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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跃千愁     半仙txt下载     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八九章 三生泉

    三位庄主被骂的有些尴尬,但还是赶紧飞掠而去了,庾庆等人也未阻拦。

    至少对庾庆师兄弟三人来说,就是来发财的,只要不影响他们,他们也不会跟人拼命。

    待到三位庄主走远了,吴老太爷才找准机会与老男人来了个猛烈的硬碰硬,旋即脱身,急速而去。

    老男人浮空稍作目送,闪身落在了台子上,打量着吴黑父子两人,问了句:“没事吧?”

    抱着儿子的吴黑看到父亲手中的双戟只剩下了一支,略感惭愧,“还好。是我大意了。”

    老男人:“没事,他只拿到了一支,也无法自由进出。何况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只有这一次,因为是你自找的,我已经尽了一个父亲、一个爷爷应尽的责任,你若再不回头,我不可能再为了救你们拿手上的戟去做第二次交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黑点头,“我明白。”

    “找到了,洗身后,立刻离开,记得在这里留下出去了的记号。”老男人叮嘱后,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吴黑喊住:“父亲,您去哪?”

    老男人背对着说道:“在他找到‘三生泉’洗身之前,我要找到他继续打下去,消耗掉他的实力,也是为了缠住他,为你们父子在这里的寻找争取时间。我有我的使命和承诺要去兑现,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

    三生泉?宁朝乙等人闻言震惊,一脸的无比震惊,迅速环顾四周,似乎明白了什么。

    吴黑瞬间红了眼眶,热泪从脸颊滑落,“继续打下去,消耗的也是您自己啊!”

    老男人一声叹,“当年是我鬼迷心窍,听了他的鬼话,妄想长生,以致留此后患。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当是赎罪吧!”

    话毕回头,以留恋不舍的眼神看着小男孩,自己的孙子啊,还未来得及多亲近呢。

    吴黑赶紧示意怀中的儿子,“小黑,快,快叫爷爷,快点。”

    几番催促下,小黑终于试着喊出了一声,“爷…爷。”

    老男人顿时开怀大笑,向他伸出了手,想握握孙子的手。

    小黑眼睛眨了又眨,最终出手啪一声,在爷爷的掌心快速打了一巴掌就缩回。

    老男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握起了被孙子打过的手掌,握着拳头向孙子扭动示意了一下,才再次转身,大步前行,人影忽一闪,便快速飞向了天际。

    这边几人还在目送,那边的聂品兰已经忍不住了,出声追问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庾庆转身看向了他们,“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没错,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金墟!”

    “金墟?”

    尽管已经猜到了,可宁朝乙等人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失声惊呼,包括乔且儿在内,皆震撼到无以复加。

    传说中的仙家洞天福地,传说此地有无数黄金,传说此地能得长生不死之身,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进入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仙家福地。

    庾庆脸上也算是露了笑意,“没错,就是金墟!你们不是想发财吗?我说了一起发财的,如今带着大家一起进了金墟,我没有食言吧?”

    环顾四周的宁朝乙喃喃自语,“我就知道那黄金戟不一般,不可能仅仅是发财,果不其然,果不其然,果不其然…”他忽又盯向庾庆,沉声道:“你早就知道黄金戟与金墟有关,你早就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是金墟,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究竟是什么人?”

    庾庆摊手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总之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也无害人之心,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你如果非要知道我是谁,那我还是那句话,在下‘林二庆’!”

    那些人一阵沉默,仍然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陆星云有些失魂落魄,嘴上嘀嘀咕咕,“金墟,金墟,是金墟,竟然是为了金墟…”

    吴黑忽道:“林兄弟,你们要发财请自便,不过还请不要贪得无厌,何况弄太多财物出去对你们未必是好事,差不多了就尽快离去,因这出入口随时会关闭。”

    此话一出,吓众人一跳,愣是把走神的一群人给拉回了注意力。

    庾庆忙问:“随时关闭?还有这样的事?没规律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未必也太不靠谱了吧,岂不是随时要被关在这里面?”

    吴黑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正常情况下,打开的金墟大门要二十七天才会自动关闭。问题是黄戟和蓝戟合在一起就是钥匙,既能打开大门,也能锁上大门。无论我父亲和我伯父谁胜谁负,拿到了双戟的,随时都有可能关门,他们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门一直长久开着,也不会再轻易为人开启,为了开启一次花多大的心机你们也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大家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门随时就会关了,那还真是一刻都不敢多留了。

    庾庆又试着问道:“听你父亲说,你要去洗身,是去找什么?”

    吴黑没藏着掖着,“去找‘三生泉’洗身。”

    庾庆讶异,“你伯父要找‘三生泉’洗身,你也要找‘三生泉’洗身,什么意思?”

    吴黑默了默,也许是看在众人联手救了他父子性命的份上,徐徐说道:“父亲和伯父,本是人间一普通人家的两兄弟,父母饥寒交迫而亡,两人随之逃荒求生,也算是运气好,恰逢遇上了在人间云游的‘玄金上仙’,结下仙缘,至此彻底改变了命运,后就在此出入口为上仙看门。

    后来金墟出现了变故…总之,就是关闭了出入口,严令无仙谕不得擅自开启。

    一开始还偶会传出仙谕让开门放客进去,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仙谕没了,访客也没了,也没人告诉外界的他们怎么回事。

    后来外面渐渐有传言,说世间的仙人都回了仙界,大家都想找仙家洞府求长生什么的。

    他们一直等,一直等着,发现里外再无音讯,后渐渐相信了外面的传言可能是真,但依然坚守使命。

    后来我伯父惦记里面的‘三生泉’,想借此脱胎换骨得长生,然一半钥匙掌握在父亲的手中,于是便不断鼓动父亲。

    一开始,我父亲是不答应的,后来我父亲觉得年纪渐大,若能长生,便能一直履行自己的使命,最终还是被伯父说动了,遂与伯父一起干了抗命的事,再次开启了严令不得擅自开启的金墟入口。

    后来他们找到了‘三生泉’,借此脱胎换骨了,做贼心虚,也不敢久留,又赶紧出去了。

    出去后,恰逢天下大变,世人于乱世争雄,没了约束的伯父不甘寂寞,野心也渐渐暴露了,父亲方知惹了大祸,深以为恨。谁知更可怕的还在后面,也可以说是他们擅闯金墟的惩罚,发现所谓的长生压根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存在缺陷,像个活死人那样一动不动活着才能长生,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后来,他们找到了原因,发现所谓的‘三生泉’原来是三口泉,代表着天、地、人三种人生。

    经受了天泉洗身的才能脱胎换骨成永生的天人。

    经受了地泉洗身的人则会脱胎换骨成地人,变成他们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经受了人泉洗身的则会变成天地间的正常人,在天地间去经历正常的生老病死。

    他们一开始因为无知,以为‘三生泉’是指一口泉,后来才知道自己是进入了地泉洗身,活生生把自己给变成了怪物。伯父自然想再进去找‘天泉’洗身,结果就如同你们看到的我父亲阻止他的那样。”

    庾庆听的两眼放光,“也就是说,你也想找‘天泉’洗身得长生。”

    吴黑:“不,我只想找‘人泉’洗身成普通的凡人。”

    话毕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顿也懒得解释了,爱信不信。

    南竹忽冒出一句,“莫非‘地泉’不止一口?”

    吴黑不解,“自然就一口,莫非你认为有几口不成?”

    南竹摇头,“那就不对了,你父亲和你伯父既然都是在‘地泉’洗身的,就算脱胎换骨成了你所谓的怪物,可两人怪的方式好像不太一样,好像连体内流的血都不一样吧?”

    吴黑:“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实上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确实都是在同一口‘地泉’洗身的。他们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兄弟两个同时在同一口泉里以同样的方式洗身,脱胎换骨出来的却会是两种不同的结果。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真相。”

    还有这么古怪的事?众人面面相觑。

    “原来是这样。”南竹点了点头,似乎信了他的说法,双手兜在大肚子上,一本正经的问众人,“咱们是发点财走人,还是也奔永生去闯一闯?”

    沈倾城喊出一声,“若是出口关闭了,都出不去了,怎么办?”

    “若是为发财,那就简单了。”南竹乐呵呵一声,脚下一滑,把地上覆盖的野生草皮给蹭开了一块,露出了一块黄灿灿的地面。

    之前两个老家伙打斗的时候,刮来的树枝划开了地面,他就发现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脚下的台子竟然是黄金打造的,纷纷刮开地面查看,在阳光下金灿灿发光。

    南竹挥手,大气道:“这台子,你们看,长宽都得有个十几丈,高得有一层楼啊,地下不知还有没有地基,咱们只要把这台子切块弄出去,这辈子就够用了,犯不着再到处找金子,还得来回跑来跑去运输…”

    转身乐呵之际,话音忽戛然而止,他发现吴黑正冷冷盯着自己。

    众人旋即也发现了。

    吴黑终于忍不住开口接话了,“要发财,要黄金,最好别在这里乱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我只是怀疑,出口为什么会设在这黄金台上,会不会与阵法相关?你把这台子给毁了,万一搞的大家拿着双戟都出不去了怎么办?”

第三九零章 尾随

    这话说的在理,不管是求财还是求长生,关死在这出不去的话,任何收获都没意义。

    还不等大家表示赞同,庾庆刚想责怪,南竹已经顺势乐呵呵道:“玩笑,就是开个玩笑,大家不用当真。”

    话毕,双手搭在肚子上东张西望,什么都没说过似的。

    他既然这样说了,大家到嘴的埋怨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总之,再怎么想发财,没人敢再打这黄金台的主意了。

    大家继而也向四周张望,奈何也看不远,周围有高大树木遮挡了远处的视线。

    庾庆只好向吴黑求助,“吴兄,俗就俗一点,我也不跟你客气,我们想发点财,你看这附近往哪走能最快找到金子?”

    正在台子边缘扯拽藤条快速编织简易物品的吴黑反问:“你觉得我父亲会跟我讲这种事?”

    “呃…”庾庆想想也是,人家也是头回进来,就老男人那尿性,应该是不会跟儿子讲进了金墟哪里有金子捡的事。

    不过吴黑又补了句,“这里不缺那些东西,你们四处找找,应该很容易找到。”

    庾庆见他用藤条做了个简易背篓,将小黑放入,背在了身后,解放了双手就要离开的样子,当即问道:“你往哪走?”

    吴黑摇头:“随便,走到哪算哪。”

    庾庆愕然:“你不是要找‘三生泉’吗?你父亲没告诉你在哪?”

    吴黑:“告诉了也没用,‘三生泉’并不固定在一个位置,是活的,有时在地上,有时在天上,有时也会在水上。”

    活的?

    在场众人都听愣了,一脸讶异。

    庾庆惊疑道:“‘三生泉’是活物?”

    吴黑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们,“玄金上仙在此有一座仙宫,外表上看起来是一座金山,能四处飘移,有时在地,有时在缥缈云端,而‘三生泉’就在仙宫里面。”

    众人听懂了,明白了。

    庾庆:“那你怎么找,岂不是要碰运气?”

    吴黑点了点头,又对众人给了最后一句提醒,“这里和外界不一样,有许多超乎你们想象的怪物,会攻击人,你们小心点。”然后就跳下了黄金台,一路探查着离去。

    在丛林中探查着走了没多久,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他回头看去,只见庾庆等人又成群结队跟来了。

    庾庆蹦起跳过一棵倾倒横栏的树木,到了他身边乐呵呵道:“反正我们找金子也要出去,刚好跟你一起走一程。”

    吴黑无所谓,大家遂一路同行。

    途中,南竹手中捡了根棒棒逗吴黑背后背着的儿子,逗的小黑不时发笑,两人倒是玩熟了。

    牧傲铁则在这陌生环境中时刻警惕着四周。

    庾庆一路干些拔草、摘树叶、折树枝之类的事,在不断观察这些植物的断口。他清楚记得小云间里发生的事,所有的植物都被邪气给侵染。然而经过一系列的观察,他意外发现这里的植物并未受任何影响。

    之前他发现二庄主吴谢山和密室死者身上都冒出了大量邪气,以为是受了金墟影响,认为金墟里面的情况可能会和小云间里的一样,结果发现自己误判了。

    同时,他不断回头看向身后的那群人,发现宁朝乙等人的神色似乎很凝重,就连乔且儿似乎都有些精神恍惚。

    庾庆放慢了步伐,待与乔且儿并肩后,问道:“少珺,怎么了?”

    在大家面前,他还是称呼她的假名。

    似乎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乔且儿明显露出了强颜欢笑的笑容,柔声道:“没什么。”

    庾庆疑惑:“是吗?我看你好像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乔且儿:“是没想到能来金墟,太过震撼了,有做梦的感觉。”

    是这样吗?庾庆不禁反思,自己师兄弟三人是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的,进来后可能并不觉得,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人,可能确实如此吧,他发现除他们师兄弟三人和吴黑父子外,其他不知情的人都有同样的状况,都有点神不守舍。

    他试着解释道:“一开始不跟你说,不是要骗你…”

    乔且儿摇头打断,“没事的。”

    就在此时,聂品兰突然“哎哟”一声,惹得众人纷纷止步回头看去,只见她把手掌摊在自己眼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瞪大了眼盯着的样子,不知怎么回事。

    “怎么了?”宁朝乙问了声。

    聂品兰怔怔道:“蚊…好像是蚊子…金蚊子。”

    金蚊子?众人讶异,除了吴黑父子,其他人都闪身围了过去观望。

    只见聂品兰的手掌心已经出血了,掌心肉里扎着一枚金属渣子,若不是她事先提醒了大家,都以为是金属渣子,细看之下才发现真是一只蚊子,金色的金属质感的蚊子。

    “瞥到一只蚊子嗡嗡飞来,我就随手一把抓了,没注意之下,把自己手给扎破了。”

    聂品兰把事发情况补充了一下。

    那边的吴黑提醒了一声,“小心里面有邪气。金墟出现过异变,这里的动物基本上都蕴含邪气。”

    经他这么一说,朱宽镇立刻伸手从自己夫人掌心里摘出了那只捏死的蚊子尸体,拿近了观察一阵后又被宁朝乙拿了过去观察,大家轮流上手。

    落在了沈倾城手上时,她为之惊讶,“黄金蚊子,它竟能像真蚊子一样飞,是活物?”

    陆星云又摘到手中观察了一下,找准了下手的位置后,啪一声,直接运功捏爆了,果然冒了一缕邪气。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种超乎了想象的感觉。

    稍为此耽搁,众人再次继续前行……

    黄金台上,旋转的虚波荡漾,一个蒙在黑斗篷里的人冒了出来,往四周查探一番后,又回到了虚波前,半截身子探了进去通报,“没人,都走远了。”

    话毕靠边站了,又出来四个蒙在斗篷里的人,迅速散开警戒。

    之后铁面人出来了,站在黄金台上环顾四周,从荒凉之地突然来到一大片丛林中,似乎很感慨,“金墟!跟着那几个家伙果然找到了!”

    他手上拿着的黄金戟杵在了地上,正是南竹之前扔出去的那支,被他们摸来后发现了,顺手就捡起了。

    南竹扔了出去,又被他给捡了回来。

    在他身后又跟出了数人,其中就有白兰、高远、江山和鼠太婆,四妖亦惊疑不定环顾四周,同样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来到金墟。

    并不是铁面人告诉他们的,他们也是直到进入了入口,在入口听到了里面人的一部分谈话,才知道他们一路的折腾为的是找到金墟。

    一群人在入口偷听时,静伏不动,并不敢冒出来,等到里面的人离开了出口好一阵才冒了头。

    铁面人忽下令,“四处看一下,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是。”立刻有两人领命去了四处搜查。

    拄拐的鼠太婆试着问道:“先生,您要找的秘密就是这个吗?”

    铁面人:“除此外,你觉得还能有别的吗?”

    鼠太婆:“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秘密,咱们还有必要再跟着他们吗?”

    就差说出,你让我们做的我们已经做到了,你是不是可以兑现承诺了,然而她不敢直接说,尤其是知道了所谓的寻找的秘密是金墟后。

    铁面人:“既然已经让我们知道了,既然我们已经进来了,难道你们不想找到他们所谓的‘天泉’洗身,脱胎换骨成就长生吗?”

    这话说的众人皆两眼放光心动不已,但四妖眼中明显藏有顾虑,有与狼舞共舞的畏惧感。

    鼠太婆小心翼翼道:“倒也想,只是,他们说的那个什么两个给金墟看门的人也进来了,咱们谁也不知两人深浅如何,能为仙家洞府守门的人,实力恐不简单,一旦撞上了,恐有危险。”

    他们一行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吴老太爷兄弟俩的真身,没看到洞府大门是怎么开启的,也没看到兄弟两人在里面大战的情形。兄弟两个在里面动手厮杀时,他们才刚刚摸到入口附近。

    他们也没有接到线人有关两个守门人的任何线报,实际上也是太过神秘,双双出现的太突然了,就算是线人也来不及有机会报知。

    要不是峡谷里面电闪雷鸣的动静,让铁面人意识到金墟开启了,他可能还不会露面往峡谷里跑,可能还会等线人的线报。

    “不知深浅就小心避开。”铁面人态度坚决,已紧握双拳,情绪明显有些兴奋,“永生!这样的机会对我们来说,可能只有这一次的机会,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有了。”

    四妖相视一眼,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他们与这位铁面人接触了一段时间后,能感觉到,操持这事的铁面人应该不是此行的最高决策人,因为有些事情也不敢完全做主,幕后应该还存在真正的黑手。

    找到了金墟,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该是第一时间疾报上去的吗?

    然终究是搞不清情况,不敢质疑,只能赞其英明。

    当然,高远还是提醒了一句,“先生,他们说了,金墟出入口随时会关闭,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关闭了,我们在里面怎么办?”

    铁面人:“所以要跟紧那个守门人的儿子和孙子,只要他们不慌,我们就没必要担心。”

第三九一章 大开眼界

    话毕,他又回头看向了白兰,补了句,“答应过你的事,会兑现。现在,他可以死了,你可以报仇了,我们会帮你报仇,前提是不能坏了大家好不容易得来的永生的机会。不过事情也好办,找个合适的机会,安排内线让他落单。”

    此话一出,白兰眼中的怨毒神色又再次浮现,“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铁面人:“到时候你想直接杀了或是留着慢慢折磨,都行,随你意!”

    “谢先生。”

    白兰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和畏惧,又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

    这时,前去查探的人回来了,指了庾庆等人的去向禀报道:“先生,人往那边去了。”

    铁面人回头看向了高远,“目前这里,盯人和探路只有你最适合了,就交给你了。”

    “是。”

    高远应下,继而纵身弹向上空,人在空中化作了一只体型硕大的白头鹰,振翅飞去。

    稍作目送,铁面人又看向了手中的黄金戟,颇为不解,“不是钥匙吗?难道是我听错了?费尽心思弄到了这东西,怎么会遗落在外面的地上?总不能说是假的吧,这不已经打开了入口么?”

    这个问题没人吭声,身边也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线人并未把这方面情况告知。

    不管怎么样,铁面人先将黄金戟牢牢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哪怕身边有人表示代劳,他也不用,自己拿着就行……

    走出了丛林,庾庆等人眼前又面对着一片茫茫戈壁,远处有起伏的山峦。

    再回头看,才发现那片面积颇大的丛林是在一片洼地中。

    两眼到处张望的庾庆纳闷道:“哪有金子?”

    话刚落,南竹兴奋指去,“那!”

    众人顺势看去,看到不远处地上有一块闪闪发亮金灿灿的东西。

    南竹已经闪身过去了,落在了七八丈外,弯腰捡起了一块东西,朝众人挥手示意。

    众人立刻也赶了过去,凑近一看,发现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金块。

    众人陆续要到手确认了一下,掂量了一下份量,估计也就一斤多的样子,凭他们的眼界,哪看得上这点东西。

    “你们看。”南竹又指了几处地方,众人看去,又是几处远远近近的金色反光,他高兴的不行道:“地上随便能捡到金块,真是好地方啊,大家还发什么愣,抓紧时间,开始动手捡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牧傲铁忽将手中的金块仍在了南竹脚下,明显看不上。

    南竹顿时不乐意了,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我说老九,你才阔气了几天,这就看不上了?积少成多懂不懂?”

    庾庆抬手示意他打住,“别废话了,这一两斤的东西,别说发财,光要堵我们的缺口就至少得上百万块,就这地方,就这样捡下去,得捡到猴年马月?”

    南竹一愣,再看看四周零星有的闪光,想想也是,手上金块也随手扔了,叹道:“那起码得找个小金山来搬,才能满足我们的胃口。”

    “应该是有的。”吴黑扔下了一句话便继续大步前行。

    众人立马懂了,在金墟里面,成堆的黄金应该不少。

    庾庆看了看斜阳,“看山跑死马,别磨蹭了,赶路吧,争取天黑前到那边山里面再找找。”

    也是,天黑了目测就不方便了,一群人当即继续赶路,甚至比吴黑更积极。

    看着一个个从身边飞过去的人,小黑顿时心痒痒了,坐在吴黑后面的篓子里使劲摇晃,“飞,要飞……”

    如子所愿,吴黑脚步加快,健步如飞,越来越快,在地面如一缕青烟般飘去,后发先至,迅速超过了飞掠的众人。

    不时起落飞掠的众人看着下方飘过去的人影,皆惊,才意识到这位的实力远胜过他们,大家伙都被之前吴老太爷轻易将其挟持为人质给误导了。

    之所以轻易被抓,第一可能是当时的情况下疏忽了,没想到吴老太爷还活着,其次是吴老太爷的实力更强,那也是明摆着的,看了吴老太爷的出手便知,足足的高玄境界实力。

    看着下方飘过的人影远去,宁朝乙朝伴飞的庾庆道:“他竟有上玄的实力!”

    庾庆苦笑,他听过老男人父子的谈话,吴黑起码活了好几百年,修为突破到上玄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大多人一辈子止步于初玄境界,一方面就是寿限的问题,活着的时间越多,突破的概率自然就越大。

    大家都飞起来了,抵达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飞出了戈壁,站在了一座山头上,眺望眼前的千山万壑,全部是寸草不生的光秃秃。

    至于吴黑,已经走远了,隐约能见其身影朝远处最高的山头上飞奔而去。

    “我们还跟他走吗?”南竹问了声。

    庾庆叹道:“算了吧,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找他的东西,咱们发咱们的财吧。”

    一旁的宁朝乙好奇道:“你不想找到‘天泉’洗身,成就永生?”

    庾庆呵呵道:“想倒是想,只是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所谓永生没一个是正常的,都是不人不鬼的样子,想想都怕。再说了,他的父亲正在和吴老太爷死磕,两个高玄修士的打打杀杀,咱们卷进去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吴老太爷也在找‘三生泉’,撞上了怕是不妙,你以为咱们在他身上捅的那几剑,人家能既往不咎?咱们别想多了,先搞金子,有了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到捅吴老太爷几剑的事,沈倾城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母亲,忙点头道:“没错没错,早点离开好。”

    宁朝乙对聂品兰笑道:“果然是年轻人心态,正年轻的人对长生的事没那么大欲望,换个老人家来,怕是要不惜代价。”

    都没了什么二话,一群人立刻撒开了找,在千山万壑间搜寻,地上依然是不时能看到金块。

    也没多久,南竹便跳上了山头,在夕阳下朝众人挥手,“这里,来这里。”

    众人闻声冒出,纷纷飞掠而去,在南竹的招呼下一起跳下了一座山谷。

    “哇哈哈,看来还是在下比较有财运呐!”

    南竹张狂大笑,一身的肥肉在那颤抖,挥手指向两边,摆出了让大家尽情欣赏的气派。

    不用他说,大家眼睛里已经折射出了满眼的金光。

    黄金!山崖两边壁上,到处是大块大块的黄金,真正是金壁辉煌,还有山谷中,大坨大坨比较圆润的金疙瘩尽是比人还高大的。

    南竹跳上了一块高达一丈的金疙瘩上,亢奋道:“我请客,大家随便拿,谁拿的就算谁的。”

    暴发户的气派十足,这辈子也没这么大方过。

    众人也确实是满眼惊叹不止的模样。

    宁朝乙摇头,“倘若把这峡谷里的金子都给弄出去了,只怕天下的金子都得不值钱了。”

    庾庆道:“我看大家还是一起出力,合伙先把这里的黄金给弄出去,尽量多搞点出去,到了外面咱们再均分,如何?”

    聂品兰感慨,“随便分,没人抢,一个人也吃不下。”

    乔且儿亦感慨:“黄金在这里跟石头没什么差别。”

    庾庆双手袖子拎了拎,“出口不知什么时候就关闭了,也别歇了,熬夜干活吧。”

    众人立刻整理衣裳,做干活的准备,没办法,肯定要像苦力一样搬运的。

    就在大家商议分工时,山谷里忽“嗡”一声,崖上有些许土石稀里哗啦落下,继而“嗡嗡”声又陆续传来。

    众人稍作惊疑四顾,旋即又陆续飞身而起,纷纷回到了山上,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隆隆打斗声,看去,正是远处最高山头方向传来的。

    众人立马联想到了是不是吴黑出事了。

    唰!庾庆拔剑在手,立刻全速飞掠而去,众人也纷纷跟了去。

    待赶到那座最高山上时,突见趴在山顶上的吴黑朝他们挥手,示意不要暴露的样子,其子小黑也趴在边上。

    打斗动静来自山背,烟尘翻腾而起。

    众人意识到了和吴黑无关,立马低身趴到了吴黑父子边上跟着偷看,看清山后打斗原因后,皆吓一跳。

    后面是一座巨大的峡谷,峡谷内有数条金灿灿的巨龙翻腾,正和一头金灿灿的巨熊缠斗。

    待从烟尘中看清了巨龙的脑袋后,众人才发现,不是什么巨龙,而是一条条巨蛇,脑袋皆有大圆桌那么大,两眼中皆有邪气翻涌。

    巨熊双眼中也是邪气翻涌,无比愤怒的还击,然面对群蛇的纠缠,已经落于了下风,没多久便被蛇躯缠的死死的,以至难以动弹,靠在山壁上剧烈喘息着。

    一条巨蛇升起上身,张开獠牙大嘴,忽一口咬在了巨熊的脑袋上。

    诡异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巨熊脑袋上被咬的伤口倒涌出剧烈的邪气,正被巨蛇大口吸入腹中。

    咣咣好几口,另几条巨蛇也咬在了巨熊的身上,纷纷吸食巨熊体内的邪气。

    很快,巨熊眼中的邪气消失了,体躯失去了动力,死了般,恍如黄金雕塑,被纠缠的巨蛇慢慢绞缠变形,扭曲至面目全非倒地。

    松开尸体的巨蛇游走在峡谷内,然后便都消失的不见了。

    待到烟尘彻底消散,众人才发现峡谷内有不少巨大的洞窟,应该是那些巨蛇消失的蛇穴。

    那么庞大的体躯,却能那般轻盈,让众人大开眼界。

    庾庆看了看渐暗下的天色,问吴黑,“要连夜赶路?”

    吴黑略摇头。

第三九二章 杀机

    他带着儿子跑到最高的山头来,只是想站的高看得远,想看看仙宫在不在附近,并非是要赶夜路。

    原因,别人没有问,他也没必要跟别人说。

    其他人的情绪还没有从刚才峡谷内的打斗中出来。

    “你们注意到刚才那蛇的蛇鳞没有?片片蒲扇般大,开合之间的动静,还有那么大身躯的爬行动静,轻巧的跟什么一样,简直和真蛇一模一样。”

    站了起来的聂品兰一番惊叹。

    南竹颔首,“你们看那头熊的皮毛,一根根须毛也好像是真的,不知身体里面是什么样的,谁跟我下去切开来看看?”

    无人响应。

    南竹无语一阵,旋即又道:“你们不好奇吗?”

    宁朝乙:“你没看到下面一眼眼的窟窿吗?应该是蛇穴,那头熊出现在蛇穴附近打斗,应该是误入这蛇的地盘,才打了起来。那些蛇的攻击威力你刚才也看到了,攻击力之大,不下于初玄的修士,还是一群,也不知它们还有什么本事,下去惊动了怕是会有点麻烦。咱们来发财的,没必要节外生枝。”

    南竹想了想,只好也就作罢了。

    一群人没有多事,回去干活。

    夜宿,自然是成群结伴比较好,吴黑拉扯上儿子,跟着一群人返回那座黄金谷。

    途中,众人依然在议论着之前的怪兽打斗情形。

    很高的高空之上,一只白头巨鹰盘旋着,夕阳余晖下,不盯着高空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而盘旋在高空之上的它,千山万壑的地面上发生的巨大动静它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夜幕降临后,山崖上的吴黑脱下了外套,裹在儿子身上,安抚儿子早点休息。

    然而小家伙不安分,不时爬起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一群为钱而奋斗的修士。

    这群苦力自然是庾庆和宁朝乙那群人,动辄扛着上万斤的金疙瘩爬上山,往戈壁滩上送,份量小的还不愿扛,不愿为块小的来回跑一趟,实在不行那就扛两块。

    “阿爹,他们累。”

    满眼同情的小黑扭头看着父亲说道。

    吴黑摇头,“他们不累,他们很喜欢。”

    小黑不解,坚持道:“累。”

    吴黑抚摸着他的脑袋,将他摁躺下了,“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懂了,明天很早就要醒,早点睡。”

    小黑带着疑惑闭上了双眼,忽然山崖下又是咣咚一声震响,小黑瞬间又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又爬起来,又爬到山崖边伸出脑袋往下瞅。

    吴黑顿感头疼,估摸着儿子今晚是很难睡着了……

    扛着大坨金疙瘩的人翻山越岭不停,到了戈壁滩前,就直接往地上扔,大金疙瘩自己会往下滚,会自动在山坡下汇聚成堆,然后人飞掠返回。

    一伙人计算好了的,今晚通宵运出山,明天整个白天再转运出戈壁,到了明天晚上再转运进丛林从通道送出去,估摸着忙到后天早上就结束了,运出去的黄金就算大家伙分一分也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嗡隆,大金疙瘩往山下一扔的宁朝乙转身飞回,途中遇到扛着东西的聂品兰,后者喊了声,“宁先生。”

    宁朝乙停下,又闪身回来,落在她边上,问:“怎么了?”

    聂品兰:“我们在干什么?跟着那家伙折腾什么?真的是来发财的吗?”

    宁朝乙默了默,徐徐道:“我想你们夫妇跟我一样,同样被捏住了什么软肋,我想说的是,这里是传说中的金墟!已经进了这里,你以为外面那些人还会兑现承诺吗?”

    扛着重物的聂品兰黯然,宁朝乙闪身而去,前者也继续扛着重物前行……

    摸清了这些人搬运的路数,蒙在黑斗篷里的高远终于慢慢接近了,藏身在一座小山丘的后面,待到扛着重物的乔且儿来了,他立刻摸出了荧石,双手合住,只把光线亮给固定方向的乔且儿看,不断以亮光发出会面的信号。

    乔且儿看到了,却没有理会,到了最后一道坡上,扔下了黄金,立马飞掠而去。

    不断朝其发出信号的高远错愕,双手捂住荧石的光芒后,悄然撤离了。

    离这边远了后,他才紧急飞跃戈壁而去,钻入了几里外的一个地坑里。

    见到铁面人,他立刻禀报:“先生,那个女人不知怎么回事,我给了信号,她居然不给任何回应。”

    铁面人:“她是不是没看到?”

    高远:“应该不可能,我离她已经很近了,她只要不瞎,就不该看不见。”

    一旁的白兰沉声道:“我去吧。”

    铁面人抬手打住,“你怨念太深,容易冲动,把守门人的儿子惊跑了的话,我们可不敢离进出通道太远。高远,你再跑一趟,再试一次,实在联系不上,你就联系宁朝乙,让他去想办法。”

    “好。”高远应声而去。

    回到山谷里的乔且儿久久走神,其他人看到也没说什么。

    直到庾庆回来发现后,才走近问道:“怎么了?进了金墟后,你好像一直是精神恍惚的。”

    乔且儿摇头,“没什么。”

    庾庆感觉她眼神中藏着深深的忧虑,安慰道:“放心,这批黄金弄出去后,帮你还钱绰绰有余。是不是这两天过于惊险,让你身心俱疲了?累了就去崖上打坐休息去,不差你一个人干活。”他张开双臂向她展示出我很强壮的样子。

    乔且儿被他逗笑了,甚至笑出了泪光,伸出一只手,头一回当众抚摸上了他的脸颊,满满的爱恋神色,“你怎么这么傻呀?”

    庾庆嬉笑,“在你面前傻一点不好吗?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乔且儿摇头,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柔声道:“怎么会,我是怕你将来会恨我。将来你若是不喜欢我了,恨我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怕看到你厌恶我的眼神,那时的我该怎么办?”泪水突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不断。

    庾庆一脸心疼,赶紧伸手帮她抹泪,“说着说着怎么还哭起来了,你们女人都这么多愁善感的吗?高兴点,你看,这么多金子,我们发财了,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回头有了钱,我风风光光把你给娶了,不喜欢你是不可能的,保证缠你一辈子不放,你到时候别嫌我烦才好。”

    乔且儿破涕为笑。

    庾庆觉得她是喜极而泣,毕竟真的找到这么多钱了,终于可以解除所有压力了。

    当众卿卿我我的情形,令一旁经过的人无语,尤其是宁朝乙那些人,看到这一幕后,看向庾庆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从旁经过的南竹抬手挂起袖子,侧挡着脸经过,表示什么都没看见。

    将乔且儿安抚好了后,庾庆又拦了沈倾城,借口峡谷里够大的金块已经没了,大家来来回回搬运东西啥的还要到崖壁上去挖金块,可能不够效率,让她和乔且儿专门负责挖,搬运的事情交给他们。

    其实就是不想乔且儿太累,暗中还叮嘱沈倾城帮忙照顾点。

    沈倾城也是怪怪的眼神看他,不过算他说的有理,还是答应了……

    庞大的金疙瘩扔下了山坡,宁朝乙转身时看到了小山丘一侧向他闪烁的亮光,他一个闪身迅速借着起伏的地形溜了过去,与暗中躲藏的高远碰在了一起。

    高远本是想再次尝试与乔且儿联系的,谁知后来等了好一阵都没见到乔且儿出现,只好联系宁朝乙。

    一见他,宁朝乙便讶异道:“你怎么进来了?”

    高远:“入口电闪雷鸣那么久,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能不进来看看吗?先把大概情况说一下吧。”

    宁朝乙看了看四周,推辞道:“现在正干活呢,真不方便说什么,久了不见我,会惹人怀疑的。这个时候,有什么话能不能简单点说?”

    高远想想也是,问:“你们的头呢?”

    宁朝乙简单直接:“在里面山谷干活,从崖壁上挖金块。”

    高远默了默,“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宁朝乙:“又什么事?”

    高远:“简单。你想办法把那个‘林二庆’给引开,将他带离远一些,让他落单了就行,其它的不用你干,自有人会处理。”

    宁朝乙暗凛,一听就懂,这还能干什么,要么绑人,要么杀人,当即试探道:“你要杀他?”

    高远:“做好你自己的事,其它的用不着你操心。”

    宁朝乙皱眉道:“我不操心,我只是搞不明白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他能解开秘密,说他修为还未破玄,让我们暗中保护他,让我们暗中利用他解开秘密吗?又让我们保护,又要杀他,搞什么?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去了外面,你们想怎么杀都行,何必多此一举?”

    有件事他本想找这边解惑,那就是庾庆等人的修为问题,然而他现在不想说了。

    高远:“秘密已经解开了,处理他自然有原因,不该问的不要问。”

    宁朝乙两手一摊,“这事我做不了。”

    高远脸色瞬间一沉,“你敢抗命?”

    宁朝乙摆手,“别误会,我不是要抗命,而是这事我一个人没办法做。有一个情况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当中出现了个带孩子的披头散发的家伙,那家伙是上玄的实力,和林二庆关系很好,一直保护着他。”

    高远略惊,“上玄实力?”

    宁朝乙点头,“对呀,想动林二庆,就要有人稳住那家伙,我势必要招呼其他人配合,但其他人可不会对我惟命是从。最大的问题出在任务起了冲突,他们接到的任务之一是保护林二庆,你说他们能轻信吗?这事还得交给我们那个‘头’,那女人发话了,大家自然就配合了。”

第三九三章 排斥

    高远想想也是,给他们下达的任务就有保护性质,宁朝乙突然要对目标下手,其他人确实可能不会随便配合,遂说道:“那你就直接转告给你们‘头’,让她去执行。”

    宁朝乙颔首,痛快答应了,“好,我这就去办。”

    他转身就要走,高远想起了乔且儿对他发出的信号视而不见,心中有疑虑,当即喊住,“你告诉她,我就在这里等她的回复。”

    “好。”宁朝乙点头应下,等到外面来往搬运的人出现了空档,迅速蹦了出去。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找乔且儿,而是藏在了途中的山坳里,陆续等来了贼鸳鸯夫妇和陆星云。

    说实话,让陆星云那种范的女人干扛那么大重物的活还真是很不搭的感觉,好在陆星云自己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不适,大家决定了的事也就陪着默默干了。

    陆星云一到,聂品兰便对宁朝乙说道:“人来了,说吧,什么事?”

    宁朝乙朝金墟出入口方向偏头示意,“外面那些人跟进来了,刚跟我见了面,又指派了事情干。”

    聂品兰咬牙道:“还有事?不应该是招呼我们收工吗?”

    宁朝乙:“收工?真到了收工的时候,恐怕就是收我们性命的时候。我没想到他们折腾的秘密居然是传说中的金墟,进来后,知道这地方是金墟后,我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后脊背直发凉,当时心里就是阵阵寒意不断,感觉那些人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们活路。

    你觉得他们得手后,还会留我们的口吗?能使这种手段的人,是不会让这个秘密外泄的。我们被掐住的软肋,他们不但不会放手,应该还会把我们给灭口了。我不知道他们掐住了你们什么软肋,我先挑明我的意思,我已经不指望他们会兑现承诺了,我要反!你们呢?”

    聂品兰又浮现一脸的黯然。

    陆星云木讷着,都不需要多说,基本上进入金墟后都感觉到了点什么。

    聂品兰忽慢慢转身面向了自己的丈夫,在黑暗中与朱宽镇对视着,轻轻给了句,“我尽力了!”

    朱宽镇默默点头。

    聂品兰:“你做决定吧。”

    宁朝乙不知两人打什么哑谜,催促:“咱们不能在这里藏久了,恐惹怀疑,你们什么意思赶快说。”

    沉默寡言的朱宽镇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浑厚,“宁先生,你想怎么做?”

    宁朝乙:“左右没有活路,岂能坐以待毙?更不能任由摆布,当反击,当自己去争取。”

    朱宽镇:“他们的背景应该不简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我们聚在一起,势力应该很大,我们不是对手。”

    宁朝乙:“在外面我们不是对手,在这里,他们未必,否则已经找到了金墟,犯不着再偷偷摸摸,完全可以采取强制占有手段,既然不敢,那就说明他们进来的实力有限。”朝山谷方向抬了抬下巴,“那边还有个上玄的高手,还有个高玄实力的爹,对金墟的情况也更熟悉,我们应该跟那边联手。起码争取搞清那群狗贼究竟是什么人,不管最后努力的结果如何,要死也得回咬一口才行!”

    朱宽镇:“宁先生想怎么做?”

    宁朝乙:“不知为什么,也不知是不是过河拆桥,总之那边要对林二庆下杀手……”

    他把高远对他下达的指令跟几人说了一下。

    众人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确实是取信那边跟那边合作的大好良机。

    朱宽镇:“就按宁先生的意思办。”

    宁朝乙又看向了陆星云。

    陆星云艰难道:“我儿子一家人都在他们手上,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还有儿子,对此,其他人竟一点都不意外。

    朱宽镇平静道:“宁先生说的对,你儿子一家基本上没了活路,唯一的办法是弄清他们是谁,兴许还有营救的可能。你们母女不要妨碍我们!”

    陆星云神伤着抚着鬓边的小白花,轻声道:“行。”

    意见一统一,几人迅速蹿了出去,路上陆续遇见了搬运黄金来回的师兄弟三人。

    三人刚刚还有点小意外,因为来回时好像突然发现他们不见了。

    现在一见面又发现几人鬼鬼祟祟的成群,结果还招呼他们一起暂停干活。

    南竹叽叽歪歪有所不满,“我说,这是去哪,干嘛呢,抓紧时间赚钱呐,少跑一趟得少多少银子?”

    宁朝乙:“见了那对父子再说。”

    “搞什么?”南竹嘀咕,还对庾庆示意了一下。

    庾庆不语,默默观察着几人,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之前在山崖边休息的吴黑父子,后因太吵,搬远了些,也躲在了一处山坳后面,小孩盖着东西在他身边已经睡着了。

    一行找到了他们。

    宁朝乙坐下了,于是聂品兰他们也就跟着坐下了。

    吴黑不解的看着他们,这些人不去扛金子,跑这来闲是什么意思?

    师兄弟三人是最后坐下的,坐下后,庾庆才问道:“什么意思?”

    宁朝乙盯着他,又老话重提,“你们三个究竟是什么人?”

    庾庆就奇怪了,“咱们各自发财,抱着钱各自走人,各过各的,这么多金子,我们也没必要觊觎什么,我们是什么人很重要吗?”

    既然如此,宁朝乙答非所问,直接撂出一句,“你身边那个叫汪少珺的女人有问题,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

    南竹和牧傲铁顿时一脸懵,有莫名其妙感。

    吴黑有些意外,左右看两边。

    月光下,庾庆一张脸已经扭曲,瞬间炸毛了的感觉,冷冷道:“宁先生,我敬你三分不代表我怕你,有什么话对我不客气两句也就罢了,我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来出言不逊!”

    他自认自己又不傻,乔且儿是不是喜欢自己他觉得自己能感觉到。

    宁朝乙:“连句解释也不想听吗?”

    庾庆咬了咬牙,“外人犯不着在我身边安插什么奸细,所以我不需要听你什么解释!”

    确实如他自己所言,不认为认识乔且儿的时候外人有什么必要把乔且儿安插在他身边。

    换句话说,他内心排斥也绝不接受这个指证,毫无理智的拒绝,也绝不面对。

    宁朝乙徐徐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情,想必你们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只是传言毕竟是传言,有些地方有误。师父全家是我杀的,我妻子也是我师父杀的,但他并未强暴,是我妻子主动的。

    说来你们只怕都不信,那贱人只是为了外在的一些的东西,为了满足自己的一些虚荣,把我师父那些家底子都给败光了,我师父实在是给不起了,面对她的索求无度,最终才动了杀心。

    其实我还有个儿子,他那时还小,我也不知道他长大后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就把他送给了一对无儿无女的夫妇当儿子,我不想上一辈人的事影响他,也不想他嫉恨谁,只想让他安度此生。事情做的很隐蔽,尤其是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没人知道,谁知前些日子的晚上,突然有人找到了我。

    我儿子落在了他们的手上,以此要挟我帮他们办点事,连夜就把我给送到了裂谷山庄的附近。这些人的能量很大,让飞骑载着我直接在殷国上空飞行,一点都不怕被发现似的,显然,就算事发也有把握把事情给压下去。

    我要办的事很简单,就是针对你们三个,尤其是你林二庆。他们让找到裂谷山庄族徽上的那支戟,说你能解开这戟上的秘密,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个秘密,所以还让暗中保护你们,并在暗中配合。至于如何暗中配合,他们指了汪少珺给我们,让我们听汪少珺的指派。”

    他话落后看向了陆星云,“你呢?”

    庾庆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明显要暴怒,摆明了不接受。

    一旁神情凝重的南竹突然伸手死死抓住了庾庆的手腕,“老十五,让他们把话说完也不迟!”

    牧傲铁也伸手摁住了庾庆的肩膀,只见庾庆呼吸沉重而急促。

    陆星云神情已陷入了恍惚,“和宁先生差不多,倾城还有个不同父的弟弟,已经成家立业了,很隐蔽的,他们不但带走了我儿子全家,还以让我儿子全家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让儿子身边的亲朋好友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要挟,我不敢不从,我们祖孙三个被逼无奈,只能前来效力,也是连夜被送到裂谷山庄附近的。”

    宁朝乙又看向了贼鸳鸯,“你们夫妇想必也差不多吧?”

    聂品兰看向了朱宽镇,“他有一儿一女,我杀了他前妻,但他儿女我知道我是不能碰的,且照顾的好好的,安排的很隐蔽,也不知怎么就被那些人知道了。他的儿女就是我的儿女,我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饶是吴黑比较世外,但依然听懵了,杀了人家的母亲,然后将那位母亲的儿女当做自己的儿女,这是什么道理?

    宁朝乙:“我们三家都是被那些人安排来的,目的一致,在不好与他们联系时,全部听命于汪少珺。”

    南竹和牧傲铁的神色相当沉重,这才算是合理解释了为什么这三伙人能凑一块,比什么听说裂谷山庄的戟有秘密能发财的说法靠谱多了。

    庾庆挣扎,又被两位师兄联手给摁住了,他喘着粗气道:“这不可能,我们没有对任何外人泄露过金墟的秘密,哪怕在金墟开启前都没有泄露半个字,怎么可能有人冲金墟来设计我?”

    宁朝乙:“怎么泄密的,那我们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简单,那些人已经跟进来了,刚才联系了我,要对你下杀手,让我将令旨转达给汪少珺,她是直接执行人!”

第三九四章 时间地点

    庾庆依然不愿面对现实,涨的一脸通红,怒道:“胡说八道,若为此间秘密而来,为何单单要杀我?”

    宁朝乙见他执迷不悟,再次挑明了,“为何杀你,我们也不清楚。你觉得我胡说也没关系,现在的问题是,汪少珺会不会杀你!”

    庾庆顿只余呼吸,不吭声,那神情犹如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咬牙切齿道:“既然你们已经被那些人要挟了,已经在听命于他们,为何现在要告诉我们真相?”

    说到这个,宁朝乙的语气中亦出现了罕见的愤怒,“因为这里是金墟!我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帮你挖的这个秘密居然是传说中的金墟,你觉得他们还会让我们把秘密带回去吗?还能指望他们遵守承诺放了手上的人质吗?林二庆,我们抱着诚意与你坦诚,你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要不要确认汪少珺的身份?”

    陆星云温言细语冒出一句,“他喜欢上了她,不愿面对现实,想逃避。”

    聂品兰当即皱眉,“林二庆,你搞清楚,人家要杀你,后面还偷偷摸摸跟着一帮人,身边留个这样的奸细,你想害死大家吗?”

    南竹突然出声道:“说汪少珺是奸细,首先我们肯定是不信的,咱们废话少说,让事实说话。宁先生既然有办法证明,那就用事实证明给我们看吧。”

    宁朝乙当即站了起来,对聂品兰等人道:“走吧,继续搬东西去,我一人容易被怀疑。”

    “走吧。”南竹也起身了,同时要拉庾庆一起去装模作样。

    宁朝乙当即抬手打住,“你们就算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的情绪有问题,你们两个还是看着他吧,汪少珺那边我来圆场。”话毕带着几人走了。

    南竹只好又坐下了,和牧傲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面淡定,心情实则十分沉重,若乔且儿真是奸细,那这就是有人在对老十五使美人计了,事情的背后,两人都有点不敢多想了。

    庾庆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眼球中渐渐有了血丝,呼吸紊乱且沉重,神情略有狰狞,就像是一个壮汉突然折了双腿,走不了,也无法再站起。又像是一座大山突然压在了身上,突然给予了不能承受之重。

    吴黑从头到尾没吭声,首先是不明白这些人背后的是是非非,偶尔看看庾庆的神色,大概也能体谅他的心情,也看得出这家伙很喜欢那个女人,被这样的女人欺骗和背叛,自然是不好受的……

    一群人又陆续进了峡谷扛黄金。

    石壁上挖黄金的沈倾城察觉到了点异常,见到母亲陆星云来到后,从崖壁上跳进谷内,到母亲身边问了句,“刚才人去哪了?”

    瞥了眼石壁上挖掘的乔且儿,陆星云淡定道:“没事,碰头说了阵话。”

    多话没有,扛起一大块黄金就走了。

    后到的宁朝乙跳下来时,飞身挂在了山壁上,对同样挂在崖壁上干活的乔且儿给了个示意,“来一下。”

    乔且儿略默,脑海中闪过了荧石光芒的信号,手中剑施法用力,从崖壁上撬了一块大金块轰隆落地,才挥剑插在了崖壁上,而后飞身跳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谷中闪远了些,能避人耳目后,乔且儿才沉声质问:“不是告诉过你们,有什么事情尽量避免直接面谈吗?”

    宁朝乙:“我也不想,被逼无奈。外面那些人跟进来了,找上了我,让我立刻向你传话,让你想办法把林二庆给单独引开,把他单独从那些人身边调离。下令的人,正在我们扔金块的附近等着,等你的答复。”

    乔且儿惊疑不定,“为什么要把林二庆给单独引开?”

    宁朝乙:“这都要让你暴露了,还能为什么,要么谈,要么绑,要么杀。我还真忍不住问了下,还真就是要做掉他,至于为什么,人家不肯说。具体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吧。”

    乔且儿静默在那没了呼吸一般。

    稍等后,宁朝乙忍不住催促,“人在那边等你回复。”

    乔且儿:“你跟那边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宁朝乙:“干活的时候找上来的,我不便离开太久,除了这事,没说什么。”

    乔且儿略加思索道:“你告诉那边,这事对我来说很简单,就说今夜子时,我会把林二庆给引诱到附近的那座最高峰。”

    宁朝乙颔首:“没错,林二庆已经拜倒在你的美人计之下,这事对你来说没任何难度。”

    乔且儿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林二庆他们三个呢?刚才好像有一阵没看到他们。”

    宁朝乙实话实说,“哦,去吴黑那了,可能有什么事谈吧。”

    乔且儿不再废话,默默转身离开了,回到之前忙碌的地方继续干活。

    宁朝乙稍作目送,然后也过去了,从谷中扛了一个大金块,费力爬到山崖上后,他并没有扛着东西离开,而是在附近轻轻放下了,然后迅速奔吴黑休息的地方去了。

    庾庆师兄弟三人还在原地,宁朝乙一到,立刻蹲在他们跟前道:“那边的令旨,我已经传达给她了,她让我去回复…”说到这顿住,盯着庾庆有些躲闪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说今夜子时会把你引诱到附近的那座最高峰!”

    现场众人似乎窒息了一般,瞬间安静到只有风声,还有山谷那边不时隆隆传来的声响。

    南竹和牧傲铁眉头紧皱不语,真是奸细?想到老十五在人家跟前毫无防备的样子,想想都后怕!

    庾庆只感觉手脚发麻,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乔且儿会杀自己,不敢相信

    “我现在就去回复那边。”

    宁朝乙扔下话就立刻离开了。

    认真听着的吴黑看向庾庆的眼神中有同情意味,不知待会儿那个女人过来约他去那座最高峰时,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不知能不能若无其事的绷住。

    “子时…已是亥时了,还剩差不多半个时辰。”南竹看着月亮方位嘀咕自语了一句。

    都懂他的意思,是真是假,半个时辰后就要见分晓了……

    扛着大金块的宁朝乙将东西扔下了坡后,闪身溜到了与高远约定的那个山坳,结果却发现高远人不见了。

    他正东张西望之际,高远从附近山坳冒了出来,蹿到了他跟前,问:“她怎么说?”

    宁朝乙发现这家伙还挺谨慎的,他也没有歪曲什么,把乔且儿的原话转告了。

    “最高峰…”高远转身回头,看向远处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山峦峰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颔首道:“好,我知道了,你们小心点,再联系。”他扔下话先走了。

    目送的宁朝乙很想跟去查探一下,然最终还是觉得不稳妥,人家肯定做了一定警戒,冒然闯过去太危险了,只能作罢,回去继续装模作样搬黄金……

    回到戈壁滩地窝子内后,高远把情况反馈给了铁面人。

    手上杵着黄金戟的铁面人先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又看向了远处隐约山峰,思量着说道:“子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了,我们可以边动身做准备了。白兰,今天就是你报仇雪恨的日子,说过会帮你,我没有食言吧?”

    一旁的白兰咬牙切齿,“谢先生成全,我今天定让小贼后悔投胎做人!”

    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疑虑的高远忽道:“我担心这事没那么简单。”

    铁面人看向他,“你去联络的,消息也是你带回来的,又怎么了?有话就说。”

    高远:“先生,我还是觉得那个乔且儿不太正常,她之前一定是看到了我给的碰头信号的。还有,接着茬的跑腿,有件事我忘了告诉先生,傍晚时分我在高空俯瞰时,注意到了那座最高峰的后面有一座大峡谷,我亲眼看到了一群像龙一般的黄金巨蛇和一头黄金巨熊搏斗,攻击力很强悍,完全能匹敌初玄修士。巨熊败亡,巨蛇潜隐,那边应该是黄金巨蛇的老巢,那女人把交接的地方定在那是什么意思?”

    黄金怪兽的事,其实也不是他忘了说,本来是有意隐瞒的。

    道理是相通的,突然发现费尽心思解开的秘密是金墟后,他也有点担忧,想为自己留点万一能用上的后手,现在撞上乔且儿的安排,他担心有什么问题,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

    白兰不解,“这附近千山万壑,山头太多差不多的,晚上不容易分清,去最高那座山头理所当然。再说了,用来碰头交接,能有什么问题?”

    高远:“问题是我们要对‘阿士衡’动手,你嫌动静太小,非要惊动那群怪物吗?还有个情况,宁朝乙说的,那个披头散发带个孩子的家伙,有着上玄的实力。乔且儿难道不知道当中有上玄高手,难道不怕动静太大会惊动那个高手赶去?”

    铁面人道:“以我们的实力,想制住一个落单的‘阿士衡’,发不出什么动静的,你多虑了。”

    高远:“我没说她一定有问题,只是感觉这女人不正常,我觉得还是小心点好。”

    有些事情也算是以己度人,他来到金墟后心里不安,难道乔且儿就能没点想法吗?

    铁面人嗯声道:“小心点不会有错。”

第三九五章 证明

    月下,吴黑守着沉睡的孩子,衣裳脱给了孩子垫盖,上身剩下了无袖短衫,露着两只膀子。

    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他那健实的肌肉身段不亚于他老子。

    师兄弟三人静默在旁,南竹和牧傲铁不时抬头看月亮的挪位,吴黑不时也会看看,估摸着子时已经到了。

    几人能清晰感觉到庾庆的呼吸,时而停滞一阵才呼吸一下,又时而沉重且急促,很不规律的呼吸,人低个脑袋在那,像石化了一般,也不知在想什么。

    当然,他偶尔也会抬头看下月亮位置,明显能看出,越临近子时,呼吸越紊乱。

    能如此失常,几人都明白,应该是自己也意识到了乔且儿没那么干净。

    一个人影闪来,是宁朝乙,因子时到了,他扔下黄金又过来了,看看庾庆是不是已经被诱骗走了。

    见到庾庆还在,他当即提醒道:“林兄弟,你不能这个样子,你这脸上写着‘出了内奸’的样子,换谁也不敢暴露。”

    庾庆没任何反应。

    南竹叹道:“他现在笑是笑不出来了,宁先生也不必多虑,这里会帮忙应对。”

    宁朝乙略点头,不再多说,又迅速离开了。

    他直奔搬运黄金的峡谷内,跳下去一看,发现只有沈倾城,不见了乔且儿人影,当即飞到了崖壁上问沈倾城,“汪少珺呢?”

    沈倾城暂时一点都不知情,哦了声:“说是有事去找林二庆他们。”

    已经过去了?宁朝乙略怔,是自己走岔了没遇上?

    他当即又飞身上了山崖,又朝吴黑他们那边摸了过去,一路小心四处观察,途中并未发现乔且儿人影。

    到了庾庆等人附近,他又躲躲藏藏观察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乔且儿过来,反倒是惹的吴黑迅速回头盯向了他藏身的位置。

    他只好现身了,又到了几人跟前,低声问了句,“人还没过来吗?”

    南竹摇了摇头。

    宁朝乙只好坐下了,干脆就坐在了这里等着,反正他和乔且儿暗中是一伙的,他在这里也不算什么问题,同时低声给了句,“她人已经不在谷内干活了,不知去了哪。我问了下,沈倾城说她说有事过来找你们了,估计已经在做准备了,可能马上就过来了。”

    庾庆低着脑袋,一根手指反复拨弄着一颗小石子,尽显心中的彷徨。

    “唉!”南竹又是一声轻叹,开始看星星看月亮,看天看地看心情,他很想问问谁,若乔且儿真有问题,让老十五咋办呐,从小到大还是头回看到这样不知所措的老十五。

    牧傲铁紧绷着腮帮子不语,吴黑依然是世外人的平静。

    等!都在等乔且儿的到来,等乔且儿过来诱骗庾庆离开。

    然而等了很久,子时都差不多过半了,还是没能等到乔且儿过来。

    南竹终于忍不住了,“宁先生,什么情况,人呢?”

    宁朝乙左顾右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啊,他也想问,人呢?不是已经跟沈倾城说了过来找林二庆等人吗?难道之前就来过,听到了这边的谈话?

    又觉得不可能,他看向了吴黑,凭这位的修为,乔且儿靠太近应该很难逃过这位的察觉吧?

    “我去峡谷那边看看。”他又起身了,迅速离去。

    离峡谷的距离也不远,到了就直接跳下去,还是不见乔且儿的人影,顿觉奇怪。

    他又飞到崖壁上找沈倾城询问,“汪少珺还没回来吗?”

    沈倾城暂停手上活,“没有,可能还在林二庆那边聊天吧。”

    宁朝乙无语,在不在那边聊天他还不知道吗?他刚从那边过来的。

    他跳入峡谷,开始在峡谷内来回搜寻。

    攀附在崖壁上的沈倾城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感觉到了不正常的意味,暗暗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见母亲的身影跳入山崖,她也立刻飞身落了下去,到了母亲身边,低声问:“娘,我怎么感觉宁朝乙有点不正常?”

    陆星云看了看四周,终于附嘴在女儿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告知了真相……

    峡谷内找了一圈的宁朝乙又回到了吴黑那边,默默坐在了南竹边上。

    这次,换了南竹主动问他,“人在峡谷那边吗?”

    宁朝乙默默摇头,“不在…”

    庾庆、牧傲铁、吴黑顿时齐刷刷看向他。

    南竹追问:“什么意思,你耍我们玩呢?”

    宁朝乙叹道:“你觉得我可能拿这种事耍你们吗?我琢磨着,会不会是先和那边碰面做商议去了,要拿定了办法再过来?不然没办法解释她现在的突然离开,她现在不见了,肯定是有事,再等等吧,也不在乎多等一点时间,迟早是要露面的,看她想怎么演。”

    南竹顿时一脸没趣,很想问问他,这是再多等一点时间的事吗?对某人来说,每一刻的等待都是无尽的煎熬!

    看起来这位宁先生也没必要拿这种事乱来,大家也只能是继续等待……

    明月移转,在那最高的山巅,数条人影飞落在了上面。

    白兰、高远、江山、鼠太婆这四妖带着部分人手抵达了山顶。

    四妖扫视四周,鼠太婆嘀咕,“人跑哪去了?”

    话刚落,山背的大峡谷里面飞来一人,几个起落,一袭倩影飘然落在了几人跟前,正是乔且儿。

    双方一见面,乔且儿立问:“怎么才来?”

    四妖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只是露面晚了,并不是来晚了,听了高远的警告,在周围暗伏观察了一阵,以免中什么埋伏。

    白兰反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阿士衡呢?”

    乔且儿神情自若,很坦然地指向了大峡谷中,“他在底下,那下面有洞穴,他钻进去探查去了。”

    闻听此言,高远立刻问道:“大晚上的钻洞查什么,下面洞穴里有什么东西不成?”

    乔且儿:“我哪知道有什么,我把他诱出来总得找个理由吧,不然怎么把他固定在此?刚好发现这里有洞,让他去洞里探险去了。”

    此话令高远眼角剧烈抖动了一下,眼角余光与三位同伙互相碰了碰,旋即皮笑肉不笑道:“原来如此。”

    乔且儿又问:“好好的,让我把他单独诱出来做甚?”

    白兰哼道:“你装什么糊涂,自然是报我的杀夫之仇!”

    乔且儿:“杀夫之仇?你真能做主吗?恕我直言,凭你们四个不像是有这么大能量的人,你们背后肯定还有人,我想应该也来了吧,为何不出来一见?”

    高远:“有什么话,回头再慢慢说,先办眼前的事,你去把阿士衡叫出来吧。”

    乔且儿:“既然是要杀他,为何还要把他叫出来?我告诉你们,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我这边有个上玄境界的高手,把他惹来可不是什么好事。直接去地下深处的洞穴动手,刚好还能避免发出过大的动静,岂不正好。”

    高远慢慢回头,与另三位的目光碰了碰,最终回头道:“好,还是你想的周到,你带路吧。”

    乔且儿慢慢转身,目光在庾庆等人的所在方位深深凝望了一下,明眸中闪过一丝不舍,然后才面向了大峡谷,纵身飞去,水碧色裙裳消失在了黑暗中。

    高远等人相视一眼,也纷纷飞身而下,半空中拿出了荧石照明,最终陆续飘落在了谷底。

    乔且儿指了谷底的一处黑漆漆洞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人就在这洞内深处探险。

    高远偏头示意一声,“你带路!”

    乔且儿也摸出了荧石,独自一人向着黑漆漆的洞穴深处走去。

    高远等人再次相视一眼,旋即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面。

    洞窟肯定很深,这一点,乔且儿能想象到,从那黄金巨蛇的体型上就能看出,地下没有足够的深度,是无法容纳的。

    但她也无法笃定巨蛇所在的位置,只能说是硬着头皮独自在前向幽暗深处走去,脚下的地面似乎都被金属蛇腹磨出了弧度。

    高远冷不丁冒出一句,“怎么感觉这洞窟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磨过似的。”

    乔且儿回头,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脚下未停,继续向前,却不见后面的高远嘴角冒出了冷笑。

    高远慢慢打出手势,压慢了众人的步伐,后来横手一拦,干脆停了下来,看着前面的一点光芒和人影渐渐深入。

    而此时的乔且儿心中是充满了遗憾的,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庾庆解释,感觉再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人家是事实。

    她本想着一切等解开了秘密再说,毕竟她的人生中不仅仅只有情爱,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和死活,如果庾庆实在无法接受,实在无法原谅她的欺骗,那她也没办法。

    直到发现所谓的秘密竟然是传说中的金墟,她一颗心渐渐沉入了冰谷。

    偏偏这个时候,幕后的人又要对庾庆下杀手。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庾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许只有像眼前这样做,才能真正向庾庆证明点什么,证明自己在对待他的感情上是干净的,没有耍任何心机。

    顺便的,还能把这些跟进来的,能威胁到庾庆性命的人给解决了。

    她想利用这里的黄金巨蛇的攻击威力,将这些人给葬身地下。

    当然,她也留了东西提醒庾庆,宁朝乙那些人是奸细。

第三九六章 心有灵犀

    她做出这样的抉择,既是为了报仇,也是因为感情。

    知道这里是金墟后,和宁朝乙等人的想法已经趋同了,觉得幕后黑手应该不会兑现承诺,应该不会让人把秘密泄露出去,手上握的人质不会给活路,也要灭她的口。

    不能白死,她要报仇。

    可她又能清晰感觉到,幕后黑手的势力和实力非常强大,不是她想报仇就能做到的,只能是能杀多少算多少,能给庾庆减少一份压力,庾庆便能多一份活着离开的希望,他比自己更应该活下去。

    说到底,做出不惜一死的决定,归根结底最大的诱因还是感情。

    这也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经常会劝年轻人的一句话:不要感情用事!

    她终究还是比较年轻,终究还是感情用事了。

    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从庾庆的眼色、动作、话语、神情中都能看出和感受到对她的好,他是那样的在乎她。

    此时此刻,她很从容,为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不存在什么后悔,心里只有那么一丝遗憾!

    然而有些东西终究是她一厢情愿了,或者说,有些事情不适合她做,没经验,不擅长。

    突然,她察觉到了不对,后面的脚步声似乎消失了。

    她骤然回头看去,明白了脚步声消失的原因,那些人停止了前进,顿有些不明所以。

    “贱人,把我们当傻子吗?”

    高远说了句不知道乔且儿那边能不能听到的话,面露狞笑,突然出手狂轰洞窟。

    巨大的轰隆声中,洞窟坍塌,他们一群人从凌乱坍塌的场景中飞射而出。

    到了洞外也不罢休,继续轰塌洞口,要把乔且儿给困死在洞窟中的样子。

    罢手后,一群人施法荡涤烟尘,守在了外面。

    双袖甩停的高远冷笑,“我就说这贱人不对劲,她明明知道这里是蛇窟,居然还装糊涂,摆明了想诱我们进去撞巨蛇,现在咱们来个打草惊蛇,关门打狗,看那些巨蛇能不能跟她这个闯入巢穴的人好好说话!”

    鼠太婆迟疑道:“会不会是误会了,真有问题的话,她自己也在里面,而且还在前面带路。”

    高远:“鬼知道她在搞什么花样,若是我们误会了,若是里面没有危险,她自然没事。这女人和阿士衡睡了那么久,谁敢保证没有日久生情?”

    洞内,突然陷入坍塌烟尘中的乔且儿大惊,闪身过去,想冲出去,却发现已经晚了,路已经被堵死,拼尽修为也无法推开。

    这并不是最危险的,巨大的动静似乎惊动了洞穴深处的庞然大物,洞窟内传来一阵唰唰的摩擦动静,是那种能让人毛骨悚然的唰唰声。

    乔且儿猛回头,于烟尘中推送荧石照明,唰唰的摩擦动静突然消失了,只见烟尘中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有东西,然后看到了金色的蛇信在快速吞吐,也看到了巨蛇脑袋慢慢破开烟尘出现。

    荧石光芒下,突然让她看清了蛇嘴里的情形,蛇信吞吐。

    巨大的蛇头上,金鳞绵密,层层叠叠反光,浓郁的邪气在双眼缭绕不散,似乎正在审视她。

    这一幕的狰狞恐怖,深深印入她心。

    巨蛇的脑袋在慢慢收缩,就在乔且儿以为它要退开时,稍作收缩的蛇头突然如闪电般发起了进攻,如一道锥芒撞向了她。

    轰!

    乔且儿双臂撑住了蛇唇,脚下一滑,后背撞上了坍塌的石头。

    尽管震的浑身的血气翻腾,双臂发麻,可她还是死撑住不放。

    她知道,这还是因为空间有限,巨蛇进攻前没能聚集出足够的势能,否则攻击力会强大许多……

    风来,吹开了遮盖在孩子身上的衣裳,吴黑伸手帮孩子掖好,手未收回,突然猛回头看向了远处月光下的最高峰。

    坐在这的其他四人也陆续抬头看去。

    因都听到了最高峰那边传来的一阵响声。

    南竹感到奇怪,嘀咕道:“那边怎么回事,不是要引诱老十五过去吗?怎么冒出这么大动静?”

    所谓心有灵犀,有时往往就在刹那间。

    尤其是两情相悦之人,有时真的会很懂彼此间的心意。

    庾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突然剧变,骤然起身拔剑,疯了般全速飞了出去,冲向了茫茫夜色中,并扔下了两个字,“救人!”

    救人?

    在场的几位愣了一下,旋即想到,最高峰那边还能有谁?

    虽不知庾庆是怎么笃定的,几人还是紧急闪身跟了去。

    吴黑目光盯向了地上沉睡的小黑……

    人在空中的庾庆突然翻飞落地,落在了一行字迹旁,明显是捏碎了荧石打入地面形成的字:宁朝乙众乃外敌奸细,且!

    这是算准了有人可能会听到动静往那赶,故而捏碎了荧石在此留字。

    庾庆一看这留字就知道是谁的,看清了字上内容,也越发印证了心中的猜测,顿时心慌如麻。

    只看了眼,便立刻再次腾空而起,全速赶去。

    牧傲铁和南竹也先后落地看了眼地上字迹,又紧急追去。

    落地的宁朝乙见字愣了会儿,旋即脸色变了,也意识到了什么,亦紧急飞去……

    山体内不断有沉闷而震撼地面的声音传来,守在洞口的一群人无动于衷,就是看热闹。

    侧耳倾听一阵的江山道:“看这滚地龙的架势,应该已经和里面的东西打起来。”

    突然,四妖目光皆看向了洞口数丈外的山脚,感觉山体内的震撼动静离那越来越近了。

    轰!土石崩飞,动静处崩破了。

    一条人影从崩开的碎石中飞了出来,看身形正是乔且儿。

    四人脸色一沉,纷纷闪身而去拦截,不能让人跑了。

    吓四人一跳的是,崩开的口子中,紧接着射出一条庞然大物,月下张开獠牙大嘴追着飞起的乔且儿狠狠咬去。

    峡谷两边亦出现了异常动静,数条巨蛇突然出洞,顺着山壁飞一般游走,都冲这边来了。

    就在乔且儿飞身落在山壁借力一下,再次升空而起时,空中突然出现如雷霆般的呼啸动静。

    一块巨石被现身的铁面人扔了下来。

    乔且儿大惊,能感觉到,若被这一击的威力打中,自己不死也得废,仓促之下拼尽全部修为合双掌之力一击。

    轰!隔空掌力轰碎了巨石,破解了致命一击,她自己却遭力道反噬,口中呛出一口血。

    致命的是,震的她身形猛然下挫了一下。

    下面追来的庞然大物,甩头一口将她给咬走了。

    金属獠牙透穿了她的胸背,下半身已进蛇口的她,双手却死死撑住蛇的上下唇,扼制巨蛇的吞噬力道。

    巨蛇一口撞向了石壁,口中呛血的她拼尽修为硬抗,一路撞击的土石崩飞。

    “来人了,走!”

    山上的铁面人刚对山下喊了声,便骤然回头转身,一拳呼啸,轰向一道瞬间闪来的人影。

    来人亦拳出如雷霆,正是后发先至的吴黑。

    轰!如惊雷炸响。

    强劲罡劲隔空撞击,化作四溢狂卷的罡风,最近的地面直接爆出一个大坑,崩飞的土石中,两条人影冲撞,拳对拳撞在了一块。

    如流星一撞的两人又迅速分开,皆噔噔后退了几步。

    下面一群人本还想再给乔且儿补一击,突然见到这般能和铁面人硬碰硬的高手出现,皆趁了铁面人那句走人的话,吓得仓惶飞逃而去。

    铁面人撞击过的拳头,五指伸缩了几下,手指有疼的断裂的感觉,暗道好硬的拳头,继而也不再纠缠,扭身飞闪而去。

    吴黑回头看了眼单臂搂着的儿子,小黑自然惊醒了,不过对暴力打斗却没什么害怕反应,颇为习惯的样子。

    顾虑到带着儿子不方便,再看峡谷里的情形,没有去追凶,一个闪身而下,凌空一个单膝跪击。

    咣!

    如游龙般咬着乔且儿的黄金巨蛇,突然拦腰折断了一般,身躯突然以中间一个点对折,那个点撞向了地面。

    轰!

    土石崩飞,巨蛇对折点在地面爆出了一个深坑,然后便真断了,邪气爆出,躯体两头轰然砸落在地。

    此时的庾庆等人才来到,纷纷跳了下来,庾庆几乎是一到场便直接唰一声,跪趴在了乔且儿身边,剑插在了一旁地上,趴着看乔且儿被巨蛇衔在口中的情况。

    大峡谷里并不能完全被月光照到,但被山体遮掩的月光偏偏垂怜,刚好将倒地的蛇头照了一半,也将蛇口中的乔且儿的情况照了个分明。

    胸膛被一根锋利的金属獠牙给贯穿了,口中不时呛血,看到了庾庆后,浮现满脸柔弱的微笑,带血的手要去触摸庾庆的脸。

    到旁的牧傲铁也单膝跪下了,又紧急摸出了荧石帮忙照明。

    庾庆满脸慌张,手忙脚乱救治。

    到旁的南竹打开了他手,怒斥,“你疯了,现在还不能掰开蛇口弄她出来。我记得马蹄岛乔庄密室的药匣里还有一颗‘血坤丹’被她带在了身上,赶紧找出来让她先吃了吊住命!”

    他现在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抓住了乔且儿的手施法助其压制伤势。

    庾庆则赶紧在乔且儿身上找药。

    峡谷内的轰隆声还在继续,吴黑在以一己之力清场,人影在峡谷两侧山体间来回闪烁不断,如钉子一般,一双拳脚,不断将一条条黄金巨蛇给钉死在崖壁上,或地面上。

    要逃跑的,哪怕是吓得钻进了洞里的,也被吴黑拖住尾巴给硬生生揪了出来,杀!

    小黑丝毫不怕,还很兴奋,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在父亲的臂弯里从裹身的衣服中伸出了双手,挥舞稚嫩拳头。

第三九七章 你猜

    隆隆声停止,一些落石稀里哗啦,最终也归于平静。

    烟尘慢慢在山谷里跌宕,还有从巨蛇身上冒出的邪气,烟尘沉降,邪气升天撩月。

    黄金巨蛇都被杀了,至少露面的无一存活,地下洞窟中还有没有,无人知晓。

    宁朝乙守在师兄弟三人附近戒备,不时看向乔且儿的目光中有不知所措。

    很快,山上又有一些人陆续跳了下来,是听到动静赶来的贼鸳鸯和陆星云母女,见到现场情况也惊错不已,聂品兰更是拉了宁朝乙去边上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朝乙欲言又止,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又说不清楚,只能是慢慢对几人解释。

    单膝跪地的牧傲铁拿着荧石照明。

    单膝跪地的南竹在以一身修为帮乔且儿压制伤势。

    跪在地上的庾庆从乔且儿身上找到“血坤丹”,迅速喂了乔且儿服下。

    众人惦记着帮她疗伤,她两眼却一直盯着庾庆慌慌张张的样子,虚弱无力的眼神中是满满的眷恋,伸出的手总是想去触碰庾庆那张脸。可庾庆要救她,动来动去的没办法配合。

    等到给她喂下救命丹药后,庾庆才注意到,才温柔着顺从了她,跪那弯底了身子,拿着她的手捂在自己脸上。

    他身形矮下后,乔且儿无意中看到了后面的宁朝乙等人,顿时情绪失控,激动到呛血。

    庾庆回头看了眼,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忙道:“他们是奸细,我知道,他们已经和我站一边了,你尽管安心。”

    闻听此言,乔且儿才渐渐平息下来,然后便再也不管了,也没了心力去管,柔弱眼神又恋恋不舍在他脸上,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道来,最终声音力度弱弱道:“你们三人面对裂谷山庄的局面,行事不便,要深入找戟,怎么看都很危险,我才对幕后黑手发出了求助消息,才招来了他们,是想借幕后人的力量帮你抵御危险找戟。除了这事,我只说你凡事防着我,并未将你的任何事情告知幕后黑手,包括你的修为和他们说的对不上。”

    说到这事,庾庆曾经是有过疑惑的,当初宁朝乙等人说出是来找戟的时候,他当时有过一个怀疑,怀疑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甚至忍不住往乔且儿身上想过,因同门师兄弟之外他只对乔且儿说过戟的事,而且还是乔且儿主动问的。

    不过后来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他是当晚告诉的乔且儿,而宁朝乙一行第二天就到了,凭那几人的情况,不太可能一晚上凑合到一块赶来。

    现在则已经有了答案,宁朝乙等人自己说的,他们是被人连夜给送到裂谷山庄附近的,幕后黑手甚至无视人间的一些规矩,让飞骑载人直闯!

    幸好聂品兰等人为了避免说话妨碍救治,把宁朝乙给拉到了一旁问情况,否则让他们听到了自己被搞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女人想保护情郎,怕是一个个都要抓狂,尤其是承受了丧母之痛的陆星云。

    总之这话说的牧傲铁和南竹都心虚了,都忍不住回头朝那几人看去,发现没听到,不由庆幸,否则只怕不得了。

    然对庾庆来说,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只剩一个劲的安慰,“没事的,都过去了,不要说话,安心养伤。”

    他不在乎,她却在乎,她不惜做出这个抉择,就是怕被他看轻了,继续道:“我师父落在了幕后人的手上,我没办法,我想着帮他们解开秘密,咱们就能没事了,我没想到幕后人要找的是金墟。”

    此时,庾庆咬牙问出一声,“幕后人是谁?”

    他想知道究竟是谁把她害成了这样。

    “我不知道…”乔且儿微微摇头,忽面露苦楚神色,口角又在呛血出来,身子甚至在抽搐。

    南竹亦同时失声,“啊,这…邪气,是邪气!”

    庾庆立刻紧急搭手,结果发现竟有邪气涌入了乔且儿的体内,不用说了,肯定是来自黄金巨蛇。

    也说明了一点,乔且儿之前喝的那点大头烧的水,抵御邪气的效果已经过了,毕竟不像他们长期饮用,体质抵御效果不同。

    见情况紧急,牧傲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也搭了把手帮忙抵御。

    然邪气注入量颇大,这样运功抵御也不是个办法,庾庆松了一只手,一把从马尾辫中抓出了大头,递给南竹,吼道:“去烧水!”

    南竹一把抓了大头,也不管大头愿意不愿意,拿着就跑了。

    庾庆不敢放手,他是师兄弟三人中修为最高的,拼命运功压制,但仍能看到乔且儿脸颊上在蔓延出青色蚯蚓纹路。

    他又伸手到衣领内,一把拽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将链坠放在了乔且儿的伤口上,希望能发挥那珠子吞噬邪气的能力。然而没用,珠子不但没反应,还令乔且儿浑身颤抖,脸色翻白,逼得他不得不收手,还朝紧急看来的人大喊,“帮忙救人!”

    立刻,又有数只手放在了乔且儿身上,帮忙运功压制。

    飞到山顶上的南竹突然懵了,茫然四顾一阵后,那表情差点没哭出来,带着哭腔道:“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坑我么,戈壁地带,我到哪找水去?这要是找不回水救命,老十五还不得恨死我…”

    没了办法,找不到也要硬着头皮去找,急速朝来时路飞掠而去。没时间给他到处瞎找,他只能是直奔出口处的那片丛林,那里找到水的可能性比较大,实在不行的话,他只能是出金墟取水了。

    抱着小孩的吴黑也因动静到了一旁查看,一看乔且儿的情况便知怎么回事,顺手放下了儿子,又顺手拎了庾庆插在地上的剑,给出一句,“让一下。”

    众人回头一看,不知他什么意思,宁朝乙等人还是先让开了。

    吴黑提剑在自己手掌上拉了一下,立见金色血液滴答,这一幕令宁朝乙等人以为自己看错了。

    剑插回地上,吴黑半蹲在了蛇口旁,将手掌伤口放在了乔且儿唇上,让金色血液滴入乔且儿口中。

    焦急不已的庾庆能感觉到这位是在帮忙救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

    吴黑安安静静给出一句,“我的血能化解邪气。”话毕收手而起。

    庾庆当即运功帮乔且儿炼化,发现果然如同吴黑所言,金血的效果非同一般,确实在迅速化解邪气。

    邪气是快速清除了,可却出现了另一番变故。

    庾庆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牧傲铁的喉结耸动,脸色也不好看,搭在乔且儿身上的手慢慢放开了,慢慢起身了。

    旁观的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宁朝乙问:“怎么了?”

    牧傲铁一个字的回应都没给,邪气是化解了,但是“血坤丹”经不住邪气的摧残,“血坤丹”的药效被邪气过了一趟后,废了!

    众人立刻自己上手查探,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谁身上还有救命仙丹?谁有?”庾庆回头,颤声问着,哀求着。

    就连吴黑查探后,也默默起身离开了,牵了儿子的手,拉着回头看着的儿子走开了。

    一个个都走开了,包括牧傲铁,都无能为力,把最后的一刻留给了那对男女。

    在庾庆的拼命施法尽力下,乔且儿幽幽醒来了,本来苍白无血色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明眸亮闪闪看着庾庆着急的样子。她是修行中人,自己能感受到自己的伤势,抬手抓住他的手,强行挪开了,摇头,示意不用了。

    庾庆强颜欢笑,“没事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乔且儿声音清晰了一些,“嗯,陪我说说话吧。”

    “好。”

    庾庆应下,也放弃了救治,侧身坐在了地上,与她面对面,靠的很近,帮她捋了捋脸上凌乱的秀发,手法轻柔。

    乔且儿温柔看着他,“他们安排我使美人计,是希望我一直守在你身边,掌握你的动向。我一开始是没打算把身子给你的,可你在幽角埠用手段扔下我跑了,我没能跟住你,彻底惹怒了他们。他们说要挖我师父的双眼作为警告,我不得不求他们,并做了保证,再跟上你后,我才豁出去了,才主动献身给你了呢。”

    心心念的,一醒来就要说这个,告诉真相不是最主要的,是怕这位看轻贱了自己。

    庾庆能理解的,挤出一脸笑,轻抚着她的脸颊,“那岂不是便宜了我?看来那些狗东西也不完全是一无是处。”

    乔且儿微笑,似乎满足了,虚弱的眨了眨眼,有点要睡着的样子。

    庾庆忙问道:“乔庄时,你为了救你师父,和他们联手杀了你自己的爷爷?”

    乔且儿又鼓起了精神,“我不叫乔且儿,那也不是我爷爷。乔公旭一开始只以为是要配合演戏,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要假戏真做杀了他,我也是帮凶。”

    庾庆愣了下,讶异道:“你不叫乔且儿?那你真名叫什么?”

    乔且儿弱弱无力道:“你猜。”

    庾庆:“这我哪能猜到?”

    乔且儿微微摇头,“不用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个不好的过客,不用记得我,也不用替我报仇,那些人的势力很强大,尽快离开,尽快躲回幽角埠自保。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说话的音量越来越轻,话锋一变后,慢慢没了声音,缓缓闭上了双目,眼角沁出了一滴晶莹泪珠。

第三九八章 黄金棺

    两人脸贴的很近,侧耳倾听的庾庆感觉到了,闭目,面颊轻轻贴在了乔且儿的额头上。

    他没有哭,也没有流泪,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很安静。

    两人石化了似的,安静了许久。

    月光峡谷,远处的人或背对,或静静看着这边,牧傲铁举头望月。

    唯一的动静来自小黑,小黑抱了大石头去砸一头死去的黄金巨蛇,反复去砸。

    后来庾庆离开了乔且儿,起身了,一脚踩着蛇口下唇,一手托着上唇,小心将蛇嘴掰开了,黄金巨蛇的锋利獠牙从乔且儿的胸口慢慢拔了出来。

    蛇嘴这次闭上时,没了人卡着,獠牙终于了收了起来。

    松开的蛇嘴慢慢闭合到位前,庾庆已经把乔且儿抱了出来,横抱在臂弯,仰头望,然后抱着人飞身而上,直接到了山上,找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将乔且儿放下了。

    众人陆续上来,看着静躺在月光下的乔且儿,看到了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牧傲铁是最后上来的,捡来了庾庆的剑,还有庾庆那串项链。

    好一会儿后,宁朝乙出声道:“林老弟,对不起,若不是我把幕后人的意思转达给她,她也不会出事,我真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做。”语气中颇多遗憾。

    单膝跪地的庾庆波澜不惊的接话,“不是你的事,你就算不告诉我,她也还是会独自过来。你告诉了我,让我有了机会阻止,但我却怀疑了她。怪我,我不该不相信她,我应该当面去问她的,就不会出事了。”

    话毕站了起来,盯着吴黑道:“黄金巨蛇的攻击虽然凶猛,却未必能阻她脱身,你是先到的,看清了是怎么回事吗?”

    吴黑:“具体的不知道,只看到巨蛇在后面追咬她,一个铁面人砸了石头下去,阻止了她脱身,方被巨蛇咬中。我看到时已来不及救援,和铁面人交了一手,对方的修为与我相差不大,当时的情况我不好纠缠他。”

    庾庆默了默,目光落在乔且儿脸上,“劳烦诸位帮我看着她,我办点事就回。”伸手从牧傲铁手中要了剑到手归鞘,也拿回了那颗珠子系回脖子上,“老九,我们走。”

    师兄弟二人就此离去,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估摸着也不可能一去不回,心上人的遗体毕竟还在这里,不可能扔下不管。

    聂品兰忽嘀咕了一句,“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悲伤模样。”

    宁朝乙瞥她一眼,回了句,“无情未必不丈夫。”

    出了千山万壑地带,两条人影在戈壁上一前一后飞掠,行至半途时,遇上了一个迎面而来的人影,正是手里拿着装水葫芦的南竹。

    一看手里的家伙,就知道他出了金墟,也确实是在金墟外面才弄来了大头烧的水。

    双方交错而过时,庾庆招呼了一声,“走!”

    “呃…”南竹只好扭头跟上,追在牧傲铁边上问了句,“她怎么样了?”

    牧傲铁摇头,“没了。”

    “唉,这…”南竹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当即又嚷嚷着辩解道:“老十五,我已经尽力了,不是我要慢吞吞,这戈壁地带我实在是没办法找到水,不得不长途奔波跑出去。”

    庾庆回了句,“老七,和你无关,不怪你。”

    话说这么体谅,南竹非但没能放心,反而感觉挺凉薄的,自我感觉是生分,还不如骂自己一趟。

    穿过戈壁,又飞跃丛林,来到黄金台,三人陆续通过了出口。

    庾庆领着他们直接进了裂谷山庄的石窟,在入口大厅处停下了,里面黑漆漆一片,静悄悄。

    南竹突然话少了,牧傲铁看了他一眼,只好自己开口问道:“干什么?”

    庾庆:“找冰魄!裂谷山庄售卖葡萄佳酿,肯定备有冰魄,他们走的匆忙,这里应该还有冰魄在。”

    一听这个,南竹和牧傲铁立马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没二话,肯定帮忙。

    之后三人摸出照明物,直奔核心区域,然后分开搜寻。

    结果确实如同庾庆说的,在裂谷山庄一些存放重要物品的区域,找到了十几颗冰魄,每一颗都放在单独的一只匣子里,三人发出声音碰面后立马离开。

    出了洞窟,再看天上明月,庾庆向牧傲铁伸手索要其打包背在身后的冰魄,“给我吧。”

    牧傲铁:“没事,我背着。”

    庾庆:“给我,你们回去吧。”

    南竹奇怪:“你这冰魄不拿回去…你去哪?”

    庾庆:“我让你们回玲珑观。”

    “……”

    南、牧二人双双凝噎无语,以为自己听错了。

    庾庆看着明月道:“师门遗训没错,是我错了。你们先去幽角埠把妙青堂的事妥善处理了,然后再回观里隐居吧。”

    两人顿惊疑,南竹追问:“你干嘛去?”

    庾庆:“你们若是想要钱,也可以进去先扛点黄金出来处理。”

    这话无异于在说,放弃了尽快将那堆黄金给弄出来,南竹当即语气沉重道:“我问你,你想干嘛去?”

    庾庆:“回去后告诉小师叔,能回去我自然会回去,若是回不去,请他代掌掌门之职!我个人的私事和门派无关,让他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卷入这事。”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背后所牵涉的势力不一般。

    南竹怒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怒斥道:“狗东西,你想干什么?当初是谁死皮赖脸非要做那掌门的?掌门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吗?”

    庾庆一把推开了他,然后伸手拽走了牧傲铁背负的那十几颗冰魄,背在了自己身上,就此离去,非要任性不可!

    南、牧二人没有放任他一个人离去,跟在了后面,尤其是南竹,跟在后面一路骂个不停。

    三人又回到了断谷,又经由虚波入口出现在了黄金台上。

    走出几步的庾庆停步转身,看着跟进来的两人,“我个人的事,跟你们无关。”

    牧傲铁:“出门前,小师叔交代过我们看好你。”

    既然非要如此,庾庆此时的心情很难为别的事情激动,不想勉强谁,他现在最不想的是看到乔且儿的遗体坏掉,一个转身飞走了,一路在丛林上方飞掠。

    后面两位师兄跟着。

    穿丛林,过戈壁,入千山万壑间,回到了吴黑等人身边。

    一群人发现了南竹和牧傲铁的脸色很难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眼睁睁看着庾庆摘下包裹取出冰魄,一盒盒打开盖子,摆放在乔且儿遗体周边,让冒出的寒气笼罩。

    这样露天摆弄是几个意思?众人正不明所以,只见庾庆起身又离开了。

    两位师兄照样跟着,沈倾城跟身边几人招呼一声后,也代表这边跟了去看是怎么回事。

    庾庆回到了采挖黄金的峡谷,找了块体积合适的,就此拔剑运功劈砍。

    黄金较软,经不住他这般修为的人折腾,很快便被挖出了一具棺床,跟着看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随后他又细心做了具棺盖,对比棺床,反复仔细修理,最后终于做出了一具以棺盖对准卡槽就能浑然一体推拉合上的棺材。

    之后他扛着棺材上了山,回到了众人身边,打开棺材,在众目睽睽下将乔且儿安放了进去,装冰魄的盒子合上盖子,连盒子一起放了进去。

    装冰魄的盒子本就是冰冷的,这么多冰魄一起放入,足以发挥一定效用。

    棺材盖子合好,庾庆将四块金条插入了四角的槽孔里,算是封了棺。

    然后一群人就守在那静候黎明的到来。

    后来聂品兰忍不住问了声,“林兄弟,你要把她葬在金墟吗?”

    庾庆看向了吴黑,问:“仙宫内有没有办法复活她?”

    吴黑愣住,众人皆愣住,也都齐刷刷看向了吴黑。

    吴黑思索一阵后,摇头道:“我不知道…”

    庾庆:“天泉能不能复活她?”

    吴黑被他问出了一脸茫然,仔细想了想后,摇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没听说过有人尝试过利用天泉复活谁。”

    庾庆:“那就试试吧,万一可以呢?我跟你去找天泉。”

    众人皆无语,都觉得这不太可能,死而复活这种事,貌似有违天道行常,就算是仙人大概也不容易做到吧?

    但是这个情况下,众人都不好说出口,都算看出来了,这位是抱了万一的希望,在为了万一的希望去争取。

    吴黑:“随便你。”

    南竹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沉声道:“老十五,你不要疯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庾庆:“行不行,试过了再说。那些人绝不是为了钱来的,不就是冲仙宫来的吗?既然谁都不知道他们是谁,那我就坐在仙宫等他们,我倒要看看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南竹和牧傲铁脸色双双阴沉了下来,果然没猜错,老十五这混账东西连掌门都不干了,就惦记着报仇雪恨!

    也许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自私,庾庆低头道:“你们带着黄金走吧。”

    他话是说给两位师兄听的,然宁朝乙却听进去了,并做了回应,“林兄弟说的没错,凭对方的势力,绝不是冲钱来的,一定是冲仙宫来的,搞不清敌人是谁,出去了也难逃一劫,我也去仙宫看看。”

第三九九章 云中金山

    留下吗?聂品兰看向了丈夫,此时的她基本上已经不太做决定了,用她自己的话说,救丈夫和前妻儿子的事,她之前已经尽力了,冒出金墟来后,丈夫的儿子已经可能不保了,剩下的就看丈夫自己怎么决定了。

    朱宽镇很果断,“一起吧。”

    一旁的沈倾城闻言后看向了母亲,陆星云温温柔柔给了句,“就这样回去,还回得去吗?还是在这里做个了结吧。”

    其实对这帮人来说,之前除了庾庆师兄弟三人,没人是真心想搞黄金出去发财的,知道这里是金墟后,心已经乱了,纯粹是在没能做出选择的情况下继续跟着师兄弟三人瞎搞。

    见大家的意见都统一了,宁朝乙又冒出一句,“其实我们几个在幕后黑手那边并未暴露。”

    众人看向金棺,没错,除了已死的这位,其他人确实没有暴露……

    小黑又睡着了,进入了补觉模式,作为父亲的吴黑又将衣裳盖在了儿子身上。

    庾庆守在棺旁,背靠棺材,似乎也在打盹。

    余者也大多在盘膝打坐。

    南竹和牧傲铁是心绪最难平的,老十五豁出去了,他们劝不住啊,难有什么心思盘膝打坐,干脆站远了些给大家放哨,当然也免不了嘀嘀咕咕。

    尤其是南竹,埋怨话一大堆,然回头看到某人靠在棺材上的样子,又忍不住轻叹一声,“也不知玲珑观的人都是啥命,怎么就没一个能跟女人善终的?”

    牧傲铁随口回了句,“能有善终的都在观外没回来。”

    “……”

    南竹扭头盯着他,竟无语。

    良久后,他又咽出一声,“乔且儿有问题,那马蹄岛的乔庄变故算怎么回事?”

    牧傲铁:“美人计,接近老十五的一个办法。”

    尽管乔且儿临终前前对庾庆说的话庾庆并未告诉他们,但他们已经猜到了点什么。

    南竹面露忧虑,“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在奇怪,为什么能设好圈套在马蹄岛等着我们?有人发现了我们离开幽角埠,这都能理解,可是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在马蹄岛落脚?

    难道有人在空中咬在后面跟踪我们都发现不了?何况跟踪也不现实,那点时间跑来跑去,连传达消息都不够用。如果不是被跟踪了,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我们,还做下那般布局的?除非对方事先知道我们的目标路线,预判到了我们会在马蹄岛落脚,同时通达各处一起做准备。”

    牧傲铁神情变得凝重,缄默不语……

    天亮后,一行再次出发,人群中少了一人,多了具棺材,庾庆扛着。

    走着走着,前方天空中出现了大片的洁白云团,起先一伙人谁也没当回事,直到太阳出来后,宁朝乙忽停步喊出一声,“云里面有东西。”

    东西?众人纷纷跟着停步,一起看向了云团,庾庆也放下了扛着的棺材。

    然大家伙仔细观察后,并未看到什么东西,聂品兰忍不住问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宁朝乙微微摇头,“我也没看清有什么,刚才好像看到云里面有金色闪光。”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立马再次盯着云团细看,心里都在怀疑,难道是仙宫不成?

    也可以说是都抱了这方面的期待,毕竟吴黑曾经说过,仙宫有时也会在天上……

    千山万壑间,一群暗中跟随的人员也不得不停下了。

    为首的铁面人观察一阵后,奇怪道:“他们停在那干什么?”

    一旁的鼠太婆沉吟道:“好像在盯着天上看,不知在看什么。”

    闻听此言,这群人也盯向了天上看……

    庾庆等人又盯着仔细观察了一阵,还是没看到云里面有东西。

    聂品兰:“你会不会是看到了什么飞禽?”

    有此怀疑并不为过,他们进入金墟后,途中不止看到了黄金蚊子和黄金巨蛇,也看到了黄金飞禽,有什么飞禽在高空上被阳光照射后产生了反光很正常。

    此时的宁朝乙没做任何回答,反而抬起了手,指向了云团,“又出现了,你们看。”

    他之前看到过闪光,所以知道盯云团的哪个位置,再次第一个发现了闪光。

    众人顺势看去,后果然看到了云团中某个薄弱的地方确实有闪光出现,然天上的云团其实一直在飘荡,闪光很快又被更厚的云给遮挡了。

    确实有东西,但看不清是什么。

    哪怕看不见了,众人亦在紧盯着观望,希望空中的云团再次出现变化时能让他们一睹真容。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希望的变化后来真的出现了。

    薄中有厚,厚中有薄的云团整片挪开了一大块后,空中出现了一道清晰的金灿灿反光,随着挪开的缺口越来越大,那金灿灿反光之物的轮廓也终于显现了,是一座山!

    是一座山的一部分,是金色的山!

    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难以置信。

    庾庆忙问了一句,“吴先生,那腾云驾雾的是仙宫吗?”称呼越发尊敬了。

    吴黑一脸惊讶,慢慢点头道:“应该是吧!”

    他也是第一次见。

    众人盯着仔细看,都想看清楚点,奈何反光有点刺眼,难以洞悉整个轮廓。

    都不太敢确信,包括吴黑在内,难道仙宫就这样被他们给轻易找到了?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铁面人等人也因为那边人的反应看到了空中云团内的情形。

    “那是什么?”江山指着惊呼。

    鼠太婆手搭棚子在眼前眺望,“难道那就是那个披头散发男人说的能飘在天上的仙宫?”

    铁面人看了看庾庆那边众人的动静,声音有些亢奋道:“十有八九,恐怕就是!”

    白兰惊疑,“这就找到了?”

    鼠太婆:“核实一下便知。”

    铁面人立刻沉声道:“高远,你现形载我上去看看。”话毕,身后没反应。

    几人几乎同时回头看,发现之前一直在大家当中的高远不见了。

    后面一名蒙在黑斗篷里的人道:“先生,他刚刚离开了。”

    迅速四处张望的江山忽挥手指向高空,“看!”

    众人当即看去,只见一只白头巨鹰已经飞向了天空,正渐化作一个黑点点冲向了高空上的云团。

    江山、白兰、鼠太婆面面相觑,不知高远独自离去查探有没有别的意图,皆小心看向铁面人的反应,然那位戴着铁面,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反应,只见双手略有握拳而已。

    握住的双拳松开后,铁面人沉声道:“鼠太婆,用你的手杖送我上去一趟。”

    鼠太婆小心道:“先生,我这飞虫恐怕担不起这重担。”

    铁面人骤然回头盯向她,目泛寒光。

    鼠太婆忙辩解道:“先生,这云团看似不高,其实很高,看似飘的不快,其实速度也不慢,至少我这飞虫跟不上那速度。如果没那么高,我这飞虫载个把人追上没问题,在那般高空的话,我这飞虫载一个人飞上去已经是不易,还想追上流云的速度,真的不行。除非…”

    铁面人:“除非什么?”

    鼠太婆看向云团,“除非我们预判准了仙宫漂浮的方向,然后再赶到前面的路线上去起飞,我这飞虫才有可能将人送达所谓的仙宫。”

    闻听此言,铁面人眼中的冷厉渐渐化解,又看向了云团,“再等等看吧,看高远会不会回来!”

    鼠太婆略欠身,表示遵命……

    “那只飞鹰不是金色的,你们看,飞过去了。”

    宁朝乙指着空中喊了声。

    大家凝神细看,看到了那只飞鹰,当即纷纷环顾四周,想找到那只飞鹰是从哪起飞的,都怀疑是幕后凶手那边的人手,奈何之前都只顾着盯着空中,都没注意到。

    庾庆目前并不知道白兰四妖也进来了,否则定能猜到那只飞鹰是谁。

    云团间的缝隙越露越大,空中那座金山的一隅清晰显露了出来,可以确定确实是一座飘在高空上的金山的一角。

    居然真的是仙宫!

    有幸目睹的众人依然是难以置信,压根就没正儿八经开始找嘛,这就一不小心直接飘到他们的眼前了?

    一伙人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若不是庾庆几人非要留下来挖金子,大家肯定要错过这仙宫。真要是一开始进来就到处去找了,只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然而目睹的缘分很短暂,约莫一刻的时间后,又有厚重的云团推来,将空中的金山给彻底遮掩了。

    庾庆当即问吴黑,“你能上去吗?”

    吴黑摇头:“太高了,我的修为不可能蹦那么高,得高玄境界的修士,有他们纵横天地的飞行本事才行。”

    庾庆看了看四周,这位的父亲又不知去哪了,这茫茫天地间,想再遇见,恐怕没那么容易。

    聂品兰:“吴先生,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得到吃不到吗?”

    吴黑:“只要发现了仙宫的踪迹,正常情况下,它就跑不了,我们一直跟着便可,它会降落的。”

    聂品兰:“那它什么时候降落?”

    吴黑摇头:“不知道。按理说迟早会降落。这里的所有黄金动物,都处在一种弱肉强食的模仿外界的食物链状态。虫蚁吸食大地和植被里的邪气,飞鸟又吃它们以吸食邪气,然后又有吃飞鸟的,形形色色,诸如此类。

    吸食到足够邪气的动物,仙宫会给它蜕变的机会,或者说是进化,会给予它更强大的体躯。仙宫会不断周游整个金墟,会不断在每个区域降落,给予每个区域的动物进入仙宫进阶的机会。”

第四百章 合作

    什么鬼?一群人听懂了,又没听懂。

    宁朝乙问:“仙宫搞出这些黄金动物互相猎杀,会不会显得有些无聊,莫非其中有何深意?”

    吴黑:“为了净化金墟内的邪气。”

    “净化邪气?”南竹、聂品兰和沈倾城异口同声,余者亦感惊讶。

    吴黑解释道:“当年的金墟不知出了什么事,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邪气,到处扩散,正常人根本无法生存,无法适应的动物都灭绝了,后来仙宫就地取材,炼制了很多的黄金动物放出来,造就了这样的食物链。

    当年我父亲和伯父开启入口进来时,水里、植物、甚至土层里都是邪气,甚至连天上都飘着邪云。如今看来,邪气净化的效果似乎不错,一路上我做了观察,植物和大地土层里似乎都不见任何邪气。”

    大家对四周还有没有邪气并不关心,聂品兰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仙家洞府怎么会突然冒出大量邪气?”

    吴黑:“不知道,不过各地仙家洞府的仙人突然消失可能与此有关。”

    众人面面相觑。

    庾庆抬头看向那渐远的云团,忽冒出一句,“也就是说,我们要一直跟着这云团走?”

    吴黑“嗯”了声。

    “那就走吧。”庾庆没二话,又一力扛起了棺材,准备走人。

    吴黑却盯着空中的云团提醒道:“如今的金墟恐怕会很危险,大家多小心。”

    南竹叹了声,“真要是遇上了你伯父,他非要下杀手的话,我们小心也没用。”

    吴黑:“不是我伯父。”

    众人当即面带疑问看向他。

    吴黑:“云端的仙宫,证明了我父亲所言不虚。我父亲还说过,他们当年进来的时候,这里有许多的黄金蛇虫鼠蚁,如今我们几乎看不到什么,还有邪气也净化的颇为干净。也就是说,几千年过去了,大量的邪气可能集中在了少数的动物身上,不知那些动物已经进阶到了什么地步,想必会比黄金巨蛇强大。”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一凛,都是见识过黄金巨蛇攻击威力的人,堪比初玄修士,更强大意味着什么?

    几乎都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

    吴黑扔下话后,看了看身后篓子里张着嘴巴歪着脑袋依然酣睡的儿子,旋即带头向着空中的云团追去。

    其他人自然也是继续前行。

    “唉!”跟着跑的南竹一声叹,对他来说,一个吴老太爷就已经是很可怕了,如今还可能会遭遇其它恐怖怪物,还有那些个什么幕后凶手,还有可能存在的守山兽,想想都心里发毛。

    本来发个财赶紧跑人就对了,现在非要这样搞,绝非明智之举,令他很无奈。

    在场所有人,除了他和牧傲铁,都有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当然,他们两个也有另类的留下原因,这个时候不可能扔下庾庆不管,那混账东西已经失去了理智。

    庾庆劝不了两人回去,两人也劝不了庾庆离开,于是就都只能是破罐子破摔了……

    追云,大家基本上都头回干这样的事,以前想都没想过。

    真正追起来后,才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云团是动态的,且一直在空中飘荡,白天可以一直不停跟着,到了晚上怎么办?有星月做参考还好,倘若遇上无星月的天气,或遇上其它云团干扰怎么办?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跟也不行,问题只能先放在那,等遇上了再说。

    一路走走停停,路上不时能看到金灿灿的石头。

    小半天后,不时观察四周的吴黑突然停下了,然后慢慢转身,紧盯一个方向。

    众人不明所以,跟着停下了,跟着看去了同一个方向。

    不一会儿,远处的沟壑中冒出了一个人影,接着冒出一群,正是一路跟踪的铁面人一行。

    因地形原因,这样一路跟下来,总有遇上地形不便的时候,譬如刚刚就有一段开阔地带,哪怕以最快速度通过,也还是被发现了。

    吴黑等人停了,后面的铁面人一行也停了,双方隔空相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庾庆暗暗咬牙。

    然不管是白兰想报仇,或庾庆想报仇,双方阵营要不要打斗起来都不取决于他们两个,而在于吴黑和铁面人这两个高手,恰好这两人都不想打,因为都没有必胜对方的把握。

    对吴黑来说,他可以出手帮助庾庆,因为对方毕竟救过他们父子,但没必要为了给庾庆报仇而不惜代价去跟别人拼命,两人的交情还没到那种地步。

    吴黑转身了,继续朝着空中的云团方向而去。

    其他人跟着走。

    “老十五。”帮忙扛着金棺的南竹唤了声,并拉扯了一下庾庆的胳膊。

    凝视后面跟踪人手的庾庆,这才转身跟上队伍。

    不时回头的宁朝乙忽道:“那边曾告知过,说你们三个的修为还未破玄,怕你们有失才弄了我们来,你们的修为和他们说的对不上。我想,凭他们的能力,不至于连你们这点底细都弄错,这是怎么回事?”

    师兄弟三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南竹貌似玩笑地反问一句:“你不会是那边派来探我们底的吧?”

    这话说的宁朝乙摊手无语。

    夜幕即将降临之际,后面那群人突然加快了行进速度,引起了这边的警惕。

    最终,双方人马对峙在了一块。

    双方人手都差不多,吴黑这边包括小孩在内共十人,铁面人那边包括四妖在内,共十三人,高远已经归队。

    直到此时,庾庆才瞳孔骤缩,看清了对方阵营中的白兰、高远、江山和鼠太婆。

    他已经知道了四妖是乔庄变故的棋子,却没想到四妖也追到了金墟。

    白兰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怨毒,颇令他醒脑。

    铁面人从那边脱颖而出,独自走到了这边一群人的跟前,面对上了吴黑,问道:“不知尊驾怎么称呼?”

    吴黑:“你不会摘下自己的面具,又何必问我是谁。”

    铁面人颔首:“说的好。你们之前在金台上的谈话,我在出入口内潜藏时都听到了,事已至此,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也独霸不了这里的好处,又何必互相掣肘,不如协作。”

    吴黑漠然道:“飞到仙宫看过了,怕是发现自己进不去,所以才想到找我合作吧?”

    铁面人骤然眯眼,“看来我没有找错人,尊驾果然知道进入仙宫的办法。”

    确实,之前高远飞上了云霄,见到了云中仙宫,然却被挡在了仙门之外,寸步难进,无奈之下折返禀报了情况,甚至还载铁面人去了仙宫验证,发现确实无法进入,才有了眼前的主动前来谈合作。

    不仅仅是他,哪怕是庾庆等人亦暗暗一惊,原来就算找到了仙宫也无法轻易闯入。这边也不知吴黑心里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没有吐露出来,像膏药似的,挤一下才吐露一点。

    不过庾庆也算是能理解,能在吴老太爷那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转那么多年不失手,哪能没点城府。

    吴黑:“没找错又怎样,你凭什么与我谈合作?”

    铁面人:“跟了你们这么久,我大概也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时间没办法接近仙宫,我有!”回手指向了后面的高远,“他的原形是一只白头巨鹰,他可以把我们都给载送到云霄之上的仙宫。

    当然,你在出口的金台上也说过,仙宫有时也会在地上,你能一直跟着,就说明你所言不虚。但你也不要忘了,夜长梦多,你真要等到你伯父找过来吗?”

    吴黑:“你先杀了我们这边的人,然后再过来啰嗦一堆,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

    对方确实说动了他,但是诚意不够。

    铁面人闻言盯向了那具被牧傲铁扛着的金棺,哈哈大笑,“杀了你们的人?”他又骤然盯向了庾庆,再次挥手指向高远四人,“阿士衡,他们四个,你应该不陌生吧?见到了他们四个,难道你还以为乔且儿出现在你身边是偶然吗?什么叫杀了你们的人?我杀的是我自己的人,我亲手拔掉了我安插在你们身边的奸细,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阿士衡?这个名字一出口,宁朝乙等人皆一愣,都感觉很熟悉,稍微一想,便想起了是谁,估计叫这种生僻名字的能同名的概率应该不大,一个个顿惊讶不已。

    都没想到,这些日子跟自己搞在一起的人,居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才子!

    转念一想又不足为怪,江湖传闻,这位探花郎也是第一个找到小云间的,如今能找到金墟来,倒也不算稀奇了。

    一时间,大家看庾庆的眼神都透着稀奇,自己居然与大名鼎鼎的探花郎在一起共事,不知将来算不算是一件谈资。

    当然,也有人暗暗觉得奇怪,凭这位的才华,哪是什么缺钱的人,一开始跑进来的目的却是搞黄金,什么情况?

    见庾庆神情淡漠,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又见吴黑似乎在观庾庆的态度,铁面人又道:“如果探花郎真是与这奸细日久生情了,我也能理解,但凡事有轻重,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该耽误我们此来的首要目的。咱们不妨先联手达到首要目的,想恩怨分明也不用急在此刻,关键你现在再怎么急也奈何不了我,你若非要算账,不妨放在之后。”

第四零一章 跳崖

    对方啰嗦一堆都是道理,庾庆却不想跟对方讲理,因为自己没有讲理的资格,他做不了对方的主,也做不了这边一群人的主,反问道:“你究竟是谁?”

    铁面人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你我现在是敌对关系,我还不能告诉你。只要合作顺利,事后就算你不问,我也会主动告诉一些你想知道的,绝不食言!”

    庾庆不吭声了,合不合作全看吴黑怎么做决定,对方本就不是想和他合作,而是想和掌握了进出仙宫秘法的吴黑合作。他知道吴黑带着儿子的追求,估摸着吴黑不会拒绝这样的合作。

    换句话说,目前的局面下,只要吴黑还能挡在铁面人面前保护他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要求人家听自己的,想让人家为自己拼命报仇就更不可能了。

    铁面人眼中带着笑意,他也不认为吴黑有必要拒绝自己。

    谁知,吴黑淡然道:“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合作吗?”偏头对庾庆等人示意,“你们先走。”

    意思简单,他后走就是要断后。

    说到底还是要庇护身边这群人,他先走的话,一旦铁面人出手,其他人可能挡不住。

    就如同庾庆当初救了他儿子,他还特意跑去感谢了一般,之前在进出口他父子两个落在了他伯父的手中,也是大家联手救了他们父子,现在这般做也算情理之中。

    庾庆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吴黑两眼,对这位的人品有了更深的认识。

    当然,也意外他居然会拒绝合作。

    铁面人也很意外,摊了双手,“仙宫里的东西谁也搬不走,谁也独霸不了,大家顺顺利利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吗?”

    瞥了眼已经先离开的同伴,吴黑淡淡给了句,“想合作就要拿出诚意来,让我清清楚楚知道是怎么回事,否则,你并非我唯一的选择!”

    扔下话,转身就走了。

    他不可能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轻易帮人家进仙宫,他父亲不惜亲兄弟反目成仇也要坚持的东西,他虽然做不到像父亲那样决绝,但也绝不会妄为。

    还有,对方始终都没有说出宁朝乙等人是安插在这边的眼线,什么意思?

    总之,绝不是为了帮庾庆出气,他还没那么孩子气。

    铁面人铁面眼眶里的目光变得阴郁,死死盯着吴黑离开的背影。

    他大概懂对方的意思,可他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前,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细交代清楚的,一旦人家反悔,或无法在仙宫内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便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缓缓深吸一口气后,他出声道:“白兰,想报仇就报吧!”

    之前利用乔且儿杀庾庆失败后,白兰还想继续利用那边的奸细报仇雪恨,然仙宫的出现导致他以大局为重,暂时压制了白兰,现在,很显然,没那个必要了。

    “谢先生!”白兰欠身谢过,远看向庾庆的目光中再次涌现深深恨意。

    铁面人又出声问:“你们猜他们能不能顺利从那条沟过去?”

    之前他与高远从仙宫返回时,从高空上看到了地面的一些东西……

    以吴黑无首的一群人停下了,不得不暂时停下。

    大地上犹如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疤痕,千山万壑的地形似被撕裂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裂痕弯弯曲曲,一道巨大的沟,宽达数百丈,还不是最宽的地方,深却不知几许,斜照的阳光不见其底,名副其实的深渊。

    怎么过去?一个个低头看向了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

    对一群修士来说,要过去不难,问题是这深渊底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尤其是听过吴黑的那个说法。

    宁朝乙问吴黑,“这下面会有你说的东西吗?”

    吴黑:“不知道,只怕连我父亲也不知道,毕竟时隔几千年,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不过看下面的样子,应该是适合躲藏东西的地方。”

    在他的身后,小黑从坐篓里爬了起来,爬到父亲的肩膀上,爬过父亲的头顶,伸头看向深渊,好奇问了句,“东西?”

    旁人听出了这小屁孩大概是在问有什么东西。

    大家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也都感觉到了,这小屁孩说话能力好像比较差,说不太利索。

    吴黑抬手,反手将儿子摁回了篓子里面。

    众人盯着深渊琢磨,聂品兰出言道:“这样说来,那还是要尽量减少在底下呆的时间才好。”

    宁朝乙又问吴黑,“凭先生的修为能直接飞过去吗?”

    吴黑略点头,抬手做个了手势,斜飞到空中,达到一定的高度后,再以缓平的方式滑翔至对岸。

    众人一看就明白,凭这位的修为想直接飞过去也不行,也得采取滑翔的方式才能过去。

    宁朝乙略颔首,回头对众人道:“我们没有先生的修为,无法直接飞到对岸,但这高度应该也足以让我们御气滑翔到对面的崖壁上,大家到了崖壁尽快飞身上去…”话音戛然而止,跟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牧傲铁单肩扛着的那口金棺。

    众人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口金棺的重量何止千斤,带着这么重的东西跳远,就算是吴黑的修为,只怕也飞不到对岸,只怕也得触底。

    然而这位探花郎的举动明摆着,不可能会轻易舍弃心爱之人的遗体,否则就不需要冒这风险,大家连劝都不好劝。

    吴黑显然没平常人那些弯弯绕的顾虑,崖底的风倒卷上来,长发飘飘的他,盯着庾庆问道:“你真觉得人死还能复生?”

    庾庆:“既然仙宫真的存在,试试也无妨。”

    吴黑:“无妨吗?几千年了,也许这下面存在的东西连我也不敢轻易招惹,如果你在下面真遇上了,我不会救你。”

    完全是丑话说在前面,你不要不听劝的样子。

    庾庆想了想,还是点头了,“我明白。”

    吴黑回头看了看后面已经慢慢朝这里走近的铁面人等人,面向对岸道:“你们先过去,我送你们一程。”亮出了手掌,做个推举状,见众人推辞谁先,他直接指了宁朝乙。

    也没什么好说的,宁朝乙立刻纵身跳起,单足落向了吴黑,后者一掌托住他足心,收臂后猛然一个推送,宁朝乙立刻斜斜炮射向了深渊上空。

    “你。”吴黑又指了沈倾城,两人如同之前一般,沈倾城又被送了出去。

    之后一个接一个,贼鸳鸯夫妇和陆星云也纷纷飞向了对面。

    不一会儿,这边隐约能看到对面的崖壁深处,宁朝乙的人影已经从阴暗处快速爬了上来,很快蹿起,落在了对面崖顶,其他人也陆续如此。

    吴黑又回头看向了师兄弟三人,见三人没有靠近的意思,他又指了南竹,“你。”

    庾庆主动伸手,将牧傲铁扛着的金棺硬夺了过来,“你们两个先过去。”

    怕二人犹豫推辞,他竟一个纵身跳了出去,竟一个人扛着金棺跳下了万丈深渊。

    吴黑刚愣住,只听唰唰两声,目光一瞥,只见南竹和牧傲铁双双拔剑,几乎是不分先后跳了出去,毫不犹豫地直接扑向了万丈深渊,追着庾庆坠落的方向去了。

    “先生先去,不必管我们,对岸见!”

    这是落向万丈深渊的南竹最后喊出的话。

    吴黑为之动容不已,突然间,措手不及的,就莫名被震撼了一把。

    如他自己所言,他已经告诉了他们,这下面可能有连他也不敢招惹的东西,可这两人还是毅然决然的几乎同时跳了下去,他现在倒是有点想知道这三人的关系了。

    深渊中,扛着金棺的庾庆拼尽一身修为御气,以图加大张力减缓下降的速度,可金棺实在是有够重,令其下降的速度依然显得很快。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从左右出现。

    倒追而下的南竹和牧傲铁追到了,双双凌空翻身,各出一手托住了金棺两头,两人亦同时御气减速。

    庾庆左右看了看,见两位师兄皆在高度戒备四周,也就没说什么,也同样单手托了金棺,一手拔剑提在手中,提高了对这深渊的戒备。

    师兄弟三人联手施法之下,终于令金棺急速而下的坠速减缓了不少。

    三人渐渐坠入深渊的黑暗中,南竹口中开始絮絮叨叨埋怨起了庾庆……

    崖顶的吴黑盯着深渊目送了一阵后,抬手直接把身后又爬起的儿子给拎了起来,顺手夹在了腋下,然后转身了,面对上了已经走到的一群人。

    率众而来的铁面人站定后,淡淡道:“之前,我从空中过的时候,发现这深渊里有巨大的蜘蛛爬来爬去,比那些巨蛇还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人,惊动了可就不好了。”话毕突然跺脚,地面震颤轰隆,崖边裂开,坍塌的石壁轰隆砸向深渊。

    吴黑长发骤然后飘,一脸肃杀,然看了眼腋下夹着的儿子,最终还是没有理会,一个纵身而起,向深渊对岸飞去。

    铁面人走到了山崖边缘,下看了眼,又盯向了空中远去的人影,“白兰,你的仇人好像下去了,没了那抱孩子的家伙照应,这可是你报仇的好机会,就是不知你敢不敢下去。”

第四零二章 没来由的狠

    一群蒙在黑斗篷里的人都盯向了白兰,高远、江山、鼠太婆三人更是下意识互相碰了碰目光,三人很清楚白兰对“阿士衡”的怨恨,若不是铁面人一直拦着,又有对面那个带孩子的男人守着,早就冲出去报仇了,估摸着很有可能会下去。

    果然,白兰一口回道:“他们都敢下去,我有何不敢?”

    铁面人盯着对面山崖上隐约的人数再次确认了一下,“他们下去了三个人,你们谁愿下去助白兰一臂之力?”

    这个,没人吭声。

    白兰环顾一眼,知道指望不上其他人,硬气道:“谢先生好意,不用了,就他们三个那点修为,我一人足矣。”

    铁面人回头盯着她,“那三个人没什么,主要是之前看到的大蜘蛛,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多加小心。”

    “是。”白兰应了声,便直接纵身跳下了悬崖。

    铁面人抬手指向一侧,“高远,你送他们从一侧过去,我一个人再去找那位谈谈。”

    “是。”高远等人应下,迅速朝那边飞掠而去。

    铁面人炮射而出,斜斜射向空中……

    悬崖底下,站在崖顶往下看时觉得黑漆漆一片片,实则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人和物都能看清,就像是天刚蒙蒙亮的清晨,抬头又能看到高处斜照在崖壁上的阳光。

    托着金棺不疾不徐下降的师兄弟三人,惊疑不定地警惕着四周。

    崖壁上,起先还没什么,到了下半截后,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洞窟,还有许多拳头般大的坑坑洼洼,都是那种被什么东西戳出来的,还有许多清晰的大大小小划痕,有些划痕看着还挺新鲜。更诡异的是,下面少见阳光的地方,竟然到处悬挂着一张张网,大大小小的网,大的非常大,足有一座大庭院那么大,看着像是蜘蛛网,却是金色的丝网。

    就在三人要落地时,上空突然有东西呼啸落下,三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块巨石落下,撞在了一张金色丝网上,冲击的力道太大,瞬间抻长的丝网最终还是被巨石崩破了,巨石轰隆砸落在地,砸落的动静已经被丝网减弱了许多。

    由此可见这金色丝网的韧性不一般,否则那么高掉下这么大一块巨石,必然要出现强烈的土石崩飞场景。

    托着金棺的三人同时落地,庾庆顺势将金棺扛在了自己一人的肩头,两位师兄戒备着小心四周,实在是崖壁上留下的痕迹有些触目惊心,那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又有吴黑的提醒在前面。

    更诡异的是,深渊底下遍布黄金,一坨坨的金疙瘩,小的拳头般大,大的像桌面那么大,问题是形态都一模一样,一坨坨稍带点螺纹状,大大小小铺满了地面,看着很是壮观。

    有一点不好,让人不好下脚,行走不便。

    “要是这里离出口近的话,还挖什么黄金,直接搬就行了。这黄金的形态怎么都这个样子的,一坨坨的,不像天然形成的,人为的还是怪物搞的?”

    南竹在旁小声嘀咕,同时一起小心翼翼向对岸方向走去。

    对岸的山崖上,铁面人又与吴黑对峙上了。

    “当年,阿士衡在进京赶考的路上,杀了白兰的丈夫,此仇对她来说,不共戴天。毕竟是杀夫之仇,我也不好劝什么,她又跳下山崖追杀去了。当然,如果咱们合作了,至少暂时都是自己人,我自然是要想办法阻止她的,尊驾觉得如何?”

    铁面人心平气和的,把决定权交给了吴黑,某种程度上也是要将吴黑逼入两难之地。

    要么扔下宁朝乙等人去救庾庆三人,要么守着身边人不去救下面三人,要么带着身边人一起下去冒险,而铁面人也未必会坐视。

    然而他却不知道吴黑已经知晓了宁朝乙等人乃是对方派来的奸细,吴黑完全可以不管宁朝乙等人。

    但是,吴黑没有那样做,反问:“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为什么要下去救他们?”

    此并非虚言,下面可能存在连他也难以面对的危险,他不会轻易带着自己的儿子下去冒险,尤其是眼前还有个居心叵测之人,他之前就对庾庆把话给挑明了的。

    铁面具下的双目眯了眯,也不吭声了,对方宁愿坐视下面三人死,也非要一对一盯着他的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干什么,早先那一次硬碰硬给了他深刻印象。

    风吹铁面人的黑斗篷翻飞,也吹乱了吴黑的长发。吴黑臂弯里的小黑好奇对方脸上的面具,伸手索要状,铁面人不理会,伸出的手也被父亲摁了下去。

    宁朝乙等人皆沉默在吴黑的背后。

    其实,只要吴黑还愿意站在这里等候,就是对庾庆三人的一种态度……

    深渊底下,南竹发现一旁的金色丝网上似乎有一种油状物质,他忍不住拿剑试着碰了碰,结果立马发现剑被黏住了,用力拉也拉不断,运功也震不开,反倒是把金色丝线越拉越长。

    “你手怎么那么多,没事碰它干什么?”扛着金棺的庾庆骂了一声。

    “嗨,谁知道呀。”南竹有些气急败坏,后来干脆举剑往脚下金疙瘩上一斩。

    当!金丝是斩断了,却依然粘在剑身上。

    正这时,师兄弟三人忽齐齐看向空中,只见一个人影飘然而下,看清来者是谁后,神情皆凝重了起来。

    南竹赶紧抽剑,却始终无法摆脱粘性极强的金丝掣肘,只好放在了金疙瘩上磨。

    庾庆第一时间放下了金棺,白兰亦飘然落地,与师兄弟三人对上了。

    身披斗篷的白兰冷笑不止,“阿士衡,找了你几年,今天我们终于见上了!”双手十指的骨节已经是握拳捏响了。

    庾庆并不知道乔且儿的死与她有直接关系,只是事到如今再回想往事,忽然觉得自己曾经干下的事太过幼稚,甚至有些荒唐可笑,尽管当初是人家夫妻为祸在先,然自己为了两千两银子的灵米就能把人家丈夫给杀了,现在想来确实尴尬。

    他现在的心态,见到白兰,略有歉意,对人家孜孜不倦的追杀也不想追究什么,想息事宁人,故而说道:“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你丈夫是我杀的?”

    白兰挑眉,怒不可遏道:“你还想否认不成?”

    庾庆抬手打住,“我不想否认什么,再怎么否认,你也不会信。只是,我在马蹄岛乔庄见到你和高远他们结伴出现的时候,就感到奇怪,你既然知道了事发经过,为何还能和高远他们在一块,为何不杀他们报仇?”

    白兰被他给说愣住了,警惕道:“穷途末路,还想耍花招续命不成?”

    庾庆明白了点什么,“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你丈夫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会以为我那时的修为能轻易杀了你丈夫?”

    白兰明显有所触动,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被仇恨给蒙蔽了双眼,现在一想,是啊,这厮当年的修为怎么可能轻易杀了自己丈夫?惊疑不定了一阵后,反问:“你想说什么?”

    庾庆答非所问道:“你丈夫的死,真的不能揭过去吗?”

    白兰朝金棺抬了抬下巴,“她的死,你能揭过吗?”

    “我明白了。”庾庆点了点头,恰好这时,南竹正好在金疙瘩上磨掉了剑上黏住的金丝,当即示意道:“老七,老九,你们抬上且儿先走,容我与她把恩怨了一了。”

    牧傲铁:“还是我来吧。”

    修为破玄后,还没有正儿八经与玄级修士交过手,心弦紧绷之余,多少也有些跃跃欲试。

    南竹挑眉道:“你们两个家伙有病吧,三个人能联手的事情,还要一个一个比是什么意思,嫌这里太安全了不成?”话毕,自己都忍不住四处看了看。

    牧傲铁略怔,也反应了过来。

    白兰嗤了声,也不知这三个家伙哪来的自信。

    庾庆沉声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我自己解决,谁敢插手,别怪我翻脸,都给我滚一边去!”

    南竹和牧傲铁齐刷刷回头看向他,都有些意外,感觉老十五这“狠”发的有点没来由,你跟人家又没有过交情,除了仇恨还是仇恨,玩什么彼此的恩怨自己解决?

    两人察觉到老十五有点不太对劲,这不像是老十五的风格,感觉此举似乎暗藏了什么深意,相视一眼后,皆退下了,双双抬着金棺退远了,却没肯先离去。

    庾庆也没再多管他们两个,单手扶剑,挺身上前,漠然道:“你不是要报仇吗?我奉陪便是,来吧!”

    白兰哼了声,“事已至此,也不急,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可以听听你的自辩,只要你能说清并证明自己不是凶手,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终究还是被庾庆之前的一些话给撩拨的变心了,誓杀庾庆的态度无法再坚决了,动摇了。

    庾庆不屑道:“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再怎么辩解也是我一家之言,你不会信的,我也懒得多费口舌。来吧,你若能拿下我,想逼我说什么都行,若做不到,我送你去陪你的丈夫,又何须啰嗦。”

    白兰:“不知死活的东西!”

第四零三章 一息三十六剑

    她现在不是恨,而是有点被激怒了,人家就是不说,她除了动手还能怎样?

    庾庆也更嘴硬,“谁死谁活试过了才知道。”

    对白兰来说,简直是口出狂言,然她心里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丝异常,就是一种感觉,来自庾庆扶剑屹立的身形,岿然不动,手握剑柄挺胸而立的气势有一种融合感,或者说是人与剑的协调感。

    但她并未多想,庾庆的实力她是经过方方面面知晓的,岂能被对方的装模作样给吓住,顿不能再忍,一个闪身而去,当头一爪罩向了庾庆的面门,妥善起见,五指间迸发出的法力先至,欲先将庾庆的动作给迟滞。

    她一动,庾庆也动了。

    她闪身而去,庾庆亦冲来。

    她隔空一爪扣去,庾庆拔剑挥舞出寒芒隔空迎去。

    只这一个照面,白兰便悚然一惊,五指间迸发出的隔空掌控的法力被破了,瞬间被对方一剑给破开了。

    这一瞬间,她便根据对方的出手威力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已破玄!

    否则不可能轻易一剑就破了她的法力。

    怎么回事?他的修为跨入高武不是才两三年吗?两三年的时间就破玄了不成?为什么会这样?服用了“广灵丹”不成?问题是,从高武到初玄所需的“广灵丹”可不是随便几颗就能搞定的,动辄上千万一颗的灵丹,没个几亿两砸下去,怎么可能破玄。

    修行中人看似赚钱多,也只是对比普通人,实则修行界的开销也大,随便搞点什么就动辄成千上万两的花销,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赚大钱的方向的。能动辄上亿两花钱的人,其实还是极少数,大多数修行中人都得辛辛苦苦攒钱,攒下的钱大多又都投入到了修行资源当中。

    若非如此,他们夫妇当年也不至于为了孽灵丹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据她所知,这位探花郎在幽角埠搞出的声势虽然很大,但手头一直很紧张,铁面人那边就是拿准了这一点的。

    然事实就摆在眼前,人家的修为确实破玄了。

    一时轻敌,未能扼制住对方,两相冲撞,反应过来已晚,两人已相互近身,再起的剑影如跗骨之蛆,追魂夺命。

    剑光时而横断江河,令人攻势难续。时而如艳阳高照,令人不敢直视。

    剑势时而逆天而起,时而遁地而下,时而背剑如脊,时而一往无前,时而剑出右手,时而左手借剑填空,总之以最快的速度出剑,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看似轰轰烈烈的攻击,对白兰来说,剑影却如鬼魅一般,在身边神出鬼没。

    她感觉自己被围攻了,心中有刹那的惊艳,她还是头回体验到被一个人围攻的感觉。

    快,太快了,宛若一只游龙围绕着自己快速盘旋,不时亮爪出击。

    这也是让她真正惊艳的地方,惊艳于庾庆的身法。

    也不知是身法催发了剑招,还是出手的力道带动了身法,扭动变换的身形屡屡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飘忽了出去,身形凌空还能那般灵巧多变且迅捷,这御气的身法真的是把她给惊艳了,真正是婉若游龙。

    她不知道的是,庾庆修炼的身法和剑诀是配套的,正叫“游龙诀”。

    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对方的剑不但神出鬼没,更重要的是出剑的速度极快。

    面对致命剑光,她心里也紧张了,拼尽全力反击,浑泼而出的罡气逼向四面八方,身形疯狂飞转,手足并用,疯狂反击,双爪变成了双拳,拼尽修为狂轰出去,就是想把缭绕的剑光给逼开。

    四周的金网似遭受了狂风暴雨般的侵袭,剧烈动荡不安。

    地面的金疙瘩不断被打出咣咣声,瞬时如一口大锅里在炒豆子一般。

    破破破,狂暴的轰击之力,不是被一剑剑破开,就是被对方闪没的身法给躲开了。

    两人就好像是在比谁转动的更快似的。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反应速度,白兰身上的斗篷已经被她施法炸裂成纷飞的碎片。

    然而,她出手的速度还是没人家快,身法也还是不如人家快而多变。

    问题是,对方一开始的实力似乎还有所保留,后来却是速度越来越快,对她来说简直恐怖。

    面对这种比拼,白兰的状态被逼至歇斯底里。

    对方的剑快到了她甚至不敢找机会脱身逃离出去,怕稍缓便会被对方一剑给斩了,整个人真正是被封在了对方的剑影下。

    可是后来,她的胳膊和腿上,还有身上都传来了剧痛,她来不及去看是怎么回事,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中顿涌起一股绝望和悲凉。

    观战的南竹和牧傲铁都惊呆了,看了一团眼花缭乱,又似鲜花绽放。

    急速旋转的白兰,配以翻飞的裙袂,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而庾庆的人影恰似鲜花周围的花瓣。

    见鬼的,师兄弟两人真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看到了好几个庾庆的动态虚影翻飞围绕着白兰抖动剑光。

    打斗的声威下,宛若一朵狂风暴雨中的花朵,又似在惊涛骇浪中,却依然在极致绽放,给人狂暴的美感。

    两人在小云间桃园外,见过老十五的一息十三剑,本以为那已经相当快了,然而与眼前比起来,一息十三剑慢的跟什么一样,真正是云泥之别。

    都没想到老十五的身法和剑法竟能快到这种地步,这已经超出了他们两人对庾庆实力的预判。

    白兰感觉到了自己手脚上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心里很清楚,受伤所致。

    突然,她的头发被一道寒光撩开了,散开的长发还来不及披肩,她整个人就动不了了,不是她自己的意愿,被人一剑给定住了。

    她想反抗,却不敢动,对面的人一剑刺进了她的胸腹之间,剑锋就在她暗藏的心脏跟前,微末之间。

    庾庆御剑在手,法力在剑身上,亦能清晰感觉到剑锋前的心脏跳动,没想到此妖竟将致命要害化形在了这个位置。

    他完全可以趁机一剑结果了对方,但他没有这样做。

    白兰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正常情况下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更何况此时手脚受伤行动迟缓。荡涤落下的垂发中,她几乎已经是闭目待死了,稍候,披头散发的她又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干什么?怔怔与庾庆对视了一眼,然后慢慢低头看向了那插在自己胸腹之间的长剑,又抬头盯向庾庆,目中略有惊疑,旋即愤怒道:“要杀便杀,休想戏耍!”

    她想到了庾庆之前的保留实力,以为庾庆想猫戏老鼠。

    她这想法其实有点冤枉了人,庾庆动手之前知道自己的剑诀肯定有进步,毕竟修为的进阶摆在那,然却不知自己的剑诀究竟水涨船高到了什么地步。

    在幽角埠不好舞刀弄剑,离开幽角埠后他倒是想试试,谁知压根没给他机会,在马蹄岛就遇上事了,一直到不久前都未能找到什么合适的施展机会。

    刚才一动手,他也没想到剑诀第一招的三十六式竟然被他一气催成了!

    因头次这般施为,故而有些手生,几轮之后,手熟了,顿全力施为,结果一息三十六剑他只出了九剑,便将白兰的性命纳入了自己剑下。

    其实整个过程还是结束的很快的,四溢的罡风也渐渐偃息,四周的金色丝网还在荡动。

    南竹和牧傲铁面面相觑,发现老十五牛气大了,这女妖可是修行界江湖有字号的“黑白双煞”之一,没想到就这么轻易栽在了老十五的剑下。

    “难怪不让我们一起动手,敢情手拿把攥稳当当。”南竹对牧傲铁乐呵了一声。

    对于自己如今的实力,庾庆心里也有些亢奋,然而大仇未报,心有哀伤,又实在是亢奋不起来,盯着白兰,“戏耍?你想多了,我是真的想杀了你一了百了,以绝后患,然我实在是不想被人当刀子用,当傻子笑话。

    所以有些事情我有必要啰嗦两句,你可以说我杀了你丈夫,我也不否认,但真正杀你丈夫的人其实另有其人。

    你如果到过事发现场,就应该知道,当时还有另一具尸体,是你丈夫的手下。我再说一次,我当时的实力别说杀你丈夫,正常情况下压根不敢动手,更何况是同时向两个人动手,我的弓箭可没办法同时射杀两个人!

    我动手时,你丈夫差不多已经死了,我只是害怕之下补刀而已。

    还有你丈夫的手下,也已经被人打的昏死了过去,我也是补了刀而已。

    真正对你丈夫行凶的人,真正杀你丈夫的人,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以为没人看到,却不想想我为何会被你误会成凶手,因为我当时就藏在凶杀现场,亲眼目睹了事发经过。

    我当时听到的情况是,那三个动手的家伙之所以要杀你丈夫,是怨恨你们夫妇连累了他们,故而杀你丈夫泄恨,你若在,怕也难逃一劫。

    你以为我不补刀,你丈夫就能活了?莫非你以为那三个家伙动手行凶后还能特意给你丈夫留一线生机不成?”

    白兰听到这里,身躯隐隐有些因愤怒而导致的颤抖,悲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丈夫是高远他们三个杀的?”

    庾庆:“是不是他们杀的,我说来有何用?你又不是三岁小孩,能由得我说什么就信什么,你不妨自己想办法找他们对质。”话毕,突然从她身上拔剑,抖掉剑上血迹,长剑归鞘。

    白兰愣住了,这摆明了是要放她一马,惊疑道:“你什么意思?”

    庾庆:“你说什么意思?杀了你是可以一了百了,但有些黑锅我不想背,你自己去找他们对质,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随时带他们来与我对质。”

    披头撒发,一身血迹的白兰咬牙,毅然扭头,一瘸一拐而去。

    庾庆又补了句,“只要那铁面人还在,我建议你不要冒然找他们对质,除非你认为你一个人的份量能大过他们三个。不可调和之下,孰轻孰重?那铁面人怕是要断然舍一头。我饶你一命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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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介绍:
深山有道观,香火早凋零。
鄙人不才,年方十九,打小就是一名道士,上有师兄十数位,下惟余最小,俗称关门弟子。师门太穷,师兄们难耐清苦,幸掌门师尊豁达,任由众师兄散伙而去。
后有三位师兄迷途知返,年纪颇大,皆有四五十。
蒙师尊垂青,逝前传掌门之位于小道,然无论年岁或资历皆不能服众,三位师兄不服。师门不幸,小道不是软柿子,绝不退让,与之内讧。
山下村中,有新举人,乃小道发小,师尊逝前亦有交代,护送其进京赶考。义不容辞,且容小道人间走一遭,回来再与众师兄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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