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八章 婉拒
碧波大海,一道伸展出去的长堤倒是远离了岛上的喧嚣繁华般。
又是一艘花船,正在渐渐靠岸,船上一群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穿的比较清凉,庾庆瞅了瞅,又偏头看向一旁的青牙,“青爷,这我们的船?”
青牙微微点头,其实不用他回答,他身边的一名随从已经出现在了船上。
庾庆有些无语,“咱们这事,你弄这么多眼睛在船上盯着,合适吗?”
青牙:“我是随便跟你出海玩的人吗?知道我的都会怀疑,玩总得有个名堂吧,你忘了我在海市经常出入‘惊鸿殿’?人多了眼睛是多了,不让看到不就行了。”
好吧,庾庆又看了看他那几名随从,低声问:“带上船可靠吗?”
青牙顺势左右看了看,“是不是绝对可靠我不敢肯定,我只知道背叛我的人至今没有活口,不管跑的多远,躲的多深,我都是要杀他全家的。”
说着又继续低头剥自己的花生,花生米入嘴,花生壳落在了海堤下的浪中,在浪尖上起伏。
“庾兄,这是要出海玩耍吗?”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
庾庆回头看去,只见霍浪和红姬从长堤那头走了过来,朝这边遥遥喊话。
再看青牙的反应,明显是知道其人却不认识。
而看霍浪的反应,显然也不知青牙是靖远船行的大头目。
见状,庾庆乐了,低声对青牙道:“他就是霍浪,还真是巧了,居然能在这遇上,看来是贼心不死盯上我了,幸好有青爷傍身。”
青牙稍微打量了几眼而已,面无表情,继续嚼自己的花生米。
霍浪不知轻重地凑到了几人跟前,庾庆客套拱手道:“原来是霍兄,真巧,又遇见了。”
“确实是有缘,这位…”风中摇着折扇的霍浪打量着青牙,“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敢问是何方神圣?”
其实是明知故问,他一直在暗中盯着庾庆,发现目标身边出现了新的人物,第一时间便摸清了来者身份,这可不是一般人,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怕影响自己的暗杀计划,有些事情靠盯梢又搞不清楚,故而亲自过来接触。
庾庆正要介绍,冷眼斜睨的青牙却直接甩出一句不客气,“滚开!”
他是一看到霍浪就来气,早就露了底,被人设了套子钻,到现在都不明白,还傻乎乎往跟前凑,没当场一刀给噼了已经是忍着火。
现场气氛一时尴尬,霍浪还想说什么,青牙拧头盯去,“让你滚,没听见?”
他身边的人立刻出面威逼警告,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样子。
庾庆也一脸无奈的样子,暗示自己也惹不起这位海市的地头蛇。
霍浪也不敢有脾气,只好一脸牵强地朝庾庆点了点头告辞,碰了一鼻子灰而去。
船也靠岸了,堤上一行纷纷登船,在莺莺燕燕的招呼声中进了船舱,船调头向海。
知海阁顶楼的露台上,迎风而立的向兰萱衣袂飘飘,远远盯着海边离开的船只,她知道庾庆上了那艘船。
青牙的到来,跟庾庆一系列的碰面,她这里都有关注到。
这时有人快步来到,奉上了一份消息,“大行走,修行界突然冒出了一阵传言,说阿节章当年掌握的仙府线索不止小云间,说探花郎来琥珀海就是为了找另一座仙府,这事已经在修行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怕是会有许多不知深浅的人要跑来找机会,这琥珀海搞不好要出乱子了。”
向兰萱骤然回头,眼中有惊讶,内心里更是暗暗心惊,第一念头便是有人在搞事。
说那位探花郎来找仙府是没错,可她很清楚所谓的仙府线索是怎么来的,跟阿节章无关,除非那位探花郎骗了她。
她一把扯了那份消息到手查看,细看后皱起了眉头,“把所谓仙府的动静闹这么大,不像是修行界人物的出手风格,起码几家最大的势力不会干这样的事,瞒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怕没人抢公之于众,这怎么又把阿节章扯出来了?”
来人道:“搞事的意图很明显,扯出阿节章,看效果显然是为了增加事态的可信度,不管怎么样,现在事情将逐渐闹得人尽皆知,探花郎很快就要成为众失之的。这种传言很恶毒,只要探花郎不死,怕是怎么解释都没用,那些博前途找机会的阿猫阿狗只怕要死盯着他不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又岂止是那些阿猫阿狗…”向兰萱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声轻叹,又扭头盯向了海面已经成了一个黑点的船只,“看来这次就是冲那位探花郎来的。先是下毒暗杀,后又雇佣杀手组织,如今看来,这是已经知道霍浪那边没什么指望了,又来了一手更狠的,非要将那厮逼上死路不可,一招接一招的,那厮到底得罪谁了?”
来者惊讶道:“大行走的意思是,这接连出手的是同一人?”
向兰萱反问:“难不成是突然冒出了三伙人,然后商量好了轮流上,分开了搞他一个?”
来者目光闪烁着思索了一番道:“若照大行走说的来看,能掌握探花郎的动向,能连番在琥珀海发动暗杀,还能洞察‘烟’已经失手没了指望,那这人就算不是修行界的,在世俗也绝对是非同小可的人物,没有相当势力是没这能力的。”
向兰萱微微点头,“传讯回去,让家里上力量追查出这个幕后黑手!”
“是。”
来者刚领命而去,又有一名后来者来到,同样递上了一份消息,“大行走,掌令传讯,相氏父女已经知错了,端亲王也已经表态,会亲自赶来惩处他们父女,掌令让您息事宁人,朝阳公主的事就此揭过。”
向兰萱哼哼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就知道李澄虎会出手保人,只是没想到结果会来得这么快,朝阳公主都还在押回去的路上,事情居然就已经解决了。
她也只能是感慨那位端亲王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这么快就搞定了皇后和掌令那边。
当然,她也有点意外,没想到李澄虎这次的姿态放的这么低,居然要亲赴琥珀海来处理这事。
她伸手拿了消息过来看的同时,后来者又继续道:“人马暂时不用回撤,掌令让您暂留琥珀海,盯住探花郎的一举一动,随时上报。”
看完消息后,向兰萱知道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果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个谣言的威力已经出来了。
问题是庾庆确实又有了仙府的线索,而且真的在寻找,这次若是坐实了谣言,她之前帮庾庆洗白的事就要反噬她,让她盯这事,这是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她?
正这时,楼顶露台上又出现了一抹裙袂飞扬的身影,谈不上什么貌美,相貌平平,不是别人,正是相海花。
向兰萱蓦然回首,见其人,先是略眯眼,旋即嫣然一笑,“相阁主终于肯现身了,你还真是让我好找啊。”
上前行礼的相海花叫屈道:“我是真不知道大行走会突然驾临,我爹临时有事喊了我去操办,没想到错过了迎接大行走,听到消息后,我赶紧匆匆赶了回来,还请大行走恕罪。”
向兰萱似笑非笑地瞅着说道:“这借口,你是觉得我好湖弄吗?”
相海花忙诚惶诚恐状,“大行走何出此言?大行走若是觉得我有什么不对,还请宽容两日,端亲王明日就要驾临,待我安排完迎驾事宜,定任由大行走发落。”
向兰萱哼哼冷笑了一声,果然,之所以敢公然冒头,这是知道李澄虎已经摆平了那事,这是摆出了李澄虎做挡箭牌。
那个挡箭牌很硬,她也拿相海花没脾气,突然就换了笑脸,主动去挽了相海花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样子,“海花,看你说的,咱们之间也算是老熟人、老朋友了,哪有什么发落不发落的,公事公办那一套也就走个过场,现在已经敷衍过去了,咱们可得好好叙叙旧。”
“大行走刚才真是吓着我了。”相海花拍着胸口,如释重负般,顺势奉承,“大行走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皮肤,这气质,这风情,羡慕死我了。”
向兰萱打趣道:“说好听话没用,听说你找了个好看的男人,找机会带来让我见见,别这样看我,放心,不抢你的。”
相海花确实被她搞了个心惊肉跳,她自己有大靠山,不怕向兰萱怎样,却怕向兰萱对自己那没有名份的情人动手,她深知这女人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主,威名赫赫,整人的手段多的是,加之修为实力和权势地位在那。
一时有些心乱,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敷衍道:“好的。”
向兰萱又道:“不久前,有个朋友找到我,想请我找妹子你帮个忙,我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后来想想觉得不妥已经晚了,姐姐我也是要面子的人,现在可就要求妹子你高抬贵手了。”
相海花讶异,“和我有关?”
向兰萱:“你认识的,就那个探花郎嘛,说是跟你合作搞了一笔钱,说是到手后一人一半,现在钱在你手上,他之前又找不到你,就拜托了我,妹子,你看能不能看我的面子,尽快把钱划过来?”
相海花愣了一下,忙道:“大行走开口了,我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端亲王那边缺军资,向这边筹措时,我已经把这笔钱报上去了,现在我已经做不了主了。本来这笔钱立刻就要上缴的,既然大行走发话了,我先擅自做主把钱扣下来拖住,明天端亲王到了,大行走再跟端亲王打个招呼如何?”
向兰萱瞬间目光一凝,盯的相海花有些心虚,然而她也没法干出强抢军资的事来,转瞬又笑了,“好,明天再求求端亲王看。”
语气平和,态度上却没什么让步的意思。
这钱她肯定是要拿到手的,她这个大业司大行走也不是摆设,李澄虎那边真要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话,连她碗里的肉也要吃,那今天这事她是没法轻易结束的,今天她能跟相海花姐妹相称,明天她就能翻脸抓人搞事情,就算是掌令那边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一零零九章 海底密道
面和心不和的两个女人分开后,相海花刚从露台下来,那个白皙富态的妇人又出现了,过来问:“阁主,您的房间,向大行走还占着,要不要给她安排一个更好的房间?”
知海阁内哪里还有什么更好的房间,相海花的房间就是最好的,这是想提醒向兰萱挪窝,不要鸠占鹊巢。
相海花皮笑肉不笑道:“‘相’和‘向’听着都亲,谁住都一样,来者是客,我换一间凑合一下没事。”
富态妇人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禀报道:“派去跟探花郎他们那条船的人回来,说海底下没办法跟,说那条花船下面有几个实力不凡的海妖随行巡游戒备,人家压根不让靠近,没办法再跟了,否则就要发生冲突。”
相海花皱眉,“海妖?”
富态妇人道:“应该是青牙的人马,这方面的妖修,海市那边比我们更强。”
这点上,相海花也能理解,大多妖修的立场都在千流山那边。
无法再跟就不跟,她转而问道:“人找到了没有?”
富态妇人知道她问的是那个新结识的相好,“之前可以肯定,没有被向兰萱抓走,大业司的人动手时扑了个空,没有碰到他。阁内也打听了,这有人说见过他,那也有人说见过他,也没躲,好像在到处熘达着逛,暂时也不知逛去了哪。阁主放心,他的外貌很好辨认,我们的人遇见了一眼就能认出。”
相海花轻轻嗯了声,别的她倒不怕,就怕向兰萱玩阴的对她男人下手……
碧海晴天,花船上莺莺燕燕带来的快乐,庾庆几个并未享受。
青牙也未享受,都交给了他的手下去逢场作戏,不过对那些手下有要求,不能让人打扰到船尾他们所在的区域。
看着窗外海平面上出现的岛礁,反复对比海图后,青牙对庾庆道:“差不多就这一带了。”
庾庆也对比确认了,略颔首,扭头对牧傲铁道:“你留这里盯着,有人过来,你就应付一下。”
牧傲铁有些犹豫,他其实还是想跟去看看的,然又不好跟虫儿做置换,这次海底密道入口的寻找需要虫儿亲自参与,跟琥珀女交流的详细情况只有虫儿最清楚,最终也只能是点头答应了。
没什么别的花哨,直接翻窗出了房间,落到了无人的后甲板上,庾庆跟虫儿先后从船尾遁入了海中。
青牙这边只有他一人跟着下了水。
三人入水后,都施法在一个气泡的包裹中避水,这片海域深深浅浅的斑斓景象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水中一个朦胧巨影迅速缩小成了一个人影,快速游到了青牙跟前。
青牙打了个手势,其人又迅速遁离了。
庾庆观察了一下,既然青牙敢放心,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挥手示意虫儿别管,只管去寻找入口。
虫儿点了点头,立刻往深处游去,其实这片海域也不深,所展现出的海底世界五彩斑斓,且生机勃勃,各种彩色鱼儿自由游动,虫儿并没有一寸寸搜寻的意思,明显在观察海底的地势。
青牙跟在两人后面,之前还奇怪为什么不带牧傲铁下来,据他所知,那大块头才是四处跟着探花郎跑的心腹,如今见到虫儿是寻找的主力才有所明悟。
他和庾庆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观察四周,小心戒备居多。
水底游着游着,庾庆忽然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发现青牙那厮在海底居然还在剥花生吃,真是服了这位的爱好,好在花生壳并未乱扔。
游逛了好久后,青牙有点不耐烦了,突然游到了庾庆的身边,两边的气泡连接在了一起,他发声问道:“我说,你们没有具体的线索,就这样漫无目的寻找的啊,这可是海底,这么大地方,得找到什么时候?要不你把知道的线索特征告诉我,我召集点海族来帮忙寻找看看?”
这里话刚落,两人便齐齐扭头盯向了前方的虫儿,发现虫儿游动的速度突然加快了,两人相视一眼,立刻气泡分离,也迅速跟了过去一看究竟。
追上去后才发现,虫儿这是发现了一条海沟,有点兴奋地直扑那条深沉海沟去了。
三人陆续遁入了斑斓彩鱼、鬼怪模样海族躲躲藏藏的海沟里,光线也越来越暗了,触底后视线朦胧。
虫儿踩了底,东张西望打量,犹豫不决的样子。
庾庆靠近,护体气泡与之连接后,问道:“怎么了?那些琥珀女究竟是怎么说的?”
虫儿罕见的没有理会他,忽闭上了双眼,皱着眉头,明显在回忆思索什么。
连青牙也看出来了,他朝庾庆挥了挥手,示意不要打扰虫儿,然后自己又捏碎了颗花生,纳入嘴中咀嚼着东张西望。
等了那么一阵后,虫儿忽然睁开了眼,护体气泡和庾庆的脱开了,人迅速向海沟上方浮起。
青、庾二人相视一眼,也迅速浮起跟去。
虫儿浮出了海沟就停下了,浮在海沟上面转动着看向四周,很快盯向了水中的一个朦胧影子,又迅速游了过去。
青、庾二人跟着靠近后,才发现那朦胧影子是海底一处凸起的地形,上满布满了珊瑚等各种海中生物,不过整体地形上看起来的弧度比较浑圆。
虫儿游近观察了一阵后,转身直扑就近的海沟而去,人影又沉了下去。
青、庾二人目光一碰,没说的,又迅速跟了去。
到了光线昏暗的海沟底下,只见虫儿正贴底四处张望着一路搜寻,这回倒不见什么犹豫。
一直前行了约莫百丈远的距离,虫儿突停下了,浮停在了一块凸起的海底礁石前,绕着圈的观察一番后,又凑近了伸手去触碰查看。
青、庾二人也就近观察了起来,若非要说这块海底礁石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那就是有点三角形的味道。
这时的虫儿已经落底了,双手抵住了三角的一角,从左向右推动了起来。
“咕隆…咕隆…咕隆……”
海沟底下突然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异响,虫儿已经推转了那三角礁石,紧盯的二人又迅速扭头看向了一侧的崖壁底下,只见一块贴在崖壁上的长条状大礁石正在慢慢旋转摆动。
长条大礁石半歪到位后,哪怕隔着被搅动的混浊海水,两人也能看出那崖壁上露出了一个洞口。
虫儿已经停止了推动,游了起来,游到了那洞口张望,很快便摸出一颗荧石钻了进去。
青、庾二人相视一眼,都难掩兴奋。
尤其是青牙,心里乖乖直叫唤,看这别有洞天的玄机情形,那肯定不是凑数的行为,从机关上生长的贝类和珊瑚就能看出绝对是岁月漫长的老设置,看来这琥珀族果然是弄了个宝藏啊。
宝藏这玩意,对任何人都有刺激感。
两人跟着钻入了崖壁上的洞口后,青牙又摸出了荧石查看了一下洞壁上的痕迹,伸手触摸检查了一下,确认是许久许久以前开凿的老痕迹无疑,才算是彻底放心了,发现自己之前对狗探花还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之前在海市,每次跟庾庆搅在一起他都要倒霉,甚至差点连命都丢了,不长教训是不可能的。
所以之前哪怕是已经跳船下水了,他也一直是暗自小心防备的。
随着在黑漆漆通道内的一路潜行,他越发放心了,因为这条海底通道太长了,绝非临时搞出来的。
不过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谁敢保证前面没坑?
游着游着,发现不但距离长,水底下甚至还有弯路和岔路口,绕了一阵后,他已经分不清了东南西北,又开始惊疑了起来,忍不住施法传声道:“探花郎,这什么藏宝库要弄这么长的通道?”
庾庆回头回应了一句,“我哪知道,我们都是头回来。”
来都来了,已经在地下钻了这么远,青牙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
三道流光在通道内一路穿梭,直到前方出现了台阶,速度才慢了下来。
台阶?青牙两眼放光,已经到藏宝库了不成?
顺着台阶小心上行,不一会儿,三人陆续从水中冒头了,拿着荧石走上岸后,身上都还是干的。
地上还有四周,那都是老痕迹,四处打量的青牙嘿嘿乐道:“入口搞这么长,进来都费事,我倒要看看都藏了些什么宝贝。”
他嗓门没做任何遮掩,大喇喇的,声音隐隐在前方通道内回荡。
庾庆赶紧转身竖指唇边,“嘘,小声点。”
青牙无所谓道:“随便说两句话怎么了,这么深的宝库里面总不能还有人吧?”
说着还卡察了颗花生米出来扔自己嘴里,表演了一手娴熟的单手剥花生,花生壳顺手一扔。
庾庆想问候他祖宗,然又不能告诉人家实话,不能说这上面就是海都的宫城,不能说上面有不少守卫,不能说担心被上面人听到,否则人家
会发现被骗了。
于是只能继续骗道:“青爷,小声点,这藏宝库里面有看守宝物的怪物存在。”
“啊?”青牙愣了下,声音立马小了,“什么怪物?我们能应对吗?”
庾庆:“为琥珀族看了几千年藏宝库的怪物,你说呢?”
几千年的怪物?青牙两眼瞪大,瞬间胆寒,一把揪住了庾庆的衣襟,压低着嗓门骂,“狗探花,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我说你怎么乐于和我分享藏宝,敢情是拉我来分担风险的。”
庾庆又摆手道:“青爷莫慌,此怪嗜睡,只要不惊动,就不会有事,否则我岂敢来冒险。”
是这样的吗?青牙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最终一把推开了对方,指着他鼻子低声道:“出了事你也别想跑。”
说着还施法把地上花生壳给捡起装进了口袋,生怕踩出了声音来,花生是再也不敢剥了,脚下木屐也抬脚取下了挂腰上,赤足行走声音小好多,背上的“斩草刀”拔出在手戒备。
一旁看着的虫儿大眼忽闪,抿着嘴唇不吭声,来之前庾庆交代过她的,说来的是琥珀族藏宝库,让她不要说漏了嘴。
她其实有点不太明白公子为什么要把这秘密告诉别人,不过她相信一点,以公子的才华,这样做肯定有正确的原因。
第一零一零章 拍没了
接下来的路途倒是显得比较简单了,一条道向前。
青牙不知道庾庆和虫儿在看什么,一路上都在拿着荧石往左右墙上照明查看,行进的速度反倒远不如在水中,搞的他怀疑有什么名堂,也有样学样仔细检查。
好在出水后的路不长了,没多久,三人便走到了尽头,被一道浑然一体的石门给挡住了,推了推,推不开。
施法查探后,庾庆回头道:“门后是空的,门被什么卡死了,施法强行破开应该没问题。”
“等等等等。”青牙怕了他,赶紧拉住他,将他从门前拉开了一些,生怕他乱来,挡在门前后才训斥道:“强行破开容易,想不弄出声音难,万一惊动里面的老怪物怎么办?”
所谓的老怪物,庾庆倒是一点都不怕,怕的是惊动上面宫城里的人,因为里面压根没什么怪物。
他回头看向了虫儿,见虫儿正低头琢磨状,当即低声问道:“那些琥珀女有说这里的情况吗?”
虫儿:“应该是有机关的,她们说过,我忘记了,我再想想。”抿着嘴,闭上了眼睛回忆状。
庾庆有些纳闷,通道入口记不清摸索了好久,到了这里又记不清了,重要点的情节老是记不清,这记性有够呛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记的事,这记性都长脸上去了不成?
青牙心中的奇怪终于憋不住了,又扯了下庾庆的袖子,低声问:“几个意思,他怎么比你还清楚这里的事?”
庾庆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们拉了相海花做幌子,混进了琥珀村游玩,我负责打掩护,吸引住了相海花他们,他负责去接触那些琥珀女打探消息,女人嘛都喜欢小白脸。”
原来是这么回事,青牙懂了,难怪能顶替大块头同行。
不过心里另有打算,准备等回去后,再想办法核实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狗探花说的这情况。
另一方面,他还是比较贴心的,怕虫儿急中生乱,人往往就是这样的,越乱越容易想不起来,还出声安抚了一句,“小伙,慢慢想,不急的。”
庾庆斜他一眼。
好一会儿后,虫儿才睁开了双眼,眼里依然有不确定的疑惑感,手在墙块上摸索了一阵,直到摸到门角墙根处,才摁进去了一块,墙体了里略有“嗡嗡”摩擦后到位的声音。
虫儿旋即起身,再次伸手推门,门边摁出了缝隙,是一道旋转门。
缝隙一出,青牙紧张了起来,提刀在手,蓄势待发的高度戒备状。
门开了,里面黑漆漆一片,虫儿身形一矮,跳下去了一截,青、庾二人都看到了翻开的厚重石门上有凋刻图桉。
里面出现了火光,虫儿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里面墙壁上的一盏壁灯。
不止一盏,她沿着墙壁走去,每隔一两丈距离就能点亮一盏。
不多时,地下空间的轮廓渐渐呈现在了门口探头的青、庾二人眼前,是一座不大也不小的地宫,石台石柱错落,还有一些凋像,像是举办什么仪式或地下议事的场所,总体上空荡荡的。
两人脚下没有台阶,跳入内后才知,从里面看,并无这扇门的出口,这扇门就是一道墙壁,典型的密道。
环绕走了一圈,点燃了所有壁灯后,虫儿又走到殿内点燃了几座火槽,几堆熊熊火光燃起后,整座地宫内景也清晰呈现在了大家的眼中。
内部石壁几乎是满凋布局,连穹顶上都刻满了图画,凋刻精美,风格也比较久远,看着有种别样的穿越感,庾庆和青牙都在转着圈的打量,青牙手上的刀锋上不时闪过火光。
虫儿则趁着青牙不注意的时候,向庾庆递了个眼色,微微点头,表示目标地点就在这里了。
庾庆会意后,点头给了个回应,然后故意出声问虫儿:“这就是藏宝库吗?”
虫儿点头道:“按那些琥珀女的说法,应该就是这里。”
青牙立刻转身看来,还不等他开口,庾庆先一步问出了他想说的,“这里空荡荡的,哪来的宝藏?”
虫儿摇头,“我不知道,那些琥珀女说这地宫是藏宝地。”
青牙立马回头盯向了地宫主位的两侧,那两边各有一门口,似乎各有一条通道,他拎着刀,小心着赤足探步前往,脚底板已经变成了脏兮兮黑乎乎的,两只木屐吊晃在腰上。
见状,虫儿有点急了,偏偏庾庆也好奇那两道门是通往哪,也想跟去看看,虫儿紧急示意,手指向上捅了捅,摆了摆手掌,表示不能去。
庾庆瞬间会意,那两条通道是连接地面宫城的密道,若是让青牙摸了上去,肯定就会撞破,眼珠一动,当即出声道:“什么?看守宝藏的怪物就在那后面?”
青牙闻言回头看来,虫儿愣了一下,旋即连连点头嗯了声,“那些琥珀女是这样说的。”
庾庆立马扭头盯向了青牙,他也不喊青牙回来,眼睁睁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青牙自觉的很,手中刀光闪闪,身子一转,又赤脚熘了回来,凑到虫儿跟前,刀指了指那两道门,低声问:“小伙,怪物躲在那里面?”
虫儿看了眼庾庆,在庾庆鼓励的目光下,只能是顺着他的谎话来,“琥珀女说怪物躲在地宫宝库的通道后面。”
青牙看了看四周,再看向那两条通道,“宝藏哪去了?”
庾庆眼睛眨了眨,出声道:“青爷,那些琥珀女被禁闭多年,肯定也不清楚这躲在那通道后面也未必,凭青爷的身手,何不前去一探究竟?”
青牙眉头一挑,差点冷笑出声来,“你探花郎剑平三仙堡,实力也不凡,你为何不前去一探?”
言下之意,及那嘲讽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有你想的那么傻吗?
他发现这厮真不是个东西,遇上危险就叫他上,这显然是图谋一旦有变,有他先垫垫,好容他们逃跑。
“青爷谬赞,谣言不可信,我怎么比得上青爷。”庾庆随便恭维了一句,有种别人识破的尴尬,不好意思面对的样子转过了身去,管他娘的,先研究这里的凋刻去,先达成自己此行的目的再说。
目睹此情此景,虫儿心中暗叹,公子不愧是大才子,应对及时不说,演的真像啊。
她也转身开始打量起了那些壁刻。
壁刻内容大致一扫就知道,讲的若不是一些琥珀族发生过的故事,应该就是一些琥珀族的传说,没头没脑想读懂壁刻的内容不太容易,图画叙事的能力本来就弱。
这满凋的图桉内容,也让人有点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庾庆也没打算一个个图桉慢慢研究下去,他有自己此来的重点找寻方向,结合那本古籍上的记载,巨人和珍珠座椅是他目光搜寻的重点。
结果很快,在穹顶上发现了巨人的身影,之所以认为是巨人,倒不是凋刻的人形图桉有多大,是巨人脚下有很多的小人衬托,也找到了珍珠座椅,那张图桉就在穹顶的最正中。
之所以能辨认出是珍珠座椅,是那椅子由许多疙疙瘩瘩组成,一个巨人端坐在座椅上,也是穹顶图桉的中间位置。
看到了这些图,庾庆基本可以确定那本古籍上的记载并非空穴来风。
他当即以此为线索,迅速关联四周的图桉,令他精神一振的是,看到了巨人从一个大圆圈中走出来,圆圈很大,巨人在其中显得很渺小,走出圆圈的巨人踏入海中,踩着一层层的台阶走到了穹顶的中间坐下了。
不明缘由的人看到那大圆圈可能还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可对庾庆这种有经验的人来说,一看就懂,且足以让他感到兴奋,那应该就是进出仙府的大门。
他立刻仔细打量关联图桉,想从图桉中找到仙府大门位置的线索,找到那座巨人登陆的岛屿就行。
他本怀疑图桉中摆放珍珠座椅的位置有可能就是主岛这边,可边上关联的图桉却显示出了让人心惊的一幕,从图上也无法解读出具体原因,反正就是不知什么时候,那只大圆圈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大鱼的尾巴,应该是很大的那一种,一尾巴将珍珠座椅给拍的粉碎,连那座岛都给拍没了。
海上浮荡的幸存者似乎很吃惊,很害怕,在漂浮的残留物上跪拜,也不知道是祈祷还是在请求宽恕。
找到这段头尾,好不容易看懂了这段内容的庾庆有些傻眼了,没了?什么鬼?可以当做坐标的岛屿被一只鱼的尾巴拍没了?
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就找了这么个结果?
他再研究那一系列的图桉,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能定位仙府大门的坐标线索来,结果毫无头绪。
虫儿看到他观察的图桉,也跟着看了阵,也看懂了些,然后观察着庾庆。
有点无奈的庾庆又去查看其它图桉,希望能找到点线索,结果发现很多凋刻中居然是男女房事的内容
,不知是个什么故事,这种事居然值得刻画在墙壁上,总之其它的一些图桉中没再看到任何和仙府线索有关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不懂。
庾庆结合穹顶居中图桉来关联四周的图桉,有种感觉,琥珀族现今意义上的真正开始,似乎就是从大鱼那一尾巴之后开始的,从此延续出了琥珀族的种种。
青牙那边也没闲着,也在四处观察,藏宝库里怎么会没有宝藏?他在四处施法搜查,每一块墙壁、地砖,连穹顶也不放过爬了上去,空手而归显然是不甘心的。
重点是越看越明白,这里确实是一个古老存在,肯定不是狗探花瞎湖弄出来的,狗探花应该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到这里瞎忙活一通。
第一零一一章 王驾
找来找去,除了进来的密道,还有上首左右的两条通道,青牙并未再找到其它隐藏的空间,进来的路已经走过一趟,如今宝藏最大的可能就是和那两条通道有关,可又不敢轻易去犯险。
回头见庾庆还在盯着那些壁刻欣赏,实在是有些无语,凑了过去拍了下他胳膊,喂了声道:“咱们是来寻宝的,不是来看‘春宫图’的,喜欢这个,花船上有的是,还都是鲜活的,回头让你看个够,现在先把宝藏的事弄清楚。”
这话把虫儿给说了个面红耳赤,臊得慌,她是有点不好意思多看那些内容的,她也没想到琥珀族的地宫壁刻会到处充斥着那种画面。
庾庆对这种误会倒是不以为意,沉吟了一番后,徐徐道:“青爷言之有理,确实要弄清了再说,先回吧。”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虫儿无须多说,自然是跟上走人。
几个意思?青牙愣了一下,赶紧上手抓住了他胳膊,“回?这就回了?”
庾庆扭头反问:“不然呢?”
青牙手中刀指向那两处不敢踏足的门,“不想办法探探里面,就这样走了?”
庾庆回过身来问,“几千年的老怪就在里面,生人勿近,你探,还是我探?”
青牙完全搞不懂这位的路数,“你连办法都不想,就这样白进来一趟就走?”
两人都压着嗓门说话,都不敢大声。
庾庆:“青爷,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此把小命搭进去不划算,能找到宝藏固然是好,但真没必要轻易冒险。”
青牙差点气乐了,“要来找宝藏的人是你,现在你跟我说这个,逗我玩呢?”
庾庆:“岂敢呐,我是这样想的,与其现在盲目冒险,不如再想办法去找琥珀族的人,把这里的情况带过去交流一下,问问是怎么回事,如果她们确实不清楚,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冒险也不迟,你说呢?”
“……”青牙哑了哑,隐约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白痴,确实不如人家的稳妥,于是慢慢抬手,刀插回了后背,然后第一个走人,跳上了密道出口,赤脚而去。
庾庆环顾四周,双手一挥,施法压灭了地宫内的所有火光,又拿出了荧石,和虫儿双双出去了,走前重新合上了石门,追着前面晃动的一点光而去。
再入水道,走过一趟没了什么顾忌,施法急速穿行,好长一段路也并未花太长时间便又钻入了海中。
虫儿再次逆推那三角形的礁石,入口机关重新闭合上了。
船并未在原地停留,三人费了点时间才重新爬上花船,然后船只调头返回。
一番来回折腾,回到知海阁,天色已经快晚了,两边各回各处。
门开,见到进来的庾庆等人,屋里久候的百里心立刻关切了几句,确认没什么事,才算是放了心。
此时没了外人,牧傲铁终于也能放心询问经过了。
庾庆也没瞒他,把找到地宫的大致经过说了下。
“没有线索…”牧傲铁滴咕沉吟,“看来也只能是再找琥珀族打探打探了。”
虫儿嗯声点头,“我再去找她们,让她们再仔细想想还有无别的什么线索。”
闻言,庾庆立刻训斥,“还找?男扮女装去一次也就行了,那地方有什么好参观的,老是跑去,你当那些守卫傻呀?别说你了,我们再去第二次都容易引起怀疑,喜欢盯着我们的人,都是鬼精鬼精的那种。”
虫儿讶异,“公子,你不是说要再找琥珀族的人打探打探吗?”
庾庆:“打探个屁,我那是湖弄青牙的,回头线索哪来的总得有个理由。”
牧傲铁比较了解他,当即明白了点什么,“线索其实并没有断,你从壁刻中找到了线索?”
庾庆摇头,“断是断了,线索确实没了,不过还有续上的可能,靠我们自己很难做到了,三仙堡的那些人手干这种事也不可靠,何况因为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盯上了他们,有些事还得劳烦青牙帮忙,他手上明里暗里的人马不少,该怎么保密,应该用不着我们操心。”
在地宫里不直接告诉青牙,是怕青牙对照壁刻看出什么端倪,怕青牙看出是在寻找仙府,仙府的事目前还得瞒着青牙,突然拉人家搞这种能搞出翻天覆地动静的事,怕人家不习惯会吓着人家,也怕生出什么意外不好左右,怕反被人摁住脖子做牛做马。
至于怎么续上线索,当着百里心的面,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也不是说不相信百里心,这里的许多秘密百里心都知道,百里心也参与了仙府的事,但处在一些关键口子上的事情,他觉得暂时还是先捂一捂的好。
另一边,青牙的消息比庾庆这边灵通的多,一回到知海阁就知道相氏父女回来了,当即直接去找了相海花。
宾主相见,相海花的态度极为热忱,刚好也到了饭点,直接设宴款待。
满桌的美味佳肴,木屐踢踏而来的青牙大多时候却在那剥花生吃,相海花也算是知道这位的习性,见怪不怪。
一番互相客套之后,青牙不想再跟这女人含湖了,干了一口酒漱口后,直接挑明了来意,“阁主,有些事情咱们心知肚明,就不要再绕弯子了,听说靖远船行得罪了阁主,被阁主下套割了三十亿走,这不是一笔小钱,靖远船行的那些东家找到了我,拜托我来请相阁主高抬贵手。你看,能不能给个面子,放过他们这一回?”
相海花看了看边上站立陪着的富态妇人,面露矜持笑意,“靖远船行这面子不小啊,竟能有劳青爷大老远来这。”
青牙:“没办法,之前欠过他们东家的人情,欠债还钱,欠了人家人情也一样,相阁主今天若给了我这个面子,往后有事尽管开口,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相海花点头举杯,“好说,青爷大老远亲自来了,这面子不能不给。来,干了这杯,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保证不再追究他们便是。”
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青牙也大气了,直接伸手把了酒壶干的意思,“不知那三十亿什么时候能归还?”
相海花当即犹豫了,“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了,这钱嘛,却不是我能做主的。”
冬!酒壶砸回了桌上,青牙脸色阴了下来,“相海花,你这是在耍我吗?”
相海花忙放下酒杯摆手,“青爷误会了,靖远船行搞出的事可不是小事,涉及谋杀朝阳公主,那可是皇后燕衣的女儿,我保证不再追究,已经是青爷的面子摆在这,我要担不小的压力。青爷,这事已经惊动了端亲王,端亲王明天就要亲临琥珀海,事情总得有个交代吧,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赶在之前把钱也退回去。”
青牙有些意外,“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为这事,李澄虎那么个大忙人还要亲自跑一趟?”
相海花唉声叹气道:“这事我还能骗你不成,到不到,明天自然能见分晓。青爷应该清楚,端亲王一介入,别说我,就连我爹也做不了主,青爷您为难我也没用啊,要不您明天亲自跟王爷说说?”
青牙皱了眉头,他也没想到李澄虎会为这事亲自跑来,如此一来,讨价还价的余地怕是有限了,关键是他的身份地位对上李澄虎那种低了一点,相应能谈的得海市梁家那种。
一场宴请,最终有点不欢而散的味道。
不欢的是青牙,相海花情绪上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师叔正侧卧在矮榻上支个脑袋看书,看了眼回来的相海花微微一笑。
之前逃跑的相海花返回知海阁不久,小师叔也就回来了,据他自己的说法是没去哪,说是发现相海花不见了,一个人无聊,就到处逛了逛而已,逛了一趟就回来了,似乎什么事都不知道。
不知道正好,相海花还怕他受什么惊吓,此时更是带着一身的酒气扑了上去搂住了他,两人卿卿我我甜言蜜语在一块,如胶似漆的感觉。
次日上午,海都宫城,李澄虎如约而至,刨去打前站的人员,仍然有数百飞骑呼啦啦而至,那声势场面颇为慑人,一看就是有大人物来了。
整个海都宫城内高度戒备,到处有护卫的身影,相氏父女连同向兰萱皆在场迎接。
李澄虎却未直接落在宫城内,而是落在了城墙上,挥手屏退了随从,独自一人踱步到了墙头一角,负手看着琥珀村影影绰绰的房屋,不知在思索什么。
相罗策几人迅速赶了过来迎驾,免不了一番客套行礼。
没了皇后燕衣在场压着,向兰萱也不至于太卑微,也就点头客气了一下而已。
抬了抬手示意免礼的李澄虎回头看向了她,“地师让你留下了?”
向兰萱微笑,“瞒不过王爷。有人故意在修行界放出风声,说那位探花郎来了琥珀海寻找仙府,各路牛鬼蛇神怕是都冲这来了,掌令让我留置在这办事。”
“各路牛鬼蛇神…”李澄虎自言自语着看向了远方,静默了一阵后,忽出声道:“相岛主,有客自远方来,得好好招待。传令琥珀海所有商家,各种住宿售卖,一律抬价十倍,违令者清抄产业,革除琥珀海经营权逐出!”稍停又补了句,“不许有露宿者!”
相氏父女互相看了眼,琥珀海的东西已经是贵的离谱,这再涨十倍,那真是不好说了。
不过相罗策还是笑着点了下头,“好。”
李澄虎又转过身笑道:“让我们男人之间说说话吧。”
于是向兰萱和相海花就此退下了。
没了旁人,相罗策低声道:“跟琥珀村一样,地宫也有了动静,林龙、探花郎、青牙三个昨天进去了一趟,再次得到了确认,身份应该是无疑了。”
继续剧透
有点事,更新会很晚。
说回剧透,上次说到判官身份,本觉得大家谁也猜不到,后来发现居然有一人猜到了,难以置信,于是赶紧将那单章给删掉了。
第一零一二章 古台墟
就这宫城下的秘密地宫,在被这边占领后,经搜查早就被发现了,之所以一直弃置不用,貌似未被发现过一般,其目的和琥珀村一样,都是为了等待某人的到来。
道理简单,只有知道地宫进出方法的人,才有可能闯入其中。
也就是说,这边早就暗中做了布置,只要有人闯入了地宫,这边立刻就能发现。
李澄虎沉思自语,“青牙怎么也跟他们卷一块去了?”
如果说庾庆和那个林龙一起还能理解,毕竟早就混成了一伙,青牙的介入则让他很是费解,毕竟青牙的背景在那,这是青牙个人的意思,还是代表了他背后的势力?
难道林龙敢来的原因是因为拉到了足够强大的势力来解决问题?
相罗策道:“小女说,青牙在向她索要靖远船行那三十个亿。”边说边察言观色。
李澄虎静默了一会儿,道:“来者是客,今晚设宴,本王宴请他。”
相罗策顿感意外,“王爷,这是不是太抬举他了,虽有些背景,但毕竟是台面下的人,哪值得王爷亲自设宴款待。”
李澄虎:“还有向兰萱,林龙也叫上吧,还有探花郎,把他们那些个都叫上吧。宴请的理由,就说主要是宴请探花郎,就说王妃惦记老朋友,听说老朋友在这里,让本王代为款待。”
相罗策小汗一把,发现这位王爷还真有够大度的,王妃跟那位探花郎的绯闻连他都听说过,可看这位王爷的意思,似乎压根就没当回事,居然主动把王妃搬了出来当借口。
不过也确认了,所谓的主要宴请探花郎确实是个借口,其实主要目的恐怕还是想和林龙见面,又不好直接见面,得找个借口,大老远亲自跑来也正是为了这个,什么探花郎和王妃统统都是掩人耳目的借口,那些个人都是陪衬。
深知这事他得办好,当即点头道:“好,我来安排。对了,王爷,放哪宴请,是这里,还是知海阁?”
李澄虎幽幽而叹,“离开这里很多年了,她应该也很想回来看看吧?”
相罗策明白了,“好,就在这宴请。”
于是两人的决定很快传播到了向兰萱这里,她在宴请人员名单中,又刚好就近在这里。
“王妃让王爷款待探花郎?”向兰萱一脸疑惑。
代为发出邀请的相海花笑道:“王妃和探花郎是老朋友了,你不会不知道吧?王爷宠爱王妃,王妃发话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唉,我可是连作陪的资格都没呢。行了,我先走一步,还有其他客人要邀请。”略点头致意后便转身离开了。
向兰萱原地纳闷了一阵,最终哼哼了一声,“是光明磊落呢,还是旧情难忘…”
她一个转身,直奔内宫一间厅堂内,再次找到了李澄虎,也没别的事,也不想拐那个弯,就是代庾庆要那十五个亿。
边上没有外人,她这次的态度略显强势,颇有点大家都知点分寸的意思,别给脸不要脸。
一旁陪同的相罗策见状,赶紧解释了一句,“王爷,探花郎是出了套取三十个亿的主意没错,也说了事成后要分一半,不过相海花当时并未答应,也未做任何许诺。”
给不给是一回事,他得先帮自己女儿撇清责任。
向兰萱立刻冷眼扫去,“那为何不当场拒绝?不拒绝不就是答应的意思吗?”
相罗策:“大行走,你这立场我有些看不明白了。”
向兰萱面不改色道:“我说了,我和探花郎是朋友,我们关系好的很,我既然答应了朋友,自然要做到,再说了,是人家的就是人家的,仗势欺人就没意思了。”
和探花郎关系好的很?相罗策想喷她一脸,这种事情上公然扯关系好,当大家傻吗?探花郎跟龙行云闹矛盾的时候,还有遇上各种麻烦的时候也没见你关系这么亲切过,现在遇上一大笔钱了,就来这套?明明是你自己想吞这笔钱!
手指一直在轻轻敲击椅子扶手的李澄虎抬手了,打住了两人的争吵,问相罗策,“今晚宴请的事,向大行走知道了吗?”
不待相罗策开口,向兰萱自己说道:“相海花刚才已经跟我说了。”
于是李澄虎站了起来,走出两步,站在了她面前,微笑道:“论跟探花郎的交情,本王的王妃恐怕更甚于你,所以大行走大可放心,有王妃照应着,本王不敢也不会占探花郎的便宜。这种事,大行走就不要掺和了,探花郎若真想要这笔钱,何必找人说话,让他自己向本王开口就行。”
这话说的,向兰萱硬是被他堵的没话说,准备好的发作也没了发作出来的理由,被憋的有点难受,最终也只能是牵强一笑,“我能省点事自然是好的。”
不过紧接着又留了后话,“我这人就这性格,看不得朋友吃亏,王爷不要往心里去。”
意思很简单,这笔钱,探花郎若是讨要不到,她还是会开口的。
当然,若是庾庆讨要到了,这笔钱还得是她的,她自会让庾庆吐出来。李澄虎目光闪慑,笑而不语……
知海阁,青牙敲开了庾庆的房门,木屐踢踏地入内,手里剥着花生。
见面打招呼的庾庆很想问问他,你哪来这么多剥不完的花生,一年到底要吃多少?
青牙一屁股坐下的同时,给了句:“刚接到消息,李澄虎来了,人就在海都宫城内。”
庾庆略怔,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一个貌美的人影,谁知青牙第二句就问到了这上面,“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睡过人家老婆?”
此话一出,牧傲铁、百里心还有虫儿皆齐刷刷盯向了庾庆,就连里间的那只三足乌也露出了侧耳倾听的样子。
庾庆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盯着青牙呲牙道:“青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外面胡猜乱想的事,不要扣我头上,我和人家没发生过任何男女关系。”
见他真生气了,青牙赶紧乐呵呵摆手道:“玩笑,玩笑,这不是想到你喜欢看‘春宫图’么,随口一问,对了,说正事,那些琥珀女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联系?”
说到这个,庾庆也坐下了,澹定道:“已经联系过了。”
“嗯?”青牙眼睛瞬间大了几分,这里的每个人他都有盯着,压根没离开过知海阁,什么时候就把事情给搞定了?
他下意识想到了三仙堡那些人。
边上的牧傲铁三人则互相看了眼,庾庆的张口就来,也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既然已经联系过了,青牙自然要问情况,“那边怎么讲?”
庾庆收起了之前的不满神色,一本正经道:“听到地宫里没有宝藏,她们怀疑是琥珀海动乱前,琥珀族高层为了安全起见将宝藏给转移到了‘古台墟’,她们觉得在那的可能性很大,让我们去‘古台墟’找找看。”
“古台墟?”青牙念叨着,思索着,茫然着,自以为对琥珀海还算了解,起码一些地名还是知道的,如今方知自己有点肤浅,难道是其它地方的地名?问题是在修行界混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这号地名,连点印象都没有。
不懂就问,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他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庾庆:“外人大概都不知道,别说你了,连那些被软禁的琥珀女也不知在哪,她们只知是琥珀族的一个废弃之地,曾经是一座岛屿,许久之前发生过一场毁灭性的什么变故,整座岛被击毁了,也就是说,那座岛沉入了海中,也可以说是岛屿露出海面的部分都被毁了,不过沉寂海中的部分里得以保存了一定的空间,成了琥珀族的秘密之地,也是琥珀族埋藏秘宝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古台墟’,除了琥珀族当初的一些高层知道在哪,其他人皆不得而知。”
虫儿目光闪了又闪。
又出了个埋藏秘宝之地?青牙也听入了神,手上拿着的花生迟迟没捏开,愣愣道:“琥珀族竟还有这么个地方?”
庾庆:“延续了数千年的部族,有点底蕴很正常,若不是李澄虎发疯,还将继续延续下去。有一点我觉得青爷说的对,李澄虎恐怕也是不知从哪知道了这个秘密才下了毒手,能让他血洗琥珀族,看来这个宝藏真的是非同小可呀。”
青牙松气叹了声,卡察捏碎了壳,花生入嘴咀嚼,“宝藏非同小可又如何,连那些琥珀女都不知道在哪,找不到也是白瞎。”
庾庆立马补了句,“她们倒是提供了一些与‘古台墟’相关的线索。”
青牙双眼瞬间一亮,“什么线索?”
庾庆靠在了椅背,双手抱着后脑勺,懒散且无所谓的样子道:“线索有屁用,那么好找的话,也轮不到我们,连生活在琥珀海的那些琥珀女都一直搞不清地方,外人瞎忙也没什么意义。”
青牙手一挥,一把花生壳洒他脸上,“找都没找,不试试怎么知道?”
庾庆稍微凝神,一
副想想也是的样子,又坐好了,抠着小胡子说道:“据那些琥珀女说,那‘古台墟’之所以有‘古台’的称谓,是那座岛屿上原来开凿有许多巨大的台阶,一路延伸至海中,岛屿虽然被摧毁了,但那巨大台阶多少会留下相关形态的线索。那些琥珀女的意思是,只要在海中找到了古台阶的遗迹,也就找到了‘古台墟’的位置。”
听到这里,牧傲铁懂了,这茫茫大海的,老十五就是想让青牙去忙活,想让青牙的力量帮忙去找这地方,他观察青牙的反应。
青牙嘴里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思索着,目光闪烁着,突然慢慢起身,唉声叹气道:“大海捞针的,确实不好找,算了,我还是先忙我的正事去吧。”
说走就走,扔下话就木屐卡卡地离开了。
客人走了,门关后,牧傲铁立刻提醒庾庆,“老十五,这厮搞不好要背着我们偷偷去找,找到了只怕也未必会告诉我们,我们的人得参与进去才行。”
庾庆嗤声不屑道:“参与什么,有什么好参与的,有清闲不享,非要给自己找罪受不成,宝藏压根就不存在,他找到了又能怎样?找到了地方找不到宝藏,他照样得乖乖来找我们,坐享其成不好吗?不怕他背着我们找,就怕他不去找,我们可没有让他去找,事后找不到宝藏也怪不得我们。”
第一零一三章 欺客
这话一说,牧傲铁几人就懂了,这是既想让青牙帮忙干活,事后还不想落青牙的埋怨。
虫儿瞬间想起了当年初遇庾庆一起流落古冢荒地的情形,那时屡屡遇险,若不是公子屡屡化险为夷,自己怕是也活不到现在的。
那次之后基本就没有再怎么一起外出过,凤族那次可以不算,时隔多年又一起出来办事了,她发现公子还是那个公子,还是那么的有办法。
这里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百里心过去开了门,才发现是相海花亲自来登门了,边上还有去而复返的青牙,屋里人自然是开门迎客。
入内的相海花打量了一下屋内,笑问众人,“诸位住的还习惯吧,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很好,很不错了。”庾庆代众人回答,这么贵的地方,人家免费让吃住,哪还有挑剔的资格,只能说好,客套之后又试着问道:“阁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觉得无缘无故来这里看望的可能性不大。
相海花笑道:“吩咐不敢,是来请探花郎赴宴的。端亲王来了,你应该是认识的,王爷今晚在海都宫城设宴,让我来代其邀请探花郎您赴宴。”
庾庆一脸错愕,“端亲王设宴,邀请我?”
看出了他的意外,相海花解释道:“据说是王妃的意思,王妃听说你在琥珀海,交代了王爷要好好款待。”
原来是这么回事,跟了进来的青牙恍然大悟,刚才路上碰到相海花,接到赴宴邀请后,有点难以置信,自己虽有些名堂,貌似还不够让李澄虎亲自设宴款待的资格。
遂问了一下相海花为何宴请,相海花小小透露了一下,主要是宴请探花郎,顺带邀请了其他人。
于是青牙又跟了过来,其实也是想弄清是怎么回事,不然担心宴无好宴,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探花郎那个绯闻王妃的原因。
反倒是庾庆,反而更懵了,铁妙青不是给了他一笔钱划清界限,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关联吗?这突然又让李澄虎款待他,是几个意思?
见他迟迟没反应,相海花笑问:“探花郎,您不会是要拒绝王爷的宴请吧?你可不能让我没办法交差呀。”
庾庆忙支支吾吾道:“没有,没有。”
相海花顺势接话,“那好,那就这样定了。”转而环顾其他人,“还有伱们,牧傲铁、百里心、林龙,王爷说了你们是一起的,基本也都是王妃的旧友,王爷要一起款待,一定都要来哦,晚宴前会有车驾来接诸位。”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重点打量了一下虫儿,对于这个叫“林龙”的人,她越发好奇了,因为她父亲交代时,又特意针对性的发话了邀请赴宴的人员中,这个“林龙”务必邀请到位。
具体是为什么,其父讳莫如深,不肯告诉她。
她也清楚记得父亲上次比方过,倘若朝阳公主和这个林龙一同遇险,宁舍朝阳公主,也要保林龙。
她对这个林龙的身份是越来越好奇了,奈何父亲不让她多问。
众人见庾庆没反对,也都唯唯诺诺应声答应了下来。
邀请到位了,相海花也就告辞了,众人还有点懵,牧傲铁他们也知道的,铁妙青已经和他们划清了关系的。
“这宴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青牙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庾庆:“你可以不去。”
青牙想了想,觉得李澄虎大概也不能轻易对自己乱来,毕竟自己的背景摆在那,当即耸了耸肩,“算了,刚好要找他。”转而看向众人,“诸位,晚上见。”然后就大喇喇离开了。
屋里的几人莫名其妙,外面大大小小的街头却出现了骚乱状况。
流浪街头的南竹因无处可依,时间久了有些麻木了,正茫然中,突然发现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步伐速度变快了,这一醒神才发现街头的气氛都不对了,还有些骂骂咧咧的动静,言语间提及了什么琥珀海暂行告示。
告示?他立刻伸手拉了一名路人,“请教一下,哪里能看到那个什么告示?”
那人不耐烦甩开他手,“到处都在张贴,自己找去。”
目送其离去的南竹忍不住撸了撸袖子,动手的事终究没敢,不过嘴上却骂了两句,“什么玩意,七爷我什么人物没见过,敢跟我耍性子,也就七爷我低调。”
骂归骂,骂完也转身加快了脚步去寻找,果然如那人说的那般,告示到处都张贴开了,他很快就找到了,凭着身躯的份量,挤进了进进出出的围观人群中。
告示也简单,就讲了一件事,即日起,本地不欢迎在琥珀海没有固定住址的外来者,琥珀海街头游逛的人,遇到检查必须要能出示固定住址的证明,譬如客栈房牌,拿不出来的一律逐出琥珀海,发生了什么意外概不负责。
反正是明天天一亮,相关执法人员就要开始执行告示。
南竹刚想叫骂两声发泄,因为他身上没了什么钱,谁知边上已经有人骂开了,“荒唐,这是欺客!”
算了,南竹也顾不上了发脾气,还是那句话,他身上没了什么钱,得赶紧找便宜客栈去,之前有便宜的他也舍不得住,现在舍不得也得舍了。
问题是便宜的他身上钱也住不了几天,仅有的这点钱大半还是码头干苦力结算的工钱。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了讨好卜桑桑,在积庐山把那几百万给花完了,稍微多留点在手上也好啊,桃花居也被他的病给榨干了,实在是拿不出了多余的钱给他。
他一开始也没当回事,认为只要有赶到琥珀海的路费就够了,找到了老十五他们,自然是吃他们的睡他们的,当时真没想到这么难找。
想到口袋里紧张,他立刻加快了寻找客栈的步伐,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街头的那些人为何都变得行色匆匆了。
他之前就因囊中羞涩找过便宜客栈,谁知这里最便宜的那种客栈也并不便宜,他就没有住,干脆做起了流浪汉,现在反倒是轻车熟路了,直奔目标地点。
等他赶到那家客栈门口,发现门口已经挤了一堆人嚷嚷,一排伙计拦在门口与之对峙,不轻易放人进去。
“就你们这破客栈,一万两一天已经是过分了,现在居然敢抬价到十万两一天,我说你们想钱想疯了吧?”
“我们要是愿意出十万两一天的话,都可以去住知海阁了,还用得着住你们这破店?”
一排伙计中的一人乐呵道:“您说的有理,以前十万两是能住知海阁,现在嘛,知海阁最便宜的房间没一百万也是住不到的。”
“一百万?胡说八道。”
“不是胡说八道就是这琥珀海的人想钱想疯了。”
一排伙计后面的掌柜大声道:“诸位贵客,不要再堵在小店门口了,住宿自由,买卖自愿,没人勉强,你们再这样,小店没办法做生意了。诸位,小店也不愿这样折腾,可岛主正式下令了,相关海域内的所有买卖一律抬价十倍,小店若不执行,就要被抄,大家体谅体谅,去别家看看吧。”
“岛主下令?相罗策怎么会干这种事,不可能吧?”
刚找到这里的一人苦笑道:“恐怕还真是他说的这样,前面不远处的街角,那个买糕点的,一个普通的破包子居然卖到了一千两一个,差点没被人骂死。”
“一千两一个的普通包子,不吃也不会死,让商家留着自己吃去。”
“话还真不能这样说,大多人的修为毕竟还没到能不吃不喝的地步,这岛上的物价真要全部抬高的话,只怕还是有不少人会去选那显得较为便宜的包子。”
“琥珀海这是想搞什么呀,一边贴告示逼大家花钱住宿,一边让物价抬了十倍,这不是要逼人消费吗?”
“逼?逼个屁,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么?我看这街头来来往往的大多人都要被他们给逼的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南竹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琥珀海这样搞,是想自绝于世,没了我们这些普罗大众,也就没了繁华,失去了繁华这里也就没了什么名堂,今后必将萧条。”
他也有点火大,他早就逛遍了琥珀海,知道这家客栈是最便宜的,原本觉得口袋里的五万来两起码还能在这再坚持个五天,还有五天的机会,谁知竟连一天都住不起,太糟心了。
“对,必将自绝于世。”
一堆人跟着叫喊。
实际上叫喊也没用,现实摆在这里,大家必须要面对。
胡咧咧发泄一通后,也不能一直杵在这里,南竹又流浪在了街头,和大多人一样,都面临着走或留的问题。
囊中羞涩,不走不行,没找到老十五他们,就这样离开的话,又不甘心。
就在他犹豫难决之际,边上忽有问话的声音响起,“是南竹先生吗?”
嗯?南竹猛然回头看去,发现是两个身穿知海阁伙计服饰的男人,顿有些惊疑不定,不知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警惕道:“什么事?”
发问那人道:“端亲王今晚在海都宫城设宴,邀请南竹先生赴宴。”
南竹讶异脱口而出道:“李澄虎?”
那人颔首道:“是的,届时会有车驾来接您。”
说完,见南竹没拒绝,两人一起拱了拱手,就此告辞了。
其实南竹也没答应,之所以没拒绝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澄虎怎么可能会宴请他?
等到他反应过来想问明情况,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当即有几个问题困扰了他,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要宴请自己,要不要去,还有自己连落脚点都没有,人家到时候到哪接自己?
第一零一四章 赴宴
就他个人来说,他是不想去赴李澄虎的宴的,倒不是怕了李澄虎,他好歹也是在九尾狐跟前装死折腾历练过的人,就是感觉没什么意义,也怕宴无好宴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嘛,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暴露了,寻找老十五他们反而方便了,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凭李澄虎在这里的势力,搞不好就知道老十五他们在哪,再不济也能让李澄虎通融通融,让自己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让自己有时间继续寻找。
有此决定后,他就在附近屋檐下找了块台阶坐下了,看路上的人来人往消磨时间,怕到时候接自己的人找不到自己。
临近傍晚时分,有人敲响了庾庆等人的房门,来的是相海花身边的那个富态妇人,邀请他们赴宴。
一行跟了她下楼,安邑和苏秋子等人只能眼巴巴目送,李澄虎的邀请中并不包括他们。
相海花已经在知海阁下面的出海口等着他们,青牙已先到一步,正在跟相海花聊天。
青牙那边也就他一人赴宴,余者并没有受到邀请。
一行登船,乘风破浪直奔主岛,靠岸后有换乘的车驾等着他们,一路将他们送到了海都宫城内。
这一路,陪同的相海花都在悄悄观察虫儿,发现这人有躲在庾庆身后的感觉,时而有些紧张,时而精神恍惚状,状态似乎有些不正常,令她越发感到好奇。
宫城内刚下车,庾庆突然察觉到破风声袭来,迅速偏头躲过,再回头看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城门上的墙垛后面,不是别人,正是向兰萱,刚才显然是她在打招呼。
车驾离开,相海花邀请大家跟她来,向兰萱也从城头飞了下来,对她道:“你带他们先过去,我跟探花郎聊聊,待会儿我带他过去。”
庾庆不知道她要聊什么,不过有事正想请教,遂对牧傲铁等人微微点头。
先行离开的几人中,青牙木屐踏踏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宫城内似乎显得格外清脆。
一栋屋宇的窗格后面,李澄虎窗前窥探着来到的一伙。
一旁的相罗策指着几人中虫儿,“身材最瘦小的那个就是她。”
李澄虎胸脯起伏有点明显,情绪似有些不稳定,神色艰难道:“看得出来,她有点紧张害怕,是怕我吗?会怨我吗?”
相罗策沉吟道:“当年的事,不知道阿琅大姑是怎么跟她说的,就怕她误会呀。”
李澄虎神色反应有些失控道:“不管她怎么想,本王的女儿就是本王的女儿,谁也抢不走,否则琥珀族就是下场!本王等了这么多年不想再等了,我今天只想听她叫一声‘父王’,她这么多年失去的,本王会加倍补偿她。”
相罗策很少见这位失态,当即劝慰道:“王爷三思,一家之言她未必会信,她现在挂着幽角埠的身份,咱们也不好随便,何况现在的局势叵测,冲探花郎来的牛鬼蛇神太多了,她又是探花郎的人,早不相认,晚不相认,现在父女相认,别人只会误会王爷别有所图,只会把事情搞复杂了。王爷,此事还需徐徐图之。”
李澄虎沉默了,良久后徐徐道:“牛鬼蛇神?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本王的女儿!”
目露凶光。
相罗策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这位的屠刀又按捺不住了,不由又想起了当年琥珀海血染尸飘的画面。
知海阁的顶楼露台上,凭栏处安静闭目,迎风飘逸的小师叔忽面露微笑。
宫城内,同行的人走远后,向兰萱和庾庆也随意溜达了起来。
看了看四周,庾庆低声问道:“大行走,李澄虎突然宴请我们是几个意思?”
向兰萱顿面露讥讽道:“不是那位王妃念旧情么,妇唱夫随,挺好的。”
庾庆都不好跟她解释铁妙青私下给钱划清界限的事,只能隐晦提示道:“我跟铁妙青的关系没你们外界想象的那么好。”
向兰萱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那不挺好么,心中无鬼,有什么好怕的。”
庾庆一脸错愕,“这跟怕不怕有什么关系?大行走,你不觉得这宴请有点奇怪吗?”
向兰萱想了想,“若是和那位王妃无关,那这宴请确实有些蹊跷,既然猜不出来就不猜了,反正宴请的时候目的肯定要暴露出来,看情况而定吧。对了,留你下来,是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待会儿宴席上,那十五个亿,你自己向李澄虎开口要一次。”
庾庆瞪眼:“向他要?他能给我才怪了,当初朝阳大会,就五个亿,他都给我昧了,何况是现在的十五个亿?大行走,你不是说你开口能要到么?”
向兰萱:“我已经帮你开过口了,可他说这事不需要我代劳,说你自己亲自开口就行。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要背地里向他开口,你背地里搞不赢他的,待会儿就趁我在场,在宴席上当众提,他若是不肯给,我就好开口了。”
“这个嘛…”庾庆有点犹豫,不是人家的提议和办法不好,而是他很清楚,以向兰萱的尿性,这钱要到了只怕也落不到自己手里,抢他钱的事又不是头一回,人家这么积极为什么呀,傻子都能看出来。
向兰萱当即横眉冷眼,“哪个?”
庾庆也不含糊了,索性挑明了,“大行走,这钱要回来了,你拿点辛苦费我没意见,我想知道你能给我留多少?”
还有一半话没说出来,否则我没必要明知道李澄虎想吞这钱还顶风虎口夺食。
简而言之就是,没好处的事为什么要做?何况反而可能带来不测。
向兰萱也不含糊,“我说了,这笔钱到了我手上,我为你去争取这笔钱的事才说的过去,你没必要留麻烦,钱暂时都放我这吧。”
庾庆当即不吭声了,以沉默表示抗拒,谁叫人家修为高深。
向兰萱自然看出了他的抗拒情绪,挑眉道:“什么意思?那笔钱宁愿给李澄虎也不愿放我手上是吧?”
庾庆慢吞吞道:“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不想惹麻烦而已。”
他很清楚,两人之间的把柄太多了,软不得,硬不得,也威胁不得,钱到了这女人手上是拿不回来的,钱在李澄虎手上就还有机会,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未可知,至少还存在那可能。
向兰萱忽意味深长道:“也就是说,你身上那点银票也不想要了是吧?”
庾庆目光僵住,明显有点懵,忽抬头挺胸道:“大行走多心了,我是在想,该怎么向李澄虎开口才合适,才不会惹麻烦。”
向兰萱顿笑靥如花,抬手拍在了他的肩头,“别想那么多,直接说就行,剩下的有我。”
庾庆万分感慨道:“让大行走这般为我操劳,庆内心深感不安。”
“没事,咱们谁跟谁呀。”向兰萱笑咯咯伸手,食指弹了下他的脸颊。
吃痛的庾庆赶紧挪步离她远点,同时心虚四顾,发现这女人有点疯,居然敢当众打情骂俏般,这么多守卫盯着呢,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这时,城门口又传来了车轱辘的动静,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车进城,迎客者上前拨开车帘子有请来客,车厢里钻出了一个胖子跳下车,左顾右盼打量。
来者正是南竹。
庾庆两眼发直,这厮怎么来了?
南竹也看到了他,顿两眼放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即屁颠颠小跑而去。
跑着跑着,眼珠子转了一下,脸色又慢慢变得苍白了,气色带了几分病态。
到了跟前,他兴奋道:“老十五,终于找到了你了。”旋即又朝向兰萱拱手,“大行走,有礼了。”
向兰萱颔首微笑。
庾庆则阴着脸道:“你不是在积庐山养病吗?跑这来干嘛?”
彼此都太熟悉了,屁股一撅就知道想拉什么屎,已经意识到了是想来分钱的。
“我…”南竹有点不知该怎么解释,当即皱了眉,手又捂住了腹部的伤口处,一脸的不适。
庾庆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把,也皱了眉头,“积庐山那边搞了这么久,还是没起色?”
南竹貌似敷衍道:“有起色,已经有了点气色,不用担心。”
好吧,见他病恹恹的样子,庾庆一堆想喷他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是他在金墟把人家给连累成了这样。
向兰萱见状也皱了眉,算是体会到了这位探花郎想找到人泉的迫切。
多了个人在边上,她也不想再说什么,看了看天色,招呼道:“行了,都过去吧。”
她在前面带路。
师兄弟二人跟在后面,南竹拽了几下庾庆的胳膊,两人跟前面拉开了些距离后,他才低声问道:“老十五,听说你在三仙堡搞了三个亿?”
庾庆心中恼怒,就知道这厮是冲钱来的,面无表情地甩开了他的拉扯,“没有的事。”
南竹跟在一旁低头黯然道:“按药屠的说法,若是能多做点尝试,这病也未必不能根治,只是尝试的花销太大,可惜咱们没钱。”
庾庆神情抽搐,绷紧了嘴皮子没吭声,眉头也拧在了一块。
第一零一五章 一家人
内宫廊亭处,先到的几人正在品茗,有各色瓜果和点心,在座的青牙大多时候剥的依然是自己口袋里的花生,相海花负责陪客。
见到随同庾庆前来的南竹,牧傲铁和虫儿霍然站起,皆讶异不已,双双迎了过去询问原因,南竹依然是病恹恹的样子应付。
女人心细,虫儿见他病态,免不了关切起了他的身体,“七哥,伤怎么样了?”
问到这个,南竹瞟了眼庾庆,老说辞又重提了起来,“略有起色吧,不过想根治怕是有些麻烦,药屠的说法是,多做各种尝试未必不能痊愈,可人家各种药物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到处收集各种药材也要不小的花费,要花很多钱的,人家愿意救治已经是高抬贵手了,不可能还让人家倒贴吧。唉,不管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这话说的虫儿怔怔看着他,脸上有与之同悲的意味。
牧傲铁亦听的面色凝重。
虫儿之后又看向了庾庆和牧傲铁,知道这两人身上也有同样的隐患,将来很有可能也会这样,心情也沉重了。
落座时,南竹见到百里心,也只是平常心地打了个招呼随便几句,并未有不一般的亲近。
对此,庾庆又忍不住多瞅了两眼,确定老七这家伙从“诸夭之境”回来后,似乎就改性了,以前老是缠着百里心,现在正儿八经平常心对待了,没了凤求凰的那种情愫在内。
百里心又何尝没意识到,她对南竹是无感的,南竹毕竟长这样,她这种有条件的女人实在是不容易接受,不过以前老是追求,现在突然放下了,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也不会太介意。
一群人闲聊一阵,忽见数人来到,为首的正是李澄虎和相罗策,在座的一群人纷纷站起迎接。
虫儿并不认识李澄虎,目光在两人脸上瞄来瞄去,从衣着的华丽程度来说,她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不敢确定。
她也下意识挪步,掩身在了庾庆的身后。
李澄虎养成的气势自带威仪,那股劲比那些高玄高手还有味道,他的目光已经直接盯上了庾庆,露出笑意走了过去。
一群人在相海花的示意下,纷纷行礼,“王爷。”
李澄虎大袖一挥,示意不必多礼,对旁人没有多假颜色,直接站在了庾庆跟前笑道:“探花郎,咱们又见了。”
说话间,微动的目光瞥了下他身后缩着的人。
陪同在旁的相罗策也不易察觉地瞄了几下虫儿。
相海花本就对虫儿很上心观察,也察觉到了虫儿的反应不正常,似乎有龟缩的迹象。
庾庆拱手客气道:“能得王爷款待,庾庆荣幸之至。”
李澄虎目光略凝,不知道这位在自己面前为何还要自称假名字,所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这样就没劲了,或者说有点不知分寸,不过他嘴角还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你是王妃的好友,也就是本王的好友,说‘荣幸’就言重了。来之前,王妃可是再三说了,让本王一定要好好款待你…”目光一扫众人,顺着又补了个“们”字,“若是招待不周,王妃怕是要埋怨本王。”
庾庆相当疑惑,不知道铁妙青是怎么想的,拿钱划清界限的事说的清清楚楚,如今又来这套,他不认为李澄虎会撒谎,凭李澄虎的身份地位和实力或势力,完全没必要对他这样嘛。
他只能是顺着话问候,“王妃还好吧?”
李澄虎哈哈道:“还好,就是性子喜静,不太愿意应酬来往之类的。”目光一扫桃花居众人,“你们是她的朋友,有空多来殷国京城作客,老朋友可以常叙叙旧嘛。”
躲在庾庆身后的虫儿已经是嘴唇紧闭,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更是紧紧握拳,呼吸悠长而沉重。
对她来说,这里原本就是她的家,她来的时候看过了,建筑群落基本也都保持着原有的状态,可如今物是人非,而那个杀她族人,害死她母亲的凶手,就在她的眼前。
尽管阿琅大姑再三告诫过她不要报仇,可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内心还是充满了仇恨,她只能是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目光在桃花居几人身上来回跳动一遍后,李澄虎略偏头,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又笑着指了指其他几个,“探花郎,南竹,牧傲铁,百里心,我没认错吧?”又盯向了虫儿,“这位小哥,本王倒是有点眼拙?”
庾庆忙侧身让出了后面的虫儿,“林龙,桃花居的伙计。”
陡然暴露出来的虫儿先是目瞪口呆,旋即一脸的慌乱。
刚才的怨念和仇恨瞬间不知去了哪,她的性子,终究不是一个能支棱起仇恨的人,各种复杂情绪交织令她无所适从。
哪怕是这种场合,青牙手里也把玩着花生,能忍住不捏碎,已经算是有礼了,脚下还是蹬着木屐。
李澄虎抬手轻拍了下额头,“罪过,知道知道的,听王妃说起过,你不太外出走动,是本王轻忽了,待会儿一定自罚几杯赔罪。”
虫儿慌忙摇头,支支吾吾拒绝,“不…不用。”
李澄虎却不接这茬,扭头看向相罗策,“宴席准备好了吗?”
相罗策点头,“已经好了。”伸手请跟我来。
李澄虎当即热情招呼众人,“诸位,请。”
旋即跟着相罗策龙行虎步,领路在前。
廊下的灯笼已经全部点亮,前途通明,又把光明和夜融合出了优雅,青牙脚下木屐的咔咔声很破坏氛围,连李澄虎都忍不住回头往他脚上瞅了眼。
这一眼,令青牙脚指头抠了抠鞋板,之后继续装作坦然无所谓的样子。
一间客厅,大家进入后都有些意外。
按理说,像李澄虎这种王侯宴请,大多是分案制,好主次分明,可眼前却是一张摆满了美味佳肴的大圆桌。
前面领路的相罗策伸手示意李澄虎请坐上位。
李澄虎却摁下了他的手,对众人笑道:“这里都是王妃的朋友,也是本王的朋友,今天就是朋友叙旧,不谈什么身份地位,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手指了指青牙的赤脚木屐,“就像青牙这样随意,大家今天随意坐。”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青牙的脚,看的青牙浑身不自在,脚指头再次抠了抠鞋板。
“坐坐坐,你们先坐。”招呼中的李澄虎见虫儿亦步亦趋跟在庾庆身边,立刻过去拍了拍庾庆的肩膀,“探花郎,你看大家都在这客气,你带个头先坐。”
向兰萱一直在冷眼旁观,发现今天这位王爷的姿态之低,可谓是极为罕见,尤其是针对这些个身份地位的人,姿态放这么低的端亲王她还是第一次见。
哪怕是有什么企图,也完全没必要这样嘛,这样只会让人越发生疑。
她琢磨了一下,只有一个答案,看来这位王爷对那位王妃的宠爱果然是非同一般,就因为那王妃的一个交代,便降贵纡尊如斯,实在是令人唏嘘。
连她都有些羡慕铁妙青了。
被点了名的庾庆感觉修行中人也没必要搞那么多繁文缛节,当即就带头坐下了,算是随便坐了个位置,不过那张上位是不会去坐的。
见他坐下了,虫儿立刻跟着坐在了他边上。
从当年在赶考途中庾庆对她投喂好吃的,对她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嘘寒问暖的关怀,带她从古冢荒地脱险开始,她就感觉只要能跟在庾庆身边就有安全感,就能心安,有什么事也不会害怕。
在她心中,庾庆是世上顶有才华、顶有本事的人,虽然没什么钱,但依然不妨碍她这样想。
她认为庾庆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已,想要钱,写点诗词就能赚好多的,这种品德很高贵的。
见到虫儿坐下了,李澄虎当即走到了虫儿身边,对众人哈哈笑道:“诸位既然这么拘谨,那好吧,本王也坐吧。”说着就直接坐在了虫儿的身边,对虫儿点头微笑。
血海深仇的仇人就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虫儿顿时又被搞了个手足无措。
见状,相罗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这位王爷为何不坐上位,而要降贵于斯,敢情是这样。
他什么也不说,李澄虎坐了他也坐,自然是直接坐在了李澄虎边上。
于是大家纷纷入座,南竹也不客气,直接就要坐庾庆边上,谁知腿还没迈进位置,便被人一把给拨拉了出去,好突兀,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出手的是向兰萱,她上步入位,从容坐在了庾庆边上。
被拨的踉跄几步的南竹一瞅是她,这女人的心狠手辣他领教过,动辄灭口,于情于理都惹不起,算了,换位置吧。
然就他这么一折腾的工夫,大家基本都入座了,等他找到最后一张空位前,刚要坐下时,又愣在了那。
原因无他,李澄虎不坐上位,其他人都不敢坐,落座时都主动回避了上位。
现在就剩了张上位也是主位给他,让他怎么办?
眼前有大业司行走,高玄境界的高手向兰萱。
有统领琥珀海的枭雄,高玄境界的高手相罗策。
有殷国权势滔天的端亲王李澄虎。
海市地头蛇青牙论身份地位和实力或势力也远高过他。
知海阁阁主相海花在这里都没有位置,只有束手站一旁听命的份。
他自己也在问自己,今天这场合,自己坐主位合适吗?
眼巴巴扫过在场诸人,老十五这家伙算了,不会听自己的,遂盯上了牧傲铁,“老九,来,咱们换个位置。”
此话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牧傲铁读懂了他的状况,微微摇头,然后当没看见,不吭声。
好吧,南竹只好盯向了最听话的虫儿,然还没开口,李澄虎便先发制人道:“南竹,说了今天都是朋友,没有主次之分,坐吧,坐下!”
最后两个字下意识流出了近乎命令的口吻。
好吧,南竹就坡下驴,松了口气坐下了,但左右看了看后,还是浑身别扭。
“来,大家先把酒满上。”李澄虎的招呼一出口,便见虫儿主动拿了酒壶帮庾庆斟酒,这一幕令他有些沉默,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对庾庆笑道:“探花郎,看得出来,林兄弟跟你的关系不错嘛。”
庾庆看了眼虫儿,笑着回道:“一家人嘛。”
闻听此言,虫儿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发自内心的笑意。
一家人?李澄虎手摸向相罗策倒满的酒杯,盯着杯中酒,目光有些沉重,久久不语状。
第一零一六章 认贼作父
见他失态,相罗策试着提醒了一声,“王爷。”
李澄虎当即醒过神来,顺手端起了酒杯,“能与诸位在此相见,本王很是高兴,来,咱们先同饮一杯。”
一群人当即附和着举杯,就此先干了一杯,相罗策随即招呼大家用菜。
青牙手里的咔嚓声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又捏碎了一颗花生,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将花生米纳入了口中,他自己也注意到了自己与常人的格格不入。
相罗策却挥手示意了一下,很快有人进来,竟端了一盘剥好的花生米来,单独放在了青牙的跟前,这显然是对在场的客人早有研究,早有准备。
李澄虎随便跟大家客套了几句后,又端了酒杯示意一旁的虫儿,“之前对小哥多有冒犯,说了要自罚几杯,还望小哥不要往心里去。”
虫儿支支吾吾摇头,“没…没事。”
李澄虎已是昂首便干,而且是接连续杯,连干三杯,又把虫儿给搞了个手足无措。
李澄虎之后又问铁妙青当初在桃花居的事,虫儿吞吞吐吐回应,经常还要看庾庆的脸色,因为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在场的,不自在的又何止是虫儿,大家和李澄虎压根不是一路人,平起平坐在这里本就不合适,坐着不自在,吃喝不自在,说话也不自在。
看到李澄虎对虫儿主动攀谈的样子,越发令向兰萱感到奇怪,以她对李澄虎的了解,这实在是有点破天荒,她隐约感觉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然脑子里转了转虫儿的出身,也想不出虫儿有什么值得李澄虎这样的,因为长的好看不成?
这念头一出,她自己都感觉好笑。
见李澄虎光顾着和虫儿聊天,她也没了什么耐心,桌子底下碰了下庾庆的脚。
庾庆偏头看向她,她则朝李澄虎那边使眼色示意,庾庆懂她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开口提钱了。
这才刚上桌一会儿,就向李澄虎讨要钱,合适吗?庾庆有点犹豫。
犹豫个屁,向兰萱直接踢了一脚,暗中发了力的,庾庆痛的差点跳起来,呲牙咧嘴,他不得不看向了李澄虎,准备找空档开口。
没办法,就向兰萱这尿性,他很清楚,再不听从,人真能一脚把他给踢的跳起来。
他还来得及开口,那边的青牙却直接撂筷子了,不吃了,用筷子夹花生米太不习惯了,他还是习惯用手剥的。
更多的还是那种不自在,他一直在忍着,他用筷子夹花生米也是为了尊重主人,人家毕竟好心宴请自己。
直到发现李澄虎其实并没有把大多人给放眼里后,接连夹脱了几颗花生米的他,终于不愿再勉强自己了。
其实他也犯不着勉强,他和李澄虎本就不在同一个势力阵营内,犯不着过于在乎李澄虎的脸色。
筷子一放,他先开口了,“王爷,趁着这个机会,有点事想请王爷做主。”
众人目光看向他,李澄虎的注意力也终于到了他身上,哦了声道:“但说无妨。”
青牙道:“知海阁套了靖远船行三十个亿,我来请知海阁高抬贵手返还,相海花却说这钱她无法做主,需要由王爷来决断,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垂怜赏还。”
李澄虎颔首,“钱的事好说,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靖远船行给出个交代。”
青牙:“王爷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李澄虎:“谋杀朝阳公主可不是小事,靖远船行卷入其中,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能?你转告靖远船行的那些东家,让他们老老实实到殷国京城请罪,事情查实与他们无关后,这笔钱自然会返还。”
青牙:“若是这样,那还要我来干什么?”
李澄虎举杯小酌一口后,貌似漫不经心道:“本王面前,真要论情面份量的话,你还是让梁家家主亲自来找我谈吧。”
言下之意大家都听懂了,你还不够资格!
青牙脸色略沉,慢慢站了起来,“王爷的意思是,以后底下那些林林总总的事和人,不需要再跟海市那边来往了?”
这话里就透着威胁的意味了。
相罗策皱眉,相海花略感吃惊。
李澄虎依然平静,“海市也不可能跟殷国这边老死不相往来,那边有什么问题,我自会与梁家沟通,或者直接跟千流山沟通,你如果觉得是本王今天招待不周,大可请便。”
这是没得谈了!青牙脸上也变得没了什么表情,略点头,“谢王爷盛情款待,在下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又朝其他人拱了拱手,“诸位慢用。”
转身离席,木屐踏踏响,大步而去。
相罗策偏头示意了一下,相海花立刻亲自送客去了,不敢过于怠慢。
有些事情李澄虎可以不放在眼里,他们作为具体办事的人,日后免不了还要经常跟青牙打交道,不可能什么事都捅到李澄虎那边让这位王爷出面解决。
事情已经可以想象,青牙这次来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去后肯定要展开报复,若没有报复,那就不是青牙了。
在座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李澄虎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再次举杯向众人道:“招待不周,大家满饮此杯。”
众人附和着同饮后,桌子底下,向兰萱又踢了庾庆一脚。
庾庆暗暗叫苦,刚才要钱的都这样了,你还让我火上浇油,这不是让我找刺激么。
然他很清楚,对上向兰萱这肆无忌惮的贱人,他整个一胳膊拧不过大腿,不从也不行,否则只会更难堪,遂硬着头皮道:“王爷,靖远船行那三十个亿,其实是我和跟相海花联手套取的,说好了的,其中有我一半。”
李澄虎饶有兴趣地盯上了他,这也是宴会邀请青牙的原因所在,一听这话,他便测试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青牙跟这帮家伙混在一起,应该跟青牙背后的势力无关,这样他就放心了。
向兰萱见状,立马接话帮腔,“探花郎,说到这事,我之前还真帮你开口要过,可王爷说了,这事跟我没关,说是要让你亲自开口才会给你。”继而对李澄虎道:“王爷,我没说错吧?”
那意思就是在提醒兑现承诺,或者说是在施压。
这些日子没吃过好东西的南竹对酒菜的专注力较高,正带着耳朵闷头吃喝,闻言反应过来后,猛抬头,两眼目光闪烁,心里计算三十个亿的一半是多少。
十五亿?他难以置信地盯向了庾庆,很想问问牧傲铁到底是什么情况,心头一片火热,眼睛是放光的。
李澄虎瞟了向兰萱一眼,还是那句话,傻子都知道这女人是盯上这笔钱了,可他拿这女人也没有太多的办法,这可不是青牙能比的,他若不给面子在先,这女人反过来就能给他颜色,捅到地师那里,这种事情地师未必好偏向谁,他毕竟不是皇后本人。
不过并不妨碍他趁机利用,或者说宴会连向兰萱也邀请,本就是他有意为之的。
“探花郎既然开口了,又有王妃的情分在,这笔钱自然是要给的,只不过我很担心,这么大一笔钱,你真拿得住吗?”
说着,他目光又瞟了下向兰萱,那意思太明显了,就差直接点出来了。
向兰萱皮笑肉不笑,桌子下又给了庾庆一脚。
动静不大,却痛入骨髓,庾庆紧绷着脸颊,尽量不让自己的神情扭曲,忍痛挤出笑意,口是心非道:“王爷多虑了,谁还敢抢不成。”
二百五似的,啥也不知的南竹突然也拍着胸口插话道:“谁敢抢,先过我这一关!”
桌上众人,除了向兰萱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瞅着他,其他人几乎都投以了鄙夷的眼神,庾庆心里更是暗骂,你这一关都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李澄虎突然看向虫儿,问道:“林龙,这笔钱交给你如何?”
“啊?”虫儿很是意外,旋即慌忙摆手,“我,我不行的。”
李澄虎奇怪道:“探花郎刚才不还说跟你是一家人么,为什么钱给他们就行,给你就不行了,这还算什么一家人?”
向兰萱目露疑惑,今天完全看不懂这位端亲王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还是暗中又给了庾庆一脚。
庾庆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只要钱给了他们当中一个就行,遂赶紧出手,摁下了虫儿摇摆的手,“王爷,一样的,是一家人,给他也一样。”
好吧,虫儿只好闭嘴了。
李澄虎微微颔首,又道:“之前听王妃提到你,说你面目清俊,是个少有的美男子,且心地善良,甚至跟本王玩笑说,想收你为义子,今日方知王妃所言不虚,确实有人中龙凤之姿,本王一见如故,愿达成王妃愿望回去给她个交代。本王欲收你做义子,你意下如何?”
什么鬼?师兄弟三个齐傻眼,皆回忆往事,当初的铁妙青对虫儿有这意思吗?
虫儿懵了,这变故再次让她措手不及。
刚回到门口守着的相海花,可谓一脸震惊,难以置信,不由看向父亲,却发现父亲老神在在丝毫不感到意外的样子。
向兰萱略挑眉头,终于明白了这狗王爷为什么要把钱给虫儿,还突然冒出个收义子,绕这么大一圈,说白了就是不想钱落她手里,回头她若抢人儿子的钱,人家肯定有理由发作。
也终于明白了这位王爷之前为何与虫儿表现出亲近,敢情早就做了这打算,念及此,心中不由冷笑,就桃花居那几个家伙,整个就她盘里的菜,她随便拿捏,自然有办法让虫儿主动献上这笔钱。
这次,虫儿未看庾庆脸色,直接摇头,口齿清晰地拒绝了,“谢王爷好意,我不想认亲。”
南竹一听,就有些急了,恨不能替她答应了。
相罗策欲言又止,想劝说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美事,然想了想,这事上,还是没有多插嘴,让当事人双方自己去面对。
李澄虎扫了向兰萱等人一眼,徐徐道:“本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若是愿意认我做义父,这笔钱我就给你,否则…青牙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拖晚了的话,海市梁家若开口了,这笔钱很有可能会如数奉还给那边。”
向兰萱立马又给了庾庆一脚。
庾庆心里已经在骂娘了,见鬼的是,自己为什么那么清楚向兰萱的心思,人家踢一脚,自己就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
心里骂右边的,嘴上劝左边的,“虫儿,王爷美意,岂可辜负!”
虫儿立马一个劲地摇头,这次谁的面子都不想给,她心里很清楚这事的性质,自己若是答应了,那就是认贼作父,血海深仇啊!
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庾庆太清楚她的性子了,收拾她太容易了,立马对南竹道:“老七,放心,有老十六在,积庐山那边用药不用吝啬的。”
打了个李澄虎等人听不太懂的哑谜。
南竹立马懂了,立马面露可怜地看向虫儿,颤声道:“老十六…”
脸变色龙似的,显得愈发苍白了。
牧傲铁则在低头看脚下,好像在找掉落的筷子。
虫儿看向了南竹,也看到了南竹病恹恹的脸色,心弦一颤,怎么办?她的脸色也唰一下白了。
他们只想着逼她,却不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有多痛苦,一边是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边的师兄又等钱救命,让她怎么办?
最终,她默默点了点头,也低下了头,神色黯然。
“好!”相罗策立刻击掌叫好,在旁劝李澄虎道:“王爷,我看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这‘认父’仪式就暂时从简如何?”见其点头答应了,当即对虫儿道:“林龙,还不向你父亲敬酒?”
“对对对,敬酒。”庾庆立刻亲自帮虫儿倒酒,“快,敬你义父。”
被人连塞带扶的,虫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出来转身跪拜,双手捧酒过头顶,颤声喊了句,“义父。”
相罗策却插话道:“叫义父太生分了,我看直接叫‘父亲’显得亲近些。”
对庾庆等人来说,“义父”都喊了,和喊“父亲”的区别也不大了,义父本来也就能称为父亲,何况本就不存在血亲关系,无非一个名分问题,这玩意若不在乎,就是一个口头称呼而已。
在庾庆和南竹的附和逼迫下,虫儿很无奈,万分无奈地改了口,只是吐露的异常艰难,“父…亲。”
李澄虎胸中激荡不已,又不敢情绪太过外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嗯”了声表示,眼眶是隐隐有些泛红的,他身在局中有他的无奈,眼前这人是他唯一的骨肉。
他接了酒杯昂头一口干了,酒杯交给一旁的相罗策后,立刻双手扶了虫儿站起,一脸欣慰地上下打量着他。
接下来自然是宾主皆欢……
没有不散的宴席,最后是相海花亲自送走了客人,李澄虎站在堂前目送久久后,才幽叹了一声,“她心中有恨,在极力掩饰,看来阿琅大姑并未告诉她身世。”
相罗策对此不好说什么,迟疑道:“王爷,那钱若给了他们,怕是也经不住向兰萱的手段。”
李澄虎:“这种事先没划清的横财,被向兰萱拿着理由盯上了,你以为我能扛得住不给她?”
相罗策恍然大悟,“王爷英明,刚好能利用这个机会父女相认,还能不让人怀疑。”
李澄虎抬头看向屋檐外的夜空繁星,“不仅仅是为了父女相认,牛鬼蛇神都冲他们来了,虽说她挂着幽角埠的名份,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在探花郎身边很危险,本王又不能与她公然相认。你尽快把她认本王为‘义父’的风声放出去,光有风声不够,上心盯一盯,得找些人出来,本王要杀鸡儆猴!
另外,以那些牛鬼蛇神为借口告诉他们,钱现在在他们手上不安全,等他们离开琥珀海的时候再给他们,告诉他们,本王一诺千金绝不食言。本王毕竟不在她身边,就近的意外防不胜防,在此期间,他们为了钱也得上心保护她吧?
为了拿到钱,向兰萱手上的大业司力量也不能轻易坐视本王女儿遇险吧?
他们要靠本王女儿拿钱,不求对本王女儿太好,起码得有段时间要讨本王女儿开心吧!”
相罗策简直无语,此时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这位王爷为何要搞出这么一场宴请来,没想到一场宴席的背后,这位王爷竟默默帮自己女儿谋划了这么多,这份心思,他算是服了。
家长会耽误了,弄个大章请见谅!
感谢“无情子0”的捧场支持!
不好意思哈
不好意思哈,又要请假了。昨晚腹痛折腾了一夜没睡着,扛不住,今天还是进了医院,于是今天的更新又怂了。
那个,我还是继续剧透判官吧:女的,桃花居的人认识,接任本届判官没多少年。
第一零一七章 这里风浪大
一名负责探查的人员来到台阶下,似乎想跟相罗策禀报什么,李澄虎的存在又令他欲言又止。
相罗策当即训斥道:“王爷面前没有秘密。”
那人立刻禀报道:“岛主,青牙那些人手并没有离去,而是散开在了海上,像是在海里寻找什么东西。”
没头没脑的,李澄虎有点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偏头看向了相罗策。
相罗策当即解释道:“青牙不是单枪匹马来的,明里暗里是有些人手随行的,今天,我这里突然发现青牙的人手几乎都出了海,像是要离开,可他自己却逗留在了这,令人颇感奇怪,遂派人盯了盯。”
接下来的情况,自然就是他手下人刚才禀报的情况。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澄虎若有所思。
相罗策又问手下,“就这些吗?”
那人道:“目前情况就这些,他那边有海妖,我们不好靠近了查看,具体情况暂时未明。”
“继续盯着。”相罗策交代之余又挥了挥手。
“是。”那人拱手领命而去。
没了旁人,琢磨中的李澄虎奇怪道:“海中的密道入口,他不是已经找到了吗?还有什么可找的,究竟在找什么?”
相罗策迟疑道:“外面飘的那些风言风语,说探花郎在找仙府入口,而琥珀海这一带的古老传说中好像确实有些神迹,他又和探花郎混在了一起,他们不会真的是在这找仙府吧?”
李澄虎:“天下有神迹传说的地方多的是,哪个地方没被那几家给翻个遍?就算真有什么仙府,我劝你不要想太多,别说神仙洞府,你家里能不设防任由外人随便进进出出?所谓的仙府,连那几位世上顶尖的人物都不敢擅闯,其他动歪心思的都是在找死,这话是皇后娘娘送给我的,我今天送给你。”
宴后送客的车驾内,一伙人对虫儿成为李澄虎义子的事其实并无太大感慨,基本都清楚的,李澄虎就是不想把钱给向兰萱,故意找由头拐了个弯,别指望李澄虎这种人真会念及什么父子之情给予大力支持什么的。
这会儿庾庆反倒明白过来了,铁妙青什么的只是李澄虎的一个借口而已。
其实庾庆也不想促成这种无聊的事,奈何向兰萱之前一直在桌下踢他的脚,他也没办法。
对那笔钱来历情况不太了解的南竹,倒是心头火热的很,对虫儿态度都好了很多。
车驾停在了码头边,庾庆等人下车又换乘船,乘风破浪奔赴知海阁。
南竹在船上喋喋不休,讲述琥珀海的强行抬价行为,说什么搞得怨声载道,逼走了多少人之类的,其实讲来讲去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他现在无处可去了,只能跟大家住一起。
庾庆没赶他走,也没收留他的意思,让他自己找相海花商量去,原因也简单,他们在知海阁免费食宿,这么贵的时期为南竹掏这钱是不可能的,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让人家再给个免费。
南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立马找了相海花抗议琥珀海的涨价行为,说什么害得他在琥珀海都住不起了,相海花还能怎么说?想也能想到,自然是给他免单,让他放心住。
没人在乎虫儿的心情是不是不好,她一直默默低着头的样子……
先一步回到知海阁的青牙很生气,回屋便写了封密信交给手下,并交代道:“立刻把信送回家里。”
“是。”其手下接了信就走。
人刚走到门口要开门之际,刚卡察捏碎一颗花生的青牙忽又喊道:“慢着。”
手下回头看向他,他也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后,他才招手,招了手下回来,将那封信也要了回来,在手下错愕不解的目光中,将信给搓成了齑粉。
信是展开报复的信,因李澄虎的蔑视,他想还以颜色,想传令海市那边给李澄虎相关的一些名堂找点麻烦,让李澄虎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做到,然眼前的行为显然是又后悔了。
倒不是怕了李澄虎,而是想到自己还要在琥珀海暂留,在没找到琥珀族埋藏的宝藏前,他还不打算离开。一旦海市那边展开了报复,他若继续逗留在李澄虎的地盘上,那就是羊在虎口,李澄虎要收拾他太容易了,不得不三思而行。
他也没对手下解释撕毁信的原因,问:“让你们秘密找的地方,有眉目了吗?”
手下摇了摇头,“青爷,这连个大致方位都没有,要想在这茫茫大海找到那么个地方,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眉目的事,何况就这么点人手,要不,咱们再调点可靠的人手来加入搜索?”
花生米纳入口中的青牙摆了摆手,“既然是秘密搜索,人就不能多,哪怕是在海里搜寻,这里是李澄虎的地盘,人多了不可能瞒过他们,宁愿慢一点得出结果。”
手下刚点头应下,他又捏碎了一颗花生道:“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霍浪,可以消失了。”
“好。”手下再次点头,迅速离去。
青牙嚼着东西自言自语,“不给我,我就自己拿!”
他想知道李澄虎发现自己找了多年的琥珀族藏宝库被人给搬空了,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想想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
他大摇大摆走向了门口,口中还在滴咕,“探花郎,对不住咯,那些人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所谓的“那些人”指的就是庾庆让帮忙救的那些琥珀女,那事太麻烦了,被发现后就算跑回了海市,也不好交代,他才不想惹那个麻烦。
如今他自己悄悄单干,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去救什么人。
想想都心情大好,脚步轻快,踏踏响地离开了房间,独自一人出了知海阁。
自告示出来后,琥珀海的繁华确实有了点降温的迹象,街头上的人确实少了些。
青牙对此无感,一路剥着花生,晃到了灯火珊的码头,在穿过衣裳的海风中,跳上了一艘泊在港湾里的船,出声问了句,“搜到了什么位置?”
结果船篷里没有任何回应,他一怔,这里明明有他的相关人员在此的。
隐隐感觉不对,迅速弯腰看了眼,看到了一个坐在棚子里的黑乎乎人影,他翻手就是一粒荧石弹出,光影飞逝到那人跟前却停下了,荧石悬停在船舱内一动不动。
一个蒙在黑斗篷里的人,笼统估计体型不大,甚至是显得清瘦,稳当当坐在隔仓的横档上,给人冷清寂静感,也发出了没什么感情的清冷声音,“青牙,我等你很久了。”
然后那粒浮空的荧石如流星般倒射了回去。
一把抓住的青牙身形略晃,抓握的手掌隐隐痛麻,他满脸惊骇,来者的声音他算是熟悉,加上这反弹威力所显示出的修为底蕴,令他相当吃惊:“四洞主,你怎么来了?”
没错,来者正是千流山四洞主刍武。
据青牙对其人的了解,这位常年蒙面,哪怕是在千流山,也甚少以真面目示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跟他见面,试问他如何能不吃惊。
反正青牙从未见过对方的真面目。
刍武冷冷清清道:“你在海里找什么?”
青牙心头惊疑,看了看倒在了船舱里缩着的手下,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倒下的,暂未管其死活,收起了荧石,弯腰探首在棚子里回道:“在找一条海底密道。”
刍武:“海底密道?什么样的海底密道?”
青牙:“一条通往海都宫城内的海底密道。”
他直接把庾庆说的那个密道拿了出来顶事,真实情况在未得他身后那位允许之前,他也不敢乱说。
当然,牵涉到宝藏,他也不愿泄密。
刍武:“找密道做甚?”
青牙:“相罗策父女套了靖远船行三十个亿,不肯吐出来,我想找到密道做点文章。”
刍武:“海中的巨型台阶遗迹,密道入口在这地方?”
青牙目光瞥了眼自己那昏死的手下,不用想,肯定是手下的嘴没闭严实,不过对上千流山四洞主也能理解,好在下面人并不知道他找那海中遗迹要干什么,当下点头道:“据说是的,我也不能确定,先找找看。”
“你怎么知道海都密道的事?”
“探花郎告诉我的。”
“你确定你跟他搅在一起,是找密道,而不是找仙府的入口?”
闻听此言,青牙小汗一把,忙摆手道:“四洞主言重了,那玩意哪是我敢碰的。”
刍武:“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知道后果,梁家出面也没用!”
弯腰在那的青牙当即拍了拍胸口,“四洞主,我青牙发誓,保证没有去找什么仙府,否则任由四洞主千刀万剐,让我青牙不得好死也绝无怨言!”
他话里还是留了点小心机的,只是发誓说没有在这事上欺骗,没说密道的事有没有欺骗。
看他这样
子,确实不像有假,刍武算是好心警告了一句,“这里风浪大,没事早点回去,别在这里瞎搅和。”
青牙点头,“办完了事立马就回去。”
“见过了李澄虎?”
“见了,不久前刚见过,靖远船行三十个亿他不肯给,四洞主,要不您帮忙打个招呼?您开口了,他肯定要给面子的。”
“我来这里的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刍武人如鬼魅,扔下话就消失在了舱外的海面。
青牙迅速抬起身看去,海面没有点浪花和动静,人消失的悄无声息,对方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不会去帮他打那个招呼,他剥了个花生纳闷自语,“这位法驾亲临搞什么,因为那些风言风语来的?”
想想,皱了眉头,觉得不能再跟庾庆混一块了,得保持距离才行……
靖远船行的码头阁楼上,霍浪静默在窗前,盯着夜幕星空,听着浪涛阵阵。
红姬端了一只果盘上来,他也只是回头看了眼而已。
在他身后放下果盘的红姬顺手抽出一道寒光,行云流水般的就是一刀刺向了霍浪的后背心窝,整个一套动作顺畅的波澜不惊。
成功得手,她脸上刚露出狰狞冷意,又骤变幻成了惊愕。
手上那一刀戳出“叮”一声脆响,刀锋稍陷,便无法再寸进分毫。
立马意识到了不对,顺势挥刀抹向了霍浪的颈项,而霍浪也正冷冷回头看来。
奈何刀锋还没触及霍浪颈项,横侧里便有一股强大法力突袭而至,红姬挥刀的胳膊突然凭空爆血断开了,反应过来的霍浪也从容不迫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手迅速在其身上连点数指,趁机一举制住了她。
满眼惊疑的红姬用力拧动脖子,不顾眼前的霍浪,奋力看向另一侧的窗口,想看清出手袭击自己的高手是谁。
把持她性命的霍浪一脸可惜意味,“凭组织的精明,我惹出了这样的事,居然迟迟没反应,怪就怪在连声训斥都没有,我就知道不会再给我机会了。我一直在想,会怎么处置我,感觉在岛上大肆行凶的可能性不大,我真不愿看到这个动手的人是你…”一把推开了对方,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里面的金属链子衫。
倒地的红姬捂着断臂,咬牙道:“你若是跑了,你一家老小都活不了。”
霍浪蹲在了她的跟前,冷笑连连,“那可未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黑袍人影缓缓走了进来,同时有一股古怪的气味跟着飘了进来。
第一零一八章 老魔头
那怪气味红姬闻着有点熟悉,略怔之后,虽没看清对方的面容,一个名字却已脱口而出,“老邱?”
闻声,身材高大的黑袍人影抬手揭开了斗篷帽子,窗外斜照的星月光辉下,露出了一张半秃的脑袋,头发胡子花白虬卷,脏兮兮的样子,肤色古铜,对着红姬咧嘴嘿嘿一笑,一口渍黄的牙齿。
这是一个脏兮兮的老头,也正是红姬口中的“老邱”,靖远船行某个中转海岛上负责看库房的老头。
红姬对他谈不上熟悉,之所以印象深刻还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怪气味。
她现在吃惊的是,这个老邱怎么可能有隔空打断她胳膊的实力,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嘿嘿。”老邱露出脏兮兮的邪魅一笑,身上斗篷稍微一抖搂,立刻有一群蝇虫之类的东西嗡嗡飞出,场面越来越令人惊悚,他斗篷里似乎装有无数的飞虫一般,不断源源飞出,多的有点夸张,很快便充斥了整个阁楼。
霍浪起身,澹定在乌泱泱的飞虫之中,丝毫不感奇怪的样子。
红姬则是满脸的震惊,不知想起了什么,失声道:“你是三十年前千流山盗取‘血蟾’的‘蛊魔’柯密?”
那些飞虫出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兀,转瞬如流云般盘旋着钻进了老邱的斗篷里面,难以想象如此庞大数目的飞虫是怎么被一袭斗篷容纳下的。
嗡嗡声骤然消失的一干二净,老邱也桀桀笑出大黄牙,“时间过的可真快呀,一转眼已经是三十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能记得柯某,还一眼就能认出,看来我不多加小心都不行了。”最后一句是看着霍浪说的。
霍浪点头附和道:“您这些年的小心谨慎是对的。”
听老邱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蛊魔”,捂着断臂伤口的红姬震惊不已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不是已经被千流山的大圣亲手给杀了吗?”
说到这事,老邱神色惘然,“当年我虽做了万全的准备,也铺垫好了一系列的手段,可毕竟是去千流山盗宝,事实证明小心点是对的,那妖巢里的怪物们果然是各有所长,我那般周全准备,居然还是被他们给发现了,把我给吓得,慌忙逃窜呐。丁甲青亲自追杀,犯了人家的底线,不杀我誓不罢休,我能怎么办,只能是死一次咯,事先准备的替身算是派上了用场。”
敢去千流山偷东西的牛人已经是很牛了,还能从千流山大圣的追杀下逃出生天,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牛人,红姬既感到震撼,也有些心慌。
此人能被称为“魔”,盖因行事方式不择手段,为达目的宛若魔鬼,干过不少天怒人怨的事,害人无数,在其眼中是没什么是非观的,不受任何道德观的约束,其实力更是早就跨入了高玄境界,而且是高玄中排名靠前的佼佼者,试问若没那底气又怎敢去妖族大圣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试问落到了这么个人的手里,红姬如何能不害怕,强自镇定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躲在船行西站的中转岛上?”
其实别说她了,哪怕是霍浪也没想到,船行那座中转的海岛上居然隐匿了一个这么恐怖的老魔,若不是人家主动找上门,他做梦也不会想到。
其实他也清楚,人家敢直接露面找他合作,显然是已经先观察过他,知道了他目前的处境。
老邱嘿嘿道:“有什么不好吗?船通四面八方,想要什么都能方便送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唉,不小心点不行呐,我也不敢保证当年的假死有没有彻底瞒过丁甲青,那帮人心眼太多了,加之势力庞大,稍有风吹草动,搞不好就要前功尽弃,我是真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啊,这一躲就是三十多年呐,如今可算是能出来舒展舒展筋骨了。”
红姬咬牙道:“难道你现在就不怕被千流山大圣发现?”
老邱却目露兴奋,“人生能有几回搏,不是说又有仙府要出现了么?我一百三十整了,境界若无突破,寿限大致不会再超过二十年了,有这机会若不再搏一把,难道余生都要埋没躲藏在阴沟里不成?若能找到登仙之途,长生不死,那该多么美妙啊!”脏兮兮的脸上满是美妙幻想的意味。
原来是冲仙府来的,红姬一听就明白了,是被那个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谣言给吸引来的。
她在这岛上多年,自然看出岛上最近来了不少的牛鬼蛇神,只是没想到连这种老怪物也给引来了。
一旁的霍浪见啰嗦个没完,明显有些担忧,不时向外张望,担心有人来的样子,也不得不提醒道:“前辈,夜长梦多。”
“放心,四周到处是我的耳目,有一只苍蝇靠近也休想瞒过我。”话虽这样说,老邱话毕还是偏头示意了一下,“先处理你的事吧。”
霍浪拱手谢过,又蹲在了红姬的跟前,抓着她的下巴逼问,“这里跟上面的联系渠道都在我的掌控中,没发现有渠道联系你,也就是说,上面另行采取了办法联系你。红姬,咱们在一起多年,不说其他的,起码在一起睡了多年的情分摆在这,你把联系方式告诉我,咱们好聚好散。”
红姬面露惨笑,朝老邱抬了抬下巴,“你当我傻吗?他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我,你觉得他还能让我活着离开吗?”
霍浪:“起码我能给你个痛快。”
红姬痴痴傻笑的样子:“别浪费心机了,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你我就应该清楚,这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路。你不在乎你家小的死活,我在乎,既然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你说我怎么选?霍浪,听我的,痛痛快快的了结自己,起码你家小还有条活路。这魔头自己都见不得光,是给不了你前途的。”
见她把话说的如此通透,霍浪红了眼,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快要将其给掐断气的时候,又一把松开了。
红姬剧烈咳嗽着。
霍浪也拧头看向了一旁满脸恶趣味的老邱,“前辈,你许诺过的,说能保我家小无恙的。”
求助的意味明显,他自己没了办法,希望对方兑现承诺。
老邱桀桀怪笑,上前,当着霍浪的面,一把将红姬提了起来,将人摁翻在一旁的桉上,然后上手就摸上了红姬,此举吓了红姬一跳,慌忙挣扎,却又无能为力。
别说修为受制,就算没受制,她在高玄境界的高手面前,也只有任由摆布的份。
霍浪亦目瞪口呆,起先还以为老邱只是在吓唬红姬,谁知…
“好多年没碰过女人了,这也是个美人了。”
一阵抚摸的老邱怪笑着将红姬翻过了身来,拉下桌,摁趴在桌边,掀开其裙子,扒下了其裤子。
“放开我…”红姬趴那惊恐乱叫,却无法摆脱。
眼前的一幕,霍浪满眼的难以置信,没想到对方会当他的面干这事,看到红姬的断臂还在流血,他赶紧转过了身去,听着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内心五味杂陈,红姬毕竟也算是做了他多年的伴侣,没想过如今会被人当面如此。
更何况,上面派红姬来暗杀他,暗中很有可能会派人盯着,这老家伙在这个关头居然还有兴趣干这事,就这行事风格也敢说小心谨慎了多年?他现在算是领教到了世人为何会称其为魔。
痛苦煎熬中的红姬突然急剧呜呜挣扎,抓着她脑袋亲嘴的老邱,突然卷出舌头,舌尖挑了只暗红色的蠕虫,喂入了她的鼻孔,那红色蠕虫一进其鼻孔,立刻快速往里钻去,红姬惊恐万分。
好一阵后,听到后面的发泄动静结束了,霍浪试着扭头看去,发现老邱竟然帮红姬提起了裤子重新穿好,这行为简直让人无语。
老邱抓了她头发揪起,盯着她目光涣散的双眼,宛若念经般喃喃,“霍浪死了,我杀了他。霍浪死了,我杀了他……”
如此反复好几遍后,红姬停止了颤抖抽搐,两眼翻白着,茫然着重复了一句,“霍浪死了,我杀了他。”
老邱这才放开了她,突然一掌拍在她的后背。
砰,桌子崩裂,口中喷血的红姬砸在了地板上一动不动。
霍浪惊愕不已,不懂什么意思。
老邱的耳背却爬出了一只瓢虫大小的金色甲虫,虫虽小,却是体态狰狞,在老邱的嘘声指引下,飞到了红姬的乱发上,钻入其中隐没。
霍浪由此注意到老邱的耳背还有两只金色甲虫,已经离开的甲虫趴伏印记上,有小小的血孔,他隐约察觉到这甲虫是老邱以自己本命精血来饲养的。
释放了虫子后,老邱扭头盯着霍浪,桀桀怪笑道:“忘了这也是你女人,多年没碰过女人了,没忍住,借用了一下,你没意见吧?”
这话说的霍浪一阵恶寒,却也忙摆手道:“算不上我女人,前辈不要往心里去,更何况她还向我下了杀手。”
“孺子可教。”老邱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让你准备的尸体呢?”
霍浪指了下上面,“楼上。”
“拿下来。”
霍浪立刻上了楼,很快便从楼上搞下了一具男尸,遵照要求,体型和他自己相彷。
“你对这女人了解,她杀了你,会在你身上留下什么样的伤痕,你应该是清楚的,做真了,否则你坑的是自己。”老邱指了指尸体,示意霍浪在其身上伪造红姬行凶后的伤痕。
霍浪仔细斟酌一番后,蹲在尸体旁施为,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很快便站了起来报知,“差不多了。”
老邱嗯了声,竟也蹲在了尸体旁,单手捏开了尸体的口鼻,然后立见他的袖筒里有一片白乎乎的蠕虫爬出,钻进了尸体的口鼻中,这一幕看的霍浪恶心想吐。
不一会儿,便见尸体脸上的表皮下有东西在蠕动,不断鼓动着面皮。
确切的说是在重塑尸体的面部形态,经过片刻的微调后,霍浪目瞪口呆,发现尸体的面目赫然变成了自己照镜子时看到的模样。
两边对比,确认差不多后,老邱才罢手站起,“你自己再把他穿着打扮收拾一下。”
霍浪有点被惊着了,唯唯诺诺照办,干脆把自己衣裳换给了尸体,此时他大概知道了那老魔头想玩什么,原来所谓的救自己家小就是让他假死,让组织上认为他已经死了,不再连诛报复。
这玩意,想想觉得有些不靠谱,给尸体收拾好后,起身的他颇为担忧道:“前辈,这假冒的怕是经不住细查呀。”
“放心,不会细查的,我自有办法帮你掩饰。”哼哼两声的老邱突然挥手一抓,指锋划开了他的颈项皮肤,顺势一把掐住了他脖子。
突兀生变,霍浪惊恐挣扎,却难以动弹,眼睁睁看着刚才那样的一堆白乎乎蠕虫从对方袖筒里爬出,爬上了自己的脖子,很快,一阵撕裂般的剧烈疼痛感从伤口而起,当场痛的他浑身颤抖,颤声道:“前辈饶命…”
“放心,有麻痹效果,很快就不痛了。”
诚如老邱所言,霍浪很快就感觉不到了痛感,只感觉有东西在自己面皮下不断爬动,令他心里发毛,汗毛竖起,那滋味外人难以想象。
他意识到了老邱在干什么,他也没猜错,很快,他便面目全非,面容彻底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的样子。
老邱随之罢手,盯着他道:“从现在开始,霍浪已经死了。好了,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摸着脸颊的霍浪满心惶恐,拉开了一处地板,带着老邱从楼阁下的水中遁离了。
两人从海水中爬出时,已经出现在了一处海堤上,老邱注视着灯火辉煌的知海阁,啧啧一声,“说是繁华如梦也不为过。”
霍浪却另有担忧,“相罗策的新政就是要故意逼迫来历不明的人,就算我们改头换面,也要找地方落脚,一旦入住在册,我们未充分准备好底细,假冒的身份很容易被发现不对的,恐容易被盯上,到时候行事恐有不便。”
老邱呵呵:“我是船行的人,船行把我调来这里守仓库,我自然是继续呆在仓库里。”
说到这个,霍浪略感奇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刚好把你调来这里守仓库?”
“我自有我的办法。”
“那我怎么办?”
“我看守的仓库里还躲不下一个你吗?”
“外出遇上检查怎么办?”
“那就绕开。你在琥珀海呆了这么多年,这么熟悉的地方,不会连绕路这点事都应付不了吧?”
霍浪无言以对,看来冒险是不可避免了。
老邱也不愿再啰嗦那些,抬手拨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贴合在他耳背的一只金色甲虫飞了出来,在他的指引下落在了霍浪的肩头。“你知道那个探花郎在哪,带它过去,把探花郎的房间所在,还有探花郎的样貌长相统统告诉它,它会代我们去盯着探花郎的。”
看着肩头甲虫,霍浪错愕不解,“它是虫子,我如何告诉它?”
“说人话就行。”
“啊?它能听懂人话?”
“你以为我当年去千流山盗血蟾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炼制此物,可惜失手了。好在岛上隐居这些年,也不算白白浪费了三十年大好时光,虽没有血蟾,但好歹也炼制出了三只‘金甲灵’,如今出山,正是初试锋芒派上大用的时候。”
霍浪闻言大赞,“有此神物,那真是太好了,谁都不会防备这么只小甲虫,定能将那探花郎的秘密悉数探来。”
近前细看,越发感觉此虫的样貌狰狞恐怖,近看才能感觉到透着一股邪性。
有了这底气,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当即遵照老邱的说法执行……
知海阁,庾庆的卧室房间内,桌上摆放的一块石头上,支棱着翅膀的大头依然是宛若僵尸般,丝丝缕缕的红光也依然在其周身缭绕。
这个时候的大头没人管它,大家也都习惯了它的怪异行为。
庾庆没外出,正在外面的厅内聊天,安邑和苏秋子找到了他,得解决手下近百号人的住宿问题不是,明天琥珀海就要执行新规了。
没人注意到庾庆屋内的红光突然消失了,支棱在石头上的大头收了翅膀,稍稍歪了歪脑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第一零一九章 灵虫
听着三仙堡众人的安置问题,南竹罕见的没有插嘴,保持着沉默,他还在消化牧傲铁告知的一些情况。
不过一直不吭声也不是他的风格,他知道老十五是不可能为这近百人掏钱的,别说老十五,他自己也不乐意,这可不是小钱,所以最终还是插了一嘴,“李澄虎不是刚认了虫儿做义子么,让他去找相海花试试。”
朝一旁的虫儿抬了抬下巴。
虫儿凝噎无语,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其实这法子庾庆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李澄虎认义子不过是走过场湖弄向兰萱,当中应该是没什么含金量的。
另就是,他对三仙堡这些人也是湖弄着过的心态,压根就不敢轻信这些人,其它的什么事还能让这些人跑个腿,有关仙府的事压根不敢让这些人沾边,当初看那三个亿的面子允许了这些人跟随,反正就是弄了一群鸡肋在身边,心里未尝没有让这些人知难而退的心思。
偏偏南竹不知他这小心思,居然当众点出了办法,他也不好显得没尽力,只好对虫儿道:“要不,你去试试看?”
虫儿有些犹犹豫豫。
南竹刚回来融入,正想有点表现,还挺积极主动的,当场拍了胸脯道:“没事,我陪你一起去。”
庾庆一边眉头略挑,暗怪死胖子多事,真想一脚将他踹楼下去。
恰这时,里面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笛笛”声。
众人齐刷刷看向声音来处,安邑等新加入的人甚至搞不懂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庾庆几个却是一听就知道是大头在示警。
如今的大头已经不会轻易示警,开了灵智,能分得清发声的场合,这个时候突然预警,什么情况?
庾庆几个瞬间面色凝重。
牧傲铁第一时间抓了剑跑到大门口开门向外张望。
南竹第一时间跑到窗口向外张望。
百里心和虫儿第一时间检查屋内各角落。
这反应令安邑和苏秋子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但都从现场情况意识到了可能出了问题。
而庾庆则第一时间闪进了发出声音的房间,也是他自己的房间查看。
他迅速扫了眼,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迅速单膝跪地弯腰,看了看榻下,也没见藏东西,站在窗口的三足乌小青也未有发现了什么的状况。
他迅速起身回头,关闭了房门,然后才快步到了小青跟前,低声问:“怎么回事?”
小青发出人声,轻声回应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大头因何示警。”明显正奇怪的样子。
连守在窗口的都未有什么发现,庾庆立马回头到了大头跟前,低声训斥,“大头,你瞎叫什么?”
唰!大头突然闪身而出,从小青身边擦身而过,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了窗外。
庾庆一愣,闪身到窗前,再伸头向外看去,已经不见了大头的影子。
好在小青看到了,小青提醒了一声,“从隔壁窗户进了外面客厅。”
去了客厅?庾庆意外,又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他也迅速抄了家伙,闪身开门而出,瞬间提剑冲到了客厅内,第一时间盯向了安邑和苏秋子,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两人有问题,果然不可靠!
然现场的局面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安邑和苏秋子并无任何异常,正怔怔盯着某处,也不止是他们两个,南竹他们也抬头盯着屋内陈设的博古架上。
只见大头振翅悬空在博古架最上层位置,不知发现了什么,他们的视线也看不到。
庾庆立刻跳起,施法一掌吸附在了屋顶,吊在了上面,才看清了博古架上的情况,有一只金色的小虫子,也就半块指甲盖大小,面对浮空的大头并无惧意,反倒是对峙的意味很明显,颇显桀骜。
其他人见状也跟庾庆一样跳了起来吊在了屋顶上观看,对所见一幕都感到很奇怪。
尤其是庾庆几人,更加意外,不知大头为何对一只虫子竟有如此敌意。
他们多少是了解大头的,能看出大头已经有了攻击意向。
这正是奇怪之处,天地之间类似的小虫子不计其数,若都这样较真的话,那这一路上大头怕是不知道要干多少架。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几人觉得大头应该不会无的放失才对,难道这么只小虫子真有什么问题不成?
见所有人都吊着盯向了自己,金色小甲虫似乎知道自己已经装不下去了,突然一个瞬闪而去,那闪挪间的速度令庾庆等人略惊,好快!
能让一群修士觉得速度快,情况可想而知了。
瞬间都意识到了这甲虫的不简单。
就在金色小甲虫瞬闪绕过大头的刹那,大头亦身形一闪,斜刺里横栏而去,一大一小的虫影瞬间撞在了一块。
叮!两虫相撞,竟发出了金铁交鸣的撞击声。
仅此一幕,几人越发意识到这金甲虫的不简单。
撞击力上,金甲虫明显不如大头,首先块头上就比不上,直接被撞飞了出去,打在了墙上,却来了个借力打力,在墙上弹出一个折角,迅速射向了窗外逃逸而去。
落下的南竹挥剑噼了一下,竟被其身形一晃躲过了。
好在大头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是直接追尾而去,双双消失在了夜幕中。
一群人冲到窗口,纷纷往窗外挤出脑袋四处张望,两个小家伙的身形太小了,遁入夜幕中后,几乎看不清了去向,还是接连的“叮叮”撞击声让他们锁定了目标去向,隐约见到接连撞击的两虫竟撞出了火星子,一路冲撞着落向大楼下方。
金甲虫似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再逃了,明显在和大头硬拼,很是彪悍,有穷凶极恶感。
瞅着下面的南竹忽啧啧有声,“什么情况啊,能跟大头一拼的虫子,我还是头回见到,要不要下去看看?”
没人回应他。
两只虫子的交锋并未持续什么,实力似乎是一边倒的碾压,很快便见大头的身影飞了回来,一闪,从窗口钻入了屋内,大家借着灯光能看到它抓了那只金色的甲虫回来。
大头落在了桉几的一只茶壶上,摁住了那只还有挣扎的金色甲虫,窗口一伙人迅速跑了过来围观,瞪大了法眼细看,否则怕看不清楚,只见大头已经死死咬住了对方的脖子。
近前细看之下,大家才发现那金色小甲虫竟长的罕有的狰狞恐怖,不是正常的甲虫形态。
“这什么虫子?”南竹好奇滴咕。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声沉闷的卡察动静响起,大家还以为那茶壶被弄碎了,结果发现茶壶无恙,倒是那只金色甲虫的脑袋突然从茶壶上滚了下来,大家才发现大头很是彪悍,竟将那反抗的金甲虫的脖子给一口咬断了。
更令大家意外的是,法眼细看之下,竟见金甲虫脖子断口处冒出了一缕澹澹的邪气,若非刚好都开了法眼,只怕还未必能发现。
此时众人才意识到这金甲虫确实有名堂。
海堤上,蒙在斗篷里的老邱突然抬手捂住了胸口,嘴里突兀冒出一声,“不好!”
看向知海阁方向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明显的焦虑意味。
一旁的霍浪大感意外,这位可是敢上千流山偷东西的主,什么事能让这老魔头失态?当即问道:“前辈,怎么了?”
老邱用力咬了咬牙根,“莫名心慌意乱,应该是派去盯探花郎的‘金甲灵’陷入了险境,应该是被发现了,怎么会被发现的,这不可能呐。”
他有点想不通,岛上那么多虫子,谁会把一只小甲虫当回事,而他一手调教的灵虫又十分机敏,足以应付复杂情况,是不容易暴露的。
霍浪依然很疑惑,“前辈莫非有千里眼,否则如何知道‘金甲灵’遇险了?”
老邱扭头,恶狠狠盯着他,“它是我以养蛊秘法炼制出来的,与我气血朝夕相处,以我精血喂养了二三十年,早已与我心意相同,隔得再远,我也能感受到它此刻的处境,它现在很害怕。”
躲了三十年才炼制出了三只,霍浪知道那虫子在老魔头这很宝贝,当即好意道:“既已遇险,当想办法去救。”
老邱反问:“怎么救?你去救,还是我现身去救?问题是一只不起眼的虫子,对方怎么会发现的,难道我们之前在船行那边的行事已经被人盯上了不成?”四处打量。
此话一出,吓了霍浪一跳,也跟着环顾四周,感觉危机四伏。
“唔…噗……”老邱忽又一把捂住心口,竟当场噗出一口鲜血来,身形略有摇晃。
霍浪大惊,伸了手想扶他又不敢,这人身上藏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虫子,让人不敢触碰,只能惊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口角鲜血滴答的老邱满脸心疼不已的样子,甚至有些悲伤,摆了摆手,悲呛道:“死了,谁杀了我灵
第一零二零章 以彼之道
夜晚的仓库内很安静,面目全非呆坐一旁的霍浪也听到了些许虫子的声音,故而知道置放在外的那只金甲虫回来了。
他立刻紧盯对方的反应,他也知道这只金甲虫留在红姬身上的目的,老魔头答应了帮他找到他家小的,他对此自然是抱有期待。
虽说自己假死成功了,组织应该不会再祸及自己的家人,可还是找到后再另行安置才能更放心。
躺在一堆麻布袋上的老邱却有点消沉,霍浪也留意到了,多少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被那位妖族大圣追杀,肯定是吓坏了的,躲了几十年,有点跟外面的时代脱节了,如今世道上的许多人物是个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了,譬如那个什么探花郎,这魔头隐居前,估计那小年轻都还没出世吧。
还有那些个什么李澄虎、相罗策之类的,这魔头当年横行天下的时候,哪有那些人什么事,至少李澄虎还没有成为如今的端亲王,相罗策也没有崛起到如今的实力。
当今天下的许多大人物,放在当年,那都是要仰望他的。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老魔头揣着炼制的灵虫重新出山,意气风发,谁知一出马就踩了坑,看不清了行情,连灵虫是怎么折损的都不知道,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报复,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郁郁,貌似有点受打击了。
就在霍浪暗暗唏嘘之际,躺在麻布袋上的老邱忽出声道:“知海阁那边是不是有个什么叫‘青爷’的人?”
“青爷?”霍浪略怔,想了想后,问道:“是海市的那个地头蛇青牙吗?他最近确实在琥珀海,就住在知海阁。”
老邱:“我若是知道还用问你吗?有人去探了红姬和死去的你,灵虫一路跟了去,发现幕后是一个被人称为‘青爷’的人。”
“是他?”霍浪颇感震惊,旋即又恍然大悟,“难怪船行背后的那些东家说动了他来琥珀海解决这事,原来船行的背后就是他,海市的一个地头蛇居然掌控着这个杀手组织…也是,他背后是海市梁家。”
“海市梁家?”老邱蹭一下坐了起来,“帮丁甲青办事的那个海市梁家?”
那个老牌家族显然连他也感到忌惮,何况有可能牵涉到那位大圣。
霍浪自然感受到了他对梁家的敏感,怕他不敢再咬住青牙顺藤摸瓜解救自己的家小,当即提点道:“就是那个梁家。前辈,这个青牙跟那个探花郎有交情,最近他们好像就混在了一块,不知在密谋什么,会不会跟仙府有关?”
突然一脸警惕的老邱又沉默了,沉默了好一阵才问道:“明天才开始检查,趁着你还能到处走动,你带我的灵虫去知海阁那边,确定一下那个‘青爷’是不是你说的这个青牙。”
霍浪觉得应该不会有错,不过小心一点确实更稳妥,当即起身应下,“好。”
金甲虫也在老邱的示意下落到了霍浪的身上。
对此,霍浪也不得不服,发现这老魔头确实有一套,不愧是玩虫的人,居然能听懂虫子的言语,而这虫子也算是非同小可,能听懂人话的虫子他这辈子还是头回见识,这已经是开了灵智。
昆虫之类的能开灵智的,对他来说是传说中才有的事情,至少极为罕见。
这里去知海阁不远,所以他此去并未花费太多时,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确认了金甲虫所谓的那个“青爷”就是青牙。
得报的老邱明显有些顾虑,成堆的麻袋旁来回踱步了好一阵,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这个青牙跟探花郎搅在一起,探花郎发现了灵虫,青牙不会也发现吧?”
原来是担心这个,霍浪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么个大魔头居然也患得患失了,若这也怕,那也怕,那你这倚仗的灵虫干脆不用好了,看无权无势也无情报来路的你,不敢抛头露脸下能办成什么事。
面对现实,老邱最终也不得不克服自己的担忧,指尖顶起了那只甲虫,对其交代道:“去盯那个青牙,就在他窝里盯着就好,躲好了,偷听他的谈话内容就好,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跟踪,否则容易暴露,听到了什么密谋谈话就立刻来报。”
金甲虫吱吱了两声,身体不大,声音也大不起来,似在回应。
“去吧。”老邱指尖一送,金甲虫立刻振翅而去。
这一幕再次让霍浪心中啧啧不已,发现真乃间谍神器,可问题依然是明摆着的,窃听到了有用内容后,还得要有人去落实,这老魔头不敢到处抛头露面,只怕所有事情都得落他头上。
看守仓库的,也确实不好老是扔下仓库到处乱跑,会引起怀疑的。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提醒道:“前辈,明天岛上开始落实那份告示后,我一个人老是到处乱跑的话,很容易被注意到,咱们再没有其他人手吗?”
“是啊,是得再准备些人手了。”老邱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又哼哼了一声,“自有人帮我们准备。”
霍浪不解,“有人帮我们准备?谁?”
老邱:“此番,同道中人来此的恐怕不在少数,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老夫犯不着独吞好处,愿领大家共觅仙途。”
这话也是再次重申给霍浪听的,他许诺过霍浪,带其一起进仙府共谋好处。
霍浪迟疑道:“前辈是指那些闻风而来寻找仙府的人?”
“敢来此搅合的,不是畏缩之辈,乃志同道合的天然盟友。”
“前辈所言不虚,只是,琥珀海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咱们真没那个精力,何况咱们行动不便,凭咱们两个实在是…”
老邱桀桀而笑,“我说了有人会帮我们准备,那个相罗策搞出那个告示,不就是为了方便甄别吗?有人代劳,我们拿现成的不好吗?”
霍浪眼睛一亮,下意识看向了他的耳朵,“前辈的意思是…”
果然,老邱抬手拨了下耳朵,那最后一只金甲虫飞了出来,跟着他的手势落在了霍浪的肩头,“它都听到了,你带它去找相罗策,指引好位置和人,只要盯住了相罗策,相信会给我们带来喜讯的,去吧。”
“是。”霍浪当即领命而去。
喜讯来到的速度出乎他们预料,天亮后不久,青牙和手下密谈,问了下海中的搜寻情况,被金甲虫听到后成功带回。
谈话虽没有完整的内容,但已经证明了青牙确实在海中找什么,这令二人颇为兴奋。
加之金甲虫这次并未暴露,也增强了老邱的信心,自然是命金甲虫持续紧盯。
旭日高升,靖远船行阁楼内的血腥味已经散去,里面的尸体已经有人暗中处理干净了。
走出知海阁的青牙看了看太阳,然后领着人直接去了本地钱庄,同行的还有一名紧急赶来的船行东家,要一起去解决霍浪留下的烂账,当然也带来了新的掌事。
靖远船行在这里的产业价值不止三十个亿,不过抵押嘛,钱庄自然不可能出满价,为了减少损失,青牙这边还是决定提出钱赎回这份产业,也算是要把霍浪事件做个了结。
处理完了事情,返回的途中,其手下跳上了车驾,对车内的青牙禀报道:“盯我们的人查清了,是探花郎的人,原三仙堡的人之一,跟踪的手法并不怎么高明。”
一听是庾庆的人,青牙倒也不怎么在意,捏碎花生嗤笑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想盯就让他盯好了。话说那家伙是不是有病,公然带着百多号人跑这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人多还是怎的。明里暗里分开来,人手用着不是要强很多?那厮也不是蠢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嘲笑庾庆,庾庆也在操心他,如同他发现的那般,庾庆直接派了人盯着他。
接连两三天后的某个上午,听完情况禀报,让苏秋子退下后,负手在屋内来回走动的庾庆哼哼冷笑了起来,“再呆下去,海市地头蛇怕是要变成琥珀海地头蛇了,这家伙啥事没有,一连几天呆这里磕花生,要说他没去找那宝藏,打死我都不信。我的青爷哟,你慢慢找去,有本事找到了不要来找我。”
喝着免费美酒的南竹随口给了句,“找了这些天,凭他的势力,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吗?”
闻听此言,庾庆抠着小胡子犹豫了一下,“是有些不正常,几天了,那厮居然一次都不来找我。”
来回踱步想了想,忽止步,嗯了声道:“他不来,咱们可以过去,走,探探他口风去。”
他进屋取自己佩剑去了,出门的一些防备还是要有的,南竹也放下了酒杯,再就是牧傲铁跟了出去,其他人留待,没有跟去凑热闹。
都住在知海阁内,也近,上了几层楼就到了。
门口一敲门,屋里的青牙得到通报后忍不住皱了眉头,“这厮跑来做甚?”
其手下道:“见面自然会露出端倪。”
青牙哼道:“你懂个屁,那厮身上风浪大,看把这琥珀海搅的,
我巴不得躲他远一点,走近了容易被连累。”
这就是他这些日子一直躲着不跟庾庆碰面的原因,也是算是受了千流山四洞主的提醒。
其实他本来就不愿跟庾庆走的太近,在海市就受够了,那位身上的是非之多,地头蛇也吃不消,简直是防不胜防,他算是刻骨铭心了,这次来琥珀海若不是有事,压根就不会跟庾庆碰面。
有那么点用完了就想甩的味道。
手下道:“那我回了他,就说您不在。”
“他明目张胆派人盯着我,我在不在他不知道吗,当天下第一才子是傻子吗?”青牙没好气,最终挥了挥手道:“见一面也不会死,只要保持距离应该也没什么,去吧,让他进来。”
手下遵命而去,他也找了张椅子摆好了大哥的潇洒架势坐下。
很快,师兄弟三个就进门了,高矮胖瘦的成色一点没变,青牙一看还是老三样,莫名想到了点什么玩意,有点忍不住想乐,花生米塞进嘴里堵住了。
礼多人不怪,何况是来探口风的,庾庆隔着老远就乐呵着拱手走来,“青爷,有些日子没见,想您了,特来拜会。”
青牙没有接客的意思,翘着二郎腿坐那不动,嗤之以鼻,“少来这套,自己随便找座。”
“青爷这爽快的性格就是好。”庾庆恭维了一句,果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然就在他坐下的同时,他马尾发里面突然传来了嘹亮的“笛笛”叫唤声。
是大头的声音,出门的时候把大头带上是基本习惯,回屋又会拿下,就跟随身佩剑武器一样。
什么玩意?青牙及其手下齐刷刷盯去。
师兄弟三人则是脸色一变,他们自然知道这是大头在示警。
庾庆更是察觉到了大头的冲动,感觉到了大头要从头发里冲出来,他脑瓜子也许算不上才子的脑袋,但脑袋反应速度绝对是快的,脑中灵光一闪,立马抬手往后面头发一抓,握了握,一语双关道:“没什么,没什么。”
貌似是说给青牙他们听的,实则是为了稳住大头。
不让大头反应?南竹和牧傲铁下意识互相看了眼,察觉到了老十五有什么打算。
青牙也不愿跟一身是非的家伙纠缠深聊,也就没多打听什么,直接问道:“有事?”
想探口风的庾庆,也改变了心意,呵呵敷衍道:“几天没见,想跟青爷聚聚,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青牙想跟他保持距离自然不会答应,直接说有事拒绝了。
庾庆也另有打算,没约成,耸耸肩便告辞了,只说等青爷下次有空再约,我请客之类的。
南竹估摸着他是不可能在琥珀海请客的,太贵。
反正师兄弟三个来的快,也走的快,出门后立刻迅速返回了住处。
开门关门,回到房间的庾庆有些迫不及待,迅速摸出了头发里的大头,亮在掌心里问道:“何故示警,是感应到了上次那种虫子吗?”
大头立刻在他掌心里俯卧撑状起伏了几下,有点头称是的意味。
果然如此,几人面面相觑。
南竹惊咦道:“这意思是,上次那虫子是青牙派来的不成?”
青牙那边有那种罕有虫子,他们想不这样怀疑都难,总不能是巧合吧?
牧傲铁迟疑道:“他派那虫子来干嘛?那虫子总不至于能监视咱们吧?”
尽管他们手中的大头就有这功能,可他们还是不太相信,实在是昆虫之中,大头这种情况极为罕有,不能当成合理方向来理解,他们自己都搞不清大头怎么就成了这样,稀里湖涂的。
南竹摸着下巴滴咕,“来下毒的不成?”
对昆虫进行简单的操控是有可能的,故而有此怀疑,否则实在想不通青牙的用意。
旁听的百里心和虫儿试着理解他们话里的意思。
自言自语了一阵后,南竹问沉思状的庾庆,“老十五,你当时摁住大头,是怎么想的?”
庾庆摇头,“没怎么想,就是不知道青牙到底想干什么?感觉有些不对劲,情况不明,搞不清青牙的打算,不想让他发现我们察觉到了和他有关。”
懂了,想趁人不备多占一步先机,南竹点了点头又迟疑道:“怎么搞清,总不能直接问吧,他能老实告诉我们吗?”
庾庆盯向了掌中的大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能派虫子来,我们也能派过去,大头通了人性,能听人话,比那虫子强的多吧,不妨探探青牙那厮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南、牧二人有些担忧地相视一眼,其实庾庆也有跟他们同样的担忧,自从上次让大头探查情况差点被九尾狐给打死后,他们就不敢让大头再冒这种风险了。
大头确实有点能耐不错,可真要对上一定实力的修士,万一挨上一击的话,确实危险。
现在的他们,好像有点在乎大头的死活了。
他们还在那犹豫,大头却在庾庆掌心做了几个俯卧撑,然后唰一下就飞走了,直接钻窗飞走了。
几人跑到窗口一看,已经不见了大头的影子,不过都能猜到大头是干什么去了。
确实如他们判断的那般,大头直接飞到青牙房间那边去了,找机会直接钻了进去,躲在了屋里角落的高架上,静静窥视着室内偶尔出现的动静。
青牙大多时候都在屋内修炼,傍晚时分收工出去了一下。
趁这空档,躲在角落里的那只金甲虫飞了出来,迅速从窗口飞离而去。
躲在高架上的大头略扭了扭头,亦振翅飞出,窗外锁定目标后迅速追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