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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跃千愁     半仙txt下载     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七六章 白山紫川

    紫衣男手里还捻着一枚棋子,棋桉却没了。

    白衣书生与之相觑无语,然后齐刷刷偏头看向了一脸络腮胡子鼓着凶神恶煞气焰的夔馗,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玩意似的。

    好在这里的动静惊动了旁人,有夔族人员跑来疑问,“阿馗,怎么了?”继而又问傻坐那的二人,“二位先生,没冒犯你们吧?”

    能问出这话,说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确实是不知道,棋盘和矮桌都被踢到了土丘另一边的下面,没有注意到。

    夔馗一听这话,愣了愣,指了指二人,“你认识他们?”

    来者点头,“咱们的客人。”

    夔馗瞪眼道:“少跟我瞎扯,十个客人的名额早就满了,我都认识,哪里又冒出两个来?”

    他很清楚,夔族也没胆子擅自违背大荒祀的规矩。

    来者道:“我也说名额满了,族长说这两个客人不占名额。”

    都是客人,还能不占名额,这是什么逻辑,天族山那边怕是交代不过去吧?夔馗傻了一阵,又看了看坐那貌似挺无辜的二人,声音弱了几分,“真是客人?”

    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积极劲头可能有些过了,怕是要挨揍,试问混进来的人,怎么可能大喇喇的坐在这里下棋。

    来者嗨道:“这还能说谎不成?族长交代了,说是贵客,要好好招待。”

    夔馗狐疑,“哪来的贵客?”

    来者瞅了瞅两名客人,挠了把脸,明显也不清楚,关键是族长夔宝也确实没张扬两名贵客的身份。

    夔馗看出了他不知,问:“我爷爷去哪了?”

    他今天是得了爷爷郑重吩咐的,可不敢出漏子,还想着是不是要最后再当面核实一下。

    来者:“好像是去天族山了。”

    夔馗瞅了眼天族山方向,直接找上山的话,自己也没那资格,也只能是再等等了。

    来者又对两位客人,“二位先生,族长吩咐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我们便可。”

    白衣书生手中的折扇提点了一下夔馗,问:“这草包谁呀?”

    草包?夔馗两眼顿时瞪大了,很不服气,要不是有“贵客”二字压着,他能当场翻脸。

    他知道自己爷爷的脾气,能让自己爷爷看的顺眼的人不多,能被爷爷称为“贵客”的,他确实不敢冒然造次。

    来者也有些尴尬,但还是介绍了一下,“是我们族长的孙子,夔馗。”

    此话一出,紫衣男和白衣书生竟下意识碰了一下目光。

    然后白衣书生拨拉开了折扇,对后来者澹笑点头,“行了,没你事。”

    来者握拳心房欠了欠身便依言退下了。

    剩下自己站这应付,夔馗感觉有些不适,脑海里掂量了一下“贵客”二字,还是略有些心虚,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扭头就走,“那个,你们玩,我去其它地方看看。”

    摇着扇子的白衣书生却唤住了他,“不急,夔馗,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夔馗停步,突然又转回了身,已是一脸的笑,有略带些腼腆的谦虚感,以咬文嚼字的腔调道:“不才,上届朝阳大会拿过第二名。”

    爷爷的客人嘛,人家听自己名字觉得耳熟,估计是爷爷炫耀过,或是听说过朝阳大会的排名,他得帮忙提醒下。他对人家“草包”的说法,略有介意,想洗刷一下。

    当然,他其实跟他爷爷一个德行,遇上机会就会对人提一下自己在朝阳大会的排名,力压天下俊杰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脸上有光,擦擦更亮。

    白衣书生哦了声,“想起来了,听说你和朝阳大会排名第一的那个谁很熟悉?”

    夔馗立刻来了精神,走近了张牙舞爪道:“那自然是熟的,张之辰嘛,在昆灵山我们就住一块,好到几乎睡一个被窝。张之辰现在就在凤族的营地,之前还喊我过去玩了,要不是我爷爷管着,差点被他把我留在了凤族营地……”

    那叫一个噼里啪啦一通吹,吹的很熟练,在族内,他就是这样跟族人吹的,山野部族里厮混,也少有别的新鲜事吹,有一件就能吹好久。

    见他开口闭口“张之辰”,白衣书生含笑摇扇子,紫衣男的眼神里则不时泛起古怪意味。

    好不容易吹完后,夔馗才想起什么,问:“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又是何方高人?”

    白衣书生笑了,“我呀,白山,云游四海一闲人。”

    紫衣男嘲了他一眼,有服了对方的那味,不过也敷衍着给了个名字,“紫川,浪迹天涯一过客。”

    “白山,紫川…”夔馗琢磨了一下,好像没听说过这两号人物,不知道怎么会成为自己爷爷的朋友,砸吧嘴道:“你们名字取的还真登对。”

    白衣书生:“名字就是一个称呼,登不登对无所谓,重要是记得住,咱们有机会怕是还会再见,夔馗小兄弟别回头就不认识了我们呐。”

    “这怎么可能,我记性好的很,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能帮的绝不推辞。”夔馗拍着胸脯做了保证,又啪啪拍了拍紫衣男的肩膀,示意放心。

    他的部族性格是豪爽了,没大没小的,把热情与真诚画等了,浑然没顾客人能不能接受,那粗糙大巴掌拍的还挺有自然熟的热情力度的。

    紫衣男已是面无表情地斜睨着起落在自己肩头的巴掌,对面的白衣书生笑吟吟瞅着他。

    夔馗紧接着又弯了腰,低头凑到了两人中间,指了下土丘下被踢翻的东西,“刚才真的是误会,还望二位贵客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让我爷爷再操心了。”

    “你我一见如故,我肯定不说。”白衣书生说着又朝紫衣男努了努嘴,那意思明摆着,得问人家才行。

    紫衣男会意的也快,面无表情的澹澹道:“小事,过去了。”

    夔馗立马欢乐了,叽里呱啦一阵后也没有忘记自己今天当值的任务,放心的跑了。

    他本要帮人家把踢翻的东西捡回来的,白衣书生让他不要管,去忙自己的事就好。

    那么多棋子乱飞于草丛,确实不好找,夔馗也就坦然作罢了,表示有机会再补上。

    他一走,一阵风过,土丘下翻落的矮桌自己飞了回来摆好,棋盘和棋瓮归位,散落的棋子也稀里哗啦飞射归来,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不差复位。

    “当我了。”紫衣男说着出手,衔在指间的棋子啪嗒落下。

    清风明月,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落子了,刚才的事情好像从未发生过,澹定而从容。

    营地内熘达了两圈的夔馗,突然发现了外出归来的爷爷,当即凑了过去拜见,之后跟在快步而行的爷爷身后,试着问了下,“爷爷,那边土丘上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和一个穿紫衣服的在下棋,听说是您朋友?”

    他还挺有责任心的,还想着再核实确认一下。

    夔宝顿步,冷眼盯向了他警告,“那不是你该管的事,离他们远点,否则我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哦。”夔馗唯唯诺诺应下,心虚着退开了,哪还敢讲发生了什么。

    夔宝回望下棋的方向,那两位下棋人的突然到来,令他也很意外,虽不好拒客,但这里毕竟是大荒原,他还是亲自去天族山那边报了个信。

    回头,他又看向了夜幕下灯火阑珊的天族山,他下山的时候,又撞见了上山的凤金旗,他有点疑惑,不知道凤金旗这个点又上山干嘛。

    天族山之巅,石窟洞府的最中间,宛若一口天井,可见夜幕星光,石窟环境淳朴。

    下方砌着一口锅一般的高台澡池子,水冒着热气,下面在烧火,池子里坐着一个肌肉健硕的赤条条大汉,人靠在一角,湿漉漉的长发垂在池外,仰天闭目,面相大气雄浑,狮鼻浓眉,修长壮实的双臂展开在池上两边,双手宽大如蒲扇。

    池子里的水是发红的,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四周的石壁上画了许多让人看不懂的画,据说是池子里的人自己画的。

    年纪老迈的凤金旗走到池旁握拳心口,躬身拜见道:“大族长。”

    池子里泡着的正是威震大荒原的那位大族长,也是天族的当代族长。

    仰天闭目的也先,声音浑厚而沉沉道:“什么事?”

    凤金旗看了眼四周站立的天族人员。

    也先似乎看到了一般,搭着的手摆了摆,零散分布的包括烧火的人立刻退下了。

    没了其他人,凤金旗方道:“大族长,我是来求助的。”

    也先:“说吧。”

    凤金旗:“我族有人失踪了,也可能是被人绑架了,想请大族长发动各族帮忙寻找,当中还有凤族的客人……”他把护送虫儿和小黑回幽角埠结果出了变故的事讲了下。

    自己部族的事,他之前没打算拿这事叨扰这位大族长,后是阿落公回去了,把天羽、池碧瑶等人皆被禁足的事告知了后,他越发感觉这件不简单的事情背后,这位大族长是有其态度的。

    过来拜请帮忙是其次的,主要是来试探这位大族长态度的。

    也先:“这种事,你觉得让整个大荒原躁动起来帮你合适吗?你想知道什么?”

    点破了对方的心思。

    凤金旗尊敬归尊敬,气度上还是不卑不亢的,“涉及外人,禅知一对凤族来说,毕竟是号人物,也是凤族的客人,如今被大族长禁足了,不敢专断,想听大族长指点。”

    也先:“感受到了凤族的客人不正常?”

    凤金旗没吭声。

    也先又道:“听说凤族那顶代代传承的族长头冠被人盗了?”

    凤金旗略怔,没想到这位大族长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对凤族的事情还挺上心的,不过也不难理解,估计是那些客人的事引起了大族长对凤族的关注。

    真正令他震惊的是也先接下来的话,“为什么要盗那顶头冠,那顶头冠对凤族才有意义,对外人是没什么价值的,除非有人知道头冠中混有一支凤羽,除此外,我想不出其他盗取的理由。”

    凤金旗满眼惊骇的勐然抬头,凤羽的存在,是凤族最核心的人物才知道的秘密,某个喝多了酒说漏了嘴的人也被追查清楚了,并未将消息过多扩散,这位大族长是如何知道的?

    重点是从其话中隐约的意味上能听出,在头冠被盗之前,这位大族长可能就知道这个秘密。

    他忍不住问道:“大族长知道凤羽的存在?”

    也先睁开了眼缝,看着夜空星光,“在你知道之前。”

第八七七章 始终

    比我知道的还早?凤金旗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也不得不开始括量这位突然把话题导到被盗的头冠上来是什么意思。

    也先的话题却又跳了回去,“大荒祀后,若是有客人继续逗留风族,你准备怎么办?“

    凤金旗:“我凤族不想惹什么麻烦。”他这句话是大实话,也是强调给也先听的,不管你们什么意思,我凤族就这个态度。

    然后才说出了具体办法,“拒客封山,不惹是非。”

    也先:“这世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太多了,拒客封山只会给凤族带来更大的麻烦,若真为凤族好,就顺其自然吧。”

    凤金旗不解:“顺其自然?“

    也先:“我会站在你们凤族背后。“]这话摆明了在说你不用担心,凤金旗内心却越发惊疑不定,感觉这不是大族长维护大荒原的一贯风格,以前外面的事是尽量不掺和的,也不会放任外界在大荒原摘事,这次居然要顺其自然?

    他感觉这位大族长肯定知道点什么,不得不问道:“大族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枕在池上的也先终于扭头看向了他,“我也想知道他们能干出点什么。“

    凤金旗沉默了,也意识到了,这事他其实没什么选择,连这位大族长都能惊动的事,是凤族独自去面对,还是和这位大族长一起去面对,不难抉择。

    哗啦水声响起,他再抬眼看去,发现大族长的人影已经消失了,拖在池上的长长头发也正在一点点拉入池水中,头发很长。

    他欠了欠身,自觉转身离开了………

    天亮了,欢烟四起,飞禽走兽的动静也是此起彼伏,一切都随同光明天地一起苏醒了一般。

    大荒祀也正式开始了。

    比试一开始,各方来客发现大荒原这边诚不欺人,搞的轰轰烈烈的大荒祀确实没什么看头,确实只是大荒原处理内部事务的一个方式。然消息刚传出时,大家都不信,都削尖了脑袋往这钻,非要跑来见识见识这首届大荒祀不可。

    大概的流程就是有领地之争的甲族找到主持大荒祀的天族,表示要向乙族索要争议领地,天族招乙族问同不同意,同意则就此友好结果了,若不同意,两族就各派一人为代表,去决斗场打一架去,输的认栽,谁叫你技不如人,有意见的话二十年后的下届大荒祀再争口气。

    也就是说,领地不靠在一起的部族在大荒祀根本打不起来,来这大荒祀的部族彼此间大多是不会有任何碰撞的。

    一场看似如此巨大规模的比试,对外界的看客来说,有点混乱,甚至是茫然,因为找不到看点。

    想提前预知看点的可能性也确实不大,别说是外面的看客,连主持比试的天族都不知道下一场在哪打,由谁和淮来一分胜负,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

    也不是什么故意瞒着,其实并未做任何保密。

    天族山周围分置了十几个决斗场地,由哪两家下场,去哪个场子比,事先并无任何安排。

    唯一谈得上的安排,决斗顺序是按照提出争议的顺序来的,类似于按照先后报名顺序进行的意思。

    甲乙两族先提出争议就先去决斗场,以此类推往十几个决斗场地,至于后面,在外人看来就陷入了混乱,有点不按顺序来了。哪个场子先比完,后面排队的就往空出的场子填,如此一来,哪场比试会出现在哪个场子,几乎是毫无规律可言。

    外界看客该往哪个场子赶场?

    在外界看客眼里,突然冒出两族登场,然后莫名其妙打一场,连出场双方是谁都没人介绍,更没有层层推进的晋级,上场的两族在见证下打一场就完了。

    碰上实力弱的小部族干架,一群客人都不知道自己大老

    远跑来是为什么。

    一会儿这边的打斗激烈点,一会儿好像远处那边的打斗更激烈点,看比试能让看客们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也算是罕有的事情了。

    主持大荒祀的天族无所谓,登场比试的双方部族也无所谓,外客看的懂看不懂他们根本不当回事,反正我们自己解决了问题就行,你们还能咬我不成?

    一些贵客们发现大荒祀原来是这么回事,哪还有什么看的兴趣,让他们像二溜子似的到处串场子玩,不太可能。

    对一些档次较低的客人来说,勉强算是个开眼界的机会,毕竟平常不太容易看到大荒原部族的人出手,有的看就行,他们不挑食的。

    等着登场的凤族人员当中,叶点点东张西望一番后,问自己男人,“周围的好像就我们部族没有外客跟去看热闹。”

    凤藏山叹了声,“唉,都被抓了。“

    此话导致一旁族人四处打量,发现还真是这样,能来的都被抓了,不能来的在养伤,褚平昆一条胳脯没了,其随从在看护,都没心思来看热闹。

    咣隆隆的打斗动静不时传至山顶,站在格子里的人不时侧耳倾听。

    “那边那边,那边的动静比较大,看来是有高手交锋。”

    “那边,那边声势起来了。”

    南竹看不到,但并不妨碍他话痨。

    只能听,却看不到,在场的多少都有些心痒的不行,然命该如此。

    唠叨了半天后,南竹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碳声叹气道:“首届大荒祀啊,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眼皮子底下的比试,咱们居然看不到,下次想再看的话,得二十年后了。“

    别说他了,就连向真也忍不住回应了一句,“干族共聚,展其所长,大开眼界之际,二十年一次,错过了确实可惜。”

    庾庆盯着空中飘来的云彩,嘀咕着,“天象有点不对呀,最好是别下雨。”

    关在这里的都是无聊的人,有闭目养神的,有凝听打斗的,也有受刑后苦苦煎熬的。

    池碧瑶搞的要嫁人似的,不知从哪扯了块布,蒙在了脑袋上像盖头,遮挡太阳。修为高不怕太阳晒是一回事,被太阳晒黑了又是另一回事,女人嘛。

    在场的男人对太阳是无所谓的,怕下雨倒是真的。

    有些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天下午就开始乌云滚滚了,明显要下雨了,不过显然有高人在天上舞动风云,强行施法驱散了雨云,保证了大荒祀的顺利进行,看的度庆等人暗暗咋舌。

    到了晚上就没人管了,下起了雨,风雨共舞,时大时小,平顶禁足的一伙施法抵御,不让雨水沾身。结果雨下了一夜,别看雨水没什么威力,那番持续绵密之下,把修为略低的一伙人的法力耗的够呛。

    庾庆等人不时看看从头到尾不做任何防御,一直闭目任由雨淋的向真,后来也感觉施法硬撑没必要,鬼知道这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一个个也就放弃了防御,成了落汤鸡,前面白耗一场。

    南竹伸着舌头舔雨水,这里不给吃喝的,他自我满足,也是玩着解闷。

    舔着舔着,他忽然睁开了双眼,东张西望,把雨舔停了?

    一群落汤鸡傻了眼,又施法弄干自己身上。

    天羽、禅知一和池碧瑶那些高手无所谓,这点雨对他们几乎没任何影响,影响最大的是那些刑讯后受过伤的人。

    天族人员重新过来给他们划脚下被雨冲没的格子。

    就这样风吹日晒,偶尔淋雨,没吃没喝的熬到了大荒祀结束,十天下来,那滋味,哪怕是修士也不好受,主要是脚下被钉住了。

    当天族人员傍晚时分过来宣告,你们可以走了,南竹还来不及欢

    呼,池碧瑶已是第一个骂骂咧咧快步走人,裙边急。

    搞了块布当盖头也没用,她还是晒黑了些,从庾庆等人身边经过时,眼里带了些幽怨。

    一伙人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了,赶紧走人。

    天羽是第一个飞走的,禅知一其次,庾庆等人没能跑掉,被时甲和苏半许第一时间给堵上了。

    苏半许第一个表示了愤慨,“都是那个褚平昆害的,老弟,你放心,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答应了你的事绝对做到。“

    时甲亦微微颔首,“大荒祀的规矩我们是没办法,如今大荒祀已经结束了,离了这里必然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几个意思?度庆两眼忽闪着打量二人,这是赖上了?

    他阿呵一笑,“这里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先回去收拾行李再说。”

    一伙人纷纷下山。

    下山的池碧瑶遇到了自己的总管老嫌嬷,被其带到了自己闺蜜面前,还是她之前来过的那座石窟洞府前。

    “你还没走?”池碧瑶多少有些讶异,难道大荒祀真有那么好看,竟能留自己闺蜜十天。

    洛云烤平静道:“在等你。”

    “等我?“池碧瑶疑惑,“有什么事?”

    洛云娉轻抬衣袖,示意若一起走到了山缘边,避开了旁人,一起远眺夕阳。晚天长,秋水苍,山腰落日,雁背斜阳。

    静默了好一阵后,洛云媳才徐徐道:“你这次不该卷入的。

    又说这个,池碧瑶苦笑道:“都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我后悔在白忙了一场,没能帮钟丫头把事给解决了。”

    洛云烤徐徐道:“昆宝行和桃花居竞争凤族山货的事还得继续下去。“

    池碧瑶:“那个无所谓了,我又不好真对探花郎下狠手,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洛云娉语气淡漠了些强调,“褚平昆还得继续跟阿士衡纠缠下去,我不说停,就不能赢,也不能输,你既然已经介入了这事,干预下去也是名正言顺的。”

    池碧瑶听出了别的味道,“洛洛,你想干什么?”

    洛云烤瞥了她一眼,慑人目光又倏地用开,“你不想知道禅知一和苏半许为何会帮阿士衡杀褚平昆吗?没问题最好。你不是想成全钟丫头的好事吗?”

    暗中保护阿士衡?池碧瑶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第八七八章 散伙饭

    夜幕即将披盖大地,旷野上又燃起了一堆堆篝火。

    大荒祀已经结束了,有的部族已经在拆卸帐篷,连夜都不打算在这过,有的是觉得留下也没意思,有的是没脸留下,竞夺中失败的部族。

    散场的气息飘荡在旷野上。

    散发药香的积庐山营地内平静,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立刻走人的意思,准备等天亮再走,他们本就是来凑数的,这次也没入来挑战他们,他们也没有挑战别人。

    卜桑桑站在驻地外眺望天族山方向。

    陪同在旁的龙行云自然知道她在惦记什么,本以为天族山这次出手足以把狗探花给搞死的,他龙少阁主也颇为得意,觉得这里面多少有自己的功劳,那狗探花总算是要被自己搞死了。

    他还曾遥拜天族山那边的庾庆,自鸣得意曰,先赢不叫赢,笑到最后才叫赢。

    谁知并未高兴太久,就隐约有消息说,狗探花只是被禁足了,只是暂时关押,说什么大荒祀结束后就会放了。他不禁想问,什么情况,那位大族长也太仁慈了吧,连这都不杀?

    消息也不知真假,积庐山这边的消息渠道也确实不怎么样,天族山上的事也不是什么人都好打听的,一些知情者也不会轻易泄露山上消息。

    如此一来,就把誓言要留庾庆性命在大荒原的卜乘桑给吊住了,她是要出手还是不出手呢?

    静候许久,不时打量卜桑桑侧颜的龙行云宽慰道:“银叔办事你放心,他亲自去打探消息,肯定不会有误的。”说着目光一晃,“来了。”

    远处一道人影快速飞掠而来,最终闪落在了二人跟前,正是银山河。

    龙行云急切询问,“银叔,狗探花那边什么情况?”

    银山河路颔首,“消息没有错,如今确实已经释放了,我刚才亲眼看到他下山了,往凤族驻地那边去了。”

    他话刚落,卜乘桑立刻扭头,快步进了驻地内。

    龙行云也转身跟去,银山河探手,一把拍在了他肩头,将其强行掰扯了回来,提醒道:“大荒祀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龙行云一脸的不愿意,“银叔,狗探花还没死,我怎么走?“

    银山河皱眉,摸出了烟杆,点燃了烟锅抽了口,“我再说一次,你跟他的事已经过去了,这是你亲口承诺人家的,你若是摆明了说话不算话,事情非要过不去的话,下次他非得咬住你往死里搞不可。”

    龙行云呵阿不屑,“银叔,你就别自己吓味自己了,他以为他是谁,想搞我就能搞我不成?”

    银山河一口烟喷他脸上,“你以为我在长他志气吗?事情都摆在眼前了,你看不见?他公然放出话来要弄死那个褚平昆,就真的下死手把人往死里搞。褚平昆什么背景?那是万花堡,万花堡的背后是司南府,不比咱们赤兰阁逊色多少,人家一点都不手软,直接在那位大族长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了,价还以为他不敢动你吗?“

    龙行云嘴角略抽搐,嘴硬道:“他自己是不敢动褚平昆的,借了别人的手而已,狗仗人势罢了。”。

    银山河:“狗仗人势?他要没这势也倒罢了,帮他出手的是什么人,连归剑山庄和钱庄都卷进来了,这两伙是能被人轻易利用的吗?被抓上了天族山,都认为大族长肯定是要杀鸡做猴的,都认为他死定了,可他照样活蹦乱跳的下山了。

    按理说,那位探花郎当初就该死在海市大牢里,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混下来,那就不是巧合了,若不是真有本事,那就是背后藏了什么名堂,你非要拿自己去试这深浅实在是没必要,出了事我没办法向阁主交代。“

    龙行云愣愣回味了一下这番话,眼里也闪过了一抹心虚意味,但依然不知回头,“银叔,我又

    不出手,能出什么事?“

    银山河:“你之前也是这样说的,还不是一样被天族找上了。”

    龙行云两手一摊,“问个话而已,好好的,确实没什么事啊!“

    嘴硬?银山河挑眉,吧嗒着烟,“你是要逼我用强吗?“

    龙行云脸一苦,知道这位真能做的出来,当即换了说法,“银叔,我不干什么,我是要盯着二姐啊,你知道的,我娘也是非常认可她这个儿媳妇的,她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咱们留下,不说做什么,起码能盯着她一点,关键时刻起码可以提醒一下。”

    …”银山河竟被他说的无言以对。营地内,卜桑桑的帐篷里出来了几个人,快步离开了驻地,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其中一人在外面绕了一圈后,又悄悄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驻地的主帐内。

    里面摆着各种瓶瓶罐罐,和各种草药,药居正在药炉前熬煮着锅蝴糊,不时往里添补一些什么药物。

    溜进来的人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纸包奉上,“桑桑姑娘给了我们六人各一包药引子,目标是那个被天族释放的探花郎。“

    药居手上活没停,只是偏头送上鼻子嗅了嗅纸包的气味,便回头“嗯”了声。

    见他没阻止自己,来人迅速告退离去,继续执行去了。

    熬药的药屠随口唤了声,“桑桑,喊过来。”

    角落里切药的人立刻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喊来了卜桑桑。

    “师父。”卜乘桑打了个招呼等吩咐。药居手上专注自己的事,嘴上徐徐道:

    “我说过的,那个秦诀不实在,跟你不是一路人,那个什么探花郎跟你其实无冤无仇,你非要杀他不可吗?”

    卜桑桑:“就当是了一桩心事。”

    药屠:“他若跑了,你是不是还要追出大荒原去杀他?”

    卜桑桑默了默,最终还是点头了,“是。“

    药屠:“我就知道是这样。丫头,这次我不拦你,但只准这一次,若是失手了,就此作罢。”

    卜桑桑:“大荒祀已经结束了,让他死在天族境外,不会留下证据的。“

    药屠略摇头,“证据是给需要的人准备的,有些人有些时候不讲证据也能给人定罪,外面那些复杂事我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师父我只知道一点,能让大族长放过的人,你是没资格去动的,适可而止吧。“

    卜桑桑:“师父,您说过的,咱们积庐山有仇必报,故能威慑四方。”

    药居:“那是前半句,用来吓唬入的,后半句我不轻易外传。”

    卜桑桑眸生讶异,“还有后半句?”

    药屠平静无奇道:“报不了就不报。”

    ….“卜乘乘无语久久。

    自由的风,需要用双脚去感受。

    对站了十天格子的人来说,还是头次发现走路是件偷快的事情,他们在旷野里放开了双脚步行。

    隆隆声如一座山一样冲撞而来,是一只尖牙利嘴套着笼头的凶猛巨兽,靠两条健壮后腿奔跑,背上坐着一群人,有人拉着细绳操控方向,有人举着火把,有人嗷嗽歌唱,还有人对着下面闪躲开的庾庆等人哈哈大笑。

    一只两只三四只相继隆隆冲了过去,带着一阵腥风消失在了夜幕中。

    不一会儿又见数只大鸟从朦胧胧的空中飞过。

    庾庆等人抵达凤族驻地时,发现这里暂时还没有要撤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们这些客人回来。

    虞庆一眼就看到了营地内挺着大肚子的叶点点,还有缠着绷带受了点伤的凤藏山,立刻带着南竹和牧傲铁过去打招呼,互问了下情况。

    获悉凤藏山代

    表凤族接受了鬼族的挑战,并打败了鬼族的挑战人员,算是为凤族立下了大功,庾庆等人自然是连连恭喜。凤藏山的态度略显生分,笑的也比较矜持,没办法,他也是接到了族长那边的警告。

    整个大荒祀下来,凤族过的还算是顺利,除了鬼族也没遇到其他相邻部族的挑战,就打了一场,最大的变故反而是一群客人不省心,残废的残废,被抓的被抓。

    这里刚跟夫妻两个打完招呼转身,庾庆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从一座帐内走出的池碧瑶,这女人也在?他愣了一下。

    池碧瑶也看到了他,对他不屑一顾的样子,转身去了风金旗的帐篷。

    庾庆几人随后也回了自己帐篷,发现还为他们空着,南竹哎哟喂的直接往地上一躺,摊开了四肢直哼哼,“舒服。”

    然并未舒服多久便有风族人员来传话,说族长今晚要设宴款待大家,请大家带着各自帐篷里的桌凳赴宴。

    客随主便,夜幕下的篱火边很快便聚集了一大群人,除了个别客人,譬如褚平昆,其他基本都露面了。

    说是设宴,其实也没什么好酒好菜,简单的烤肉配酒水,宾主双方一番不痛不痒的客套,然后吃吃喝喝,没任何气氛,也不知是主人不太喜欢这些客人没有人搞气氛,还是客人都闷着鬼心思。

    等到大家吃喝的都差不多了,凤金旗让人满上了酒水,亲自向众人举杯道:“明早,我凤族就要归山了,诸位贵客就恕不远送了,谨以此酒与各位作别。

    这话也没什么问题,在场客人基本都是占了凤族名额来见识大荒祀的,如今大荒祀结束了,自然是就此作别,不可能再绕到凤族老巢去再分别。敢情是散伙饭。

    “好。“庾庆第一个端着酒盏站起响应,是最痛快的一个。

    南竹和牧傲铁相视一眼,自然是起身跟上。

    其他客人的目光一阵乱瞟后,除了池碧瑶和禅知一,也都默默站了起来,一同响应了风金旗的话,同饮。

    宴请结束后,各归各的帐篷。

    拎着马扎回到帐内的庾庆坐下后瞅了眼向真,问道:“向兄,明日就要分别了,不知向兄要去哪?”

    向真放下手里的马扎,随口回了句,“不分别,你去哪,我去哪。“

    师兄弟三个面面相觑,庆终于也憋不住了,起身晃到了向真跟前,“我说向兄,你这也太明显了一点吧,都不带拐弯的,把我们当傻子吗?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真不适合做卧底,咱们就把话给挑明了吧,你跟着我们肯定是有目的的,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向真波澜不惊道:“我没目的,也不想怎样。“

    “行,就当你没目的,但我们不欢迎你,有个外人在身边太不自在了,明天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互不相扰。”

    “不行,还没到分开的时候,你去哪,我去哪。”

    “向兄,你这是要强行做卧底吗?”

    结果似乎还真是这样,不管庾庆说什么,向真的态度始终明确,就是要跟着,至少眼前的凤族营地不是你家的。

    夜深沉后,帐外的篝火不时传来噼啪燃烧的动静,帐内休息的庾庆却心绪难宁,他很清楚,这宁静的夜幕下隐藏着一般暗流,明天正式散伙的时候恐怕才是妖风四起的时候。

    他在等,等那个绑架了虫儿和小黑的人来联系自己,绑架总该有目的,为什么还不出现?

第八七九章 都跑了

    另就是这次的被释放。

    被抓时,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没那么容易死,底气就是有人不会让自己轻易去死,所以他一直在等,想看看究竟是谁会把自己给捞出来。

    结果出乎他预料,竟是集体释放,天族放过了被抓的所有人,连那些证据确凿直接参与了伏杀的人都一并释放了,他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让他很疑惑,真的是因为天族想小惩大诫的原因才放过了他吗?

    他有所怀疑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死”的想法已经先入为主了,还有禅知一挨的那记耳光,他记忆犹新,天族那势头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呀,对比禅知一这种人物来说,那记耳光比画地为牢严重多了。

    整个事情的走向确实给了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感觉。

    然而他的视角不是俯视,而是仰望,看不到天族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该找什么人再打探打探呢?

    各种思绪翻腾到天色微微亮时,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探花郎,出来。”

    帐内盘膝打坐的几人齐刷刷睁开了眼,庾庆听出了是池碧瑶的声音,有点疑感,起身走到门口拨开帘子往外瞅了眼,外面确实是池碧瑶,守夜的一堆害火光亮照耀其风情,签火旁的守夜人也回头盯着这边。

    天还没亮,这女人想干什么,不至于在凤族营地内直接对自己动手吧?

    池碧瑶朝他勾了勾食指,示意他滚过来。

    度庆疑惑而出,池碧瑶将他带开到一旁后,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像看怪物似的。

    庾庆被她瞅的浑身不自在,看了看天色问道:“池堡主,这大早上的,有何吩咐?”

    池碧瑶反问:“天族山上,你跟探望我的俩姐妹约战了?”

    她眼中透着促狭意味,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位探花郎居然是个睁眼瞎,居然不认识钟若辰姐妹,难怪朝阳大会上下狠手。

    刚才文若未来找过她了,是代表自己姐姐来的,本是要直接找庾庆的,目的自然是因为庾庆人已经被释放了,来询问是不是可以开始比试了,毕竟大荒祀已经结束了,今天该走的都要走了,特意大早上赶来。

    不过钟若辰又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这边老是主动找虞庆,就让妹妹拐了个弯,找池碧瑶代为传话。

    庾庆愣了下,敢情是这事,嗯道:“是,谈不上约战,就一场比试吧。”

    池碧瑶喷喷有声,不知啧喷个什么劲,

    “人家让我传话了,问今天可不可以比。”

    庾庆眨了眨眼,“急什么,说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再比的。”

    还是那句话,眼前为重,不想被人打出个什么好歹来。

    池碧瑶本想问,你这里的事情什么时候才算结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

    “行,那我就这样回。”

    说罢转身就走,体态是道风景线。

    庾庆却想起了什么,又喊了声,“池堡主。”

    池碧瑶回头看他,发现这厮确实心大,确实看不出一般人面对高玄境界的敬畏。

    庾庆上前两步,试着问道:“之前被抓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都说天族可能要杀鸡做猴,为什么会把我们给放了?”

    他正瞅找不到合适的人打探相关情况,此时有这么个层次远高过自己的人在聊,正好顺便问问。

    说到这事,池碧瑶就怄气,自己的目的没达到,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好气道:“你不会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吧?你这次能脱身,得老老实实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不对,是你们一群人都得感谢我。”

    庾庆目中闪过异样,连追问,“是池堡主把我

    们捞出来的?”

    池碧瑶:“我没那么大面子。这还不简单么,地母在山上,是她出面保了我。那位大族长放过了我,自然就不好为难你们。我在天族山上动手打架都能没事,你们躲在远处偷偷摸摸打斗的反而被处置了,岂不显得人家欺软怕硬?所以你看到了,处理结果一视同仁。“

    庾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但又越发心疑,“也就是说,池堡主是为了捞我们,才故意找事让自己也陷了进去?“

    池碧瑶手抬了抬,有赏他两下的冲动,最终收手白了他一眼,“我有病呐,把自己弄去风吹日晒个十天,价看看,都把我给晒黑了。“亮出手背让对方仔细看的样子,嘴里骂骂咧咧,“还不是天羽那扁毛畜牲,非要找事,愣是把我给拖下了水,晦气!“手一挥,懒得再说了,扭头就走。

    天羽?庾庆一怔,脑海中闪过了一起在山上关押的天羽,之前只知天羽和池碧瑶干架被抓,没想也想木到别的,此时突然有站在了另一个层次、另一个视角的感觉,当即抢步过去拦住了池碧瑶追问,“您是说,是天羽主动找你干架?”

    看这家伙没大没小强行搭在跟前的样子,池碧瑶挑眉了,关你什么事,让开。”

    庾庆却是不让,还连连拱手恳求,“池堡主,我回头也得给身边人一个交代,还请解惑,那位三洞主为何会主动找你干架?“

    池碧瑶本不想跟他没完没了扯下去,但说到这个又确实来气,发现这厮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招惹上了龙行云,若不是龙行云来找你麻烦,褚平昆能找龙行云联手?天羽能误会成是在故意拖龙行云下水?他当我面教训褚平昆,把褚平昆一条胳膊都给摘了,我岂能坐视!”

    挥手就是一道气劲强行把庆给拨开到了一边,没好气的离开了。

    庾庆目送着她的背影,怔怔琢磨了一下她气呼呼的话,大致梳理和理解出了对方话里的脉络。

    他也因此呆滞在了原地许久。

    两位师兄走了过来关心,南竹问:“怎么了?”

    庾庆貌似自言自语的问了句,“天羽和龙行云关系很好吗?”

    南竹耸肩,“那还用说么,刚进小云间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那是扇大嘴巴子管教的,真是当子侄来管的。不仅仅是天羽吧,据说千流山的那些个洞主对赤兰阁母子两个都不错,龙行云的老子毕竞曾是他们的大哥。”

    庾庆轻嘘嘘吐气,“合情合理呀。”

    南竹狐疑,“什么意思,你突然扯这个干嘛?”

    庾庆转身扭头,目光盯向了禅知一和苏半许的帐篷,目光在两家的帐篷来回跳动了一阵,又看了看四周逐渐苏醒的人,转身向自己帐篷走去,“回去说吧。”

    天色大亮后,旷野上散落的部族纷纷在做撤离,到处是火堆捣灭后的烟雾飘荡。

    凤族也不例外,庆等一些客人纷纷被请出了帐篷,凤族要收帐篷了,这些在外界修士眼里不值钱的家当,随时可以扔了再买的东西,凤族却要费事费力的收拾好带回去,留着备用。

    不仅仅是凤族,大荒原的许多部族都类似,没那么高的物质需求,无论是生活还是修行,自洽在较原始的天地人关系中。

    大荒祀结束了,客人该招待的也招待了,凤族没那么多客气事,收拾好东西后,扔下客人就直接跑了,化作空中的黑点远去了。

    地上一群人各种目光互相扫视,脸色惨白少了条胳膊的褚平昆怨毒的盯着庾庆。还是池碧瑶打破了沉默了,让人招来了附近等生意的干里郎,带上褚平昆一行就此飞离了。

    池碧瑶一走,禅知一也没有久留,招呼上了归剑山庄的人手离去。

    苏半许跟庆打

    了个招呼,说要送被刑讯过的手下去养伤,就此告别,来日有缘再会。

    东走西走的,身边一堆人就这样走光了,度庆有点懵,这跟自己想象的好像不一样,没见到想象的妖气四起,不是要帮自己杀褚平昆吗?怎么都跑了。

    当然,他也能理解,有池碧瑶保护着,苏半许他们也没办法下手,食言跑人避免尴尬也正常。

    南竹也费解,“褚平昆弄成这样,就这样跑了,山货买卖不争了,不要了?”

    庾庆却看向了向真,“向兄,你还不走吗?”

    向真瞟了他一眼,对于这反复回答过的问题,他不想再说什么。

    南竹:“我们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

    庾庆:“凤族,那里安全。”

    他一早就清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家是不会再让他自自在在躲回幽角埠的,乱跑是找刺激,急需倚仗,解铃还须系铃处,不去凤族的话,小青有事联系他也会找不到。

    说到安全,南竹和牧傲铁也立马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他们是清楚自己处境的,之前有一群高手环绕在身边还不觉得,现在显然不一样了。

    于是牧傲铁立刻去附近找了三位干里郎,没给向真找,庾庆和南竹一点都不意外,三人搭乘上了千里郎就跑。

    好在向真反应也快,自己紧急去喊了个,一路远远追去。

    几人一路飞啊飞的,南竹不时回头,发现始终甩不掉向真,不禁朝隔壁的庾庆喊道:“你就不该当他面说出我们要去哪。“

    “不说就能甩掉了?除非干掉他...“庾庆说着一愣,手指了指南竹的鼻子,因发现南竹的鼻孔里有鼻血淌出,问题是南竹忽也指向了他,他自己也感觉到了鼻孔有东西,像在流鼻涕,迅速抬手抹了一把,手上染上了一片刺眼殷红。

    不仅仅是他们两个,牧傲铁同样如此。

    紧急施法检查自己身体状况后,庾庆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陡然喊道:“落地!“

    很快,三只飞骑载着他们俯冲向了地面。

第八八零章 未雨绸缪

    旷野上留下了广泛而大片的人类生活痕迹,大部分部族都已撤离,还有零星的在慢慢收整。

    积庐山的帐篷一应物品也收拾好了,装载在几十只大型飞禽身上,一众人员乘上飞骑欲起之际,卜桑桑走到一骑下,双手叠掌摁在胸前躬身送别师父。

    药屠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要干什么,叮嘱道:“尽快回山。”

    卜桑桑道:“师父先行,弟子随后就到。”

    药屠瞥了眼不远处的银山河和龙行云,见有人保护,也就没有多话,大袖一挥,群骑振翅,掀起一阵狂风腾空,迅速远去。

    地面留下的还有四只飞骑和一名卜桑桑的随从。

    银山河主动走到了卜桑桑身边,不解道:“桑桑姑娘,你不是说中了你的毒没有存活的希望吗?为何还要再留下来看看,莫非对自己的毒没信心?”

    他的主要责任就是保护龙行云的,这节外生枝的行为让他感觉很不好,不得不质问清楚,以免发生意外。

    龙行云走了过来,胳膊肘往外拐,摇着折扇帮腔,“银叔,话不是这样说的,那狗探花奸诈的很,身上说不定就带了什么解毒圣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点没错。”

    卜桑桑否定了这个说法,“此毒,除了师父和我,世间无他人可解,一旦毒发,瞬间暴毙,最迟也不会捱过三十个数,不会给中毒者喘息之机,除非他们肉身已近仙躯,凡间之毒已奈何不了他们,否则世间已有的解毒药都不会有任何作用。用此毒,防的就是他们身上有解毒妙药,不容其有妙手回春的可能。”

    这回反倒是龙行云不解了,“二姐,既有如此把握,何故还不放心?”

    卜桑桑:“得确认他有无中毒。”

    龙行云错愕道:“二姐,你不是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狗探花就已经中了伱的毒吗?”

    卜桑桑:“需要药引才能催发,药引已于今晨撒入凤族周围撤离部族的残余篝火中燃放,会随烟而起,按理说,不管风起哪边,他应该都能吸入药引,但又不敢绝对保证,还得稍作确认。”

    她已经派了人去暗中跟踪确认,只等回来报信。

    她也是有言在先的,不会让庾庆活着离开大荒原,故而要确认。

    龙行云笑了,“既是如此,那应该是在劫难逃了。”

    卜桑桑远眺自语,“从时间来算,毒性应该已经开始发作了。”

    狗探花已经死了吗?龙行云想想都乐开了嘴,这些年的憋屈呀,终于得报,嘴上却是另一番感叹,“大哥的在天之灵也算是能瞑目了。”

    卜桑桑闻言抬首,看向了天空,回忆往昔,神色间略有感伤。

    群山山脉中,一座不高也不低的山巅,禅知一负手迎风,脸上和眼中不时有若隐若现的憾意。

    飞身爬上山顶的时甲能看出,庄主的剑心真的乱了,但还是照常禀报道:“庄主,已有消息回来,我们的人已经跟上了,目前还不知他们的目的地在哪,看起来像是去凤族的方向,又恐是障眼法,真要去凤族之前为何不跟凤族一同撤回?另传回了一个消息,说是发现有人在明目张胆跟踪,看服饰是积庐山的人,导致我们的人不宜跟的太近。”

    禅知一转了身,不解道:“积庐山跟踪做甚?”

    时甲有些忧虑道:“之前药屠的那个女徒弟当着我们的面说过自己结拜大哥被探花郎杀害的事,说探花郎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要报仇,如今大荒祀结束了,不会真要动手杀探花郎报仇吧?”

    “积庐山也卷进来了,是真报仇,还是以报仇为借口插手…”禅知一疑惑沉吟中。

    时甲:“看这跟踪的路数,有点过于直白,不像是耍什么大的花招。”

    禅知一皱眉:“若真是报仇的话,反倒麻烦了,药屠那边惯会些杀人于无形的手段,积庐山真要出手的话,还真是防不胜防,真要被他们把那厮给宰了,那就是白忙一场。”

    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剑侍,“你立刻赶过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暴露,若…”话到此,又抬手打住,“算了,你的速度未必能追上,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你们随后跟进。”

    回头又对时甲道:“你立刻把情况报给那边,要把话说明白了,就说积庐山也插手了,一旦积庐山非要对那厮赶尽杀绝,凭积庐山的暗杀手段,我们也未必保的了那厮,尤其是在大荒原,我们能做支撑的力量不多,看那边有无应对办法。”

    “是。”时甲应下。

    禅知一又细问了己方人员的具体去向方位,旋即身形唰一下射向了远空,迅速在空中化为了一个黑点消失。

    剩下的人也迅速飞向山下,很快又逐一乘飞禽腾空而起……

    一片起伏山岗上,紧急落地的庾庆师兄弟三人面带微笑,若无其事的样子挥手送别腾空而去的三位千里郎。

    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行,一旦让那三位千里郎发现他们身体出了问题,鬼知道会出现什么事,都是江湖上混的,这荒山野岭的不敢寄望于千里郎的职业操守,不敢把性命轻易交到人家手上去。

    以临时有事的借口紧急落了地,预付的路费也罕见的没计较要回一些,大方的算了。

    待三只大鸟一走,他们三个目光一碰,放弃了法力压制后,施法弄干净了的鼻子下,又流出两股鼻血,甚至连眼角也沁出了血丝,甚至开始咳嗽,咳出了血沫子,脏腑内出现阵阵剧痛。

    看了眼空中又一只飞来的大鸟,向真乘坐的那只也在降低高度,庾庆立刻喊了声,“走!”

    三人立马如老鼠似的往树林子深处钻。

    南竹那嘴巴还是忍不住,一路逃避,一路嗷嗷叫苦,“我就说了吧,咱们这身体里的毛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发作,这下好了吧,碰在了这个当口上,还不得任由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牧傲铁奇怪了一声,“这次怎么会同时发作,我们也没受什么伤,不会是中毒了吧?”

    南竹:“中鬼的毒,就我们这身子,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妖是邪还是怪,你说有什么妖气、邪气、毒气不能往肚子里吃的?老十五啊老十五,都知道天泉在哪了,还不肯上心,还指摘我,早找上泡过了多好,矫情,现在好了吧。娘的,肚子越来越痛了,想拉屎。”

    同行逃窜的庾庆没吭声,紧绷着脸颊,凝神静气想办法。

    他也没往中毒方面去当真,身体邪门了后,不是没试过以毒攻毒的方式来治疗,买过不少毒药来做尝试,奈何身体的克损自愈能力实在是没话说。

    他不时回头看向上空,带着两位师兄一路乱钻,奈何还是没能躲过向真的追踪。

    向真也提前辞别了千里郎,大鸟不能在林中展翅飞行,他却可以御剑飞行,在林中一阵穿梭,很快便追上了,后发先至,一个闪身落在了师兄弟三人的前面,脚下大剑翻滚,唰一声回归了他背后的剑鞘内。

    “我说…”被挡了去路的庾庆真想跟他好好理论理论,看到向真鼻孔里滴滴答答下来渐渐染红衣襟的鲜血后,脖子顿被掐住了一般,话头硬生生掐住了。

    南竹惊呼,“你也…”

    师兄弟三人迅速面面相觑,眼中同时浮现惊悚,闪过了同一个念头,中毒了!

    道理明摆着的,身体邪门的是他们三个,向真是绝没问题的,也就是说,他们如今的异常状况真的是中毒了。

    而向真的情况明显比他们糟糕很多,他们还能活蹦乱跳的到处跑,还能哇啦啦的乱叫,向真咳出一口鲜血后身形摇摇欲坠,就要歪身倒下,踉跄几步伸手撑住了一旁的大树,眼角的鲜血也在慢慢扩散。

    庾庆正要抢步去扶,南竹身形已经嗖一下先行蹿出,搀扶住了向真的胳膊,摇晃道:“解毒药,身上带了解毒丹丸没有,大家兄弟一场,不能见死不救,快拿出来一起分享。”

    发现自己中毒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着解毒,却陡然想起行走江湖必备的一些解毒丹药,他们因为自身的特殊原因,现在都懒得携带了,想要却拿不出来,只能求人。

    向真摇头:“解毒药我服了,没用的,没有任何效果。我在镜花苑吃了蜂王的不少好东西,出来后体质有所改善,寻常毒性对我不会有太大影响,我们中的这毒非同小可,异常霸道。”

    南竹急了,已经伸手在他身上乱摸了,“管他有用没用,总比没有的好,哪呢,先吃了试试再说。”

    向真没理会他的无礼,血汪汪的眼睛定格在了庾庆身上,“我记得你们从镜花苑带了蜂蜜回去,蜂王告诉过我,那蜂蜜有解毒功效,胜过人间的灵丹妙药,不知能不能解此毒。你们看起来还能撑,尽快赶回去,看能不能撑到幽角埠,回去服用蜂蜜试试,实在不行,就求助幽崖试试。三位,我身体撑不过去了。”

    他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就此告别的意思很明显。

    庾庆也上前伸了把手扶他,凝视着他,沉声道:“你身体这般情况还要强撑着追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解毒办法?”

    闻听此言,牧傲铁为之动容,不难理解的,正常人发现身体出了大问题,肯定是第一时间停止行动自我救治的。

    南竹却摇晃着向真紧急追问,“你的意思是,百花仙府的蜂蜜能解毒?”

    向真两腿战战,已经有站不起的迹象,血汪汪眼睛看向他,“蜂王应该没必要对我撒这种谎。”

    南竹立马放开了扶他的手,迅速把身后背的包裹拽到了前面,伸手进去一阵乱掏。

    他这紧急反应,把庾庆、牧傲铁和向真都给看傻了眼,皆心道,这胖子身上不会刚好就带了那蜂蜜吧?

    南竹很快掏出了一个小罐罐,打开了盖子,立刻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冒出,里面装着锦缎色彩的透亮膏液,他乐呵着亮给了大家看,“在呢在呢,没丢。”

    都是见过百花仙府蜂蜜的人,一看便知真假。

    尤其是庾庆,对这玩意可谓印象深刻,那被折腾的云里雾里的一晚至今搞不明白,触景生情呐,他眉头已经挑了起来,厉声道:“南胖子,你随身带着这烈性春药想干嘛?”

    南竹伸手指了指大家流着的鼻血,眨了眨血汪汪的眼睛道:“有备无患,未雨绸缪嘛,这不就用上了嘛。”

第八八一章 裤腰带

    未雨绸缪?骗骗别人还行,庆一听就知道是鬼话,要不是向真刚才告知,他们师兄弟三个压根不知道这蜂蜜还能解毒,哪来的未雨绸缪。

    若说带着蜂蜜是为了疗伤,那还说得过去,蜂蜜有疗伤功效他们是知道的。

    可问题是,他们身体的自愈能力比这蜂蜜还高效,那带这蜂蜜是做哪方面未雨绸缪的?

    如果说是为了及时救治别人而未雨绸缪,那还勉强说的过去,关键谁信?

    庾庆想不怀疑这蜂蜜被污染后的另一个功能都难,难免要发火。

    国有国法,帮有帮规,玲珑观也是有底线的,有些事情他这个掌门不可能放任。

    牧傲铁紧急出声干预,“自救要紧。”庾庆闻言也只好忍住了火,毕竟肚子痛是现实问题。

    南竹已经直接往罐子里捅了一手指,挑了一团蜂蜜不容分说的塞向了庆嘴巴堵他的嘴,庾庆下意识含住他的手指裹干净了,舌头还下意识舔了下手指,甜是真甜,也很香。

    南竹又快速勾了一团蜂蜜塞进了牧傲铁嘴里,最后才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团,然后就舔着手指没下文了,还朝庆使眼色,暗示他扶着的向真。

    他的意思也简单,你不是怀疑这位的来路有问题么,现在好了,咱们不需要动手,也能把这麻烦给清理了。

    庆哪能不懂他的心思直接上手挑了一团锋蜜刮进向真口中。

    放在之前,他可能跟南竹一般心思,然就冲向真刚才的行为,他就不会见死不救。

    见向真的毒发症状明显比他们严重好多,一手指蜂蜜怕不够,又补了第二次。

    还要补第三次时,南竹却不干了,直接扭身将罐罐盖上盖子,“别浪费了先试试有没有用再说。”

    自己人都没用那么多,给一外人使劲用,他很不爽,拿出自己所有钱去赈济灾民的那种事他是不会干的。再说了,知道有人在对他们使下毒的手段,这蜂蜜若真有用,肯定得留点给师兄弟几个关键时刻保命,他就带了这么点出来。

    庾庆怒道:“若没用,留着还有屁用。“

    骂也没用,先赶紧施法催发蜂蜜药性加快速度解毒才是真,他先扶了向真盘膝坐下。

    师兄弟几个也陆续盘膝坐下了。

    随着对蜂蜜药性的吸收他们很快便感受到了这蜂蜜药性的神奇之处,一股温润力量迅速扩散向四肢百骸,迅速中和了体内的痛苦感,一点点降低着体内的不适,眼鼻不再出血了。

    忍受着苦楚,颤抖中的向真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一个个都意识到了,这蜂蜜解毒果然有效。

    忽然,庆猛然睁眼看向了树林上方,隐约看到有两只载人的大鸟在盘旋,明显在搜寻什么。

    他迅速收功,起身催促大家一声,“有人来了,应该是冲我们来的,快找地方避避。”

    他先搀扶起了向真。

    向真推却,“我缓过来了一些,不用扶。”

    “走。“使庆招呼一声,领着几人再次往林中逃窜。

    南竹捂着肚子,那张嘴又唠叨,“谁呀,是敌是友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是冲我们来的?”

    庾庆:“若不知道我们出了问题,这个时候搜寻我们做甚,十有八九就是下毒的人。不管是不是,安全第一。”

    途中找了个空子他们在一山头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两只载着人的大鸟还在原先一带盘旋搜寻,庾庆又挥手示意一声,“走,躲远一点更稳妥。”

    几人迅速溜下山头,南竹肚子突然咕咕响了起来,这一声响引起了连环动静,肚子一个接一个咕咕响了起来。

    南竹呲牙咧嘴,嘴里却愣是没发出声来,强憋

    住的意味,可见确实难受。

    几人起起落落,又翻过一座山头后,南竹突然嚷了声,“不行了,跑不动了,造反了,锁不住了,要崩了。“

    他跑到一旁迅速松开裤腰带,直接褪了裤子蹲下,发出一阵极为不雅的稀里哗啦崩溃动静。

    这行为对其他人的影响也大,打量了一下四周,也纷纷解开了裤腰带露了白花花的屁股,慌不迭蹲下,好一阵此起彼伏的崩溃动静,同时有一阵恶臭迅速散开,四人一个个捏了鼻子,都没脸看其他人。

    “自从开始修行后,都忘了多少年没这么‘崩渍,过了……”这般处境下的南竹还是没忍住嘴巴的唠叨。

    好一会儿后,不敢久呆的四人迅速收拾了现场跑人。

    空中搜寻的两只大鸟上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只在空中搜寻不行,遮挡视线的树木较为茂密,遂有一人跳了下去,与空中的联动搜寻。

    本难有什么发现的两人,突然嗅到了一股不正常的臭味。

    不是地上搜寻人员嗅到的,是空中兜圈搜寻的人率先嗅到的,在空中击掌召唤出地面的人看来后,指了指自己下方,地面的人迅速赶了过去。

    臭源其实已经被掩埋过了,还施法扫了树叶过来伪装,奈何埋的可能有点浅了,气味还能往外渗,地面搜寻人员很快锁定了臭源,扫开树叶后,发现了翻过的新土,稍作翻挖就看到了一堆暗红色血污排泄物。

    地面人员立刻击掌召唤,上空的人飞落下来,两人一起检查了排泄物,碰头嘀咕商量一阵后,其中一人摸出一只小药瓶,空置出来装了点血污,然后又去了上空,飞到大鸟身上,驾鸟迅速远去。

    另一人则从来路结合地上排泄物的位置,拉出了目标可能逃逸的方向,继续搜寻而去.……

    烈日骄阳下的天族山分外清晰,滞留在旷野中的龙行云一行依旧在等待消息。

    卜桑桑不停踱步来回着,深锁眉头。

    龙行云看出她似有些不安,问:“二姐,你怎么了?”

    卜桑桑看了看临近半空的太阳,“不太对劲,按理说,应该早就毒发了,前去跟踪的人怎会迟迟不归,难道真的出了意外,没有吸入药引?”

    她话刚落,盯着远空的银山河忽出声道:“像是回来了。”

    几人看去,只见一个黑点迅速接近,人貌清晰后,确实是这边派去的人。

    大鸟扑落地面,来人落地,快步到卜桑桑跟前行礼道:“姑姑,可以确定,目标已经中毒了。”

    卜桑桑立问:“人死没有?”

    来人也有些疑惑道:“人并未如姑姑说的暴毙,他们途中突然蹿落地面,我们搜寻了好久,才找到他们排出的毒血,才确认已经中毒,阿山还在继续查找。”

    卜桑桑:“不可能,一旦意识到自己毒发,从空中到落地的时间应该就已经命绝,中了那毒没人能熬过三十个数,不管他修为多高,除非他们修为已达半仙,肉身已经成就了半仙之体。“

    来人忙抱掌合胸道:“姑姑,真没有暴毙,真的在山林中逃窜了很远,中毒可以确定,现在依然不知死活。“旋即摸出了带来的小药瓶奉上,“这是带来的毒血,请姑姑验证。”

    卜桑桑立刻接到手打开,也不避讳飘出的恶臭,还放近鼻前嗅了嗅,重新盖好后递还了回去,自言自语,“没错,确实中了那毒,怎么会这样?“

    银山河和龙行云面面相觑,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按理说药屠的亲传弟子不至于连这点药理判断都没把握。

    卜桑桑忽对来人道:“走,带我去看看。“

    “是。”来者领命。

    叼着早烟杆的银山河立刻上前一步劝阻:“桑桑姑

    娘,你不是说不用亲自露面的吗?你亲自跑去,跟亲身去追杀有什么区别?”

    卜桑桑:“他若不死,便是追杀,不死不休!”

    对她这种沉醉于药理的人来说,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杀死目标的事,她必须要去现场确认是不是事实,她无比想知道庾庆等人中了如此毒物是如何还能继续逃窜的。

    因此也忘了师父所谓的“失手了就要作罢”的吩咐,急于寻找药理答案。

    银山河:“你确定你是他们的对手?”

    卜桑桑:“既已中毒,我不信他们还有一战的力气。“话毕走人。

    看着她执着而去,银山河路皱眉头,他也没资格管人家,但却有资格管龙行云,一把拉住了要跟去的龙行云,”你想干什么?”

    眼睁睁看着卜桑桑乘大乌腾空飞走,龙行云有些急了,“银叔,万一狗探花在要什么花招怎么办?乘乘武力不行,肯定不是狗探花的对手,你若在就不一样了,你有能力制止狗探花乱来,你去了能控制住事态。”

    银山河犹豫了,考虑到赤兰阁阁主对那位未来儿媳妇的认可,他终究是没能拗过龙行云的恳求,两人最终还是乘边上候着的大鸟一起追了去.……

    茂林深处,已经是第三次排泄的庆等人一个个站起系紧裤腰带。

    一个个看似唉声叹气,精神却明显好了很多,那蜂蜜的祛毒滋补效果确实不是凡间物能比的。

    “又来了。“向真突发警告。

    几人迅速闪到了树后躲藏,探头探脑窥视,看到了树冠缝隙间盘旋的大鸟。

    庾庆略忧:“怎么又追来了,追来的速度还挺快的,这不太正常,其中肯定有什么名堂。”

    不止是他,都察觉出来了,一直无法甩掉,人家肯定是有什么追踪的法门,而且也百分百证明了确实是冲他们来的。

    南竹:“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跑不掉啊!”

    唰!一道寒光突然冲天而起,吓了师兄弟三人一跳,齐刷刷扭头看向了向真,发现他背后的大剑已经不见了,忽又见向真一个闪身如魅影般而去。

    “嘎..”山林上空盘旋的大鸟突然发出一声尖锐悲鸣,一道寒光当空将其斩杀,血雨和鸟毛纷飞。

    剑光又起,再斩驾鸟者。

    大惊失色的驾鸟者紧急躲避,扑向了下方的山林躲避,却被树冠中突然冒出的向真给一掌打飞了出去。

    吐血的驾鸟者落地,刷,剑光插地,插在了其脖子边,向真的身影又闪落在剑旁,一脚踩住了地上人的胸口,一手扶着剑柄,随时能侧断其脖子一般。

    师兄弟三人怔怔无语,感觉躲了半天白躲了,向真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人给干下来了,有生猛的。

    庾庆闪了过去,“向兄,你这一搞,岂不暴露了我们所在。”

    向真淡漠着给了句,“就他一人在跟踪。”

    此话出,师兄弟三人又是一怔,是哦,就一个人在跟踪,直接杀了不就完了,突然都感觉自己好傻。

    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之前之所以跑是因为刚中毒身体很虚,之后缓了过来还跑,是因为不知来者实力的深浅,敢一个人追踪几个人,没点本事敢做?偏偏向真不管这些直接将人干下来了,倒是省事了。

    牧傲铁忽盯着地上的人道:“他是积庐山的人。”

    度庆一怔,问:“你确定?”

    牧傲铁:“我跟踪龙行云去积庐山营地时,见过积庐山人员的穿戴。”

第八八二章 飞羽

    这么一说,庾庆立马想起了跑到营地内威胁自己的卜桑桑,当即拔了剑,示意向真让一让。

    向真拔剑让位,庾庆又用剑抵在了地上人的心口上,逼问:“你是积庐山的人?”

    地上人眼睛一闭,拒绝交代的样子。

    庾庆剑锋刺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谁派你来的?”

    地上人一声不吭。

    庾庆又问:“你能一直追在我们后面,用了什么办法?”

    地上人还是不吭声,任杀任剐的德行。

    庾庆嘿了声,暴脾气顿时上来了,真想一剑解决了,不过看到对方身上的积庐山穿戴,心头又起了疑惑,这么明显,会不会是有人想嫁祸给积庐山?

    南竹看了看四周走来,“既然嘴硬,留着也没什么用,也没时间慢慢审讯。”

    示意做掉,赶紧抓紧时间跑人。

    庾庆反问:“不知道怎么追上的我们,往哪跑去?”

    南竹愣怔,“那怎么办?”

    “你跟老九去审。”庾庆将脚下人制住,交给了南竹,他自己还真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南竹没二话,将地上人拖开到一旁就是一顿暴打,拳打脚踢,牧傲铁扯了一下都扯不住,反正扑上去的南竹逮住那人就是一顿狂揍,很快便将那人给打了个不成人样。

    来回踱步琢磨的庾庆也被这暴打动静干扰了思路,起先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后来发现南竹就知道一个劲的暴揍,压根不问任何一句话,哪有这样审讯的?

    再后来,只见南竹操起地上一根枯树棍子,照着那人脑袋就是咣当一下,棍子爆碎,那人脑袋也是当场头破血流,摇摇晃晃踉跄着。

    这胖子搞什么?庾庆怀疑这胖子是在发泄之前中毒遭的罪,绷不住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打死,当即喊停道:“老七,你脑子进水了吧,光打不问,有你这样审问的吗?”

    南竹暂歇,甩了一句解释,“你看他有吭声的意思吗?连哼哼都不愿哼哼一下,打到他愿意哼哼了,再审问也不迟。”

    庾庆再瞅那人,见其依然恶狠狠盯着南竹,荒野部落中人的那股横劲不改,不由无语,竟觉得南竹说的好有道理。

    咣!南竹上去又是一拳打出了肋骨断裂声。

    这次,牧傲铁也上去动手了,师兄弟两个联手暴揍。

    南竹边打边提醒牧傲铁,“先杀杀他的火气,待会儿再给他上点细活。”

    算了,既然老七心里有分寸,庾庆也就不管了,一回头,又发现了向真的状况有些不对,之前中毒失血过多的脸色惨白,此时却满脸通红,眼睛都变得水汪汪的,不由指了指问道:“你怎么了?”

    向真语气依然平静,“你自己也说了,那是烈性春药。”

    “……”庾庆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蜂蜜的副作用出来了,他是亲身经历过这玩意的,说是烈性春药一点都不夸张,修士还能以一身修为压制肉身反应,普通人若沾染了恐怕是很难自制的。

    向真也发现了不对,盯着庾庆打量了一下,又迅速看了看逮住人打不停的南竹和牧傲铁,再回头,诧异道:“你们怎么没反应?”

    这个让自己怎么解释?庾庆抠了抠小胡子,他们经常喝大头烧的水,对这蜂蜜的副作用是无感的。

    他当初在百花仙府之所以中招,是因为在朝阳大会经常要打斗,不宜把大头带身上,和老七他们分开住了很久,隔了太长时间没喝大头烧的水才着了道,老七和老九在百花仙府尝过那蜂蜜没反应就这原因。

    大头的功效他是不便展示给外人知道的。

    见他不愿说,向真也没有勉强他,“不跑吗?在这里等着凶手找来不成。”

    庾庆答非所问,“要杀我们的真有可能是积庐山的那个卜桑桑。”

    这是他刚才认真思考后的答案。

    向真倒是很好说话,放弃了自己的问题,顺了他的话,“原因。”

    庾庆:“我们这毒中的蹊跷,我不知道凤族的其他人有没有中毒,不过我估计没人敢对整个凤族下毒,如果只有我们四个中了毒,我们和积庐山那边的人只接触了一次,就是和卜桑桑见面那次。”

    向真:“也就是说,卜桑桑第一次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被下毒了?”

    庾庆缓缓点头,“可能性很大。”

    向真:“重要吗?在这里等积庐山的人来解决我们不成?药屠是高玄境界,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庾庆:“不管药屠知不知情,已经用上了下毒的手段,药屠大概是不会再亲自跑来对我们这种人动手的,非要跑来我们也没办法。”

    看他这说法,好像认准了是积庐山的人干的,向真默了默,反问:“然后呢?”

    庾庆略眯眼,一字一句道:“下这么狠的毒,说明是真的想杀了我们,不是什么别的目的。”

    这也是他认定了凶手是积庐山的原因。

    剩下的,他没往深里说,也不会对外人说,经过天族山被关押事件后,他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人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而且那人的能量还不小,只怕药屠来了也撑不住。

    他现在反倒期望药屠也能来,来几个小虾米的话,难以逼出有份量的东西。

    他已经从开始的仓惶逃命状态中冷静了下来,已经恢复了冷静思考,心中已经有数了,所以他决定不跑了。

    回头看向了仍在把人当沙包打的两位师兄,想了想后,出声制止道:“行了,别打了,留他一条命,待会儿可能有用。”

    闻听此言,南竹和牧傲铁当即住手了。

    南竹大步走来问,“什么意思,不审了?”

    牧傲铁则把血淋淋惨不忍睹的那人给拖了回来。

    庾庆:“大家轮流休息,尽快恢复一些身体状态,探子不见了,总会有人找来的。”

    茂密山林中,苏半许带着壮随从从林中闪来,树上的瘦随从跳了下来接应。

    四位随从遭受了天族的审讯后,伤势并未痊愈,奈何这边需要用人,确切的说,是没有太多的可靠人手可用,尤其是这种能在严刑下死不开口的人,所以只能是勉为其难的继续用着。

    好在这边有钱,有不惜代价的最好伤药疗治,经过一晚的休整,已经没了什么大问题。

    苏半许问:“什么情况?”

    瘦随从道:“搞不懂什么情况,途中飞着飞着就落地了,好像出了什么变故…”

    苏半许一口打断,“这我知道,后面怎么回事。”

    他就是接到禀报紧急赶来的,本想暗中关注庾庆等人去向,没想到突然发生了变故。

    “探花郎一伙不知躲在了哪,积庐山的人明显也在搜寻他们,不知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有一个走了,剩下的一个,刚才突然被爆起的向真给斩杀了飞骑掉落了下去,我们估计探花郎可能也在那边,已经让弟兄暗中摸过去查探了。”

    苏半许沉吟,“斩杀了积庐山的坐骑,已经到了直接动手的地步,看来药屠那女徒弟所谓的报仇还真不是说说的。”

    一旁的壮随从担忧道:“积庐山可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药屠如果介入了,事情恐怕会有些麻烦。”

    苏半许扒拉开了小扇子扇着,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他最好适可而止,别以为躲在大荒原有那位大族长撑腰就没人敢动他。”

    瘦随从道:“还有个事,向真斩杀飞骑时,惊动的好像不止是我们,似有其他人影躲躲闪闪,好像还有几伙人同在跟进此事。”

    苏半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盯着。”

    “是。”瘦随从立刻又飞到了树冠上观察。

    苏半许则掏了工具出来,写了封密信,交给壮随从时叮嘱了一句,“尽快传过去。”

    “是。”壮随从接信迅速离去。

    突然,瘦随从又从树上跳了下来,“先生,来人了,好像是卜桑桑和龙行云一伙。”

    苏半许立刻闪身上树,躲在树冠中暗暗观察四周,果然看到了五只飞骑载着人在山林上方盘旋。

    在先前来过的探子的指点下,卜桑桑一行纷纷飞落在了林中,恶臭味未消。

    探子精准找到了那处刨出来的血污地,指着说道:“姑姑,你看,就在这里。”

    卜桑桑不顾难闻气味,折了根树枝,又沾了点已变干的血污嗅了嗅。

    憋着气的龙行云走到一旁,瞅了眼,好奇道:“血能吐这么多,还能将这么多吐拢在一个坑里,吐血前还挖坑吗?”

    卜桑桑看了他一眼,扔掉了树枝,“不是吐的,是拉出来的。”

    “……”龙行云一愣,旋即脸色大变,扭头就走,才知所谓排出的血污是这么排出的,恶心的不行,心里已经在骂了,老子居然看了狗探花拉的屎。

    银山河也摸出了烟锅点上,吞云吐雾起来。

    反观卜桑桑对这种脏东西并无任何不良反应。

    让人把四周查看了一下后,她又带人去了空中搜寻。

    空中兜了几圈后,目光四处扫视的银山河已经发现了不对,紧急提醒道:“桑桑姑娘,若真中了你说的毒,根本逃不远,也就是说,你派出的探子也不可能飞远,可你看看四周,哪有你探子的影子。

    除非是你的探子发现目标追远了,否则就是你的探子出事了,不管哪个原因,都说明目标并未丧失你所谓的行动能力。此事可能已经暗藏了危机,不要再鲁莽进行下去了。”

    他是反对光明正大追杀庾庆的,也不希望龙行云这样干,倒不完全是因为要兑现当初对庾庆的承诺,而是庾庆也是有些背景的,千流山和冥僧的关系摆在那,冥僧又是出面保过庾庆的。

    有些事情暗中动手也就罢了,公然来搞,不合适,冥僧会不会知道他们这边说话不算话的事?

    冥僧手上可是掐着进出千流山的通道,赤兰阁今后往来千流山要不要担心?

    卜桑桑沉默了,不得不承认银山河说的有道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不如银山河这种老江湖,可她极为渴望解开庾庆等人中毒后还能逃逸的真相。

    对于这种渴望,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她并未停止寻找。

    就在这时,一阵风来,也带来了一根飞舞的羽毛。

    其他人都没有在意,只有银山河一眼扫过时察觉到了什么,一把隔空抓来,捏在指尖。

    驾驭飞骑盘旋的众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陆续靠近看来,陆续发现了那支羽毛上的血迹,在阳光下鲜红夺目。

第八八三章 剑外化剑

    羽毛和他们身下坐骑的羽毛是同一种,唯一不同之处是染上了鲜血,一股不详浮上众人心头。

    一行人的目光陆续看向了羽毛飞来的方向,仔细查看下,又看到了几片羽毛被风翻起来了一阵,又飘飘悠悠消失了。

    卜桑桑第一个飞了过去,银山河想喊住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随众跟了过去。

    很快,他们发现了一片洒了斑斑点点血迹的树冠,有些羽毛被血粘在了树叶上,偶尔被风拂动,却又离不开。

    这么多的鸟毛,之前探子的飞骑发生了什么不难猜测。

    连龙行云也不得不提醒一声,“二姐,小心点。”

    地面,躲在附近林中的几人盯着空中盘旋的飞禽,发现不出所料,下毒的人果然找来了。

    左右晃动脑袋不停的庾庆终于发现了卜桑桑的面孔,不由冷笑,“果然是这贱人,待会儿一起上,速战速决,拿下卜桑桑,我要活的…”

    目光忽又一动,话音突止,通过树冠间的空隙又发现了熟悉的面孔,发现龙行云和银山河也来了,赶紧缩身,挥手示意大家也躲好了,低声骂开了,“龙行云,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你给我等着,别有落在老子手里的一天。”

    旋即又对左右的同伙低声道:“情况不妙,银山河来了,我们不是他对手,算了,小心着撤吧。”

    他自从被卜桑桑威胁后,和苏半许他们聊天时不免打听一下积庐山的情况,对积庐山的实力略知一二,在武力上并不怕卜桑桑,银山河就不一样了,他是见过银山河和青牙交手的,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挡的。

    小心转身之际,还不忘叮嘱一句,“老九,你把人质带上,万一不对,也许能用上。”

    已经说是“人质”了,什么作用可想而知,牧傲铁立刻探手将人质夹了起来。

    盯着上方打量的向真忽问了一句,“谁是银山河?”

    南竹随口回了句,“上面不就那几个人,还能有谁,就那个白头佬。”

    向真道:“银山河交给我,你们去抓卜桑桑。”

    啥?师兄弟三个齐刷刷扭头看向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互相看了眼,不可能三个人都看错,不知向真这厮说什么梦话呢。

    南竹赶紧提醒道:“别乱来,银山河是上玄境界,而且是当中的高手,乃赤兰阁阁主的护法,人称银卫。”

    向真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不等师兄弟三人反应过来,瞅准兜兜转转靠近了这边的银山河,唰一下腾空而去,冲破树林,直扑银山河。

    “……”师兄弟三人同时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仰头目送,集体憨憨模样,如见祖宗现世。

    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惊呆了,反正是彻底无语了,忘了跑,也忘了有任何动作,在这关键紧要时刻呆滞了。

    “嘎……”空中一声尖锐而凄厉的悲鸣响起。

    一只大鸟被一道寒光当空斩开,爆开出血雨,爆开的羽毛乱飞。

    当!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撞击声响彻四方。

    银山河紧急从被斩杀的坐骑身上闪开,看了眼手上旱烟杆上留下的剑痕,扫了眼翻身踏剑冲天而去的人影,他自身下落的同时,第一时间关心的仍是龙行云的安全,紧急大喝一声提醒,“少阁主,速回避。”

    周围盘旋的龙行云等人也吓了一跳,能击杀银山河坐骑,还能与银山河近身硬碰一手,显然也不是一般人。

    看清御剑腾空而去的是向真后,龙行云立马想起了自己之前曾被向真一手摁停的情形,赶紧招呼卜桑桑等人回避。

    向真已御剑至高空,较比当年在朝阳大会上的运剑速度明显快了不止一点点,见过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其实力大进。

    转瞬间,向真已送剑而归,身前闪闪寒光如流星,剑芒似在不断吞吐,其实是激起的气波呈现出了层层罡影,如层层而出的涟漪扩张,形成了层层分明的十二道剑罡。

    说时慢,实则已如雷霆之势呼啸而至。

    以身御法,缓缓漂浮着下降的银山河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他是见过向真从天而降攻击威力的,此时却不躲不避,大有硬碰硬接下的架势。

    但见他双臂一张,磅礴气机从他身体炸开,雄浑妖气滚滚而出,一大片区域内的光线都灰暗了下来,他一头银发亦炸开,拉出似能无限扩张的无数银丝。

    他人已经落在了一棵大树上,脚尖站在了枝叶上,目视天穹,头顶宛若盛开了一朵巨大的洁白花朵,碗状兜空合聚而去,欲擒下那当空一剑。

    宛若流星天降的光影,瞬间与聚合的花朵冲撞在了一起。

    轰!

    流光没入了花朵中。

    银山河脸色微变,发现那一剑的冲击威力超过了他的想象,纠缠的发丝未能缠住向真的真身,意识到了向真身外的罡气并不是普通的护体罡气,他那凝聚妖力的发丝锁不住,加之巨大的冲击力,哧溜一下就滑过了他的凌空擒拿。

    不过他并不怕,敢正面应对自然有倚仗,无限发丝开始层层封堵,欲迟滞那高空俯冲而来的强大冲击力。

    稍一交手,他就能感觉到,论修为,这年轻人还是逊色于他的,只要卸掉了对手的强大冲击力,便不足为虑。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剧烈轰鸣响起,如巨石砸开了湖面,溅起了巨大的浪花一般,又像是一阵风来,吹散了蒲公英。

    强大的冲击力破开了一层封堵,一层紧锁的银发阻击线爆开成了粉尘白浪。

    流星般而来,十二道层层加持的剑罡,外围第一道巨型剑影,也在银发阻击力下崩溃。

    御剑而下的向真不为所动,目光专注,一往无前。

    外围第二道巨型剑影与下一层阻击再次相遇,亦再次破开防御,与防御同归于尽。

    砸开的湖面,荡开的水波中央,似乎又被第二块石头给精准命中湖心,爆碎的银发再次如冲击波般,爆开出白色涟漪。

    连贯轰鸣中,一圈接一圈的白色冲击波爆开,那场景宛若一朵白色牵牛花突然盛开在空中。

    躲在暗中的庾庆等人傻愣愣看着,可谓大开眼界,咽了咽口水的南竹嘀咕了一声,“他突破到上玄了。”

    躲在远处树冠中偷窥的苏半许也嘀咕了一句,“谁说他还是初玄的?消息有误…”

    同样躲在远处树冠中,负手而立的禅知一喃喃,“剑外化剑,如此领悟还真是另辟蹊径…”

    躲远了旁观的龙行云则是大感震惊,尽管已经猜到向真修为突破到了上玄,但还是没想到向真能跟银山河正面打出这般场面来,毕竟突破上玄的年限在这里,再怎么使用加速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上玄的内含量可不是短期内能填满的,远超初玄,两个境界间压根没有任何可比性。

    站在树冠上施法的银山河满脸动容,脸上的疤痕在抖动,本以为层层阻碍能迟滞对方的攻击速度,谁知对方的攻击方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产生的迟滞效果微乎其微。

    他倒是能再次以银发再结防御,但是速度上已经来不及了,银发的再生和再集结速度根本比不上天降流光的穿破速度,连他自己本身都来不及躲避了。

    被那漫长的银发给耽误了,拖着一堆那么长的银发,能及时闪避开才怪,有点作茧自缚的意味。

    事已至此,只能是弃卒保车,头发算什么,命更要紧。

    感受到拉扯的他,当机立断,直接施法震断了满头长长的银丝,身上再次爆开的妖气中晃动着六只胳膊,手中晃动着五支一模一样的旱烟杆。

    原本有六支旱烟杆,全部是稀有的“陨铁精母”所打造,乃赤兰阁主所赠,在冥海与青牙一战时,被青牙的斩草刀给斩断了一支,也得亏是那支材质坚实的旱烟杆挡了一下,不然就不止是脸上的那道疤了,只怕连脑袋都要被青牙给斩掉一半。

    “娘的,这什么妖怪?”躲在暗中的南竹喃喃自语。

    银山河晃动的胳膊变大变长,挥舞着旱烟杆迎空抵御。

    轰。

    一支旱烟杆震飞,持杆的胳膊崩碎。

    轰,又是一声剧烈震响,烟杆飞,胳膊崩碎。

    连续三声轰鸣,崩飞了三支旱烟杆,摧毁了三只胳膊,下意识抬手抵挡的银山河才摆脱了长发的迟滞,迅速闪身躲过了这一击,可谓心有余悸。

    其实本不用牺牲这三条胳膊,可那是下意识的抵挡行为。

    在如此攻击威力下,发现情况不对后,他作为一个打斗老手,也知此时不宜躲避太早,在对方拐变攻击角度来不及的情况下避开才是最合适的。

    交手的威力余波冲击地面,地上的植被遭了殃,大树压垮了大片,草木乱飞,赶紧顺势趴在倒下树边躲藏的庾庆等人只感觉大地剧震。

    轰,向真冲击的速度太快了,银山河诱敌的一手也用的漂亮,离地面太近,向真避开不及,直接轰开了地面,连人带剑钻入了地下,炸开的泥浪爆开,翻涌着荡向四面八方。

    闪向空中的银山河立马倒扑而下,追着地面轰开的窟窿追杀而去,地下又是一阵轰隆巨响。

    “草!”大惊之下的庾庆直接飙了脏话,目光扫向了龙行云等人的所在方位,一脚踹开了倒树,拔剑在手,紧急招呼,“快走,把他们干下来。”

第八八四章 这次我说的算

    南竹和牧傲铁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冲了出去。

    想不犹豫都难,若不是银山河没了人影钻入了地下,谁敢在银山河眼皮子底下冲出去干龙行云?那不是找刺激么。

    其中的实力差距可不是向真一张嘴吧啦一句就行的,向真之前直接冲银山河去了,把他们都给惊呆了,这不是把他们躲哪给暴露了吗?之前谁都不信向真能硬扛住银山河。

    现在见果然缠住了银山河,而且银山河还钻入了地下,不趁银山河看不见的机会动手,更待何时?

    地下轰隆,大地之下宛若有一条巨龙在翻身不停。

    到了这个时候,牧傲铁还没忘记庾庆的话,仍然夹带着人质不放,追在庾庆后面,在那些倾覆歪倒的树下快速钻,快速溜进了茂密树林子里潜行。

    还是不敢公然跳到树顶上跑,得借着树木的掩护,怕把龙行云等人给吓跑了。

    尽管如此,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南竹不得不提出了一个重大问题,“不对呀,龙行云他们在空中的位置是不是太高了点,我们怎么把他们干下来?我们找到飞骑冲上去也不好追上。”

    牧傲铁也抬头观察了一下,发现确实是个问题,这恐怕也是向真动手前没想到的问题,银山河太过老道了,发现有人动手第一时间便紧急提醒了龙行云等人避开到安全距离。

    南竹又开始埋怨了,“向真那厮确实有够生猛,就是有点没脑子,等人落地了再动手呀,这下好了,白瞎一场。”

    牧傲铁:“到他们下面,阶梯送人上去,我推你们上去,你再送老十五上去。”

    是个办法,南竹目测了下距离,还是很担忧,“过高,能触及到吗?我说,老十五,你跑那么快没用,想想怎么上去。”

    情况实在是紧急,一路疾驰丝毫不敢耽误的庾庆不跟他们废话,他既然敢动手,心中肯定是有了主意的,背对着他们抬了手,从马尾辫中捞出了大头,单手托在掌中,“大头,去把上面那几只鸟干掉,人留给我们来解决,先把穿白衣服的鸟给干

    了,速度要快,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明白吗?”

    趴他掌中的大头来了几个起伏,俯卧撑状,点头的意思,是它新学会的表达动作,继而嗖一下射向了空中,一闪便从树冠缝隙间消失了。

    后面的南竹和牧傲铁眼睛同时一亮,是啊,人家有鸟,咱们有大头呀。

    两人才发现自己怎么忘了大头的存在,想起了大头在蓬莱山跟那些邪祟厮杀的情形,凭大头的杀伤力,杀几只大鸟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大头也果然是没让他们失望,冲上去没选错目标,瞅准了穿白衣服的坐骑就干。

    空中几人谁也没把森林上空飞过的一只虫子当回事,大家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隆隆打斗的地方。

    大头冲到龙行云的坐骑下,倒挂在大鸟的腹部,身上千丝万缕的红光骤然缭绕,直接扒拉开了大鸟的肚子钻了进去。

    “嘎.....”

    大鸟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瞬间翻飞乱舞,当场就把龙行云搞了个手忙脚乱,大喊:“它怎么了?”

    附近盘旋的卜桑桑等人错愕不解,不知出了什么事,无法给出答案。

    眼看实在是没办法骑乘了,龙行云不得不放弃了,飞向了卜桑桑的坐骑,稍微耍了点小心机,没去跟其他人同骑,与满身药香的卜桑桑近距离靠在了一起。

    这一幕令地面的庾庆揪心,心里实在是着急,暗催着快快快,也实在是耽误不起,他不知道向真和银山河谁能赢,至少他不敢保证向真能赢,如果银山河赢了的话,那龙行云能不能落在他手里就太关键了。

    好在大头还记得庾庆说的“速度要快”。

    而龙行云不去卜桑桑那边还好,去了那边反给卜桑桑惹了麻烦,钻入大鸟体内迅速攻破其心脏的大头一钻出,见到白衣服的换了坐骑扔下翻飞落地的大鸟,又朝卜桑桑的坐骑去了,如法炮制。

    很快,卜桑桑的坐骑也乱了套,凄厉鸣叫,翻飞乱舞。

    龙行云和卜桑桑不得不分开了,分飞向另两个人的坐骑挤一挤。

    这种大鸟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御大头那一身千丝万缕红光的攻击,钻入腹内便如刀切豆腐般利落,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轻车熟路的直取心脏,攻破后立刻钻出,又朝龙行云的坐骑去了。

    这次,龙行云没办法再跳另一只坐骑上去了,三四个人挤一只不说挤不下,大鸟负重也过甚。

    不得已,龙行云和一名积庐山人员不得不飘落向了地面。

    同样的遭遇很快又出现在了卜桑桑的身上,大头欺负这几只大鸟还是挺利索的,速度不如它,攻击力也不如它,想挠都挠不到它,在它手上宛若待宰之物一般。

    而与此同时,大地下的隆隆打斗声已经消停了,庾庆的一颗心揪了起来,人影迅速在山林中移动,赶去龙行云落下去的点迎接。

    最终躲在了一棵大树下等着,谁知龙行云也不眼瞎,他也没那么傻,坐骑接连出事,哪能不警惕,发现了下方林中闪过的人影,顿时慌了神,声嘶力竭的大喊,“银叔,狗探花在这里。”

    飘向地面的卜桑桑等人扭头看向了他。这一嗓子令师兄弟几个心惊肉跳。

    “草!”庾庆又骂了脏话,然后不管不顾地冲上了树冠,还等个屁,一个弹身而起,直扑落下的龙行云,豁出去了。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空中无处借力的龙行云施法斜飘也来不及了,当即也豁出去了,率先拔出腰间软剑狂劈而下。轰!

    大地一声炸响,土石草木崩飞,一条影子冲了出来,正是成了光头的银山河,成了两条腿三只手拿着两支旱烟杆的怪物模样,空着的一只手上拖拽着一人,是向真。

    向真已是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上到处是血迹,手中剑也丢了,身上缠绕了不少银丝,手指张不开,明显被粘住了,整个人萎靡着,口鼻淌血,显然受伤不轻。

    腾空而起的银山河迅速扭头,看向了激烈打斗动静传来的方向,只见一道道人影和许多缭绕剑光将龙行云困在了当中,围攻龙行云的招式他并不陌生,他在朝阳大会上见过此招围攻钟若辰,顿大吃一惊。

    他明明已经支开了少阁主他们,明明看到少阁主他们到了高空上,怎么会跑下来跟阿士衡交上手了。

    一看就知道少阁主情况危机,他迅速飞掠过去救场。

    待他赶到时,打斗已经结束了,扫飞的树叶还

    在四周飞舞,落在树冠上的庾庆已经制住了龙行

    云,冷冷盯着落在对面树上的银山河,手中剑架在了龙行云的脖子上。

    这动作的意思很明显,你再靠近试试。

    银山河果然不敢再轻举妄动,警告免不了,“他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多出的一条胳膊慢慢缩回了体内,光头上开始长出银发,给人一种邪魅感。

    庾庆不屑,目光略扫了下四周,“那还真不一定。”

    他这话不是说说的,有其道理。

    见到向真落在对方手上重伤的模样,又见到龙行云一脸的悲愤和不甘,他立马上火了,咚,直接就是一记重拳砸其腹部,砸的龙行云噗出一口血来。

    银山河震怒,“我保证,他死了,你活不了!”

    庾庆瞥到了落入林中的卜桑桑身影,喝道:“你们还发什么呆,还不去抓那***。”

    话是喊给树下南竹和牧傲铁的,积庐山的人不擅长打斗,他相信自己两位师兄能应付。

    树下两人闻言立刻闪身而去。

    银山河目光微动,庾庆捕捉到他的反应,立即动手,拉动剑锋,割开了龙行云的脖子,瞬间血流。

    龙行云却不管不顾的大喊,“银叔,快救二姐,快去呀。”

    银山河寒着一张脸,都这个时候了,对他来说,卜桑桑算个屁,远不如眼前龙行云的性命重要,眼看龙行云的脖子一点点割开了更大的口子,当即推出了手中的向真,一把抓了向真的胳膊,就要拧断还以颜色。

    庾庆漠然道:“向兄,今天恐怕是要对不住你了,不过你放心,我这人是讲义气的,一定替你报仇,你身上少了什么,我从龙行云身上加倍补给你。”

    不远处已经响起了打斗,显然是已经和卜桑桑那边动上手了。

    龙行云急了,大喊大叫,“银叔,救桑桑啊,求你了银叔。”

    他哭了竟然急哭了,且哭的伤心。

    银山河却铁石心肠一般,不管那边,只顾眼前,也终究是没敢对向真轻举妄动,放开了向真的胳膊,松口道:“探花郎,做个交换吧,我把你的人还给你,你把龙少还给我,我向天发誓,今后井水不犯河水,绝不再追究。”

    庾庆一听就火大,开口怒斥,“少给我放屁,银山河,***的自己数数你自己跟我保证了几次,有哪一次是算数的?龙行云这孙子不是第一次落我手里吧,你当初救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在昆灵山是怎么逼我的,又是怎么保证的,如今又来这套?言而无信的小人,不对,你是妖,不是人,我若再信你的鬼话,不如干脆把自己脑袋砍下来送给你算了。”

    这话说的,银山河自己听了都有些尴尬,也确实是自己这边屡次食言在先,怕是换谁都不会再信。

    可他还是要争取,“探花郎,你没得选择,只能再信我一次。”

    附近打斗的动静渐停了。

    庾庆斜瞄了几眼,看到南竹挟持着卜桑桑、牧傲铁也抓了两个人返回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回道:“没得选择?银山河,你太高看自己了。你屡次言而无信,算是把老子给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次,我豁出去了,我说的算!”

    一听豁出去了银山河心头一紧,怕他乱来,忙退一步道:“你不要急,你若怕我食言,我可以先表示诚意。”

    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向真,“我可以先放了他,让你们先走,我不跟着,你们随便去哪都行,等你觉得你们安全了,再放掉龙少,这样总可以了吧?并且我再次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往后赤兰阁绝不再找你任何麻烦,我可以发毒誓。”

    庾庆瞟了眼下面,不接这话,朗声道:“老七,留下卜桑桑,积庐山其他三个人放了。”

    “放了?”下面的南竹一脸错愕,大声道:“好不容易抓的,干嘛放了?”

    庾庆:“放他们回积庐山,让他们传话给药屠,问问药屠,我与积庐山无冤无仇,为何要派人来杀我?如今人落在了我的手里,我一个都没杀,算是给足了积庐山面子,烦请药屠亲自来一趟,我要个交代!”

    银山河面有嘲讽之色,似乎在说,让药屠亲自来给你交代,你以为你是谁?

    南竹和牧傲铁则是吃惊不小,一个银山河已经让人吃不消了,还要把药屠给招来?

    不过两人知道庾庆这样做必有原因,但南竹还是提醒了一声,“老十五,药屠能来吗?”

    庾庆晃了晃手中的龙行云示意,“敢这么任性,

    必然是得看重的,不然哪来的任性资格。”似怕出意外,又补了一句,“顺便再多带一句话药屠他老人家若不来给我个交代,我就把他徒弟卖青楼去!”

    南竹嘴角一咧,立马招呼牧傲铁照办。

    银山河嘴角也抽了一下,那青楼画面不敢想,怕是能让积庐山蓬荜生辉,名耀千古。

    龙行云悲愤怒斥,“畜生,狗探花,你是畜生!

    结果又被庾庆一拳给干闭了嘴。

    反倒是下面被抓的卜桑桑神色平静,像个没事人似的。

    之前抓的一个人质,加刚抓的两个随从,三人一同被放后,立刻互相搀扶着跑了,赶回去报信了。

    见对方的事情处理完了,银山河道:“探花郎,我的诚意如何?”

    庾庆:“不怎么样,你言而无信,我不信你的话,你没资格跟我谈。想救龙行云可以,你把人放了,老老实实回赤兰阁吧,劳烦赤兰阁主亲自来一趟,只要她能给我一个交代,我可以放了她儿子。

第八八五章 药屠驾临

    这话,银山河一听就不乐意了,“让阁主亲自来,你觉得你配吗?”

    “我配不配不重要,有人配就行。”庾庆又晃了晃手中的人质。

    龙行云悲愤无语,真的是有点恨自己不争气,他虽早就怀疑自己可能不是庾庆的对手,但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撑不过几个照面,才发现狗探花当年在冥海的羞辱之言都是真的,无论文武都能碾压自己,自己还真是哪哪都不如人家,情何以堪呐,尤其是当着卜桑桑的面,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都没了。

    如今还要把自己母亲给牵连进来,羞愧的无地自容,自己都想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突然悲怆大喊:“银叔,不要管我,杀了他,杀了他呀。”

    可惜他的银叔不会听他的,对峙的双方没人在乎他的感受,只在乎他的死活。

    银山河:“在这里,我可以代表阁主做任何决定,你想要什么交代跟我说也是一样的,犯不着让阁主亲自跑一趟。”

    庾庆:“不一样,你是你,赤兰阁主是赤兰阁主,差距还是挺大的。”

    银山河正欲反驳,目光无意中触及了被抓的卜桑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庾庆要药屠来给交代的情形,心头一动,沉声道:“你非要我们阁主亲自来,究竟想干什么?”

    庾庆:“想干什么我自会告诉她,你没资格知道。银山河,你若不想龙大少死,就赶快回去通知赤兰阁主,去晚了的话,一旦药屠来了,我若以卜桑桑做要挟,你猜药屠会不会对你动手?”

    闻听此言,银山河顿面浮狰狞之色,表情挣扎了一阵后,一字一句问道:“你要去哪,去哪找你?”

    庾庆:“我不会隐瞒自己的行踪,以赤兰阁主的能力,想找我很容易。”

    “少阁主若有个什么不测,你也活不了!”扔下话的银山河突然挥臂一推,竟主动将重伤的向真给扔了出去,旋即转身飞掠而去就这样走了。

    “银叔,不要走,杀了他,不要管我,杀了他.....”龙行云歇斯底里的呐喊。

    银山河没有回头,走的毅然决然,跳起的牧傲铁接住了向真。

    江湖越老越胆小的大头,似乎也能分出谁是强敌,看到银山河走了才闪身回到了庾庆身上。

    庾庆紧盯银山河的去向,确定已经远去了后,突然一指戳中龙行云的后脑,将龙行云搞晕了过去,才挟持人跳了下来,喊了声,“老九,放风。”

    牧傲铁当即扶了向真坐下,自己又蹿上了树。

    庾庆扔下了昏迷的龙行云,赶紧为向真检查伤势,发现确实伤的不轻,连说话都没了精力,立刻向南竹伸手,“蜂蜜给我。”

    那玩意也是疗伤的好东西,之前他还怪南竹不该带那玩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南竹歪了歪嘴,最终也没说什么,还是摸出了罐罐扔给庾庆。

    庾庆打开罐罐立马抠了一大坨喂进向真口中。

    南竹哎哟喂道:“够了够了,省着点用。”

    被挟持的卜桑桑将一切看在眼中,目光紧盯抠出来的蜂蜜,发现自己居然没见过这种疗伤药,鼻翼翕动,嗅到了特殊怡人的芬芳,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南竹一把接住扔回的罐罐,晃在手中,戏谑的回了句,“烈性***。”

    被其挟持的卜桑桑瞥了他一眼,纯当他在调戏自己,她是精通医理的,哪有喂伤者烈性***疗伤的道理,何况还是重伤前有卖她去青楼,后又冒出烈性***,一丘之貉罢了,不愿告诉自己,她暂时也就不问了。

    不一会儿,她就看出了那所谓***的不简单。

    在庾庆的施法相助下,向真的精神头很快缓了过来,能自己打坐调息了,这一幕顿令她两眼放光,也不时在打量南竹的气色反应。

    她极为感兴趣的不仅仅是南竹罐罐里的东西,还有南竹本人,之前交手时,她知道自己打不赢南竹,就已经暗中下毒了,也就是说南竹已经中了她的毒,结果至今依然活蹦乱跳,没有任何中毒的反应。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之前的判断是对的,这几个家伙确实有办法解她在大荒祀下的奇毒。

    她正琢磨不定时,庾庆突然杵在了她的跟前,抠着小胡子,仔细打量她。

    庾庆发现这个女人除了外貌醒目,身上还有些别的东西,说报仇吧,言行举止上又没有那种报仇的情绪,被抓了也没有任何被抓的觉悟,看不到任何慌张,人很看起来很干净,不仅是外表上的那种,眼神也很清澈,感觉如她皮肤一样,看不到杂质,感觉就是个认认真真的人,纯粹。

    卜桑桑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也很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这女人明明采取了恶毒的手段要杀他们,庾庆却有些不敢与她干净的眼神对视,问:“你觉得药屠会来救你吗?”

    卜桑桑的回答干脆而直接,“会。”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没有被抓,一旦让师父知道了这些人另有办法解开积庐山炼制的奇毒,也必然会跑来验证。

    只是这回答干脆的让庾庆感觉是没经过大脑的回答,令他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在说谎,遂问道:“为什么?”

    卜桑桑:“我在你们手上。”

    这回答没问题,庾庆茫然,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庄主,确定了,那三个积庐山的人确实是被释放了,确实是奔积庐山方向去了。”

    茂林深处,时甲闪身到了树上,向禅知一禀报。

    禅知一捻须沉吟,“扣着卜桑桑,放了其他人,让通风报信不成?银山河也不管龙行云的死活,扔下少主子就跑了,他们在搞什么,那厮到底在干嘛?”

    时甲略摇头:“看不懂。”

    禅知一:“把消息传给那边吧,其他方面我们也顾不上了,让那边看着办吧。”

    “是。”时甲应下,又跳下了树。

    激烈打斗过的破坏现场,牧傲铁在翻地,在找向真的剑。

    庾庆无意在此久留,见向真恢复了行动能力后,就急着离开,向真却不肯放弃自己遗失的宝剑,这边只好帮忙寻找,好在向真记得自己剑遗失的大概位置,最终被牧傲铁从地下翻了出来。

    于是卜桑桑被弄晕了过去,南竹自告奋勇背起了她,牧傲铁背上了龙行云,向真随行其间,一行继续向凤族方向而去。

    跟在后面戒备的庾庆,怕自己戒备力量不足,找机会又摸出了大头,低声交代:“大头,

    帮忙放风,知不知道放风是什么意思?帮我们戒备四周,只要发现有人靠近,立马向我们示警,能听懂吗?”

    大头做了两个蹲起的动作后,唰一下振翅飞走了,此后一路在众人周围兜兜绕绕。

    一路的翻山越岭,辛苦不说,好在路上找到了一个部族,积庐山在大荒原的面子还挺大的,自然是被庾庆利用出来的面子,从部族中借到了一只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大家伙,背上能坐十几个人,借来充当了坐骑。

    人家部族还送了两个会驾驭的骑手帮他们。

    其实他们想借几只能飞的坐骑,但那玩意其实并不是什么部族都驯养有的,只能待路上遇到其他部族再问问看。

    一天后,一行正驰骋在旷野,颠簸在风中之际,大头“笛笛”鸣叫的声音突然响起,南竹和牧傲铁立马将挟持的人质控制好了,剑也架在了两个人质的脖子上。

    拔剑在手的庾庆高度戒备四周,并紧急喊停:“停下。”

    骑手拉扯缰绳,代步的坐骑紧急刹停,喘着粗气。

    向真有点不明所以见他们如临大敌,自然是一样戒备。

    大头的影子闪来,落在了庾庆的肩头,庾庆看了眼它的朝向,也立马盯向了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能没过人的荒草,风吹摇动。

    突然,草浪唰一声齐分两边,一道人影嗖一下破浪而至,快的他们看不清人影,人就已经凌空停顿在了他们跟前,速度实在是惊人,差点惊的他们直接抹断了人质的脖子。

    那气势也惊的庞然大物的坐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

    是一个清清瘦瘦相貌平庸的老头,粗布衣裳,半黄半赤的头发,神情淡漠的俯视着他们。

    一看这来势所彰显的实力,高度戒备的庾庆大概猜到了是谁,伸手弄醒了卜桑桑。

    果然,卜桑桑一看到来者,立马喊了声,“师父。”

    药屠盯着她,亦有皱眉不满,“我说了,失手就回,为何不听?”

    卜桑桑有理由回应,“因为他们能解毒。”这逻辑,庾庆等人完全听不明白。

    药屠目光闪闪的盯向了几人,发现几个家伙居然丝毫没有见到他这种高手的紧张感,不由冷哼了声,“胆子果然不小,竟敢拿老夫徒弟来要挟,无知小辈,真以为这样就能要挟到老夫不成?”

    庾庆站了起来,冷笑着回应,“药屠,我看是你胆子不小,我当是谁敢偷凤族族长的头冠,敢绑架幽崖挂了名的伙计,你徒弟冒出来我还有点不信,从未听说过积庐山卷入这些个是非,没想到幕后黑手果真是你!”

    剑锋一摆,也压在了卜桑桑的脖子上,“把人和头冠交出来,我就放了你徒弟,否则大不了玉石俱焚!”

第八八六章 不给面子

    啥?南竹和牧傲铁听的脑子一嗡,想扭头看看庾庆,又不敢露出任何破绽,得戒备着浮空的老头,不过两人表情却精彩了起来,尤其是南竹,眉目里的神采飞扬,突然来了精神的感觉。

    此时此刻,不需要解释,两人终于明白了老十五的打算,心里的那股心气劲舒服了,没信错老十五,这厮确实有种。

    向真眼里则有疑惑。

    某部族派来驾驭庞大坐骑的两名骑手则是满眼的震惊,自己在问自己听到了什么,感觉脖子都有些凉飕飕的,会不会被灭口的恐惧感从心底泛起。

    卜桑桑唇微张,有些惊疑,不解的看着师父,显然是没想到师父还有别的勾当。

    啥?神态高冷居高俯视的药屠先是一脸茫然,稍想了想,对方的每一句话自己都能听懂,但回味下来又茫然无解,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旋即训斥,“无知小辈,你胡说些什么?”

    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对了,庾庆不慌不忙了,横眉冷眼道:“老匹夫,还真是装的一手好糊涂,恐怕凤金旗的孙女也是你绑的吧?之前发生了一系列怪异之事,我就知道此次大荒祀之行必不太平,我就知道幕后黑手必不肯罢休,必还要玩什么花招。

    随凤族到了天族山下,我就在等,等着幕后黑手跳出来,只怕暗中等着看的不仅仅是我,只怕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谁知连头天晚上都熬不过去,你积庐山就蹦了出来,你就迫不及待的指使了你徒弟来找我麻烦,把我们一堆人弄上天族山折腾了一顿。”

    他突然又挥剑指向了浮空的药屠,厉斥道:“药屠老匹夫,你到底想做甚?”

    卜桑桑一脸错愕茫然,药屠缓缓抬眼看天,似乎在问老天,他在说什么?

    师徒两个似乎听懂了,认真揣摩,又发现还是没听懂,只感觉事情似乎有点严重。尤其是药屠,提到天族山,自然就想到了自己被大族长招上山的情形,难道那只是一个试探?

    事情不细想还好,较真了一想,怎么感觉越想越严重了?

    卜桑桑也感觉到了些不对,突然出声道:“我找你只是为我结拜大哥报仇。”

    庾庆斜睨了她一眼,“你在骗三岁小儿吗?首届大荒祀,天族地盘上,你身为大荒原的人,非要在大族长的眼皮子底下搞事,理由是为了给结拜大哥报仇,如此不知轻重,你问问其他人信不信?”

    卜桑桑罕见的急了,急忙辩解:“我没有在大族长眼皮子底下搞事,是大荒祀结束后,等你离开了天族境内才下手的。”

    庾庆心里在骂娘,这***果然是惦记好了来的,嘴上也不客气,“放屁,你积庐山借褚平昆的手搞事,把我们往天族山折腾当别人都是瞎子不成?”

    药屠问了句,“褚平昆是谁?”

    他是真无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算有人随口说了一嘴,不相干的小人物也不会往心里去。

    卜桑桑摇头,“师父,和我们无关的人。”庾庆嗤了声,“你们倒是撇的干净,这人也跟你们无关是吧?”信手一挥,啪,以手背在昏迷的龙行云脸上毫不客气地甩了一记清脆耳光,“你来过凤族这边的营地后,便让龙行云跟褚平昆暗中勾连,设局陷害我们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胆子是真大,连天族都敢利用。

    “······”卜桑桑又茫然了,竟有些百口莫辩。

    南竹眨着眼睛,啧啧有声帮腔,“当那位大族长是傻子,确实是胆大。”

    药屠皱了眉头,“小子,老夫不跟你胡搅蛮缠,把我徒儿放了,我可以放你一马,保证不追究此事了,赶紧放人。”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越听越迷糊,有点理不清头绪,不过却突然想通了,感觉这水好像有点深准备缩回积庐山去,什么都不惦记了,管你外界有什么风起云涌,都不关我们的事,等你们自己捋清了再说。

    想跑?庾庆第一个不放过,“不放,你又能怎样,还想杀人灭口不成,你以为这四周等着你出现的只有我们吗?你是真不知道这事有多大,还是在这里装糊涂,你以为这件事不给出个交代你积庐山还能存在?我告诉你,老老实实把凤冠和绑去的人交出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这么一说,药屠下意识看了下四周,还真别说,他来的时候好像也发现有人在远远跟着,但停顿了这么久,却不见后面的人跟上来,这确实有问题。

    稍琢磨,药屠也来了脾气,“就你们这点拙劣身手,也敢在老夫面前挟持人质?老夫有的是办法救人,你最好老老实实把人给放了,真要等到老夫动手了,你们后悔就晚了。”庾庆呵呵,“这事已由不得我们几个做主了,要不要放人,你得去问凤族族长同不同意,我也不想与积庐山为敌,他若说放人,我

    们自然乖乖放人。

    “凤金旗···”药屠嘀咕了一声,偏头看了看一行向往的路线,问道:“你们要去凤族?”庾庆:“凤族族长的传承头冠被盗,族长的孙女被绑,幽崖挂了名的两个伙计在凤族作客后被绑,连同凤族的护送人员一起失踪了,如今我们抓到了嫌疑人,自然是要押往凤族解决问题,你跟我们解释没用,得问问凤族族长听不听你的解释,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手中剑锋又架在了卜桑桑的脖子上。药屠皱眉思索,跟眼前的家伙胡搅蛮缠不清不说,还搅的他莫名其妙、心惊肉跳,正想弄清事态是怎么回事,闻听如此,觉得凤金旗肯定是要给自己面子的,遂深深看了自己徒弟一眼,有怒其不争的味道。

    卜桑桑抿了抿嘴唇,也有不听师父话的愧意。

    药屠没再说什么,突然转身化作一道射空而去的人影,去向正是凤族方向。

    什么情况,就这样走了?几人很意外。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强敌离去了,几人如释重负刚才的压力确实都蛮大的。

    南竹又弄晕了卜桑桑,才问道:“药屠真去凤族了?”

    庾庆手中剑归鞘:“应该是吧。”

    南竹:“万一凤金旗卖他面子,真让我们放人怎么办?”

    庾庆露出嘲讽意味,“也许到时候药屠自己反而不急了呢?”

    什么意思?南竹茫然,看了看不时惊疑回头的两名骑手,再看看向真,有外人在,一些疑问确实不便问,只能挥手道:“赶路赶路,继续赶路。'

    于是载着他们的庞然大物继续健步奔驰,大头也再次升空到了高处,随时瞭望四周动向。

    目眺远方的庾庆,心情是惆怅的,把人往凤族招惹,他其实很担心会给凤族惹麻烦,叶点点毕竟待他们不错,是有交情的,但有些事已经由不得他了,有人不放过,他也在垂死挣扎。

    太阳还没下山,药屠的人影就出现在了凤族上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直接降落在了凤头岭的显眼古老大树下。

    无视快步过来询问的凤族人员,药屠轻门熟路的对着树上大喊,“凤金旗,在不在?”上面树洞内,阿落公露头看了眼,立马回头招呼。

    凤金旗的人影立刻闪了出来,亲自迎客状,拱手笑道:“你可是稀客,平时请不来,怎么有空跑这来了?”

    准备上前问话的人自然是识相退下了。药屠没好气的样子,冷哼哼道:“无事不登门,登门自然是有事相求。”

    凤金旗一怔,这事新鲜,想不出这位能有什么事能求到自己头上来,凤族这边好像也没什么人家能看上的药材,关键人家想要什么只要一开口,有的是人想办法送上,怎么都轮不到凤族头上吧?

    不过他很愿意送上这份人情,当即挥手邀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面请。

    两人先后飞入了树洞内,凤金旗也没有去坐自己首位的“宝座”,找了两个座位与客人平起平坐。

    待阿落公亲自奉上茶后,他才试探着说道:“有事尽管吩咐。

    药屠却先试着问了句,“你孙女被人绑架了?”

    凤金旗又是一怔,这位跑来关心这个做甚,旋即微微点头,“我家五郎的女儿。”药屠又问:“听说还有两个幽角埠来作客的人也被绑了,你凤族族长的头冠也被人盗了?”

    涉及头冠,凤金旗眼睛略眯了眯,对这位的来意暗生了警惕,淡笑道:“是有这么回事。”

    “还真是这样···”药屠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又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从头到尾跟我说说?”

    凤金旗又怔住了,瞅着对方。药屠:“不能说?”

    凤金旗苦笑一声,想了想后,娓娓道来,“大荒祀嘛,大荒原外免不了有人感兴趣,各族都有外客的名额,凤族也不例外·····.”他算是给足了药屠面子,平常很少跟外人废话的他,这回亲自把事情经过讲了遍。药屠听后,捋须道:“这事确实透着蹊跷。

    凤金旗也实在是忍不住了,问:“我说,你跑来打听这些个干嘛?”

    药屠哼哼道:“我那女徒弟被你说的那个什么探花郎绑架了。”

    “嗯?”凤金旗难以置信,“绑架你徒弟,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药屠叹了声,“丫头大了,想法有点多,想为结义兄弟报仇,结果反被狗探花给抓了。”

    狗探花?凤金旗对这称呼咧了咧嘴角,不过对卜桑桑去找庾庆的事还是有印象的,呵呵道:“你积庐山好像也不擅长打打杀杀,干嘛这么想不开,使毒更趁手吧?”

    药屠干净利落道:“丫头下毒失手了,反落入了人家手里成了人质,狗探花非要说我徒儿牵涉到你们这里丢东西和绑架的事,要押来凤族给你一个交代,说要你拍板说放人才行。”

    凤金旗下意识与一旁的阿落公相视一眼,不免又想起了卜桑桑那天主动找庾庆的画面,旋即低眉垂眼,貌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不知探花郎所言的有关是否属实?”药屠:“纯属胡说八道。凤金旗,我们也不要拐弯了,我向你保证,你们这里发生的事和我积庐山绝对无关,你给我个面子,发个话,让那狗探花放人。”

    凤金旗迟疑道:“他认准与之有关,恐怕是有什么原因吧?既然要把人给押来,我这里是不是要先听听他怎么说?”

    药屠霍然站起,脸沉了下来,“我亲自作保,你还不信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凤金旗也站起了起来,摇头道:“这事我说的不算。”

    “什么意思?”

    “你不妨去见见大族长,如果大族长发话了,一切自有担待,自然就好办了。”

    药屠顿露惊疑之色,“你的意思是,大族长介入了此事?”

    凤金旗不吭声了,没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药屠火气顿时消了,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块,良久后幽幽叹了声,“告诫过的呀,丫头就是不听呐,是我宠坏了。”

第八八七章 人不能放

    看这位名震天下的大药师瞬间老了好几岁的样子,应该不像是演出来的,凤金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那位大族长开口左右时,他也有同样的无力感。

    缓了缓神后,药屠又不解道:“大族长向来不愿跟大荒原外的人过多搅和,这次究竟是为什么?”

    凤金旗:“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大族长有所交代时,似乎笃定了凤族这边一时消停不了,他当时对大族长的话是有所怀疑的,凤冠已经被盗,大荒祀已经结束,外人还来凤族折腾个什么劲?然药屠的到来让他意识到了,事情果然没完,大族长肯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药屠也不晓得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事已至此,他也懒得跑来跑去了,暂住在了这里。

    日暮转星斗,晓出照山河,日夜更迭又一天。

    青草露珠还未消尽,载人的庞然大物正于山谷间践踏溪流穿越时,大头又突然闪来,“笛笛”警报,落在了庾庆肩头。

    “停。”庾庆紧急喊停,一支支剑锋再次亮出,架在了两名人质的脖子上。

    明亮辉煌的天空上,突见一团红云飞来,从天而降,徐徐飘临在了一群人的正前方。来者是个红裳妇人,云鬓高绾,貌美而雍容,裙袂飘扬,红绸缎带亦无风飘飘,宛若飞天的仙姬,赛雪欺霜的漠视下方众人,清冷目光在将逐个打量,重点多关注了下昏迷中的龙行云。

    从人物形象再辅以这能浮空而停的修为,庾庆几人大概知道了来者是谁,重点是这仙姬般模样的人,眉目间和龙行云长的确实有点像。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龙行云长的确实也挺可以的,仅论相貌,说是个玉面郎君不为过。

    打量过现场后,红裳妇人出声道:“哪位是探花郎?”

    脸色虽不太好,声音还算温和平静。庾庆接话:“正是区区在下敢问尊驾可是赤兰阁主?”

    红裳妇人:“是我,探花郎大名,早有耳闻。此番经过,银山河已详实告知于我,言出无信,已遭我训斥,也难怪探花郎恼怒,无以再信其言。我教子无方,也理当由我亲自来赔礼道歉,劳烦探花郎放过我儿与桑桑,容我带回去好好管教。探花郎大可放心,今后他们绝不会再招惹于你,往后有什么是赤兰阁能帮上忙的,探花郎尽管开口,必不推辞。”

    话说的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简单而直接,且有礼有节,以其地位和实力,姿态已经是放的很低了。

    这话也让庾庆等人听的很舒服,比之前那个咄咄逼人的药屠好太多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言辞还是语气,有隐于内在的气度,让人一听就能感觉到是真话,没有忽悠他们,可信。

    若不是情非得已,庾庆还真想让这事就这样过去算了,有赤兰阁主的这番许诺就足以抵过一辈子的奋斗了。

    可问题是,眼前的这道坎,他师兄弟几人贴上性命也难以熬过去,赤兰阁主许诺的再好听也只是说说,解决不了眼前的任何麻烦关键是赤兰阁主也没有能摆平这事的实力和面子。

    他们的性命就在别人的指缝间捏着,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在生死攸关的夹缝里求存人家都这姿态了,南竹、牧傲铁、向真都下意识用眼角余光去打量庾庆的反应,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去质疑庾庆的任何决定,毫无疑问都认可庾庆说的算。

    就连两名部族骑士也回头盯着庾庆,两人听说过药屠,也听说过赤兰阁主,自然也明白都是什么样的存在,两人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到底在经历什么。

    庾庆没有急着回话,他也有些纳闷,如此涵养、如此气度的女人怎么会教出龙行云这样的儿子,决定还是让龙行云那张恨不得杀了他的嘴来说话,出手弄醒了龙行云。

    龙行云眼睛一睁,见到庾庆,开口便怒骂,“狗探花,有种别放我,否则我必弄死你···”

    “放肆!”一声清脆耳熟的怒斥声传来。龙行云愣了一下,扭头一看,看到了浮空的母亲,略怔,旋即欣喜大喊,“娘,救我,杀了他,帮我杀了他。”

    庾庆对空中的人耸了耸肩,一副你都看到了的样子。

    “你给我闭嘴!”赤兰阁主的脸色又寒了下来,如同女王般降下了惩罚,“接下来的十年内,你休想再跨出赤兰阁境内一步。你言而无信在先,人家依然留了你性命,已是仁至义尽,还不快向探花郎赔礼道歉?”

    什么?龙行云有点懵,旋即变得歇斯底里,“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向他道歉?娘,你若出手救我,我不信他能挟持的住我!”赤兰阁主盯向儿子的目光骤然变得深刻,淡淡问道:“你这次还上了天族山?

    这句话是只有母子间才听得懂的话,潜台词是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龙行云顿畏惧了,气焰明显不敢再往外冒了,不过倔强孩子就是倔强孩子,脑袋一偏,梗着脖子较劲状,向狗探花赔礼道歉做不到。

    赤兰阁主脸上顿浮现可见的怒色。

    “阁主,道歉就免了,道歉也解决不了问题,事情真要是道歉就能过去的话,说实话,我的话对您的儿子可能比您还更管用些。”庾庆打断了母子间的对话,也不想再看这教子无方的一幕,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手中的剑随便抬了抬,从龙行云眼前晃过,剑锋精准戳在了卜桑桑的白皙脖子,就要一剑刺杀状。

    龙行云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叫道:“你想干什么?住手!”

    庾庆瞅着他,“你说我想干什么?你老是没完没了的搞我,我想要个道歉也不行吗?”龙行云:“我道歉,你不要乱来,我道歉,我···”

    话卡住了,只因剑锋立刻离开了卜桑桑的脖子。

    收回剑的庾庆又对赤兰阁主耸了耸肩,意思很明显,做给对方看的,你看看我的话是不是比你更管用一些?

    从之前发现龙行云能为了卜桑桑痛哭,他就深刻了解了龙行云的软肋在哪。

    赤兰阁主的嘴唇已经抿成了薄纸一般,看向儿子的眼神很复杂,心里更是百般滋味。

    她乐见儿子和卜桑桑成双成对是没错,也喜欢卜桑桑,但这儿子的前后反应,真的是有点伤人呐,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她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

    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一朝就归了别的女人的滋味不好受。

    龙行云也反应了过来,怒道:“狗探花,你耍我?”

    啪!庾庆挥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甩他脸上,下手颇重,又将他口角打出了血来,“耍你怎么了?就你能来杀我,我就不能耍你了?我还当你娘的面打你了,离了你娘,你能怎样?”

    龙行云此生最恨这狗东西打自己耳光,含血怒吼,“狗贼,我···”

    话又掐住了。

    庾庆手上拎来拎去的剑,玩似的,又戳卜桑桑白皙脖子上去了,冷笑道:“耍你?你真当我不敢杀她?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立马让你们今世无缘,来世再见。”

    龙行云哑住了,愤怒之极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气得带血的嘴唇都在哆嗦,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干了。

    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庾庆又岂能爽一点都不惯他,啪,挥手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甩他脸上。

    哎哟喂,边上几人跟看戏似的,南竹嘴角都在抽搐了,发现老十五这家伙是真坏,也真敢呐。

    向真高度警惕,当人家母亲的面这样打人家儿子,他不担心都难,好在赤兰阁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那两个部族骑士眼珠子转来转去不停,时而看看这个,时而看看那个,今天算是彻底记住了庾庆。

    挨了打的龙行云默默急剧喘息着,看着刺在卜桑桑脖子上的剑锋,不敢再吭声了,忍辱负重的样子倒是很明显。

    赤兰阁主随后也发话了,“探花郎,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该放人了吧?”

    庾庆手中剑锋又晃到了龙行云的脖子上,“阁主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人,不能放。”

    赤兰阁主身上飘舞的红绸缎带骤然猎猎,语气也降温了,“探花郎,看应小棠的面子,我不想伤了和气,你也该知进退,还是就此作罢的好,否则就是在为难自己。你把他们两个放了,我说的话依旧算话。

    众人算是看出了这位和药屠的差别,药屠是不管龙行云死活的,只想救走自己徒弟,而这位始终是两个一起救。

    庾庆:“阁主的好意,还是那句话,我心领了,但还是恕难从命。也不是我不给阁主面子,而是我不敢放人,不瞒您说,药屠昨天就来过了,他也没能把自己徒弟带走,阁主就不要为难我了,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听说药屠都没能救走人,再听这话里意思,赤兰阁主哦了声,“这当中莫非还有什么名堂?”

    庾庆手上剑拍了拍龙行云的脸颊,“那你得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这回你赤兰阁怕是不容易脱身了,我不放人也是为了阁主好,不放人阁主尚有转圜的余地,阁主若把人带走了,那麻烦就得直接冲你去了,只怕千流山大圣的面子也没用。”

    这么严重?赤兰阁主起先是有些怀疑的,她对银山河是信任的,觉得银山河不可能瞒自己什么,可人家能让自己当面跟自己儿子对质,那显然不会有假,难道是自己儿子瞒着银山河做了什么?

    她立马想到了儿子被带往天族山问话时,银山河是没有跟去的。

    念及此,她脸色略显凝重,盯向了儿子,沉声道:“你还干了什么好事?”

    龙行云有点懵,被庾庆说懵了,也被母亲问懵了,他仔细好好想了一阵,茫然道:“娘,我没再干什么呀。”立马又朝庾庆叫嚣,“娘,此獠向来女干诈,你不要听他在这里故弄玄虚,我跟他的事还扯不上大圣的面子。”

    庾庆手中剑又拍着他的脸,“你牛,你有种,连幽崖挂了名的伙计都敢绑,你不交人是吧?行,你继续嘴硬,大族长坐镇的大荒原的确是不认幽崖的规矩,但不代表大荒原之外的人绑了幽崖的人可以躲在大荒原避祸。

    卜桑桑也许可以不理这出,但你不行!

    上一个敢绑幽崖的人的是遮罗山,还是地母的亲戚,幽崖直接派人去了大圣的地盘抓人,无人敢挡,人抓去后给弄死了,遮罗山也差不多搞垮了。

    你龙少阁主多牛,遮罗山的前车之鉴视若无睹不说,还敢把遮罗山绑过的人再绑一次,而且是一次绑俩,你还真是打幽崖的脸打出了新花样,打出了新高度就是冲幽崖脸面去踩的吧?行,我倒要看看幽崖接到奏报后,你还能不能嘴硬下去,赤兰阁能不能扛得住,大圣的面子有没有用!”

第八八八章 强词夺理

    听了这么一通,赤兰阁主脸上的震惊是逐步呈现的,最终连眼睛都瞪大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儿子。

    盯着庾庆吧啦吧啦的龙行云也渐渐瞪大了眼睛,好像在问,你在说什么?

    再看看母亲的反应,立马冲庾庆大喊叫器,“疯狗,你瞎咬什么,我什么时候绑过幽崖的人?”

    再扭头向母亲大声解释,“娘,你别听这疯狗胡说八道,别说绑什么幽崖的人,我来这边没绑过任何人,若有半点欺骗,由娘任意惩处,绝无怨言。”

    赤兰阁主眉头紧了紧,稍作思忖,选择了相信儿子,并不仅仅因为是自己儿子,而是她觉得自己还算了解自己儿子,干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真要惹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太可能欺瞒她。

    于是郑重告诫庾庆,“探花郎,脏水不能乱泼,你这般指摘可有证据?”

    庚庆坦荡的很,“阁主,我若有证据,就没必要把他们俩带往凤族,直接向幽崖告状就行,没有惊动幽崖,也是为了把事情查证清楚,免得大家闹出误会。”

    赤兰阁主眉目神情泛冷,“没有证据,你就能乱扣帽子?探花郎,胡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真的有点生气了,因帽子扣的太大,把她都给吓一跳。

    如今,南竹和牧傲铁反倒是一点都不慌了,挟持着人质,好整以暇的看老十五怎样继续瞎扯下去。

    庾庆反问:“阁主,莫非您觉得药屠是傻子,他好不容易跑来找到了我,就因为我乱说就能扔下自己徒弟跑了?”

    这么一说,赤兰阁主眼中也浮现出了些许惊疑不定。

    庚庆手中剑锋又挑了挑龙行云下巴,“我桃花居里,有一个名叫林龙的伙计,还有一个叫小黑的小孩都是在幽崖挂了名的,以龙少对我的关注,不会不知道这两个人吧?”

    龙行云“哼”了声,不说话。

    赤兰阁主盯向了自己儿子,知道探花郎这样问也必有原因,对方把事情说这么严重,她也想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免得云里雾里的行左陌增。

    庾庆:“不否认,那就是知道。这两侗人,出了幽角埠,在外只要不违反幽崖的规矩,只要不在外面惹事,按幽崖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侵害他们。龙少,我这样说,你不否认吧?”

    龙行云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有鼻孔喘上一声。

    庾庆:“那两个人也随我一起来了大荒原,在凤族作客,外出的途中突然被人绑了,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他们与人无冤无仇,我在大荒原亦与人无怨,龙少,你说什么人会针对我们出手?

    龙行云无法再爱理不理了,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陡然惊叫道:“你什么意思?狗探花,你树敌众多,谁都有可能绑了他们,凭什么说是***的?”

    庚庆大声道:“龙少,你错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骨子里还是个读书人,向来与人为善,素怀乐善好施之心,连见了世俗凡人受苦都要掉泪的,更不要说什么故意树敌。

    龙少,我在修行界没有仇人,若非要说有仇人的话,唯独只有你了。你屡屡对我下杀手,我屡屡忍让,哪怕你落在了我手里,我也依然宽宏大量放过你,龙少,你摸着良心说,你见过我这么和善的敌人吗?我做梦也想不到,像你这种名门子弟,也能说话不算话,碰到你这种奇葩算我么和善的敌人吗?我做多也恐不到,像你这倒霉。”

    这番理论,听的南竹和牧傲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到处是漏洞,未免也太牵强了。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龙行云大叫,“你放屁,褚平昆是不是你树的敌?”

    庾庆毫无畏惧,又大声压制,“龙少,你错了,我与褚平昆发生矛盾是在凤族启程赶赴大荒祀的时候,在此之前那两个人已经在外出途中遭遇了绑架。还有,你听好了,不是我主动招惹的褚平昆,到凤族之前我都不知道褚平昆是谁,跟他无冤无仇,是褚平昆先害的我。”

    来凤族之前明明就认识褚平昆的好不好?南竹和牧傲铁暗暗相视一眼,算是看出来了,老十五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纯属胡说八道。

    然庾庆接下来的话立马就把他两个给震惊了,“我之前还纳闷,我跟褚平昆无冤无仇,褚平昆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我也一直想知道究竟是谁绑架了那两人,大荒原能有谁会跟我过不去,直到去了天族山脚下,发现你在褚平昆背后串通,我才恍然大悟,一切都吻合上了。”

    草!南竹和牧傲铁心里齐齐送上同一个字,敢情这也能串联上。

    别说其他人,哪怕是两名部族骑手,也都听懂了,那个什么褚平昆之所以与探花郎为敌,背后也是龙少阁主在搞鬼。

    “……”龙行云一时竟哑口无言,有些茫然,有些想不通,明明是自己针对狗探花话里的漏洞,点出了褚平昆,怎么绕了一圈自己又成了幕后黑手?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缓过神后立马叫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强词夺理,娘,不要信她的鬼话。”

    庾庆:“我强词夺理?好,那我问你,我与凤族抵达天族山脚下后,你和卜桑桑有没有第一时间跑来威胁我,有没有摆明了告诉我,就是要对付我?把舌头捋顺了说,当时归剑山庄和锦国钱庄的人都在现场听着,由不得你耍赖。”

    “我…”龙行云梗了一下,依然不服气道:“警告你一番又能如何?”

    庚庆又逼问道:“之后,你有没有和褚平昆串通陷害我,我们一堆人被抓往天族山,是不是褚平昆搞的鬼,你是不是在背后参与了?”

    龙行云这回有点无言以对,这事他否认不了,银山河也知道,他相信自己母亲也知道了,只能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庾庆继续咄咄逼问,“整个大荒祀的热闹,我没能看上一眼,反倒成了别人眼中的热闹,在天族山足足关了十天,风吹日晒雨淋的,好不容易被释放了你和卜桑桑是不是又展开了对我的迫害?”

    “我…”龙行云又梗住了,这个更无法辩解了,没干这好事怎会落到这个田地,他也想说是卜桑桑一意孤行的,然把责任全部推到卜桑桑头上的事,他也干不出来,也只能是默认了。

    见其无言以对,庾庆立马换了攻击方向,对浮空的赤兰阁主道:“龙少说绑架的事与他无关。前前后后一堆事,件件与他有关,桩桩件件是他谋划,唯独把绑架的事摘出来,说与他无关,就算我看阁主的面子相信他说的,阁主觉得别人会信吗?阁主觉得幽崖会信吗?一旦幽崖插手此事被查的首要嫌犯会是谁?”

    这一通令南竹绷紧了嘴角,尽量让自己淡定,内心却在喷喷不已,发现不再畏手畏脚、豁出去了的老十五,火力全开的威力确实有够凶残。

    龙行云也有点被说情了,竟发现狗探花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不是自己干的,这事,幽崖回头肯定要先把他给提溜去查的,想到那个神秘莫测的幽崖,他心里也有些发紧。

    千流山、大业司、司南府等等地方,幽崖的幽差都闯去抓过人,越是高级的地方,越是幽差出现最频繁的地方,盖因敢犯幽崖规矩的人大多都是有些底气的,然幽崖谁的面子都不给,传闻见到“遇令不赦”令牌的,无不胆寒。

    想到自己可能要见到那面传说中的令牌,他喉咙有些发干。

    事情不管庾庆说的有没有道理,对赤兰阁主来说,她肯定是要维护儿子的,“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没有以推论定罪的道理。”

    庚庆回应道:“是非道理在下已经说干了口舌,阁主非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但人,我是不会交的,除非你把我们都给解决了。不过我还是要好心提醒阁主一番,目前事情我还没有上告幽崖,不过我桃花居的人已经知道人被绑了,我若失踪,桃花居必将此事上报幽崖,阁主动手前最好确认一下周围还有无其他耳目,否则恐弄巧成拙。”

    赤兰阁主声音泛冷,“你在威胁我?”

    尽管是这样,庾庆却不承认,“小可不敢。我只是想提醒阁主,龙少在我手里,就算幽崖插手来查,也只是把龙少带去盘查,届时外面至少还有阁主会帮忙奔波想办法,阁主若强行把龙少带走,只怕幽差要光临赤兰阁把阁主给一起请走。”

    赤兰阁:“你是不是操心的太多了?”

    庾庆:“不是***心的多,而是我没资格放人,同期被绑失踪的还有凤族族长的孙女,还有凤族的一干护送人员,连凤族族长的传承头冠都被人给顺走了,如今我抓到了嫌犯,自然是要交给凤族清查,怎可轻易放掉?我也想借助凤族的力量在这大荒原查清真相。

    药屑也已经去了凤族,凤族现在自然也知道我抓了人押送过去,我若给阁主面子放了他们,那我就得罪了药屠,同时也不好向凤族交代,阎主若硬抢凤族的嫌犯,则有矫供嫌疑,只怕也不好向凤族交代。

    事情也许还有什么内情,阁主不妨去凤族问问药屠,顺便问问凤族族长,若族长都答应放人的话,事情就好办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事由不得在下歪曲什么,还请阁主高抬贵手,就不要为难区区在下了。”

    话毕拱手,诚恳拜求的模样。

    赤兰阁主抿嘴思索一阵后,算是被强行说服了,淡淡问道:“你确定你是去凤族?”庚庆忙道:“这里离凤族已经不远了。”赤兰阁主瞥了眼儿子,突然身如飘走的红云,倏地远去。

    “娘!”龙行云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却未换来任何回应,顿感失落,没想到母亲就这样扔下他跑了,怎么可能?

    庾庆暗暗松了口气,笑问道:“龙少,是继续睡会儿,还是看看风景?”

    龙行云瞥了他一眼,怨恨不言,不过很快又面露惆怅和忧虑,幽崖真的会来找自己吗?见他给脸不要脸,庾庆又直接弄晕了他省事。

    庞然大物的坐骑继续驰骋,两名骑手的目光不时碰撞,听到了大事件的震撼未消。南竹忽然也憋笑一声,“还说我能扯,老十五才是真能扯。”

    牧傲铁接了一嘴,“你是废话多。”

第八八九章 想当年

    覆盖在猩红兽皮下的凤金旗,静静看着站在眼前的赤兰阁主。

    客人来了,没有出去迎接,也没有站起来相迎,之前亲自欢迎药屠的那一套,都没有在赤兰阁主身上出现。

    赤兰阁主的修为境界虽然和药屠差不多,实力甚至更甚药屠,还有千流山的背景,但在凤金旗看来确实无关紧要,两人也没什么交往,无非是有资格跟他对话而已,远不如药屠重要。

    当然,不至于连“请坐”都没有,是赤兰阁主自己的屁股娇贵,不太愿意沾部族里不太讲究的椅凳,一旁的凳子似乎脏的上了包浆,她也实在是坐不下去。

    一番交流后,现场陷入了沉静。

    赤兰阁主一来自然是先核实庚庆说的话,结果发现庾庆没有说谎,确实有幽崖那边的两个人被绑架了,族长的孙女和凤族的护卫也确实失踪了,凤族传承的族长头冠也确实被盗了。

    不过她自然还是帮自己儿子说话的,希望凤金旗能先还自己儿子自由再说。

    凤金旗盯着她沉默了一阵,给出了给药屠一致的答案,“赤兰,不管是不是你儿子干的,于情于理是不是都要让我凤族问问再说?不管不顾先把人放了,我也不好对全族上下交代。”

    赤兰阁主默了默,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这事若换在赤兰阁头上,有重大嫌疑的人也不可能不闻不问直接放人,想了想,问道:“我去见见药屠。”

    凤金旗温吞吞道:“阿落。”阿落公立刻过来伸手请“阁主跟我来。”赤兰阁主向凤金旗微微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去。

    药屠落脚的地方离此并不远,赤兰阁主很快便见到了人,一见面自然是询问药屠如何应对此事。

    结果药屠也冒出了那句淡定的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赤兰阁主略翘眉头,“按理说,别说凤族有人失踪了,就算你徒弟真杀了凤族的人,以你在大荒原的面子,凤族有求于你的时候太多了,哪怕是为了族人的将来,凤金旗也不可能不给你面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事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她记得庾庆之前的提醒。

    药居心头发紧,这事确实有内情,凤金旗给了他面子,暗示了他,可他却不能对外人提,只能含糊其辞道:“总得容凤族盘问盘问吧?”

    赤兰阁主挑眉,徐徐道:“既然你不急,那好,我陪你等着。”

    树洞大厅,阿落公闪身进入,快步到了貌似打盹的凤金旗跟前,“族长,那个少了条胳膊的褚平昆又来了,又去了二郎那边。”

    凤金旗:“原因。”

    阿落公:“据说还是冲凤族山货来的,还是希望能与凤族达成交易。”凤金旗轻声叹气,“但愿吧。”

    深夜的时候,钻入凤族境内的庾庆一行终于抵达了凤头岭,树洞大厅内早有人在等着他们,药屠和赤兰阁主也都在。

    一行刚进入凤族境内不久后,这边就接到了消息,就估算到了大致的抵达时间,凤金旗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把药屠和赤兰阁主也招了来。

    扛着两个不知是“人质”还是“嫌犯”的人入内后,庾庆等人见到这伙人也没被这排场镇住,大喇喇上前拜见。

    行礼后,庾庆让人把卜桑桑和龙行云弄醒了。

    醒来二人一看周围环境,再看看在场的人,倒也不敢大嚷大叫。“师父。”卜桑桑喊了声。“娘。”龙行云也叫了声。

    庚庆指了指二人,开口便咬:“族长,绑架林龙、小黑、阿环及凤族护卫的嫌疑人我已经抓到了,就是他们两侗。”

    卜桑桑和龙行云大惊,不过还不等他们开口辩解,赤兰阁主已经出声训斥道:“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

    绑架其他人也倒罢了,绑架幽崖的人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否认的,哪怕真干了也不会承认,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

    凤金旗也开口了,“探花郎,你有证据吗?”

    “至少他们的嫌疑是扯不脱的……”庾庆又把自己之前对赤兰阁主说的那番逻辑道理重复细诉了一遍。

    这番理论是药属和卜桑桑之前不知道的,把二人也给听了个心惊,深感这嫌疑太深了,好在幽崖对他们的压力不大,这也是庾庆之前不拿来吓唬他们的原因。

    凤金旗听后看向了两个嫌犯,“你俩老老实实交代是不是你们干的?若是,就把人和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等到查出来了,后悔可就晚了。”

    “不是我,我没做过…”

    卜桑禾话刚开口,就被龙行云大喊大叫的声音淹没了。“我没有,狗探花在牵强附会,你们不要信他的鬼话……”

    除了大声叫喊,龙行云也说不出合适的理来反驳,不遇事不知道,遇事回头一看,自己都发现自己卷的太深了。

    最终还是她母亲喝住了他的慌张,“不是就不是,好好说话,大喊大叫什么?”现场安静了下来,凤金旗沉默一阵后,又盯向了庾庆道:“你有证据吗?”庚庆:“暂时没有,人已经抓到了,可以慢慢查。”凤金旗:“既然没有证据,就先把人给放了吧。”庚庆震惊,“还没查就放人?”

    凤金旗平静道:“若查出来是他们,他们跑不掉,也没人能包庇,你们说呢?”他偏头看向了药屠和赤兰阁主发问。

    这摆明了是给他们面子,药属心领了,却没什么反应。赤兰阁主也欣慰道:“真要是他们做的,自是无法包庇。”

    先放人再查?庚庆简直无语了,也没想到凤金旗会做出这种决定,他好不容易帮两个人质构陷出了这么大的嫌疑,凤金旗居然连查都不查就要把人给放了,事态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他无力对抗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想把药屑和赤兰阁主给拉进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哪能容两人轻易脱身。

    当即反对道:“族长,连查都不查就放人,说不过去吧?”凤金旗:“你要查我不拦你,你想扣着不放,我凤族也不会逼迫你。”

    完全是你自己看着办的意思,事实上他就是不想让凤族陷入的太深,你们要玩你们玩去,凤族尽量作壁上观。

    众目睽睽之下,庾庆绷紧嘴唇,脑中迅速将事态做了梳理后,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坚决反对道:“事关我桃花居人员的生死,我无法草率行事,人,我不能放。”

    凤金旗不吭声了,微微点头,倒也表示了理解。

    赤兰阁主沉声道:“阿士衡,你说好了族长放人,你就放的,若出尔反尔,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她不妨碍庾庆去查,牵涉到幽崖的事情她也拦不了,只是想先还儿子自由,否则儿子的性命一直捏在仇人手里算怎么回事,谁能放心?没事就甩耳光的,她这个做娘的也无法接受。

    药屠也给了句,“先放人吧。”

    他也搞不清大族长要干什么,可自己徒弟毕竟是个女儿身,老是这样被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着也不是回事。

    庾庆沉稳道:“族长既然如此决定,我也无话可说,那只能是我自己来查了。药屠前辈,赤兰阁主,能不能换个地方谈谈?”

    赤兰阁主:“要查由你去查,还有什么好谈的。”庚庆:“若是咱们自己私下能解决,这事我可以不报知幽崖。”

    赤兰阁主一愣,她已经不指望这事能瞒住幽崖了,已经准备面对可能的后果了,谁叫自己儿子不争气,如今这位突然另有说法,又给了她期待。

    如果能避免幽崖的麻烦,她自然是巴不得的,不禁与药屑互相看了眼,两人眼神会意,先看看这家伙要说什么。

    于是一伙人出了树洞,在附近找了个无人的山头,月光明亮,四周山岭暗暗绰绰。赤兰阁主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后,出声道:“四周无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庾庆却盯向了卜桑桑,问道:“锦国泞州有一家族,名为闻氏家族,数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桩灭门惨案,是你结拜大哥秦诀造成的,秦诀使的毒物是不是你给的?”

    众人不解,不知他忽然问这个干嘛。

    南竹和牧傲铁却是猛然醒悟过来,是啊,当年闻氏的惨案,怕是跟积庐山有关联。卜桑桑也有些疑惑:“数年前?大哥倒是要过几次药物,具体什么时候,记不清了。”庚庆沉声道:“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小云间开启之前的事。”

    “小云间”字眼听的药屠和赤兰阁主下意识心头一跳,二人心头惊疑,这事怎么扯到小云间头上去了。

    尤其是药屠,脑子里闪过了大族长介入的念头。

    卜桑桑却还是摇头,“我不知道什么闻氏,也没听说过什么闻氏惨案,真记不清了。”她消息闭塞,不知外界情况,脑子里没有这个大事件节点,确实不记得。不过对庚庆来说,记不记得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提醒在场的有这么件事。

    不记得他就不问了,话锋又一转,“家父阿节璋,手上曾秘藏有一份‘云图,,我正是以此找到了小云间的事,想必两位前辈也有所耳闻吧?”

    赤兰阁主惊疑道:“略有耳闻,你扯这么远做甚?”

    庾庆:“外人只知我持云图找到了小云间,却不知其中的经过,当年能找到小云间,其实和秦诀有莫大的干系,从见元山找到冠风扬古墓开始,秦诀的黑手一直在背后搅动,秦诀在见元山被抓,导致被幽崖革除的事你们应该不陌生。

    后来我隐居在泞州闻氏,又是秦诀毒杀闻氏,再次将我逼上了寻找小云间的路。当年我并不知道积庐山也在背后暗中参与了此事,想来也是,那时的积庐山被大族长画地为牢,也出不来。

    药屠当即严厉警告,“你胡说八道什么?”

    庚庆不理会,继续说自己的,“终于找到小云间入口后,你们的处心积虑却被那几大势力搅了局,逼出了躲在背后的赤兰阁,龙少出现了,会同秦诀一起混进了小云间,背地里在小云间干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赤兰阁主脸色大变,“阿士衡你造谣生事,当我不敢杀你吗?”

    庚庆照样不理会,继续说,“当年我真的想不到这些,这次也是药屠弟子的出现才让我幡然醒悟,令我想起了闻家被毒杀的惨案,再看眼前你们搅和出的乱局,不免让人想起当年,你们到

    赤兰阁主脸色大变,“阿士衡你造谣生事,当我不敢杀你吗?”

    庚庆照样不理会,继续说,“当年我真的想不到这些,这次也是药屠弟子的出现才让我幡然醒悟,令我想起了闻家被毒杀的惨案,再看眼前你们搅和出的乱局,不免让人想起当年,你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第八九零章 巧遇

    卜桑桑有点听不明白在扯什么,龙行云则扭头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庾庆。药居和赤兰阁主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月色下都显而易见

    赤兰阁主深吸了口气稳定情绪,“探花郎,真不愧是读书人,胡说八道真有一套。

    皮庆:“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会怎么看你们。小姑娘的出现让我想起了泞州闻氏当年的惨案,你们猜某些人会不会想起?本来也许不会想起,但你们这般跟我没完没了的纠缠,还真是提了个好醒。

    秦诀跟我之间的恩您,借口是一个叫铁妙青的女人,其在见元山折腾时被抓,在闻氏逼我出山,哪一件像是私人思想?最终小云间成功开启,他和龙少成功进入,私下跟云兮勾勾搭搭不知搞了些什么

    之后,龙少又跑到曲角埠,用尽手段,反复遇我出山,借口又是为了给结拜兄长报仇。我跑到海市,他也跑到了海市折腾我,我去了朝阳大会,他也跑去了朝阳大会,说是报仇实际着起来也不太像是要报仇,倒是跟当初秦诀的行为如出一辙。

    这次我来了大荒原,龙少和卜姑娘又双双跳了出来折腾,前后发生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情你们居然说和你们无关,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轻信的。”

    赤兰阁主嘴硬:“乱七八糟,不知所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庾庆:“是有点乱,我说的其实是站在有心人的角度来梳理此事,这都是有心人能掌握到的情况,也是在提醒你们。”

    药属心里却在暗暗叹息,自认为现在终于明白了大族长为什么要介入此事,在他看来,庾庆所说的已经应验了,他道:“你不要绕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度庆并不知道大族长的暗中介入,自行其是道:“绑架的事,还有凤族族长头冠被盗,很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如果不是你们干的,就帮我查出真凶到底是什么人,也好确定被绑者的死活把人给救出来,也能洗脱你们自己身上的嫌疑。

    如果你们不答应帮这个忙,就说明你们心里有鬼,我能力有限,只好求助有能力解决这事的人,幽角埠那边会有人把事报给幽崖去处置,我前面说的那些话也会散播出去,自有人会把你

    们查个底朝天,只要你们吃得消。”赤兰阁主惶惑道:“你在咸胁我吗?”

    皮庆反问:“是我在咸胁你们吗?是你们想要我性命,是你们一直在追杀我,是你们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我只是想活下去,究竟是谁在威胁谁?”猛然指了自己的鼻子,突然就爆发了,扯开了曛门,“哪不让我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谁不让我活,我就不让他好过,千泼山大望来了也没用,大不了拼命,反正没话路了!

    卜桑桑和龙行云咽巴巴看着熔发的他。

    突然被当面顶撞的办兰阁主一时间似也难以接受,勃然大怒状,俨然就要发作。

    “小声点,小声点,没人跟你吵。”药尾一边挥手示意良庆小声,一边挥手示意赤兰阁主不婴计较,倒是一副和事佬样子,待都安静下来后,他又对戾庆道:“行,这个忙我帮了,你先把人给放了。

    赤兰阁主立马扭头盯向他,难以置信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庾庆却不肯道:“人暂时还不能放,事后再放也不迟。”

    药居脸也沉了下来,“怎么,不信我的话?小子,不要不知好歹,我告诉你,这事靠胁迫是没用的,得我们自愿,真要逼得我们动手的话,你未必能拿捏住人质。人质,庾庆肯定是不会轻易故手的,手上有人质和没有人质完全是两码事,尤其是在某些微妙关头的时候,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唯一优势。

    不过他嘴上却不会承认,“前辈误会了,是不是人质另说,还是当做人质放在我们手上比较好,否则你们有什么理由来查这事?无缘无故介入此事,恐越发令人生疑。这也是事实,药居和赤兰阁主相视一眼

    康庆又宽慰道:“二位前孽放心,既然已经答应帮我们,我们一定善待他们两个,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限制一下他们的他为,不让到处乱跑。”也不管赤兰同主有没有同意,他就直接梢带上了,回头又对龙行云道:“龙少,接下来只能要启要启你,让你和卜结娘期夕相处一段时间了。

    他一开口,龙行云就下意识想开口骂或反驳,嘴一张,又愣住了,眼睛眨了又眨,竟扭头看向了自己母亲,“娘,不用担心,谅他不敢食言,您宽心办您的事就行,不用管我。

    龙少这突如其来的早见顺从,令雨竹和牧催铁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再看看一本正经模样的老十五,两人的神色反应相当精彩,

    赤兰阁主也被儿子的话给喂住了,她跟她不知自己儿子的心思,一眼就看穿了,故而跟罗艺丽,眼中似眼霜出火来一程,死死叮着自己儿子,怒其不停

    自己大老远走来救子,结果自己儿子却胳膊肘往扶持他的外人那边拐,儿子、药属、绑匪的意见站一块了,她反倒里外不是人了,没出息的东西,居然为个女人丢了魂。

    女人就这样,希望有个这样的男人对自己,却不希望自己儿子成为这样的男人。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积庐山解禁太早了,画地为牢多囚禁些年头才好。颇有些风度的女人,愣是被逼出了些泼妇的感觉。恨归恨,她终究还是没再表达出什么反对意见。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良庆等人又挨持着人质下了山,途中与支开的向真会合了,一起去了凤族那边求一个落脚之地。山上目送的药居脸上有丝丝惆怅意味,心绪久久难平的样子。

    一旁的赤兰阁主斜睨打量了药属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佳问了出来,“这么温顺的你,可不像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药属”。

    药居轻叹一声,“他说的没错,应该是有人盯上了我们。”赤兰阁主立问:“谁?”

    药解设说,也不会说,他很满楚,凤全像鞋给他动示,或的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约人偏,以后有得还了,他是不可能对外人说的,否则就是在坑员全牌了,

    赤兰阁主皱了眉头,能让这位药居为难的人怕是不多,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点什么。员头岭这边对客人挺不错的,遵了庾庆的要求,给他们找了个山洞落脚。不是庚庆多事,实在是那些吊脚楼之类的,用来看守人质确实不稳妥。

    山湖也不大,是个两进的石头山洞,龙行云和卜桑桑被扑进了最里拐的那同。庭庆也信守了承诺,只让他们传为爱制,先许他们在里同洞室里自由活动

    趁着庾庆等人在外间嘀咕密谋什么,龙行云瞅着怔怔走神的卜桑桑,那模样,那肌肤,真正是符合他审美的赏心悦目,他下意识走上前去,想唤“桑桑”,话到口中还是没敢,改口道:“二姐,想什么呢?”

    “我在我们在我们的是真是否会真实不会我们的意义。“我们就会怎么会做好,“我是我们都会到

    龙行云忙道:“不是有意瞒你,我去做角却找狗探花郎账了,本想为大哥报了仇后再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当时单竟还在禁足中,怕你干着急。”卜桑桑:“所以,小云间是什么时候开启的?”她是真不记得这个,虽是大事,却与她无关,并未上心龙行云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卜桑梁迟疑道:“大哥最后一次与我联系,确实是找我要过一些毒药,还对药性提出过一些要求,不知道是不是购探花说的那次…”

    “哦…”龙行云连忙竖指示意她噤声,并回头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嗓门道:“二姐,是不是那次不重要了,这事要烂在肚子里,谁问起都不要承认给过大哥毒药,明白吗?

    卜桑桑茫然,“为什么?不是要查清楚吗?”

    “我…”龙行云犹豫了一下,声音再次放低了些,“二姐,你还没捕明白吗?这事意指的是仙府,这是大恩讳,不然怎么可能让你师父和我娘服软

    “赤兰阁不是有大圣撑腰吗?”卜桑桑一脸不解的样子,言下之意是你有什么好怕的,

    龙行云苦笑,“二姐,这些个你不懂的,总之给了大哥毒药的事不要再跟任何人提及了。凤头岭高高的树洞内,安置好客人的阿落公归来,于族长跟前禀报道:“客人都各自落脚了。”打盹模样的凤金旗出声道:“相安无事了?”

    阿落公:“人质还在探花郎的手中,药居和赤兰阁主也不闹了,应该是退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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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介绍:
深山有道观,香火早凋零。
鄙人不才,年方十九,打小就是一名道士,上有师兄十数位,下惟余最小,俗称关门弟子。师门太穷,师兄们难耐清苦,幸掌门师尊豁达,任由众师兄散伙而去。
后有三位师兄迷途知返,年纪颇大,皆有四五十。
蒙师尊垂青,逝前传掌门之位于小道,然无论年岁或资历皆不能服众,三位师兄不服。师门不幸,小道不是软柿子,绝不退让,与之内讧。
山下村中,有新举人,乃小道发小,师尊逝前亦有交代,护送其进京赶考。义不容辞,且容小道人间走一遭,回来再与众师兄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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