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半仙TXT下载半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半仙全文阅读

作者:跃千愁     半仙txt下载     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二四章 奶凶奶凶的

    洞眼不大,里面又黑漆漆的,他也不敢把眼睛贴的太近,毕竟搞不清那是什么虫子,也担心虫子会突然蹿出什么的。

    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声响。

    之后目光将这棵紫茅草从脚到头看了眼,想破开了查看一下,却又怕摇晃的动静引人注意,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

    然就在这时,他悚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回过头来看清是怎么回事,耳听轰响,胸口已是一阵剧痛,一股强大的撞击力令他感觉体内的血液失去了控制,在体内狂暴震荡向四周,连表皮都要涨开似的,有一股不受控的力从口鼻喷了出来。

    一身想紧急防御的修为,也在突兀的冲撞力之下溃开了,再想凝聚,已是血脉紊乱,淤积受阻,无法自如畅通的迅速调集和驾驭,简而言之就是受伤了,瞬间受了内伤。

    人飞了出去的他,在空中回过了头,看到了爆开的紫茅草躯干,看到了从爆开的纷飞渣渣中冲出的一个人影,手里提了剑冲了过来。

    人影晃动,他的视线也在空中晃动,所以他并没有看清偷袭自己的人的长相。

    但是莫名的,虽没看清是什么人,自己却好像猜到了是谁。

    紧接着后背又是一股猛烈的撞击之力,撞在了石头上,令体内冲撞紊乱的血气再次压力突兀剧增,一口心血不由自主地“噗”了出来,他手舞足蹈地想控制住平衡,整个人却又是一震,噗通砸落在地。

    落地的他刚想翻身站起或下意识的采取一个规避动作,眼前人影一花,耳边突然传来轰鸣,太阳穴和脸颊的部位又传来了剧痛,脑袋里更是震的嗡隆,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旋即胸腹恍如要撕裂一般,有种想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的感觉,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艰难痛苦,似令自己处在濒死的边缘,剩下的清醒意识在恐惧,在恐怖的死亡边缘挣扎。

    偷袭之下,一击得手的庾庆扑将过来,膝盖一个曲击,将龙行云顶撞在地下后,立马一顿乱拳照着龙行云脸面狠砸,嘴里同时还一顿骂骂咧咧,“王八蛋,老子让你阴魂不散。王八蛋,害老子欠一屁股债。王八蛋,让你想杀老子……”

    一顿疯狂发泄似的乱拳暴揍。

    以前是不敢招惹这位,见到了都想躲着,现在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少打几下也讨不了人家的好。

    没办法,庾大掌门一看到这位少阁主就火大,也可谓是被这位少阁主给害惨了。

    当初去小云间发财,那绝对也算是玩命了,好不容易弄了点东西出来售卖,结果被这位少阁主给砸了场子,搞的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不是背负了一身的债,他师兄弟三个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至于染上那未知的隐疾,更不用每天都为自己能活多久而担忧。

    一想到这个,他又忍不住狠狠多揍了几拳。

    然而有些东西很现实,再多的怨愤也得面对现实,人家身边的那位高手随时会回来,此时由不得自己任性。

    多揍了几拳后,他不得不飞快收敛了自己的撒野之心,一剑铡在龙行云的脖子上防范,一手迅速施法检查龙行云的妖体,找准经脉走向后,迅速在其身上下了禁制,钳制住了龙行云的一身修为。

    之后一把抓出了“大头”,对着给了句,“去找老七、老九。”

    挥手一扬,被扔到空中的“大头”立刻振翅而去,小小身影快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被打的迷迷瞪瞪的龙行云刚“懒洋洋”睁开迷离双眼,咣!庾庆又照他脸上扫了一拳,之后才一把将其给扯了起来。

    海面上,踏波四处搜寻的银山河正皱着眉头满脸疑惑,自己全速而来,竟然也未能看到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忽然,他猛然偏头,看向了明晃晃的紫澜岛,刚才似乎、隐约听到岛上有一点异常声响传来,有点像是打斗动静。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过,他脸色骤然剧变,目光一扫涟漪未消的海面,意识到了什么,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瞬间,人若孤鸿破空而去,急速飞掠向了紫澜岛。

    岛上的庾庆听到破风声,扭头瞥向夜空,面泛冷厉,一手掐着龙行云的脖子如拎小鸡似的,将其提转了面对,同时另一手上的剑锋毫不犹豫地侧刺进了龙行云的腰肋之内,鲜血开始顺着剑锋渗出。

    “嗯。”龙行云一声痛苦闷哼,被放血后,体内的紊乱冲撞反倒有些舒缓,反倒睁眼清醒了不少。

    “住手!”凌空飞来的银山河当空喊停,因见到了剑下性命之忧。

    庾庆一声反喝,“你靠近试试!”

    银山河强行施法遏阻自己身形去势的抛物线,凌空翻转,中断似的落地,与这边保持了数丈的距离,冷目盯着被打成了猪头似的龙行云,不过此时他最担心的是那支扎进了龙行云体内的剑锋,外伤倒是其次的。

    庾庆怕他出手,再次警告,“他妖体心窝,与我剑锋只有米粒之距,你想要他性命,可以靠近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剑快。”

    之前施法查探,已经找到了龙行云的致命部位隐藏在哪,剑锋抵在了龙行云的心脏上。

    “我不靠近便是。”银山河给出了承诺,同时紧绷着脸颊反问:“你是什么人?你可知你挟持的是什么人?”

    庾庆冷笑,“何必明知故问,都这样了,装糊涂还有意思吗?”

    银山河确实是明知故问,尽管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还是得继续装糊涂,“我确实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咱们应该无冤无仇,咱们以前见过吗?”

    庾庆当即晃悠手中的龙行云,“龙少阁主,咱们又见面了,要不你来介绍一下?”

    已清醒不少的龙行云却怒了,咬牙切齿道:“阿士衡,你有种杀了我!”

    庾庆嘿嘿,耍横道:“你当老子不敢?”

    这时,南竹和牧傲铁也急匆匆赶回来了,见老十五已经得手,两人可谓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老十五还真的成功了,一颗心落了地之余,又涌起了另一股紧张。

    好在两人这几年也算是见识了一些大场面的,倒也不怯场,双双拔剑在手,护在了庾庆的左右。

    一听恐吓,银山河忙沉声警告,“原来你就是阿士衡,不要乱来,你既知他是谁,可知杀了他的后果?”

    庾庆朝龙行云脸颊呸了口唾沫,“后果个屁,你们都跑来追杀了,我都已经豁出去了这样干了,你说我知不知道后果?是你们把我逼得没了退路,我没办法,只能是跟你们玉石俱焚!”

    银山河喊住:“误会!巧遇而已,哪来的什么追杀,这肯定是误会。”

    这就是他之前装糊涂的目的,想解释为误会。

    庾庆左右瞅了瞅两位师兄,皮笑肉不笑道:“这是觉得我们好骗,在把我们当傻子糊弄。”

    南竹当即朝对方喂了声,“白头佬,你们少阁主能落在我们手里,你觉得我们傻吗?”

    银山河立马冷眼盯去,高手气势确实不一般,南竹顿被他看的有些心虚,目光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庾庆也接了老七给对方取的外号,“白头佬,冥海上你们一路尾随跟踪,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们若不想杀我,这位少阁主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落在我的手上,瞎扯下去没意义,准备给他收尸吧。”

    见糊弄不过去,龙行云再也憋不住了,“银叔,不要管我,杀了他,杀了他!”

    有不堪屈辱的狂暴,然却身不由己,一身修为受制,整个被控制的死死的。

    银山河却紧张了,忙抬手对庾庆示意,“不要冲动,你是读书人,打打杀杀有辱斯文,我向来也敬重读书人,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

    真的是想极力稳住对方,生怕对方冲动,赤兰阁主把儿子交给他来看护,真要给弄死了的话,他真没办法交代。

    庾庆呸道:“少给我戴高帽子,读书人算个屁!”

    银山河一怔,本以为那是对方引以为傲的成就,没想到对方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而庾庆又晃了晃龙行云的脖子,“王八蛋,我就想不明白了,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你他妈素不相识就能追杀我追杀到小云间去,又跑到幽角埠砸我场子,害我欠一屁股债,我也一直忍着,不跟你计较,连句声都不吭,你居然还能追杀到这里来,脑子有病吧?今天老子若不弄死你,我都没办法给自己小命一个交代了。”

    银山河再次喝道:“不要乱来!”

    想努力斜眼身后人的龙行云亦怒道:“你也就只配干点偷偷摸摸的事,你这种小杂碎也就只敢搞点偷袭,有本事放了我,有本事与我正面单挑,看我能不能把你给打成一堆臭杂碎,没用的废物!”

    庾庆不怒反笑,乐了,“就你?天下人谁不知道你龙行云还没断奶?谁不知道你就那点赖在你娘怀里吃奶的劲?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离了你娘,你算个屁!离了赤兰阁相关的势力,你早就不知道被人搞死多少回了。

    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你怎还好意思觉得自己很有本事的样子?你怎还好意思觉得人家是怕你?龙行云,赤兰阁的少阁主,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天下人是怎么看你的呀,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就我这点伎俩,换了任何人我都偷袭不了,也抓不住,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那紫茅草被人动过手脚,也就堪堪能收拾收拾你这种仗势欺人、没了势便成傻鸟的二货了。

    我凭自己本事抓的你,你居然能觉得我没用,反倒觉得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自己有本事?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觉得你配跟我单挑吗?我告诉你,等你哪天断了奶,有种单独靠自己跟我面对面时,老子随时接受你的单挑挑战!

    话又说回来,你这种废物这辈子大概也不可能断奶了!

    龙行云,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靠自己,别再让天下人当笑话而不自知了,奶凶奶凶的吓唬谁呢?我都为你臊得慌!”

    这番话,还有“奶凶”的字眼,可谓当场将龙行云气了个脸红脖子粗,想骂回去,然而庾庆掐住他脖子的手却发了暗力,让他骂不出来,只能乖乖被骂,硬生生承受这一番凌辱。

    这一顿嘲讽,令银山河脸颊一顿抽搐,但也让他放心了不少,只是少阁主从小到大哪听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羞辱,担心龙行云会被气死,不愿庾庆再说下去,赶紧沉声道:“阿士衡,我想你也不愿找死,否则你也不会在这里啰嗦,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犯不着扯远了。”

    庾庆又是一顿皮笑肉不笑,“条件?好,你非要谈条件,那我就跟你谈谈条件,我只怕你做不到。”

    银山河:“你不说,怎知我做不到?”

    庾庆朝手上的龙行云努了努嘴,“想要他活命也行,一命换一命,你把青牙抓来给我,我就把这位少阁主给你!海市头号地头蛇的实力不弱,你行吗?”

第五二五章 我要活的

    此话一出,别说对面的银山河愣住了,就连被他捉在手中的龙行云也忘了生气,愣了神。

    殊不知,这才是庾庆费尽心思抓龙行云的目的,就是冲青牙去的。

    他也是没办法,自己单独冲青牙去的话,既打不赢人家,也没人家的势大,想在海市这一带跟青牙掰手腕,他还不够格,尤其是在这地方,想拿下青牙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青牙断了条腿,哪怕他们师兄弟三人联手,也很难匹敌,修为境界差距太大了。

    跟胡尤丽住了那么久多少听说了一些青牙在海市的传奇事迹,当年那真是凭一双拳头在海市这鱼龙混杂之地打出来的人物,绝非徒有虚名的吓唬人的摆设。

    某种程度上,对海市的普通人来说,青牙是那种能止小儿啼哭的角色。

    连镇海司的一般人物都不太敢过分招惹青牙。

    他自己没本事抓,可他这回又实在是想对青牙下手,那怎么办?

    眼前的条件数遍,可堪青牙对手的恐怕也只有这位白头佬了,但这位怎么可能帮这种忙,于是他对龙行云这个有份量的“软柿子”下手了,才弄出了这般局面。

    “抓青牙?”银山河有些不敢确信地问了声。

    庾庆点头,“怎么,不敢?”

    对银山河来说,他还真没太把青牙给放在眼里,所以不存在什么敢不敢的问题,关键在于他不明白对方什么用意,担心又掉进什么坑里。。

    他们这种老江湖,警惕性很高,防范意识也很强,因而反问道:“我敢不敢是我的事,你为何要抓青牙?”

    庾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追到这的,我把青牙他当兄弟,他表面与我称兄道弟,却在背后出卖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咽不下这口气!”

    对于这个说法,银山河将信将疑,“就为这个?我抓他来,你就能放了我们少阁主?”

    龙行云闻言顿鼻腔“嗯嗯”了起来,气头上的他显然是不愿意自己这边向庾庆服软的。

    然庾庆却掐了他脖子不让他插嘴,“前辈说的未免也太轻飘了,我若这般轻易放了龙少,岂不是找死?只怕他回过头来就要杀我。抓青牙不是先决条件,先决条件是你们赤兰阁和你们少阁主愿意与我化干戈为玉帛,保证今后不再报复于我,也不再为难于我,我才能放人。”

    银山河哦了声,反问:“我出言保证,你就能信?”

    庾庆:“前辈若能出言保证,我自然就能相信,不过得要有个说法。”

    银山河:“说法?什么说法?”

    庾庆:“前辈要拿赤兰阁阁主的清白起誓,若今后再为难于我,就说明赤兰阁阁主的人品有问题,清白也定有瑕疵。”

    一听这话,银山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外面传言阁主是千流山大圣情妇的事,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龙行云情绪也瞬间激动了起来,鼻腔里“嗯嗯嗯”个不停,看向银山河的双眼似乎在充血,拿他母亲的清白来作保,他万分难以答应,恨不得跟庾庆同归于尽。

    南竹和牧傲铁却是忍不住隔着人互相看了眼,南竹嘴角更是干笑着咧开了一道口子,发现老十五这办法有够刁的,真用赤兰阁阁主那娘们的清白发了誓的话,想必她的儿子和她的白头佬手下都不太可能违背誓言。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忧纯属多余,老十五的手法确实清奇淡雅。

    银山河阴着脸冷冷凝视了庾庆好一阵后,慢慢伸手腰间,拔出了腰带上的烟杆。

    此举立刻惊的庾庆往龙行云身后躲了躲,尽量让龙行云的身子挡住自己。南竹和牧傲铁则几乎是齐刷刷上前一步挡着,不给对方抢夺救人的机会。

    “不用紧张,事关阁主清誉,拿阁主清白咒誓不是小事,容我抽口烟仔细想想。”

    银山河淡淡宽慰一句,往烟锅里装了烟丝,点燃后一阵吞云吐雾。

    见是这般,师兄弟三人才略放心一些,倒也没有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给对方。

    反倒是龙行云见状目光微闪,与银山河的目光碰了碰后,更加明确了些什么,嘴角泛起微微一抹冷意,他本人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吧嗒着旱烟的银山河来回踱步,似乎陷入了深深思考当中。

    庾庆三人却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根据对方走动的站位调整方向,避免背对被偷袭。

    烟枪里吧嗒出的阵阵烟气渐渐扩散,随着银山河的不断兜圈走动,慢慢扩散的烟气似一张无形的大网,不知不觉笼罩向了师兄弟三人。

    “笛笛笛……”

    此时正在南竹身上的“大头”,突然发出一阵激烈的铿锵鸣叫,在这安静地方颇给人惊心动魄感,振聋发聩。

    师兄弟三人皆是一怔,旋即皆脸色大变,皆盯向了吞云吐雾的银山河。

    银山河和龙行云倒是有些意外,不知什么东西的怪叫。

    这叫声,龙行云倒不是第一次听到,听着有些耳熟,稍一琢磨便想了起来,当初刚进小云间不久,他也曾听到过三人身上有此鸣叫。

    “有毒!”南竹一声紧急提醒。

    其实也不用他提醒,又不是跟“大头”头一次历险,金口难开的“大头”突然发出惊叫,意味着什么都很清楚。

    “闭气,避开!”庾庆亦一声紧急招呼。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龙行云刚才为何会渐渐安静了下来。

    师兄弟三人迅速排出肺腑气息,屏住气,结队紧急撤离开了现场,快速退远到了一处地势较低的地方。

    目光急闪的龙行云顿又显得气急败坏了起来,奈何如同被攥住了脖子的鸭子,发不出任何声响来。

    见到这一幕,依然在吧嗒旱烟的银山河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烟嘴也慢慢从口中移开了。

    没错,他这吞云吐雾的烟气里确实暗藏了玄机,可以是正常的旱烟,也可以是追魂夺魄的“迷魂烟”。

    他搞不懂刚才的那声惊叫提醒是怎么回事,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企图被对方给识破了。

    他也不能坐视少阁主就那样被人带走,一个闪身追了过去。

    于是双方很快又换了个地方再次对峙在了一起,银山河自然也很自觉地灭掉了烟锅里的烟火。

    而此时的龙行云已经半耷拉着脑袋昏迷了过去,无疑印证了刚才那烟气确实有问题。

    不但有问题,而且药性利落,连一点前奏都没有,龙行云突然就昏迷了过去。

    庾庆明显愤怒了,“白头佬,你竟敢玩阴的,当我不敢杀他吗?”

    事已至此,明抢不了,也没了下暗手的机会,银山河也干脆不再掩饰了,开诚布公道:“拿阁主清白咒誓,恕我不能答应,你就算杀了少阁主,我也不能那样做。首先是我没那个资格,更不能玷污阁主,其次是少阁主不能辱及自己的母亲,他也不能答应。”

    眼神和态度很坚决,不容置疑。

    庾庆顿感觉到了危险,推搡着龙行云,手中剑略晃,严厉警告,“你最好想清楚了,你确定要玉石俱焚?”

    银山河自说自话,“年轻人,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是男还是女、是妖或是人,彼此双方若真想要有个合适的结果,就不能单单是你想要什么,也要考虑一下对方的需要,你不能只一味想要满足自己的需求,那样是不对的,最终也只能是谁也不好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我能做到的交代,你不妨考虑一下。”

    所谓玉石俱焚,那只是不得已的选项,庾庆费这么大的劲自然还是想谈的,闻言道:“什么交代?”

    银山河:“你和少阁主之间,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咱们眼前就事论事解决矛盾才最重要。

    你让我咒誓,我虽不能接受,却也明白你的担忧。少阁主的性格我也知道,想让他事后不找你的麻烦,我做不到,但我可以向你做一些保证。

    回赤兰阁后,我会将事情的整个经过详细禀报给阁主,包括我们现在说的话。

    我用我个人的人格向你保证,会力劝阁主揭过此事,不再为难于你。

    事实上,你在阁主眼里也算不上什么,阁主也从未把少阁主所谓的什么结拜兄弟的死活当回事,到了少阁主这个身份地位的人,结拜本就难以纯粹,只有少阁主自己年轻义气,当了真。

    所以赤兰阁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跟你过不去,是你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说什么让赤兰阁保证不报复你,颇显多余。

    你和少阁主之间的破事,纯粹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不是什么天大地大牵涉太广的事。只要不干系少阁主的生死存亡,赤兰阁为对付你要倾巢而出、要不择手段什么的,那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所以,只要少阁主安全回去,我基本可以向你保证,赤兰阁今后不会再有人助少阁主找你麻烦。

    至于少阁主今后会不会找你麻烦,我只能保证一点,我会看管他一年,让他好好养伤,不让他离开赤兰阁。一年后的事情,我的身份做不了太多的主,多说无益。

    这就是我给你的交代,你若答应,我就帮你把青牙给抓来!”

    庾庆沉默了,陷入了思索。

    见他还有些犹豫,银山河再次徐徐提点,“拿阁主清白咒誓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年轻人,江湖这碗饭我比你吃的多,听我一句劝,不要逼人做没底线的事,没了底线,咒什么誓都没用。我为救人,真若没了底线,你敢放人吗?没人愿意找死,你也不想死,是不是?”

    一番话在情在理的样子,搞的南竹和牧傲铁面面相觑。

    庾庆沉思良久后,深吸了一口气,忽道:“青牙,我要活的!”

第五二六章 斩草刀

    话里意思简单,认可了对方的交代,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他痛快了,银山河也不废话,盯着昏迷中的龙行云看了看,然后指着庾庆警告了一句,“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话毕转身就要离开,去兑现交换条件,一命换一命。

    对他来说,青牙的死活显然是不重要的,远不如龙行云的性命,甚至懒得去考虑其中的是非道德,试问茫茫修行界,谁是该死的,谁又是不该死的?

    然庾庆却担心有失,喊了一句,也可以说是提醒,“青牙应该没那么容易对付。”

    银山河顿住身形,背对着回应,“断了条腿的混混而已。”

    他越这样说,庾庆越担心,没见过也听过,自古事,多少坏在轻敌上,他可不希望眼前事功亏一篑,不顾对方的不耐烦,再次紧急提醒道:“海市的情势对比赤兰阁如何?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在海市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坐上头号地头蛇的交椅,绝不会简单,我觉得硬碰硬不可取。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眼前变故,前辈可从容近其身。”

    多余的就不说了,对方不傻,相信应该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去去便回。”

    银山河扔下话就闪身而去了。。

    目送制造巨大压力的人离开了,南、牧二人皆重重松了口气,却依然不敢放松对周围的戒备,得防范银山河会虚晃一枪绕过来偷袭,另外还有那个钓鱼的老头也让人搞不清路数。

    庾庆看了看昏迷中的龙行云,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烟毒,一直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否则银山河也不会不当回事。

    他也拔剑了,不拔不行,时间久了龙行云非得失血过多而亡不可,拔剑后还得紧急为其处理了一下伤口。

    对这种人还要帮忙救治,他自己心里也不爽,换了早年他怕是要直接一剑给捅死才能泄心头之恨,然这些年也确实经历了一些跌跌撞撞,渐渐面对了现实……

    一条人影从天而降,青牙等人抬头望,借着紫澜岛那边的光影,隐约看出了是银山河的身形,眼睁睁看着对方落在了崔游那条船上。

    崔游等人看了看四周,没发现龙行云的影子,顿感奇怪。

    青牙已忍不住问道:“银兄,龙少阁主呢?”

    暗暗用力握了握手中烟杆的银山河不语。

    他虽没太把青牙给放在眼里,当庾庆的面也颇为自负,然在这动手的关口还是犹豫了,审视了一眼背把刀瘸了条腿却依然是优哉游哉轻松模样的青牙,到嘴的“与我一战”之言慢慢憋回了肺腑之中。

    于是他起身略一跳,离开了崔游这条船,跳到了对方的船上,上前靠近两步,看向一方海面,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声,“少阁主来了。”

    青牙立刻顺势看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顿莫名警觉,脑海中几乎是瞬间闪过了对方刚才到自己船上的画面。

    尽管这一趟冥海之行的路上,他和龙行云、银山河一直是同乘一条船的,三人经常近距离近身,靠近在一起说话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此刻还是根据一些迹象意识到了风险性的异常。

    不管有没有问题,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立刻就要闪身挪位到另一艘船上去,准备先避开一点再说。

    然就在他身形欲起的刹那,已经是惊的汗毛乍起,感觉到了身侧突兀爆发出的强大攻击气机,立刻连看都不看,就毫不犹豫地顺手挥臂狠狠砸去,不管对方死活,先打倒再说。

    可终究是仓促之下慢了一步,加之距离太近了,反应没能来得及,何况出手的人也是高手。

    咣!一声震响。

    旋身挥臂的青牙整个人飞了出去,被银山河突兀一记重拳给轰飞了出去,“噗”凌空狂喷出了一口鲜血。

    紧跟着反应过来的庞成丘立刻一拳轰出急救,奈何银山河却是有心算无心,早防了身后人的反应,挥手就是一掌,以超越庞成丘一个境界的修为将其给击飞了出去,出手留有余地,伤了青牙反而没有伤他。

    三人脚下船只四分五裂,已被震碎,船夫鲛人惊慌落水,两边渡船直接被掀翻,另两名鲛人也落了水,崔游则弹起升空,亦惊疑不已,不知怎么回事。

    被击飞出去的青牙未做什么反抗,顺着飞出去的落势,一头钻入了水中。

    一掌击飞了庞成丘的银山河主要盯的就是他,哪能让他跑了,一个闪身而去,并翻手弹出了一颗荧石,人赶到后便是凌空一掌轰在了水面,荧石爆开成了光粉,追随掌力轰向了海面,光景煞是漂亮,如星云。

    轰隆!

    海面并未炸起大量水花什么的,只是如同一个巨大的锅底,猛然如小山般沉陷进去了一大片。

    他的目光也敏锐捕捉到了海水中一个人影的去向,迅速倒栽而下,紧急追去。

    其实这一招还是他之前因那在紫澜岛两侧的动静想到的,还没来得及使用,却在此时使上了。

    陷入的海面很快反弹,将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给吞没了。

    震落海面的庞成丘,还有飘落海面的崔游,皆一脸惊疑地看着这一幕。

    庞成丘旋即快速冲去,知道青牙被偷袭打伤了,恐有不测,欲赶去助一臂之力,哪怕明知不是敌方对手,也要义气在前。

    崔游见他有了反应,都有各自阵营和立场,自然也不遑多让,欲要去拦截。

    然两人刚先后冲到浪起澎湃的海域,便惊的迅速后撤,且身形连连闪避,惊吓的不轻。

    只见汹涌波浪下突然闪烁出片片如冰片之物,如参天冰刀,声势凌厉,绞杀出的乱影似要将这块海域给搅个底朝天一般,甚至把海面给搅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哪怕是此时身在紫澜岛的师兄弟三人也远远看到了这一方的令人惊骇的动静。

    庾庆更是忍不住嘀咕自语,“还是硬碰上了吗?这白头佬怎么就不听劝。”

    三人都意识到了,应该是银山河和青牙交上手了,已是一个个心弦紧绷。

    紧急躲避参天冰刀绞杀的庞成丘和崔游闪远了点后,才看清了那似要摧枯拉朽绞杀一切的参天冰刀是什么东西。

    其实就是某人修为和御刀境界到了一定地步迸发出的凌厉刀气,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近乎无形的,之所以呈现出冰刀形态,是因为海水的卷入,加之紫澜岛那边的光芒折射。

    巨大漩涡中迸发出的凌厉声势和刀光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便骤然消失了。

    漩涡也在快速搅动着缩小,海水却渐渐呈现浑浊状态,显然是海底的泥沙被搅动了起来。

    两条倾覆的摆渡船已翻转了回来,两名鲛人船夫推着船奋力从惊涛骇浪般的漩涡周围脱离,谁知海中却突然蹿出人影,闪身飞落在了船上,不是别人,正是银山河与青牙。

    青牙明显已经萎靡了,披头散发状,被银山河拎在了手中。

    而银山河自己明显也好不到哪去,身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斜划过胸口的,顺着角度划过了脸颊,中分的半边垂发也被斜切掉了一小半,脸上伤口鲜血半淌,有血滴滑落在了下巴上。

    两位高手的身上都湿透了,正常情况下以他们的修为足以辟水,不至于遇水就变成落汤鸡般,可见二者在水底下争锋有多激烈,已经破了防。

    庞成丘和崔游见状已经是紧急赶来。

    推着船的鲛人船夫大叫,“你们不要乱来,你们要打换个地方,不要在我船上。”

    没人理会。

    近前的庞成丘一见青牙惨状,顿惊呼大喊,“青爷!”

    就要冲来拼命状。

    银山河另一手上的大刀骤然挥指向他,警告:“我不想杀人,最好不要逼我。”

    他手上的刀是青牙的刀,此时如同战利品般落在了他的手中。

    有气无力的青牙也努力抬手推掌,做了个阻止的动作,艰难地摇了摇头,示意庞成丘不要冲动。

    因为他很清楚,庞成丘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没必要白白牺牲。

    满脸悲愤的庞成丘只好止步在旁,指着银山河怒斥,“偷袭伤人,算什么好汉?”

    “惭愧!”银山河仰天一声,看着冥冥夜空,也不知算不算是回应,抓住刀柄的手指略松,两件物什当啷响的落在了船板上,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的旱烟杆,已经断成了两截,从平滑断口看,应该是被利物斩断的。

    又低头,手中半黑半雪亮的刀身横在了眼前,欣赏着,唏嘘而叹,“好快的刀,好犀利的刀法,深海重重阻力之下出刀,竟能一刀斩断阁主送我的‘陨铁精母’铸造的烟杆。

    曾闻海市青爷有一刀,名为‘斩草刀’,名虽俗气,出手却不凡,刀不出则已,一出则斩人命如草芥,刀下宵小亡魂无数,之前颇为不屑,今日一见,方知海市青爷名不虚传,惭愧!”

    “咳咳。”被拎着的青牙忽一阵咳嗽,咳出了一口淤血,然后才明显喘气了起来,似乎缓过来了一口劲,他哼哼一声,再也没有了之前对赤兰阁人员的恭敬,反倒语带厉色,“银山河,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何暗算谋害于我?”

    银山河神色怅然道:“青爷,对不住了,我也不想这样,奈何身不由己,少阁主落在了那位探花郎的手中,性命已被其掌控。”

    此话一出,在场人员几乎全部愣住了。

    青牙则明显有傻眼的感觉,愣了愣身后,奇怪道:“你不是贴身保护着吗?凭那狗探花的修为,怎能从你手里抓走人?我说,你们坐等设伏他的,怎会反被他给抓了?以你的修为占据了先机,他只怕连你在什么位置都难掌握,怎可能还被他给搞出了空子来钻?”

    银山河:“具体的我也没搞清楚,总之就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稍微和少阁主分开了一下就出了事。”

    青牙有些无语,不过想想也是,王雪堂不也是死的稀里糊涂的,至今也只能是猜出个大概,也没完全理清那狗探花是怎么做到的。

    有此觉悟后,他又纳闷了,“我说,你们少阁主被抓,是你自己保护不利,关我屁事,偷袭我干嘛?赶紧解开我身上禁制,念在你心头有邪火,算我倒霉,看赤兰阁的面子,就当是让你撒了回气,这次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赶紧放开我。”

第五二七章 过河拆桥

    面对放人的要求,银山河看出了他没领会自己话中意思,再次提醒道:“青爷,我说了我是身不由己。”

    以前称呼“青爷”,有调侃的意味在其中,如今却有实实在在的佩服在里面,因实力而折服。

    交手后的他很清楚,他眼中的这个地痞的实力超乎了他的预料,拔刀后,就差那么一点点,差点一刀就把他给斩了。

    得亏他之前偷袭将其给打成了重伤在先,加之对方拖着一条未愈的断腿,否则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哪怕是这样,对方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血淋淋的一刀,若对方出刀再多一分气力,他这条命就没了。

    现在想来依然有些后怕,要不是最后一刻为了稳妥起见,后果不堪设想,幸亏听了那位探花郎的。

    他死倒没什么,从愿意受命于人的那天开始,就做好了自己的生死不由自己做主的准备,担心的是误了少阁主的性命,无颜面对阁主的信任。

    青牙没他那么多的念头,光棍的很,低头抬头都是人,没什么高尚和低下,输了就认栽,栽了再爬起来就好,但现在听不懂了,反问:“什么叫你身不由己?”

    银山河都不想说破,佩服这位的实力,说出来怕侮辱人,然想到迟早要面对,所以还是讲了出来,“那位探花郎要一命换一命,把你交给他,他才会放了少阁主。”

    青牙瞬间瞪大了眼,愣了愣神后,狐疑道:“老子听着怎么有点扯淡,他要我做甚?”

    这正是他刚才听不懂对方话的原因所在。

    别说他,其实银山河也搞不太明白,“他说是一命换一命,因为是你带我们来杀他的,说是咽不下那口气,但感觉他要你另有目的,因为他要活口。。”

    青牙惊疑不定,“你们卖了我?你们告诉了他是我带你们来杀他的?”

    银山河:“没有,少阁主的脾气就更不会轻易向他妥协,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青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就是之前在那片岛礁上似乎察觉到有异常的情形,嘴角忍不住咧了咧。

    话说到这个地步,愿意废话这些,银山河已经算是表达了对他的敬意,手中“斩草刀”一晃,插回了青牙背后的刀鞘中,给了句,“青爷,对不住了。”

    五指一抓,船板上断的烟杆吸回了他的手中,别回了腰带上。

    一听那话,青牙猛然醒神,忙乐呵道:“那个,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只要咱们联手,就一定能想办法救出龙少。”

    其实就是不想让自己落到庾庆的手中去,带人来杀人家,用屁股也能想到不会有什么好事,鬼知道那狗探花会使什么办法折磨自己。

    不知怎的,他感觉落在那狗探花的手上可能比落在西擎月手上还更可怕,感觉更让人心里没底。

    从王问天开始,再闻侯,再王雪堂,到现在的龙行云,对那狗探花不利的一个个都栽了,现在又要轮到自己了吗?那厮要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越想心里越发毛。

    “不用那么麻烦。”

    哪能不知对方心思,银山河答复的干净利落,拎起他一个腾空而去,直奔明晃晃的紫澜岛。

    庞成丘和崔游立刻先后飞身而起,追了去。

    两条船尾的鲛人船夫面面相觑,另一艘船毁的鲛人游了过来,水面不知从哪飘来了几颗花生,在船边晃荡……

    打斗动静起的快,消失的也快,突然就没了,结果如何不知,岛上的师兄弟三人内心免不了忐忑。

    为了安全起见,三人离岛钻进了水里,躲了起来,于暗中观察,也算是做好了随时跑人的准备。

    直到见到有人影腾空闯入紫澜岛的光华照明中,见到是银山河拿了青牙回来,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崔游和庞成丘也先后飞掠上了岛,跟上了银山河。

    落地的银山河见事发现场不见了师兄弟三人,当即施法朗声道:“人拿来了,探花郎何在?”

    声音滚滚回荡向四周。

    不一会儿,庾庆三人就挟持着浑身湿透且昏迷的龙行云来了。

    见到银山河得胜归来,师兄弟三人也并未松懈,依然保持着观察的戒备心态。

    事关自己性命,也没有任何自大的资本,如何能不小心。

    三人所见,狼狈不堪的青牙自然是不用说,发现银山河也明显受伤了,半边脸上血糊糊的,作为罪魁祸首的三人颇感尴尬。

    庞成丘一见他们就火大,指着三人怒斥,“你们想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

    谁知青牙却乐呵出声,强颜欢笑地打断道:“那么大火气干嘛,都是朋友,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了。”

    话刚落便摔出了一声闷哼。

    银山河顺手将人掷于了地上,盯着师兄弟三人道:“探花郎,你要的人抓来了,我兑现了承诺,你也该放人了。”

    “晚辈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会兑现,只是…”言辞凿凿的庾庆又盯上了地上无法动弹的青牙,叹了声,“只是晚辈修为不如人,倘若你们是商量好了在做戏,一旦青爷爆起,我们可吃不消啊!”

    青牙哼哼唧唧的样子笑道:“犯不着搞这么紧巴,都是朋友,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倒是能屈能伸,跟一路走来的出身环境也确实有点关系,该摆架子的时候就是大名鼎鼎的海市青爷,不该摆架子的时候也能放低姿态。

    然却没人理会他,银山河此时的眼里只有探花郎的态度,“这个简单,你让一个人先过来验一验。”

    庾庆看了看左右的两人,回道:“我这里都是自家人,谁过去验都有可能会受制于人,依我看,还是前辈表示出点诚意的好。”

    银山河沉声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庾庆:“让我们放心的诚心,让我们相信你们不是合着伙来蒙我们的就行。”说罢还对地上的青牙使了个眼色。

    地上努力摆出和蔼笑容的青牙顿感不妙,立马郑重道:“银兄,山河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不想来,是被你们逼来的,你不能过河拆桥……”

    他一堆吧啦的话并未能阻止银山河。

    领会了庾庆的意思,银山河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出脚,一脚踩在了青牙的断腿上。

    一声嘎嘣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嗯…”青牙当场疼出了一声闷哼。

    “青爷!”庞成丘惊呼,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实在是妄动也没用,此时此地,银山河的修为和实力足够掌控他和青牙,妄动也只是多躺下一个人而已,于事无补。

    嘎嘣!青牙另一条腿又被踩出了骨头断裂声。

    青牙疼的大喊,“银山河,你有种弄死我!”

    不装孙子了,直接放出了狠话,脸上更是一脸的狠厉。

    银山河却回应了他一个干脆利落的动作,一把将其拽起,松手后双手呈虎爪状,趁青牙还没倒下,双爪齐齐扣住了他左右大臂,狠狠捏出了两声咔嚓脆响,这才松开了双手。

    他现在虽然佩服青牙的实力,却不代表青牙在他眼里的存在意义能大过龙行云。

    若对方说杀了青牙就会放了龙行云,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干掉青牙,以换取龙行云的周全。

    近乎痛晕了过去的青牙这才倒在了地上,眼白翻了又翻,脸色惨白地喘息着,痛的没了力气说话,再大的怨恨和狠厉也得暂时烟消云散。

    庞成丘看的双拳紧握,呲牙咧嘴,满脸悲愤。

    师兄弟三人亦被这果断废掉人四肢的一幕给搞的神情抽搐。

    银山河盯着庾庆道:“这次你满意了没有,不会还有别的理由吧?”

    庾庆喉结动了动,人家直接踩碎了青牙的两条腿骨,捏碎了青牙的两条臂骨,摆在眼前的事,不能有假,现在再说什么担心人家双方会合伙蒙他是真说不过去了。

    也确实证明青牙是被制住了,可以放心接手。

    他稍作思虑后,果断道:“龙少阁主现在还不能给你。”

    银山河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的杀机明显,“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庾庆不顾他的死亡威胁,直接说事,“喊船来,咱们一起返回海市,到了海市,咱们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打打杀杀,到时候我自然要把龙少交还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么一说,银山河大概懂了他的意思,尽管自己做了保证,可人家还是怕他会食言,怕放了人后会立刻收拾他们,所以要挟持人质到海市才能撒手。

    他看了看脚下的青牙,又抬眼问:“你还敢回海市?”

    庾庆重复一个道理:“到了海市,我不放人都不行。”

    言下之意是,敢不敢回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银山河又看了眼青牙,“也让他活着回去?”

    庾庆:“是,我说了要活口。”

    一听这话,地上疼的直哆嗦的青牙也如同服了一剂止疼药,竟顾不上了疼痛的滋味,在想这狗探花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不要他的性命,他多少也放心了些。

    边上一脸悲愤的庞成丘自然也跟着安心了不少。

    既是这样,银山河也不再啰嗦,回头交代一声,“你去喊船过来。”

    “是。”崔游领命闪身而去。

    待到船到岸边后,岛上的一干人也到了岸边,断了四肢的青牙也挟持在了牧傲铁的手上登船,师兄弟三人要,银山河也不计较这个,他留着青牙也没用。

    毁了船的那个鲛人也在此时冒头了,喊道:“我的船被你们毁了,还有说好的回去的船钱怎么算?”

    庾庆:“嚷嚷什么?他们打坏了自然会赔你的。那个,回头所有船的运费都找那条船上的人要。”

    那条船上的人,指的是银山河、崔游和庞成丘。

    他这话也是说给自己这条船的船夫听的,能省钱的事干嘛不做。

    实际上他们三个之前已经把龙行云身上给搜了遍,人家要杀他们难道还不允许他们捞点好处?

    回头人家说身上钱不见了,他们也完全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说不知道,可能是在海水里泡丢了之类的。

    连弄钱后的退路都想好了,本以为能发笔大财,本以为龙行云这种人物身上一定会有很多钱,结果发现龙行云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一个大男人出门身上居然不带钱,很是令师兄弟三人失望,只好此时多句嘴省点小钱。

    嚷嚷的鲛人立刻看向另一条船上人问:“那就这样说定了?”

    银山河做主道:“不会少你们的钱,好好渡船便是。”

    有这句话兜底,两条渡船再次出发,只是跟庾庆同来的船夫一脸欲求不满样子,明显看庾庆等人不顺眼,一百万两的印象毕竟没那么容易散去。

    两条船远去后,扛着钓竿,挎着鱼篓子的钓鱼老头从一片紫茅草后面走了出来,目送了渡船的远去……

第五二八章 王妃

    两盏船灯飘啊飘,似乎沉沦在了永恒的黑暗中。

    那只是一种感觉,船不会永远航行在黑暗中,总会见到光明。

    在光明来到之前,一直亲手挟持着龙行云不放的庾庆出声了,“庞先生。”

    两条船,三个鲛人船夫,八名乘客。

    一条船上坐了三名乘客,一名鲛人船夫推着。一条船上坐了五名乘客,两名鲛人船夫推着。

    两条船上只有一人姓“庞”,庞成丘闻声看向了庾庆,其他人也都看向了他,不知他又要干什么,估计不会无的放矢。

    果然,庾庆道:“前面就是海市,前方应该没有了错乱结界,凭你的修为,这点水路靠脚力奔波一程应该不算什么。”

    庞成丘顿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庾庆:“劳烦庞先生踏波跑一趟惊鸿殿,通知老板娘古清照,让她过来接青爷回去。”

    闻听此言,银山河和崔游顿感奇怪,这位不但敢回海市,居然还让人先回去通风报信,越发闹不清这位探花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连在四肢伤痛煎熬中的青牙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略感疑惑模样。

    不能动弹的龙行云也是眼珠滴溜溜转动,他已经醒来了,只是脾气太大,开口便骂,骂累了,把自己嗓子都骂哑了,也就闭嘴了。

    庞成丘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挟持在牧傲铁手中的青牙,断然拒绝道:“不行,我走了,谁知道你们会对青爷做什么。”

    庾庆:“我要对他做什么,和你在不在有关系吗?山河前辈能抓一个青爷,难道还顺手收拾不了一个你?”

    龙行云插了一嘴,“庞成丘别听他的,万一他把青牙拐走了怎么办?”

    这话说的银山河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该说这位少阁主什么好,醒来后一路上嘴巴子还没挨够吗?嘴都被扇肿了,还搞不懂形势吗?是你落在了人家的手上,不是人家落在了你的手上。

    庞成丘立道:“对,正有此虑。”

    庾庆呵呵一笑:“既然好好说话听不进去,那咱们就实在点好了。老九,好好伺候青爷,直到咱们庞爷愿意为止。”

    庞成丘大惊,“你敢!”

    话出口后已经意识到了是废话,人家已经把青爷搞成这样了,还敢回海市,有什么是不敢的?

    “慢着!”强行振作了精神的青牙跟着大喊一声,急着制止了要动手的牧傲铁,旋即干笑道:“老庞,没事,去吧。”

    龙行云立刻怪叫道:“青牙,你还是不是男人,这就认怂了?”

    啪!庾庆毫不客气地挥手扇了他一个嘴巴子,打出了一声闷哼后,方对银山河笑道:“山河前辈,你看到了吧,就是这样的,我不惹他,他总要来惹我,不是我手痒,是龙少嘴太贱了。”

    打完又想到自己欠的一屁股债,想到这位就是导致他们师兄弟落得目前处境的罪魁祸首,又想狠狠多抽几嘴巴泄恨,这也是他不让龙行云闭嘴的原因,要找借口抽他。

    这个机会也是他在途中无意中发现的,发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嘴贱的人,真是大开眼界,说的好听点是硬骨头,说的难听点就是自找的,自然乐于成全。

    奈何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怕那位白头佬绷不住。

    银山河绷着脸颊不吭声,一开始见少阁主挨嘴巴,他还会跟庾庆叫嚣,还会警告庾庆,后来吧,龙行云嘴巴挨的太多了,他这个贴身护卫似乎也麻木了。

    说实话,他知道少阁主的一些毛病,但是也没想到竟会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顾虑身份,他都想过去抽两嘴巴解烦。

    青牙不理会龙行云的挑祸,他可比龙行云识相多了,继续接话对庞成丘道:“老庞,你一个人在这里盯着也没用,听他的,去请老板娘过来,她知情了比你在这合适,去吧。”

    有些话他不好明说,有人去报信是好事,只要古清照知道了情况,一旦将明里暗里的力量动作了起来,这狗探花就很难把自己给拐跑,哪怕是在冥海上,要杀自己也不会拖拉到现在。

    庞成丘还有些犹豫。

    青牙语气忽不容置疑,“去!”

    “是。”庞成丘这才应下,旋即一个闪身而去,飞落水面,迅速起起落落远去,速度远快过船行。

    “阿士衡,你最好不要有落在我手上的那一天,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舌头舔了舔嘴上血迹的龙行云又在那放狠话,输人不输阵,确实很硬气。

    然这看似硬骨头的行为,却令银山河无语抬头看天,内心其实是有些抓狂的,很想揪住那位的耳朵问问,你是非要激怒对方杀你不可吗?

    青牙也忍不住呵呵笑了一声,也算是服了,这种人要不是有赤兰阁的背景,只怕早已经不知道被人弄死多少回了。

    结果又笑的自己呲牙咧嘴,因笑的尺度过大扯动了伤处,却依然貌似由衷的赞了句,“龙少真汉子也!”

    不过回头又感到奇怪,忍不住瞅了庾庆两眼,发现这位这次居然没再抽嘴巴子。

    庾庆也是忽然想到件事情,问起了龙行云,“你对秦诀的事这般念念不忘,对我这般纠缠不放,想必不会不知道铁妙青已经离开了妙青堂,你没把她给怎么样吧?”

    闻听此言,南竹和牧傲铁亦心惊肉跳看来,想也能想到,就凭这位的德性,怎么可能放过离开了幽角埠的铁妙青。

    龙行云却哼了声,居然闭目不语了,似乎瞬间消停了下来。

    谁知青牙却咦了声,“你们三个竟不知道你们妙青堂那位娘子的去向?”

    师兄弟三人一愣,皆看向他,南竹惊疑道:“莫非你知道?”

    青牙:“莫非?她的去向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吧?稍微耳目聪明点的应该都知道吧?你们真不知道她嫁人了?”

    “嫁人?”师兄弟三人异口同声。

    青牙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个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消息如此闭塞,完全是凭着头铁闯江湖。

    想明白这个,他忍不住呵了声道:“明白了,你们应该是闹掰了,她才离开的妙青堂。我之前还就奇怪了,凭你们和她的交情,有她那样的关系,怎么会不用。”

    话说到这个地步,有些问题哪能不问,南竹立问:“她嫁给谁了?”

    青牙:“殷国的一位王爷,一位实权王爷娶了她做续弦,不久前殷国皇室刚册封了她为王妃。据说为封‘王妃’的事还在皇室内部闹出了一些风波,她是再嫁之妇,名声方面也不太好听,皇室和朝廷都不太能接受她成为王妃,是那位实权王爷力排众议从皇帝那求来的册封。当然,那场婚嫁比较低调,好像是那位娘子自己的意思,并未张扬。”

    说到这,目光瞟了瞟闭目不语的龙行云,“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自然是不用说,其夫麾下又高手如云,大多人想近她身都难,这天下敢冒然动她的人恐怕还真不多。”

    言下之意很简单,哪怕是龙行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报仇雪恨这事本来就是要看人的,看能不能欺得了,能欺的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欺不了的说好听点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难听点就是拿人没脾气只能忍着。

    听完这些个,师兄弟三人先是惊讶,这才跟铁妙青分开多久,才几个月,半年都不到吧,一转眼就变成了王妃?

    这身份地位的转变,着实让三人难以置信。

    他们也确实没什么消息渠道,就玲珑观那几个鸟人远谈不上什么势力,欠了一屁股账也没钱建立什么消息渠道,不是现在听说,还真不知道铁妙青的处境。

    惊讶之后,三人又都陷入了沉默,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往事回味起来竟有些酸涩,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在他们身边那么久,说一点都不心动是假的。

    庾庆依稀还记得南竹时常在铁妙青面前侃侃而谈、博学多识的样子,努力表现出自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胖子。

    也还记得牧傲铁时常在铁妙青跟前装酷的样子,抱臂歪个脑袋看天,眼角却偶尔偷瞄人家,还经常光着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练体,故意让铁妙青看到。

    更记得自己初见铁妙青时的那团篝火照应出的曼妙身姿,还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的近身暧昧,至今想来似乎鼻翼前依然有熟悉的余香。

    他也不是木头,能懂铁妙青的一些心思,然却不敢受。

    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才子,也不是那种想把女人便宜先占了再说的男人,人家想要的,自己什么都给不了,越漂亮的越不敢罢了,怕担不起那个责任让人小看了自己,而自己错过的又何止是一个“倾国倾城”。

    种种回味,化作了他嘴角的一抹酸涩莞尔,“嫁人好,嫁人了也不错,随便嫁个男人便胜过咱们拼死拼活拼一辈子,这是好事,为她高兴。”

    南竹冷哼哼的嘀咕了一句,“还说什么不会再嫁人了,闹了半天不过是个待价而沽,漂亮女人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纵然心中泛起百般滋味,可师兄弟三人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依然得防着银山河会突然出手抢人,时刻担心朝不保夕的样子就是他们目前的真实处境……

第五二九章 一言为定

    船离开乌云笼罩区域时,外界的天色清白却并不明亮,日出前的早上,天际的鱼肚白如同人生期待的一抹希望之光。

    远处的海市,属于黑暗的璀璨在渐渐熄灭。。

    临近海市那个集散地,附近来来往往的船只已多,师兄弟三人的目光几乎一直戒备着各个方向,内心里铁妙青嫁人的波澜却一直未停,说不清的一种心态。

    来往的船只中忽然出现了一只花船,这是很少见的,花船很少离海岸太远。

    船头有人指使,花船冲着这边的两艘摆渡船而来,船头指使者正是庞成丘,身边还带来了一人,惊鸿殿老板娘古清照,眉目如画,风韵犹存,手中团扇轻摇。

    两层的船楼,上上下下站了不少惊鸿殿的好手。

    大船小船临近,互相看清了船上人,小船上的人都陆续站了起来,挟持的人质并未被松开,挟持行为反而更紧张了。

    大船小船在海上对峙而停。

    站在船头的古清照,目光重点在打量青牙,见到人还死不了,目光瞅了瞅被挟持的龙行云,又落在了银山河身上。

    一路赶来,具体情况她已经听庞成丘说了,知道龙行云谋杀探花郎不成,反倒被探花郎给绑架了。

    再看看眼前被挟持的青牙,她就纳闷了,联手谋害探花郎的双方,无论实力还是人数都占绝对优势,怎么就能反过来统统被人家给收拾了,竟落得个如此狼狈不堪,说出去怕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然,她也不算太感到意外,庾庆这个探花郎在她心目中确实有“天下第一才子”的光环,之前连王雪堂那些个都被探花郎给收拾了,眼前这些个栽了,只能是让她再次感到暗暗惊叹而已,这也行,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

    在她自己看来,这也就是自己年纪大了,倘若能再年轻个三十岁的话,自己非得倒追这位探花郎不可。

    见到古清照带人赶来了,青牙多少暗暗松了口气。

    而古清照的目光最终也还是与庾庆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庾庆咧嘴一笑,古清照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嘴角翘起的小胡子给吸引,心里不是第一次的嘀咕了一句,真难看!

    别的都好,从庾庆的胡子开始,她是真觉得探花郎的审美能力真不怎么样。

    古清照佯装淡定,摇着团扇笑了,先开口了,“探花郎,大老远的把我紧急招来,所为何事?”

    庾庆刚想开口,谁知龙行云反倒先他开口了,“老板娘,此乃小人,找你来,必有奸谋,你可要小心了。”

    此话一出,银山河再次一脸无语表情,几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让他意外是,庾庆这次却没有急着下手,看稀罕宝贝似的瞅着龙行云,将龙行云给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下一刻,庾庆还是没惯他毛病,挥手了,啪!一记响亮嘴巴子抽他嘴上。

    这次下手较重,直接将龙行云给抽了个口鼻冒血,差点将龙行云给抽晕了过去。

    这一幕令古清照暗惊,暗道这探花郎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羞辱赤兰阁少阁主,立马去看银山河的反应,结果竟发现银山河视若无睹,竟无任何反应。

    庾庆又照例“尊重”银山河,“山河前辈,我也是被逼的,我说了,他不犯我,我不犯他的。”

    银山河嘴角绷了绷,还是没吭声,也没给任何反应。

    之后庾庆将龙行云给捏了个死死的,伸手指在龙行云的口鼻上蘸刚冒出的鲜血,然后调整了个大家看不到的方向,以指为笔,反复蘸血在龙行云后背衣裳上书写了一行字:想救青牙,让干娘来见我。

    写完抓住衣裳唰一声撕下了一大块,抓成了团,运功甩向了大船上站立的古清照。

    古清照一把接住,有些疑惑不解,正要慢慢抖开查看是什么。

    见到庞成丘也要伸头去看,庾庆立刻提醒了一声,“老板娘,我觉得还是避避人的好,还是你一个人看比较合适。”

    一听这话,庞成丘愣住,只好缩回了脑袋。

    古清照与庾庆目光对了对,见庾庆点头示意状,于是看了看左右,也慢慢侧过了身去,再用手中团扇半挡着,摊开了那块破布查看。

    青牙正狐疑破布上写了什么东西,却见古清照脸色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惊的内容,刚摊开的破布迅速团起,甚至是直接运功将破布给震碎成粉。

    其实庾庆也在重点观察她看到布上所写内容的反应,见此状,心中越发有数了。

    而古清照已骤然回头盯向了青牙,冷冷道:“青牙,你跟他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青牙被她的反应给唬住了,不解道:“我有说什么吗?我没说什么呀?”

    一脸莫名其妙的冤枉感。

    不知情的人,包括银山河在内,见此状,都有些好奇庾庆究竟在破布上写了什么能让这女人如此大的反应。

    古清照欲言又止,然而有些话题根本不能公开了谈论,只能是冷冷盯向了庾庆,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庾庆:“我想干什么已经写的清清楚楚,有劳了。”

    古清照寒着脸,目光一顿闪烁后,问:“上了岸不能说,非要让我急急忙忙跑来跑去?”

    庾庆:“有些事情还是上岸前沟通好比较合适,我答应了山河前辈上岸的时候放了龙少阁主。”

    不知情的旁人是听不懂这句话中的隐晦含义的,古清照却是一听就懂,这厮弄这么一出其实就是想让银山河看见,或者说包括让摆渡的海族鲛人看见。

    只要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的人,一定会好奇那张布上究竟写了什么会让她如此紧张,再完美的解释靠她一家之言是不够的。

    事关她的背景,还有银山河的背景,有些事情一旦扯起来会很复杂,但说到底就是这位探花郎怕死,怕因青牙的事遭到报复,在提醒她,我若出了事,你们也不会舒服,可能会被千流山高度审视。

    她不再多言,立刻扭头转身,喝道:“调头,回去!”

    在她号令下,那艘花船当即调头转向。

    青牙也当即喊道:“古清照,你什么意思?”

    背对着的古清照心事重重,压根不理会。

    一旁的庞成丘也惊了,“老板娘,您这样扔下青爷不管吗?”

    古清照偏头瞥了眼惨兮兮的青牙,注意力明显已经不在青牙身上,只淡淡给了句,“你留下陪他吧,其它的回头再说。”

    “……”

    庞成丘哑了哑,最终拱了拱手领命,又闪身而起,重新落回了银山河他们所乘的那条摆渡船上。

    调头的花船明显比来时的速度更快,全速驶离了现场,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兴师动众而来,见面几句话就跑了?在场的某些人确实非常意外,不知是什么名堂。

    两条小船也再次前行。

    青牙已经盯向了庾庆,满脸狐疑道:“探花郎,你到底在那块破布上写了什么?”

    庾庆瞥向这位背地里骂自己“狗探花”的家伙,“回头你自然会知道。”

    龙行云又插了一嘴,“他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心怀不轨。”

    庾庆也真是服了这家伙,“龙少,你再这么有骨气的话,信不信待会儿上岸时我把你给扒光了示众,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赤兰阁少阁主的根骨?”

    此话一出,龙行云大惊,“你敢!”

    银山河也终于出声了,“阿士衡,你别过分了。”

    南竹听了忍不住嘴角一乐,就连惊疑不定的青牙也忍不住咧嘴一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感觉银山河好像在说抽龙行云的嘴巴都不算是过分的事。

    庾庆却在那叫苦,“山河前辈,真没见过这种人,我是真不想再抽他嘴巴,总得找个让他闭嘴的办法吧?”回头又对满脸愤怒的龙行云道:“龙少,待会儿是闭嘴还是想脱光了给大家看,随你自己选。”

    龙行云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但效果是明显的,果然不敢再跟庾庆犟嘴了。

    庾庆转头又对庞成丘道:“想必你也不希望海市大众看到青爷这狼狈模样,劳烦再跑一趟,岸边准备好车驾,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做到吧?”

    庞成丘绷着一张脸去看青牙意思,见青牙微微点头,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又飞身而起,直奔海岸。

    其实两条渡船已经离海岸不远了,他们抵近时,庞成丘已经在岸边准备好了车驾,并稍作了清场,同时又飞赴过来,扔出了斗篷和类似床单的东西,要维护青牙的尊严,不想青牙的样子被人看到。

    天际绽放出了曙光,海岸边的繁华热闹依旧,弃船登岸在即,也到了庾庆师兄弟三人履行承诺的时候。

    船离岸不远稍停。

    庾庆没打算食言,没办法,彻底撕破脸的后果他承受不起,不过与龙行云分别之际有话相赠,“少阁主,一路上得罪了。我知道你想找我报仇,其实我真想杀了你以绝后患,奈何你虽没什么本事,却有一个有本事的老娘。

    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你自己确实没什么本事,就是个靠老娘保护的废物,离了赤兰阁的势力什么都不是,连装模作样的资格都没有。你若是不清楚,可以悄悄向修行界的其他人打听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人人讥讽的没用的废物。

    说再多也没办法,我没你出身好,不敢惹赤兰阁,只能是放了你,让你回去告状,让你找了依仗后再来壮胆报仇。唉,遇上你这么个没断奶还缠人的小男人,实在是让人头疼,算我倒霉。”

    一旁的青牙听的忍不住笑。

    银山河冷眼旁观,没说什么。

    龙行云一张脸阴沉的能滴水似的,本不想开口,怕被扒光了示众,此时却还是忍不住回了句,“说那么多没用的做甚,不就是怕我收拾你,想用激将法来激我放单。”

    庾庆上下打量他一眼,发现这位虽然有个性,但还不算傻,遂颔首道:“你这样认为也行,你若敢放单来找我,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敢单挑,我随时应战,若你能凭你个人的实力赢我,我心服口服,任由处置,死而无怨。问题是,你敢吗?”

    龙行云咬牙道:“行,你等着!”

    庾庆果断道:“好,一言为定!”

    话毕顺手一推,将龙行云给推飞了出去,而师兄弟三人则同时挟持了青牙飞身上岸。

第五三零章 干娘

    另一艘船上的银山河自然是一把接住了龙行云,再看庾庆三人已经带着人质落在了车驾旁,正在快速检查车辆是否有什么问题。

    龙行云则第一时间寻求自由,“银叔,解开我身上禁制。”

    银山河照做了,解开了他身上的禁制,看了看岸上众目睽睽的环境,却又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生怕这家伙倔脾气上来了会在海市公然动手,不敢放纵。

    一身修为运转自如后,龙行云的目光立马寻找庾庆,没看到人影,只看到一辆离去的马车,牙痒痒的恨声道:“狗探花!”话毕就要上岸。

    银山河抓着他胳膊不放,“算了,回家。”

    龙行云回头看他,大概猜到了点他的担心,当即宽慰道:“银叔,你放心,我不会在海市公然闹事,我找他堂堂正正挑战,他不是要死而无怨吗?我成全他!”

    还真被人家的激将法给套牢了,银山河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反问:“他敢那样激你,你确定你真的是他对手?”

    龙行云:“当然。堂堂正正单挑若还能输给他,那我还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银山河看了看他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叹道:“先回家养伤,一年后你想怎样我不管你,走。”

    “一年后?我等不了一年后。”

    “这是我给他的承诺,你要知道这个承诺换回了你这条命。。”

    “可他刚才也说了,随时接受我的挑战。”

    银山河换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一张带着血污和伤疤的脸凑近在了他的眼前,憋着怒气警告,“没错,在我们眼里,青牙不过是海市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明面上他确实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可他真若要暗中动手脚的话,我们也大意不起。

    为了救你,我废了他四肢,你告诉我,他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他在此地经营多年,这里就是他干黑活的地盘,到处是他的耳目,我们若继续这样在海市晃悠,会很危险。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趁他还被阿士衡控制着,无法脱身顾及我们,立刻回去!”

    龙行云怔怔看他。

    银山河又回头对船夫喝道:“走,去星罗岛。”

    另一条船的船夫立刻喊道:“先把我船费给付了吧。”

    毁了船的鲛人也叫喊道:“还有我的船被你给毁了。”

    银山河偏头示意崔游,后者立刻付钱,他们不是庾庆三人,不会在乎这点钱。

    结清了账后,一行三人迅速脱身离开海市……

    旭日初升,漫天金灿灿的光辉。

    载着师兄弟三人的马车穿行在海市的街头几乎没有停过,除了途径胡尤丽家时上去看了看情况。

    小黑和胡尤丽都不在家,不过有胡尤丽例行写下的字条,为了生活也是为了顺便看顾小黑,胡尤丽一大早就带着小黑出门做买卖去了。

    庾庆趁这机会也迅速写了点蝇头小字的纸片,揉成小团后抓了大头出来,将小纸团交予了大头做了叮嘱便迅速离开了,然后继续钻入马车内驾车到处溜达。

    马车几乎不敢往偏僻地方走,基本上都是在繁华地段转。

    也是在等那位“干娘”的回应,从古清照的反应上可以看出,那位“干娘”不是他庾庆的误判,而是确实存在的。

    半上午时分,有一人紧急来到,找到了跟在马车后面的庞成丘,嘀咕交代了一句什么。

    庞成丘立刻跑到马车前,对驾车的牧傲铁道:“路边稍停一下。”

    庾庆拨开了窗帘,问:“干嘛?”

    庞成丘:“老板娘来了,说是要给你交代。”

    听是这样,庾庆这才道:“老九,路边停吧。”

    牧傲铁当即驾车停在了一旁。

    不一会儿,又有一辆马车来了,车厢几乎和这边车厢停靠在了一块,车夫跳下了车离开,随行人员更是快速拦了前后的路段,阻止了任何人的靠近。

    车窗帘子拨开,古清照露了脸跟庾庆照面,车里就她一人,“跟我走。”

    庾庆:“去哪?”

    古清照:“去见你想见的人。”

    庾庆:“我说去哪见面。”

    古清照:“去海边,在海上碰面。”

    “海上碰面?”庾庆略有警惕,对他来说,自然是在有强势集团坐镇并制定了规则的海市碰面更安全,在海上的话,不可控性太大了,重点是他们势单力薄,太容易吃亏了,否则他也不会挟持两个人质返回海市。稍作思虑,拒绝道:“不行,在哪碰面由不得她,得我来指定地方。”

    古清照:“她说你会听她安排的。”

    庾庆呵呵,“那她还真是想多了。”

    古清照:“她说,如果你不听她安排,就让我转告一句话给你。”

    庾庆不解,“什么话?想威胁我不成?你们要搞清楚一件事,青牙的小命是在我们手上!”

    古清照一字一句道:“她说,另一枚戒指在她手上。”

    “……”

    庾庆瞬间凝噎无语了,牢牢掌控青牙的南竹,还有驾驭马车的牧傲铁,皆屏住了气息,内心的动容可想而知。

    能说出这话的人,就说明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而知道这个秘密的,在海市除了他们三个,若还存在另一个的话,那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对象。

    穷极所能寻找的目标,终于出现了吗?

    在古清照的凝视下,庾庆喉结动了动,最终缓缓点头道:“老九,跟她走。”

    古清照微微一笑,笑容被摆动的窗帘给遮掩了。

    她又从另一边的窗口伸出了手,手中团扇摇摆了一下,前后两头的封路行为立刻解除了,马夫也跑回了车辕上,驾驭着马车踏踏而去。

    牧傲铁立刻驾车调转方向跟上。

    车厢内被制住的青牙目光连闪,有些惊疑不定,搞不懂两边在打什么哑谜,什么碰面?什么戒指?

    没太久,两辆马车到了海边,古清照之前乘坐过的花船就停在岸边。

    下车的古清照身披一袭黑斗篷,庾庆三人也如是,还有蒙头盖脸的青牙,一起上了那条花船。

    庞成丘也想跟上船,却被古清照抬手阻止了,然后船就驶离了岸边。

    这次的船上就寥寥数人,没有那些个手下之类的,甚至连斟茶倒水的下人都没有,只有船尾默默推船的数名鲛人。

    岸边的庞成丘目送着,同样不明所以,面带狐疑之色。

    船一直前行,向着冥海方向不停前行。

    太阳当空时,在乌云将世界划分为光明和黑暗的分界处,花船终于停下了。

    师兄弟三人看了看四周,并未看到任何其他人和船只,南竹问了声,“人呢?”

    古清照摇头,“不知道,我只知在这里碰面,等着吧。”

    蒙在布料里的青牙出声了,“古清照,你到底在干什么?”

    古清照:“你不要问我,还是想想你自己待会儿怎么交代吧。”

    交代?这个词令青牙身躯微微一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瞬间陷入了沉默。

    等了有那么一阵,随着阳光的挪动,花船已经全部置身在了阴暗中时,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众人的注目下,轮廓渐渐清晰后才知是一条不小的楼船。

    一条美轮美奂的楼船,雕梁画栋,给人非常豪奢的感觉,却又黑漆漆一片,船上不见任何灯火,寂静如鬼船。

    楼船稳稳靠停在花船边后,船舱内突然闪现火光,内里似乎终于点亮了一盏灯火。

    就在几人惊疑不定之际,楼船内传来一个女人冷冷清清的声音,“上船吧。”

    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听的庾庆三人有点后脊背发凉的感觉,以前只知所谓的“不含感情色彩”的说法,只以为是一种形容,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种特别的声音。

    青牙被包裹的身体明显又颤动了一下。

    古清照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声音,轻飘飘跳到了楼船上,并对庾庆等人招手。

    师兄弟三人只好扛着青牙也跳了过去,落在甲板上的他们,包括古清照在内,都很惊讶地看向了脚下,发现这竟然是一条铁船。

    人过来了,船也动了,偌大一艘楼船驶向了冥海深处。

    那艘花船还静静停留在原地,推船的鲛人纷纷冒头朝这边看着,因为它们发现那美轮美奂的楼船竟然没有任何鲛人推动,隐约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底拖拽。

    在船舱的动静招呼下,甲板上的古清照带头,领着几人进了舱内。

    借着舱内的昏暗灯光,几人能看出自己已经置身在了楼船的客厅内,一道月门和珠帘将客厅给隔成了前厅和内厅。

    站在前厅的他们能通过珠帘看到内厅里的大概情形,内厅里的一张圆桌上摆放着一盏孤寂油灯,圆桌旁坐了个蒙在黑斗篷里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只有蒙着帽子的侧面。

    从斗篷的笼统轮廓上来看,似乎是个女人。

    除此外,船上似乎没有了其他人。

    气氛阴森诡异。

    庾庆先出声打破了寂静,问道:“另一枚戒指在你手上?”

    孤灯旁的女人又出声了,又是那冷冷清清的声音,只是答非所问,“阿士衡,人称探花郎,还有南竹、牧傲铁,说吧,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的背后有我这个干娘的?或是你们两个给我一个解释,青牙、清照。”

第五三一章 潮汐和合

    闻听此言,师兄弟三人迅速互相看了眼,对方这话坐实了“干娘”的存在,也挑明了自己就是那个“干娘”,费这么大劲总算是找到了,三人颇有种没白辛苦的感觉。

    尤其是南竹和牧傲铁,当初庾庆说有这么个干娘时,两人多少有些疑惑,如今则是确信无疑,也不得不对庾庆的神抓鬼挠的到位掐暗暗惊奇。

    古清照第一个回应道:“有关干娘的存在,我绝没有对外泄露过半个字。”

    蒙在布里的青牙也立刻嚷道:“我也没有。”

    庾庆在旁伸了把手,扯开了他脸上的蒙布。

    孤灯旁的女人:“那就奇怪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除了我们三个知道,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第四人知晓,消息若不是从我们当中的口里走漏的,又是从哪走漏的?谁走漏的,现在说出来,我从轻发落,否则不要后悔。”

    古清照欠身道:“我绝没有泄露过。”

    青牙也跟风道:“我绝对没有。”

    孤灯旁的女人:“他们都说没有。探花郎,看来也只有你们能给我答案了,已经到了这一步,这点事你不至于瞒我吧?”

    庾庆默了默,最终坦诚道:“是他们两个一起走漏的。。”

    此话一出,古清照神色大变,厉声道:“阿士衡,你休要血口喷人!”

    青牙亦拼了老命似的怪叫,“狗探花,你还没完了是吧,非要把我往死里坑是不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

    这次明显被搞急眼了。

    孤灯女人冷冷清清的声音打断:“你们急什么,是胡说,还是事实,容人家把事情说清楚也不行吗?”

    青、古二人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敢再说什么,看得出来了,都比较敬畏这位干娘。

    待他们消停了,庾庆继续道:“去惊鸿殿求取‘白罗纱’那次,青爷你说‘真不明白干娘为何要暗中搞他’,老板娘则说‘干娘不肯说,我也不好多问’。”

    青牙和古清照皆一副当场惊呆了的模样,而内厅那女人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没什么动静,依然是盯着那盏孤灯。

    古清照忽然抓狂似的惊叫道:“不对,你当时并不在我们身边,我们说这话时,身边也不可能会有外人,有外人我们不可能会说这话,你怎么会知道的?”

    庾庆淡定道:“我是走开了,但我回头看了。”顿了顿,又轻飘飘补了一句,“我会唇读术。”

    南、牧二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有疑问,老十五会这术法吗?

    不过还别说,有些事情有迹可循,他们依稀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师父在世时感觉偶尔也能看破他们的嘀嘀咕咕而训斥他们,当时他们就琢磨怀疑过,如此说来,难道就是老十五说的唇读术?

    青、古二人皆哑口无言了,也傻眼了,回想当日,他们记不清了这位狗探花郎有没有回头看他们,但却记得两人确实有过质疑干娘行为的话,因为实在搞不懂干娘是什么意思,凭他们的实力和势力要弄死这狗探花并不难,不明白干娘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借别人的手。

    孤灯女人又出声了,“是了,他们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秉性我很清楚,青牙哪怕是落在了你的手上,也不该出卖我才对,原来如此。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我要与客人私下谈一谈。探花郎,把青牙交给清照,让她带去疗伤吧。”

    古清照欠了欠身,然后向牧傲铁伸手要人。

    谁知庾庆却伸手拦了一下,对厅内的人道:“人交给你之前,我是不是该确认一下另一枚戒指是不是在你手上?”

    事情走到这一步,不知是不是深入虎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一旦有变,起码能拉个人垫背,人质不可能轻易交出。

    闻听此言,古清照和青牙也都看向了内厅守在灯旁的人,心里也在奇怪,究竟是什么戒指?

    孤灯女人朝这边伸手:“你的戒指,拿来我看看。”

    庾庆摸出了戒指,正要走过去,里面那女人却传来警告,“扔过来便可。”

    明显不希望他靠近。

    刚迈出两步的庾庆停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屈指弹出了戒指。

    孤灯女人五爪隔空一抓,射出要碰到珠帘的戒指忽然微微一偏,从珠帘缝隙中穿了过去,抓在了她的手中。

    这边隐约能看到她灯前翻看那枚戒指,好一阵后,方听她发出了一阵幽叹,“是了,不会有错,是我的戒指,时隔多年终于又见到了。”

    青牙和古清照的目光闪烁不已,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说话很少见感情色彩的干娘居然发出了浓郁情绪的叹息声。

    两人惊疑意味很明显,狗探花手上怎么会有干娘的戒指?而干娘似乎应该早就知道了,那为何又要不断折腾狗探花?

    稍等,孤灯女人又挥手一扔。

    唰!戒指又穿过珠帘射了出来,被庾庆一把给抓住了,但明显大了不少。

    他抓握的掌心慢慢摊开了,几人的目光都注意在了他的掌中,只见那枚戒指确实变大了,戒面的样子彻底变了。

    庾庆翻看,其实没变,只是多了一枚戒指,两只貌似一模一样的戒指竟吻合在了一块,吻合成了一只戒指,戒面是两条游鱼阴阳交尾。

    他翻看寻摸一阵后,用力一掰,又分开成了两枚单尾戒面的戒指。

    “潮来客来,汐去客去,阴阳和合,谓之潮汐。”

    厅内的孤灯女人发出幽幽呓语般的声音,能听出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中。

    青牙和古清照则越发惊疑不已,干娘今天的感情色彩似乎流露过多了。

    而庾庆听了对方话后,也终于找到了两枚戒指的区别,一枚戒指的内环是光滑的,一枚戒指的内环中间则有阴刻,一圈阴线。

    他记得原来的戒指是没有内环阴线的,也就是说有阴刻的那枚是在对方手上的,自己手上的那枚应该就是所谓的“潮戒”。

    看到这里,别说是他了,连南竹和牧傲铁都确认了,是另一枚戒指不会有错了,而能持有这枚戒指的人哪怕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也必然是与他们此来目的有关的人。

    呼出一口气的庾庆看了看那孤灯女人,又对牧傲铁偏头示意,“人给她。”

    牧傲铁这才解除了对青牙的要挟,把青牙交到了古清照的手上。

    古清照将一大男人横抱在手,对着厅内人欠了欠身,然后才转身而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后,庾庆问:“我们要说的话,能在这里谈吗?”

    孤灯女人:“放心,我说了与你们私下谈一谈,他们就不会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你手上的‘潮戒’是从哪得来的?”

    庾庆想了想,“不好说,我得先确认你是谁,确认你和这枚‘汐戒’的关系,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你戒指是从哪来的。”

    一旁的南竹听的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实在是他们得到戒指的地方非同小可,一旦泄露出去,那将会石破天惊。

    孤灯女人:“你们满大街的贴出寻亲告示,如今看到了这枚‘汐戒’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

    南竹忍不住插了一嘴,“难道你是丽娘?”

    孤灯女人:“是我。仙府沉寂前夕,怕哥哥再来冥海找我时不便,我紧急托人将‘潮戒’送给了哥哥,想着他有‘潮戒’在手,海族见到自然会将其送达仙府与我会面,却不想斗转星移再难相见。”

    尽管有所怀疑,师兄弟三人得到确认后还是大感震惊。

    南竹又惊疑道:“你竟活了几千年?”

    孤灯女人守着那盏灯,波澜不惊道:“我是仙人,与天地同寿,活几千年又算什么。”

    仙人?师兄弟三人瞅着她,既惊又疑。

    南竹忍不住了,“若你真是仙人,这世上还能有妖界大圣他们什么事?跟我们见个面又何须偷偷摸摸?”

    孤灯女人:“众生成仙的目的是为了长生,不是为了打打杀杀?不是所有的仙都喜欢打打杀杀的,像他们那样称王称霸,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说了你们也不懂,又何须多说,还是说说戒指是你们从哪得来的吧?”

    其实问题的答案很明显,但双方都不肯直接撕破,都在做最后的试探。

    庾庆也还是不肯轻易吐露得到戒指的那个地方,反问:“你早就知道我们在找你?”

    孤灯女人:“你们满大街的印寻亲告示,我若是再注意不到你们,岂不成了瞎子?”

    庾庆:“所以之后我们就开始遇上了麻烦,王问天坑害我们估计和青牙脱不了干系吧?还有之后的一些麻烦。”

    孤灯女人:“没想到你早已知道了青牙背后还有我这个干娘,如此一来,之后的事确实有些多余。”

    庾庆:“反过来说,也不算多余,若不是后面的事,若不是‘灵犀斋’浮出了水面,我还真猜不到青牙背后的干娘就是我要找的丽娘,还真不知道要被你给折腾多久。”

    孤灯女人:“灵犀斋的事,或者说是与我真正身份有关的事,青牙他们是一点都不知情的。倒是你们的能力超乎了我的预料,我没想到你们紫澜岛之行居然能反客为主,还能把青牙给揪出来,导致你们猜到了与我有关。”

    庾庆:“那个‘灵犀斋’是你故意让我们找到的吧?”

    孤灯女人:“看你们动向,要逃离海市,自然要留客,自然要晃给你们看到。”

    师兄弟三人回想起那巡游的旗幡在自己面前晃过的一幕,突然觉得自己好傻,被人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

    庾庆有点咬牙道:“你既然把戒指交给了你哥哥,既然知道我们拿着戒指来了,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你哥哥派来的,为何还要屡屡迫害?”

    孤灯女人:“谁能保证拿着戒指来的就一定是哥哥派来的?谁能保证不是那些个一直在求长生的势力得手后布的局?我自然是要拨弄一下你们,放锅里反复爆炒,争取把你们身后可能隐藏的助力洞悉清楚,确认是不是有人在做局,才能决定要不要跟你们见面。”

    “爆炒?”南竹想起之前的惊险或凄惨遭遇,呵呵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们给弄死?”

    孤灯女人:“放心,我一直盯着你们,只要我没打算让你们死,你们自然死不了。”

    庾庆:“盯着我们?紫澜岛怎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青牙已经袖手旁观了,若不是我们反应快,怕是要被龙行云给弄死。”

    孤灯女人:“我说了,有些事情青牙也是不知情的。就算他袖手旁观,你们也死不了,我既然能安排你们去紫澜岛,自然有人在紫澜岛代我盯着,就算银山河出手也杀不了你们,危急关头自然会有人出手救你们,你们不是已经跟他见过了面吗?”

    闻听此言,师兄弟三人一愣,脑海里几乎同时闪过一个画面,阴暗海边钓鱼的那个老头。

    PS:过年时拜年读者说主角考试的诗写的不够劲,现写现更的不要要求太高嘛,但还是接受批评,第“七十六章”的诗稍微改了几个字,后面涉及的段落若有忘记跟着修改的,大家可以提醒一下我。

第五三二章 最后一任海女

    南竹废话多,直接问了出来,“钓鱼老头是你的人?”

    孤灯女人:“不重要。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不肯说出戒指哪来的吗?”

    师兄弟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庾庆刚想吐露,南竹忽道:“事关重大,为了公平合理,那个地名我们一人说一个字。”

    庾庆和牧傲铁齐刷刷看向他,他察觉到了,反问两人:“小心谨慎点,有什么不好吗?”

    两人无语,孤灯女人也沉默在那不吭声了。

    南竹又道:“你听好了,金!”

    听肯定是听到了,但孤灯女人并未配合他的举动,听到这个“金”字后缓缓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你们真的进了玄金上仙的仙府。”

    南竹嘴唇嚅嗫,师兄弟三人也相视了一眼,这回没错了,那个大家彼此心里都知道却都不敢直接告诉对方的地方以另一种方式挑明了,证明了彼此身份的某种正当性。

    庾庆问:“你真的是丽娘?你真的活了几千年?”

    孤灯女人反问:“难道不是我哥让你们来找我的?”

    话里意思很简单,我哥能活几千年,我活几千年不行吗?

    庾庆:“没错,是他托付我们来找你的。”

    孤灯女人语气忽然一变,“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反而要托付你们?”

    语气变了,坐那的人却没任何反应的样子,依然在盯着那盏油灯。

    “他身上被下了某种禁制,无法离开金墟…”言及此,庾庆忽然一愣,神情中似有某种醒悟,“你说你是仙人?我们之前在一座古墓里也见到了一个人,也活了几千年,也自称是‘仙’,后来在小云间被几个高手给做掉了。

    你想必也听说过她,她叫云兮,她身上同样有某种禁制,本体永远困在了小云间。你哥哥身上也有某种禁制,无法离开金墟。。你…你身上是不是也有禁制,被困在了冥海无法离开?”

    凭他的经验和感觉,此时陡然意识到了,各仙府关闭前似乎都对留守人员采取了某种约束手段,以免妄为。

    对于这个问题,孤灯女人不置可否,反问:“他无法离开,那你们又是怎么进去的?金墟入口不是早已被封印了吗?”

    庾庆默了默,道:“没有被封印。说来和你有关,金墟封印善后的坐镇人正是你哥哥,但你哥哥藏了私心,留了一线兄妹相见的机会,没有遵命召回外界的持戟守卫将入口完全封死,我们这才钻空子闯了进去,不过如今已经彻底封闭了,应该是你哥哥亲手封闭的,能不能从里面再打开,那就不得而知了。”

    孤灯女人双手扶在了桌沿,“没有封印,居然没有封印,居然真的如同小云间一般,哥一直在等我,一直在等我…”

    庾庆:“他让我们来找你,说了你经历过天泉洗身,应该还活着。给了我们这枚戒指,说你看到这枚戒指就会知道我们的来历,让我们把他的境况告诉你……”

    其实那位黄金大力士是托付了吴黑来找人,被他把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并未耽误事情,也算是完成了黄金大力士的托付,将其境况告知了其妹妹丽娘。

    谁知丽娘却闻声骤然站了起来,情绪变得极为激动,转身面对了他们,“你们说我哥哥变成了巨人?还变成了没有肉身的黄金巨人?”

    师兄弟三人错愕,也好奇她的长相,然而蒙在斗篷里背对灯光的丽娘令人无法看清面容。

    庾庆:“是的,你不知道?”

    丽娘的身躯明显在瑟瑟发抖,“他们竟把他也变成了力士!”

    师兄弟三人相视一眼,无法理解这女人颤抖的声音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能感觉到她语气里蕴含的愤怒。

    好一会儿后,她才恢复了平静,问:“就这些吗?”

    庾庆:“他拜托我们转告的就这些,另外就是我们请教他的一些疑问,他也不知情,让我们来请教你,这也是他能拜托我们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丽娘:“什么疑问?”

    庾庆:“天泉在哪?你哥说你经历过天泉洗身,让我们来问你。”

    “天泉?”丽娘反问一声后,竟然笑了起来,发出了吃吃的轻笑,笑声里藏着几许让人莫名的意味,“你们想找天泉?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探花郎也想求长生?”

    庾庆却义正辞严道:“我们对长生没兴趣,而是在金墟误染了地泉,给自己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想借助天泉恢复正常。你哥说他也无能无力,让我们来找你。”

    丽娘不解,“误染了地泉又怎样?”

    庾庆立刻唰一声拔剑在手,偏头道:“老九。”

    牧傲铁会意,立刻扯开了衣襟,松开了衣领子,转过了身去。

    庾庆一手扒拉了他的后衣领子,挥手剑锋在他后颈棘突上划过,早有准备的牧傲铁施法压制下并无鲜血流出,庾庆两指撑开了划破的皮肉,亮出了骨节棘突,那截骨头已大半变成了金色,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我们为了帮你哥守护仙宫,与闯入的贼人打斗时,身上溅到了地泉之水,不仅仅是他,我们两个都出现了这般症状。”

    庾庆说的义正辞严,南竹和牧傲铁却是腹诽不已,当时某人拉都拉不住啊,非要往地泉里跳啊,结果把大家给坑惨了。

    当然,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可能拆台,否则跟害自己没区别。

    丽娘见状,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染了地泉变异了,会死吗?”

    庾庆不想承认他们正在遭受致命威胁,怕被人拿住把柄,从牧傲铁后颈收手了,“不会死,但是我们见过其他人进入地泉浸泡后的后果,变成了妖魔,我们不想变成那种妖魔。”

    丽娘:“所以你们想找到天泉,顺便求个长生。”

    庾庆再三声明,“长生不重要,重要的是恢复正常,你若是知道‘人泉’的下落也行,我们可以不找天泉。”

    谁知丽娘淡然道:“天泉也好,地泉也罢,我都不知道在哪。”

    师兄弟三人一怔,南竹顿时忍不住了,“我说前辈,你这不是摆明了在糊弄人么,你明明经历过天泉洗身,怎么会不知道天泉在哪?我们辛辛苦苦跑来帮你哥的忙,你就这样戏耍我们?”

    也真是见过世面胆子大了,换了早年怕是不敢跟这般活了几千年的人这样说话。

    丽娘道:“你们说的在理,但我确实不知道在哪,我也确实经历过天泉洗身,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经过,我是一觉醒来后才知道我被送去了另一座仙府沐浴了天泉,事先没人征求过我的意见,也没人问我愿不愿意,便木已成舟。当时与我一般遭遇,沐浴了天泉的人不止我一人,只不过冥海这边只剩下了我一人而已。”

    竟是这么回事?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庾庆又问:“连在哪座仙府也不知道吗?”

    丽娘:“不知道。有些东西,知道的人多了,便会闹得人尽皆知,你们听说过哪座仙府所在地是人尽皆知的吗?冥海仙府倒是人尽皆知了,于是变成了这样。我当年在冥海仙府的地位并不高,知道的并不多,没资格妄窥仙机。”

    一听这话,三人已经蔫了大半,绕这么一大圈,还被人玩个半死,还花了那么多钱,结果就这结果?

    庾庆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前辈见多识广,您知不知道我们身上的问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医治?”

    丽娘:“知道我就不跟你们废话了,我连你们究竟是什么状况都不清楚,哪来的对症下药的办法。我当年也只是仙府一个迎来送往的下人,规矩着,触及不了太多。”

    说到这,庾庆倒是想起来了,问:“你是当年这座仙府的‘海女’?”

    丽娘:“没错,是最后一任海女,专司迎来送往,大概也是因为要让我留守,才让我得了长生吧。”

    脸带悲愤神色的南竹忽道:“以前辈的见识,难道我们就真的没了丝毫救治希望吗?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丽娘:“当然有希望和办法,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你们的问题不是世间普通的问题,这世间大概是没办法救治你们,恐怕还是得向其它仙府去求解。”

    庾庆苦笑,“前辈也说了,仙府所在地不是谁都能知道的,世人若知道,只怕早就去找了。”

    丽娘:“我毕竟在仙府接触过一些仙人,虽不知天泉和地泉在哪座仙府,但多少知道一点仙府所在地的线索,你们若是不怕麻烦的话,不妨去找找看。”

    庾庆顿狐疑,“你知道线索?这么多年都没想办法去找过?”

    丽娘:“不是没想办法,而是从未想过去寻找,几千年来,我一直以为除了冥海这边以外,各大仙府都彻底封印了,都已经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我当时从上面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否则也轮不到你去接我哥的托付,金墟的入口位置我哥是告诉过我的。

    再说了,知道线索也未必能找到进入其它仙府的办法。我看你们三个倒是有点意思,势单力薄之下,不但找到了小云间入口,还找到了金墟入口,不但闯进了小云间,还闯入了金墟,掩埋在几千年岁月里的东西,你们居然还能接连翻出来。难怪从王问天到龙行云会一个个栽在你们的手上,看来确实有点东西。

    线索给你们,也许你们真的能找到,要不要去碰碰运气就看你们自己了。”

    甭管能不能找到,先得到线索再说,南竹忙道:“有什么线索前辈尽管说,我等洗耳恭听。”

    丽娘反问:“听说过百花仙子吗?”

第五三三章 缘悭一面

    师兄弟三人略怔,都是一些神话传说里的人物,别说他们修士了,就连普通人也听说过这个仙人。

    南竹应道:“听过。前辈所谓的线索莫非是指传说中的‘镜花仙苑’?”

    丽娘:“是的。所谓线索,也只是一位仙人侍从从旁经过与人聊天时说了一嘴,恰好被我听到了,说是离开‘镜花仙苑’时,出口有无数兰花瞬间绽放,煞是好看,于是顺手采了一朵回来留香。而另一人则说,那是因为‘镜花仙苑’洞开时,仙府里的仙气溢出,才令幽兰催放,百草回春。”

    言及此,便停下了。

    师兄弟三人愣愣等着,等了一会儿没了下文,南竹意外道:“没了?”

    丽娘:“没了。”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后,南竹挠了挠胖脸,“这算什么线索?”

    庾庆默了默后,倒是若有所思。。

    牧傲铁冷不丁冒出一句,“仙府入口有许多兰花。”

    南竹愣了一下,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旋即又是一阵苦笑,“这都几千年了,沧海桑田不知变化几大,先不说到哪去找,原地还会不会长出兰花来都是个问题,随便一窝野猪就能给祸祸了。

    再说了,就算找到了兰花多的地方,又怎么能确定就是‘镜花仙苑’的入口,

    确定了又有什么办法能进入?这些个问题我们统统不知道。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些问题我们都知道了,

    ‘镜花仙苑’有没有守山兽?”

    有多危险的话就不说了,

    反正大家之前已经蹚过两地仙府,

    守山兽的厉害都领教过,这冥海也算是第三处仙府,

    只不过守山兽被别人给灭了而已,但这人心带来的危险程度也不遑多让。

    说的也是,三人又沉默了。

    丽娘有点言尽于此的味道,

    索要道:“戒指还我。”

    庾庆看了看手上戒指,感觉还了戒指就要被逐客,而他还有许多疑问,当即试着提问道:“你哥哥之前是正常人大小,变成大力士是怎么回事?”

    丽娘默了默,

    但还是告知了,

    “有些活靠普通人力来干,

    会很慢,

    变成巨人自然会快很多,于是仙人给正常人服用了一种仙丹,然后正常人就会变成巨人,只是这变大的过程会非常痛苦,会一直狂吃不停,直到长成仙人需要的力士为止。你们外界所看到的巨人骸骨,

    都是正常人变的,并非你们以为的另一个种族。”

    庾庆:“究竟发生了什么,各仙府为何会突然关闭,为何此后会仙迹全无?”

    丽娘:“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感觉当时人心惶惶,

    邪气丛生,好像出了什么事,

    奈何我当时地位卑微,

    所知甚少,问了也只会惹来一声训斥。”

    邪气丛生?师兄弟三人又相视一眼,

    南竹问:“哪来那么多邪气?”

    丽娘:“不知道,感觉是那些仙人做了什么事搞出来的。好了,戒指给我。”

    庾庆对手上戒指有些不舍,虽不知有多大的好处,

    但毕竟是仙家之物,有总比没有好,

    遂试探道:“我与令兄一见如故,至今感怀,令兄的那枚,留给晚辈做纪念如何?”

    南竹连忙跟着点点头,也是同样的想法,毕竟是仙家之物。

    丽娘:“我哥给我的东西,我不留着纪念,倒要留给你,是何道理?”

    南竹忙道:“前辈的那枚留给我们做纪念也行。”

    丽娘:“你们配吗?”

    这话说的,好不给情面,让人好尴尬,南竹干笑笑,不吭声了,放在心里问候。

    庾庆瞥了瞥嘴后,还是继续表达了意见,“前辈的话好没道理,我们为令兄跑腿一趟,莫非一点好处都没有,白跑了一趟不成?”

    一听这个,南竹和牧傲铁都点头了,尤其是南竹,帮腔道:“对的,总得有点好处吧,总不能白忙一场吧?”

    丽娘哼了声,“你们想要什么好处?”

    师兄弟三人互相看看,能要什么好处?要权势是扯淡,既然得不到荣华,那就只能是取富贵了,庾庆干咳一声,“算了,贪得无厌的事我们也做不出来,俗气点反而简单,想必前辈是不缺钱的,给点钱打发我们就好,也算是让我们自己对自己有个交代。”

    南竹又跟着连连点头,“是极,是极,随便打发一下就好。”

    丽娘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问道:“你们想要多少钱?”

    庾庆抬手,两根十指一搭,“十亿两银子就够了。”

    南竹嗯声道:“差不多吧。”

    放光的两眼满是期待,心里已经在惦记自己能分多少了,估摸着老十五再不地道,一个亿到手也是起码的。

    丽娘反问:“听说你们欠了一屁股的账?”

    庾庆唉声叹气道:“什么都瞒不过您,没办法,否则也不会厚着脸皮向您要钱。”

    南竹也叹了声,“让前辈见笑了。”

    谷

    丽娘:“你们不是进了金墟吗?那点欠账对金墟来说不算什么,随便搬搬也就把账给消了。你们不是号称与我哥一见如故吗?我哥怎会连搬点钱的时间都不给你们?你们千万别说是忘了搬点金子出来。”

    这话说的三人无言以对,才意识到之前的自作聪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总之话都被她给堵死了,庾庆只能是苦笑道:“前辈还真别不信,当时情况紧急,还真是忘了搬点金子出来。”

    丽娘显然是不愿多扯,“不管你们跟我哥是真有交情,还是假有交情,戒指既然给到了我,钱可以给你们点,但不可能给你们十亿,十亿不是个小数目,盯着你们的人也不少,太多的钱落在你们手上,来路是个问题,没必要被那些大势力给咬着追查。

    你们欠的账,可以给你们了结掉。借青牙的两千万,可以勾销,欠碧海船行的两个亿,也可以由古清照作保,转到青牙头上去。你们挟持了青牙做人质,赤兰阁那边也算是知情了,让青牙帮你们还这笔账也算是说的过去,来路经得起查,其它有的没的,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被人咬的太紧对你们也没好处。”

    庾庆稍愣,又忙道:“其实我们欠的账不止这点钱,小云间弄出的那批仙桃树,我搞到大荒原去种了,也欠了人家不少的工钱和花销,我不要多了,再给我一个亿就好。”

    丽娘:“我说了,不要再节外生枝,多一分都没有,你们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是不是好脸色给你们看多了?”

    庾庆立马服软,“好,就按前辈说的办。”

    心里有点无语,青牙那两千万他就没打算还的,算进来算怎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说,有好过没有。

    “戒指。”丽娘又催促了一声。

    庾庆看了看手上戒指,目光微闪,迈步上前,向着内厅走去,始终看不清对方真面目,想借着还戒指的机会凑近了看看。

    走到珠帘前信手一拨拉,口中忽倒“嘶”一声,可谓紧急缩手回来。

    南、牧二人以为有变,紧急闪身过来驰援。

    庾庆紧急挥开双臂拦住了他们,“不要过去。”

    止住二人后,他才翻手看了看刚才拨珠帘的手,只见掌缘已经出现了两道血口子,有鲜血渗出。

    南、牧二人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庾庆却又伸了手,慢慢拨开珠帘,这次三人都发现了异常,在珠帘后面垂直拉着细微的一道道丝线,指甲刮了刮,竟是不知什么材质的金属丝线。

    实在是太细了,意味着锋利,又隐藏在珠帘后面,很难发现。

    庾庆能想象到,刚才若是用力拨拉珠帘的话,恐怕起码要断一根手指,谁要是图谋不轨无礼硬闯的话,搞不好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珠帘下。

    一阵后怕之余,他带血的手托起了二合一的戒指,“前辈,近在咫尺,也不让我等拜会前辈真容吗?莫非现在还不信我们?”

    丽娘:“信你们未必是好事,不信你们也许反而能相安无事,凡事留有余地,对你我都好。不要啰嗦,戒指拿来。”

    想了想,不知对方深浅,也不敢造次,庾庆挥手一甩,戒指从珠帘缝隙飞了过去。

    丽娘的斗篷一动,灯灭了,现场瞬间陷入了黑暗,戒指应该也接住了,丽娘的声音也在黑暗中响起,“回去吧。”

    庾庆又赶紧问了句心头的疑惑,“前辈,当年那些高手是怎么闯过冥海杀进冥海仙府的?”

    然而再无回应,稍等,有离去的脚步声,他摸出了荧石照明,只看到一袭朝里面去的背影。

    无奈,三人只能出了船舱,天空蒙蒙亮,看到了船头隐约的人影,走近一看,是古清照,甲板上躺着四肢包扎处理过的青牙,庾庆手中荧石照了照他便收了起来。

    船忽然明显急速转向,船尾响起哗啦水声,几人闪身到船边侧头一看,光线不好,没看清是什么,隐约是一根巨大触手之类的沉入水中,令人惊疑。

    庾庆回头问身边的女人:“什么东西?”

    古清照:“不知道,我也是头回见这艘铁船。”

    船行的速度很快,比鲛人摆渡船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有乘风破浪感,一路激飞出浪花,约莫半个时辰后,又看到了光暗交织的海域。

    待再次见到那艘停等的花船后,船舱内又传来了丽娘毫无感情的声音,“去吧。”

    古清照对着船舱欠了欠身,便俯身抱了青牙飞身而去。

    师兄弟三人只能对着船舱拱了拱手拜别,然后也飞身踏波而去。

    等他们回到花船上再回头看时,那条楼船已悄然无踪,不知去了何方。

    花船随后也启动了,庾庆依然盯着楼船消失的方位,依然在琢磨这位丽娘到底是什么人,不知柳飘飘接到“大头”的传书后,能不能配合着查出其身份。

第五三四章 海族族长

    船到岸边,回到了海市,庞成丘连同马车还在岸边等待。

    古清照把青牙交给了庞成丘,让其先带回惊鸿殿安养,她自己则跟庾庆三人同乘了一辆马车前往碧海船行。

    碧海船行那么大的商行可谓买卖遍布各地,在各地重要据点都有分行,海市这种地方自然也不例外。

    庾庆是一刻都不想多耽误,怕夜长梦多,急着拉古清照先把那两亿欠账给清掉。

    两亿虽然满足不了他的欠账胃口,但也能解除掉他最大的负担。

    找到碧海船行后,将债务转给青牙的手续办的很顺利,有惊鸿殿做担保,碧海船行没什么不乐意的。

    出了船行后,庾庆师兄弟可谓重重松了一口气,叶点点那边的窟窿堵不上可以拿仙桃树抵,碧海船行那边则不然,不还钱人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之后三人又跟了古清照回惊鸿殿,他写给青牙的两千万两的欠条得拿回来。

    欠条拿出来后,摇着团扇的古清照却不急着给他,笑眯眯道:“再添几个字,把欠条作废了留给我,我给你一百万两。”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一个作废的欠条一百万两?

    庾庆想想不对,伸手去抓欠条。。

    古清照团扇一挡,加码道:“两百万!”

    庾庆直接拨开了团扇,一把扯回了欠条,反复确认是不是自己留的。

    古清照又问:“你想要多少?”

    确认了是自己的欠条,庾庆义正辞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赚这种钱。”

    直接唰唰扯碎了欠条,然后再搓成了齑粉。

    看着欠条变成了飞灰,古清照一脸无语,且有点不忍,毕竟是独一份呐,可谓欲言又止,然又没办法,清账的事是干娘的决定,给还欠条是应有之举,她也不能勉强。

    “老板娘,再会!”庾庆拱了拱手,把青牙给弄成了那样,继续在青牙跟前晃悠就有点嚣张了,不敢久留,就此离去。

    三人出了惊鸿殿后,南竹忍不住抠了抠胖脸,“老十五,两百万两啊,不谈谈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

    牧傲铁冒出一句,“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

    庾庆:“老九说的对,老七你这见钱眼开的毛病得改改,用屁股想也知道一张作废的欠条不可能值两百万两,惊鸿殿再也有钱也不可能这样玩,天上掉银子,你自己摸着脑袋想想,有这样的好事吗?肯定有坑等着我们,绕着走才是明智之举。”

    南竹想想也是,不过还是唏嘘感慨了一声,“白跑一趟,白遭一场罪,瞎忙一场。”

    庾庆也有此感,但还是宽慰道:“好歹赚了两个亿,每年少一千万的压力。”

    南竹呵呵道:“叶点点那边的每年一千万呢?少一千万多一千万,对我们这种没财路的人来说,背负的压力有区别吗?明年叶点点那边的咱们到哪弄去?”

    这话说的三人都不吭声了。

    此间事,算是告一段落,三人也不打算久留了,把青牙搞成那样,又让龙行云受尽屈辱,鬼知道两人会不会守信,海市某种程度上算是人家的地盘,继续逗留下去实在是感觉心里不踏实,自然要趁现在赶紧走人,赶紧躲回幽角埠才能安心。

    回到胡尤丽家时,胡尤丽还是不在。

    庾庆趁机利用“大头”再次和柳飘飘那边联系,问其有没有查出那位“干娘”的身份。

    这趟海市之行也不算一无所获,自从“大头”被冥僧点化后,已经是能听懂人话,还能识字,行事也有了智慧,刚好解决了他和柳飘飘联系不便的问题,知道怎么偷偷摸摸接近柳飘飘,加之体积小不容易被发现,可以当做信使来使用。

    师兄弟三人给如今的“大头”估过价,真要出手的话,应该是能卖大价钱的。

    当然,他们现在也没打算卖,毕竟养熟了,用着方便,只是当做了一个实在混不下去后的打算方向。

    “大头”回来后,也带回了柳飘飘的回复,说他们去了冥海,她根本没办法跟去冥海展开动作。

    庾庆又提供了一条线索给她,之前是古清照联系的那位干娘,可以顺这条线查一下……

    镇海司最高处的亭台楼阁内,掌令朱轩正在会客,快步赶到的齐多来静候在旁,不是什么急事,未敢打扰。

    待到送走客人后,齐多来才凑到了朱轩身旁禀报,“探花郎那三人帮回来了,丝毫无损的样子,青牙反倒是四肢俱断,倒在了惊鸿殿养伤。还有,那位探花郎欠碧海船行的账居然转到了青牙的头上,不知是几个意思。另就是龙行云和银山河好像离开了海市,要等星罗岛那边的回复确认。”

    朱轩疑惑转身,“你不是说青牙会同了龙行云去谋害那个探花郎吗?怎么会弄成了自己受伤还帮人家还账?”

    齐多来:“之前把青牙喊过来问话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现在则搞不清了情况。”

    朱轩:“那你就把青牙喊过来再问问。”

    齐多来摇头,“这回怕是不好办,首先青牙行动不便,其次是这次的事情又涉及了梁家的那位小姐。古清照去了梁府,好像去见了那位小姐,古清照离开后,梁家那位小姐后来也离开了。

    您知道的,其它的事情都好说,但凡涉及梁家的,青牙打死都不会吐露一个字的,而涉及到了梁家咱们也不好逼问。

    不过有一点可以想象,龙行云和银山河应该是知道事情经过的,回头赤兰阁应该也会知情,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妨向赤兰阁打听一二。”

    朱轩默了默,好一阵思索后,才缓缓道:“这事我们只需关注,其它的算了。离开了海市,离开了冥海,有些事情就不该是咱们插手了,要不要问赤兰阁和梁家,或要不要抓那三个牵涉冥寺的家伙逼问,交由千流山决断吧,我们只需把情况如实上报就好。”

    齐多来闻言点头,“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夜幕徐徐拉开,海市再次变得灯火璀璨。

    房间里,庾庆、南竹、牧傲铁和背着“大棒”的小黑站成了一排,面对着孤零零站一边的胡尤丽。

    南竹乐呵呵道:“尤丽,多谢这些日子的款待,打扰了。”

    胡尤丽忙摆手,“不打扰不打扰,你们还帮我弄到了探花郎的题字呢,是我赚了。”

    这倒说的师兄弟三人不好意思了,感觉占了人家的便宜,南竹嘿嘿道:“你既然喜欢,那下回吧,下回遇见那探花郎,让他多给你写几幅寄来。”

    “真的吗?”胡尤丽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握胸前,要欢呼的样子。

    庾庆瞪了南竹一眼,很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寄送的费用多贵,你出吗?故而打断,“你别听他瞎扯,尤丽,走了。小黑,谢过姐姐的关照没有?”

    小黑当即挥手告别,“姐姐,记得来找我们玩,我请你吃好吃的。”

    胡尤丽上前揉了揉他脑袋,“好的,有空去找你们玩,对了,你还没告诉姐姐你们家在哪呢?”

    一听这个,小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该守的秘密他口风还是挺严的,当即扭头看向了庾庆他们。

    庾庆当即帮忙答道:“我们居无定所,住哪不一定,有机会再联系吧。”

    和遮罗山的事闹得不小,他知道人家迟早会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家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有些事情牵涉的人层次较高,知情者不会口无遮拦到处乱说,广泛传播到底层得有个过程和时间。

    胡尤丽哦了声,知道人家是不愿说,她也多次问过小黑,小黑就是不说,她那时就感觉到了是在保密。

    最终,胡尤丽将他们送到了阳台,亲眼目送了四人飞身下楼而去,她轻轻俯身趴在了凭栏处,双手捧着脸颊目送,两只狐狸耳朵还会微微动弹一下,灯火下的目光亮晶晶,不知在想什么。

    小黑一步三回头,不时挥手告别,庾庆等人也偶尔回头看看阳台上的人影。

    直到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告诉她真实的身份。

    如庾庆所言,让她卷入的太深会害了她,自己也没能力给人家任何保障,不如保持一定的距离。人家有人家的生活,能在海市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更是许多人比不了的,天亮后继续背着一堆东西上街贩卖也挺好的。

    海绡阁,徐文宾负手站在墙壁前,盯着墙上纵横交错的线索图沉思。

    娥眉敲门而入,到他身边禀报道:“他们堂而皇之带着那个扛棍子的小孩登上了渡船,看样子应该是离开海市。去碧海船行的情况摸到了,欠船行的两个亿全部转到了地头蛇青牙的头上,由青牙来偿还,但不见青牙的人影,是古清照以惊鸿殿的名义作的保。龙行云和银山河目前不知去了哪。”

    徐文宾满脸意外,“青牙怎么会帮他还两亿的账?”

    娥眉:“不知道。”

    徐文宾默默思索了一阵后,多少松了口气的样子,“青牙帮他还账,龙行云不知踪影,他又敢带着小孩堂而皇之离去,看来眼前的麻烦已经被他解决了,起码是暂缓了,也不知这家伙搞了一通什么鬼,害我一顿提心吊胆。”

    娥眉目露希冀,“想知道怎么回事,找上去问问不就行了。公子,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徐文宾目光又盯上了墙上的线索图,“那个拿他做饵的人究竟是谁,我们并不清楚,也不知其想干什么…”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

    星罗棋布的岛屿,其中一岛的栈桥上,一艘渡船靠了岸。

    三大一小上了岸,没走几步皆回头,只见鲛人船夫推着渡船哗啦啦快速离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中,给人逃之夭夭的感觉。

    几人正莫名其妙之际,忽又感觉有咚咚脚步声踩着木板走来。

    几人又齐刷刷回头,只见一个女人的身影款款走来,穿着白衣。

    师兄弟三人骤然感到不对,纷纷拿出了照明用的荧石,手也陆续摸在了剑柄上。

    待人走近,看清了容貌才知是一个皮肤白皙、体态婀娜的妇人,脸上满是媚滴滴笑意地走来。

    南、牧二人越发警惕,庾庆却是一愣,因为这人他认识,正是初到冥寺时随同冥僧在海边见过的那个海族妇人。

    小黑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赶紧抄了棒子在手,喝斥道:“再过来,我打死你!”

    妇人咯咯一笑,“人小脾气倒是不小。”

    庾庆伸手拦了一下小黑,盯着妇人道:“你?”

    两位师兄当即看向他,南竹问了声,“谁呀?”

    庾庆也搞不清这妇人是谁,叫不来名字,只知是海族。

    妇人笑道:“大家不必紧张,我叫玉娇娇,是海族的族长。探花郎,我们又见面了。”

    海族的族长?南、牧二人相视一眼后又一起看庾庆的反应。

    庾庆手慢慢从剑柄上松开,拱了拱手,“不知是族长驾到,恕罪。族长这是要回冥海吗?”

    玉娇娇摇头,“听闻你好像要离去,特来找你的。”

    庾庆不解,“找我做甚?”

    玉娇娇:“想要你手上的一件东西,你知道的。”

    庾庆目光一闪,大概猜到了,问:“戒指?”

    玉娇娇颔首:“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一点就通,没错,就是那枚戒指。”

    庾庆试探道:“你要那戒指做甚?”

    玉娇娇:“那戒指本就与我海族有关,我也不瞒你,我海族有一禁地,因无钥匙开启,封印多年,而那两枚戒指二合一后就是开启的钥匙。那东西你留着没用,不如归还我海族,你觉得如何?”

    禁地钥匙?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庾庆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戒指送人了,不在我手上。”

    玉娇娇笑意不改,“送人?这种东西还能当礼物送来送去不成?我倒想知道你送给谁了,不妨指名道姓来听听。”

    这话令庾庆皱了眉头,一个活了几千年的人,说出来怕是要石破天惊,对他几人自己恐也没什么好处。

    “怎么,说不出来?那就是诓我咯。探花郎,那本就是我海族的东西,我不想伤了和气,你开个价吧。”

    玉娇娇话刚落,黑朦胧的海面上忽然传来一阵细碎而密集的“叮铃铃”声响。

    清脆好听,有荡涤心神的悠扬感,但师兄弟三人却不敢回头看,继续警惕着眼前人,只有小黑转过身从几人中间伸头眺望,他能夜视。

    对这声音庾庆并不陌生,第一次听到时就是出自这海族族长的手上,但是这次的声音中似乎多了别的内容。

    玉娇娇目光骤然投向黑漆漆海面,脱口而出道:“潮汐合一!”

    目光又骤然盯在庾庆脸上,“你真的送人了?”

    庾庆无语,耸了耸肩,一副说了你不信的样子。

    玉娇娇突然一个闪身而起,倒钻进了栈桥旁的海水中,几乎没溅起任何水花,甚至都没有什么声音,身影在水下划过,在水面带出一道微波远去,似乎朝着声音来处去了。

    几人这才回头看向了海面,牧傲铁问:“是楼船上的那个女人来了吗?”

    不知道,虽都有同样猜测,但都不能确定。

    “不宜久留,走吧。”

    庾庆招呼一声,伸手牵了小黑,将这心野小子给一把拽走了。

    荧石光芒陆续隐没,几条人影快速离去。

    PS:第四卷终,下一卷:《幽兰山阙》

第五三五章 颈椎病

    第五卷:幽兰山阙

    妙青堂斜对面的铺子里,林掌柜大步而出,径直闯进了妙青堂,拍着柜台,“高掌柜,得请我喝大荒原的佳酿了。”

    柜台后面的高云节站了起来,正有点不明所以,林掌柜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拍在了柜台上,“这信是给你的吧?又寄到我那去了。”

    信本是寄给他的,拆开一看后,发现里面还有封皮,写着“高云节亲启”,街坊邻居的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况这种事他也不是头一回经历,已经这般往妙青堂送过几回信了。

    高云节扒拉了信到手中查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怕“妙青堂”的字样太碍眼,不好直接寄达,稍微拐了个弯。

    当即拆开了信,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信件,主要是检查里面的安全设置。

    确认信没有被偷看过,再稍看了一下信中内容,便抬头一脸笑,“我这点佳酿你怕是惦记了好久吧?”

    林掌柜嘿嘿,“凤族佳酿,不对外出售,那可不是随便哪都能喝到的。”

    上次大荒原来人,凤族的人来这边办事,叶点点托人顺便带了点凤族的佳酿过来,结果刚好被林掌柜看到了,当时就死皮赖脸要了一坛去。

    “行,今天被你找到了理由。”

    高云节摇头叹气,先出柜台关了门,暂停买卖,请了林掌柜入内。

    里面院子内,牧傲铁光着上身,在那玩倒立,单手一根食指杵地,另一手上还拿着大铁索增加重量。。

    南竹在亭子里和小黑叽叽歪歪,不知在讲什么道理,小黑则满脸好奇发问,总之是一个敢讲,一个敢问。

    吴黑坐在一小院的台阶上捧着一堆纸看,在亲自检查儿子的课业,如今的那位天下第一才子的身子有所不适,他只好亲自来督促儿子的学业。

    庾庆则闭眼躺在躺椅上享受一天中难得的阳光,太阳光柱穿过大地天窗而入,尽管这份光景持续不了多久,但在幽角埠来说,这依然是一份极为奢侈的享受。

    当年若不是倚仗所谓的“仙桃”独家经营权,也拿不到这么好地段的铺子。

    虫儿坐在躺椅后面,双手捧着庾庆的脑袋左右摇晃个不停,帮其调养护理颈椎。

    之所以如此,只因庾庆某天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不能动了,稍用力扭动便痛入骨髓,脖子如同锈死了一般,当时真把他给吓了个够呛。

    没有什么别的疑虑,直接怀疑与后颈棘突的异变有关,于是一帮人再次把他后颈开了刀查看,不出所料,后颈的金色异变已经从棘突蔓延到了上下另两处骨节的结合处。

    这病症,吴黑也解释不清楚,他的金色骨骼是天生的,不存在这种慢慢病变的过程,也从未经历过这种痛苦折磨。

    偏偏又不知道找谁去医治,关键是也不太敢让人知道,不到真没办法的地步,他们也不会让外人知道。

    后来只能是采取没办法的办法,强行活动他的颈椎关节。

    强行的滋味确实很痛苦,痛了个灵魂出窍,但也确实有效,多磨合了一阵后,脖子又能动了。

    于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虫儿会帮忙他脖子经常多动动。

    南竹和牧傲铁心有戚戚焉,两人知道自己迟早也要遭一趟这个罪,有老十五在前面蹚路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这样一直扩散下去会是个什么恐怖后果,这日子过的挺膈应的。

    本来吧,三人还想出去找活干的,偷偷用化名去给人打个工什么的,不然明年的一千万怎么办?坐着干等就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毕竟都是玄级修士,哪怕出去找个看家护院的活,一人一天一千两银子是少不了的。

    其实凭他们现在的名气,完全能找到更赚钱的活,奈何他们得罪了一些他们实力匹配不上的人,干了大多人不敢干的事,压根不敢光明正大出去找活干。

    当然,船到桥头自然直,至少庾庆自己是这样想的,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活得出去闯一闯看一看才知道,不一定非要死守妙青堂,路是人走出来的嘛,多余的人手闲着也是闲着,得出去想办法。

    谁知突然病倒了,出去打工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好,好,好。”

    进了内院的林掌柜连连点头,对院子里的人逐一点头打招呼,目光自然忍不住关注了一下庾庆、南竹和牧傲铁,深知这三位如今可是名满修行界的牛人。

    没办法,师兄弟三人和遮罗山的恩怨已经传开了,风言风语说强势的遮罗山王氏愣是被三人给搞垮了,那可是锦国排名前十内的灵植大派,财大势大。

    林掌柜更听说这三个家伙还砸了海市镇海使的商铺,声名赫赫的镇海司大狱更是被抓进去过两回,听说还被用过刑,也不知真假,不过进了镇海司大狱两回还能活着出来的人可不多。

    他本来吧,还想让庾庆帮他们商铺题个匾之类的,探花郎嘛,天下第一才子嘛,后来一看这边得罪的一堆人,发现挂这位题的招牌做买卖确实不合适,也就算了,免得招来邪火。

    有这想法的街坊邻居不止他一个。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妙青堂里面的院子,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常有来往。

    他也还是老习惯,一进院子,又背个手走到了院子中间的一棵树下,绕着圈的上下打量欣赏,又偶有唏嘘摇头之意。

    这棵树算是妙青堂的镇店之宝,小云间弄出来的仙桃树,唯一滞留在此的,本来是当初当样品展示的,后来自然是希望卖掉,奈何卖到现在一直没卖出去。

    如今高云节高大掌柜搞出了新花样,因老是有人想进妙青堂看看仙桃树什么样,他搞出了一万两银子看一次的买卖,虽惹来骂名,但三不五时的还真会有人愿意花钱进来瞅瞅,多多少少也算是笔收入。

    高云节把信给了躺椅上的庾庆,然后取了一坛酒出来,招呼了林掌柜去亭子里喝酒,南竹赶走了小黑,也主动去喝酒陪客了。

    躺椅上的庾庆打开信审视,虽没具名,但其中内容一看便知是柳飘飘寄来的,说的还是那位“干娘”的事。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才憋来这封信,庾庆也能理解,柳飘飘如今也有自己的难处,行事不想惹来怀疑,一些情况得慢慢去查,急不得。

    信里提的还是事发时的那天,说古清照先去了梁府和梁家的小姐碰了面,古清照离开后,梁家小姐也离开了梁府,不知去向,嫌疑最大。信中说,古清照和青牙与梁府的来往中,与那位梁家小姐是最频繁的,早先是与梁家小姐的奶奶来往最多,奶奶过世后,又换成了梁家小姐。

    这位梁家小姐的性格比较清冷孤僻,到了嫁娶的年纪也不愿嫁人,也有人说是比较孤傲,一般男人看不上。

    信中最后强调了一点,那位梁家小姐才二十来岁。

    信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干娘”二字,也没有相关暗示,就算落在了外人手上,大多人也不知在指什么,只有书信双方才知是什么意思。

    “才二十来岁…”庾庆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

    按信中情况来说,那位梁小姐确实嫌疑最大,但才二十来岁,怎么也不可能成为青牙和古清照的干娘,千流山重点关注的一个家庭,年纪方面应该不会有假。

    难道那位梁小姐只是那位“干娘”的代言人?

    然当时在冥海的船只上,青牙和古清照一听来人声音,明显就知道是“干娘”,加之见面的情形,这说明两人是有直接和那位“干娘”照面的,难道梁小姐只是日常传话的人而已?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迷雾重重绕人。

    思绪又想到了海族的族长,说什么戒指是海族禁地钥匙,禁地里有什么?还有当年那些高手究竟是怎么进入的冥海仙府?他感觉冥海那边存在着太多的谜团。

    也不知那位族长在栈桥上听到声响追去海中是个什么结果。

    疑思难解之际,耳朵忽微微一动,注意力被亭子里喝酒的聊天内容给吸引了。

    林掌柜谈到了几个月后即将举办的二十年一次的“朝阳大会”,修行界的盛会,说是给天下新秀绽露头角的机会。

    之所以被称为“朝阳大会”,就是寓意新人如早上刚升起的太阳。

    也不是什么新人都能参加,有条件约束,修为达到了上玄境界的人不得参加,还有就是已经参加过的人不能参加。

    也就是说一个修行中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

    庾庆对这个什么盛会不感兴趣,他哪里还敢出去光明正大的招摇,关键是林掌柜提到了这次的举办地,由修行界排名第一的灵植门派“千灵山”来筹办。

    “筹办此等盛会,也必须得是那些大门派,既要有财力支撑,也要有组织能力,更要有威慑力,避免有人捣乱。其实千灵山也不是第一次筹办,已经经手过好几届了。

    据说千灵山集历代先人之力,在门内耕耘出了一座灵谷,设置的大阵采集天地灵气,一夜之间能令枯木逢春。据见识过的人说,亲眼见到无数幽兰顷刻间徐徐绽放的情形,煞是神奇和壮观,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灵植门派。

    灵谷是千灵山宿老潜修之地,一般情况下外人是很难有机会进去观赏的,千灵山往届的‘朝阳大会’倒是开启过,也有不开启的时候,不知这次会不会开启了招待嘉宾们观赏。”

    躺椅上的庾庆已经翘起了脑袋朝亭子里看。

    倒立的牧傲铁亦偏头看去。

    亭子里陪酒的南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两人,然后又试着林掌柜,“千灵山能让无数兰草在眼前徐徐绽放?”

第五三六章 过于巧合

    这问话里藏着的小心和惊疑,只有见过丽娘的师兄弟三人知道是为什么。

    林掌柜:“说是这样说了,我也没见过,不过想必不假。昆灵山能坐上天下第一灵植门派的交椅,灵物种植手段非同小可,不说别的,仅那招‘枯木逢春’的手段,天下就找不出第二家,连枯木都能让它回春,又何况是让花草绽放。”

    语气艳羡,话毕又端起酒盅小嘬一口,赞酒好。

    高云节又端起酒坛给他斟酒。

    翘着脑袋的庾庆又在虫儿双手的摆弄下慢慢躺了回去,却依然是竖起耳朵凝神听的神色。

    牧傲铁双脚落了地,扯了毛巾慢慢擦拭健硕体躯上的汗珠。

    同样端着酒盅慢慢抿着的南竹似若有所思,很快又继续追问道:“林掌柜,昆灵山种植了很多兰草吗?”

    “种植了很多兰草?”林掌柜愣了一下,旋即摇头,“不知道,我哪清楚,我又没去过昆灵山。”

    南竹咦道:“你刚才不是说无数幽兰顷刻间徐徐绽放吗?”

    林掌柜哦了声道:“那不是据说嘛,传言中说的确实是无数幽兰顷刻间绽放,而不是说其它的什么花草。”

    南竹又问:“昆灵山这让花草绽放和枯木逢春的手段,是走到哪都行,还是仅在昆灵山内?”

    这一问,勾的庾庆和牧傲铁的微动作都冻住了,连目光都不动了,倾听意味很明显。。

    庾庆更是下意识抬手捏住了虫儿不停动作的手,示意他暂停摆弄自己的脑袋。

    虫儿看着他抓住自己手不放的动作,稍微缩了下手,没抽走,悄悄抿了唇,然后就任由他的手抓握着自己的手,趁他看不见自己,盯着他的面目仔细打量。

    林掌柜呵呵道:“那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肯定是在昆灵山内。不是说了么,昆灵山是集历代先人之力才耕耘出了一座灵谷么,是在那座非同一般的采集天地灵气的大阵内才能让枯木逢春,那座大阵大概是不能带着到处跑的吧,你说呢?”

    南竹若有所思着点头赞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林掌柜目光略凝,感觉这位的赞同颇显敷衍意味,当即狐疑道:“南兄,你这话里话外的,好像很关心昆灵山的灵植手段呐,你也懂灵植术法吗?”

    别说他了,高云节的目光也已经在一个劲地往南竹身上瞟,师兄弟多年,谁不了解谁?已经是察觉到了老七的问话有点不对劲,那可不是老七一贯的废话啰嗦,似有的放矢。

    回过神的南竹忙道:“没有没有,就是对这种玄幻的东西感到好奇,我哪有那本事。”

    高云节也貌似漫不经心一句,“林掌柜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他,还不知道他么,就是啰嗦,什么事都喜欢插一嘴。”

    “呃?哈哈哈哈。”林掌柜忍不住大笑,笑而不回,心里默认了,这胖子确实是废话多的那种人。“南兄弟若是喜欢,不妨趁这机会去昆灵山逛逛,说不定有机会开眼界。”

    南竹谦虚摆手,“我哪有那资格。”

    林掌柜不然,“咱们年纪虽然大了点,但这‘朝阳大会’与年纪也无关,只要以前没参加过,修为没到上玄境界的都可以报名参加。也未必要去争什么名次,就是去昆灵山逛逛,须知大派有大派的架子,寻常情况下还真不是谁都能擅闯的,人家这次开门广迎天下宾客,正是不计来客身份尊卑之时,想看是个机会。”

    这话令南竹入了神,也令旁听者神色恍惚。

    说到这,林掌柜又忍不住笑了笑,“当然,若是能与天下俊杰一较高下,扬名立万拿下个名次,那奖励也是不少的。历届大会,各方赞助的钱财加一起可不是个小数目,能进前十的,奖励到手都是数以亿计的。”

    能说出这话,显然是对这边之前欠账的事略有耳闻。

    说到钱,南竹不自然的嘿嘿一笑,摆手道:“扬名立万就算了,人生在世,还是低调点好,钱财够用就好。”

    林掌柜差点没乐出声来,很想问问他,你们还低调吗?不说什么天下第一才子和什么小云间的事,刚刚不久前还把锦国排名前十的那个灵植大派给折腾垮了,还好意思说低调?

    不过也正是念及此,又反应了过来,想想也是,这帮家伙得罪的人不少,庙不大,得罪的却尽是真神,要不是有点探花郎的家世背景撑着,换别人估计早就被一根指头碾碎了,再公然跑去“朝阳大会”嘚瑟的话,估计和找死没什么区别,脑子有病才会去,自己这些话不是鼓励人家送死么?

    转瞬悟到是自己说错了话,当即不再多提,赶紧举杯岔开话题,“喝酒喝酒,我敬你们二位。”

    师兄弟二人举杯回敬。

    一顿推杯换盏,一坛酒喝光了,林掌柜也心满意足而去了。

    高云节送走了客人快步回来,刚好见到正在穿回衣服的牧傲铁和南竹犹犹豫豫的样子凑近庾庆。

    他也赶紧走了过去,凑了个数,凑到了一团中,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对这种自己可能被排挤在外的现象有点敏感,心头始终有论资排辈的意识在。

    庾庆站了起来,四周看了看,看到侧院冒头打扫的两个独目人,当即将手中信搓成了齑粉,转身而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其他人立马跟上了。

    坐在台阶上的吴黑见状略怔,也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起身走去,小黑扛着棒子蹦蹦跳跳跑来,他顺手将手中的一叠纸张塞给,“再抄一遍。”

    飞来横祸!小黑看着手中突然被强赛的东西,不知自己招谁惹谁了,明显震惊了,最终肩膀一耷拉,大棒往身后一挂,胳膊拗不过大腿,垂头丧气地去了书房。

    大人们则陆续集中在了庾庆院子的小厅堂内,虫儿被示意守在了门口放风,在这里明显属于没话语权的那种。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凑了进来,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让谁回避。

    堂内安静了一阵后,南竹终于忍不住低声询问,“老十五,你脑子好用,你说,会不会是那地方?”

    庾庆瞥了瞥左右一个个瞅着自己的目光,摸了摸小胡子,“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哪知道?”

    旁听的高云节有点憋不住了,“你们打什么哑谜?究竟瞒了我什么?”

    庾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心想,瞒你的事多了去,凭什么事无巨细都向你禀报?

    他最不喜欢高老二在自己面前充老大的样子,也不喜欢论资排辈那调调,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掌门老大,若不是自己的话,玲珑观在幽角埠哪来这么大产业?

    “老七!”高云节重点盯上了南竹。

    南竹左右瞅瞅,想装作没听见,然眼见高老二两眼要冒火的样子,又怂了,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个丽娘提供了点百花仙子洞府的线索……”

    当时闻讯的线索内容,他此时吧啦吧啦讲了出来。

    其实所谓的线索也就几句的事,回来后师兄弟三人故意隐瞒了这一段,倒也不是要藏私,是他们自己都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去继续寻找,更重要的是怕同门弟子中的其他人跑去寻找。

    他们去过小云间,也去过金墟,还经历了冥海之行的风波,知道触及这些东西的凶险,如果有一天他们身上的隐疾真的将他们逼到了绝境,他们不希望玲珑观剩下的人再为他们去冒险。

    尤其是庾庆,他深知玲珑观就剩下了两名真传弟子,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不能把小师叔也搭进去。有些事是他自找的,当初小师叔反复劝过不要太贪心的,是他不听劝非要折腾,结果搞成了这样,哪能再连累小师叔。

    是他叮嘱了南、牧二人不要说的,二人也深以为然罢了。

    听完所谓的线索,吴黑皱眉沉默着,他还好,但是高云节明显不高兴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瞒着我?”

    南竹自有理由,叹道:“老二,不是咱们想瞒你,你也听到了,那个丽娘所谓的线索就几句话,未免也太不靠谱了,你觉得我们跟着瞎扯有意义吗?传出去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来。

    我们已经抛之脑后的事,谁知今天这林掌柜随口提及的昆灵山灵谷,怎么感觉好像和丽娘提供的线索有了碰撞?”

    庾庆忽道:“丽娘刚告诉我们一个模棱的线索没多久,然后这林掌柜就过来把线索做了补充,等于是给我们指明了方向,怎么会这么巧?”

    南、牧二人相视一眼,都猜到了老十五的顾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乔且儿的阴影显然还未完全从老十五的心里飘过去。

    其他人也是心头微微一凛,高云节意气心态瞬间消解了,迟疑道:“你怀疑林掌柜有问题?”

    庾庆:“谁知道呢?”

    南竹忽砸吧嘴道:“感觉又有一点说不通,丽娘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她若是真知道明确目的地,又想让人去寻找,就算她真如你说的身上有禁制离不开冥海,也犯不着安排我们去找,难道古清照和青牙之流不比我们可靠的多?

    自然更犯不着向我们透露消息,自己私下悄悄去办不好吗?你看她在冥海对青牙他们的操控,能动用的力量肯定比我们这三猫两爪的强,而且我们还不受她控制。”

    众人皱了眉头,不得不承认老七言之有理,这确实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疑问,丽娘确实没必要这样做。

    庾庆嘀咕,“真是巧合不成?”

    吴黑突然出声了,“想知道昆灵山灵谷和百花仙子的仙府有没有关系,其实只需搞清一点,灵谷那座采集天地灵气的大阵究竟能不能让枯木回春。”

第五三七章 床下黄金

    对此说法,众人一听就懂,若是大阵能使枯木逢春、兰草绽放,那就是昆灵山自己的本事,和百花仙子的仙府无关,丽娘和林掌柜的巧合自然也就没了嫌疑。

    反之,那昆灵山灵谷的异况恐怕还真是和丽娘提供的仙府线索撞上了,眼前的巧合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将值得深思。

    高云节颔首捋须,“如此说来,想要确认,得要去一趟昆灵山才行。”

    南竹叹道:“若林掌柜所言不虚的话,‘朝阳大会’确实是一个进入昆灵山的机会,那种大门派的架子,寻常时候我们的确可能进不去,怕是想偷进去都难。”

    高云节环顾众人,忽然冒出点莫名的意气风发味道,“那我们就走一趟?”

    庾庆反问:“跑去证明这个干嘛?证明了没问题那就是白跑一趟,证明了有问题又能怎样?就算和‘镜花仙苑’有关,如何找到入口?在天下第一的灵植大派老巢里搞这事,你们觉得我们吃得消吗?证明了有问题我们也没能力去核实是不是丽娘设的局,所以去不去的结果都一样。”

    众人或若有所思,或轻声叹气。

    还是高云节问道:“那到底去还是不去?”

    说到这个,庾庆、南竹和牧傲铁竟都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后颈,之后三人都察觉到了彼此的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所有人都盯在了庾庆身上,对这位之前痛的死去活来的惨样,大家可谓记忆犹新。

    于是高云节拍板了,“算了,你们身上的问题总要想办法解决,这次我也去吧。”

    “你?”

    庾庆、南竹、牧傲铁齐刷刷盯向了他,可谓异口同声,明显都有些惊住了。。

    守在门口的虫儿回头看来,包括吴黑,都很意外的样子。

    高云节嗯道:“老十五说的没错,跑到昆灵山老巢去,确实有所不便,你们三个跑去我也不放心。我比你们年长些,江湖经验也更丰富一些,还是陪你们走一趟吧。”

    其实当初去金墟的时候他就想去了,眼看大家一趟又一趟的历险,大家师兄弟,他老是那个被排除在外的,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重要的是老十五的嘴脸不好看,搞的他好像是那个白吃白喝不出力只知道占便宜的那个,只要是有点自尊心的人都受不了。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自己绝对是最年富力强的那个,经验老到,办事沉稳,有他亲自去把握方向的话,能尽量避免风险,是一大助力,或者说是主力!

    庾、南、牧三人的眼神却瞬间迷离了起来,目光四处瞟,都有点不想搭理他这话。

    三人这态度,顿令高云节不满,他盯上了南竹,“老七,你眼睛乱飘个什么劲?”

    就曾经来说,南竹是他推翻新掌门的头号狗腿子,牧傲铁虽也是他那边的,但却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那种,有什么话还是得找南竹。

    但此时的南竹却有些哭笑不得,想说的是,你那点江湖经验也许能在人海里浮沉,但真上不了台面,放在昆灵山那个级别的门派面前,真的还是不要拿出来说的好。

    他以前刚出山的时候也认为自己更有江湖经验,后来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发现自己所谓的江湖经验在那些大势力面前就是个屁,市井经验迎上那种势力根本就是不知所谓。

    老二要他的答复,他也很为难,只好盯上了庾庆,“老十五,不如咱们四人一起出行,多一个人多一个助力。”

    庾庆眉头一挑,瞥了眼高老二,他才不想带这么个想出头的家伙一起出去,不说别的,没那精力安抚,安抚不好就有可能成为掣肘,然对方已经认了自己是掌门,他也不好乱翻脸,何况整个门派也没几个人,去那么多人冒险干嘛?怕不够灭门吗?

    遂淡定道:“咱们四人当中,还是得留一个人留守铺子的,不如你们跟高老二去吧,我留守好了。”

    “呃…”南竹当场凝噎无语,眼中更有惊疑,他有点怀疑,真要是他和老九跟高老二去了,就高老二的尿性,不带头做主才怪了,以高老二为首去搞这样的事,先不管事情能不能成,大概率是很难活着回来的。

    至于高老二为何这般信心满满,大概是见他们每次去都还能囫囵回来,这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以前是怕家人担心,回来后都尽量淡化危险,现在看来,以后要多讲讲危险方面的情况。

    总之他也不好当高老二的面表现出什么。

    牧傲铁也已经是皱起了眉头,有同样的担忧。

    庾庆也不多说,免得伤了和气,也就抬手拍了拍南竹的肩,扔了个眼神给他,一副你懂的意思,让他自己看着办,抱臂胸前慢悠悠晃了出去。

    牧傲铁也扭头就走了。

    吴黑也沉默着离开了。

    守在门口的虫儿好为难,不知该不该离开。

    一看大家这态度,高云节一张脸已经黑了一半,嚷了一声,“老九。”

    外面的牧傲铁闻声止步,回头一瞅,见他招手,只好又闷声回来了。

    三人凑在一块,高云节语重心长道:“大黑不愿与人过多打交道,是个甩手的,虫儿又太嫩了,所以老十五说的也没错,咱们四人当中确实要有一人留守,不能都跑了。

    还有,老十五是咱们看着他穿开裆裤长大的,什么尿性咱们很清楚。年轻人嘛,热血冲头,容易意气用事,有些时候确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容易招惹是非,金墟要是换了我去,你们也不会染上这怪病。

    既然老十五自愿留守,也不是坏事,那就咱们三个走一趟吧。”

    南竹和牧傲铁顿面面相觑,

    高云节随后又补了句,“我不是老十五,真要发财了,我不会独吞,咱们平分。”

    南竹低了脑袋,摸着额头,很想说,这是钱的事吗?

    纳闷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道:“老二,我觉得还是你留守最合适。”

    此话一出,牧傲铁立刻点头。

    高云节脸色顿沉了下来。

    南竹忙补后话,“我是这样想的,你是咱们当中最德高望重的人,留下坐镇的事,还是你最合适,镇得住。不说别的,看桃树收费的事情,我们是想不出来的。”

    牧傲铁跟了句,“没错。”

    南竹:“还有一点,染病的是我们三个,你去的话,就算在仙府找到了我们要找的,老十五不在场,他身上的问题也还是解决不了,难道还能回头再让老十五一个人再跑一趟不成?昆灵山又不是咱们开的。他再没个样子,咱们也毕竟是师兄,不能看他有难不管。”

    牧傲铁:“确实如此。”

    论讲道理,南竹绝对是玲珑观第一高手,关键是他不管有理没理能没完没了一直讲下去,此刻便苦口婆心在高云节身边一直吧啦个没完,最后反倒把高老二的嗓子给说哑了,才说的高老二没了话说。

    争辩好久的高老二颓坐,认了。

    嗓子依然清亮的南竹这才告退,一直不时在旁帮腔的牧傲铁也趁机退场。

    正院里,庾庆依然躺在椅子上悠哉,此时日头已经过了,可以躺在椅子上看天上飞来飞去的流光告示,希望能看到一点能让这边发财的信息。

    南竹走到他身边低声给了句,“高老二那边行了。”

    庾庆微微点头,突兀冒出一句,“你那颗金蛋哪去了?”

    南竹愕然,“什么金丹?”

    庾庆白他一眼,示意他俯身低头过来后,才低声道:“黄金大力士那里,那株金兰上面结的果子。”

    “哦。”南竹恍然大悟,“在我屋里,你问这个干嘛?那是我的东西。”特别强调了一下。

    庾庆:“我有说不是你的吗?我是在想,丽娘说入口有好多兰花,那株金兰也算是兰花,两边会不会有什么关联?我的意思是,这次把你那颗金蛋蛋也带上,万一有用呢?”

    南竹默了默,想想也是,自从弄来那颗金兰果子后,想尽了办法也搞不清有什么用,当普通金子处理了吧,肯定又不敢甘心,算是砸在了手里连个响都听不到。

    如今带上试试也行,他立马转身去了自己院子,不是老十五说起,他都忘了自己手上还有那东西,因平常实在没什么用处。

    他进屋有那么一会儿后,又匆匆跑了出来,拍了拍庾庆肩膀,兴奋招手,“来,快来。”

    庾庆一愣,迅速起身,赶紧跟了他去。

    不远处的牧傲铁一瞅,不知两人密谋什么,但看出了肯定有事,当即也快步走了去。

    南竹一回自己房间,立马往床底下钻,费力钻进去,又费力爬出来,手上竟抱了块金灿灿的金砖出来,“看,你看,是不是金子?”

    庾庆和牧傲铁都忍不住伸了手过去,指甲划了划,还用手指弹了弹,当当听响。

    “没错,是黄金。”庾庆点头认可,又狐疑道:“你什么时候铸了这么大块金砖,藏床底下干嘛?”

    “我有病才搞这个,你们仔细看看像什么。”南竹说着还跺了躲脚,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

    两人顺势看了看他脚下,瞬间醒悟,这金砖和屋里铺地的地砖样子一模一样,除了颜色和材质不一样,其它方面可谓栩栩如生。

    但两人还是没搞懂他兴奋在哪,庾庆伸手要了地砖过来翻看,也没看出什么多余的名堂,连牧傲铁都忍不住问了句,“什么意思?”

    南竹一矮身,哧溜一下又钻进了床底下,不一会儿伸了只手出来,手里抓了把金灿灿的沙粒给他们看,“看看是什么?”

第五三八章 再次出征

    庾、牧二人不瞎,加之前面的金砖,两人一眼就看出了他手里抓的是金沙。

    不过都还是伸手捻了些沙粒到手,用指甲掐了掐看,确认了是金子。

    金沙扔回了他掌中,庾庆边蹲下边问:“老七,你这爬床底下又是金砖又是金沙的干嘛,藏了多少私房钱?”

    牧傲铁也跟着蹲下了往床底下瞅。

    接回金沙的南竹不屑,“这话说的,我的钱谁也抢不走,是我的就是我的,我犯得着藏私房钱吗?”

    稍瞅两眼,庾、牧二人已经有些发愣,不知南竹在床底下扒什么坑,好像在床底下挖了个小坑,光线不好也看不太清是什么意思,两人相视一眼,双双起身,扯了床架子直接就给哗啦拉开了。

    爬床下的南竹骤然见光,立马左右扭头往上瞅,“你们干嘛?”

    两人不跟他废话,直接走了过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见果然挖了个小坑出来,扒拉出的都是金沙和金疙瘩,南竹手里还拿着一只金灿灿的黄金小匣子。

    让两人眼睛发直的是,地面有一处脸盆大小的金色区域,区域之外是地砖,之内好像都是金子。

    两人有点不敢相信,立马蹲下了伸手去触摸确认,确定没看错后,都有些惊着了,主要是一半黄金一半石头的地砖过渡的太自然了,仿佛天生的一般。

    都忍不住掰起了一块渐变的地砖在手中查看。

    好一阵后,庾庆才忍不住拍着手上地砖,问:“老七,这怎么回事?”

    开始还以为是死胖子藏了私房钱,现在一看,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一看就知道情况不正常。

    南竹已经跪坐了起来,指着手中小匣子给他们看,“你们看好了。。”

    他慢慢打开了黄金匣子,露出了里面的那颗金蛋蛋。

    另两位一看就认识,正是死胖子手贱从金墟那株金兰上摘下来的果子,当时吓得差点扔掉却没能扔掉被带了回来。

    “看什么?”牧傲铁问了句。

    南竹小声带着兴奋道:“这匣子原来是木匣子,现在变成了金的。”

    “……”

    尽管已经往这方面怀疑了,庾、牧二人还是震惊的哑口无言。

    庾庆随后问:“怎么会这样?”

    南竹:“不知道啊,你们看地上这脸盆大的一圈,以这果子为中心,木匣子、泥土、石子、石板之类全部变成了黄金,我也是刚才挖这颗果子的时候才发现的,吓我一跳。”

    庾庆:“你把这果子埋在了床底下?”

    他想说的是,至于藏这么严么,防谁呢?

    南竹点头,“我现在在想一件事,你们说金墟那个世界之所以会变成黄金世界,会不会跟那株金兰有关?”手指了指异变的地坑。

    另两人默了默,都陆续摇头,都不能肯定。

    不过庾庆还是反驳了一句,“金墟不可能,金墟大的环境还是土地里面含金,仙宫里面的世界倒是有可能。”

    牧傲铁忽捧起手上渐变的地砖道:“像不像我们颈椎骨头上的渐变?我们的渐变会不会和这金果有关?”

    南竹立马否认,“不会,东西我一直埋在床底下,我们在海市离这果子那么远,同样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渐变。还有,老二也摸过这果子,他怎么就没事?

    我们身上的渐变还是和地泉有关,只不过那地泉能因人而异罢了。大黑他老子兄弟两个,老大心术不正就变成了妖魔,老二不同则金骨金血,那个铁面人则变成了三头六臂,可见确实与心性有关。至于我们三个变成这样,金骨在渐变,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喜欢…”

    说到这,他没好意思再说下去,但是庾庆和牧傲铁居然都很神奇的听懂了,知道他得出了他们喜欢金钱的结论。

    南竹也岔开了话题,在那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我们从金墟回来后,在铺子里呆了几个月,然后才去的海市,加上路上来回,不到两个月,回来后又呆了几个月,加一起算,这果子埋下去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又比划着地面的渐变范围,“这么估算下来,一年满打满算的话,估计也就能渐变个两百斤黄金…”算到这忍不住挠了挠头,之前的兴奋劲突然有点蔫了,嘀咕了一句,“才这么点?”

    另两位跟着他思路懂了他的意思,两百斤黄金兑换成银子也才几万两而已,放在人间凡夫俗子那,的确是一笔巨资,够花一辈子,但对修士来说确实不多,还不够海市来回一趟的路费,尤其是对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地步的人来说,太少了,根本买不了多少修炼资源。

    说到修炼资源,他们目前倒是不用花什么钱,铺子里还有一堆冰封的仙桃。

    而说到仙桃,他们一个个都快吃吐了。

    哪怕是正常的仙桃,每天吃那么多,吃久了是个人的都会倒胃口,何况还是冰冻的不新鲜的,个头又那大,那感觉,谁吃谁知道。

    问题是他们手上还有差不多三万颗冰冻仙桃,这还是吴黑来后消耗了大头。

    铺子里所有人一起放开了吃的话,最高峰是一天消耗差不多两百颗。

    后来随着大家修为的提升,仙桃消耗量不但没有上升,反而在逐步下降,实在是天天啃那么多陈年冰桃子没办法维持长久激情,一个个真的是吃的想吐了。

    不想吃的时候,庾庆他们的借口是留给小黑的,毕竟小黑现在还在打修行根基的时候,真上了路是需要不少修炼资源的,这些陈年仙桃用的上。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发现还是仙丹级别的“广灵丹”好,吃一颗顶好多颗仙桃,而且一颗也就那么点大。

    估计当年的仙人也是把这些仙桃当零食的,不可能当修炼资源天天吃撑着。

    三万多颗仙桃,其实他们放开了消耗的话,如今也用不了多久,不到一年就能吃完,问题是伤了胃口。

    迟迟吃不掉也有一个好处,偶尔能做做掩饰,左邻右舍的邻居过来时,看到一堆冰封的仙桃依然卖不出去,哪个不是一脸暗暗憋笑的样子……

    几天后,花钱找“望楼”确认了林掌柜所谓的昆灵山的情况后,做了通准备的师兄弟三人才再次出征。

    这次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找人,而是真的为了自己身上的毛病,当身体遭过大罪后,才知道什么更重要。当然,要是能顺便发点财就更好。

    出发前,庾庆找到了一直不表态的吴黑沟通,希望他能一起去昆灵山,这可不是高老二,帮不上忙还可能扯后腿,带个上玄境界的高手同行,会安全许多,绝对是一大助力。

    然吴黑拒绝了,“我的修为超过了参会条件。”

    “不一定要报名参会,咱们可以相互配合嘛。”庾庆劝了一句后,见他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好奇而问,“你不是一直想让小黑跟你一起变回正常人吗?”

    吴黑略默,徐徐道:“如果当初知道金墟里面是那情况,我不会跟父亲争吵,不会执意要进去。如果没有小黑,就我自己一个人,我肯定同你一起去。你没有孩子,不会明白的,小孩还没有长大,他没有娘,我的命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何况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不到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去冒险。权当我自私,让你们先去探路吧。”

    庾庆点头一笑,“理解,留下看家也是一样的。”

    吴黑:“幽角埠这里没人看家也出不了什么事,倒是你们,这次去参加‘朝阳大会’,天下俊杰共聚一地,虽是意气风发,但比武的话,还是要小心点,不行就不要逞强。”

    庾庆哈哈笑,“比武?不存在的事。偷偷摸摸混过去,哪敢张扬,不说别的,让遮罗山余孽知道了,万一有心气不顺的,非弄死我们不可。只要能报名混进去就行,又没说不能弃赛,众目睽睽之下露脸的事就免了,毕竟还是小命重要。”

    吴黑:“也是。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你们自己小心吧。”

    庾庆:“对了,说到‘朝阳大会’,想到了宁朝乙,他可是上届的第五名,你记得继续跟他保持联系,还是要隔断时间联系一次。”

    吴黑点头,知道他的意思。

    这边也确实和宁朝乙保持着一定的秘密联系,主要还是当初那个幕后黑手的阴霾一直缠绕在他们心头。

    然而很奇怪,金墟之变后,幕后黑手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宁朝乙和沈倾城至今在蓝宝湖那边过的好好的,自由自在放牧,几乎没有任何干扰,也没任何人再拿人质上门要挟他们,自然也没人把人质还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人质是死是活,更不知在哪。

    总之幕后黑手沉寂到让他们没脾气,连一点想查找的线索都找不到。

    乔且儿的仇,庾庆表面不说,实则还是耿耿于怀……

    出发时,和上次不一样,吴黑先把小黑牵在了手中,这次不会让小黑再偷跑掉。

    又还是和上回一样,把人给装箱后送了出去。

    送行回来后的高云节莫名叹了声,“人心不古啊!”

    神情中是有几许哀伤的,他又不傻,能看出老七、老九和老十五穿了一条裤子,都不希望他一起去。

    打扫柜台的虫儿也有一些失落,他缠着庾庆央求一起出行来着,结果反被庾庆照屁股上踹了一脚,说等他修为到了初玄巅峰再说……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642/ 第一时间欣赏半仙最新章节! 作者:跃千愁所写的《半仙》为转载作品,半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半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半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半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半仙介绍:
深山有道观,香火早凋零。
鄙人不才,年方十九,打小就是一名道士,上有师兄十数位,下惟余最小,俗称关门弟子。师门太穷,师兄们难耐清苦,幸掌门师尊豁达,任由众师兄散伙而去。
后有三位师兄迷途知返,年纪颇大,皆有四五十。
蒙师尊垂青,逝前传掌门之位于小道,然无论年岁或资历皆不能服众,三位师兄不服。师门不幸,小道不是软柿子,绝不退让,与之内讧。
山下村中,有新举人,乃小道发小,师尊逝前亦有交代,护送其进京赶考。义不容辞,且容小道人间走一遭,回来再与众师兄斗!
QQ书友群:
766900664(舵主群)
163628634(普通群)半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半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半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