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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跃千愁     半仙txt下载     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三一章 久违了

    颠簸!

    光鸟中的一群人正在根据来时的时间计算归途的时间,正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要到了,正感慨兴奋时,突然感觉震动了一下,四周的光影也明显闪跳了一下,一堆人更是人挤人撞在了一起。

    小青的爪子幸好抓紧了庾庆的肩膀,翅膀也揽住了庾庆的脑袋,否则真要直接从光鸟中飞出去不可。

    她在蓬来山封闭后不久,就身不由己的变成了三足乌的形态,用她自己的话说,回不到蓬来山她就无法再变成人。

    “老十五,你搞什么?”扛着牧傲铁的南竹嚷了一声。

    庾庆无言以对,脸上略有疑惑,再次集中精力驾驭天翼令,很快就将飞行速度给稳住了。

    然飞着飞着,突然又是一个剧烈颠簸,大家又稀里哗啦撞在了一起。

    南竹怪叫道:“老十五,你脑子想什么呢,这个要集中精神驾驭的好不好,有什么想法到了天积山再慢慢想去,这里掉下去,一堆老怪物,会死人的。”

    “是啊,是啊,帮主,你千万不能走神啊!”茉莉恳请恳请再恳请的样子。

    庾庆想说自己没有走神,但又不能否认脑子里有顺带想些事情,也有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干咳一声道:“那个老七,咱们换一下,你来驾驭。”

    南竹也不客气,直接上手掌控了天翼令,顺手把牧傲铁扔给了他,毫不客气地将没用的庾庆给排挤到了身后。

    飞行速度再次平稳后,被打的气仍未消的南竹立刻教训了起来,“看到没有,这才叫集中精力驾驭,年轻人呐,尽想东想西想些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

    哗啦,一堆人又撞在了一起,再次出现的颠簸打断了南竹的废话。

    稳住身形的庾庆冷眼道:“这就叫集中精神了?什么时候都能跟话痨一样,真是服了你。”

    “咳咳。”南竹干咳两声,在百里心跟前出现这种意外也感觉挺没面子的,哪还有脸说别人,也不敢再出意外,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驾驭。

    屡次的撞击,让茉莉颇感尴尬,她一女人,老是扑男人身上去,还老是被前后夹击的,总感觉怪怪的,不得不伸手撑住了前面人,很快大家也都这样做了。

    本是做个以防万一的准备,谁知不一会儿颠簸再次出现了,有了准备的众人这次稍好了些。

    庾庆骂了回去,“胖子,你怎么回事?”

    南竹皱了眉头,握着天翼令的手很用力,大声回应,“不是我的事,这天翼令好像有问题。”

    话刚落,问题便接连出现了,震颤,震颤,再震颤,渐渐他们自己都能看清左右的光翅了,也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了,飞行速度明显在迅速下降,光翅上的光芒也在忽明忽暗的,好像渐无力了。

    这状况,搞的众人惊恐不已,皆祈祷不能出问题,虽说快到了,那是指天翼令的速度加持下,否则这点路怕是够他们跑一年的,在这古老怪兽肆虐之地他们凭自己恐怕很难撑过一天。

    庾庆沉声道:“看来还是被九尾狐的邪气腐蚀出了问题,长时间的高速飞行,令法宝的问题暴露了出来。”

    南竹顿时怪叫,“就怪你们磨磨蹭蹭,早点出发的话,把那狐狸精带出来,要死大家一起死。”

    “花兄弟,现在不是愤恨的时候啊,你尽力再试试吧。”童在天大声恳求。

    求也没用,怕什么来什么,出了问题就是出了问题,光翅突然彻底消失了。

    众人顿时呼啦啦落向了下方的水面,唯独惊慌的小青振翅而起,已经有玉翅金蟾发现了他们,开始飞扑而来,水下也开始翻涌起巨浪,令人胆寒。

    “翼!翼!翼!翼翼翼翼翼……”南竹握住天翼令慌忙怪叫不止,拔剑挥剑噼飞一只玉翅金蟾后,手中剑也叮叮当当在天翼令上敲打了起来,慌的不行。

    好在敲打似乎有点效果,光翅突然又弹了出来,振翅掠过湖面接应同伙,与毒虫打杀的众人迅速飞身归队。

    很快,光鸟又再次升空,接上了小青,辨明方向后,再次迅速远去。

    呼啦啦的铁链在水面挣扎,众人齐回头看,只见一只被许多铁链拉扯的巨大藤蛭掀起滔天巨浪,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着他们愤怒咆孝,在爆开的水花中显得异常狰狞恐怖,众人就像是从血盆大口中飞出来的一般,一个个心有余季。

    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未持续多久,震颤又出现了,于是天翼令失灵的状况反复频出,众人也反复掉落水中与毒虫打打杀杀,一路揪心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

    本来剩下的,要不了多久的路,就这么惊险万分、断断续续的花了差不多一整天才到头,他们才再次见到了出发时的那个崖壁。

    庆幸的是,一路算是有惊无险,抵达彼岸时竟无一人损伤。

    尽管如此,也已经是把一伙人给折腾的心力憔悴,疲惫不堪。

    剩下的路,有小青在就好办了,他们到时刚好有雾,用小青的话说,起雾了才能进出。

    要正式出去时,小青振翅落在了崖边耸立的一块大石上,眺望湖泊深处,默默泪下。

    走去喊她的庾庆注意到了,微笑道:“才刚离开就想家了吗?”

    小青略摇头,悲伤道:“族中每年都会派一批族人出来求救,我是三年前出来的,去蓬来山的路上你也看到了,还有后面两年的同族在奋力逃生,我呼唤了她们返回。

    她们能不能活着飞到,我不知道,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们是不可能飞回到蓬来山的,面见大青女的时候我就讲了这个情况,我不明白大青女为什么不等她们返回了就封闭回家的入口,万一有幸存者飞到了,幸存者该怎么办?”

    庾庆默了默,平静道:“也许在大青女看来,维护圣母娘娘的安排才是最要紧的。”

    小青低头了,垂泪不语。

    扛上了牧傲铁的南竹,忽在不远处叫喊,“我说,你们现在不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想等到外面天亮这里雾消吗?”

    “走吧。”庾庆宽慰一句后,抓了小青放在自己肩头,转身而去。

    会合后,南竹又在那呱噪,“老十五,我们忘了件大事,连鱼也很有钱的,怎么就忘了让她把攒的钱留给我们再走呢?”

    庾庆示意了一下他肩头昏睡的牧傲铁,“那你得先过他这一关才行,就他这愣劲,来了狗骨气,能让我们要连鱼的钱才怪了。我们敢要,他能跟我们翻脸信不信?然后肯定会说,聂日伏的那一份我不要了,你们都拿去。”模彷着牧傲铁的样子和语气。

    南竹唏嘘摇头,“是哦,这厮肯定会那样做,也肯定会那样说。”

    庾庆感慨,“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家伙一个尿性,年纪一大把,平常也捞不上女人,一直在饥渴,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那是真当真呐!”

    “哎哟喂。”南竹顿时不乐意了,尤其是被当着百里心的面说,立马反讽,“说的自己多清高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为了那个谁,那叫一个要死要活哟,是姓闻还是姓乔来着?”

    童在天、茉莉等蝎子帮人员,包括百里心和小青,都齐刷刷盯向了庾庆,显然都非常好奇,哪个女人能让天下第一才子的探花郎要死要活?

    哪壶不开提哪壶,庾庆当即黑了脸,“要不要把你家太守的事好好说说,是哪个地方的太守来着?”

    大家屁股都不干净,南竹立马笑不出来了,直接岔开了话题,“你说连鱼的钱,咱们拿聂日伏的令牌能不能搞定?那客栈毕竟也算是聂日伏麾下的……”

    没有实力强劲的大毒虫,在某人的絮絮叨叨中,一伙人轻松穿过了迷雾,又出现在了那九道口外,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撞上了伫立在迷雾中的一个身影,似乎正站那等着他们一般。

    童在天等人纷纷拎起了武器,第一反应是顾人山那伙人。

    庾庆师兄弟几个却傻眼在那,眼前人整个就一女扮男装,那张明媚动人的脸他们很熟悉,皮肉白皙娇嫩,除了大业司的那位向大行走还能是谁。几人惊了,怎么刚一出来就能撞上这位?这得是多流年不利。

    南竹赶紧朝摆出打打杀杀款式的童在天等人挥手示意放下武器,“嘿嘿,自己人,不用紧张,是自己人。”

    关键不可能打的赢,这女人可是杀人如麻的主,在修行界说是让人闻风丧胆也不为过,真不是什么善茬,加之权势滔天,惹怒了人家可不是好事。

    向兰萱呵呵,“我一猜就是你们几个,这九道口稀奇古怪,估摸着你们来此折腾必有搞头,果然没错,还真让我等着了。小胡子,久违了。”

    最后一句,满满的戏谑调侃意味。

    “……”庾庆几个哑口无言。

    南竹默默去摸天翼令,准备情况不对好跑人,然想想这万壑池下弯弯曲曲的通道,天翼令的速度根本发挥不出来,手又慢慢缩了回去。

第八三二章 好烦

    向兰萱忽回头,露出侧耳倾听状,再回头,重点打量了一下童在天等人,突双袖一展,一股强大气劲瞬间将众人笼罩,将一伙惊惧的家伙给钳制的一动不能动。

    向兰萱纤指一翻,一群人当即全部翻了白眼,就此失去了抵抗力。

    她一个转身飞掠而去,一群人也跟着飞去,既像飘忽的树叶,又像被线拉扯的风筝,连同小青在内,飘在她的后面迅速飞舞而去。

    不多时,几个黑衣面具人突然闪身在九道口前,警惕观察着……

    耳畔听到急切大喊“饶命”的声音,庾庆等人惊醒,陆续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一线天的峡谷内,天已经亮了,似乎是清晨,师兄弟三个爬起一看,只见一个战战兢兢的男人跪在向兰萱跟前惊慌求饶,且少了一只胳膊,那只血淋淋的胳膊在向兰萱的手上提熘着。

    看男人的服饰是山海帮的成员,依稀感觉照过面。

    向兰萱瞥了眼醒来的几人,继续审问眼前跪着的男人,“不用我再请你开口吧?说吧,你为什么要跑?”

    捂着断臂处的男人惊恐慌乱道:“都死了,来了一批黑衣面具人高手,把我们堵住了就杀,我是无意中发现了一条通往高山上的出口,才侥幸从万壑池下逃出来的。”

    向兰萱:“没头没尾的,说清楚,你们是谁,谁要杀你们?”

    男人看了眼庾庆等人,慌慌张张道:“我是山海帮的人,前几天有一个面具人出现,让我们打开了万壑池下封闭的通道,今天他又出现了,并让我们帮主把我们都给召集在了一块,然后就出现了一伙黑衣面具人高手,对我们展开了屠杀。我们帮主怒问为什么,那个面具人就一句话,说因为我们见过他,他一爪把我们帮主的心给掏了出来。”

    向兰萱疑问,“既是一群能屠杀你的高手,凭你的实力,怎么能逃掉?”

    男人道:“我被打飞到一块坍塌处,竟撞开了一个口子,没想到那后面竟被人挖出了一个口子,我这才一路弄塌了逃过了追杀,然后就撞上了你。”

    师兄弟三个相视一眼,难道是他们挖的那个通道?难道顾人山也被人杀了?蒙面屠戮山海帮,这像是灭口啊!

    向兰萱若有所思的琢磨了一阵后,忽叹道:“是啊,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怎么能留呢?还给你。”

    手上断臂一甩,噗,贯穿了跪地男人的胸膛,插在了他的胸口,其后背爆出血来。

    男人嘴唇哆嗦着,颤抖着独臂指向了向兰萱,说不出话来,口中淌血,带着满脸的怨恨倒下了。

    血腥味四溢,师兄弟几个大气都不敢喘,受惊的鹌鹑般小心看着向兰萱,身上都被下了禁制,都是待宰的羔羊。

    而向兰萱也扭头盯向了他们,“睡的挺香嘛,醒了?”

    庾庆挺客气的,拱手作揖,“托向大行走的福。”

    负手而立的向兰萱哦了声,斜眼看向了不远处躺着的另一些人,“知道是托我的福就好。”

    师兄弟三个这才注意到了躺在地上不起的同伙,一个个浑身血迹,包括百里心在内。

    三人大惊,南竹更是慌了,直接跑了过去,抱起遍体鳞伤、衣衫褴褛、惨不忍睹的百里心,“百里,百里…”

    百里心睁开了虚弱的眼睛,嘴唇动了几下,却无力说出什么。

    南竹急的,一身修为受制,无法为其诊疗,一时也不知其究竟伤的怎么样。

    小青就战战兢兢站在附近的石头上,它倒是没被制住,但是向兰萱说了,你有本事跑一个试试。

    同样紧急跑来的庾庆和牧傲铁立刻查看其他人,结果更惨,童在天的脑门都被拍瘪了,脑浆都出来了,茉莉的脖子直接被扭断了,其他蝎子帮成员也全部被人下了毒手。

    牧傲铁震惊,也顾不上了对连鱼的念想。

    庾庆呼吸急促,无力跪在了同伙的跟前,他记得屡次跟童在天说过,出来后要让其做蝎子帮帮主,也记得茉莉那傲人的大长腿经常惹他偷看,范九总是老成持重的样子,却也有几分敢为天下先的气魄。

    一个个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双拳紧握着,缓缓回头,恶狠狠盯向了向兰萱,咬牙切齿道:“都是你杀的?”

    向兰萱澹定道:“你哪只眼看到我杀了?不是,是有人突袭,把他们给杀了,怎么,你硬要往我头上栽赃吗?”

    “……”庾庆竟无言以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看这扎堆的死况,有哪一个不是遍体鳞伤,明明都是受尽折磨后被杀的,这能是遭人突袭的结果?

    抱着百里心的南竹忽急声哀求道:“向大行走,她还没死,求你了,快救救她吧。”

    向兰萱漠然道:“好说,救了她,我有什么好处?”伸手了,“要不,天翼令给我?”

    师兄弟三个皆愣住了,她怎么知道天翼令?

    庾庆和牧傲铁盯向了南竹,南竹咬牙犹豫了好一阵,摸出了天翼令,爬起过去,双手奉上。

    躺在地上的百里心看到了,瞬间泪出,哭了。

    向兰萱拿着令牌翻看,“坑坑洼洼,破铜烂铁的玩意,真难看,能有那么神?翼,翼,翼……”握在手上连呼了好一阵,也不见天翼令有反应,她又向南竹确认了使用方法,发现方法没错,当即没了兴趣,随手扔了回去,“算了,这破玩意你们留着玩吧,换个别的。”

    她自己开始动手挑了,把他们的包裹一个个翻开了,那些带出来的灵草,全部被她嫌弃的当场震成了齑粉,不像是挑东西的,更像是搞破坏的。

    百里心的那只长匣子也没被放过,翻开后,里面除了弓箭,还有一颗布包的金蛋蛋和一只黑葫芦。

    金蛋蛋翻出看了看扔了回去,她对金子不感兴趣。

    黑葫芦拿起晃了晃,发现里面有东西,扯出了一堆破布,破布里当啷掉出了一个碧绿色的簪子,向兰萱捡起簪子看了看,一件头饰也看不上眼,扔了回去,闭眼瞅了瞅黑葫芦里面,也没兴趣扔了。

    庾庆和牧傲铁却瞅着那碧绿簪子发呆,看着眼熟啊,脑海里闪过了九尾狐尾巴在祭台上拔出聂日伏身上发簪的一幕,感觉跟这支好像。

    两人很快就认定了肯定是这支,老七这家伙平常身上不会放这玩意,还塞在那宝贝黑葫芦里,绝对是了,他们也想起了南竹在镇灵钟内磨磨蹭蹭的一幕,于是齐刷刷盯向了南竹。

    南竹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两位师弟的目光,没错,簪子确实是在他在镇灵钟内找到的,他虽不知道这簪子有什么用,但肯定不简单,他也不想把值钱玩意拿出来分享,也防着两个家伙会搜他,所以他找机会把黑葫芦交给了百里心帮他拿着,成功躲过了搜身,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

    包袱里没搜到想要的,向兰萱开始动手搜身,几人避无可避,也只能任由了。

    搜身的过程区别性很大,南竹和牧傲铁身上显然只是简单搜了搜,到了庾庆身上,那叫一个不客气乱摸,手摸进他怀里掏出了那块布包,向兰萱嗅着沁人心脾的药香,打开了一看,露出了几缕紫色参须,香气越发浓郁。

    她啧啧有声道:“这就是聂日伏送你的麒麟参参须吗?看起来挺补的。唉,你说呀,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一大男人也忒小气了,从未送过我什么东西,要不这个送我吧,我在万壑池等你们那么久,熬精费神的,给我吃了补一补?”

    庾庆澹漠道:“大行走想要,我有得选择吗?”

    向兰萱挑眉道:“我就问你愿不愿送我?”

    庾庆瞟了眼虚弱的百里心,又看了看眼巴巴的南竹,深吸了口气道:“只要大行走救人,我愿意送给您。”

    向兰萱咯咯一笑,布块包好了,心满意足的收入了囊中,一脸的开心荡漾,旋即又在庾庆身上一阵乱摸,边摸边问:“聂日伏送你的换钱的令牌呢?”

    话到,手也摸到了,从庾庆衣裳里面翻出了那块令牌。

    师兄弟几个脸色都变了,谈钱伤感情的习惯一时难改。

    庾庆沉声道:“大行走这辈子应该都不会缺钱用吧,就让我们留一口饭吃如何?”

    向兰萱嗤了声,晃了晃手中令牌,“你不会真还想凭这令牌去块垒城搞钱吧?真想搞别人的钱,就不要张扬,客栈的招牌写的好啊,连我都猜到你来了,你猜会不会有人作联想?山海帮为什么要被人灭口?你还敢去块垒城搞钱,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吧?

    探花郎,听我的吧,不管别人怎么问,一口咬定没来过天积山,剩下的我来处理,这钱就当是辛苦费了,毕竟搞出动静来了,我也得有东西向上交代。”

    又晃了晃令牌,竟抛了个媚眼,指尖还挑逗了一下庾庆的下巴,“男人有钱就变坏,穷一点也挺好的,能少点乱七八糟的念头,我的探花郎,你说是不是?”

    庾庆异常反感的撇过头避开她手指的挑逗,忍不住冷笑道:“大行走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真没对他们用刑审讯过?我看他们都是你杀的吧?”

    向兰萱不屑一声,“是我杀的又怎样,你不服气?要不,我再杀两个给你看看?”眼角目光已经瞥向了南竹和牧傲铁。

    师兄弟三个皆惊,庾庆咬紧了大槽牙,硬生生道:“大行走,不要误会,我服自然是服的。”

    向兰萱嗤道:“既然知道是我撬开了他们的嘴巴,那你猜猜别人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巴?嘴硬的倒是真有一个…”朝百里心努了努嘴,“不还活着吗?大才子,说你乡巴老,其实一点没错,从头到脚都是一副乡巴老占点便宜的德性,就这妇人之仁也敢什么事都往里卷,不是活得不耐烦是什么?”

    她收了令牌转身,指了峡谷尽头,“出了峡谷就是大海,天积山即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尽快离开吧,不要找千里郎。”

    话毕隔空弹指,解开了几人身上的禁制,女扮男装的身影嗖一下飞出了一线天。

    个把时辰后,一脸丧气的几人出了峡谷,南竹背着百里心,庾庆拿着天翼令拍了好久才拍出了光翅。

    几人联袂飞向了高空,飞的很高很高,为避人耳目。

    然天翼令还是那么的不可靠,途中导致几人坠落大海,差点拍烂了天翼令也不见光翅再出。

    一个月后,师兄弟几人从一艘靠岸的海船上钻了出来,到了锦国的一个海边城市。

    终于上岸了,几人赶紧找了个当地最好的客栈休整。

    次日清晨,整个客栈突然一阵骚乱,庾庆也被一阵尿骚味给熏了出去,然后见到南竹和牧傲铁被客栈的人给揪了出来。掌柜的当众破口大骂,说两人居然偷运了大量的尿装进客栈的浴桶里,还一不小心把浴桶给弄垮了。

    庾庆不信,然走到两人跟前后,发现两人身上那叫一个浓郁的尿骚味,立马捏了鼻子走人。

    他搞不懂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折腾尿也就罢了,还弄进人家客栈干嘛,这不是有病吗?

    然而南竹和牧傲铁死活不肯交代真相,最后也只能是赔钱了事。

    客栈得了钱也不解气,毕竟把客栈客人都吓跑了,还搞出了笑话,真会流传好久的,这是砸人家招牌。这事也惊动了客栈背后的人物,听说搞事的是修士,某个修行门派的人出面了,要教训南竹和牧傲铁。

    两人也认罚,态度还算不错,最终大庭广众之下被罚在街头站墙角。

    庾庆才不管,谁叫两人不说老实话,也不让百里心管。

    被街头来往路人指指点点的嘲笑,南竹有点牙痒痒,想起自己纵横仙府,连仙人都见过,那都是什么场面,如今却要屈服于一个小小门派的武力,越想越恼火,忍不住抱着袖子狮子摇头一声,“好烦!”

    (本卷终)

第八三三章 归于平淡

    相对于外界来说,幽角埠是块净土。

    桃花居的桃花依然开的粉嫩娇艳,芬芳清雅,常开不谢,不管时节,入此间者总有误入春风的错觉,也确确实实成了幽角埠的一景,高老二坐地收点钱。

    目前也是桃花居唯一较为稳定的收入。

    岁月流逝,时间过的很快,从蓬来山回来,一晃已经过去了快两年。

    也是师兄弟几个出山后最安分的一段岁月。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认清了这个现实后,他们也接受了自己的平庸。隔壁掌柜的说的对,不要听别人叽叽歪歪,没出息的人才喜欢把出息之类的话挂在嘴上嚷嚷。

    尽管人家是在安慰师兄弟几个,但哥几个深以为然,为了生活踏踏实实赚钱,不再做那一夜暴富的梦。

    能安下心来也是被吓到了,历经的艰险不说,他们前番回来的途中就听说了,天积山震荡,大业司的那位向大行走不知因何而怒,调集大业司人马血洗了块垒城,据说牵连甚广,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其他势力也因此巨变而随之介入了,种种内情已不是外人能揣摩的。

    那女人的心狠手辣,令师兄弟几个毛骨悚然,想起童在天和茉莉他们的死,庾庆心中对向兰萱的怨恨难消。

    好在天积山的风波并未波及到他们,似乎没人知道他们去过天积山。

    如今,一切归于平澹,牧傲铁和南竹都出去跑单了,是高老二帮他们揽的活。

    高老二在幽角埠混久了,认识不少商铺掌柜的,哪家商铺有什么要去外界跑腿的活,高老二都会帮两位师弟接下来,没有幽角埠的身份不能在幽角埠从业,在外面跑单还是没问题的。太危险的也不会让两位师弟去干,高老二自己会甄别。

    百里心长期不在幽角埠,也出去找活干了,她大箭师的身份找活很容易,有大户人家请去镇宅,收入可比牧傲铁和南竹高多了,不但待遇高,而且轻松很多。

    据说南竹外出时经常会绕道跑去看百里心。

    至于庾庆,不太出门,大多时候都在桃花居里清修。

    说是清修,其实和混吃等死差不多,他修为已经是初玄巅峰,境界上无法突破,卡在了感悟的阶段。不过他突破的几率还是挺大的,因为他年轻,有时间上的本钱。

    出去赚钱的事没让他费心,他整天披头撒发的,时常赤脚在桃花居里晃悠,疯子一般,颇有避世的感觉,好在虫儿并不嫌弃,依然把他当祖宗般伺候,很年轻的一个人,却整个成了一饭来张口的废物般。

    其实他赚钱蛮容易的,然名声所累,不好意思拿探花郎的牌子去赚钱。

    南竹和牧傲铁能理解,毕竟一起经历过闻府的事,知道他其实不愿承认自己是探花郎。其实对庾庆本人来说,那只是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是假探花,根本没有真才实学,真摆出去就得砸招牌,谦虚一点反而更有价值。

    而高老二有件事也一直瞒着庾庆,或者说是瞒着大家,许多人之所以愿意花钱来看仙桃树,其实是慕名而来,小部分是慕仙桃树的名,大部分是冲老十五来的。

    花钱进桃花居看仙桃树的客人,之所以能大老远来到幽角埠并不是直接冲仙桃树来的,大多都是到了幽角埠后,听说探花郎就住在幽角埠的桃花居,然后才知可以花钱进去看仙桃树,有运气好的还能看到探花郎本人,如此这般才持续吸引了客人来。

    这个道理他也是后来才慢慢领悟到的,心知肚明却不告诉大家,以便吵架时能继续对大家拍桌子,说是他想到的办法才能把桃花居维持下去,以维护自己在此立足的正当性。

    桃花居两个打杂的独目人,小东和小西也被盘算收支的高老二辞退了,他觉得桃花居没必要养这么多闲人,都没什么事干,还专门雇打杂的,钱多的没地方花吗?统统自己干。

    再则是感觉桃花居的秘密有点多,时间久了,大家发现小黑说的没错,那棵仙桃树确实能动,已经是成精了,有了灵性,只是还非常胆小,于朦朦胧胧中小心翼翼感知这个世界。

    这个期间正是精怪认知形成的时候,大黑开始让小黑在仙桃树下摆张桌子读书写字,小黑那根“大棒”也会伸展开四肢,以虫子形态帮他磨墨,小黑也长大了不少,字也写的有模有样了。

    三足乌形态的小青也时常会停歇在仙桃树上,平常悠哉自在,有客来就飞回屋内回避,她如今成了桃花居几人间的信使,有什么事能及时联系到在外的人,或帮在外的人及时传信回家。

    用南竹的话说,让千里郎送信太贵了,动辄几万两,让小青跑腿不但不用花钱,飞行速度还快,而且还非常牢靠,不用担心会泄密。当然,每次让小青出门前,都要帮忙改妆,基本就是羽毛染点色,免得人一眼看出是值钱的三足乌,尽量避免送信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危险。

    小青也最烦帮南竹给百里心送信,那哪是什么送信,分明就是让她帮忙送情书,大老远来来回回的跑,就为给你送情书,把我当什么了?

    总之一句话,如今桃花居上上下下都要缩减开支。

    至于缩减开支的原因,也随着虫儿的一声大喊来到了,“有稀客。”

    一个是戴着彩羽头冠的女人,另一个男人身穿兽皮,五大三粗,络腮胡子,男女跟在虫儿身后联袂而至,不是别人,正是嫁去了大荒原凤族的叶点点,还有她的丈夫凤藏山。

    桃花树下写字的小黑抬头一看,立刻惊喜叫唤道:“叶姨,凤叔。”

    两眼放光的他扔下笔就直接从桌子后面跳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冲向了叶点点。

    这些年,叶点点偶尔会顺道来一次,所以小黑也认得。

    高老二的身形出来的快,直接从亭子里闪出,拦住了小黑,一把扯住了冲撞的小黑,因为叶点点正挺着个大肚子,这小子天生蛮力,一贯没轻没重的,这要是撞坏了还得了。

    小黑并不感到扫兴,反而欣喜道:“叶姨,凤叔,给我带礼物了没有?”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叶点点每次来都会给小孩带点礼物。

    凤藏山爽朗的哈哈大笑,顺手拨拉了肩头的包裹落下,递给道:“拿去,都是你的。”

    “耶。”东西到手的小黑高兴的跳脚,转身就跑,谁知刚好看到了走出院子冷眼盯着自己“嗯”了一声的父亲。

    小黑脑袋一缩,知道父亲怪自己不知人间礼数,赶紧回头转身,那叫一个光棍利落,竟噗通跪地,对着凤藏山夫妇磕了个头,“谢谢凤叔,谢谢叶姨。”

    “哎哟哟。”叶点点乐不可支,一手抱着大肚子,一手俯身,亲手扶起了小黑,摸着他脑袋拨拉道:“小黑这么有礼啦,只是这礼可有点大了。”

    哈哈大笑的凤藏山合不上嘴。

    小黑嘿嘿一笑,抱着礼物先跑了。

    虫儿对高老二指了指庾庆如今居住的院子,表示去通报庾庆一声,高老二微微点头后,他小跑着离开了。

    高老二则与夫妇二人打招呼,快步走来的吴黑也与之客套。

    几句话后,高老二领着夫妇二人去庾庆的院子。

    叶点点发现去的不是她知道的庾庆住的那个院子,有点奇怪道:“那不是那两个打杂的独目人住的院子吗?”

    高老二呵呵道:“那两个独目人辞退了,也不知他怎么想的,非要搬去这最小的院子住,说是一个人方便,结果虫儿还是跟着搬了过去。”

    叶点点若有所思的哦了声,边走边看了看四周,又问:“胖子和大块头呢?”

    高老二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说是出去跑单了,含湖其辞道:“有事出去了。”

    叶点点也没再问什么,只因庾庆已经出现在了院子月门口,一件单薄的有点发黄的白色长衫,披头散发的,单手拄着出鞘的剑,赤足出来迎客,还真是不讲究。

    他刚才在练剑,此时见到客来,顺手拎剑向后一抛,后面的虫儿立刻接了剑,小心对待此剑,因知道这位掌门还挺在乎这把剑的,虽然豁口了,但据说是上一任掌门赠予的,有条件也一直没换更好的。

    庾庆的目光落在了叶点点那大的有点夸张的大肚子上,不是没见过孕妇,而是修行界确实少见孕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多少有点意外,没想到会见到这个样子的叶点点。

    叶点点显然还是不太习惯凤族露胳膊露大腿的穿着,还是穿着布衣,只不过在布衣外搭配了点兽皮而已。

    到了跟前,叶点点也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怎么这个鬼样子?看着有点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庾庆哈哈道:“没有的事,图个轻松自在。”

    见他老是盯着自己的大肚子看,叶点点抚摸着肚子笑道:“快生了,也就这个月的事了。”

    “那我提前恭喜了。”庾庆朝夫妇二人诚挚恭贺。

    哈哈大笑的凤藏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头,每次见面都这样,拍的庾庆呲牙咧嘴身子一歪。

    庾庆邀请二人里面坐时,凤藏山又一胳膊拐了庾庆的脖子,与之勾肩搭背的入内,看的叶点点直摇头。

    其实大荒原的各大部落,是不太愿意跟外界世俗中的人走的太近的,除了必要的采买,凤藏山之所以跟庾庆关系好,也是因为叶点点的原因,通过叶点点的嘴,知道了这位探花郎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不是一般世俗中人能比的,不给皇帝老子面子,摔冠而去,弃文从武,还在几大势力之间火中取栗钻过小云间得以幸存,凤藏山听着都过瘾,认为庾庆是条真汉子,与之甚是投缘。

第八三四章 大荒祀

    小院内落座,虫儿奉茶,宾主之间也无拘束,颇为随意。

    端茶品茗的叶点点旁观两个男人牛头不对马嘴的闲聊,嘴角偶尔泛起一抹微笑,她能感觉到庾庆应付自己的丈夫应付的很辛苦。

    在她看来,庾庆成长于花花世界的世俗,还曾进京赴考,又当过京官,饱读诗书,那是受过高级礼教熏陶的人,如今仗剑江湖,能放浪形骸到如此地步已经是极限了。而自己丈夫则成长于深山大泽的部落中,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坐在一起闲聊的结果可想而知,只能是探花郎降低自己的情绪去迎合自己丈夫的情绪。

    当然,叶点点也有心观察庾庆,发现除了那一对小胡子被修理的整整齐齐,其他方面真的是不修边幅,脸上也褪去了从前的青涩,渐有了成熟的男人味,毕竟转眼过了这些年,已不再是当年初见时的那个小郎君。

    面对凤藏山已经快词穷的庾庆也不得不将话题转移到了叶点点身上,“姐,已经快临盆了,怎么还大老远跑这来了?”

    叶点点澹然道:“自然是收账来了。”

    收账?庾庆触碰到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醒悟,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人家收账的对象就是他,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拖欠了人家一千万。

    这两年也确实是手头上紧张,造成紧张的缘由还是因为当年和叶点点达成的那个契约,那么一大片仙桃树,人家不可能自掏腰包帮他费钱费力的白干,一年一千万的费用是说好了的。

    前一年的费用,他们这里凑一凑,还勉强挤了出来,到了去年的是真凑不齐了,为此师兄弟几个还轮流回了玲珑观,去找了小师叔借钱,毕竟小师叔当初曾从这里拿出了一大笔钱。

    小师叔答应给钱,但有条件,那就是切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师兄弟几个都要老老实实的回去。

    现在回去?他们出山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山中寂寞难耐的滋味还萦绕在心头,有点清苦,一个个都不愿回去,结果自然是没能从小师叔手上拿到钱。

    然后大家埋怨的点就全部集中在了庾庆的身上,大家为那片仙桃林已经负担了几年,却迟迟不见收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看不到回报,不知道还要扛多少年,南竹和牧傲铁辛苦跑单的钱也要搭进来,连百里心也要掏口袋凑数,整个桃花居上下过的紧巴巴的,这种情况下的牢骚埋怨免不了。

    搞的他都后悔在蓬来山时没多在死人身上打打主意,当时忙着测试那些灵草,等他们反应过来后,青乌一族没让那些人腐臭荒野,已经收集了能收集的尸体给集中火烧了,一些粉身碎骨的人的家当则早就被镇灵钟内吹出的狂风给吹的不知飘哪去了,除了找到一些破衣烂衫,也没找到几张银票。

    关键当时也没把死人钱当主要目标,他想发大财,惦记着聂日伏的财富。

    后悔时真是各种后悔,甚至后悔没有在茉莉等人死后去搜搜身,当时也不知是咋想的,居然就那样将他们给好好安葬了,等到觉得钱更要紧了,再想回去干挖坟的事也不合适了,估计死者身上的银票早就跟着尸体一起腐败了。

    往事不堪回首,此时,庾庆一脸苦笑,不由看向凤藏山,谁知这位大老粗居然端起茶盏装湖涂,好像突然学会了品茶一般。

    好吧,见躲不过,庾庆只好老实面对叶点点,问道:“是找我收账吗?”

    从外面院子走来的高老二闻言不禁放轻了脚步。

    叶点点反问:“你说呢?”

    含蓄而不说破,主动退至被动,留点情面,但已经是答桉了。

    庾庆默了默,最终呼出口气道:“没及时给钱,是因为想通了,姐,按照契约来吧,我放弃那片仙桃林,归您了。”

    本还想拖拖拉拉,让人家看以往的交情高抬贵手,还抱了丝侥幸,谁知人家竟找上门来收账,他只能放弃那侥幸。

    放弃的也挺心疼的,为那片林子砸了那么多钱进去,现在放弃等于以前的辛苦都打了水漂。

    对当初的决定,说不后悔是假的,当时大家都在劝自己,连小师叔也再三劝戒,说那样负担太重,很容易出问题,可当时的他意气风发,乾纲独断,听不进意见,满怀决心。

    人顺风顺水的时候胆子总是比较大的,说出的话和做出的决定也是充满斗志的,他又年轻,哪懂受挫后的深思熟虑。

    决定不再冒险发横财后,发现自己确实扛不动了,只能是放弃了,其他人也一致同意,都不愿再填这个无底洞。

    叶点点和凤藏山面面相觑,没想到是这结果。

    叶点点此来,确实是为这事来的,原本没想来逼迫,她也是听到锦国京城那边有风声说,庾庆这边的手头应该有点紧张,身边人都混到了跑单赚钱的地步。

    当然,风评并非嘲讽,反而是赞美,说哪怕这样了,探花郎也不肯以舞文弄墨的方式赚钱,真风骨也!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锦国京城那边似乎一直有人在盯着桃花居这边。

    就因为这个,听说丈夫要来这边后,叶点点也挺着大肚子顺便过来看看。

    如今似乎印证了风传,叶点点默默放下了茶盏,也岔开了话题,“年纪轻轻,常年闭门不出,不闷吗?每次邀请你去凤族做客,你口头上总说好的,一次也没见你动过,怎么,是看不上我们这群荒地野人吗?”

    庾庆不知道她怎么又跳这话题上了,叹道:“岂敢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多少背负了点东西,感觉到哪都是事,跑到凤族去,不是担心给凤族惹麻烦么。”

    凤藏山哈哈道:“那我倒要看看,谁敢去凤族找事!”

    叶点点却是心平气和道:“兄弟,去大荒原走走吧,今年的大荒原是大祀之年,有大热闹看,错过了可惜。”

    庾庆略怔,与高老二对了一眼后,试着问道:“大荒原能有什么热闹?”

    叶点点随口道:“大荒祀。”

    “大荒祀?”庾庆不解,疑惑道:“是什么?”

    叶点点:“你别看大荒原是一片蛮荒之地,割据的部族可不少,各部地盘相邻,免不了会出现一些矛盾,年常日久累积下来,加之大荒原外的有心人介入,出了不少的乱子。鉴于此,大族长召集各部族,要在大荒原举行一次千族会盟,大族长金口玉言,称之为‘大荒祀’,也是第一届‘大荒祀’。”

    大荒原的大族长自然就是大荒原的那位至尊,庾庆好奇,“这‘大荒祀’要干嘛?”

    叶点点:“都说了各部族累积了不少矛盾,你说还能干嘛,自然是为了化解矛盾。部族之间的矛盾无非也就那些,爆发出来就会形成领地之争,这‘大荒祀’就是要给各族划地盘的,其实用修行界的话来说就是比武。

    各族之间常年打来打去,状告到大族长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族长就算一碗水能端平,估计也是不胜其烦。这次做出‘大荒祀’的决定,就是要让各族停止领地之争,让各族派出代表来比武。

    当然,跟我们认知中的比武不一样,‘大荒祀’并非随便两个部族都能比武,而是有领地纠纷的部族之间才行。有纠纷的,一方可以对另一方的领地提出异议,原则是双方协商,若协商不妥,那就比武决定,谁赢了,就按赢家的要求划定领地边界。划定后,有关领地的问题,二十年不变,谁若在此期间违背约定,大族长将会严惩,有什么意见要等二十年后的下一届‘大荒祀’来解决。”

    “哦!”庾庆了然点头,懂了,唏嘘,“那估计能协商成功的很少吧,上千部族岂不是要打的很热闹?”

    叶点点嗯了声,朝凤藏山道:“所以他来幽角埠采购,要为‘大荒祀’的到来提前做点准备,我们来的早,过段时间你看吧,幽角埠怕是要出现好多大荒原的人。”

    庾庆疑问:“凤族和邻族也有矛盾吗?”

    凤藏山呵呵,“搁在一起久了,怎么可能没点矛盾。”

    庾庆试问,“那姐夫来采购,是为凤族采购,还是姐夫自己也要参加‘大荒祀’的比武?”

    又端起了茶慢品的叶点点道:“只是做点准备,轮到他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不过他也要参加族内的比武。大族长发话了,各族的族长都不许参加比武,他带头执行,毕竟他若参加比武,那对手还怎么比?所以各族要从族中子弟中筛选最强的去。”

    庾庆又哦了声,懂了,这位姐夫的实力在凤族子弟中应该不算是强的,起码不是最强的。他试着问道:“这‘大荒祀’,大荒原之外的人也可以去看热闹吗?”

    叶点点:“这么大阵仗,杜绝的了吗?一些有身份背景的也难以拒绝,所以各族各有少许自理的宾客名额,至于那些没身份背景的自然是没资格去旁观的。”

    庾庆迟疑道:“那这名额应该也算是宝贵,凤族还能没点亲朋好友,我去占个名额合适吗?”

    凤藏山突然大手一摆:“唉,绕弯子好累,其实你姐的意思是,去看‘大荒祀’只是顺便,主要是想给你这铺子找点买卖,让你去凤族协商一下,看能不能把我凤族的一些特产给你这桃花居专营,这事还得族长拍板,你起码得跟族长见面谈谈。”

    庾庆、高老二和虫儿皆怔怔看向了叶点点,原来是关照桃花居的买卖来了。

    叶点点澹定道:“桃树林的钱先欠着吧,有钱了再给,能拿下凤族物品的专卖,估计应该也够这开销了吧,有了正当的买卖也不用担心幽角埠对各商铺核计的时候会将你们踢出去。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是特意来帮你,而是大族长搞出‘大荒祀’这事,平常对钱不太重视的各族怕是都要备点,譬如你姐夫这样来采购是需要花钱的,我只是顺水推舟向族长举荐了你桃花居而已。

    凤族族长那边愿意考虑你,和我关系也不是很大,我也决定不了这事,还是你自己的名声在外,族长听说过你的,听说你这边宁愿卖苦力,也不愿赚舞文弄墨的轻飘钱,弃文从武说到做到,颇为欣赏你,说你有骨气,跟你合作比较放心,所以呀,是个机会,还是去见见吧,毕竟凤族族长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第八三五章 幽角埠一霸

    尽管这位说的轻飘,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可庾庆等人很清楚,没这位的推荐,凤族族长那样的人物,大荒原数得上的强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想到桃花居头上。

    高老二已经是一个劲地朝庾庆使眼色,示意其赶快答应下来。

    人家这是有心帮助,大恩不言谢,庾庆只好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回头去拜访拜访族长大人。”

    凤藏山:“回什么头,你路不熟,自己找过去也不方便,刚好有伴,跟我们一起走吧。”

    庾庆想想也是,点头应下,“好。”继而又问,“你们就两个人来的吗?”

    凤藏山随口道:“还有几个随从,先去街上逛了,他们知道地方,逛过了自然会找过来。”

    庾庆问:“呆多久?”

    叶点点:“呆不了多久,过两天就回了,你也看着准备一下。”

    庾庆立马看向了如今的桃花居大管家,高老二会意,立刻问道:“既然要呆两天,那就在桃花居住下吧。”

    叶点点迟疑道:“我们有十个人。”

    高老二点头,“住的下,住的下,只要你们不嫌弃,就住的下。您二位来了幽角埠,让你们住客栈,那不是打我们的脸吗?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去安排。”

    叶点点当即看向丈夫,凤藏山哈哈笑,他无所谓的样子,叶点点只好客气一声,“那就有劳高掌柜了。”

    “见外了。”高老二欠了欠身,就招呼上虫儿帮忙去了。

    南竹和牧傲铁不在后,这铺子里干活的人不多,里里外外的活基本都是高老二和虫儿在干,庾庆真的是个撒手掌柜,啥活都不干,别人都说他这毛病是虫儿惯出来的。

    也确实有这可能,反正只要见到庾庆在干活,虫儿能立马扔下手头上的事跑过来抢着帮忙。也就庾庆能有这待遇,南竹等人非常看不顺眼,说虫儿表面看着老实,其实是个知道拍掌门马屁的。

    吴黑父子也就干点扫地的活,原本吴黑连扫地都不干,只因小黑特别爱扫地,根本原因是借口逃避学习和练字,吴黑自然不能让其得逞,又不好说儿子不该做这些,只好代劳。

    没了旁人,叶点点说话也轻松了,调侃庾庆道:“老弟,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吧,有了合适的没?”

    一听这话题,凤藏山貌似也来了精神。

    庾庆苦笑,“姐,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点点戏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修行界也一样,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哪壶不哪壶的。以前以为你跟那个铁妙青有意思,毕竟铁娘子长那么漂亮,连女人看了都心动,后来一看,也不是呀,她不嫁给了那位王爷么。所以搞不懂了,老弟呀,世上没有完美的女人,不要眼光太高了,差不多就行了。”

    凤藏山拍了拍大腿,“老弟,有没有兴趣找我们凤族的姑娘?要不这次去了,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尽管挑,看上了哪个告诉我,我亲自去帮你说亲。”

    庾庆肩膀耷拉了下来,拱手求饶,“就我这种明朝路茫茫的,就不耽误人家姑娘了,这样也挺好的。”

    谁知凤藏山才是真正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直愣愣冒出一句,“地母的那个女徒弟,就你休掉的那个,怎么就看不上人家了,嫌人家不好看?”

    庾庆哭笑不得的回应了一句,“不是看不看得上的事,我其实压根就没见过她的面,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当年之所以悔婚,原因想必姐是清楚的,你回头问姐好了。”

    他都不想再说这事了,凤藏山却不知罢休,指了指自己,“你没看过,我看过呀,长的很漂亮,气质也好,神清骨秀的,据说还饱读诗书的,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叶点点怪他不懂眼色,直接往他脚踝上踢了一脚,“说你是个茹毛饮血的野人,还真是没错,说这么好,我看是你自己看上了吧,有本事去娶呀。”

    庾庆哈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表示自己不介意,

    凤藏山两手一摊,“这有什么?我哪说错了,再说了,我也是一番好心。夫人,你想啊,这第一届的‘大荒祀’,外界来看热闹的贵客怕是不少,地母那两个女徒弟,估计也会来看热闹。你们世俗有句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咱这弟弟要是能跟那位钟姑娘修好…”他啪一声拍了大腿,“他不吃亏呀,一切麻烦都将迎刃而解。”

    叶点点愣了愣,盯向了庾庆,似乎觉得也不赖。

    庾庆却有些心惊肉跳道:“钟若辰也会去‘大荒祀’?”

    他是不愿去跟钟若辰照面的,再见已经不是尴尬能形容了,心头下意识开始打退堂鼓了。

    叶点点看出他有了畏缩,抬手示意凤藏山闭嘴后,“她去她的,你去你的,哪有那么容易碰上,你要是怕跟她照面,大不了只去凤族办自己的事,不去‘大荒祀’凑热闹,就算去了,你不想跟她碰面,自然也碰不上。当然,你若是想主动找她,我们也不拦着。”

    庾庆才不想去找她,不过心里也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确实多虑了,叶点点说的没错,不想见自然不会见面,地大人多,哪有那么容易碰上。

    几人一阵闲聊后,叶点点还是决定出去走走,她难得出来,在深山老林呆久了,也想出来沾沾人气。

    大多时候躲在桃花居不出的庾庆不好不管,穿上了鞋子,主动陪了夫妇二人出门逛街。

    一听要出去玩,小黑嚷嚷着也要去,这次大黑倒是没拦,有人看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看人家愿不愿带这皮实小子出门了,叶点点现在似乎很喜欢小孩,笑着答应了。

    小黑似乎很好奇她的大肚子,出门前叶点点主动让他摸了摸,还让他贴上耳朵听了听。

    之后小黑扛着大棒子向夫妇二人保证,将来会罩着小弟弟,谁敢欺负,他的棒子不饶,恶狠狠挥棒的样子逗的夫妇二人哈哈大笑。

    熘达上了街头后,庾庆和小黑的样子有点像,都是披头散发的,庾庆明显是不修边幅的感觉,小黑的披肩长发则显狂野,长发乌黑油亮且茂密。

    走着走着,走上了一座拱桥,一幅熟悉的场景在庾庆脑海中闪过,当初他和叶点点也曾从这走过,他依然记得那背对挥手而去的紫色裙裳背影,也记得自己当时那复杂的心情。

    他不由盯着凤藏山打量,凤藏山年纪颇大,五十多岁快六十了,看着不显老,前妻亡故,叶点点是续弦,眼前是一副小心呵护叶点点的样子,看得出对叶点点确实不错。

    再看叶点点,忙着跟小黑逗笑,似乎早已忘记了这座拱桥上发生的事情,庾庆如释重负,看到她幸福的样子,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微笑,内心里终于放过了自己。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前面的两大一小突然停下了。

    庾庆视线穿了过去,只见十几名同样兽皮穿戴的男女刚好跟这边撞上了,看穿着和纹身,似乎也是凤族的。

    为首的一人也是一副粗狂长相,跟凤藏山长的有点像,只不过面容更显凶悍。

    与之并行的倒是俗人打扮,一个精瘦的山羊须老男人,眼神闪跳灵活,一看就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辈,一副殷勤陪同客人的样子。庾庆也认识这人,是这里“昆宝行”的东家,名叫褚平昆,桃花居还叫妙青堂的时候他就光临过。

    双方碰面,明显都有些意外,叶点点抱着大肚子弯了弯腰,恭敬道:“二哥。”

    凤藏山也点头打了招呼,“二哥。”

    那位二哥身后的一群凤族人纷纷握拳在心脏部位对夫妇二人行礼,“五郎,夫人。”

    那位二哥目光闪烁出一丝阴霾,“你们跑来这里干什么?”

    凤藏山:“采买点比斗用得上的东西。”

    二哥沉声道:“你不是说你不争吗?这么用心准备,是想给我们一个意外吗?”

    叶点点道:“二哥说笑了,比斗难免有收不住的时候,做点以防万一的准备总是没错的。”

    二哥目光立刻偏向她,“我有问你吗?五郎,你这个婆娘还是那么不懂规矩,总喜欢抢男人的话,是她当家还是你当家?挺着个大肚子到处乱跑,永远收不住心,女人不安分,迟早要出问题。”

    叶点点绷着嘴唇不说话了,有点尴尬的目光往庾庆那边瞥了一下。

    庾庆算是看出来了,叶点点嫁凤族去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如意。

    凤藏山嘴刚张开要解释,突然斜刺里一个棍影闪过,直接敲向了他二哥的脑袋,还配上了一声怒喝,“坏人!”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小黑。

    谁都没想到这幽角埠的大街上,居然有人敢公然动手,居然有人敢公然挑战幽角埠的秩序,可谓防不胜防,好在那二哥的身手不弱,就在棍子几乎触及他脑门的时候,被他后发先至一把给拨开了。

    见是个小子,他刚抬手想一巴掌扇去,顿时惊动了好几人,凤藏山横身拦,叶点点一把扯开了小黑,庾庆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好在那二哥的手并未扇下去,被边上“昆宝行”的东家褚平昆给紧急出手抓住了,然后伸手对庾庆笑着示意先请,“探花郎,这里不是打闹的地方,大家各劝朋友息怒,你们先走。”

    庾庆点了点头,拉上了小黑,招呼上了夫妇二人先走了。

    二哥甩开拉扯,回头再看,见人已经走远了,当即朝褚平昆发泄不满,“褚先生,人家先动手,不让我还手是什么意思,幽角埠也没有规定要打不还手吧?”

    褚平昆苦笑道:“二爷,您犯得着跟个小孩子计较么?”

    二哥盯着凤藏山远去的背影,冷冷道:“我还就想计较一回,有人敢在幽角埠动手,是不是坏了规矩?去向幽崖举报吧。”

    “举报那小家伙?”褚平昆指了指远去的小黑,突然自己都呵呵乐了,“二爷,您可能不知道,那就是一霸,这小子在幽角埠就是个另类,混不吝的事干的多了去,被状告的次数也多了去。”

    手指向幽崖上的那些发光的灯笼,“那些灯笼,谁敢碰,他就跑去吹灭了玩过。幽崖顶上,谁敢擅自上去?大多人甚至不知道那里面什么样,他都不知道混上去过多少回了,还能带吃的东西下来,跑去幽崖偷吃东西的事您能想象?幽崖都惩罚到懒得管了。

    那小子在海市被人绑过,是幽崖的人去救出来的。幽崖的那些大猫,他经常当坐骑爬上去玩的,还干过偷大猫的崽子回去当宠物养的事,就这种人,您状告了也没什么劲,反而会气着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第八三六章 放风

    一群凤族的人都听懵了,幽角埠这边还有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事?

    二哥惊疑道:“他都当街对我动手了,我还不能告他?”

    见这位的劲头还没消,褚平昆好心劝说道:“二爷,告当然能告,问题是告了又能怎样,就这么一下,幽崖那边肯定说,你跟一孩子较什么劲。又没伤到人,也罚不到他什么。”

    二哥:“照这样说,只能他打我,我却不能还手打他?”

    褚平昆呵呵道:“差不多算是吧,他打你,幽崖十有八九说就一孩子,让你别较劲,你要是动手打了他,那你就是坏了幽角埠的规矩,就得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二哥惊了,“那这还有何规矩可言,幽崖就这般放纵他的吗?”

    “放纵?”褚平昆摆手,“二爷,就这小子,还真没人放纵他,惹祸不少,挨收拾也惨,被幽崖揍过多次,也被幽崖关过多次,甚至是罪加一等,挨揍都是双倍的,连打坏了各商铺的东西都是让他家双倍赔偿的,可他回头无聊了又会往挨揍的边缘凑。

    幽角埠也没小孩陪他玩,无聊了,他又会忍不住跑去找幽崖的猫玩去,一小孩,你让幽崖怎么办?总不能吃点东西就把一小孩给杀了吧?我不说了嘛,幽崖惩罚他都惩罚到懒得管了,堂堂幽崖犯得着老是跟一小孩过不去么?

    混久了,幽崖上下都被他混熟了,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小子从原来的去幽崖偷东西吃,混到了后来的去幽崖拿东西吃,就跟去自己家似的。堂堂幽崖,他扛根棒子,想上去就上去。

    听说现在幽崖那边的人也经常拿吃的逗他玩,甚至是想尽办法故意逗他犯错,就是想看他挨揍。连那些大猫都懒得凶他了,被他爬上去骑就骑一下吧,反正小孩也不重。

    他老子也是屡屡把他往狠了揍,可是没用,皮实的很,身子骨也扎实,被揍的虽狠,好的也快,就差用狗链子拴着养了。您没看他鞋子都是别后腰上的吗?有鞋不穿,非要光脚到处跑的。”

    说到这,他还小心看了看四周,附嘴到那位二哥的耳边,低声道:“崖上那位判官,隐于幽崖,几乎没什么人见过他长什么样,有人估摸着那小子搞不好连判官都见过。就这么个玩意,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他不犯什么大错的话,您觉得幽崖可能跟他较真吗?二爷,世上无绝对,凡事都可能有例外,这小子就是幽角埠的例外,其实这小子人不坏,没见过什么世面,本性淳朴,还挺好玩的。”

    好吧,那位二哥沉默了,那一棒子的火气算是彻底熄灭了,思索一番后,又问:“这小子怎么会帮我家的老五出头?”

    褚平昆哦了声,“五爷想必是认识探花郎吧,刚才披头散发的白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探花郎,也是‘桃花居’幕后的东家。”

    “桃花居?”二哥略怔,问:“就那个什么天下第一才子的铺子?”

    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褚平昆不明所以,点头,“是的。”

    二哥瞅着他,忽然笑了,问:“知不知道我为何不能保证凤族的买卖能交给你们‘昆宝行’?”

    褚平昆愣住,试着问道:“因为桃花居不成?”

    二哥点:“没错。我这五弟的婆娘就是话多,守不住女人的本分,在我阿爹面前说了不少这什么才子的好话。”

    褚平昆立问:“事情已经定了吗?”

    二哥:“那倒没有,还没正式谈,不过那意思也差不多了。”

    褚平昆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小黑,我们这里来了好吃的。”

    “小黑,店里新到了好吃的糖,要不要过来尝尝?”

    “小黑,新来好多漂亮的姐姐,过来看看呀。”

    街道两边的铺子门口,不时有伙计之类的朝小黑热情招呼,而小黑则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拒绝。

    跟庾庆打招呼的反而没什么。

    实际上,各商铺的伙计,认识庾庆的还真不多,关键是庾庆很少出桃花居,外出之类的都遮头盖脸,也就是一些商铺掌柜登门时,他抹不开情面的才不得不露面打个招呼。

    同行在旁的两口子看的稀奇,叶点点意外道:“没想到啊,小黑在幽角埠还挺受欢迎的嘛。”

    庾庆嗤了声,“那不叫欢迎,那叫没安好心,也不管他有钱没钱,吃喝玩乐的先把他给蛊惑了,卖不出去的,价钱贵的,尽给他上了,只要他尝了,回头就找他爹结账,为这,他都被他爹毒打多少次了。”

    还能这样的?夫妇二人错愕不已。

    凤藏山好奇道:“刚才那莺莺燕燕的楼子里,花枝招展的也在招呼他,难不成小黑这么小就能去那里面尝鲜?”

    叶点点立刻瞪他一眼,好像在说,我看是你想去尝鲜吧?

    庾庆又嗤了声,“他一小孩尝鬼的鲜,先想办法把人给骗进去,只要骗他摸过了抱过了,回头就找他爹结账,反正挨打的又不是他们。”

    夫妇二人好无语,再环顾街道两旁的商铺,顿感这里对小黑也太不友善了,没想到幽角埠还有如此恶毒的一面,连小孩都不放过,感觉比海市还黑,发现小黑能在这好好活着也算是奇迹了。

    叶点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已经在想了,自己孩子还小的时候不能让来幽角埠。

    庾庆却回头看了看刚才闹别扭的那个地方,问道:“姐夫,刚才那个是你二哥?”

    凤藏山抿嘴嗯了声,神情有些不冷不澹的。

    庾庆:“是同族二哥,还是亲二哥?”

    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叶点点干脆直接告诉了他原因。

    凤藏山兄弟姐妹七个,自己是最小的,都是一母所生,前面还有两个姐姐和四个哥哥,姐姐都嫁人了就不说了。五兄弟之间,就他和二哥凤藏云的修为突破到了上玄,其他兄弟目前都止步在初玄。

    这次,“大荒祀”的规则比的就是各族的中坚力量,也可以说比的就是各族的未来,族中自然要派出实力最强的子弟去参加。叶点点大着肚子,是不希望自己丈夫去参与打打杀杀的,打打杀杀这种事谁敢保证不会出意外?万一真出个意外,让她怎么办?

    然而族中的内部决议不可违背,所有修为突破到了上玄的族中子弟都要参加内部比试,要从内部挑出最强的一批来为凤族的未来去征战。

    叶点点怕丈夫出意外,才让丈夫来幽角埠多做点准备,谁知撞上了凤藏云,怕是已经让凤藏云误会了。

    误会什么?自然是觉得自己这个五弟想跟自己争族长的继承权。

    能在内部比试中证明自己的实力,又能在“大荒祀”的擂台上为族人赢得未来,加之又是族长的儿子,事后在族内的呼声可想而知。

    庾庆不得不关切一句,“误会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二哥的性子…”凤藏山话没说完,摇了摇头,对自己二哥的评价尽在不言中,“他要误会我也没办法,比试的时候我落败了他自然会明白我不想跟他争。”

    这么一说,庾庆也就放心了,主要生怕自己跑到凤族会卷入不该卷入的事,那几年的惊惊险险也算是给他长了点教训,常在河边走终有失足的那天,还是苟且一点的好。

    当年朝天呐喊要做有钱人的志气,已经被现实给消磨了。

    凤藏山夫妇一行就此在桃花居住下了,高老二顿顿好酒好菜的招待,下了血本的,毕竟人家主动送来了那么大的买卖路子。

    吃住游逛,该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后,便决定次日出发了。

    还没下饭桌呢,听到要去凤族,小黑便缠着庾庆哀求个没完,想跟去玩。

    叶点点夫妇自然是没话说,爽快答应的。

    然庾庆才不想带这讨厌孩子,怕带去惹麻烦,前面就一棒子把凤族族长的次子给得罪了,带去干嘛,嫌不够碍眼吗?遂不时瞅向吴黑,想让他管管自己儿子,谁知吴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反倒是高老二比较能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人家对这儿子,该揍揍,该打打,该逼着学习的也没放松,有时甚至铁链子栓住当狗来约束。其实没哪个做爹的愿意这样对待儿子,实在是幽角埠的环境摆在这,确实没什么地方给儿子玩。

    他跟吴黑聊天时,吴黑也说出过心声,这个儿子能走路后便在广阔的戈壁里奔跑嬉戏,突然约束到这个地步,也不忍心,可是没办法,目前就这样的环境。

    他看得出来,不是去冒险的情况下,吴黑是想让儿子出去玩玩的,但又因儿子的顽劣不好开这个口罢了。

    于是他主动开口了,“老十五,又不是去冒险,去凤族能有什么事,小孩子一直关在这地下也不好,顺便带上吧。”

    庾庆呵呵道:“这小子的尿性你不知道吗?我怕我管不住,出了事算谁的?”

    小黑立刻抱住他胳膊央求,“十五叔,我不会的,你带我去看看吧。”

    叶点点笑道:“能出什么事?放心,到了凤族就不用你操心,我找两个人跟着,让他玩个痛快,你负责带回来就行。”

    这样说的话,庾庆看向了吴黑,结果见吴黑还是喝酒吃菜不吭声,也算是品出来了吴黑的意思,当即叹道,“行吧。”

    小黑顿跳脚欢呼不已。

    吴黑这时才冷冷出声道:“记住要听你十五叔的话,否则回来有你好看。”

    小黑连连点头,“阿爹,我一定乖乖听话,绝不让你失望。”

    酒足饭饱后散场,庾庆回了自己屋内的矮榻上盘腿养神,边啰嗦着让虫儿帮自己收拾行李。

    他一个人简单,也没什么行李,虫儿却在他跟前忙活个没完。

    大晚上的把屋里摆设擦了个遍不说,还端了水擦地板,最后甚至主动打了热水来帮庾庆洗脚泡脚。

    庾庆不时睁开一边眼缝偷瞄他一眼,结果始终等不到他说话,最后抬了湿漉漉的脚,直接用脚趾夹了虫儿的鼻子晃悠,“耍什么鬼心思呢,无事献殷勤,说吧,什么事?”

    扒开他脚的虫儿站了起来,抬袖擦了擦鼻子上,有点不好意思又弱弱的样子道:“公子,我也想跟你去凤族玩,带我一起去吧。”说到最后,自己都快听不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叫庾庆叫“公子”叫习惯了,对比其他师兄,他似乎也更喜欢这样称呼,庾大掌门无所谓了。

    谁知庾庆一点情面都不给,直接一口否决了,“你是在幽崖挂了号的幽角埠的商铺人员,跑凤族凑什么热闹,老实在幽角埠呆着吧。”

    虫儿欲言又止,最终低了头,脸涨的通红好一会儿后,才对着湿漉漉的指尖,滴滴咕咕道:“公子,我几年没出过幽角埠了,让我出去看看吧。”

    还真别说,这句话还真把庾庆给说愣住了,他怔怔一想,还真是,一大小伙子愣是在地下关了几年不见外面天日。

    稍琢磨,觉得去凤族也没什么危险,当即松了口,“我是没什么意见,就是老二那边,你走了,他身边连个跑腿的都没有,里里外外这一摊子。你问问老二答不答应吧,他若答应,我就带你去。”

    虫儿顿时两眼放光,惊喜万分道:“我去问二哥。”

    “回来!”庾庆大声喊住,示意了下泡在水里的双脚,“你想让我泡到什么时候?”

    “呀。”虫儿顿一脸不好意思,赶紧蹲了回去,再次挽起袖子帮他好好洗脚捏脚。

    舒服,庾庆舒服的躺下了,任由折腾。

    一双脚丫子仔仔细细洗干净后,又帮他细心擦干了水,才小心帮他把双脚抬上了矮榻,最后端了水快速离开。

    就他这伺候劲头,也难怪南竹他们老是嘲讽他就喜欢拍老十五那个掌门的马屁。

    没多久,高老二被虫儿拉来了,自然是帮虫儿给交代的,说让虫儿跟去玩一下也没事,他有事外出打理的时候,铺子里让吴黑帮忙看看家没问题的,再说了,你们出去也玩不了太久。

    庾庆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虫儿顿高兴的无法形容,连夜收拾东西。

    次日天亮,庾庆刚开门便被门外的虫儿吓一跳,指着外面等着他的虫儿背的小山似的包袱问,“你弄这么大包袱干嘛?”

    虫儿:“都是路上用得着的。”

    庾庆指着包袱外面挂的一只板凳,惊为天人道:“你带板凳干嘛?”

    虫儿:“途中可以给公子坐的。”

    “不是…”庾庆忍不住挠头一阵,才凑上前拨拉道:“直接飞来飞去的,途中不需要坐什么板凳,再说了,出门在外要那么讲究干嘛,扔了扔了。我看看你还带了什么,锅?你怎么连锅都带上了,有病吧,凤族还能饿着你不成?扔了扔了……”

第八三七章 凤族

    一大包东西,翻来翻去的扔,一时半会儿还扔不完。

    庾庆感觉不可思议,这哪是什么临时出门的行囊,这简直是在搬家,什么锅碗瓢盆的都带上了,还有四季换洗的衣裳之类的,油盐酱醋茶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

    地上扔了一大堆后,虫儿就不肯再扔了,觉得出门能用得上,还是庾庆拿了南竹打比方,说南竹每次出门找千里郎时,路费都要比别人贵好多,为什么呢?因为南竹太胖了,你背这么多东西多花的路费,在外面够置办多少套行囊了?

    一听要多花好多路费,虫儿一算账,这才赶紧精简了行囊,尽管如此,还是偏多的感觉。

    至于扔地上的东西,虫儿哪舍得真扔掉,求庾庆等他一会儿,给他点时间收拾起来。他是真过过苦日子的人,真不忍浪费,饭碗里从来不会浪费一粒粮食的人。

    行行行,庾庆等他,背个手站在屋檐下让他快点,免得让叶点点他们久等。

    不一会儿,背着小包袱,扛着大棒子的小黑跑来了嚷嚷,“十五叔,我准备好了,叶姨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快了快了。”庾庆嘴里哼哼,回头看了眼被催的手忙脚乱的虫儿,又回头看看给人焕然一新感的小黑,穿的干净整洁,打理的利利落落,挂腰上的鞋子终于老老实实套在了脚上,要不是还扛着那根棒子,真要怀疑是不是转了性子。

    扔出的东西过多,一时想归置到位也难,虫儿怕大家等急了,只好一股脑全部抱回了屋里,等自己回来再收拾,压根就没想到让留下的谁回头帮忙收拾一下。

    很快,庾庆领着一大一小到外面庭院跟等候的凤族一行碰头了。

    叶点点又在绕着那棵桃树转,见到庾庆来了,又冒出几句奇怪话,“你这棵桃树长在地窟里,每天见阳光的机会不多,居然比我那片布置了阵法的桃林长势还好,这叶子翠绿欲滴,还有那桃花,开的真好。”

    “长的好吗?”庾庆表示意外,含湖其辞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平常也没人管它。”

    叶点点琢磨了一阵,似也想不通,回头看到背着行囊要一同前往的虫儿,忍不住对一旁的丈夫笑道:“这里不但树长的好,连人也长的好,难道是这铺子风水的问题?之前是铁妙青,如今这小子也越发长开了,眉目分明,那味是越来越足了,长的真不是一般的俊俏,明晃晃的眼睛能勾人,那笑起来的酒窝能让人的魂都陷进去,若是开了窍,祸害起姑娘来,只怕是一碰一个准,他这一去,得让你们凤族的小姑娘避着点,不然一个个得神魂颠倒。”

    凤藏山也瞅着点了点头,“幸好不是女人,不然是那个,用你们世俗的话怎么说来着,祸什么?”

    叶点点笑道:“祸水,祸国殃民,红颜祸水。”

    这话逗笑了一帮人,虫儿尴尬红了脸,低头之前偷看了庾庆一眼。

    庾庆只是不以为然的陪笑了一下,早年也觉得虫儿长的好看,现在确实跟虫儿相处太久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对虫儿的样貌好坏也确实没了感觉。

    桃花居的其他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感觉,并不觉得虫儿有多特别。

    几句闲聊后,庾庆甩开了一件斗篷披在自己身上,帽檐遮住了脸,客人也向吴黑和高老二告辞了。

    背着棒子抬头挺胸的小黑,在父亲深沉注视的目光下意气风发而去。

    此时的小黑,罕有的听话,让往东绝不会往西,让上刀山下火海只怕也不会皱下眉头。

    “老黑,这下咱们两个算是清净了。”高老二忽有感而发地拍了拍吴黑的肩膀。

    幽角埠的大街上,如同叶点点前两天说的那般,果然多了好多部落打扮的人影,他们一行出走在大街上也不算太显眼,不过对庾庆来说,尽管蒙在斗篷中,也算是少有的公然离开了。

    好在这次有凤族的人陪同,他也不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倒也坦然无畏.

    出了幽角埠,一行招呼上了一群千里郎,说好价钱后,就此搭乘着腾空远去了,小黑在天上欢呼……

    大荒原,一个人口不少,却并未世俗化的地方。

    不像其它地域,出现强者后,便有天下一统之志,开疆辟土,纳万民为臣属,分置百业,锦国和殷国都是这般出现的。大荒原却不一样,尽管也出现了能与天下强者分庭抗礼的强人,却不曾采取驯服手段,依然保持着原汁原味,以各部落原有的方式继续繁衍生息。

    外界的规矩在这片土地上没用,用这片土地上的大族长的话来说,出去的人守外界的规矩,进来的人也要守大荒原的规矩!

    这里是世外之地,不存在妖与人之间的五十里之约。

    这里的大地是开放的,这里的天空也是开放的,不管你有没有千里郎的资格都可以在这里自由翱翔。当然,外界保护千里郎和挑山郞的规则,在这里也是失效的,敢来这里做买卖的那得有真本事。

    同样,幽角埠的规则在这里也无效。

    所以,来的路上,庾庆就再三交代了虫儿和小黑,在这里千万别乱来,重点叮嘱小黑,这里可不是上次的海市,你们幽角埠的身份在这里没用,幽崖可不会再来人干预。

    这是一片化外之地,保持着较原始的模样,庾庆久仰大名,也是第一次来到。

    苍茫大地,山嵴如龙横,似虎踞,老林如海,古木参天,大泽生烟,湖泊如镜,宽窄瀑布争鸣,勐兽游走或窥探或咆孝,烟火处有人家,不少人对着从天而降的大鸟指指点点。

    大鸟在空旷之地落下,一群人簇拥而来,围住了跳下的凤藏山一行,正是群居在此的部分凤族之人。

    凤族分散居住在这一带的六条山脉,故而共有六位山主,其中一位山主也是凤族的族长,名叫凤金旗,正是凤藏山的父亲,大荒原数得上的高玄境界高手。

    一行降落的地方名叫翠羽湖,凤藏山是这里的头人,附近一带都是他日常作主的地盘,手下有上千人,整个凤族类似的头人共有三十六个,在大荒原来说,算是比较大的部族。

    一行采购的东西和带来的行李,都被热情的凤族族人主动接了过去。

    如叶点点早先所言,不少凤族姑娘火辣辣的目光一个劲地朝虫儿脸上瞟,有的肆无忌惮,有的悄悄打量,有的甚至能把自己脸给看红了。庾庆察觉到了,想不察觉到都难,明显被区别对待了。

    他顿时有点后悔了,悔不该带虫儿来,这明显抢了他的风头,感觉还是带南竹和牧傲铁外出的好,就他好看。

    好在凤族人多,再怎么被区别对待,起码有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热情招呼他。

    小黑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露着大白牙,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呵呵,牢记父亲出门前的交代,见人就“姐姐好、哥哥好、叔叔好”之类的,小嘴甜的讨人喜。

    “兄弟,你们先去落脚放行李,我安排一下就过去。”凤藏山招呼一声后,挥手示意了一下族人好好招待。

    两大一小立刻被人簇拥着去了招待贵客的房子,还是湖景房,一个山坡上的豪华的两层吊脚楼,木石结构的那种,明显糅合了世俗风,对比四周那些村寨般竹木结构的简单房屋,档次不知道高了多少。

    正门面对的就是翠羽湖,湖泊犹如被一圈彩色缎带包围,花花绿绿的莹润石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湖面好似一块蓝宝石,倒映蓝天白云,令进门前的庾庆等人心旷神怡的凝望了好一阵。

    屋里的家具和被褥之类的,明显也是按照世俗风格来的。

    这边刚把住宿房间安顿好不久,凤藏山夫妇便来到了,同来的还有两只从天而降的大鸟,目光狠厉,是凤族自己驯养的飞禽坐骑。

    夫妇二人前来,也没别的,有点诚意没坏处,庾庆既然来了,最好先去拜见族长。

    庾庆自然不敢推辞,虫儿立马跟上了,要一起去,叶点点夫妇觉得无所谓,庾庆也就带上了虫儿,一起乘飞禽坐骑而去。

    至于小黑,叶点点直接安排了一男一女跟着,放任玩去了,小黑第一时间冲向了那座湖泊。

    能用飞禽坐骑,路途自然不会近,翠羽湖离凤族的中枢之地凤头岭有几十里山路,飞了有那么一阵才抵达。

    所谓的凤头岭就是一座倾斜的山尖尖,宛若一只鸟头观沧海桑田,头上生长了一棵庞大的老树,形似鸟的羽冠。

    树冠上点缀有不少的树屋,盘踞的苍迈树根下有树洞,有人进进出出,也有小孩嬉戏玩闹。

    飞禽坐骑落地后,凤藏山示意庾庆稍等,还是要先通报一声的,他独自一人先去了树洞内。

    观察了一下四周,庾庆悄悄问了声,“凤族族长就住这?”

    挺着大肚子陪同在旁的叶点点颔首,并小声提醒道:“待会儿见了族长不用紧张,坦荡应对便可,问题应该不大的。”

    庾庆心里问自己,见一个高玄修士而已,我会紧张?

    三人静默等待了有那么一阵后,庾庆感觉有些不对劲,进去通报一声哪用得着这么久,不由看向叶点点,结果发现叶点点也皱了眉头。

    又等了好一会儿后,才见凤藏山绷着脸出来了,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第八三八章 无风不起浪

    重要的是人出来后磨磨蹭蹭的,竟没有请庾庆进去的意思,这与来时的初衷不符。

    庾庆客随主便不好说什么,叶点点自然是绷不住问了出来,“怎么了?”

    凤藏山支支吾吾道:“阿爹说客人远道而来,暂时不要打扰客人休息,让先安顿好了再说。”

    庾庆笑了,这话说的,自己人都来到了门口,哪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这分明就是不想见自己。

    叶点点自然没必要跟自己的丈夫绕弯子,直接往丈夫腿上踢了脚,“都不是外人,庾兄弟也不是傻子,直接说,到底怎么回事?”

    跟庾庆熟悉的人都知道庾庆其实不喜欢别人叫他阿士衡,言必称自己名叫庾庆,说什么阿士衡已经过去了。

    凤藏山先尴尬着笑了笑,旋即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阿爹的态度好像有了些转变,对把凤族的山货交给庾兄弟的桃花居起了犹豫,说是要再考虑一下。”

    叶点点惊疑道:“怎么回事,你难道没问问吗?”

    凤藏山:“当然问了,阿爹突然提出了一些疑问…”说到这忍不住多瞟了庾庆几眼。

    叶点点双手端住了肚子,没好气道:“你倒是快说呀,再吞吞吐吐下去,我孩子都生出来了。”

    凤藏山抬手示意她别急,“阿爹的意思是,听说桃花居得罪了赤兰阁,搞的桃花居的生意不好做。其二,庾兄跟地母徒弟的事暂摆一边,听说庾兄又借幽崖的手搞垮了遮罗山,弄死了地母的亲戚。其三,庾兄父辈当年卷入的锦国派系之争,听说庾兄至今并未完全摆脱其影响,隐患随时会发作。”

    对着庾庆说完这个,他又看向妻子,“阿爹就说了这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爹,然后阿爹就让我先好好招待客人。”

    叶点点怔住,也明白了自己公公的担忧,倒不是凤族怕了那些个事,什么赤兰阁,什么地母亲戚,什么锦国派系之争,凤族才不鸟他们,可凤族的货物交给桃花居后,自然也不希望族人的心血或劳获遭受无妄之灾,真要那样的话,身为族长怕是也不好对族人交代,尤其是自己儿子和儿媳牵线搭桥的,这种事总不能用武力压迫族人咽声吧?

    而这三个问题,她也无解,不知道该如何向公公解释,毕竟她当初只向公公挑了桃花居好的一面说。

    虫儿也意识到合作可能要泡汤,顿有些紧张的看着庾庆,他平常面对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是完全不知道类似问题该怎么办好的,不知该如何处理。

    而这些个事,庾庆一时间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譬如赤兰阁的事,无非就是跟龙行云那二货之间的恩怨,他自己知道在朝阳大会的时候就解决了,可问题是这种事情是不好对外解释的,他能说自己在朝阳大会假冒身份的事吗?

    可既然亲自来了这里,他还是希望能促成这事的。

    虽说凤族的山货可能赚不了太多的钱,但也是对比他冒险经历的那些事来说的,好比铜雀湖的利益之争,凤族山货的这点利是真没什么可比性,恐怕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了。

    可铜雀湖那种是暴富的横财,过程中的血腥和危险他也是见识过的,那是多少人命填下去都不见得能得到的,一个人也吞不下,到手后还有好多人分一分。

    而现在的铜雀湖之争已经成了笑话,随着几大势力的介入,聂日伏之前构建的铜雀湖利益点已经崩溃了,那片巨大的财富之地转眼烟消云散,没人管了,纷纷对铜雀湖里的鱼类滥捕滥捞,天积山也成了无主且无序的杀戮之地,不知何日才能出现新主。

    而凤族的各类山货,叶点点帮庾庆估计了一下,集中供应给桃花居的话,一年赚个千把万还是可以的。

    钱虽然不多,胜在稳定安全可持续,足以让桃花居上下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他这个桃花居的幕后东家,表面上对桃花居的现状虽然无所谓,其实内心里也不好意思一直闲着吃大家的干饭,办成了这件事的话,他再吃干饭也说得过去了。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出了状况,早先只想赚大钱如今连小钱也很上心的庾大掌门有些急了,“姐夫,有些事咱们一两句话说不清,你让我面见族长,让我跟族长当面好好沟通一下如何?”

    虫儿立马附和着点了点头。

    “这…”凤藏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拍了拍他肩膀道:“不急,现在还不清楚我阿爹的想法,说太多未必有用,容我摸清了阿爹的意图再说,他让你先歇着,你就好好歇着,不要对着来,人在这里,不怕没见面的机会。”

    虽是大老粗一个,但毕竟也是一方头人,事情的缓急还是拿得住的。

    庾庆听后也只能是颔首答应,他肯定没人家清楚自己老子的性格。

    一旁皱眉思索的叶点点忽问道:“阿爹对咱们这兄弟的事怎么这么清楚,凤族与大荒原来往不多,阿爹对天下事什么时候掌握的这么详细了?我们离开才几天,我之前提起桃花居的时候,阿爹可不是这态度。”

    凤藏山解释道:“凤族又没有与世隔绝,跟外界一些方面的人多少也有点接触,阿爹在外界还是有些熟人的,要把凤族的货物交给桃花居,阿爹针对性的做些了解也正常。”

    叶点点不否认他的说法,沉吟道:“我只是感觉阿爹的说法似乎有点问题。”

    凤藏山不解,“有什么问题?”

    叶点点摇头,显然也说不清哪有问题,只是一种感觉。

    听了两人的一连串说法,庾庆略眯了眼,目光微微闪烁,他对问题要么不切入,一旦切入了问题,他的反应敏锐度是很高的,下意识略带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后,徐徐道:“这事搞不好有人在背后针对我。”

    虫儿惊讶。

    夫妇二人闻言皆错愕,感觉他是不是太敏感了,应该是想多了。

    当然,凤藏山还是客气着问了问,“老弟何出此言?”

    庾庆反问:“姐夫,你没发现族长提的那三个问题都是冲着我来的吗?”

    非要这样说的话,凤藏山也不得不纠正一下,“你姐在我阿爹面前本就说了你的好,我阿爹注意到你想了解你是没错的,再说桃花居的主要问题不就是你吗?针对你,好话就不用说了,就事论事,合作的前提肯定是要提出问题,换我也可能这样。”

    虫儿对此言论微微撇嘴,他是无条件相信庾庆的判断不会有错的,因为庾庆在他眼里一直很厉害,从赴京赶考开始。

    庾庆:“姐夫,正常来说,你的说法一点都没错,事实也本该是如此,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族长提出的这些个问题应该不是他自己有心打探来的,。”

    夫妻相视一眼,叶点点忙问,“怎么说?”

    庾庆:“因为族长提出的问题太片面!譬如我和赤兰阁的恩怨,就是我和赤兰阁少阁主龙行云的恩怨,事情其实早就过去了,我和龙行云已经私下解决了这事,外人不知道可以理解,可族长但凡真有心去打听了,就应该知道那都是两三年前的旧事了,赤兰阁和龙行云早就不再沾桃花居的边了,没有再干预过桃花居的买卖。

    我的人在外界到处跑单忙活,赤兰阁也未曾针对,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正常人都能看出事情已经过去了。族长但凡有心了解了,起码不该提出赤兰阁的问题,就算提出也应该会当面问问我怎么回事吧?这分明是为了制造问题,枉顾现状而提出的问题。

    也许是我的判断错了,但我必须要说,若真是族长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并提出如此片面的说辞,那只能说明族长获取消息的途径有问题,或者说族长对消息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我不信能掌控好偌大凤族秩序的族长会这么肤浅。

    当然,我好奇的是,凤族这里谁会针对我?我与凤族无冤无仇,若非要说有什么过结的话,也就是上次小黑冲动的那次,难道是姐夫的二哥惦记上了我?”

    夫妻二人皱眉静默,凤藏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能力的问题,感觉庾庆的解释有些强词夺理。

    叶点点忽对丈夫道:“二哥已经回来见过阿爹了吗?”

    凤藏山没有回答,反倒立马转身走开了,走到了那大树底下,找了同族的守卫人员聊天。

    过了那么一阵后,凤藏山不疾不徐回来了,对妻子点了点头,“比我们早回来一天,也见过了阿爹,还带了个叫‘褚平昆’的人回来。”

    庾庆意外,“褚平昆?”

    夫妇二人看向了他,叶点点:“你认识?”

    庾庆:“应该不是同名,他在你们那位二哥身边出现过,就上次幽角埠街头撞见的,你们二哥身边的那个家伙就叫褚平昆,幽角埠的‘昆宝行’就是他的,跟我在桃花居的情况差不多,都是没在商铺挂名的背后的东家。”

    夫妇二人若有所思,连同虫儿,大概都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无风不起浪。

    庾庆又问了句,“我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你们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好?”

    凤藏山大概掌握情况后,做出了决定,“不急,我再了解一下情况,若不是误会的话,我会找机会把你说的话告诉阿爹,想必阿爹自有处置。”

    庾庆现在最关心的反倒不是买卖的事,身边带着虫儿和小黑呢,问道:“姐夫的二哥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我也不知道姐夫二哥的行事风格,为了稳妥,我要不要回避?”

    凤藏山抬手保证道:“兄弟,不至于小心谨慎到这种地步,哪个地方都会有些不痛快,再怎么样,二哥也不至于对凤族的客人乱来。刚来就走是打我的脸,安心留下,万事有我挡着,真有人敢乱来的话,别以为我不敢翻脸!”

第八三九章 好看的姐姐

    叶点点也宽慰庾庆,“二哥的领地在‘两尖寨’,离‘翠羽湖’很远,隔着好几家领地,不用担心什么。”

    对这夫妇二人的说法,庾庆颇不以为然,以他自己的经验来说,真有人要搞你,那是防不胜防的,领地隔的这点距离算个屁,不过人家熟悉当地的情况,能这样说应该还是安全的。

    他自己想想,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太多疑了,遂点了点头,一笑了之,打量着四周岔开了话题,“奇峰秀丽,山水如画,真是好地方啊!”

    目光忽定格在远处的一座奇怪高山上,暗红色,整个像是被削平处理过一般,四四方方,山顶更是平如桌面,寸草不生状,坐落在秀美群山中而且还是最高的,怎么看都有些古怪,不由指去问道:“那山倒是奇怪,为什么把山搞成那样?”

    几人一起看去,凤藏山哈哈一笑,“不是我们搞的,天生的,自古以来就在那,也是我凤族举行大型祭祀的场所,你不觉得像是一只鼎吗?”

    鼎?庾庆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却刻意不再去想,哦了声道:“确实有点像。”

    凤藏山道:“既然来了凤头岭,我陪你逛逛。”

    庾庆想了想后,还是摆了摆手,看了眼叶点点的肚子道:“改天吧,长途奔波至此,有点累了,先歇歇吧。”

    叶点点会心一笑,以为是为自己着想,还白了凤藏山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个大老粗学着点。

    殊不知,庾庆并非是为她着想,也不是想歇着,而是想缩着,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没搞清那二哥想怎样之前,他不打算到处乱跑,觉得还是缩回凤藏山的地盘比较安全。

    既如此,凤藏山也没有勉强,于是一行又直接返回了,将客人送回到翠羽湖畔那个叫“翠碧楼”的吊脚楼后,交代庾庆等人好好休息,说是晚上设宴款待。

    随后夫妇二人也乘飞禽返回了后面山上的最高峰,那里有一座比较大而扎实的木屋,是夫妇二人的住所,也是领地的话事场所。

    族人带走飞禽坐骑后,凤藏山回头看了眼湖畔的小房子,忍不住摇头道:“传言中的探花郎胆大包天,多有胆大妄为之举,皇帝老儿的面子也不给,今日方知传言只是传言,有点言过其实了。”

    叶点点怔住,迅速皱眉道:“胡说什么呢?”

    凤藏山伸手搀扶了她胳膊前行,“夫人呐,我只是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罢了,你没看出来吗?咱们这位兄弟呀,有点小心谨慎过头了,看不出有多胆大。”

    叶点点白了他一眼,“那片仙桃林,自己飞出来的不成,大男人背后叽叽咕咕有劲没劲?”

    凤藏山哈哈道:“你看你,我背后随便滴咕他两句也不行,搞的我还不如他跟你亲近似的。”

    叶点点立马扭头盯着他,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凤藏山忙摆手道:“没什么意思,你看你又误会了。”

    叶点点挥臂甩开了他的搀扶,面色不愉地大步进了屋里。

    凤藏山无奈苦笑,回头对湖畔的房子稍作凝视后,又快步追着夫人去了……

    水浪反复侵袭的湖边,庾庆和虫儿走到,双双蹲下了翻看水边的石头,是各种颜色的鹅卵石,皆莹润如玉石一般,煞是好看,尤其是被水冲刷到的,越发光鲜亮丽。

    “真好看。公子,你看这像什么?”虫儿捡起了一颗如同桃子形状的粉红石头。

    庾庆故意逗他,“像你。”

    虫儿立马瘪嘴不理了,知道这位掌门师兄又在嘲笑自己像娘们。

    他反抗的方式就是不吭声,沉默以对。

    若是只能看到一两颗也倒罢了,这湖滩遍地都是,庾庆稍微欣赏了一阵便觉不新鲜了,站了起来负手眺望湖中,他们是来找小黑的,而小黑正在湖中跟人划独木舟,玩的正开心。

    一个在湖中欢快划船。一个在湖边不断捡了扔,扔了捡,想捡最漂亮的石头。一个挎剑负手,屹立湖边,舒目展望中透着凝思,不知在思索什么。

    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吵闹声传来,庾庆和捡石头的虫儿双双回头看向翠碧楼,不知发生了什么,立刻飞掠返回。

    一到翠碧楼门口,立见一个凤族姑娘正拎着他们的行礼,要往外扔。

    两人不知这位凤族姑娘为何要扔他们的东西,看起来挺年轻的,估计还不到二十,少女模样,头戴羽冠,身穿兽皮,露胳膊露腿的,还露着一截紧实的小蛮腰,小麦肤色,面容青春艳丽,此时多少给人一种刁蛮感。

    派来这里照顾客人的两名妇人则拼力阻拦劝说。

    “你们不清出去,我来清,让开。”

    “阿环,不能扔啊,这是头人和夫人的贵客。”

    “是那个女人的贵客,不是我阿爹的,我今天也要住这里招待贵客,让他们换个地方住。”

    “阿环,我帮你另外找个地方好不好?”

    “不,我今天就要这里。”少女摆出了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同时也看到了返回的客人,她目光在庾庆二人身上一扫,突然就定格在了虫儿的脸上,见虫儿正皱眉盯着自己,眼神竟有些不适,不敢对视,那股较劲的劲头也瞬间弱化了,哼哼着问了声,“他们就是阿爹的客人?”

    “是啊。”一个妇人点头,另一个则满脸抱歉的样子向庾庆二人鞠躬。

    哗啦,少女扔下了手里的东西,并推开了两个妇人,同时哼了声,“懒得跟你们吵。”

    她背个手大摇大摆的走下了台阶,走到了庾庆二人跟前,压根不正眼瞧虫儿,只问庾庆,“你们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庾庆倒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微笑着反问,“你是谁?”

    一个妇人快步过来,解释道:“她是阿环,是头人的女儿。贵客,是误会,东西马上帮你们放回原位。”

    言下之意希望客人不要跟少女计较。

    果然是凤藏山的女儿,庾庆知道凤藏山原本就有一儿一女,当即哦了声,“没关系。”

    少女哼了声,再次逼问:“聋了吗?我问你们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庾庆保持微笑,“庾庆,幽角埠来的。”

    挺着修长的脖子,高傲的像只公鸡似的少女,又挪动目光盯向了虫儿,“你为什么像个哑巴一样不说话,你叫什么?”

    虫儿也报出了自己对外的名字,“林龙。”

    这是他师傅给他取的名字,对外打交道用的,是“玲珑”的谐音。

    “看我阿爹的面子,不跟你们计较。”少女哼了声,背着手很傲娇的样子离去。

    虫儿盯着少女修长外露的大腿瞅了眼后,警觉性地扭头看向庾庆,发现掌门师兄果然在盯着人家的腿看。

    对此,他也算是见怪不怪了,他早就发现了几个师兄的臭毛病,看到漂亮女人那眼神就会不受控制,就会忍不住去看,见到胸大的就会去看人家的胸,还有屁股,包括那个老是清高模样的九师兄,也会悄悄偷看。

    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说什么,抿出了酒窝,不过却直接挪步挡在了庾庆的眼前,笑容灿烂的问:“公子,怎么办?”

    “嗯?”庾庆顺着他的示意看向了门口正在被人捡起的散乱行礼。

    跟前的妇人立刻哀求他们,说阿环没什么歹意,就是有点任性,让他们不要告诉凤藏山,不然凤藏山肯定要严厉惩罚那个阿环的。

    庾庆自然保证了不会告知,不过也由此看出了叶点点在凤族尴尬的那个点,然而也不算意外,当初叶点点决定做凤藏山的续弦时应该多少也有心理准备。

    他只是没想到叶点点至今都没处理好这个问题,凤藏山的女儿竟能干出直接轰叶点点客人的事来。

    而从旁人的态度上也能看出,这里的人还是比较护着那个阿环的。

    傍晚时分,凤藏山夫妇盛情款待,露天篝火,山珍美味,翠羽湖一带的主要人物都来陪客了,宾主两欢。

    散场后的夜色撩人,庾庆无心散步,领着虫儿和小黑回了翠碧楼休息。

    “月儿亮堂堂亮堂堂哟,波光轻轻,轻轻又柔柔哟……”

    一阵清脆婉转的山歌声突然隐隐约约在屋外响起。

    盘膝打坐修炼中的小黑突然睁眼,然后连滚带爬而起,直接推开了窗,探头往外瞅。

    他和庾庆住一个房间,不是庾庆喜欢带着他,而是为了看住他。

    趴窗口的小黑迎风发飘,忽回头嚷道:“十五叔,有好看的姐姐,快来看。”

    小孩还是挺敏感的,能感觉到桃花居的几位叔叔喜欢看什么。

    睁开眼的庾庆正想骂这厮的心真够野的,听到有好看的姐姐后,算了,还是决定看看这小子的眼光怎么样,也就起身到了窗口,跟小黑一起向往张望,一大一小两人。

    湖畔燃起了一堆篝火,有三个女人围着,一个站着清唱,两个坐着跟着调子一起摇头晃脑,庾庆一眼认出了唱歌的正是白天闹事的那个凤藏山的女儿阿环。

    话又说回来了,唱的还挺好听的,大晚上的唱出了夜色撩人的感觉。

    隔壁房间的窗户很快也推开了,虫儿也伸了脑袋出来看,不过他大多时候都是在扭头看庾庆的反应。

    篝火旁的女人似乎发现了客人正在看她们,两个坐地的女人相继站起,然后飞奔到了翠碧楼,不请自入,邀请客人一起去篝火前玩。

    庾庆和虫儿一开始是婉拒的,结果是盛情难却,人家连拉带拽的,非要拉他们去不可,面对如此热情,只好从了。

    而小黑那厮不用拉就直接先一步赤足跳窗跑出去了,庾庆也算是服了这小子,从来不怕硌脚,乱石堆上也能赤足狂奔。

第八四零章 提前

    湖光夜色,山歌篝火,怡人的晚间风情。

    先一步跑到的小黑张牙舞爪在阿环面前,张开嘴便扯开嗓子跟她一起歌唱,“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啊啊啊……”

    赤足乱跳,张嘴乱唱,顿把阿环那优美的@82中文网最快更新!山歌调子给打乱了,好在小黑一听她唱的不好听了就没了兴趣,转身对篝火两眼放光,直接跑去玩火了,一个劲的添柴加火。

    等到庾庆和虫儿到篝火旁坐下后,阿环又恢复了那貌似多情而又动人的歌声。

    阿环唱着唱着走到了庾庆跟前,主动伸手邀请他一起来唱,其她凤族女子也跟着一起起哄,庾庆离连连摆手表示不会,请求放过。

    “啊啊啊啊啊”

    听到邀请他们唱,添柴加火的小黑又随口高歌了两嗓子助兴,一副我会唱的样子,奈何只换来一堆白眼,没人邀请他,于是他又继续烧火。

    在庾庆的再三拒绝下,阿环也就不勉强了,转而到了虫儿跟前,舞动着身子歌唱之际,也俯身抓住了虫儿的手拽请,虫儿也摆手拒绝,却被起哄的女子们一拥而上给拉起推到了阿环的怀里。

    虫儿闹了个尴尬,赶紧退开,然其她女人确没完没了,不断推操阿环和虫儿,推的两人不断撞在一起,身子碰撞,脸颊碰撞,都快亲上嘴了。

    看虫儿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庾庆小胡子一翘,也笑出了大白牙,挤眉弄眼的看热闹。

    好在有小黑的帮忙,解除了虫儿的尴尬。

    小黑把边上的干柴全部给扔进了篝火中,待火势一起,那呼呼冲天的火苗,那啪啪炸开的火星子乱飞,加上那烫人的火温什么男女都呆不住了,什么山歌都唱不下去了,纷纷尖叫着跑开了。

    一场浪漫风情当场变成了火灾,就这么被小黑给毁了。

    跑远的小黑看火星子升空的样子很壮观,

    此情此景忍不住歌以咏志,当场仰天@82中文网最快更新!高歌,鬼哭狼嚎般的嚷,“啊啊啊…”

    兴奋到手舞足蹈,情绪发泄不够动作来凑,捞出了背后大棒在那比划了起来。

    刚玩出点兴头就被砸了场子的庾庆恼火,在篝火的另一头指着大开大合比划的小黑臭骂,说要把小黑给扔火里烤了,说就不该带这混蛋出来。

    手拉手跑开到另一边的阿环已经畏缩在了虫儿的怀里,一副好怕怕的样子,不时微微抬头,偷偷打量瞅着小黑摇头叹气的虫儿,含情脉脉咬唇,似乎挺享受这般温存。

    好在虫儿随后也反应了过来,一看怀里的人当场蛇咬了般猛的退开了。

    很快,小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惹了祸。

    小小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立刻跑向湖里,跳进了水中,运功轰出一片片潮水扑向火堆。

    水泼的有点多,火势很快控制住了,不过火也彻底熄灭了,星月下冒出焦烟,味道难闻

    夜幕下的风情瞬间凄凉冒烟,一双双眼睛看向了小黑。

    小黑不玩了,大棒一扔,化作了扇动翅膀的虫子,跳起抓了虫脚,飞向了夜空,避开了庾庆他们,在湖上绕了半圈才飞回了翠碧楼。

    其他人随后也只能是散伙了,一场大开大合的篝火聚会结束。

    次日大早阿环又主动上门了,没管庾庆和小黑,直接找到了虫儿,说是感谢虫儿昨晚的搭救。

    自然不是红口白牙的感谢,带来了一篮新鲜的野果,一看就是刚从山上采的,还带着露

    珠。

    昨晚的搭救?庾庆和虫儿还在回想昨晚哪有什么搭救的画面,小黑已经帮忙接过了那篮野果,直接抱到了庾庆跟前,一脸谄笑道:“十五叔,送给你。”

    可谓满眼的期待,希望能笑纳。

    昨晚的事他也很抱歉,拍庾庆的马屁自然是希望庾庆不要再生他气了。

    庾庆懂他的心意,但还是忍不住翘起一边眉头,抠着嘴角的小胡子瞅着眼前这小子,当人家的面拿人家送人的东西送别人,真的合适吗?

    瞟了眼阿环那边,只见阿环和虫儿正愣愣盯着这边。

    见他犹豫,小黑又空一手到篮子里抓了颗果子,直接呱唧咬了一口咀嚼,尝过后连连点头道:“十五叔,好吃的,你快尝尝。”

    什么玩意嘛,庾庆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篮子,顺手将小黑拨了个踉跄连连,直接将碍眼的家伙拨门外去了,然后将果篮放在了虫儿边上的桌上。

    好在阿环并未表示任何不愉快,与虫儿客套两句后就欢快的离去了,到了门外还抚摸了一下小黑的脑袋以示亲切。

    咬着果子的小黑仰头看着她,突兀冒出一句,“你没穿裤子。”

    啥?屋里的庾庆和虫儿双双目露@82中文网最快更新!震惊,然后庾庆快速从屋内闪出,又将他自己亲手拨出去的小黑给一把拽回了屋里,生怕小黑会当阿环的面说出啥下流话来。

    有此顾虑自然有原因,怪幽角埠那些花枝招展、莺莺燕燕的女子不干好事,故意胡乱调教小黑。

    好在童言无忌,至少阿环并未当回事,看了眼虫儿便脚步欢快的离去了。

    不多时,叶点点也来了,要带庾庆去看看他转植到这里的仙桃林,凤藏山有事,这次没有奉陪。

    自己的东西,砸了那么多钱进去,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遂与之去了数里外的一个类似盆地的山谷,见到了当年送来的那些仙桃树。

    漫步林中查看,发现长势还不错,朵朵鲜艳的桃花盛开,煞是漂亮,不过也诚如叶点点所言,确实不如桃花居的那株桃树长的神气。

    个中缘由庾庆是心知肚明的,但却不好告诉她。

    现在叶点点最担心的是,这桃花已经开了很久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结果更不知何时才能果熟,这意味着持续的投入,也算是在帮庾庆操心。

    庾庆只是缺钱,只是想摸出仙桃种植的经验,对何时结果之类的其实并不太在乎,他力排众议留下这些仙桃树,并不是急于吃桃子,而是想为玲珑观的将来留下一片希望。

    其他人权衡利弊的反对意见也没错,耗费巨大,如同无底洞,都认为这般付出不值得,连小师叔也反对。

    但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他是玲珑观的掌门,必然不能独独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眼前面对的问题,玲珑观赋予他的身份必然会让他为玲珑观的长远做打算。

    一帮师兄弟全部是仙桃的获利者,要不是这些仙桃,他们的修为真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混到玄级,试问他这个玲珑观掌门如何能轻易放弃这些仙桃树,此无异于是玲珑观的一片根基,甚至比存钱更有价值,真要轻易放弃了,是对玲珑观的将来不负责啊!

    他免不了要尽力而为。

    走马观花的看了遍,一棵没少,除此也没看出别的名堂,兜兜转转又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里,庾庆几人也就是个吃喝玩乐到处逛,最多是叶点点亲自作陪,至于凤藏山则不见人影,庾庆也能体谅,毕竟凤族内部的比试在即,人家身为一域的头领,不可能天天陪玩。

    不过凤藏山的女儿倒是热情的,时常跑来表达对那晚“搭救”的感谢,热情到庾庆都看出了明显是对虫儿有意思了,这部落中的女儿家也确实是表达的有够直接,都经常往虫儿房间闯了,甚至是晚上也敢赖虫儿屋里,傻子都能看出来了。

    只是把虫儿给吓了个够呛,吓的虫儿都不敢一个人住了,赖着跟庾庆睡一屋。

    庾庆也劝虫儿稳着点来,人家凤藏山热情邀请我们来,不但要帮我们的忙,还好吃好喝招待着,你若绷不住把人家女儿给睡了算怎么回事?强烈要求虫儿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裤腰带,也就放任了虫儿跟自己睡一块。

    偌大个翠碧楼,三个人挤在了一间屋里。

    凤头岭,一个皮肤黝黑,戴着耳环的凤族秃头老者,在树冠间飞掠,最终闪身进入了树权间最大的一个树洞内。

    门口凤族守卫纷纷欠身行礼,只因这秃头老者是族长身边的行走,有世俗管家的意思,地位可想而知,人称阿落公。

    树洞大如殿内厅堂,摆着各种陈设,各类兽骨格外显眼,只是越往里光线越昏暗。

    堂内深处的三阶台上,一张宽大的兽骨座椅,铺着厚厚的毛绒绒兽皮,一个戴着七彩羽冠的花白头发的老者靠坐着昏睡其中,身上盖着一张油亮的毛绒绒猩红兽皮。

    此正是凤族的族长凤金旗,跟前火盆里的火光,在他苍老褶皱的脸上晦明不定,鼻息深沉而悠长,令整个厅堂内都透着压抑感,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要仰其鼻息。

    火盆前跪坐的少女不时往里小心添柴火,尽量不发出声音。

    阿落公走到兽骨椅前,拿出了一张纸,轻声呼唤,“族长,贵客要提前来。”

    凤金旗突然停止了呼吸般,慢慢睁开了细长的眼缝,露出深沉而凝重的目光,从兽皮里探出了枯枝般的手指,夹了纸张打量后,眉头略皱,发出老迈声音道:“禅知一要提前来…他归剑山庄很闲吗?”

    他口中的禅知一,正是归剑山庄的庄主,同样是高玄境界的高手,名震天下,与凤金旗相识。听闻大荒原要举办“大荒祀”,禅知一之前就打了招呼,想过来开开眼界,凤金旗自然没必要拒绝,只是没想到又传来消息,要提前过来。

    阿落公略欠身,“不知道。”

    夹着的纸张递了回去,“大荒祀’是大半个月后的事,这一个个稀客提前赶到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大荒祀’能办成个什么样,他们上什么劲,这热闹有那么好看吗?”

    阿落公:“大荒祀’各族只限带十个外人,客人再这样赶来,怕是不好安置。”

    凤金旗呵呵着闭上了眼,“客人来了就好好招待,该带谁我不操心,人多了就让他们自己商量着办

第八四一章 简洁开场

    有了族长这话,阿落公点了点头,知道该怎么做了,正要转身离去,目光又定格在了大门外。

    只见树洞外闪落一道人影,正是凤藏山,他与门口守卫略做沟通后,守卫迅速入内通报,“族长,五郎来了。”

    闭目养神中的凤金旗五指在@82中文网最快更新!兽骨扶手上啄米似的敲了敲,守卫这才返回门口,准许了凤藏山入内。

    门口的凤藏山顿时松了口气,之前他来求见过好几次,都被拒见了。

    此刻得了准许,自是大步入内,于族长座下单膝跪地右手握拳于心口拜见,“阿爹。”

    凤金旗开了眼,盯着下跪的儿子,没有让他起来,“不要老是跳过你们山主跑来见我,你身为一方头人,不懂这个道理吗?

    凤藏山抬头道:“阿爹,儿子此来说的是探花郎的事,不便与我们山主沟通。”

    凤金旗:“探花郎又怎么了?”

    凤藏山:“阿爹,敢问一句,山货的事,您对探花郎态度的改变,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闲话?”

    凤金旗:“不要拐,说你想说的。”

    “阿爹,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探花郎怀疑有人在阿爹面前进了谗言……”凤藏山把庾庆之前说过的那番根据又转述了一遍,说着观察着父亲的反应,也试着再次问道:“阿爹,探花郎的猜测对吗?是不是有人说了闲话?”

    他其实早就想过来把这话说一下,奈何父亲一直不见他。

    凤金旗反问:“谁又能不被人说闲话?”

    凤藏山的声音顿时大了几分,“可是改变了阿爹的决定。”

    凤金旗略偏头,问一旁的阿落公,“说闲话的人叫什么来着?”

    阿落公不紧不慢的回道:“褚平昆,幽角埠‘昆宝行’的东家。”

    凤金旗目光又落在儿子身上,问:“此人为何要说探花郎的闲话?”

    凤藏山:“阿爹,这不明摆着嘛,显然也是冲我们凤族的山货买卖来的,想搅了探花郎的买卖,好自己接手。”

    凤金旗:“我有说把山货给昆宝行‘吗?”

    凤藏山哑了哑,忙问:“阿爹的意思是,还是要交给探花郎的?”

    凤金旗波澜不惊道:“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和是不是有人说了闲话无关,没人争是一回事,有人争就看谁更合适。这个简单道理若是都想不明白,那就回去慢慢想吧。”抬手掸了掸手指。

    凤藏山低头琢磨这话并未看到父亲的手势,阿落公走了下来,俯身拉起了他,示意送他离去,他只好告别。

    走出大树上的洞口后,阿落公还是提点了他几句,“本以为就是简单的山货买卖,如今有人针对他,那只能是他自己去解决,凤族不可能为他插手大荒原之外的事。他若解决不了,对方又有心一直争夺的话,凤族给了他,他也拿不住的。”

    凤藏山略颔首,已经明白了这边的意思。

    待他回到翠羽湖后,终于也敢去见庾庆了,不然得一直躲着,因为庾庆老是问什么时候能见族长,而他把人家给带来了却又安排不了,也确实尴尬,现在总算是能给庆一个交代了。

    找到庾庆,直接把大概的意思进行了转告。

    庾庆听后沉默了,来时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还会起这般波折,现在的问题是,这事怎么办?

    有人抢自己的生意,直接抢回来固然是@82中文网最快更新!应该的,可那也是要论实力的。

    关键他也搞不清那个褚平昆的底细,首先不知褚平昆的修为深浅,不知道硬来能不能搞赢,其次鬼知道褚平昆背后还有没有其他背景,幽角埠的许多商铺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很多都是一些牛鬼蛇神设置在幽角埠的据点。

    若说让他直接放弃,他又不甘心,每年稳当当上千万的利,这样的好买卖哪找去?尤其是还能轮得到他的,放眼天下也不多。

    在桃花居无所事事的吃了两年软饭,他也想给师兄弟们一个交代。

    思之再三后,他徐徐道:“姐夫,褚平昆既然想要这买卖,人应该还在凤族,我想找褚平昆谈谈再说。”

    凤藏山默了默,道:“人若在,也是在我二哥那边的‘两尖寨’,冒然找过去,依我二哥的性子,虽说不至于把你怎样,但也没必要送过去受辱。三天后吧,三天后我族内部的比试就要正式开始了,褚平昆应该也会来观看,那种场合,我二哥也不敢乱来,你跟褚平昆谈起来也方便。”

    庾庆想想也合适,点头道:“好。”

    两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凤族内部的比试如期而至,翠羽湖除了少量留守人员,几乎是倾巢而出,自发赶往凤头岭的比试地,同样的场景出现在凤族各部,天还未亮就有大量人员开始翻山越岭,大人小孩都有,不少举着火把。

    庾庆等人是客人,享有一些特权,不急着赶路,天亮后吃饱喝足了才不慌不忙乘大鸟而去。

    比试地就在凤头岭附近一个叫“石胆窝”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处类似大天坑的场所,天坑周围无序聚集了凤族各部大量观众,天坑内就是比试场,观众可以居高临下观望。

    天坑一侧,虫儿的手紧抓着小黑的手不放,庾庆怕小黑惹事,再三叮嘱了虫儿把人看好。

    凤藏山跟大着肚子的叶点点告别后,扭头就带着几个人走了。凤族三十六个头人当中,有十七个上玄境界,他就是其中之一,因而必须要参加这次的比试,之后代表凤族参加“大荒祀”的人员也正是要从这十七人当中产生。

    说到这个,也着实让庾庆感到惊叹,多少门派想出一个上玄都难,而一个凤族就有十七人,这得碾压多少大门派?更不用说还有高玄的存在,不愧是大荒原数得上的强悍部族。

    问题的关键是,大荒原上的许多部族大多采取一种古老的修行方式,不像外界的修士会借助灵丹妙药之类的快速提升修为,凤族亦如此,不会去买什么灵米和灵丹之类的,每一份修为的提升,都是扎扎实实的天地之间的沟通纳入。

    用最笨拙的办法,居然修炼出了这么多高手,实在是让庾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目送了凤藏山离去,庾庆问叶点点,“姐夫今天要上场吗?”

    叶点点:“不知道,上不上场都无所谓的,你姐夫又不想去争什么。”

    庾庆想想也是只要不去较劲拼命,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忽然,天坑周围的凤族人员陆续转向,陆续朝向了同一个方向,纷纷握右拳于心口弯腰,连叶点点也不例外。庾庆顺势看去,只见天坑周围最高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名羽冠华丽、斑白长发、满脸褶皱的凤族老头。

    一看大家的反应,都不用猜了,肯定就是凤族的族长,他赶紧示意虫儿一起跟着大家行礼。

    跟随凤金旗出现的,还有另外五个凤族老头,凤族六大山主全部登场了,他们不但是来观看比试的,也是裁决比试胜负的存在。

    风金旗坐下前,双臂展开虚扶了所有人平身。

    庾庆留意到六大山主坐下时,中间居然空了个位置,然后补位的人出现了,一个斑发黑袍的老者长相和气质都颇具威仪,一看就不是凤族的人,直接落座在了凤金旗的身边。

    竟与凤金旗平起平坐,庾庆惊奇,不知是何方神圣。

    凤族这里也没外界那么多繁文缛节,有事办事,“呜呜”几声牛角号后,阿落公在众目睽睽之下突出了@82中文网最快更新!,走到了悬崖边,施法朗声道:“让谁代表凤族参加‘大荒祀,大家各有各的说法,谁也说服不了谁,六位山主也不偏心谁,决定让大家用实力来说话,最终会选取出三名实力最强者为优先代表。比试时要记住,是同族比试,不是仇人拼命,不能下死手。”

    说着展开双臂迎向四周,“谁觉得自己有实力代表凤族参加‘大荒祀’,可以下去接受其他人的挑战。”

    众人的目光立刻期待起来。

    这就开始了?连正儿八经规则都没有的吗?庾庆有点小意外,没想到开场这么简洁,他趁此机会低声请教了一下叶点点,那些在座的大佬都是谁。

    其他人叶点点都能介绍,唯独那和凤金旗并座的斑发黑袍老者,她也不知道是谁,她也想知道得回头打听一下。

    “我先来!”

    有人一声喊,一道人影飞身落入了天坑内,庾庆定睛一看,呵,算是老熟人,凤藏山的那个二哥凤藏云。

    周围也是窃窃私语声一片,庾庆也想起了自己的正事,目光开始到处搜寻褚平昆的下落。

    人并不难找,外人的服饰在这里太明显了,很快便锁定了斜对面的人群中。

    他当即跟叶点点告辞一声,继而又交代了虫儿看好小黑,然后才从翠羽湖这边的人群中退出了,绕圈去了对面。

    途中陡闻凤藏云一声大喊响天,“谁来战我?”

    “我来试试。”

    一声回应后不久,天坑内便传来了轰轰烈烈的打斗声。

    庾庆对观看这些低级打斗没什么兴虽然他打斗起来更低级,奈何眼界就是有点挑。

第八四二章 新老朋友

    绕了半圈,到了大概的位置时,打斗声突然停止了,吼吼叫好声也响了起来,庾庆略凝神,估摸着是分出了胜负。

    果然,凤藏云的声音又响起了,“谁来?”

    庾庆没任何停顿,又一路拍着凤族族人的肩膀,不断拱手求借过一下,很快便来到了褚平昆的身后。

    褚平昆正紧盯下面天坑里得胜后环顾四周的凤藏云,刚见一人飞身落下,突被人拍了肩膀,回头一看,熟悉的小胡子,当即哟了声,转身拱手道:“探花郎,你怎么来了?”

    庾庆也不管他是不是装湖涂,做了个请的手势,“褚先生,借一步说话如何?”

    褚平昆眨了眨眼,又回头看看再次轰轰烈烈开打的天坑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又一路分开人群出去了,然后稍微走远了一点才停下。

    褚平昆下意识看了看周围,主动发问道:“探花郎有何指教?”

    庾庆没打算跟他绕弯子,“指教不敢当,我这次来凤族是准备接凤族的山货买卖的,本已经说好了的,谁知凤族突然犹豫了,听说是褚先生在背后动了手脚,说了我坏话?”

    褚平昆略怔,没想到这位话说的这么直接,一脸讶异道:“探花郎何出此言,你我无冤无仇,我怎会说您坏话?”

    庾庆:“那就是凤族族长在说谎?为免误会,劳烦褚先生与我前去对证。”

    “……”褚平昆顿无语,发现这位还真是要直肠子捅到底,他怎么可能为这事去见凤族族长,也不敢去见。

    与之大眼对小眼一番后,他抬手抓了山羊须,面露微笑,“我听探花郎的话里似乎有话,不知探花郎到底想说什么?”

    庾庆:“褚先生也想要凤族这笔买卖?”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褚平昆呵呵了起来,“每年稳当当的千万利润,放哪都是一笔好买卖,连探花郎这般不为金钱折腰的人都不嫌碍眼,褚某有什么资格去嫌弃?”

    庾庆:“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褚平昆:“话是没错,可你说的事不对,凤族并有决定把买卖给桃花居,甚至没有跟桃花居有任何承诺,自然谈不上什么先来后到,凤族愿意给谁都合情合理。”

    庾庆:“这就是褚先生在背后捅刀子的借口吗?”

    褚平昆彼此间互相指了指,“生意上的竞争,背后朝竞争对手吐两口唾沫,有什么不正常吗?如果探花郎连这个都接受不了,那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庾庆:“褚先生的意思是,这事谈不拢,非要插一手不可是吧?”

    褚平昆掐着胡须道:“探花郎这话该不是在威胁褚某吧?唉,有些事怎么说呢,别人以为我是‘昆宝行’背后的东家,却不知我也是给人跑腿的,探花郎面前我也不遮掩,我的背后是‘万花堡’,我也是给人跑腿干活的。

    能争取的利益就要争取,轻易放弃的话,我没办法给主上交代。要不这样,看探花郎你的面子,我可以退一步,探花郎若能支付一个亿给我‘昆宝行’,我有了获利,也算是对上有个交代,于情于理都能退出这场竞争。

    探花郎,一年过千万的利,不到十年就回来了,您觉得意下如何?”

    万花堡?庾庆对此多少有些耳闻,万花堡堡主也是位高玄境界的修士,类似聂日伏那种独踞一方的人物,据说还是地母的闺蜜之类的,传言闲暇之时地母还会去万花堡小住,因为万花堡的环境非常优美。

    他当然知道对方自报家门是什么意思,表示人家不怕威胁。

    他也确实没想到昆宝行的背后会是万花堡,可这又怎样?就为这个拿出一个亿给人家?他才不信十年赚回来这种鬼话,尽管他不怎么会做生意,也知道十年期间的变数太大了,哪敢掏钱做这种美梦。

    何况他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当即回道:“既然褚先生这样说,那褚先生给我一个亿好了,我桃花居也可以退出。”

    褚平昆摆手,“非也,非也,我‘昆宝行’能争取就争取,成固然可喜,败也由命,尽力而为便可。”说着,目光忽盯向了庾庆的身后。

    庾庆正对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暗暗憋火,注意到他的反应后下意识也回头看了眼,看到一个背剑客不疾不徐走来。

    灰白色的衣裳,背着的是一把比较特殊的大剑,冷冷清清的面容,庾庆对这面容并不陌生,能在这里见到这位反倒是让他倍感惊讶,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朝阳大会结识后还一起进过仙府的向真。

    有外人过来了,褚平昆也不想多谈那事,随口道了声,“探花郎若没别的事,就恕褚某不奉陪了。”说罢就走了。

    庾庆现在也没心思跟他扯了,转过了身,静候老朋友的来到。

    轰隆隆连地面也震颤的打斗声又停止了,凤藏云激情的叫喊声再次响起,“还有谁来战我?”

    再次会面的两人无视了那些不相关的动静,彼此把对方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了一番。

    庾庆是真没想到这位居然还敢抛头露面,当初要不是镜花苑里的那位蜂王力保,这位恐怕早就死了。

    知道对方是个话不多的人,庾庆主动问道:“你怎么来了?”

    向真平静道:“听说‘大荒祀’会云集大荒原的高手出手,想来见识一下,刚好认识这里‘石林寨’的头人,就来了这边,刚才发现人群中的你,有点奇怪,找过来,果然是你。张兄,久违了。”

    庾庆咧嘴笑,不好意思的摆了下手道:“庾庆,我现在叫庾庆,以前的名字不用了。”

    向真颔首一下,“庾兄,久违了。”

    好吧,庾庆哈哈一笑,这木头的秉性果然是难改。

    正这时,忽有人喊话问,“敢问前面可是探花郎?”

    庾庆和向真一起偏头看去,只见四名打扮利落的黑衣人簇拥在一名青衫客的身边。

    发声者正是那青衫客,尖嘴猴腮的样子,关键也留着两撇小胡子,不,是三道小胡子,人家下巴上还留了一小撮,一看就不太像什么好人的感觉,偏偏人家还主动凑了过来。

    庾庆赶紧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道:“尊驾怕是认错了人。”

    青衫客将他上下一瞅,双手连摆着哈哈大笑道:“没错,没错,不会有错,探花郎在锦国京城春风得意跨马游街时,就曾从我跟前走过,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

    庾庆皱眉,当时街道两旁那么多人,他哪记得清有没有见过这号人。

    “在下苏半许,锦国钱庄三大掌事之一,仰慕探花郎已久,碍于一些原因,一直无缘拜会,不想在此相遇,冒昧攀谈,还望探花郎不要怪罪。”青衫客说着拍了拍胸口,“苏某别的本事没有,也就是经常和钱打交道,探花郎将来若有什么需要苏某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一听对方是锦国钱庄的三大掌事之一,庾庆已是动容,想不动容都难,掌握锦国钱财流动的三巨头之一啊,再看人家衣服袖口的金钱绣纹,难怪了。

    所谓锦国钱庄,指的是锦国境内的钱庄,并不是说归锦国管,和殷国钱庄、海市钱庄或幽角埠钱庄之类的归属是一致的,前面的名字只是前缀而已。

    当听到这位说钱的事情好商量后,庾庆更是两眼放光了,立马换了笑脸,拱手拜见道:“原来是苏半许苏掌事,久仰久仰。”

    两人当场亲热无比的样子凑合在了一块客套个没完,一个夸对方文采无双,说自己有多仰慕之类的,一个夸对方长的风流倜傥、气度不凡,令人心生仰慕之类的。

    在旁的向真有点看呆了,他还真没看出贼眉鼠眼的苏半许哪有一点风流倜傥的样,这位庾兄变脸的样子可不太好看呐。

    互夸到词穷了,嘴角都有些尴尬了,苏半许赶紧转移了话题,看向了一旁的向真,“庾兄弟,这位朋友是?”

    庾庆介绍道:“上届朝阳大会的名士,向真!”

    “哦哦哦,听说过,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呀,久仰久仰。”苏半许赶紧拱手表达幸会。

    向真略颔首回了句,“苏掌事好。”

    然后就完了,不管苏半许再说什么都不吭声了。

    苏半许不以为意,随着视线环顾四周,又有感而发似的岔开了话题,“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啊,据说流传着一个不死传说。传言凤族曾经是神仙的仆侍,曾有人得到了神仙的垂青,沐浴了凤凰血,至此脱胎换骨,成就了不死之身,去了仙界。凤族世世代代守在这里,也不知还能不能再等到神仙降临的那一天。”

    庾庆嘴角莫名扯动了一下,瞟了眼进过仙府的向真,澹定道:“传言这东西听听就好,当不得真。”

    “也是。”苏半许点头一笑。

    在这里瞎扯了好一阵后,终究是要告别的,庾庆也得回虫儿他们那边去,遂拱手向两位新老朋友告别了。

    然转身未走几步,便感觉不对,一回头,只见向真紧跟在身侧,不由停步道:“向兄,你跟着我干嘛?”

    向真:“跟你一起,做个伴。”

    好吧,庾庆还真不好拒绝他,又回头另一边,问:“苏先生,您这是,跟我同路?”

    苏半许嗨呀道:“遇到了探花郎,当然要同路,‘大荒祀’结束后就要各奔东西了,不得趁这机会跟探花郎好好亲近亲近。你住哪吧?我跟凤族打个招呼,也搬过去。”

    庾庆哑了哑,不过这位是财神爷呀,在一起倒是能趁机请教一下该怎么发财,当即告知,“翠羽湖。”

第八四三章 论剑

    “翠羽湖...好,我知道了。”苏半许点头记下了,说去找凤族打招呼,立马就去了,还真是一点都不耽误。

    向真则跟着庾庆去了翠羽湖观战的人员聚集地。

    见庾庆出去转了圈后,身边便多了个陌生人,挺着大肚子的叶点点不免请教,“这位是?”

    “朋友,也是'石林寨'那边头人的朋友,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上届朝阳大会名士,向真。向兄,这位是'翠羽湖'头人凤藏山的夫人叶点点,也是我老朋友。”

    庾庆笑着把双方给介绍了一下。

    “朝阳大会的向真?”叶点点有些意外,显然也听说过,略欠身道:“向兄大名,久仰了。”

    向真不善交际,哪怕接下来也要住翠羽湖去,也仅仅是点头致意了一下。

    因小黑对激烈打斗的叫喊声,庾庆目光又落到了天坑内轰轰烈烈的打斗中,有点意外,“你这位二哥怎么还在下面打,这是打多久了?”

    叶点点目光也落回了天坑中,“一直在赢,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庾庆:“看来还是蛮有实力的,他不会接受车轮战一直打下去吧?”

    叶点点:“不知道。”

    庾庆奇怪道:“比试还能这样比的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比试规则,实力强弱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衡定?”

    叶点点:“这里不会制定什么供人琢磨的规则,六位山主就是规则,六位山主的眼睛和经验就是判断的标准。”

    庾庆张了张嘴,想了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叶点点调侃道:“你连打了几轮都不清楚,对这比试压根就不感兴趣,关心规则做甚?”

    庾庆笑道:“这不姐夫要上场嘛。”

    叶点点:“先别管你姐夫了,你那事怎么样了?”朝斜对面的褚平昆那边抬了抬下巴。

    庾庆摇头:“没谈拢,除非我给他一个亿,否则人家不松口。”

    叶点点皱眉,也没置评什么。

    一场接一场的比试持续着,但一直等到今天的比试结束,凤藏山也还是一直未登场,没有上场去挑战任何人,也没有上场去接受任何人的挑战。

    接受挑战次数最多的还是凤藏云,不过今天也就接受了五轮,五轮后,阿落公出声让他下场了,理由大家都懂,不能让他一直疲劳应战,这对比试

    双方都不公平。

    故而,两尖寨那边族人的欢呼声很高,头人神勇,寨中族人自然是与有荣焉。

    翠羽湖这边的族人则有些说不清楚,毕竟自家头人一直龟缩着没有上场。

    比试结束后各部人员就此返回各寨。

    翠羽湖一行中多了六个人,向真和苏半许及随行四人,凤藏山对此表示热烈欢迎。

    抵达翠羽湖后,凤藏山立刻让人给贵客们安排住所,向真倒是不用麻烦,直接提出了和庾庆住一块。

    苏半许本也想挤一挤,奈何他们人比较多,只好听从了安排,不过也秉持了就近的需求,对住宿要求并不高,住在了附近的一处吊脚楼内。

    就在凤藏山安置好了贵客,回到山顶的翠羽堂,正吩咐人好好准备晚宴,表示今晚要设宴款待贵客时,一名挎着腰刀的汉子快步从外面跑到了他的跟前。

    来者是他的心腹手下凤阿刀,可谓紧急通报,“五郎,来了贵客。”

    大着肚子的叶点点和凤藏山皆怔,后者问:“什么贵客?”

    凤阿刀:“就是族长身边的那位,自称是归剑山庄的庄主禅知一,说是得了族长允许过来的。”

    “他是归剑山庄庄主禅知一?”叶点点惊讶失声,终于明白了那人为何能与族长平起平

    坐。

    如此人物,凤藏山哪敢怠慢,忙道:“还通报什么,直接有请便可。”说罢就快步而出了要亲自迎接。

    结果跑到外面,却并未见到人。

    跟着跑出的凤阿刀赶紧喊住,“五郎,他没有上山,不是来见你的,在山下呢,说是来找人的。”

    “找谁?”

    “找那个叫向真的,我也不知该不该直接引见,特让他们稍等,怎么办?”

    凤藏山愣住,第一念头以为是来找庾庆的,毕竟探花郎名声在外,谁想竟是来找向真的,不由狐疑,“向真是有点名头,但应该不足以让禅知一法驾亲临吧?”

    随后跟出的叶点点亦狐疑,“如此降贵纡尊,难道那个向真有什么别的背景不成?”

    凤阿刀:“不知道,说是来找向真论剑的。”

    “论剑?”夫妇二人异口同声。

    他们也不知道论什么鬼的剑,都怀疑凤阿刀是不是听错了。

    先不管是不是听错了,这事他们肯定要先去通报向真,见不见人家毕竟还要向真同意。

    “论剑?”

    翠碧楼内,庾庆、向真和苏半许也是异口同声的呆滞。

    苏半许狐疑着问了句,“禅知一亲自跑来找向兄弟论什么剑?”

    一起赶来的凤藏山、叶点点、凤阿刀皆摇头不知状。

    “要论剑,先过我这一关,嗬!”小黑神出鬼没的冒出,挥出棒子呼一声定在众人中间,“我先论。”

    庾庆一把将他拨了出去,差点没把人给拨飞了。

    踉跄的小黑站立不稳,屁颠颠撞墙坐地,看了看众人反应的虫儿吐了吐舌头,赶紧伸手捉了小黑的脚,将人从地上迅速倒拖而去。

    被拖走的小黑不甘,摇头晃脑挥着棒子呐喊,“给我一把剑,我也能论剑,我要论剑!”

    一双双目光目送了他消失在一扇关上的门后,叶点点忍不住感慨,“还这么小...你们这是当畜牲养的吗?”

    显然是觉得这里对小孩的态度也太不当人了。

    庾庆挠了挠小胡子,尴尬道:“这小屁孩就是事多,大家别忘心里去。”转而又盯着向真戏谑道:“向兄,看来你的知己来了。”

    旁人闻言不解,庾庆却是领教过向真的,以前老是缠着他论剑,非要领教什么剑意,现在好了,换别人来找向真了。

    向真默了一阵后,问夫妇二人,“人在哪?”

    凤阿刀指了个方向,“山脚路口的老树下。”

    向真转身就出了门,其他人相视一眼后,也赶紧出去了。

    苏半许身形紧跟上了庾庆,扯了下庾庆的袖子,问:“你刚说什么知己,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庾庆嘿嘿一笑,指了指向真飘忽的背影,“那起码是半个'剑痴'。”

    苏半许哦了声,懂了他的意思,禅知一是剑道高人,加之修为在那,居然降贵纡尊来找区区一个向真论剑,恐怕也算得上是半个“剑痴”了,这一对碰一起不是知己是什么?

    他们一出动,住在附近的,苏半许的那四个黑衣人随从亦迅速飞身而出,追了上来。

    大山脚下,路口郁郁葱葱的老树下,黑袍斑发的禅知一负手抬头,仰望着大树的枝冠,不知在琢磨什么。

    身边只有两人陪同。

    一名背着剑匣的剑侍,素衣,一条丝带随便绑了绑的长发,面目平静的让人忽视了其容貌,外人不知其名,只知是禅知一的剑侍。

    另一名则是一个满脸和气,始终面带笑容的面色红润的老头,身穿锦缎,像是打开门做买卖的掌柜,是禅知一的心腹随从,名叫时甲。

    注意到一群飞掠而来的人影,时甲提醒了一声,“庄主,人来了。”

    禅知一回头看了眼,慢慢转过身来时,向真等人也纷纷到了。

    稳住身形的向真在盯着禅知一打量,竟未从对方身上打量出丝毫气机,心头暗暗一凛。

    禅知一也在盯着他打量。

    凤藏山主动上前招呼,“贵客前来凤藏山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禅知一略颔首,“是我们冒昧打扰了。”

    苏半许也从人后现身道:“禅庄主,许久未见了。”

    禅知一目光移到他身上,略怔,“苏掌事,你怎么也再这?”

    苏半许朝庾庆偏了偏头,“我跟探花郎是老朋友了。”

    老朋友?尽量往人后躲的庾庆想问候他大爷,我们什么时候成老朋友了?

    他是不太希望被禅知一注意到了,没办法,谁叫他当初痛打过禅知一的孙子,怕被认出来,结果被苏半许给点名了,他只能期待对方不认识当年那

    个参加朝阳大会的自己。

    “探花郎?”禅知一滴咕了一句,稍打量后,才问道:“莫非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大才子?”

    庾庆忙露面拱手客套,“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晚辈拜见禅庄主。”

    “久仰了。”禅知一微点头客气了一句,似乎确实不认识,目光又回到了向真身上,问:“你就是向真?”

    向真点头,也拱手行了一礼,“是我,前辈找我?”

    禅知一:“朝阳大会向真,你的剑,我听说过,觉得有意思,也找过你,却不知你在何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向真:“前辈要找晚辈论剑?”

    禅知一:“你要拒绝我吗?”

    苏半许哈哈道:“禅庄主,你的境界摆在这,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你找他论剑不是为难他吗?”

    禅知一:“论剑不一定要论武,境界也不一定要在手,可以在心。”他盯着向真双眼问,“年轻人,你说呢?”

    向真略躬身,“愿受前辈赐教。”

    禅知一偏头看向一旁的随从,“时甲,那就先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来吧。”

    时甲忙应下,然后出面与凤藏山交涉,凤藏山哪有不肯,赶紧安排。

第八四四章 带齐了家伙

    旁人也很好奇禅知一和向真要怎么论剑,或什么时候论剑,想看热闹,或是想开开眼界,然这已不是旁人能左右的,只能好奇等待。

    当晚,凤藏山再次大摆宴席宴客,主要是宴请禅知一和苏半许这两位新来的贵客,谁知禅知一根本没出席,只派了心腹随从时甲做代表。

    宴是露天篝火宴,桌上摆满了各种新鲜水果,还有自酿的各种酒水,肉食是山里打来的野味,有人在边上一直烧烤,保证客人一直能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

    然后还有凤族子弟不时上场跳舞唱歌助兴,对初来乍到的人来说,还颇有些不一样的风情。

    小黑也想上场以歌舞助兴,奈何一直被小虫拉着,不然真的早就上去了。

    宾主不时举杯的半途,凤阿刀忽快步来到,走到主位的凤藏山和叶点点身边,俯身小声滴咕,“五郎,夫人,又有两个客人找到了我们凤族,凤头岭那边让人送过来了……”

    庾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举杯时忽发现凤藏山和叶点点正盯着自己,不由狐疑,难道在说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

    叶点点偏头一句“有请”后,凤阿刀快步离开了。

    同时,得到招呼的凤族人员又在现场添置两张席位,明显又有两位客来。

    不多时,大家果然看到又有两位客人被凤阿刀带来了,庾庆还没看清两位客人的长相,便已是目瞪口呆状,因为对那两位来客的体型太眼熟了,一胖一壮的。

    待到人走近,火光照清了面容,不出庾庆的意料,正是一脸乐呵的南竹,和面无表情的牧傲铁,两人各背了个包裹,联袂而到。

    “哎呀呀,来的早真是不如来得巧,居然赶上了饭点。”南竹乐呵呵朝众人拱手。

    小黑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冲了过去抱住了南竹,大喊,“胖叔,九叔,你们怎么来了?”

    南竹乐呵呵揉了揉他脑门,示意他一边玩去,然后先与牧傲铁去了凤藏山和叶点点夫妇那边拜见。

    跟主人打过招呼后,前去落座的两人都在不时打量向真,皆满脸的惊疑,明显惊疑于向真怎么会在这。

    向真也只是向二人微微点头致意。

    庾庆也惊疑于这两个家伙跑这来干什么?眼看两个家伙真的解下包裹开始大吃大喝后,他忍不住了,直接跑到南竹跟前低声质问:“你们不去跑单,跑这来干什么?”

    嘴里嚼着热乎乎烤肉的南竹吱呜了一句,“一时说不清,回头再说。”伸手抓了牛角杯,主动碰了下庾庆的手中杯,大口干了后,反问:“向真怎么跑这来了?”

    庾庆懒得理他,确切的说是反感两人跑这来,扭头就回了自己位置上坐下。

    他不说没关系,南竹自己后来端了酒跑向真跟前敬酒去了,自己找向真打听去了。

    搞清向真来意后,顺便打听到了苏半许的身份,获悉是那么一尊财神爷,那真是不得了,立马热情的跟一只摇尾巴的狗似的,热呵呵贴了上去亲近。

    本来情绪还不错的庾庆却变成了喝闷酒的那个。

    小黑则快活了,不时跑去跟南竹喝酒。

    晚宴结束后,宾主各回各家,南竹和牧傲铁也不让主人另行安排住处,直接选择了跟庾庆挤一挤。

    回到住处,庾庆也不客气,让虫儿、向真带着小黑在外面先放个风,他先带了南竹、牧傲铁回屋里。

    进屋门一关,庾庆当头便质问,“你们跑来干嘛?”

    牧傲铁走到一旁放下了包裹,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不吭声。

    同样放下包裹的南竹却是嘿嘿一乐,“我回到铺子里听说你来这了,于是等了老九回来,然后就结伴一起来了。你等着看哈。”回头就推开了一扇窗户,撮唇嘘悠了个清脆口哨响。

    不一会儿,半遮明月的彩云下,一道黑影闪过,直接钻窗而入,飘落在了一张椅子的靠背上,是一只鸟,而且是三条腿的鸟,庾庆都不用细看就知道是三足乌。

    他皱眉问道:“你们把它带来干什么?”

    南竹嗨了一声,给个白眼,一副你不是明知故问么的样子,“小青在,有什么事,来回传递消息方便呐。”

    说着,他那胖胖的身躯还得瑟着扭上了,一根手指晃动在庾庆的跟前,让他跟着自己的手指去看。

    晃动的手指最终指在了他自己的发髻上,其实指的也不是发髻,而是发簪,那是一支碧绿的簪子。

    看起来似乎是个普通的玉石簪子,可庾庆是认识的,知道这簪子可不普通,乃是仙家法宝定魂簪,是这死胖子当初在蓬来山镇灵钟内顺来的。

    一开始他们都不知道这簪子是什么玩意,还是后来请教小青,才弄明白了是什么。

    庾庆渐渐瞪大了双眼,咬牙低声道:“你疯了吧,这玩意插头上到处晃什么?”

    南竹不以为然,“放心,这玩意插头上才正常。”

    庾庆压着声音发怒道:“你带这玩意跑来干什么?”

    南竹嘿嘿一笑,又走到自己的包裹前,将其打开了,先是拎出了一只黑葫芦,晃给庾庆看了看,放在桌上后,又从包袱里摸出了一颗金蛋蛋晃给了庾庆看,最后又在庾庆发指的神色中摸出了那块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天翼令。

    一件件在桌上摆放齐全了,他才低声对庾庆道:“放心,家伙什我都带齐全了。”

    庾庆嘴角的牙根都呲了出来,“死胖子,我问你,你跑来到底想干什么?”

    看他反应不对劲,南竹又把家伙一件件收回了包裹里,敷衍着回道:“不干什么呀,你想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咯。”

    庾庆怒道:“我想干什么了?”

    老是这态度,南竹也不乐意了,用力系好包裹后,也发脾气了,“我说老十五,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九尾狐那十个字里,提到的‘不死之羽’,去哪找,其实咱们都心知肚明,传说中的不死鸟指的是什么,还需要说破吗?再说了,凤族本就有着与神仙有关的不死传说,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没听说过。”

    回头看向牧傲铁问,“老九,他自己都跑这来了,还问我们干什么,这湖涂装的,你信吗?”

    牧傲铁不吭声,就是个态度。

    两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可其过程带给人的经历,对有些人来说却未必能熬得住。

    曾经确实面对过一些波澜壮阔,可他们却一直未曾得到过自己想要的,这两年靠着跑单混生活,如意吗?再继续下去,愿意吗?未曾拿起过就说放下,终究是一种煎熬。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是有机会改变命运的情况下。

    何况这两年中,他们三人都曾瘫痪过,怎么治好的?根据南竹被九尾狐操弄过的经验,割开皮肉,死马当活马医,一点点将黄金骨骼进行打磨,稀里湖涂折腾好的,至于将来还会严重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

    起码南竹真的不愿再和百里心继续两地分居下去,他想给百里心更好的生活条件。

    哪怕是庾庆自己,那种软饭吃的也有些熬不住了,可他现在依然反对,因为知道有多凶险,因为知道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咬牙道:“我就猜到你们跑来想干什么,我现在郑重告诉你们两个,我来这里只是为给桃花居拿下凤族的山货买卖,我来此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然我不可能带小黑来,那事我绝不会再去碰了,你们也不许碰,否则别怪我翻脸!”

    南竹:“你急什么呀,我说了,你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多个人多把手,有什么问题吗?”

    庾庆无语,把两人来回指了通,最终甩袖而去,独自回了屋里休息。

    南竹则打开门朝外嚷了声,“虫儿,房间怎么安排?”

    虫儿闻声赶紧跑了回来指点,只要不搞单人间,房间其实还是够用的。

    虫儿还是和庾庆窝在了一间,小黑喜欢跟南竹玩,跑去跟南竹一间了。

    不出意外,凤藏山的女儿阿环又趁着月色来找虫儿玩了,把虫儿给折腾的躲屋里不敢出去。

    就为这事,庾庆实在憋不住了,已经提醒过凤藏山了,你这女儿是该管管了,老是想往男人身上爬算怎么回事?谁知凤藏山说他早就看出了女儿喜欢虫儿,关键他自己无所谓,只要年轻人自己愿意就行,他不介意让虫儿当他的女婿。

    庾庆有点懵,真搞出了干柴烈火的事,这辈分怎么论?

    屋檐下,南竹搬了张椅子坐外面赏月。

    小黑趴他耳边小声滴咕,“这里的姐姐不穿裤子的……”

    南竹听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偶尔还搂着小家伙脖子低声交流一句,“裙子里面穿没有?你得蹲下去偷偷看……”

    牧傲铁也在屋檐下赏月,抱臂抬头看月,也许听到了南竹的话,也许走神没听到,自从被强迫和连鱼分开后,他曾经的冷酷模样似乎又回来了。

    阿环有些失望的从屋里出来后,挤出了点微笑,对屋檐下的人点了点头。

    小黑立马从南竹身边脱身了,跑到了阿环跟前,抱着她胳膊,昂头哀求道;“姐姐,带我去玩。”

    阿环嘻嘻一笑,满足他,当即牵了他手带走。

    跟着欢快而去的小黑回头,朝南竹眨了眨眼,嘴上比划的口型好像在说,回来告诉你。

    南竹一脸坏笑的点了点头,还捂面嘿嘿了一阵,待人走远了,他也放开双手恢复了一脸的正经,唏嘘摇头,“那么单纯一孩子,真的被幽角埠那些娘们教坏了,回去了我得找个机会去好好说说她们。”

    抱臂胸前的牧傲铁冷酷地斜了他一眼。

    然后南竹就坐在屋檐下等啊等的,结果等到很晚都不见小黑回来。

    大家本也没太在意,直到跟在小黑身边的“大棒”独自飞了回来了,身上明显还带了伤,庾庆等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大棒”向来是不离小黑身边的。

第八四五章 失踪

    到底怎么回事,肯定不能完全一头懵,庾庆第一个就问南竹,“小黑不是跟你混在一起吗?”

    南竹叫苦道:“他非要跟那个阿环去玩,我初来乍到的哪知道这也能出事。”

    庾庆狐疑,“这大晚上的,你还让他跟别人出去玩?”

    这话问的,南竹倍感心虚,悔不该让小黑去搞那乱七八糟的,下意识看了眼边上的牧傲铁,毕竟牧傲铁是听到了的,好在牧傲铁并未戳破他,遂都囔道:“有大人看着,应该不会有事吧?”

    有没有事不知道,庾庆又扯开“大棒”的翅膀看了看,那拉开如黑色布幕的翅膀上有一道破口,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搞破的,回头立刻离开了翠碧楼,找到了附近凤族的人,问到了阿环的住址。

    一行随后又赶到了阿环的住处查看,结果发现阿环并未回来。

    这越发让庾庆感觉不对,当即直奔翠羽堂,找到了凤藏山夫妇。

    随便裹了件兽皮的凤藏山似乎觉得庾庆等人有些小题大做,“兄弟,不要着急,可能是去哪玩去了吧?”

    庾庆不得不亮出了“大棒”,“这玩意一直跟在小黑身边不离的,突然返回,而且受伤了,很不正常。姐夫,我们对这里环境不熟,还是劳烦帮忙找一找吧。”

    听他这么一说,凤藏山的神色才有了些凝重,旋即下令找人。

    很快,翠羽湖一带到处火光闪闪,到处是举着火把搜寻的人,把禅知一等人也给惊动了,苏半许也发动了身边人帮忙寻找。

    结果大量人手找了很久也不见人影,小黑和阿环都不见了。

    庾庆甚至费了好一番劲,才沟通了“大棒”,让“大棒”把他们带到了可能的事发地点。

    就在湖畔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中,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任何异常迹象。

    一伙人把现场搜了遍后,目光四处打量的苏半许问庾庆,“确定这飞虫没带错地方吗?”

    庾庆略摇头,“它没那么开窍,无法正常沟通,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事发地点。”

    一番沟通后,“大棒”既然飞到这里停下了既然把大家带到这里停下了,这大晚上的,“大棒”这样做,真的没原因吗?庾庆内心里还是觉得这地方可能与小黑的失踪有关。

    代表禅知一那边,跟了众人一起过来看情况的时甲,盯向了主持凤族搜寻事宜的凤阿刀,“那个阿环姑娘什么修为?”

    凤阿刀:“高武。”

    时甲又问:“这片小树林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的?”凤阿刀愣了一下,也打量了一下这片小树林,略摇头,“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贼眉鼠眼长相,一直在仔细打量四周的苏半许闻言嘿嘿了一声,“如果真的是失踪了,那这事就有意思了。”

    一直暗暗自责的南竹忙问:“苏先生,此话怎讲?”

    苏半许抬手拍在了他肩头,“胖子啊,这山里大晚上很安静,这里附近都住着人,稍有一定动静就会被人听到,这不明摆着嘛,真要出了事,要么是遭遇了能让他们来不及发声的高手,要么就是遇见了用不着发声的熟人。”

    身子半倚南竹身上,另一只手指了山中村寨的零星灯火,“这大晚上的,你说一姑娘和一小孩会跑到黑漆漆的树林里来玩吗?若是姑娘与一小伙倒也说的过去。”

    一旁时甲补充道:“若真是被掳走了,在这树林里动手就是为了避人耳目,敢跑到这里掳人,能不发出声音把人带走,且不被人发现,动手的人对这里应该是比较熟悉的。就是不知是有针对性的下手,还是随便遇上了人就下手。”

    南竹惊疑道:“你们的意思是,动手的人是凤族的人?”

    苏半许微笑不语了,时甲也不吭声了,庾庆亦皱眉不语。

    凤阿刀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忽转身快速离去了。

    他直接去了翠羽堂,找到了大晚上被搅的不得安宁的凤藏山和叶点点。

    挺着大肚子来回走动的叶点点一见便急忙问道:“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还没有。”凤阿刀摇了摇头,走到静坐的凤藏山跟前,沉声道:“五郎,他们怀疑是咱们凤族里的人干的......“

    他把那些人分析的大概情况讲了下,叶点点听后大惊,“谁干的?谁会对阿环和小黑下手?”

    砰!凤藏山突然一掌拍的桌上东西乱跳,阴着一张脸缓缓站了起来,“阿刀,发动所有人继续找,还有,每家每户都要搜一遍!”

    “是。”凤阿刀领命而去。

    叶点点则走到丈夫跟前问,“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凤藏山咬牙切齿道:“你觉得还能有谁?”

    叶点点惊疑不定,“难道是,是,二哥?”

    凤藏山呼吸沉重,像一只被激怒的老虎一般......

    一座看着比较扎实大气的吊脚楼外,时甲对守在门口的剑侍微微点头后直接推门而入,走到屋里盘膝打坐的禅知一跟前跪坐下了。

    闭目中的禅知一澹澹问了声,“找到了?”

    时甲:“还没有,估摸着可能是凤族自己人干的。”

    禅知一霍然睁眼,眼中略有疑惑道:“凤族自己干的?”

    “根据种种线索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时甲把林中分析的情况拿出来解释了一下。

    禅知一:“为什么要这样干,总得有原因吧?”

    时甲摇头,“目前还真不清楚。”

    禅知一:“那就尽量搞清楚吧,我这里不用陪。”

    “是。”时甲应下,又起身离开了。

    今夜的翠羽湖一带注定不得安宁,大量人手翻山越岭搜寻,结果别说没找到人影,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天微微亮时,庾庆几人也回到了翠碧楼,或站在凭栏处,或坐在门槛上,或坐在台阶上,心情都很沉重,小黑真要出个什么意外的话,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黑交代。

    尤其是南竹,垂头丧气,满脸懊恼,悔不该鼓动小黑去干不轨之事,不出去自然就没这事。

    见众人这状况苏半许出声安抚道:“大家不用担心,真要是为了杀人,就不会鬼鬼祟祟把人给弄走。”

    “苏掌事言之有理。”时甲点头认可之余,又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反应,试探道:“只是,不知是冲凤藏山的女儿,还是冲那小孩,你们这边在凤族跟人没什么利益冲突吧?”

    庾庆一直很安静,反倒是虫儿闻言忽惊道:“山货...”

    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盯向了他,南竹立马追问,“山货怎么了?”

    虫儿见庾庆还是不吭声,这才支支吾吾道:昆宝行'的褚先生也来了,也是冲山货来的......“

    他知道的不多,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大致讲了下。

    这些个话让苏半许和时甲下意识对了一眼。

    南竹则立刻走到台阶上,蹲在了坐那的庾庆跟前,问:“老十五,褚平昆,你觉得可能是他吗?”

    庾庆略摇头,“我不知道,如果真是他,如果真是冲山货来的,反倒不用担心。”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想想也是,若真是为了竞争山货,那绑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挟,反而不用担心小黑的人身安全。

    苏半许出声问道:“这个什么'昆宝行',褚什么的,什么来路,敢在这里

    干这事?”

    时甲明显也好奇,他们虽见多识广,但也不可能随时掌握幽角埠那些个商铺的情况。

    庾庆:“不清楚,据他自己说,他的背景是'万花堡'。“

    万花堡?知道点深浅的皆怔,苏半许和时甲也立马闭嘴了,万花堡和地母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有些事情哪怕是他们的身份地位也不好冒然介入。

    就在这时大着肚子的叶点点来到了,她看了看在场的众人,走到台阶前安慰庾庆,“不用急,我们当家的已经出发去凤头岭了,去请族长亲自来主持公道。”

    老大不小的人还要向大人告状,这显然是不得已的办法。

    就在凤藏山火速赶到凤头岭不久,凤头岭一飞骑迅速腾空而去,再回来已经从两尖寨招来了凤藏云。

    凤藏云直接进了大树上的正堂,见到了在族长宝座上闭目养神的父亲,和陪同在旁的阿落公。

    当然,他最意外的是发现凤藏山也在堂内束手,而且正冷眼盯着自己,不由面露狐疑。

    他快步走到族长宝座前,先单膝跪地行了个礼,然后才站起问道:“阿爹,天刚亮就招我来有什么事吗?”

    闭目养神的凤金旗没吭声,倒是凤藏山先接话了,“二哥,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便可,先把人交出来。”

    凤藏云满脸错愕,旋即反喷,“你在扯什么?”

    凤藏山大怒道:“你敢说人不是你绑的?”

    ”......”凤藏云有点懵,大概懂了点什么,醒悟后却更迷湖了,问:“什么意思?”

    阿落公出声了,“二郎,是这样的,阿环突然消失了,还有那个来做客的孩子......”

    见兄弟两个容易上火讲不清,他把凤藏山汇报的情况大致转述了一遍。

    凤藏云听后也怒了,朝凤藏山吼道:“人不见了关我屁事,你找我是几个意思?”

    凤藏山当即指着他鼻子怒吼,“你敢说人不是你绑的,你敢说和你带来的那个姓褚的无关?”

    凤藏云怒斥,“放屁!属你最阴险,少往我身上栽赃。”

    “二郎。”凤金旗突然出声了,立刻压下了堂内争吵的动静,他睁开了眼缝,盯着凤藏云,冷冷道:“绑了没有?若是你绑的,现在把人交出来,我可以不追究。”

    言下之意很简单,否则后果自负。

    凤藏云当场咣咣捶胸,“阿爹,我向天起誓,我真没干这事,若是***的,让我不得好死。”

    凤金旗一句多话都没有,“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凤藏云欲言又止,这就完了?然最终还是听话退下了,不过免不了朝凤藏山一声重重的冷哼。

    他从大树内出来后,见到了等自己的人当中的褚平昆,眉头略皱,快步过去后,将人招呼到了一边,四处看了看后,才低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帮了老五的女儿?”

    褚平昆明显有些傻眼,旋即惊疑道:“二爷何出此言,我不认识五爷的女儿,我绑她做甚?”

    凤藏云压着嗓门道:“那个扛棒子的小孩,你绑了没有?”

    褚平昆愣了愣,意识到了点什么,忍不住看了眼那棵古老大树,低声道:“二爷,要竞争凤族的山货,只要阻止了他们得手,剩下的坐等二爷在'大荒祀'为凤族立下大功,等二爷有了趁势的话语权便可,跑凤族来绑架,我疯了吗?”

    凤藏云想想也是,忍不住滴咕道:“那就奇怪了,谁这么大胆,跑这里来搞事?”

    褚平昆狐疑道:“二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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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642/ 第一时间欣赏半仙最新章节! 作者:跃千愁所写的《半仙》为转载作品,半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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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介绍:
深山有道观,香火早凋零。
鄙人不才,年方十九,打小就是一名道士,上有师兄十数位,下惟余最小,俗称关门弟子。师门太穷,师兄们难耐清苦,幸掌门师尊豁达,任由众师兄散伙而去。
后有三位师兄迷途知返,年纪颇大,皆有四五十。
蒙师尊垂青,逝前传掌门之位于小道,然无论年岁或资历皆不能服众,三位师兄不服。师门不幸,小道不是软柿子,绝不退让,与之内讧。
山下村中,有新举人,乃小道发小,师尊逝前亦有交代,护送其进京赶考。义不容辞,且容小道人间走一遭,回来再与众师兄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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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628634(普通群)半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半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半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