡诌不出来。嗯…”他话音未落,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见到了血迹,顿满眼的难以置信。

    陆星云压根不跟他扯,直截了当的一剑贯穿了吴谢山的胸膛。

    之前杀的那些裂谷山庄人员都是喽啰,她真正怨恨的主要人物一个都没有,现在好了,一口怨恨终于发泄了出来。

    庾庆傻了眼,自己只是吓唬吓唬好不好,大不了再刑讯逼供,这女人疯了吧,居然真的直接下了杀手?

    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岂止是他,所有人都傻了眼,就连沈倾城都惊呆了,谁都知道,吴谢山留着还有用处,怎么能这样直接杀了?

    大家都以为陆星云拔剑过去是恐吓吴谢山,故而没人阻止,谁也没想到她会玩真的。

    此时此刻,大家都感觉这女人是不是有点精神不正常了。

    聂品兰也下意识松开了抵在吴谢山脖子上的剑,赶紧退开了两步,忍不住骂道:“陆星云,你疯了吧,有他在手,外面的人就投鼠忌器不敢乱来,你知不知道你把咱们手上的人质给杀了?”

    “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他死了。”

    陆星云给了句自己的道理,唰一声拔剑,又一剑捅去,要干脆了当的弄死眼前这位二庄主。

    貌似摇摇欲坠的吴谢山终于沉不住气了,可谓两眼慌乱,发现对方压根不按套路来,怪吓人的。

    他再也不肯受这第二剑了,突然手出如魅影,挥手一拨,当一声,打开了刺来的一剑,身上伤口亦骤然喷薄爆发出庞然烟气。

    红黑交织,赫然是邪气,这邪气浓郁到不开法眼也能看到,瞬间爆充于整个庙堂。

    “笛笛笛。”

    庾庆辫子里的大头又鸣叫了起来。

    其实这次不用它预警,大家已经看到了。

    众人此时的震惊难以形容,大多紧急施法抵御邪气的同时,聂品兰也紧急一剑刺向了吴谢山,然终究是晚了一步。

    哪怕邪气迷茫,对于身前的腾挪变化众人还是能察觉到,已经察觉到吴谢山身形连闪,趁大家晃神之际飞速蹿出了庙堂,宁朝乙等人立刻纷纷追去。

    运功施法隔开邪气的乔且儿正不知该不该去追,忽察觉到另一种异常,眼前弥漫的邪气突然飞舞,继而出现了海晏河清的神奇情形。

    弥漫的邪气突如龙卷风般倒卷,漏斗似的钻往一个地方。

    眼前清明点后,也看清了邪气倒卷的目标点,居然是钻进了庾庆的身体。

    邪气呼呼如龙卷风般倒卷进了庾庆的胸口位置。

    现场还有两人,南竹和牧傲铁,两人也被这一幕给惊着了。

    别说他们,庾庆自己也惊了个手足无措,然而没办法,那弥漫的邪气就自己这样跑来了。

    很快,烟消云散一般,庙堂内的邪气被扫了个干净。

    “老十五,你…你没事吧?”南竹试着问了声。

    一手拿着黄金戟的庾庆愣愣摇了摇头,另一手摸上了自己的胸膛,摸到了自己那吊在胸前的项链坠子。

第三七七章 惹不起

    隔着衣服捏住了那颗坠子,他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总之就是刚才邪气爆发时,他不怕邪气,并未运功施法抵御,一手持枪,一手欲拔剑,准备应变,谁知邪气侵犯到衣服里面的坠子后,坠子突然有了反应,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震颤了一下,然后就搅动风云似的将庙堂内爆发的邪气全给收了。

    他此时看了看四周,油灯灭了大半,庙堂内一片清明,没错,就是把邪气给收了。

    南竹和牧傲铁看到他捏出的衣服下面的坠子轮廓,当即也反应了过来,云兮死后曾被这边收走了一颗古怪的珠子,老十五觉得可能是什么宝贝,装进了自己的项链坠子里面,一直随身配戴着。

    反正没人知道那珠子是什么玩意,他们也不好对别人说明来历,导致不便打听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有什么作用,结果就不了了之了,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情况?

    牧傲铁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自己没事吧?”

    珠子不珠子的都是其次,突然一下吸入这么多邪气,也不知对人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庾庆仍摇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没事,邪气都进了这里面。”示意了下衣服里面的坠子。

    乔且儿与他是经常赤条条相见的,自然知道他衣服下面的那颗坠子,以前也没当回事,今天真的是难以置信了,也忍不住问了句,“那到底是什么?”

    庾庆苦笑,“我也搞不清是什么,我说是我捡来的东西你信么?”

    捡来的?乔且儿将信将疑,这种东西能随便捡到?

    南竹觉得没必要继续这种不方便的话题,当即招呼道:“别傻了,出事了,还发什么愣。”他带头跑了出去。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跑了。

    说实在的,几人在打斗意识方面的紧张态度,差了别人还真不止一点点,宁朝乙等人早就追杀去了,他们现在才磨磨蹭蹭而去。当然,也是知道已经有人去追了,但一开始的反应上也确实是差距蛮大的。

    等他们找到人时,只剩下了贼鸳鸯夫妇守在了一处地洞口。

    洞口之前有一处堆砌装饰物,如今崩了一地,只剩一处黑漆漆的洞口,可见吴谢山逃的紧急,顾不上小心掩饰洞口。

    “怎么回事?”追来的庾庆等人免不了一问。

    聂品兰沉声道:“还用说么,那位二庄主逃进了密道,宁先生和陆星云母女追去了。”

    这里话刚落,地洞里传来了动静,搞的几人迅速拿起武器警戒,庾庆手中的黄金戟分外显眼。

    然冒头出来的却是陆星云母女,宁朝乙随后也出来了。

    聂品兰见母女两个脸色不太好看,当即问道:“怎样?”

    宁朝乙摇头,“这山庄里面的每条路都跟地道差不多,钻进去追到正路上去了,岔路又岔路的,我们也不熟悉地形,遇上岔路就犹豫一下,也不知被他跑哪去了,追丢了。”

    追丢了都是其次的,这次轮到陆星云来质疑了,“聂品兰,你不是已经制住了他吗?为什么他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运功施法?”

    提到这个,众人立马以狐疑目光盯向了聂品兰,人陆星云说的没错,也的确是可疑。

    “我…”聂品兰凝噎,旋即叫屈,“我确实在他身上下了禁制,而且是下了好几重禁制,是把住了他的脉下禁制的,就算是个妖修也被制住了,谁知他突然就能跑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怀疑我跟他是一伙的,不会怀疑是我故意放了他吧?”

    听她这么一解释,众人又有所思。

    宁朝乙抬手打住,让不要争了,“这事确实蹊跷,你们也看到了,这位二庄主露了邪性,冒出了一身的邪气,明显和正常的人或妖不同。看样子,他之前不是不能逃,而是不想逃。”

    南竹呲了呲牙道:“乖乖,这二庄主是趁机打入我们内部,是想趁机看看我们是什么情况,这是把我们的底给摸了。”

    聂品兰惊疑,“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我亲眼看到陆星云一剑刺穿了他胸膛,伤成这样还能从宁先生手下逃掉,这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南竹点头,“确实不像正常人,确实透着邪性。”

    陆星云忽冒出一句:“之前还怪我不该出手,看到了吧?若不是我出手刺他一剑,再让他继续潜伏下来,一旦被他突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说的众人好无语,大家心里都清楚,你那哪是什么刺一剑的事,吴谢山若是不逃,你能只刺一剑就罢了?恐怕刺个七八十来剑都是有可能的,哪怕是死了都有可能被你剁开了。

    然而毕竟是没发生的事情,众人都不好说什么,反正经由此事后,都感觉这女人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表扬她的话也没人能说出口。

    宁朝乙盯上了庾庆手上的戟,“既然这位二庄主在使诈,有能力脱身还老实交代出山庄的宝贝,这根本就说不过去,看来林兄弟判断的没错,这只戟确实是假的。”

    南竹嘀咕了一句,“不知这戟能卖多少钱。”

    众人目光也都落在了黄金戟上……

    一条人影从一口山体洞窟内飞射而出,落在了三庄主吴和运身边,正是脱身逃离的二庄主吴谢山。

    见他归来,吴和运松了口气,又见到他身上伤口,顿关切道:“你没事吧?”

    吴谢山摆手:“我没事,老大呢?我有重要情况告知。”

    “老大去了村里那边,你看,回来了。”

    看向村庄的吴和运挥手指去。

    吴谢山顺势看去,果然看到了大步而回的吴刀。

    村庄明显出现了异动,留村的村民正把一些马匹从圈养的马厩里牵出来做准备的样子。

    这是个有点奇怪的村子,甚至对整个裂谷山庄的大多数人来说,这里基本上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不过毕竟还要与外界交易,以维持这么多人的生计,所以除了三庄主偶尔会带人去外界和外面人接触外,其他人,不管是村民还是山庄的修士,一辈子都难得与外人打交道,偶有的新媳妇娶进门是村民少有的与外人接触的机会。

    当然,也不太容易娶外人,这里的庄民还是挺骄傲的,就因为个吃穿不愁,外面经常会吃不饱肚子嘞。闲暇时,村民们聚在一起经常谈论的便是外界的饥荒是什么样的,为了维持生计有多难,听外来媳妇讲路边经常有饿死的枯骨。

    而山庄里的修士,都是从庄里资质好的小孩中选拔出来修行的,成年后娶的也基本上是庄里的女人,所以父母家人都在这里。所有人的生活方式基本上就是在这里轮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代又一代人生存在此,生活也算是平静。

    总之,没有山庄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违规者也逃不掉,不管往哪逃,总能被追回来,然后就接受处罚。

    不太与外界接触,自然也就没什么恩怨。

    村中出来的吴刀,显然也是看到吴谢山回来了,遂快速飞掠而回,见面便问:“没事吧?”

    吴谢山:“没事,本来还想留那边多打探点情况,或者伺机而动,谁知碰上了个疯女人,二话不说就拿剑捅我,简直有病,我实在是绷不下去了,只好脱身回来了。”

    吴和运不解,“疯女人?哪来的疯女人?”

    吴谢山:“就那个陆星云。”

    吴和运回忆着说道:“我怎么感觉那女人的性子还挺温婉的?好好的,二话不说拿剑捅你干嘛?”

    吴谢山嗤声道:“别提了,果真是冲戟来的,我遵祖训,把黄金戟指点给了他们,这帮有病的家伙,居然怀疑黄金戟是假的。明明是真的,他们却怀疑是假的,让我到哪说理去?就因为我交代的太坦诚了,便认为我在说谎,那女人就直接下杀手了,我不逃还等他们把我给剁了不成?”

    大庄主和三庄主都有点懵懂的感觉。

    晃了晃神后,吴刀沉声道:“好了,回头慢慢说,先不管了,先把剩下的人手召集起来,立刻走人。”

    “走人?”吴和运不解,之前这位才纷纷把人马散布在了四周做眼线,现在又要撤回来走人是什么意思,当即问道:“去哪?”

    吴刀:“跑远点,躲起来,惹不起,躲的起。”

    吴谢山忙阻止道:“老大,不用跑,我有情况告诉你,那帮家伙虽是冲戟来的,却压根不知戟的真正秘密,只知戟藏着秘密,只知解开了秘密就能发财,不是我们想象的有什么背景。还有,先来的四个家伙和后面来的六个压根不是一伙的。所以我们没什么好怕的,可以反击,把这些人给灭了就没事了。”

    “不知道戟的秘密?”吴刀沉吟思索嘀咕着,复又回头看向了村庄方向,眼中虽有犹豫,但最终还是断然道:“不管了,立刻召集人手走人!”

    二庄主和三庄主一脸惊讶,吴和运:“为什么呀?”

    吴刀朝村庄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剩下的事有人自会处理。”

    二庄主和三庄主看去,旋即明白了点什么,目中神色一凛,立马不再多言了。

    “我去召集人手。”吴和运扔下话就走了。

    吴谢山则疑问道:“想跑人,带着那么多村民可跑不动。”

    吴刀:“村民不管,留这。”

    吴谢山大惊,“下面大多人的家人都在这里,让他们知道了怕是会有意见。”

    吴刀:“所以直管走,不需要告诉他们原因。”

    吴谢山凝噎无语,最终也只能是默默点了点头。

第三七八章 今夜无月

    当吴和运把所有散出去的人员都聚集齐了,没有任何的留恋,一群人赶去村庄,爬上了准备好的坐骑,就此一溜烟的隆隆疾驰而去。

    难得看到这样的场面,田地里干活的村民纷纷直起身来张望。

    他们不知道庄里的这些修士这是要干什么去,总之目送之后又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

    同样的,除了三位庄主外的其他修士也不知道要去哪,要去干嘛,没人告诉他们。

    躲在山体洞窟内的人正悄悄看着这一幕,亲眼目送了那些人的离去,都被裂谷山庄的行为给搞迷惑了。

    走了?是真走还是假走?还是想诱他们出去?

    对手的行为越诡异,如今成了一伙的庾庆及宁朝乙等人则越发警惕。

    高度戒备着,怀疑裂谷山庄是在玩什么假动作,怀疑是想麻痹他们然后玩偷袭。

    明摆着的,这里是裂谷山庄的老巢,就凭他们几个,怎么可能让裂谷山庄的一大群人弃巢而去,何况还有那么多普普通通的吴姓族人在,身为同族,总不能扔下族人的性命不管吧。

    一群外来客担心外面有埋伏,不敢轻易出去了。

    同时也担心裂谷山庄的人会经由密道钻进来,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裂谷山庄在此立足多年,这么多山洞都挖了,挖一条密道算什么,很正常。

    为了防范这一点,庾庆特意选了个最佳的位置,也是个下风口,还让牧傲铁去打烂的庙堂弄了几捆供香来。他点了供香插在下风口,然后守在那观察,一旦有人靠近来到,他能及时察觉。

    宁朝乙等人自然是跑来看过,见他盘膝打坐,前面还插着供香的样子,也不知道搞什么鬼,问不清楚也就没有多问,好像对庾庆等人还挺放心的。

    一伙人守在山窟里面悄悄观察,悄悄等待,从中午等到了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傍晚,等到了干活的村民回家,等到了家家户户炊烟起,然后等到了天黑。

    今夜无月,只有漫天繁星,山体洞窟内黑乎乎一片,不见任何亮光,联合成伙的九人静默在黑暗中。

    反倒是村庄那边,家家户户的灯火令这荒凉地带浮荡着温暖生机。

    戈壁地带的夜晚,温度急剧下降,靠在一处洞口的宁朝乙回头,看到南竹和牧傲铁走开了,伸手进随身的小收纳袋里摸出一枚荧石,放在身前,把玩在手中。

    好一阵后,对面的葡萄田地里也出现了一点光点,闪烁一阵后便消失了……

    村口,旗杆上的旗帜在夜幕下飘扬,下方堆砌的台阶上,脏兮兮的老头坐在那,坐在黑暗中吧嗒着旱烟。

    脏兮兮的老头略偏头,看到了山体一处洞口出现的亮光,继而又慢慢偏头看向了葡萄田地,口中的旱烟继续吧嗒着,阵阵烟气在繁星下飘散而去,烟锅里的烟丝不时在黑暗中红光闪烁,倒映在他浑浊的双眼中……

    去庾庆那边嘀咕了一阵的南竹和牧傲铁又回来了,两人觉得一直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去找了庾庆做商量,庾庆的意思是,就算要搞什么也要等白天,这大晚上的被人埋伏了都不知道。

    两人想想也是,只好回来了,他们两个负责在宁朝乙这边跟大家一样警戒,免得他们那边有偷懒的嫌疑。

    见他们回来了,宁朝乙也转身回头,走到了贼鸳鸯夫妇跟前,“你们夫妻两个敢不敢跟我一起去摸黑查探一下?”

    夫妇二人陆续站起,聂品兰道:“去就去,有什么不敢的。”

    隔壁窗口盯着外面的陆星云母女朝这边看了眼。

    南竹当即出声道:“这个时候跑出去查探,会不会有点危险?”

    宁朝乙:“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危险也是我们危险,摸清了情况对你们也有好处,你有什么好怕的?你们继续盯着,我们去转转。”不由别人做主,转身就走。

    贼鸳鸯夫妇跟上时,朱宽镇与牧傲铁擦肩而过,两人同时回头互相看了眼,光线不好,只能朦朦胧胧看清对方的表情。

    南竹注意到了,感觉有点好笑,他发现这两位都是不爱说话的人,尤其是朱宽镇,至今为止好像从未听他正儿八经说过一句话。

    三人没有从口子上直接跳下去,那样容易暴露大家藏身的位置,都从里面的通道离开了。

    待几人一走,南竹胳膊肘碰了一下牧傲铁。

    不需要解释什么,两人师兄弟多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了,牧傲铁当即转身离开了。

    他直接去另一边找到了庾庆,半蹲在盘膝打坐的庾庆身边,看了眼边上陪着的乔且儿,低声把宁朝乙三人离开的情况说了下。

    “大晚上跑出去摸黑查探?艺高人胆大不成…”庾庆嘀咕自语了一阵,稍作思索后,回道:“你们自己小心点,人回来了立刻告诉我。”

    牧傲铁嗯了声,之后迅速起身离开了……

    三条人影从山体中蹿了出来,又一溜烟似的贴地溜进了对面的葡萄田地里,然后躬身在葡萄植株间悄悄前行。

    三人正是宁朝乙和贼鸳鸯夫妇。

    好一阵穿梭后,三人摸到了之前闪烁光点的位置,找了个坑洞跳了下去。

    一下地道便陆续停住了,上方是星空,眼前的黑暗中则站了个朦朦胧胧的人影,连轮廓都看不太清楚,自然也看不清面目。

    “山体洞窟里面连一盏灯都没有了,怎么回事?”

    黑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沉稳声音。

    “裂谷山庄从昨天开始就撤除了所有针对我们的守卫……”

    见宁朝乙抱臂在那不吭声,聂品兰只好把事发经过讲了遍。

    事情陈述完后,宁朝乙才淡然道:“我们现在搞不清裂谷山庄在玩什么诡计,担心他们在暗中设伏,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光靠我们几个不行,连虚实都摸不清,你应该想办法帮帮忙了。”

    黑暗中的男人道:“如果是这样,不用担心什么设伏,裂谷山庄人马现在在三百里外休整,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中,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若有返回,我会提前给你们信号。这四周我也暗布了人手盯着,裂谷山庄埋伏的人手都撤回了,目前为止四周并无任何埋伏,有我帮你们盯着,你们大可放心。”

    宁朝乙和聂品兰下意识互相看了眼,心里都在嘀咕同一个念头,对方能随时掌握几百里外的动向!

    稍平静后,宁朝乙又道:“这事情很不正常,就我们几个人,裂谷山庄那么多人怎么会被吓跑了?”

    黑暗中的男人道:“这应该是我问你们的问题,需要你们去找到答案告诉我!”

    宁朝乙:“那只戟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如果真的只是能发财,裂谷山庄为何不坐享其成?如果连裂谷山庄这个秘密拥有人都不能解开秘密,我们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对庾庆说的什么为了发财,纯粹是这边教他应对的一些说辞,真正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

    现在的一些种种迹象显示,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从林二庆那几人的言行,到裂谷山庄的反应,再到眼前这位的所为,似乎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都在极力隐藏那个秘密的真相,似乎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能令围绕的人皆讳莫如深且行为诡异?

    黑暗中的男人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找到秘密,解开秘密,告诉我答案!”

    宁朝乙冷笑一声,果然,又问了个寂寞……

    天快亮了,上了年纪的人总是醒的比较早的,早起的脏兮兮老头又来到了旗杆下坐着吧嗒旱烟,同时指挥着几个村民干活。

    一堆柴火在村口点燃了,上面架了一口大铁锅,几个村民联手熬煮吃食……

    出去的三人查探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悄然返回。

    获知消息的庾庆立刻露面了,见到三人便问:“怎么去这么久?”

    宁朝乙:“能不久吗?我们把周围大片地域都给摸了遍,没发现任何埋伏,裂谷山庄那群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庾庆:“这么大范围,他们若真要躲藏的话,就你们几个人搜查,只怕也未必能找到。”

    宁朝乙笑道:“那你告诉我,他们如果还在附近,那样躲藏的意义何在,是怕我们,还是怕我们找到他们?”

    这话问到了关键,令庾庆深深皱眉。

    双方都还没有正儿八经交手,连试都没试一试,谁胜谁负都还不一定,何况对方人多势众,而这又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没理由躲着他们,难道…真的跑了?

    如果真是跑了的话,只要知道秘密的人都不难理解,因为只要那个秘密泄露了出去,裂谷山庄基本就没了赢的可能,逃跑,然后尽量往人找不到的地方躲藏,也算是裂谷山庄合情合理的反应。

    这也能解释裂谷山庄为何扔下那多村民跑人,因为带多了人不现实,人越多越难跑掉,何况还是一群凡夫俗子,带着那么大的累赘没办法跑。

    道理很简单,就像他找到那黑衣人时,一开始黑衣人压根不配合,谈都不用谈,等他把那个秘密抖出来,告诉对方那个秘密已经泄露了,黑衣人的态度立马就软化了,不得不面对现实。

第三七九章 村口火光

    事情这么一捋,庾庆发现裂谷山庄人员还真有可能是跑了。

    也只有跑了才能解释裂谷山庄人员急匆匆离开的反常行为。

    也就是说,真的跑了?

    聂品兰忽出声道:“如果真的跑了,如果真如林兄弟所言,之前的戟是假的,那真的戟是不是已经被他们给带走了?”

    众人顿又沉默不语了,按理说确实是如此。

    然庾庆师兄弟三人心头却是另一番想法,若之前的黄金戟是假的,那就说明黑衣人说的可能是真的,真正的黄金戟在沉睡者手中,沉睡者会交出手中的戟让裂谷山庄的人带走吗?还是说沉睡者会跟着一起跑了不成?

    完全有这些可能。

    然而这明明合情合理的情况,师兄弟三人却反而感觉真正的戟可能并没有离开,并且这种感觉很强烈,感觉裂谷山庄的人跑的太轻易了,沉睡者那种级别的人物就算要逃的话,会跟这么大的目标混在一起离开吗?

    师兄弟三人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感觉真正的戟要么还没有离开,要么就是单独离开了。

    南竹接话道:“真的带走了吗?他们当时匆忙撤出了这山窟,似乎没来得及带走什么东西,会不会真正的戟还藏在这山窟里?”

    宁朝乙:“如果他们真的离开了,那东西应该不会藏在这里。吴谢山知道我们是冲什么来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知道我们必然会翻遍这里寻找,继续把东西留在这的可能性不大。事实也是如此,回头我们肯定会搜遍这里每一个角落。”

    听着他们的议论,庾庆总感觉自己错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踱步来回着,苦苦思索着,忽在无意回头中见到了村口的火光,他一怔,走到了洞口,盯着村口的火光仔细凝视。

    隐约见到几人在围着火光干什么,隐约见到旗杆下似乎蹲着一个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但他却脑补出了蹲在那的人的画面,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坐台阶上吧嗒着旱烟的画面。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疏忽掉的一个情况,就是前几天刚来时,与那少年糊墙时,那个脏兮兮的老头突然出现在了附近。这本没什么,关键是,凭他的修为居然没有发现那老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当时就有过奇怪的感觉,是自己疏忽所致吗?当时因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并没有多想,但那缕疑惑其实一直在他脑海里。

    之后被各种频发的事情给影响了,并没有想到村里,直到此时被村口的火光给提醒了。

    听了半晌议论的他,终于缓缓开口了,“如果东西还在这里,也许藏在了一个咱们谁也没想到的地方。”

    众人皆回头看向了他,宁朝乙问:“藏哪?”

    庾庆抬手指向了那个在朦胧清晨渐渐苏醒过来的村庄,“你们说会不会把东西藏在了那个村庄里?”

    众人立刻快步到窟口前张望,哪怕是隔壁窗口的陆星云母女两个,也齐刷刷盯向了那个村庄。

    凝望一阵后,宁朝乙皱眉嘀咕道:“不放在防守严密的山庄内,放在没防守力量的村庄里?”

    聂品兰也思索着说道:“林兄弟,我理解你的想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然而对裂谷山庄来说,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如果非要把东西藏在一个没什么防护能力的地方,那还不如在茫茫戈壁上随便找个地方把东西给埋了,那样反而更安全。”

    真的没有防护能力吗?师兄弟三人相视一眼,怕就怕最恐怖的防护力量就在那个村庄里。

    因此念,师兄弟三人心弦都忍不住颤了颤,下意识又想到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之前的所谓妖怪挖心大多时候都是发生在村庄里,妖怪大多时候都是针对普通村民下手,尽管可以说是村民没什么反抗能力。

    宁朝乙抬手示意聂品兰不急着否认,问庾庆,“老弟这样猜测,有何论据?”

    庾庆深吸了口气,真相不好告知,略摇头:“我也讲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

    “感觉?”聂品兰忍不住挑眉。

    宁朝乙却紧盯庾庆反应道:“那可是上万人的村庄,找起来可不容易,如果东西真的藏在村庄里,你觉得会藏在哪?”

    庾庆:“你们来的时候,还有在村庄里逛的时候,可有见到村口有个抽旱烟的脏兮兮老头?”

    虽是个普通人,但还真别说,这么一讲的话,大家都感觉有印象,毕竟与其他村民的画风不同。

    宁朝乙:“有见到,怎么个说法?”

    庾庆:“说实话,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刚来时,就感觉那个老头有点异常,为此我还特意问过那位三庄主,他告诉我说,那老头是族里辈分最高的一位。”

    宁朝乙:“你的意思是,东西可能藏在他的手上?”

    庾庆:“我只是怀疑,不妨查查看。”

    聂品兰:“是真的凭感觉,还是知道什么故意瞒着我们?”

    庾庆:“我真不能确定。”

    聂品兰:“你总不能凭感觉让我们做事吧?”

    宁朝乙又朝身边这位女强人抬手打住,“范围太大,有怀疑总比没有目标瞎找的好,既然那个老头可疑,那就先从他开始查好了,并不耽误什么。”

    他拍板做了最后的定论,于是大家都没有了意见,开始商议怎么去查。

    最终一群人有了各司其职的划分。

    宁朝乙继续同贼鸳鸯夫妇一起进村摸查。

    庾庆怀疑那脏兮兮老头是修士,主动请缨带人去村口盯着,并做好策应的准备,一旦有变好及时过去支援宁朝乙三人。对此,宁朝乙等人还算好说话,没有反对。

    至于陆星云母女则留在了原地,负责继续观察,一旦有变好及时通知。

    实际上是大家感觉陆星云的精神状况似乎有些不正常,怕她再次乱来,宁朝乙已经暗示了沈倾城看好自己母亲。

    临别前,庾庆不得不提醒宁朝乙三人,“记住,一旦查出眉目,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戟如果真藏在村庄,很可能有高手看守,商议妥当了再动手也不迟。”

    “嗯。”宁朝乙点头微笑,一贯的洒脱随和模样,之后与贼鸳鸯夫妇一起跳出了洞口。

    庾庆四人也没绕弯子,也直接从洞口跳出去了。

    星空下,在他们行动的山体之巅,站着一个体态健硕的黑衣人,披肩长发随风飘扬,棱角分明的脸庞,野兽般的目光,深沉审视着夜幕下的一切。

    不是别人,正是早先和庾庆会面过的黑衣人。

    裂谷山庄的大钟被敲响后,钟声振波确实能传很远,惊动了他,趁天黑来到后,发现山庄洞窟内不见一盏灯火,太过异常,遂爬了上来查看……

    几条人影摸进了葡萄田地,一路悄悄潜伏到了村口附近,盯守着村口的火堆,还有旗杆台阶上坐着的脏兮兮老头。

    此时,庾庆才对身边三人低声道:“一旦情况有变,一旦真的出现了我们无法抗拒的力量,立刻往暗渠里钻,往下游逃,去找那黑衣人,他既然能存在,应该有能力抗衡那位沉睡者。”

    他把人带到这里来,其实是为了以防万一方便逃跑的,鬼知道宁朝乙那些人是人还是鬼,能借力最好,不能借力的话,遇到风险就推出去做挡箭牌。

    南竹和牧傲铁都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白了,这边就是在利用宁朝乙他们去打头阵,帮他们触发他们不敢碰的危险,好让他们能顺利脱身。

    这局面已然是人心险恶的江湖!

    乔且儿惊疑不定,低声问:“什么沉睡者?”

    事已至此,见庾庆犹豫,南竹干脆主动帮忙说了,“我们之所以怀疑戟是假的,是因为我们摸到了一些新情况,裂谷山庄可能存在一个修为高深的老妖怪,真正的戟好像由他看守着。万一真藏在这村庄的话,一旦招惹了出来,我们不逃难道还留着等死吗?”

    乔且儿惊疑:“什么样的老妖怪?裂谷山庄有如此高手为什么还要逃?”

    庾庆:“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先小心准备吧,其它的回头再说。”

    牧傲铁紧接着出声,“看!”

    几人顺势看去,只见坐在台阶上吧嗒旱烟的脏兮兮老头敲干净了烟锅,忽然起身离开了。

    老头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皮帽子,继而双手负在身后背着烟杆,老人家的模样往村里走回去,回家去了。

    他的家离此并不远,顺路一直往前走,中心一带的一个土墙老院子便是。

    推开院门回到家,老头又关了门,然后直往养马的马厩,如今已成了堆积柴火的窝棚。

    进了窝棚,烟杆往后腰背一别,掀开一堆柴枝,露出了三个人,三个静躺的裂谷山庄修士。

    三人眼睛还能动,身体却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那老头。

    老头掀开了边上的一个地盖,露出了下面黑漆漆的地窖,顺手扯来一个山庄修士,五指如刀切豆腐般,噗一声插进了其心窝,直接掏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伤者顺手扔进了地窖,心脏伸进地窖内一捏,爆成了血雾。

第三八零章 密地

    两眼浑浊的老头,神情上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砍柴劈柴般正常,随后又扯来一个修士,又掏了其心窝扔进地窖。

    最后一名面露惊恐的修士也未能逃过此劫,步了前两者的后尘。

    杀了三名修士后,老头一甩手,手上的血迹立刻抖了个干净彻底,翻板盖了地窖,挪了成堆的柴枝遮挡在了地窖上,然后抱了一捆柴离去,直接进了灶房。

    扔下柴火,去灶台旁揭开锅盖,舀水下锅后,又搬了只笼屉架在锅上,打开笼盖看了看,里面是一大块又冷又硬的面饼,盖上笼盖便走到灶前坐下了,然后往灶里送了一堆干柴,在灶口点燃了,才一火叉子送进了灶膛内。

    很快,灶膛内火光熊熊。

    脏兮兮老头放下了手里的活,又从后腰摸出了烟杆,掏了烟丝渣子填了烟锅点燃,守在灶前面对火光吧嗒了起来,火光将他面膛照的亮堂堂,两眼火光……

    天际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宁朝乙和贼鸳鸯夫妇摸到了目标人物的家附近,看到了灶房上升腾的炊烟,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之前先找了个村民,打探到了有关目标人物的情况。

    那个脏兮兮的抽着旱烟的老头,全村上下没有人不知道的,辈分的确是全村最高的,连山庄的三位庄主见到都要客客气气,人称吴老太爷,一人鳏居。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随便一问,住哪什么的就都知道了。

    听说这吴老太爷是哪里能混一餐就算一餐的主,甚少自己开火做饭,今天却恰好看到了炊烟,也就是说,家里有人,人已经从村口回来了。

    这倒是让躲在一家墙角边的三人有点不太好办了,因被庾庆提醒过,说吴老太爷那人值得警惕,而且可能还有什么高手之类的存在,那个吴老太爷会不会是高手?

    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办法,其实也由不得他们选择,否则他们也不会来这个裂谷山庄搞事情。

    宁朝乙道:“我去吧。”

    聂品兰道:“一起去吧,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宁朝乙没有再推辞什么,提醒道:“进去后先控制人。若存在什么高手,或那个吴老太爷是什么高手,我们进去肯定要被发现,左右如此,还不如直截了当省却麻烦。若不存在什么高手,先把人控制了,也能避免发出什么叫喊惊动四周。”

    “好。”聂品兰点头应下。

    宁朝乙观察了下四周,趁没有村民注意迅速溜到了目标家的墙下,身形贴着墙一溜烟似的翻了进去。

    贼鸳鸯夫妇亦紧跟了进去……

    水煮沸了一阵,灶台上蒸汽缭绕,灶前吧嗒着旱烟的吴老太爷开始拿着火钳将灶膛里没烧完的柴往外夹,让火自灭,能省点柴火。

    谁知刚掏空了灶膛,才放下火钳,一支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出手的人是朱宽镇。

    吴老太爷回头一看,看到了进屋的三人,很恼怒的样子,“三位客人是在吓唬我这把老骨头吗?老朽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们打劫。”

    朱宽镇一把将他揪了起来,迅速出手点在其身,给他下了禁制,且剑不离其颈项,时刻戒备着。

    尽管如此,宁朝乙还是不放心提醒道:“小心吴谢山的事重演。”

    指让吴谢山跑了的事,明明在吴谢山身上下了重重禁制,结果根本没任何鸟用。

    聂品兰已经亲自上手,检查后,回道:“应该没事,吴谢山有一身修为,这位吴老太爷没有修为,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宁朝乙想起庾庆的提醒,忍不住也亲自上手施法查探了一下,结果发现确实是不通修为的普通人,这才放下心来,他又走到灶台前揭开了笼屉盖子,看了看腾腾热气中的面饼,盖子合了回去。

    之后,吴老太爷就交给了朱宽镇看着,宁朝乙和聂品兰开始四处搜查。

    两人把屋里仔细搜了个遍没发现异常,搜到外面马厩时,聂品兰鼻翼翕动,嗅到了血腥味,翻开了成堆柴枝,看到了盖板,伸手慢慢掀开。

    她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宁朝乙,协助着戒备,配合着打开了地盖,更浓郁的血腥味立刻从里面涌了出来。

    地窖里黑漆漆的,宁朝乙扔了一颗荧石下去,立刻看到了下面的三具尸体,而且明显是山庄里修士的尸体。

    二人相视一眼,下意识齐看向灶房方向,发现那位吴老太爷果然有问题,正常人家的地窖里怎么会有山庄修士的尸体?

    “你看,掏空了胸膛死的,血还在未干。”

    聂品兰指着地窖里面的情形说道。

    宁朝乙惊疑不定,“又是掏心脏的死法,这次总不能是娄玉淑干的吧?”

    聂品兰:“明显死了没多久,怎么可能是娄玉淑干的,就算娄玉淑活着,也不可能跑这破烂地方的地窖里干这事。”

    “妖怪干的?这裂谷山庄的怪事还真多。”

    宁朝乙扔下话,人也甩身跳了下去,地窖面积不大,但还挺深的,差不多有三丈高。

    聂品兰也跟着跳了下来。

    宁朝乙捡起了地上的荧石,再次探查三具尸体,触碰尸体,探查伤口,手指沾血揉着嗅了嗅,得出了结论,“确实是刚死没多久的。”

    吹燃了火折子四处查看的聂品兰忽低声道:“这后面是空的。”

    宁朝乙回头起身,只见聂品兰正触摸一块墙壁,这里的墙壁都是用一条条对半劈开的圆木加固过的,能防止坍塌。

    嘎吱,那面墙的一块地方突然像门一样慢慢打开了。

    聂品兰找到了机关,墙角的一棵固定四角的木桩,被她一脚踩动了,于是暗室的门就开了,里面黑漆漆的。

    宁朝乙迅速将手中荧石送了进去照明,入眼便是石砌的台阶,一路斜斜向下,台阶四周也都是用较好的石料加固过的,一看便知是花了不少工夫的地方。

    聂品兰:“若不是那个林二庆的提醒,谁能想到这村庄的破烂房子下面居然还有这样手笔的工事,难道我们要找的东西真在这里面不成?”

    宁朝乙有点不敢轻易往里去,“让你男人把那位太爷给请过来吧。”

    聂品兰立刻飞身出去了,宁朝乙又小心翼翼把密道的门给关上了。

    不一会儿,夫妻两个便将那位吴老太爷给弄了下来。

    宁朝乙亲自动手解开了吴老太爷的哑穴,“吴老太爷,说说看吧,地窖里刚死的三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吴老太爷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老横道:“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你们杀的!”

    聂品兰当即严厉警告,“硬骨头我见得多,还轮不到你来耍横,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吴老太爷立马梗着脖子闭上了眼睛,一副任杀任剐的死倔样子。

    宁朝乙当即走到角落里踩了脚木桩,打开了密道的暗门,回头问道:“难道这条密道也是我们挖的吗?”

    吴老太爷睁眼一瞅,当即情绪激动了起来,貌若癫狂般叫嚣,“你们想干什么?这不是你们能擅闯的地方,谁敢进去谁就得死,会遭报应的!”

    宁朝乙皱眉偏头示意,朱宽镇立刻点了吴老太爷的哑穴,让他闭嘴了,怕他这么大声吵吵会惊动到外面的人,鬼知道这个村庄里究竟还藏了多少的秘密。

    宁朝乙从暗门旁让开了,“不肯老实交代,那就只能是让他在前面开路了,不管谁死都让他先垫背。”

    朱宽镇立刻揪了吴老太爷的后衣领子往前推着开路,吴老太爷显然不情愿,鼻子里一直哼哼有声个不停,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三人也不知是不是忘了庾庆“查出眉目不要轻举妄动”的交代,竟压着吴老太爷钻进了密道内,一路下行。

    这密道也确实是花了工和料,台阶、石壁和拱顶的边缘都对仗的整整齐齐。

    “之”字向下的台阶,深入地下十多丈深后,众人停步在一道精美的石门前。

    “这底下难道还修建了一座地宫不成?”宁朝乙嘀咕了一声。

    看到这石门,三人心里开始有点没底了,这地方工料的精致程度明显更胜他们入住的山庄里面,这大门后面是什么?难不成真藏了什么高手守卫不成?

    还有那三具没了心脏的尸体,什么东西造成的?似乎很有可能与这里有关。

    再看吴老太爷的反应,眼神中满是惊恐,以眼珠的左右摇摆来代替摇头。

    总之三位不速之客面对这沉寂的石门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心中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

    聂品兰突然解开了吴老太爷的哑穴,“这石门后面是什么?”

    吴老太爷沉声道:“是不容亵渎的神,你们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门一开,惊扰了神的清梦,神之一怒,你们顿成蝼蚁,谁都救不了你们!”

    聂品兰:“神?谁家的神会躲地下密室里的,还能让你这么一个村夫老头看门?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说,后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吴老太爷先是愤怒,后来又笑了,呵呵道:“你们知道那后面有让你们恐惧的存在,你们已经害怕了,为什么还要装作不信?”

    纯属废话,聂品兰当即又点了他哑穴,让他闭嘴了。

    三位不速之客面面相觑一阵后,宁朝乙忽徐徐道:“我们还有得选择吗?就算回去跟那位林老弟商量了,你信不信还得是让我们顶在前面。”

    他目光落在了石门上,“如果里面真有那么恐怖的存在,我不信我们闯到了人家的家门口人家都发现不了,我们知道了此地的秘密,还能轻易让我们离开不成?我赌这老家伙在诈我们!”

    话没落,他已经直接上手了,将石门缓缓推动开了,石门发出沉闷的嗡嗡声,里面又是一片黑暗。

    聂品兰手中的火折子立刻递上前照明,里面当即照耀出金光闪烁。

    三人一眼看到,一支金灿灿的黄金戟插立在地,开门可见。

    火光照明下,黄金戟的后面,渐渐呈现一张玉榻的轮廓,隐约有人横躺在上面。

第三八一章 真品

    什么情况?推门的宁朝乙有点被惊着了,目光先是盯着黄金戟,后又盯着榻上的人,然后又盯在了黄金戟上,最后又附带戒备着榻上的人。

    门未完全敞开,推至两臂开就停住了。

    几人已经惊愕在石门外,惊疑不定的看着里面的情形,也看不清太多的情形,最显眼的还是那支反光的黄金戟。

    真的还有另一支黄金戟存在!

    难道这只才是真正的黄金戟?

    宁朝乙三人内心已不知是什么情绪,高兴、激动、惊疑、紧张、警惕等各种情绪交织。

    三人目光仔细打量,至少目前看来,和山庄雕像中的那只黄金戟似乎一模一样,在火光下同样熠熠生辉。

    唯独吴老太爷鼻子里还在发出抗议的哼哼声。

    面对室内耀眼的黄金戟,宁朝乙三人的惊喜来的快,去的也快,注意力很快全部集中在了榻上人的身上,宁朝乙抬起了手中荧石加强照明,想看清榻上人。

    是个男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白发苍苍,皮肉褶皱,看起来似乎很老。

    关键是那一尘不染的样子,不像死人,很鲜活的样子。

    是个活人,光芒照明下,几人注意到了,静躺的老者胸脯在有节奏的微微起伏,他在呼吸!

    察觉到这一点后,三人瞬间头皮发麻,更有浑身汗毛竖起的凉飕飕感。

    三人下意识想到了外面刚死不久的三具尸体。

    也再次想起了庾庆的提醒,黄金戟可能有高手在守护!

    站在门口的三人脚下重若万钧,迟迟难以挪动,不敢冒进,又不知该不该退,可谓突然的就尝到了一种莫名煎熬的滋味。

    进退维谷之际,宁朝乙忽拱手朗声道:“前辈,我等冒昧惊扰,实乃情非得已,还望前辈海涵!”

    拱手鞠躬了那么一阵,却迟迟不见榻上人有反应,他又试着连唤几声,“前辈,前辈,前辈……”

    榻上人一直没反应,就像是死去了一般,但凭他们的眼力又能明显看出榻上人没死,呼吸悠长。

    什么情况?三人面面相觑,皆疑惑不解,再看吴老太爷反应,这老家伙的神色除了抗议看不出别的名堂。

    “前辈!”聂品兰又发出女人声音喊了一嗓子试试看。

    没用,榻上老者还是没任何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左右为难了一阵,宁朝乙忽又偏头问身边两人,“我们有得选择吗?”

    贼鸳鸯夫妇沉默以对,也是一种回答。

    说那话似乎也是为了给自己鼓劲,宁朝乙抬一手,中指刮了一下唇上的小胡子,放手便将背负在身后的三弦琴转挎到了身前,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溜顺畅的当当声,榻上老者还是没反应,他手抓琴头,突唰一声从琴杆中拔出一支雪亮宝剑。

    贼鸳鸯夫妇讶异,难怪这位走哪都带着那只琴,之前还以为是他的嗜好,原来琴中藏剑,带着防身的家伙。

    琴甩背回身后,宁朝乙提剑在前,迈出了进入室内的第一步,缓步戒备着四周向前,尤其是左右门后。

    贼鸳鸯夫妇欲跟入,宁朝乙拿荧石的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让进来,给出了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的示意。

    聂品兰银牙咬了咬唇,提剑做好了爆发救援的准备。

    朱宽镇则掐了吴老太爷的后颈脖子,剑锋紧紧抵在其脖子上,意思很明显,有什么事的话,你这糟老头子先别活了。

    随着宁朝乙手中的荧石进了室内,整个石室内的环境立刻暴露在了他的眼底,就是一间还算宽敞的石室,空间也不算多大,石头穹顶,看不到什么雕饰和陈设,几乎是空荡荡的。

    整个石室的环境,好像就是为了那一榻和一人的沉睡而准备的,说是地下墓室都不为过。

    没看出什么其它的危险,宁朝乙继续向前,向着那只黄金戟走去。

    没办法,如他自己所言,他没得选择,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这只黄金戟他必须带走,拼命也得带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沉睡老者的面容,他也越发看得清晰了,一张惨白脸,脸上苍老的褶皱如皲裂的树皮,这得多大年纪才能老成这个样子?

    他将手中荧石含在了口中照明,屏气凝神,手中剑高度警惕着,空出一手缓缓向黄金戟抓去。

    此时此刻,目睹此情此景,门口的贼鸳鸯夫妇一颗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手指快要触碰到黄金戟的刹那,宁朝乙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把握住了黄金戟,就要将黄金戟拔走,然就在此刻,他浑身猛然一颤,紧急撒手,口中衔着的荧石亦啪嗒落地了。

    如此惊变,外面的贼鸳鸯夫妇吓一跳,又没看出怎么回事,只知能让这位放羊人失态的事情肯定非同寻常。

    朱宽镇差点就抹断了吴老太爷的脖子,聂品兰差点就提剑冲了进去。

    略俯身的宁朝乙却迅速向后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之后他又将荧石吸了回来,吹了干净,再次衔回口中,后将手伸向了黄金戟,这次一把抓住后便稳稳的握住了。

    外人看不出名堂,只有宁朝乙知道自己此时的体内是什么感觉。

    一握住黄金戟的刹那,瞬间热血冲头,身体仿佛要炸了似的,体内血气那叫一个惊涛骇浪般翻涌,眼前似乎有火山熔浆爆发出来的幻觉,耳朵里还有嗡嗡的金属颤鸣声。

    黄金戟仿佛有灵魂一般,仿佛是活的,仿佛在与他对话,更确切的说,仿佛是在斥责他的冒犯!

    一件金属武器,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

    他是强行运功施法,才压制住了体内的这股强大躁动感,才抓稳了这支黄金戟。

    压制住了来自黄金戟带来的异常感后,他才意识到了,这支黄金戟非同小可,修为不破玄的人,恐怕连拿起它的资格都没有,若敢强行拿取,怕是会被摧残至爆体而亡。

    这也是他刚才为什么一碰便会那般失态的原因,竟连颗荧石都咬不住了。

    他更加意识到了,这支戟真正的秘密绝对不会是发财那般简单。

    总之不管如何,不管这支戟本身是不是不愿跟他走,他都要强行带走,因为他没得选择。

    抓稳了黄金戟后,他用力一拔,直接将戟拔出了地面,然后盯着榻上沉睡的老者缓缓后退。

    他有过想查探一下这老者是怎么回事的念头,然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能拿到这支戟,他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节外生枝,万一真将对方给惊醒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沉睡的老者并无任何反应,令他得以一步步退到了门外。

    “没事吧?”聂品兰小声关切了一句,伸手拿下了他口中衔着的荧石,帮他照明。

    “没事。”宁朝乙摇了摇头,又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黄金戟,“真家伙果然是藏在这里。”

    聂品兰略有多虑,“能有一件赝品,就难保不会有第二件,我看里面的情况有点不对劲,但愿这件是真的吧。”

    宁朝乙:“不,这件肯定是真的。”

    夫妇二人皆意外,聂品兰:“何以见得?”

    宁朝乙依然盯着里面榻上的人,“你拿一下便知。”

    聂品兰疑惑,但还是伸手去抓了试试,谁知落手一抓,整个人便震颤着撒手了,甚至是踉跄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盯着那只黄金戟,满脸的震惊,且难以置信的样子,嚅嗫了一会儿后,才慢慢点头道:“真品果然藏在这里,确实真品无疑!”

    朱宽镇眼中也有惊疑神色,不知什么原因,不知为何抓一下就知道是真的,毕竟真品谁也没见过。

    他心头虽有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聂品兰看出了丈夫的疑问,主动解释了一句,“这不是凡人能触碰的东西,一碰便知真假。”

    朱宽镇目光盯在了黄金戟上,手上则稳稳控制着哼哼声越发强烈的吴老太爷。

    “冒犯前辈实属无奈!”宁朝乙又朝室内榻上人恭敬一声,旋即又偏头示意聂品兰,“帮前辈关好门。”

    聂品兰当即过去拉了两边石门的门环拉拢关闭。

    行为有些多此一举,也证明了他们的心虚畏惧,故而小心多礼。

    门一关,三人立马走人。

    出了地窖,钻进了吴老太爷的屋内,直接将吴老太爷扔在了其床,便不管了。

    宁朝乙翻箱倒柜扯了破被套之类的将黄金戟给包裹了起来,免得直接拿出去太显眼。

    临走前,聂品兰向空中弹射出了一颗荧石,发出了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接住落下的荧石便立刻走人。

    此时天色已经算是差不多天亮人,来往看物已经能看很清楚了,从院子里翻出的三人躲躲藏藏脱身,尽量避免被人看到,因不想节外生枝。

    葡萄田地里躲藏的庾庆等人观察到了升空的信号后,不由面面相觑,这是约定好的平安收场的信号。

    既然平安收场了,那自然是要回去碰头的。

    没多久,四人便钻出了田地,一溜烟似的跑回了山体洞窟里面,七拐八拐地回到了陆星云母女藏身的地方,却发现进村里办事的三位还没回来。

第三八二章 破门而回

    也没让他们久等,没一会儿宁朝乙三人便回来了。

    之所以回来的比较晚,还是因为差不多天亮了。村民是不会等到太阳出来了再去干活的,太阳出来前,村庄里已经是人来人往了,加之不知村里还隐藏了什么名堂,三人为避人耳目小心谨慎了点,故而回来的速度没那么快。

    而对等候的人来说,已经不关心这个了,目光都盯上了宁朝乙手上拿的破被套包裹的东西,那么长一根的感觉,像那个什么什么的。

    庾庆等人已经忍不住往扔在墙角的那支黄金戟看去了,下意识做了对比,包括走过来的陆星云母女亦如此。

    没办法,就是冲这东西去的,三人突然带回这么个形状的东西,几人想不往那方面做联想都难。

    然而又不敢确定,只是让他们去查探而已,这就直接把戟给带回来了不成?

    宁朝乙也是一句话都没有,也不跟他们故弄玄虚,直接翻滚开包裹,亮出了里面的硬家伙,又一支黄金戟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又弄一支?”南竹错愕。

    沈倾城看了看墙角那只,“好像一模一样,莫非裂谷山庄造了许多的赝品?”

    宁朝乙很肯定道:“这一支是真的。”

    没经历过寻找经过的人都显疑惑,不知他何以断定,毕竟跟扔在地上的一模一样。

    往村里悄无声息的去了一趟,就能带回真的?庾庆不信道:“宁先生怎知是真的?”

    宁朝乙横戟在手,推了出去,松手亮在掌心,“我不信这一支是造假出来的,你拿一拿便知真假。”

    庾庆哦了声,自然要试一试,当即过去上手就抓,一把抓起便松手了,那反应像是挨了记耳光似的,踉跄后退一步。

    好在宁朝乙早有所料,又一把接住了。

    没经历过的人皆惊疑,不知庾庆那么大反应是什么意思。

    南竹问庾庆,“怎么了,什么情况?”

    渐渐镇定的庾庆答非所问,在那点头不已,“没错,这是真的。”

    其他人自然好奇了,什么叫拿一拿就知道真假,自然也要去试一试。

    首先上手的便是南竹,他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去上手的,结果一抓才知道这不是做好心理准备就能有用的,而是这支戟里面似乎蕴含了巨大的能量,能带给人身心巨大的冲击,普通人的话搞不好一碰就是个猝死。

    牧傲铁、乔且儿、陆星云母女逐一上手,无不被这杆金属兵器自身的内在力量给冲击了一把。

    见了众人反应,宁朝乙再次横戟在手,盯着庾庆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它不像是一般的法器,你倒是说说,当今世上哪位匠师能造出此物?”

    庾庆含糊其辞道:“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这玩意,你们悄无声息的去了趟就找到了,好像没有任何阻力似的,难道没有守卫,就放在那让你们拿走了不成?”

    说白了,就是感觉这东西得来的太轻松了,好像不太正常。

    “其实我们也奇怪,还真差不多像是白捡来的。那个脏兮兮吧嗒旱烟的老头,村里人都叫他吴老太爷,辈分确实很高,三位庄主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我们摸到他家时,他已经回家了,正在家里做饭,我们控制了他,搜查他家果然发现了异常,在马厩的地窖里发现了三具尸体……”

    聂品兰将事发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说到地下石室里的情形时,明显心有余悸。

    庾庆已经是听的目光急闪,南竹和牧傲铁亦满脸惊疑。

    宁朝乙盯着庾庆,“若不是你盯上了那位吴老太爷,委实难以相信,一个破村庄的糟老头子住的破房子里的地下居然藏着这东西。说来还是你的判断准确,不然这几千户人家,凭我们几个人挨家挨户查下去只怕查一个月都查不完。”

    看似褒奖的话,实则质疑的意味很明显,语气里明显在怀疑庾庆是不是知道什么。

    南竹忽冒出一声,“你们在地窖里发现的三具被掏了心窝的尸体是不是刚死没多久?”

    此话一出,宁朝乙和贼鸳鸯夫妇顿时一愣,因刚才聂品兰并未详说尸体的事,没有说那三具尸体是刚死不久的。

    故而惹来聂品兰的惊疑,“没错,就是刚死了不久的,你怎么知道的?”

    南竹立马盯向庾庆,“看来是撞上了,怎么办?”

    庾庆已经是暗暗咬牙,也发问了,“聂大姐,仔细想想,你估计那三具尸体到现在为止,死了多久了?”

    宁朝乙狐疑道:“现在这个还重要吗?我们现在搞不清那个沉睡的老头是什么情况,我们拿了人家的东西,尤其是这并非凡品的东西,搞不清会惹来多大的后果,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离开这里。”

    庾庆不理他,盯着聂品兰继续道:“聂大姐,这很重要!”

    南竹亦连连点头,“对,非常重要。”

    乔且儿此时也插了一嘴,“既然大家已经是同伙,就劳烦你们说清楚。”

    宁朝乙等人看了她一眼,显然认同了她的话,暂停了分歧。

    之后,聂品兰想了想,思索着看向宁朝乙道:“刚看到尸体的时候,我估计他们死了不到半个时辰。先生觉得呢?你是翻看过尸体的。”

    宁朝乙赞同着微微点头,“半个时辰不到。在我们到之前,应该已经死了差不多一刻的时间,我们在吴老太爷的家里翻找了一顿才发现的尸体。”

    聂品兰又思索着说道:“我们在地窖折腾了一趟后,闯到地下石室内其实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出来了,包括回来,又大概花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吧。到现在为止,估计三具尸体死的时间应该在一个时辰内吧。”

    庾庆立刻道:“能确定是在一个时辰内吗?”

    宁朝乙:“这是大概的估计,具体多久不知道,但肯定在一个时辰之内,你看看外面天色就知道了,我们之前动身离开到现在,加一起估计也不到一个时辰吧?那三具尸体究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不成?”

    聂品兰想到了什么,问:“被妖怪杀了的人,要尽快焚毁,这里好像有这样的规矩,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这女人想什么呢?师兄弟三人腹诽,也不好告诉他们真相。

    从听到他们说在地下密室发现一个沉睡的老头,然后他们从老头身边拿走了真正的黄金戟,而老头从头到尾都沉睡着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立马就联想到了那三具死去的尸体。

    因黑衣人说过,裂谷山庄的那位恐怖沉睡者需要靠心头血来维持自己的不死肉身,而食用了心头血后,会在一个半的时辰内陷入彻底的沉睡状态,外界的动静无法轻易惊醒。

    结果一问三个死者的死亡时间,果然对上了,在一个半时辰内,难怪能这般轻易拿走真正的黄金戟。

    至于沉睡者为什么突然又一下食用了三个人的心头血,也不难理解,裂谷山庄出事了,几个月食用一次心头血维持肉身状态的方式不合适了,显然已经是在做准备了。

    总之不理会他们的疑问,庾庆紧急催促:“不要猜了,再猜下去就来不及了,快,那个地下密室在哪,快带我们去。”

    聂品兰:“好不容易提心吊胆的离开了,又跑回去干嘛?”

    牧傲铁突然急声道:“快带路,再拖拉下去就来不及了,一旦让那老头苏醒了,我们只怕未必能带走黄金戟。”

    他可是很难得开口的,尤其是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乔且儿看了他一眼,再扫了眼师兄弟三人焦急的样子,当即也催道:“快带路。”

    宁朝乙当即用破被套之类的东西快速将黄金戟给包裹了,总不能扔下这东西。

    很快,一群人陆续从洞窟内跳了出去。

    南竹是最后一个蹦出去的,肩头还扛了只赝品黄金戟,屁颠颠追在大家的身后,他一时间也找不到东西包裹。

    没办法,这玩意不当古董卖,就算是光论黄金的价钱,也值不少钱的,那个什么金墟鬼知道最后能不能进去,他感觉现在还不到扔掉赝品黄金戟的时候。

    迎着晨风的黑衣人屹立在山顶,披肩长发飘飘,目光注意到了山下飞掠向村庄的一群人,忽双眼猛然瞪大了不少,明显的震惊模样,目光跟上了南竹胖子,盯上了他扛在肩头上的黄金戟……

    这次进村庄,没什么偷偷摸摸了,直接在村庄家家户户的屋顶上起落飞掠而去。

    这是庾庆的意思,抢时间!

    若有隐藏的修士出来阻拦,立刻冲杀过去,必须不做任何纠缠,那意思是要不惜代价赶到目标地点,真的是很急!

    他们的飞掠速度很怪,从头顶上过的话,不是刚好看到的话,普通人听到声响反应过来除非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否则一般的村民也不容易发现他们。

    一群人很快来到了吴老太爷的土墙院子里,直接找到马厩的地窖钻了进去,聂品兰刚打开密道入口,师兄弟三人已摸出荧石冲了进去。

    一路台阶下去,见到石门,聂品兰刚说了声,“就在这里面。”

    还不等她开门,庾庆已唰一声拔剑,砰!一脚踹碎了石门冲进去。

    南竹手中的黄金戟随手当啷一扔,和牧傲铁也拔剑冲了进去。

    看到玉榻上静躺的老头,庾庆连仔细端详都来不及,就直接一剑狠狠劈了下去,一剑斩断了其脖子,把脑袋都给斩飞了,鲜血喷射,连下面枕着的玉榻都直接被劈开了一截,这是一上手就毫不留情的下了死手。

    见老十五抢先得手了,跟着冲来的南竹亢奋大喊,“砍他!”

    他与牧傲铁争先恐后地冲到,冲到就跟着庾庆一起挥剑狂劈。

    师兄弟三人并排一起挥剑不止,狂刺狂砍狂剁的,把玉榻都给一起砍碎了还不罢手,生怕砍碎的尸体死而复活似的。

    门口一群人都看呆了,可谓目瞪口呆,头回见这德行的修行中人,搞的跟打家劫舍的强盗乱匪似的,都这样了三人还齐心协力的不肯放过,什么鬼?

    人砍碎了,玉榻也跟着被剁碎了。

    当然,还有从尸体内喷爆而出的邪气,遮掩了三个还在挥剑照地上叮当乱砍的人影。

第三八三章 以绝后患

    其实吧,若不是看到爆出邪气,师兄弟三人还不会这样往疯了砍,现在是不剁成肉渣真不放心了。

    不为别的,身具邪气的人,邪门呐,他们是吃过亏的,不除恶务尽的话,怕后患无穷。

    浓郁乱卷的邪气中,除了人影和叮当乱砍声,还有大头“笛笛笛”的鸣叫声掺杂,整个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场景。

    邪气太浓郁了,哪怕是宁朝乙等人能施法抵御,也不愿在邪气里久呆,邪气里闷久了难以吃得消,关键是还什么都看不见,给人莫名的危险感,除了乔且儿外,其他人不得不两眼瞎的先快速退开了。

    然几人刚退回到地窖内时,刚从邪气末端冲了出来,忽又见邪气如龙卷风般倒卷了回去,居然又顺地下密道抽了回去,情形很是诡异。

    “怎么回事?”聂品兰惊疑不定的问了声。

    在场几位没人能回答,在他们身后还有地窖里的三具尸体……

    石室外面,乔且儿明眸眨了又眨,她又再次见到了邪气迅速收归至庾庆身上的一幕。

    庾庆也拎着剑快速跑了出来,没看到那些人,遂低声问了乔且儿一句,“他们没看到吧?”

    乔且儿摇头,也低声回道:“放心,他们被邪气逼出去了,没看到。”

    “有自家婆娘在就是好。”

    嘿嘿一乐的庾庆突然趁乔且儿不注意回看台阶上时,迅速在她白嫩脸颊上吧唧一口。

    乔且儿哭笑不得,满脸的薄嗔中略带羞臊意味,眼中还有几许含情脉脉,当然也不忘捶了他一拳,推开了这没正形还想多亲几口的家伙,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这一手拎着剑杀人呢,居然还有心情惦记这个,不恶心的吗?再说了,还有其他人在场,臊得慌。

    正这时,宁朝乙等人又顺着台阶匆匆回来了,惊疑四顾,不知那么多邪气突然哪去了,怎么说没就没了?

    石室里也消停了,南竹和牧傲铁也提剑出来了。

    “检查过了,里面没发现什么暗道密室之类的。”

    南竹给了句交代,同时俯身捡起了那只黄金戟,长剑归鞘,黄金戟在手。

    搞不懂这几个家伙,宁朝乙等人又迅速打着照明物进了石室内,那张玉榻烂碎了是肯定的,哪经得住三个玄级修士这样狂搞,至于沉睡老头别说什么死无全尸了,已经跟石头碎烂在一块分不开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回头出来后,宁朝乙盯着几人问,“杀人不过头点地,有必要把人给剁碎了吗?”

    庾庆:“看到冒邪气,想起了逃掉的吴二庄主,怕生变。”

    乔且儿出声了,“除掉了后患,难道不是为大家好吗?”

    宁朝乙默了默,又换了问题,“刚才的邪气哪去了?”

    南竹手中枪指了指上头,“突然就顺石头缝隙内走了。”

    顺石头缝隙走了?几人往石头缝隙瞅了一阵,没看出什么名堂。

    宁朝乙当即飞起倒挂在拱顶上面,撬下了一块石头,欲查探怎么回事。

    看着拱顶缺口稀稀沙沙掉下的沙土之类的,南竹当即又喊道:“宁先生,你要挖的话,等我们离开了再挖,别弄塌了把我们给活埋了。”

    宁朝乙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也就跳了下来。

    之后一群人就此离去。

    除掉了沉睡者,庾庆师兄弟三人的心情真的是不一样了,没了那个恐怖的沉睡者压抑着他们,不但是心情不一样了,感觉再也不用畏手畏脚了。

    到了地窖,见到三具尸体后,庾庆忽然想到什么,问了句,“那个吴老太爷,你们确定是没修为的普通人吗?”

    聂品兰道:“人就在他卧室的床上,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庾庆确实有点疑惑,脑海中依然有那脏兮兮老头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附近的画面晃过,于是出了地窖后,他为了安心,还真的跑进了屋里,进了那间土旧脏乱的卧室,看到了受制后静静躺那的脏兮兮老头。

    躺那一动不能动的吴老太爷只能用力转动浑浊的眼珠,盯着一群再次擅闯的客人,口亦不能言。

    走到床边,庾庆亲自上手在吴老太爷的身上施法查探,过了趟手后,他慢慢直起了腰板,也松了口气,确认了,确实就是个普通老头,没有任何修为。

    确定那天确实是自己走神没注意到,心里的一个疙瘩终于消除了,转身招呼众人道:“走吧!”

    一群人陆续转身而去,没走几步,众人又突然止步回头看去,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只见陆星云站在了榻旁,已一剑直直扎穿了吴老太爷的心窝。

    一动不能动的吴老太爷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浑浊的双眼中透着难以置信。

    静止的其他人也惊住了。

    噗噗噗!陆星云又连扎几剑才拔剑,抚了抚鬓边小白花,没事人似的端庄温婉模样走人,看得人不寒而栗。

    庾庆闪身过去,伸手检查了一下吴老太爷,这么大的年纪压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何况还被一剑致命,亲手感察到没了生机,不需要再救治了。

    鲜血渐渐从床板下滴落。

    见一群人堵在门口,走过去的陆星云柔声问:“怎么不走?”

    庾庆也快步走了回来,带了几分怒意,“这么一个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人家,你杀他做甚?”

    陆星云:“守着邪物的老头,定不简单,杀之以绝后患,对大家都好。”继而又环顾众人,“我说过,要整个裂谷山庄的人给我娘陪葬,我待会儿就用蜃蚁把整个村庄的人召集起来,谁要是觉得我们母女不对,可以跟我们母女翻脸试试。”

    沈倾城在旁欲言,然看到母亲一直背在身后的外婆的遗骸,又低头不语了。

    宁朝乙等人也是欲言又止,有顾虑不好说什么的样子。

    庾庆发现这女人真的是疯了,连那些田地里找饭吃的村民也要屠戮,想到村里那些活蹦乱跳的小孩,他沉声道:“你要做,我们不拦你,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给你们喂服的蜃蚁解药,药效只能持续一天,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了,别到时候村民没中招,先把你们母女自己给搭进去了。时间不多了,我劝你们现在最好先把那些蜃蚁给销毁了,别害了自己。”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大头烧的水抵御蜃蚁毒气的效果能有多久,尤其是这些只服用了一次的人,但一些手段他必须使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上万无辜村民被杀。

    陆星云当即皱了眉头不语。

    聂品兰出声道:“其实吧,那些村民和裂谷山庄是两码事,找裂谷山庄报仇没问题,没必要殃及村民,总不能把和裂谷山庄做生意的人也杀了吧?”

    宁朝乙:“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那些蜃蚁给毁了吧,免得咱们自己着道。”

    于是就这么定了,一群人迅速离开了土墙院子,快速从村庄上空飞掠而过,又直奔之前存放蜃蚁的洞窟。

    然就在此时,一条人影突然从天而降,咚一声落地,犹如砸落在地,掀起了烟尘冲击波,拦在了众人跟前,强行将众人给逼停了。

    于烟尘中慢慢直起身来的正是那长发飘飘的黑衣男子。

    师兄弟三人有点意外,南竹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手上的黄金戟打量。

    看众人高度警惕的样子,庾庆立刻抬手示意大家不用紧张,上前了,问:“你怎么来了?”

    一听这话,宁朝乙等人就知道是这林老弟认识的人。

    黑衣人:“被钟声惹来的,昨晚就到了,山庄里好像没人了,去哪了?”

    庾庆:“我估摸着应该是跑了。”

    黑衣人:“跑?怎么可能?怎么回事?”

    “可能是被我们吓跑的吧……”

    回头看了看宁朝乙等人,庾庆把事发经过讲了遍,从宁朝乙等人采取手段杀人,然后裂谷山庄暗下杀手,一群人困在蜃蚁巢穴,又利用蜃蚁反攻,一直到现在的经过全部大致讲述了一遍。

    宁朝乙等人自然是听的惊疑,不知这是什么人,看起来又不像是林老弟的上峰什么的,需要把这些内幕情况都告诉人家吗?

    黑衣人听完后也震惊不已,“你们把沉睡者杀了?”

    庾庆:“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反正死的不能再死了,已经被我们给剁成了肉渣,应该是不可能再复活了。”

    黑衣人本还想去看看沉睡者的尸体,听到被剁成了肉渣,顿也无语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原来没有藏在山庄内,难怪一直找不到。”

    这话让宁朝乙等人越发惊疑不定,对方一直在找那石室内的老头?

    庾庆:“是的,太狡猾了!先是弄了个假的黄金戟迷惑人,事发后裂谷山庄的三位庄主居然带着所有人跑了,注意力又差点被他们给带歪了,这一套又一套的,防不胜防,确实太狡诈了,差点就被糊弄了过去。”

    黑衣人:“你也算是厉害,这样都能被你找到,还被你掐住点杀了他。”

    庾庆:“不是我厉害,是大家通力合作的功劳,也确实是运气,他要是早半个时辰食用了心头血,那就该轮到我们倒霉了,只能说是报应!”

    黑衣人目光盯向了宁朝乙手中包裹的东西,问:“那是真的吗?”

第三八四章 另一个沉睡者

    庾庆点头:“对,就是他手上那只。”

    黑衣人道:“给我看看。。”

    庾庆立刻转身走向了宁朝乙,拱手道:“宁先生,劳烦把黄金戟给他看看。”

    宁朝乙的眼神与同伙稍作碰撞后,问:“他是什么人,你确定东西到他手上能安全吗?”

    庾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我知道拿到了黄金戟的下一步就应该找他,就算他不来,我们也是要去找他的,因为他应该是能解开这黄金戟秘密的人。

    你不是一直奇怪裂谷山庄坐拥此物,为何却无法坐享其秘密吗?因为裂谷山庄也需要他协助才行。

    你也不用担心他拿到了黄金戟会过河拆桥,真想从我们手中抢走这戟,是要靠硬实力的,有那硬实力我们不给也不行,没有那实力的话,他也不能从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此物。”

    这么一想也是,宁朝乙当即打开了包裹,拿出了黄金戟交给他。

    庾庆拿了戟,又对众人道:“大家若是不放心,不妨大大方方的做小人,先把人给围了再说。”

    还真是不太放心,一群人迅速摆出了阵型,拿出了武器,将黑衣人给围了。

    庾庆这才将黄金戟抛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一把稳稳接住,没出现任何异常,一看就知道是了解黄金戟的人。

    拿到了东西在手一衡量,哪怕是一向粗狂的黑衣人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没错这的确是真正的黄戟!”

    他刚好比划到了南竹那边,与南竹手上拿的假货一做对比,立刻看出了细微差别在哪。

    表面上似乎一模一样,实际两件东西的气质是不同的,假货的气质更光鲜,真货的气质略内敛,内敛出一种更妖森的感觉,也许是视觉上的力量感,放在一起色泽上也有微妙的差别。

    翻来翻去看了许久后,黑衣人没有乱来,随手将戟扔还给了庾庆。

    庾庆接住戟,“东西我拿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黑衣人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牧傲铁,“你们两个跟我走,其他人留下。”

    庾庆反问:“去哪?”

    黑衣人:“给你一个交代。”

    庾庆略沉吟。

    宁朝乙当即反对道:“不行!林兄弟,你们两个去,太过势单力薄了,只怕这黄金戟很容易出意外,要去一起去。”

    黑衣人嗤之以鼻,不屑道:“戟留下,给他们,你们两个跟我走,其他人我不相信。”

    说出了这话,意思就很明显了,对其他人不放心,至少庾庆和牧傲铁上次跟他碰过面后并未招去什么人。

    庾庆不解:“什么事情非要我们两个去?”

    黑衣人:“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去了自然就知道。”

    庾庆犹豫了一下,最终转身将黄金戟还到了宁朝乙手上,对神色间满是担忧的乔且儿笑道:“没事,去就去一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两个若是回不来,你们也可以不把戟给他们。”

    宁朝乙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跟对方确实不熟,当即提醒道:“还是多加小心的好,你们真要成了对方的人质的话,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可不会拿戟换人的!”

    这话既是说给庾庆和牧傲铁听的,更是说给黑衣人听的,在警告对方休想耍什么花样。

    南竹又问黑衣人:“此去要多久?”

    黑衣人:“最晚酉时之前,今天傍晚前应该能回来。”

    南竹当即对两位师弟道:“咱们不害人,但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小心点没坏处。”

    庾庆嗯了声,瞟了眼陆星云,当即对众人交代道:“时辰快过了,小心蜃蚁再被裂谷山庄那些人利用,尽快销毁掉。”

    宁朝乙颔首,“会的,小心点。”

    庾庆拱了拱手,刚转身,便见黑衣人已唰一下从包围中冲出,冲向了葡萄田地,他立马和牧傲铁追了上去,不一会儿,三人又都钻进了田地下面的暗渠中,一路急速穿行……

    同样是在暗渠中,笼罩在黑斗篷里的铁面人抬头盯着交叉路口上方的坑洞,上面有村民在摇着轱辘放下水桶打水。

    他站在暗处能看清上面的村民,站在亮处的村民却看不到他。

    水桶在冰凉水潭中翻转沉没,然后装满了水被轱辘给摇了上去。

    尽管裂谷山庄的人都跑了,但村民们还是照样在干自己的活,该干什么村民们自己都清楚,一代代人传承下来的活,不用人催促也知道怎么干。

    有些时候无知也是心安。

    上面提了水的脚步声慢慢远去了,铁面人身后却快步来了一人,同样笼罩在黑斗篷里,不是别人,正是被铁面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四妖当中的高远。

    到了他跟前,高远拱手道:“先生,那三位庄主不见了。”

    铁面人骤然回头:“不见了?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

    高远:“是不正常。天亮后,裂谷山庄那休整的百来号人手继续赶路,人数清点发现不对,发现少了三个人,后安排人故意与他们相遇,才发现那三位蒙在斗篷里的庄主是别人假冒的。我们的人又迅速摸查他们休整的地方,已经不见了那三位庄主的踪迹,明显是蓄谋的失踪。”

    铁面人哼了声,“要么扔下人彻底跑了,要么就是回来了。为一个秘密能在这里守这么多年,我不信他们能彻底放弃那个秘密,我们守好这里便可,我相信他们会回来自投罗网的。”

    高远恭恭敬敬躬身道:“是。”

    ……

    庾庆和牧傲铁奔波在一条他们之前走过的路上,地下暗渠尽头下面的水路上。

    两人不知黑衣人是天生能在黑暗中视物,还是对这里的地形太过熟悉了,什么照明都不需要,一路在起起落落的复杂地形中恣意狂奔,两人却得拿着荧石照明才行。

    快到他们上次打洞的区域时,黑衣人又带他们走了另一条路,一条狭窄的夹缝,在夹缝中一路往上爬。不熟悉这条夹缝的人,怕是很容易在夹缝中迷路,会爬不出去也退不回去,关键大多空间狭窄到连翻身都不行,让人精神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不过黑衣人很显然是轻车熟路的,师兄弟两人真不知他是怎么在这夹缝中摸索出路来的。

    走这条路明显有个好处,能轻易摆脱跟踪。

    后来,三人陆续在一条崖壁裂缝中钻了出来,黑衣人又带着他们一路翻山越岭。

    好一阵奔波后,来到了一座峡谷,峡谷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都是那种长期被水流冲刷过的表面有不规则弧度的石头,此时都覆盖着灰扑扑的尘土。

    到了这里后,黑衣人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在大大小小的石头中间一阵钻寻,后来停在一大片石头堆前。只见他将一块块巨石给拱翻到一旁,然后从底下扛了一颗大石头出来,往地表一摆,突然一拳轰去。

    砰!大石裂开,又被他掰开了。

    正感莫名其妙的庾庆和牧傲铁突然就愣住了,只见大石里面竟然躺了一具干尸,也不知以前是怎么塞进去的。

    黑衣人抱起干尸就走,直接翻峡谷峭壁而去,师兄弟两人只能是跟上。

    后来,三人在一处深山峡谷的幽静深处,一条一线天的裂缝内找到了一处水潭,潭水清澈可见底。

    黑衣人抱着干尸蹚入了水潭,然后在齐肩高的水潭中央放开了干尸,又慢慢后退回了岸上,态度虔诚。

    师兄弟两人搞不懂他在干什么,本以为干尸会浮在水面,谁知出乎意料,竟慢慢下沉到了水底,可见这具干尸比他们想象的要重很多。

    沉到底的干尸身上在冒气泡。

    师兄弟二人本以为是正常现象,后来发现气泡越冒越多,多到看不清了水底,最终整个水潭竟犹如被煮沸了一般。

    情况非常不正常,两人惊疑不已,庾庆心中暗生警惕,沉声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黑衣人盯着水潭,“别人想看到这一幕还没有机会,我只是让你们亲眼看到过程,免得回头你们不信,不肯交出黄戟!”

    庾庆现在只问眼前,指着煮沸了般的潭水道:“这不正常,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什么意思?”

    语气已经很严厉。

    黑衣人默了默,道:“其实我并不知道怎么进入那地方。”

    师兄弟两人大惊,手都已经摸到了剑柄上,以为自己上当了。

    “这世上知道进入方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们杀死的沉睡者,还有便是眼前的这位沉睡者。我需要你们来为我作证,也是为了你们自己。”

    黑衣人指向了沸腾的潭水说着。

    此话一出,又把师兄弟二人给噎着了,皆瞪大了眼睛看着水潭,皆难以置信,这具干尸是另一个沉睡者?

    “他没死吗?”牧傲铁忍不住问出一句。

    话一出口便发现自己问了蠢话,正常的干尸会在水里搞出这么大的异常动静吗?

    于是现场只剩下了潭水在那沸腾不止。

    好一会儿后,潭水动静渐渐平息了下来,水潭中开始冒出一团黑,是一团黑色的毛发,一个脑袋从水潭中冒出,一个人从水潭中站了起来。

    一个男人的脸升出了水面,一张浓眉大眼的脸,刀削斧劈般的面庞,双目炯炯有神到像是寒星在闪烁,满脸胡茬,是个看起来十分精神大气的老男人,有一种另类高大上的气质。

    老男人扭头看向了水潭边的黑衣人,面无表情,然后走了过来,整个人慢慢从水中升起,同样是乌黑长发披肩,古铜肌肤,异常厚实的胸膛,让人感觉很有力量。

第三八五章 老男人

    胸膛的厚实肌肉,腹部一块块像石头似的腹肌,身躯慢慢出水,不管年纪,就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满满的雄性气息。

    庾庆和牧傲铁真的是惊着了,这真的是刚才那具干尸?想否认也不行,亲眼目睹了的。

    一具按理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干尸,在水里泡泡立马就能恢复成为一个大活人,实在是太冲击两人的认知。

    庾庆下意识蹭了点“蓝色妖姬”抹在眼睑上,怕自己看走了眼,结果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气,而且是很旺盛的人气,确实是个真正的大活人。

    老男人近乎赤身,就腰胯部位还缠着一些腐朽了的破布,水面还有些来自于他身上的破布浮沉。他赤着双腿双足一步步走上了岸,站在了黑衣人的跟前,庾庆和牧傲铁下意识退开了一些,手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

    黑衣人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噗通跪在了老男人的跟前,唤了声,“父亲。”

    父亲?庾、牧二人又是一怔,这干尸泡发的人是这家伙的父亲?

    老男人身上还在滴水,伸手揉在了黑衣人的头顶,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浑厚,“为何在外人面前唤醒我?”

    显然,虽没有正眼去看庾、牧二人,不代表没当回事,甚至导致久别重逢的语气中暗藏森沉。

    “父亲稍等。”黑衣人扔下话,爬了起来,然后就此飞奔而去,冲上山壁,一溜烟上去了。

    于是现场就剩下了师兄弟两个面对眼前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

    牧傲铁本就不太开口说话,就别指望他来活跃气氛了。庾庆本想没话找话探探话,然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黑衣人叫什么名字,连话都不太好搭,也不知这怪人是什么脾气,遂也憋着,只在心里嘀咕不停。

    老男人也不理他们两个,更像是不把两人给放在眼里,或者说如同看两个死人,自顾自的活动身体。

    扭扭头,脖子骨节发出咔咔响的动静。又活动腰身和四肢,骨节不断咔咔作响,可见确实是僵硬太久了。

    等了好一阵,一条人影从天而降,砸落在了水潭中。

    爆开的水花中传来了一个男孩兴奋刺激的哈哈大笑声,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水花落,只见水潭中的黑衣人抱着一个满眼灵性的小男孩走上岸。

    庾庆见过这小男孩,知道是黑衣人的儿子,牧傲铁虽没见过,但听说过。

    不管是小男孩,还是黑衣人,或是老男人,三人的眉目之间都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老男人怔怔看着天真烂漫大笑的小男孩,大概已经猜到了小男孩和自己的关系。

    小男孩也看到了岸上几人,咬了咬指头后,突然指向了庾庆,“他!”

    庾庆微笑,看来小家伙还记得自己,他微微点头示意,同时目光往小男孩脚上看去,这一看顿时愣住。他本想看看小男孩脚上的伤口如何了,结果发现小男孩的脚上连一点疤痕都没有,什么情况?

    小男孩上了岸一落地,立马又要扭头去玩水,却被黑衣人掐着后颈给揪了回来,直接将他摁跪在了老男人跟前,并告诫道:“这是你爷爷,快叫爷爷。”

    老男人神色为之动容,看向小男孩的目光中顿露慈祥。

    小男孩虽被强行摁跪下了,却没开口,用很陌生的眼光警惕着老男人,见对方有触摸自己的企图反而朝对方很凶的“嗬”了一声。

    既如此,老男人也就没有勉强,示意儿子让孙子起身,很是感慨道:“你已经有孩子了,我这次沉睡了多少年?”

    “三百七十七年。”黑衣人回复后,又指着起身后躲在了自己身后的小男孩道:“他叫小黑,今年六岁了,平常没什么人说话,嘴笨,语言交流的能力很差,您不要怪他。”

    闻听此言,老男人看向小男孩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伤感,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雄风,再问前话,“为何在外人面前唤醒我?”

    “父亲,您先换上衣裳。”黑衣人抖开了挽在胳膊上带来的衣裳,双手奉给了老男人。

    老男人当众扯下了腰胯上的破衣烂衫,当众换穿。

    这就有点尴尬了,庾庆和牧傲铁当即转身看向一旁回避。

    待老男人换穿完毕,黑衣人又慢慢跪在了老男人跟前,“父亲,伯父已经死了,他的黄戟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指了下另一边的师兄弟二人。

    伯父?师兄弟二人却被他这称呼给惊着了,指谁?是那石室里的沉睡者吗?

    老男人一怔,不解道:“怎么死的?域外强者出手了吗?”

    黑衣人:“没有,被他们误打误撞之下杀了。”

    老男人淡漠道:“你伯父是能被人碰运气杀掉的人吗?”

    黑衣人回头看向师兄弟二人,“你们怎么拿到的黄戟,劳烦把前因后果向我父亲解释一下。”

    庾庆忍不住挠自己小胡子,“那个,我从哪说起?”

    黑衣人:“你若是觉得自己的来历不方便说就不说,你若觉得方便,可以从我们相识开始说起。”

    “行!”庾庆点头认可,理了理思路,酝酿了一下说辞后,指向了小男孩,“老前辈,认识你儿子,是从你孙子开始的。那天我刚到裂谷山庄,初来乍到游逛,参观葡萄田地下的暗渠时,无意中发现了你的孙子中了陷阱……”

    一番经过,从救小男孩开始,到黑衣人来表达口头感谢,到发现莫名其妙的宁朝乙等人到来,裂谷山庄接连死人,一直到地下石室内得到黄金戟,后斩杀石室内的沉睡者,又到这里,经过算是从头到尾大致讲清楚了。

    所有的经过,老男人都只是静静听着,波澜不惊的听完后,他盯向了跪着的黑衣人,一语直戳关键,“黑子,你想进金墟?”

    闻听此言,庾庆有想翻白眼的冲动,与这边交流以来,总算听到了“金墟”二字,也总算听到了有人敢直接说出“金墟”二字。

    黑衣人回头伸手,拉了藏在身后的儿子到前面,搂在怀里,郑重告知,“父亲,我想带小黑一起进去。”

    老男人:“进去干什么?”

    黑衣人黯然道:“我们不想要这种永生,我们想洗身成像他们一样的正常人。”

    永生?这个字眼又把旁听的师兄弟二人给震惊了,难道传说中金墟里能得永生是真的?

    老男人终于皱起了眉头,“多少人想要的长生,你们居然想放弃?”

    黑衣人伤感道:“父亲,您觉得这样的长生对我、对小黑真的有意义吗?您有守护金墟的使命,可我们没有,我们也不想再延续这莫名的使命。”

    “放肆!”老男人一声怒喝如霹雳炸响,声震山谷,怒目而视,长发无风自动,那散发出的气势吓人。

    “嗬!”吓了一跳的小男孩立刻激烈回应,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样子。

    见到了孙子的反应,老男人的怒容似有些尴尬的一点点收回。

    庾庆和牧傲铁则像两只傻鸟似的,呆呆傻傻的样子,两人又被震惊了,这用水泡出来的干尸老头居然是金墟守护者,难道这就是小云间玉页上所谓的持戟守卫?

    黑衣人拉住了儿子,不让儿子放肆,但自己却给予了倔强回应,“父亲,您知道我的出生对母亲意味着什么,我的孕育耗尽了母亲的生命,我的出生就是母亲的死亡,当您看到小黑,您也应该知道小黑的母亲经历了什么。

    您只是失去了一个妻子,您知道一个母亲对做儿子的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不但因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妻子,还因为自己失去了一个母亲,我的痛苦比之您是双倍的,我的痛苦您无法理解。

    父亲,就到我们身上为止吧,不要再让小黑失去他心爱的妻子了,否则他将来会恨我们的,您敢保证咱们的后人不会因为恨而干出什么事来吗?父亲,结束吧,让这种命运悲剧就此结束吧!”

    一个充满野性的男人,此时跪那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小男孩本能意识到了父亲的哭是眼前这个老男人导致的,可谓朝老男人“嗬嗬”逞凶不止。

    老男人胸膛在起伏,呼吸略有急促,绷紧了唇角,但还是给了一句,“黑子,使命就是使命,若人都没了责任和担当,都放弃了起码的忠诚,一切都将陷入混乱。我不勉强你们父子,你们可以远走高飞,但不要为难我!”

    黑衣人大声道:“父亲,金墟的秘密已经外泄了,守不住了!”一手指向了庾庆二人,“他们,还有另一伙人,都已经知道了金墟的秘密。父亲,小云间的出入口已经被人找到了,已经开启了,他们已经从小云间知道了金墟的秘密,故而找来。父亲,若不趁现在,您应该知道待那些豪强逼来会是什么后果,您的实力和伯父消耗了这么多年,消耗了太多,早已不复当年,是守不住的,结果只能是失职!”

    老男人闻言动容,盯向庾庆二人,沉声道:“你们进过小云间?”

    “是。”两人点头。

    老男人:“小云间内什么模样?”

    这话明显在试探两人是否真的进过小云间。

第三八六章 冰蓝色的戟

    能拿这种话做试探,显然他之前非沉睡的岁月里对外界的事也并非一无所知,小云间内部的情况在外界的传说中有多少,他估计也是知道一些的。

    庾庆想了想,回道:“小云间内部的场景,如今虽未完全揭开,但进去的人已经太多了,里面的情况已经各种流传在外,我说出里面的模样,前辈只怕未必会信,怕是会误以为是我从外人那听来的。”

    老男人当即看向自己儿子,问:“已经有很多人进了小云间吗?”

    黑衣人点头道:“是的,小云间是在两年前开启的。父亲,你沉睡前的那些域外强者都已经逝去了。幽崖应该已由新一任判官继任。晏夫子逝后,他有两个弟子都踏入半仙境界,一个执掌了殷国的大业司,一个执掌了锦国的司南府,各自权倾一方,听说因爱生恨,成了死对头。

    妖界千流山的老大圣在逝前终究是不愿看到妖界没落,以一身修为造就了新的大圣继任。然后是大荒原那边一个部族的族长也踏入半仙境界。目前域外就这五位半仙境界的强者,其他您当年知道的那些人都已经寿终正寝了。

    两年前小云间开启,闯入的势力便是晏夫子两个弟子各自的势力,还有千流山的势力,听说杀了小云间的守山兽云兮。幽崖的行事准则依然是老样子,那位族长只要不去招惹他,他也不过问大荒原之外的事。”

    老男人沉默了一阵,又道:“那也不能证明他们就一定能从小云间知道金墟的秘密,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们是你伯父设下的圈套?”

    黑衣人:“父亲,有一点我查探过,可以确定,他们刚到裂谷山庄不久,小黑就中了陷阱。伯父可以控制人什么时候抵达裂谷山庄,却无法控制小黑什么时候中陷阱,伯父也不可能算到我还会去亲自答谢,没这些前提,做不了这个局。还有,伯父这么多年都无法追查到我的下落,他一来就找到了,伯父若有这能力,事态早就变了。从种种迹象中,我可以清晰感觉到,他们不是伯父的人。”

    此时,庾庆终于明白了黑衣人为何说要让自己来作证,现在懂了,他突然接话道:“我在小云间看到一份呈报,说是云中仙子要在云湖建造一座黄金楼阁,于是小云间派了一个名叫‘晋阳’的人进金墟,负责往小云间运送黄金作为建造原料。‘晋阳’在给云监督造人的呈报上说,之所以延误了金料送达,是因为金墟出现了异变,严格控制了进出,先让一个叫‘肖山’的人押送了两千万斤金沙过去。‘晋阳’在呈报中说,因变故,押送人马再赶往金墟时,无法直通,黄金谷设置了封印,需要找谷外持戟卫!”

    老男人神色晦明不定了好一阵,不知在思索什么,沉默良久后,慢慢抬头仰望苍穹,忽嗖一声冲天而起,突然人影一闪就消失了。

    在场几人都怔怔看着空中,庾庆随后问黑衣人:“你父亲什么意思?”

    黑衣人站了起来,也放手了小男孩去玩,摇头道:“不知道,等着,会知道的。”

    好吧,不过庾庆又好奇道:“你叫黑子?”

    黑衣人:“我叫吴黑。”

    庾庆错愕道:“乌黑?”

    黑衣人重申:“吴,和裂谷山庄一样的吴!”

    “哦!对不住,对不住,是在下听岔了。”庾庆赶紧抱歉一声,心里小汗一把,发现这位的家长也真会取名字,继而想起了什么,“你父亲和另一位沉睡者是亲兄弟,然后闹掰了?”

    终于吐露了真名的吴黑道:“人都已经被你们杀了,没必要再多问这个。”

    庾庆想想也是,不管人家上一辈再怎么闹掰,毕竟都是人家的伯父,人家和你串通杀了自己伯父,确实没必要再多说了。

    现场安静了一阵,吴黑忽问道:“小云间的入口是你找到的?”

    “呃…”庾庆猛回头看向他,怔怔无语。

    盯着小孩跑动的牧傲铁也迅速回头盯向了他。

    从两人下意识的反应中,吴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没你想的那么封闭,我偶尔也是要出去采买的。从你一开始说你进过小云间,加上救了我儿子,我对你的身份就有所猜测。”

    庾庆忍不住挠小胡子道:“你就不怀疑我是那三大势力的人?”

    吴黑:“不管是哪个势力派出的人马,面对这种事情,让你这般年纪的人独断专行的可能性不大!”

    “……”面对这说法,庾庆一时竟无言以对,扪心自问,有这么明显吗?

    吴黑继续道:“能第一个找到小云间入口的人,又能第一个找到金墟入口,也不算奇怪。还能找到我,还能找到黄戟,天下第一才子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连我伯父一连串的障眼法也瞒不过你,他死的也不算冤枉!”

    庾庆欲言又止,很想问问他,你这是什么逻辑?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一点?然而转念一想,人家既然已经这样怀疑了,自己再故意骗人家的话,万一被揭穿,那就不好了。

    牧傲铁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好像从吴黑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仰慕的意味,他嘴角略有抽搐,然后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继续盯向了水边嬉戏的小男孩。

    “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就是个笑话,不值一提,在下名叫庾庆,在那些人跟前,我化名叫做林二庆。”

    庾庆报出了自己的真名,也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吴黑目中闪光,颔首道:“名字只是个称呼,叫什么都没关系。”

    正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天而降,又突然骤停在水潭上。

    来者正是老男人,漂浮在水潭上空,脚尖几乎要触及水面时刹停了,带来劲风四溢。

    他看着水边玩耍的小男孩,似乎是因为小男孩才没有直接冲击水面。

    潭水因劲风而水波拍岸,冲刷到了小男孩的双脚,小男孩亦抬头看着他,看到他悬停空中,很好奇的样子看着。

    庾庆和牧傲铁则瞪大了眼睛盯着老男人的手上,戟,又一只单刃戟,只不过不是金黄色,而是一只蓝色的戟,光泽折射角度的原因,像是冰蓝色,煞是好看。

    除了颜色不同外,和那只黄金戟的外形一模一样,也不知老男人又从哪找来这么一只戟。

    老男人手中的冰蓝戟突然轻触脚下水面,水面波浪骤然从点中的位置开始停止,迅速扩散至四周,转瞬冰封了整座水潭,水潭边的石头上也迅速攀附上了一阵寒霜。

    站在水潭边的人顿感寒气逼人,师兄弟二人吃惊,再次紧盯那只冰蓝戟。

    小男孩已经是满脸神奇,兴奋地抚摸冰面,又不时抬头看向老男人,好崇拜的样子。

    老男人微微一笑,脚尖落下,站在了冰面上,又回头看向了儿子,“做正常人固然是一个选择,我的使命确实也不必强加在你们父子身上,但我要提醒你,正常人的命运才是最无常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和你伯父在进入金墟改变命运前,充分感受过正常人的艰辛。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后悔?”

    吴黑:“这个问题我考虑过很久很久了,不后悔!”

    老男人回头看向小男孩,叹道:“好,那就走吧。”

    吴黑过去抱起了小孩,一行出发了,老男人嗖一声飞天而去……

    再见到老男人时,他独自屹立在裂谷山庄的山顶上,手持长戟,眺望云天,长发随风飘荡。

    见到庾庆和牧傲铁平安回来了,南竹和宁朝乙等人才从潜伏的山庄洞窟内冒了出来,飞跳下来与之碰面。

    还特意对了一下话,确认两人是本人,众人才放心了下来。

    当然,不知情者看到吴黑还抱了个小孩,多少有些奇怪。

    这都是小事,众人没太在意,宁朝乙问庾庆:“怎样,秘密解开了吗?”

    庾庆抬手指向了山顶上,众人扭头看去,才发现了山顶上站立的老男人。

    吴黑抱着人先飞身上去了,庾庆亦如此,其他人自然也跟着飞上去了。

    到了上面,宁朝乙等人不关注老男人本人,皆惊疑不定地盯着他手里的冰蓝戟。

    老男人一眼盯上了南竹扛的黄金戟,淡漠道:“戟给我。”

    南竹一脸错愕,指了指自己手中戟,貌似在问,你要这个?

    庾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是的,没事扛个假的到处跑干嘛?

    他赶紧去了宁朝乙那边要了真的过来,打开了破布包,亮出了真正的黄金戟,走到老男人跟前后,却忍不住疑问道:“老前辈,您就不想问问我们为什么要进去?”

    对方一点都不做详细了解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没底。

    老男人抓住黄金戟一把夺了过去,确定是真的后,亦波澜不惊,貌似随口给了句,“理由已经不重要了。走吧!”话毕大步而去,就在山顶上一路前行,向横亘大山中间的断谷走去。

    庾庆对宁朝乙等人挥手示意了一下,招呼大家一起跟上,答应过带他们一起发财的。

    一路走到了峡谷前,老男人直接跳了下去,待众人跟着跳下后,他已经站在峡谷中间,一手黄金戟,一手冰蓝戟,毫不犹豫地将双戟互相用力一敲。

第三八七章 开启

    当!一声震响。

    双戟用力交错摩擦着分开,强烈的嗡嗡声回荡在双戟上,更有电弧在两戟之间游走。

    电弧的出现令众人惊怔。

    当!又是一声震响。

    双戟再次交错摩擦着分开,游走的电弧越发多了,分开的双戟犹如拉丝般拉开电弧。

    当!

    第三声震响后,摩擦的双戟单刃月牙绞在了一起,电弧也交织成团包裹着双刃游走,老男人操持双戟一起指向了峡谷通道,成团游走的电弧化作一道霹雳,轰隆射向了前方虚空。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霹雳不断射出,不断轰击前方的虚空。

    山谷中的气象渐变,呈现出了风起云涌之势,众人被风吹的衣衫猎猎,手持双戟的老男人更是长发飞扬。

    这一幕着实将众人给震撼的不轻,重点是除了庾庆师兄弟三人和吴黑一家,现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震撼中继续震撼。

    断谷外面,晴朗的天开始灰蒙蒙,起风了,吹起了漫天灰尘。

    葡萄田地里的葡萄藤蔓在风中呼呼摇摆,干活的村民们抬手挡着风,眯着眼睛环顾四周,风沙之类的他们早就习惯了,重点是断谷那边不断传来的轰隆雷鸣声,把他们给惊着了。

    村里的孩童也纷纷跑了出来,惊恐看着山谷那边。

    风越来越大,渐渐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人都快站不稳了,视线也看不清了,葡萄田地里的村民们不得不临时躲进了附近的暗渠里藏身。

    在附近没村民的暗渠地洞里,又陆续冒出了一群身在黑斗篷里的人,铁面人也在其中,皆看向了电闪雷鸣的山谷方向,白兰四妖皆在,皆面露惊疑,山地中怎么会不断出现电光?

    村庄内,三个村民打扮的人在迷眼的风沙中闯进了吴老太爷的土墙宅院。

    三人直接进了屋里,把大门一关,挡住了风沙,才揭开脸上蒙布露出了真容,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逃之夭夭的裂谷山庄的三位庄主。

    见堂内没人,三人立刻进卧室查看,看到了榻上惨死的吴老太爷后,三人皆大吃一惊。

    “族长!”吴刀低声惊呼。

    谁知手刚一触碰到吴老太爷,双目紧闭的吴老太爷忽骤然睁开了双眼,冷目一扫三人,惊的三人赶紧退开了些,不敢造次。

    一阵邪气突然渗入榻下,弥漫覆盖上了地上干涸的血迹,待到覆盖血迹的邪气如流云般倒抽了回去,地上的血迹也没了,只有淡淡印记。

    吴老太爷的口鼻前,一股浓郁邪气反复在口鼻中流转,就如同他平常吧嗒旱烟一样。

    一口深吸气,将所有邪气给倒吸吞没后,他整个人攸地直直站了起来,双眼已不见丝毫浑浊,炯炯有神,精光四射,显得有点诡异。

    他侧耳倾听着,露出了一抹诡笑,“响雷了。”

    吴刀恭敬道:“族长让我们雷鸣风起时再过来,如今果然雷鸣风起了,外面飞沙走石,我们轻易就能避人耳目过来。”

    吴和运亦恭敬道:“族长能预知天象,真乃神机妙算。”

    “天象?”吴老太爷冷哼一声,“哪来的什么天象,人为罢了。你们不是一直想见老祖宗吗?走吧,我带你们去见。”

    三人顿精神大振,齐拱手应道:“是。”

    吴老太爷顺手又捡起了榻上的皮帽子,要往头上戴时才意识到没必要,后终究是习惯了,还是扣在了头上,继续一副脏兮兮老头的模样才出了门……

    轰鸣的断谷内,雷电将虚空劈出了一道道裂纹,随着双戟中爆发的霹雳不断轰去,最终轰塌了那块破碎的虚空一般。

    坍塌的虚空开始内卷,在霹雳的催发下旋转着内卷,最终似乎打通了什么,突然通了气的感觉,出现了一股吸力,普通人没准备的话,肯定会被一下给扯倒在地,断谷内飞舞的尘沙被吸入了进去。

    尘沙的卷入,让众人看清了无形旋转处的轮廓,就像是一个水平横放的漩涡。

    随着尘沙被吸干净后,漩涡又变成了透明状。

    老男人手中交叉的双戟上,缠绕的电弧在渐渐变弱。

    天地间闷着的一股坏脾气似乎也出了口气,大风渐渐偃息,风沙渐停。

    然就在这时,庾庆等人骤感后方有什么强大的气劲冲来,还来不及回头看清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便如遭重击,失控的飞了出去,隐约感觉是一个人影把自己给撞飞了出去。

    手持双戟的老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驾驭一道霹雳狂轰了出去,正欲轰向冲来的人影,又紧急双戟一挥,将霹雳电蛇斜斜引向了空中,霹雳几乎是从来者的头顶上闪过,放空出一声轰鸣。

    老男人手中的双戟分开了,电弧也消失在双戟上,紧盯对方手中挟持的人质。

    摔了个昏头转向的庾庆等人此时才看清是怎么回事,刚才还身在他们当中的吴黑父子,一转眼便落在了别人的手中,来人一手掐着吴黑的脖子,一手慢慢从吴黑手中抱走了挣扎的小男孩,迅速令其昏阙了过去。

    吴黑一脸不甘,却又身不由己的样子,瞬间被人给制住了。

    这个来袭者令庾庆等人极度震惊,皮帽子,脏兮兮衣服的老头,就差一杆旱烟了,正是被陆星云用剑扎了个透心凉的吴老太爷。

    当时的吴老太爷明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为什么还活着?

    明明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怎么会有这般实力?

    一群聚在一起的人,除了受制的吴黑父子,其他的全部给撞飞了出去。

    迅速爬起的他们,又看到了身穿村民衣裳的三位庄主。

    三位庄主明显也被吴老太爷令人眼花缭乱的实力给惊着了,落在了他身边后,依然是惊疑不定的模样。

    现场骤然陷入了死寂。

    “让开!”

    吴老太爷打破了平静,说话的声音也变了,透着高高在上的冷漠。

    老男人慢慢侧身退开了,让出了身后旋转的虚波口子。

    吴老太爷偏头左右道:“你们可要跟紧了我,落在了他的手上可就不好办了。”话毕推着吴黑向前走去,另一手夹着小男孩。

    三位庄主果然听话,小心躲藏在他身边,跟着一起向虚波走去。

    几人的身影在虚波中逐渐模糊,最终彻底消失了,给人凭空消失了的感觉。

    手持双戟的老男人立刻大步追去,也消失在了其中。

    这是什么情况?宁朝乙等人还没弄懂什么意思,甚至都来不及询问,见庾庆等人也冲进了虚波,他们自然也立马跟着冲了去。

    待从虚波中闪身出来,眼前突然一片清新,发现自己转瞬间来到了一片丛林,高大的树木,粗壮的树藤,自己好像站在丛林中的一个宽大台子上。

    这是哪?不知情者面面相觑。

    吴老太爷也在台子上,带着人站在了台子一角,或者说是被手持双戟的老男人给逼到了台子一角。

    退无可退,也就不退了,吴老太爷突然面目扭曲,头发也快速变成了雪白,转瞬变成了另一个人的面貌,满脸沟壑般的褶皱,面色惨白惨白的。

    看清他的模样后,庾庆等人脸色剧变,这不是躺在石室内的那个沉睡者吗?

    庾庆目光急闪,师兄弟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

    三位庄主也惊呆了,明显不认识了,有点不安地向旁退去。

    变换了模样的吴老太爷偏头看了看他们,“你们不是一直想见我吗?”

    此话一出,三位庄主神情凝滞,吴刀惊疑不定道:“族长,您就是老祖宗本人?”

    吴老太爷不再理会他们,环顾四周,颇为感慨的样子,“几千年没有进来过了,没想到已经面目全非成了这般模样,杂草乱木丛生,在等待故人来重整呐。”

    回头又盯向了老男人笑道:“阿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若不死这一回,你恐怕也不会现身打开入口。”

    老男人瞥了庾庆等人一眼,“我压根就没相信过他们能杀了你。”

    “是吗?”吴老太爷顿时哈哈大笑,明显不信,笑意中明显有嘲讽的意味,嘲讽事后妙算的意味,“难不成阻拦了我多年的阿弟这次开了窍,想通了,所以故意放了我进来不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的是太好了,你我手足兄弟,本就没必要敌对,当联手横扫天下。”

    老男人:“果然,至今贼心不死,还在做那凌驾众生的梦?我真后悔当年鬼迷心窍听了你的鬼话,与你重开入口,去追寻什么永生,弄成如今这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样子。”

    吴老太爷:“可以改变,是你自己不想改变而已,宁愿把我挡在外面,也要永远这样不人不鬼下去,何苦来哉?”

    老男人:“要怪就怪你忘了我们的使命,有了不该有的妄想,若让你得了永生,众生将永世被你奴役,我不可能做你的帮凶。”

    吴老太爷怒了,“荒唐!强者为尊,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天下无仙后,这世间就该由你我兄弟为尊,众生不被我们奴役,也会被别人奴役。你这脑袋进了水的蠢货,居然让一群蝼蚁横行霸道、称王称霸的压在我们头上,搞的我们自己躲躲藏藏憋屈了几千年,你究竟怎么想的,你说你是不是蠢的不可救药?”

第三八八章 眼色

    什么情况?庾庆等人听的似懂非懂。

    又听老男人说道:“你我时梦时醒几千年,当知道不管他们谁横行霸道,都无法长久,迟早有报,众生都还有得选择。你我都曾是外界凡人中的一员,当知道没得选择的痛苦,你一旦利用里面的东西介入,众生将永世不得翻身。我们的职责是不让里面的东西扩散出去,否则将会是人间的一场浩劫,我岂能让你为了一己私欲为所欲为!”

    吴老太爷哈哈大笑,甚至是有些哭笑不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外面那是人吃人的世界,渔利贪腐,私欲无限,以致饿殍无数,人性之恶,暗无天日,你竟觉得那些万恶之源值得同情?”

    老男人大声回应:“阿兄,你错了,之所以暗无天日,就暗在你这种有能力的人身上,有能力不守善扶正,自诩通晓人性,实则打着遮阳伞,借力放纵私欲,将浑水搅的愈浑,令世人黑白不分。阿兄,身在黑暗,总要有人心向光明,若非如此,人世间岂能延续至今,又岂能有你我出世?你若自恃能力,想在人间为所欲为,我不答应!”

    吴老太爷嘿嘿狞笑了起来,“好好好,你我兄弟已经争论了几千年,谁也说服不了谁,也没必要醒了就争,还是问问眼前现实吧,你儿子和孙子在我手上,你是把他们的性命给我,还是把你手上的双戟给我?”

    静悄悄听了一顿争论的庾庆等人都盯向了老男人,不知他如何抉择。

    大庄主吴刀忽凑近了吴老太爷,指了下南竹手里扛着的黄金戟,又指了指老男人的手中的,显然是在提醒,怎么会有两只黄金戟。

    其他人亦回头看去,庾庆顿时无语了,胳膊肘撞了南竹一下,低声道:“你有病吧,扛这东西进来干嘛?”

    被这么多人盯着,南竹也小汗一把,挺不好意思的,觉得可能给其他人留下了自己贪财的印象。

    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病,这可是金墟,有数不完的黄金,只恨自己搬东西的手少了,干嘛还把这东西带进来?

    当即二话不说,转身就将黄金戟嗖一声给投掷进了后面的虚波中,消失不见了,送回了外面。

    其实吧,他也不是有心的,之前东西已经拿在了手上,总不能随手乱扔掉,于是就一直拿在了手上,心思也没有在这黄金戟上,于是一不小心就带进来了。

    吴老太爷哼哼一声,回了一句,“那是假的,他手上的才是真的。”示意了一下老男人手上的。

    老男人哈哈大笑道:“还不明白吗?你们这位老祖宗压根就没跟你们说真话,藏在山庄雕像内的黄戟从来都是假货,他搞了一只假的,故意让你们一直守着。

    只有你们三个知道东西在哪,既是为了防外人的,也是为了防你们的,一旦东西丢了,不管是家贼还是外贼,肯定和你们三个脱不了干系。

    你们真以为你们遇到了危险就把东西在哪交代出来,是他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吗?这只是他的一个测试手法而已。

    因为他很清楚,真正操持过戟的人,当今世上只有我跟他,一旦得到戟的人分不出真假,那就肯定和我无关,自有办法应对。若能辨出真假,那就和我有关,又是另一套办法。”

    和自己兄长斗了几千年,他太了解对方了,从儿子和庾庆的口中了解了大概情况后,现场的吴刀一露端倪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回头又盯向了庾庆,“你真以为是你聪明过人发现了藏戟之地吗?你想多了,一定是他先察觉到了你可能有问题,为防你是我派来的,故意露了疑点给你,一旦发现戟不对,就会引诱你往他身上去想,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生疑,好让我现身打开入口。”

    事到如今,就算不解释,庾庆也知道自己上当了,但仍有不解,“他不是要沉睡的吗?为何不但没有沉睡,还在村子里晃荡?”

    老男人:“之所以沉睡,是因为我和他获得永生的肉身有缺陷,一旦消耗过度,肉身迟早会有崩解的那一天,所以要尽量减少活动,并不代表不能活动,他已经找到了低消耗的办法,扮时常蹲着不动的老头。”

    他趁着偏头说话的机会,不时朝庾庆眨眼睛使眼色,把庾庆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在暗示什么,怀疑和解救吴黑父子有关,除了这个估计也不会暗示别的,难怪故意没话找话。

    可问题是,他和这位不熟,还做不到看眼神就懂事,看不懂如何配合呀。

    一旁的南竹和宁朝乙等人也看出了那个意思,但也都看不懂。

    紧接着,老男人又回头看向了三位庄主,“他为了掩饰身份,不可能一直用这老头的模样,你们村庄里大概一代又一代的都会出现这么个不太动弹的乌龟老头。

    还有,你们真以为他是你们的什么老祖宗吗?我告诉你们,他肉身异变,早已丧失了生育能力,你们的祖先都是他从各地弄来的小孩。你们不但要做他的掩护,还都是他圈养的血食,他要定期挖你们的心,食用新鲜的心脏,才能以邪术维持自己的肉身不坏。

    当然,你们三个是他一手制造出来的维持秩序的领头羊,像你们这样的领头羊,他制造了一代又一代,除非实在找不到了血食,否则暂时不会挖你们的心。不过将来的事情谁说的清楚,你们说不定哪天就要成为他的食物。”

    三位庄主被说的惊疑不定,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吴老太爷哼哼冷笑,“阿弟,你这嘴巴真是能说会道,用不着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我带他们进来了,他们跟着我能得到真正的永生,而你是阻止他们获得永生的人。”回头瞥向三人,“我是不是你们的祖先还重要吗?”

    三位庄主相视一眼后,忽一起对他拱手行礼,吴刀代表道:“蒙老祖宗养育教导之恩,您依然是我们的老祖宗!”

    吴老太爷当即哈哈大笑,挑衅似的朝老男人抬了抬下巴,貌似在让他看什么叫做人心向背,同时鄙夷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时候成话痨了。我再问你一次,是把你儿子和孙子的命给我,还是把双戟给我!”

    “那要看你怎么选择!”

    老男人一声怒喝,扭身甩臂,双戟顿如雷霆般斜射向天际,分开了一定的角度,各射去一个方向。

    吴老太爷一惊,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一手,不过他反应也快,骤然将手中两个人质推的远远飞了出去。

    他没有杀人质,也没有交给三位庄主,因为知道三位庄主拿着人质也不一定能在对方那般实力下保住,也威胁不了对方,除非抱了能随时与人质同归于尽的决心。

    把两个人质给推飞了出去,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保住三位庄主的性命,因为他顾不上留下保护三位庄主,已经闪身追着射出的戟追去了。

    老男人给了吴老太爷夺得双戟的机会。

    吴老太爷也给了老男人救回儿孙的机会。

    两支戟有角度分开了飞出去,两个人也有角度分开了飞出去。

    然而老男人压根没管自己儿孙的死活,几乎是与吴老太爷前后脚的飞了出去,去追抢那两只戟。

    三位庄主愣了一下,明白了老祖宗的用意,立刻欲动身去追拿两位人质。

    然而有人反应比他们更快。

    唰!庾庆第一个拔剑,骤然闪身拦在了三位庄主身前的同时,喝了声,“救人!”

    他之前一直不懂那老男人使眼色究竟是要他如何配合,直到老男人出手后,他立马反应了过来,不需要他如何配合,直接抓住机会救人便可。

    这边的人都看到了老男人的眼色,何况庾庆这么一提醒,南竹和牧傲铁配合默契,立刻全速飞了出去,分别追向了吴黑父子两个。

    乔且儿和宁朝乙等人也立刻成排散开了挡在了三位庄主跟前。

    见三人蠢蠢欲动,庾庆眼角含煞道:“不怕死就动个手试试看!”

    面对对面的七人,三位庄主眼角余光互碰,略有忌惮,也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再抢人质已经晚了。

    空中,吴老太爷仰天“呜”一声长啸,可谓饮恨。

    他手中只抓到了一把冰蓝戟,因两只戟的飞行角度产生的距离原因,他只来得及抓住一只,无力再顾及远处的另一只,眼睁睁看着黄金戟落在了老男人的手中。

    继而怒了,目光锁定了已经分别抢到吴黑父子的南竹和牧傲铁,咻一声破空,斜斜射向地面。

    然另一边的老男人也不是摆设,同样俯身追去,当空将人拦截住了,轰隆隆在半空厮杀在了一块,双戟在空中的反复强力碰撞宛若惊雷,打斗余威产生的剧烈罡风荡涤大地,大树摇摆,草木乱飞。

    地面的人看的心惊不已。

    南竹和牧傲铁已经带着人回到了庾庆等人的身边,吴黑身上的禁制已经解除了。

    空中对战两人的实力明显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厮杀一阵后,吴老太爷怒喝的声音传来,“三个没用的废物,留着等人请你们喝酒吗?还不快走,往东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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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介绍:
深山有道观,香火早凋零。
鄙人不才,年方十九,打小就是一名道士,上有师兄十数位,下惟余最小,俗称关门弟子。师门太穷,师兄们难耐清苦,幸掌门师尊豁达,任由众师兄散伙而去。
后有三位师兄迷途知返,年纪颇大,皆有四五十。
蒙师尊垂青,逝前传掌门之位于小道,然无论年岁或资历皆不能服众,三位师兄不服。师门不幸,小道不是软柿子,绝不退让,与之内讧。
山下村中,有新举人,乃小道发小,师尊逝前亦有交代,护送其进京赶考。义不容辞,且容小道人间走一遭,回来再与众师兄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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