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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相信奇迹吗     某不科学的平静生活txt下载     某不科学的平静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九章 燃烧吧,青春

    阿尔贝托是一个在现代社会依然坚守着骑士道的男人。

    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对他而言,这些美德正是骑士精神的体现。

    “太危险了,你不能一个人去,”纳瓦拉阻拦住将要起身的剑士:“既然称呼那个男人为目标,那么至少应该了解悬赏金的来由。”

    “还是说,你连大脑中的记忆都出现问题了吗?虽然仅仅是一个传言,但此人的确与罗马正教的“前方之风”产生过正面交战,那位“神之右席”还是被她的同僚救出去的。”芬尼根以为阿尔贝托忘记了那两位悬赏犯的过往,于是好心提醒:“望月彻能达到如此高的悬赏金额,再加上他是那个男人的同伙,也必然不可小觑。”

    “是啊,我都知道,”阿尔贝托双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看着周围几位海盗自助协会的成员:“但如果因为惧怕强敌而放下手中剑,我还不如立刻自杀,人的梦想怎么能被恐惧那种事情束缚住!”

    “我陪你去,”迪耶莱的话语引来众人注目:“即使是讨伐恶龙的勇士,也不会拒绝其他人同行吧。”

    “不行!”人群中又出现了新的声音,有一个年龄和西班牙剑士差不多的男青年突然站起来,但他这句话是说给纳瓦拉听的:“我一定要参加讨伐星野苍介的队伍,不然人生会有遗憾的!”

    “你们一个个的今天都怎么回事?”纳瓦拉提高了一些音量,否则其他人的议论声会盖过他的话语:“你们把战斗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的野餐吗?”

    “我这个外人才应该感到奇怪吧?”阿尔贝托毫不客气地质疑道:“历史上的维京海盗被其它欧洲民族称为蛮人,但他们又是当时出色的工匠、探险家、水手和商人,哪怕加涅特这位强大君主都不得不向他们缴纳赎金,从而保证领地的安全。而今呢,你们这些人打着海盗的名号,体内流淌着他们的血液,明明也是做着对抗强权的事情,现在却因为区区两个通缉犯而畏畏缩缩,何其讽刺!”

    “归根到底,大家不都是为了生活吗?”芬尼根出来打圆场:“时代在改变,我们这些人当然得去适应它。想当初,维京海盗之所以成为冷血的战士,并不是因为他们生来就一定勇武善战,而是因为居住地的气候在公元八世纪开始逐渐变冷,他们想要生存下去必须开拓贸易市场甚至劫掠其它国家,如今我们明明有更好的活法,为什么非得效法传统意义上的海盗呢?”

    “如果你仔细看过海报的话,”穿着看上去像是一个保险推销员的纳瓦拉组织好语言,开始向阿尔贝托介绍起海岛自助协会的业务:“就会知道抢劫灵装只是总部那些人偶尔为之,他们每次行动前必定有严密的准备工作。我们这些支部和总部的联系十分松散,基本不存在上方下达的作战任务,大家平时只要和总部通过特殊渠道共享知识和情报就好了。”

    “我们做这种事完全是因为对当下体制感到不满罢了,除了那些知识和情报以外,酬劳只有一点点象征性的工资。总而言之,“海盗自助协会”不是武装团体,而是特殊的同好组织,战斗什么的想都别想。”

    “在此我需要道歉,”为了调整脸部形状,阿尔贝托的头上已经缠好了弹性绷带,只有鼻子和双眼暴露在空气中,他向其他人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我这种愣头青实在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如果你们三人执意要去的话,我也不会强留。”纳瓦拉感到一阵愧疚,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心理活动:“迪耶莱,阿尔文,还有你,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剑士,你们一定要努力打败星野苍介,然后好好活下去,好了,大家临行前开一场宴会怎么样?”

    ……

    “为什么大家都来了?”九月二十七日6:45,瑞士苏黎世街头,某位看上去像是保险推销员的中年男人一脸懵圈地看向身后的全体其余支部成员,对于他的问题,众人则给出了不同的回答。

    “额,我只是想来看看,就看看而已。”

    “毕竟星野苍介的战绩目前还没法核实,要是…额,他没那么强呢?”

    “难道这不是最棒的团建活动吗?”

    “阿尔贝托他们如果败了…我是说如果啊,你们别打我那里,啊,好疼!我…嘶…不是还能…别拍了别拍了…还能接应他们撤退嘛,”芬尼根揉着自己的臀部:“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那部长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终于有人反问道。

    “咳咳,”纳瓦拉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之后想了想,阿尔贝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从前有一部电视剧里有这样一句话: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不能让剑士小哥看扁了我们!”

    “我们这些人也是有血性的!”

    “如果在这里退却一步的话,将来的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诸位,我最后问一句,大家有没有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

    “全体准备完毕!”众人异口同声道。

    “稍加引导就成了这个样子,真有趣。”不远处,㷰尘骸戴上手套,像一个普通行人那样微笑着绕过这些热血沸腾的魔法师:“那么,让青春继续燃烧吧。”

    ……

    双人间浴室内,欧提努斯与星野苍介以及沫参辰正处于对峙状态。

    “你做了什么?”只眼的少女不得不在意刚刚发生的变化,因为身为魔神的自己完全察觉不到手法—那只能是专属于外域魔神的权能。

    “缺陷而扭曲的人格,希望你是那些特殊魔法师之中的特例。再多加一句忠告吧,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或许将来某天也会像我一样变成具有意识的手办。”沫参辰解除了手办状态,现在,沉甸甸的整块金属躺在星野苍介手中。

    “不,不…”欧提努斯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然后,她看向前方男人的眼神里多出了某种可以称之为“怜悯”的情感:“这种事我自然会仔细考虑。”

    星野苍介还想问些什么,但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在他即将出去查看情况时,浴室的门打开了。

    从阿尔贝托的视角看去,男人身后正站着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迫真)的幼女,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不属于那种正常款式,再定睛一瞧,那男人的手上还放着一把匕首。

    没错,这种人渣,就是他之前追逐的目标。

    (去死啊!!!)

    灌注了满腔愤怒的一剑刺出,直取这个“禽兽”的咽喉,“滋滋”响声令人联想到指甲刮擦黑板而产生的噪音,不禁头皮发麻,星野苍介及时用手中武器偏移了迅捷剑轨迹,两人的第一回合不相上下。

    根本没有任何对话的间隙,空气中的火花尚未散去,阿尔贝托迅速走近两步,同时剑锋顺势而下,使得敌人右手被成功割开一道不小的口子,这种招式伤害最轻,但对于由脆弱手骨、韧带以及血管组成的手部来说完全足够。星野苍介甚至没有时间驱动能力修复伤口,剑士的下一招又至,此时,星野苍介又注意到了地板的变化:复杂的灰色圆圈以及曲线从面前这个头上缠满绷带的怪人脚下不断延伸,看上去似乎是一些复杂几何学问题的客观呈现。

    (梅耶领域吗…)

    欧提努斯认出了剑士使用的“领域术式”,公元十六世纪,随着“决斗”这一习俗的进一步传播和市民阶层的兴起,神圣罗马帝国涌现出一批专门教授剑术的学校,最具有代表性的是约阿希姆.梅耶这位剑术大师,他写出的《剑斗艺术》一书为德意志剑术与魔法的融合奠定了基础,不过这位剑士所使用的却是不善于劈砍的西班牙后期迅捷剑,看来是走了非常特殊的一条路。

    (还好,痛觉神经已切断。)星野苍介感受着右手的伤势,临时将“无流驻”切换为长剑形态,为自己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然而他从来没有系统学习过任何剑法,因此只能利用能力暂时招架。

    接下来的十秒钟内,双方又以难以看清的速度交手了将近八十回合,星野苍介无暇考虑那把迅捷剑到底是如何突破自己防御的,只是在霎那间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周围的墙壁上又插满了剑柄为红黑色的西班牙阵剑。

    ……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楼梯间内,芬尼根锁住望月彻的喉咙,然后将这个失去意识的通缉犯放下:“只不过,虽然进展顺利,但大家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说啥呢,今日就是星野苍介的死期,上帝来了都没用!”原本颇为保守的纳瓦拉挥舞着一把长柄斧,将楼梯扶手连同下方的几根铁栏杆斩为碎片,现在的他反倒更接近人们印象中的维京海盗,只差头上的那顶牛角盔(其实这是由后世浪漫时期艺术家所创造,真正的维京人只会把角杯或号角葬在死者的头盔两旁。)

    其他成员也纷纷化身为“狂战士”(巴萨卡),他们大声叫嚷着冲向更高楼层,有几个男性甚至脱下碍事的上衣,将其缠在左臂,他们用小刀在胸脯和脸上划出伤口,令自己的面目更显狰狞。

    短短数十秒后,这些“现代海盗”发出的声响不禁令旅馆内的众多客人以为恐怖分子来袭,于是,大楼内发生了规模不小的骚动,一时间,就连针锋相对的阿尔贝托和星野苍介都不得不暂时停手。

    唯有站在楼顶的㷰尘骸欣赏他们的吵嚷声。

    “叫喊吧,愤怒吧,你们这些“披着熊皮的人”生来就该用灵魂换取临界的力量,忘记疼痛,忘记恐惧,忘记自己!”少年展开双臂,似乎要去拥抱什么:“就用你们的生命作为燃料,升起新时代的炬火!”

第二百三十章 盛宴

    “我该离开了,还有,对于之前所说的话,实在抱歉。”

    欧提努斯一手扶住自己的帽子,说出这句话后,她只想着尽快回到众多魔神聚集的“隐世”,与那些家伙好好谈谈关于混沌的事。

    星野苍介保持沉默,而阿尔贝托也意识到真相恐怕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于是用疑惑的目光望向这位少女。

    剑士乱入后,为了不在狭小的空间内影响欧提努斯,战斗的两人出于不同心态不约而同地死死限制住招式强度,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欧提努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满不在乎地收回目光,她对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反正那种结果已经注定,一切只不过是通向“诸神黄昏”的必经之路而已。

    真可悲。

    “喂,他之前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阿尔贝托将自己的全部术式撤销,因为内心有太多疑惑需要得到解答,他终于忍不住向欧提努斯问道:“等等,很不对劲,我为什么会…”

    “咔嚓”的轻响后,近处又传来了斧头劈开墙壁的轰鸣声,几乎在同一时间,浴室的两扇窗户似乎在不自然地左右摇晃,它们很快全部飞了出去。户外的夜色中,星野苍介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一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乌鸦,它正在空中径直滑翔而来。

    “祝你们好运,回去吧,福金。”说完这句话后,欧提努斯直接跳到窗外,双脚稳稳当当地立在那只乌鸦背上,但是现在两人无心关注她的动向,而是不得不出门应对那些闯入的北欧狂战士。

    (可恶,小沫,为什么…)

    在缺少各方面准备的情况下,星野苍介和阿尔贝托两人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狠狠撞到酒店大楼外的高空之中,两人的骨骼或内脏都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还没看清那些狂战士的具体模样,他们就受了不轻的伤势。

    “在十字教刚传入时,北欧人曾讥嘲说:这大概是世上最无用的信仰,因为他只教人唱圣歌;上帝大概是最软弱无力的神灵,因为他既不挥舞大战斧也不佩戴利剑。”站在楼宇顶部的少年既没有看向星野苍介他们,也没有在意欧提努斯,而是一边踱步,一边自顾自地向不存在的听众叙述着《埃达》的内容:“没想到吧,只要接触过否定这个世界的知识,就连你们的魔神都无心战斗啊。”

    ……

    “咳咳咳…”年轻剑士感觉自己的胸口像一只干瘪的气球,他试着确认自己的武器是否完好,但强忍疼痛抬起右手后,他却发现迅捷剑已经只剩下剑柄部分还握在手中。

    “你救了我吗?”阿尔贝托又抬起头,看向在空中高速盘旋的星野苍介说了句废话,对方的情况比他好上许多:除了外衣被撕开几道口子来不及修复之外,星野苍介及时用能力治好了自身的骨折,临时调用“氮气装甲”这一点帮他减少了绝大部分伤害。

    “他们应该是你的同伙吧,那么望月彻现在在哪里?”星野苍介没有急于回击,而是不慌不忙地用无流驻化作的多层弹性金属网挡住那些“海盗自助协会”成员投掷的众多维京手斧,谢天谢地,事情还没有变得那么糟。

    “望月彻…应该还在六层的楼梯间里,可恶,看样子那些海盗是被某个术式控制了。”话音未落,阿尔贝托就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滚筒洗衣机中,飙升的离心力实在不适合受重伤的他。

    “再忍一会。”尖锐的风声划过耳边,酒店大门外已经有不少住客狂奔而出,阿尔贝托怀疑操纵那些海盗的幕后黑手可能会混在人群中间逃走,所以试图在高速移动的情况下找寻他的身影,可惜终究一无所获。

    “芦苇流苏”大楼共有十七层,而星野苍介订的房间在第九层,恰好位于楼层中段,很快,两人就发现了晕倒在六层楼梯间的望月彻,透过窗户乍一看,他只是靠着墙壁闭上双眼,腰身微弓,神态端庄肃穆,肩膀向着右边偏移,左手随意搭在膝盖上,而右手手背撑住下巴,与《思想者》的动作十分相似。

    “恶趣味吗?”虽然正身处这种紧急状况之中,阿尔贝托依然忍不住吐槽:“把他摆成这种姿势的人该不会是想要重现人间地狱吧?”

    (难道说…)剑士的无心之言令星野苍介心中一惊,罗丹最初创造这件雕塑的灵感正是来源于但丁的《神曲.地狱篇》,也就是说《思想者》虽然颠覆了地狱罪行裁判者的形象,但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表现人间地狱。

    如同视频片段那样,之前茵蒂克丝的一段教学内容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播放着。

    “关于魔法师利用偶像理论采取的行动,还有重要的补充说明,”每当话题涉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这位修女总是如此可靠:“送给姬神的那个日耳曼十字架也应用了这一原理,尽管复制品本身只能保留真品(十字教体系中神子受刑时所用的十字架)力量的沧海一粟,但只要借助外形的相同之处就可以获得,这一点过于便利,因此在准备过程的短暂方面简直和瞬发魔法不相伯仲。”

    “既然应用起来如此简单,为什么不彻底普及魔法呢?”那时的自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想要稳定利用“偶像”,实际上也没有那么简单,”茵蒂克丝泼了盆冷水:“再者,“等价交换”的原则不仅仅适用于炼金术,占星学、炼丹方剂、死灵术等几乎全部理论都符合这一规律,也就是说魔法的大规模普及必定带来各方面的巨大副作用。对了,你们听说过克苏鲁神话吧?”

    “那个,茵蒂克丝,”旁听的上条当麻举手质疑:“你该不会是想说魔法体系包含克苏鲁神话这种系列性小说吧,那可太不符合常理了。”

    “不,的确存在与克苏鲁神话相关的魔法术式,”修女小姐脸上的表情凝重了很多:“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最好永远都不要接触到这种魔法。”

    接下来,两人听到了一个发生在三年前的故事,那一年的八月二日,魔法结社—待唤醒之黑暗在太平洋上的美国领海处曾尝试召唤古城拉莱耶,虽然仪式失败,但有一艘名为“秃鹫号”的船只当时正好在不远处,船上的103位成员受到影响,于是他们开始疯狂地自相残杀,最终,生还者仅有14人。

    “涉及到克苏鲁神话的术式都是从无到有创造出来的,其中有些确实有效,但邪神远远不是人类可以理解乃至控制的存在,好在犹格·索托斯、奈亚拉托提普、特拉克·纳克亚等等都依赖于“故事”而降临现实,毕竟如果没有与邪神相关的故事,那些咒语和召唤仪式也不会出现。”

    (果然,他们在事后完全忘记了“巫萨耶”来过的事情,方懿轩的魔法成功了。)星野苍介并没有因为修女的话语而忐忑不安,因为他此前已经直面过某个克系恐怖生物,将来也有可能遭遇和“本初学派”类似的魔法结社。

    “克苏鲁神话的突出象征物是人类血肉,你们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千万不能大意。”

    ……

    (不,看起来应该不属于那种术式。)星野苍介快速接近昏睡的望月彻,由于警戒着四周情况,他的神经已经高度紧绷。

    没有异常,望月彻身上并未出现什么伤口,附近也没有什么以人类血肉为原料的贡品。

    就在星野苍介准备伸手拉起同伴的一瞬间,意外发生了。

    不同于蜜蜂翅膀发出的嗡鸣声,它更像是将许多人若有如无的叹息重叠到一处,但无论听起来怎样,星野苍介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

    右手传来的触感…黏糊糊的,他偏过头去,阿尔贝托的左手,不,阿尔贝托本人的位置被一个绿色凝胶以及棕黄色糊糊的混合物所替代,几只看上去和铜钱一样的黑白圆片在表面缓慢漂流,虽然闻起来有一股奇特的清香,但按照正常人的审美而言,这玩意挺恶心的。

    星野苍介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既然“混合物”没啥攻击性,他也不打算轻举妄动,然后,他看向望月彻的位置,那个地方现在被几根缠在一起的粗大半透明血管占据,内部流淌的血液中还混杂着肉蔻、薄荷、花椒等香料,不知是不是因为内部压力的作用,血管壁还在小幅度跳动。

    嗯,小意思,都是假象。

    (现在,该怎么解除异常呢?)星野苍介一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脖颈,那里果然也被大圈蚂蚁卵和一些蜂蜜包围着,很快,那些蚂蚁卵直接爆开,汁水四处飞溅,其中有一些直接飞入他的嘴唇和眼球表面。

    (不能乱了阵脚。)

    强忍恶心用能力清除那些蚂蚁卵做成的酱汁后,星野苍介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声响。

    ……

    “请享受盛宴吧,”酒店十二层某个房间内,㷰尘骸拿出自己的刀具飞速割下太牢的肉(猪牛羊三牲),然后将酒杯中的酒水浇在肉片表面。他的嘴唇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飨礼不成敬意,这些开胃小菜,你满意否?”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寄生

    “话说,你见过缩头鱼虱吗?”

    “额,没见过,听名字好像是一种水里的寄生虫吧?”

    “是的,这种生物幼年时靠着被寄主鱼鳃上的血液存活,等到成年并完成交配后,它会穿过鱼鳃进入鱼的口腔,从而吸干鱼舌的血液并用自身去替代舌头的功能。久而久之,被寄生的鱼看起来就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它已经彻底失去了真正的舌头。”

    九月二十日,临行之前,隶属于佛教机关—“业法执戒”的董泽皓与某个儒教方面的朋友坐在太湖边上,两人随意聊了会天。

    “难道说,那些结社相当于你所说的鱼虱?”董泽皓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可没这么说,”名叫陆星辞的十六岁少年并未给出肯定的答案:“北欧那边的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你们亲自考证。”

    “好吧,真相浮现之前我们确实不能妄下定论,对了,针对那些邪教势力的打击成果如何?我记得两个月前警方好像在某地发现了较大规模的“人祭”惨案,几名凶手似乎受到了某个五通神信徒的蛊惑。”

    一提到过去发生的那起大案,陆星辞就头疼不已,他在两周之前才找到了那些信徒的大本营,没想到这只是漫长工作的一个开始,事实上,种种迹象表明那些人的背后还潜藏着一个恐怖的未知组织。

    “啊哈哈,懂了,我不该打听这方面的消息,”董泽浩拍着少年的肩膀:“那么咱们聊点别的。”

    ……

    “呼,终于走了。”望着董泽浩离去的高大背影,陆星辞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后自言自语道:“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

    目睹案发现场之后,他和几位同事在最初的几天晚上总是做噩梦,那些民警更不必说,他们都得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才能回到原本的岗位。

    虽然作案手法与历史上关于五通信仰的记载相符,但那种事情原本不该出现。

    从宋代开始,中国长江以南地区产生了对于一组名为五通神的邪神的信仰,之所以称其为一组,是因为在各地的五通信仰中,五通神呈现出不同的面相:他时而是一位神,时而是五位神,并且在民间拥有着“五显”、“五郎”、“木下三郎”、“木客”等等称谓,没有人能够揭示他的真面目,有时他会在人前呈现出英俊男子的面貌,有时又会变成狰狞的独脚怪物。

    截至目前,东北和西北地区还有极少数民众保留着对于“四大门”的信仰,但那仅仅是历史上萨满教势力留下的某种文化遗产而已,实际上并不会对人们现实生活产生什么影响,与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最近几年,以魔法结社“待唤醒之黑暗”为代表的克苏鲁崇拜势力在全球多个地区尝试复活小说中的“不可名状之物”,从而引发了多场惨剧,有些信徒以此为基础原创了许多术式,他们将这些术式编撰到《死灵之书》中,之后发布到全世界。

    最糟糕之处在于,虽然受到大多数魔法结社的敌对,但也有小部分实力不俗的自由魔法师对此产生了兴趣,甚至于像扑火飞蛾那样亲自投身其中,使得那些秘密结社在损失人员后还能获得新鲜的“血液”补充。

    起初,他们的怀疑对象就是“待唤醒之黑暗”这样的魔法结社,然而后来,那些受害者的肝脏内部出现了多个外形接近人类胚胎的特殊生命体,万幸的是,那些仿佛来自于外星的生物被他们及时发现并控制。高层对于此事尤其重视,于是原本的调查工作已经转交给了更加精锐的几位成员去做。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继续追查下去,领导也特意安排了调养假期,但陆星辞仍然在关注任务进度,现在的调查小队中有一位大家公认的可靠前辈,既然有他在的话,无论多么困难的任务都可以圆满完成。

    “说起来,卫前辈如今在哪里呢?”

    自从正奇局解散后,它的职能便被转交给另外几个部门,原先的成员们也基本上找到了更加适合他们发挥才能的岗位,只有卫起钧不知所踪,听说是去执行某个机密级任务了。

    ……

    相当克制的行动呢。

    九月二十七日凌晨,丹麦的首都哥本哈根,“黑钻石”图书馆内,卫起钧适当做了一些变装,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接近普通的学者形象,默读了几篇关于《歌体埃达》的论文后,他离开了图书馆,准备在一旁的运河中央和“海盗自助协会”的某个情报人员接头。

    虽然之前的一系列举动过于高调,但博罗特.若兰的确没有与那些魔法结社产生激烈冲突,接下来,这位萨满的目标应该是瑞士最大的城市—苏黎世,虽然很不愿承认,但如果正面对上这位站立在世俗单体战力顶层的萨满,他大概率撑不了对方的几招,哪怕单纯的逃跑也会变成一种挑战性极高的任务。

    现在,他将目光放在了北欧境内的这个非法结社上,虽说是“海盗自助协会”,但其绝大部分组成人员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从事外贸的商人、本地各类中小型加工厂的厂长以及渔民,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掌握了符文魔法或者赛尔魔法的术式。

    “是“Gladiusadfinem006”(斩向末日之剑)先生吗?”登上预先准备好的游艇后,卫起钧差点被一个举着红酒杯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很快,对方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小声喊出了他的魔法名。

    并不是所有魔法的学习者都能够被称作魔法师,因为后者具有某个不得不去追寻的目标,或者说,是甘愿舍弃全部也要达成的梦想。为了时时刻刻鞭策自己,十九世纪以后,每个魔法师都会用自己的愿望创造一个专属的拉丁语魔法名,之后的数字是为了避免单字重复。

    例如,罗马正教原本的记录官—奥雷欧斯.伊萨德,他的魔法名是“Honos628”(将我的名誉献给世界),历史上的亚雷斯塔.克劳利的魔法名则是“beast666”(野兽之王)。

    “没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话音未落,卫起钧瞬间拔出自己的灵装斩向对方,意识到现在是怎样的状况后,他的心情古井无波:“仅仅是为了交换情报的话,安排这么多人藏在这里是不是过于隆重了?”

    “该死,快点一起上!”原本以为能够轻松接住这一招的男人倒飞了几米,顺带着撞歪了好几把椅子:“他的手里一定有那些寄生虫总部的联络方式!”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寄生(一)

    “话说,你见过缩头鱼虱吗?”

    “额,没见过,听名字好像是一种水里的寄生虫吧?”

    “是的,这种生物幼年时靠着被寄主鱼鳃上的血液存活,等到成年并完成交配后,它会穿过鱼鳃进入鱼的口腔,从而吸干鱼舌的血液并用自身去替代舌头的功能。久而久之,被寄生的鱼看起来就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它已经彻底失去了真正的舌头。”

    九月二十日,临行之前,隶属于特殊机关结社—“业法执戒”的董泽皓与一个朋友坐在湖边上,两人随意聊了会天。

    “难道说,那些结社相当于你所说的鱼虱?”董泽皓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可没这么说,”名叫陆星辞的十六岁少年并未给出肯定的答案:“北欧那边的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你们亲自考证。”

    “好吧,真相浮现之前我们确实不能妄下定论,对了,针对那些邪教势力的打击成果如何?我记得两个月前警方好像在某地发现了较大规模的“人祭”惨案,几名凶手似乎受到了某个五通神信徒的蛊惑。”

    一提到过去发生的那起大案,陆星辞就头疼不已,他在两周之前才找到了那些信徒的大本营,没想到这只是漫长工作的一个开始,事实上,种种迹象表明那些人的背后还潜藏着一个恐怖的未知组织。

    “啊哈哈,懂了,我不该打听这方面的消息,”董泽浩拍着少年的肩膀:“那么咱们聊点别的。”

    ……

    “呼,终于走了。”望着董泽浩离去的高大背影,陆星辞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后自言自语道:“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

    目睹案发现场之后,他和几位同事在最初的几天晚上总是做噩梦,那些民警更不必说,他们都得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才能回到原本的岗位。

    虽然作案手法与历史上关于五通信仰的记载相符,但那种事情原本不该出现。

    从宋代开始,长江以南流域开始产生了对于一组名为五通神的邪神的信仰。之所以称其为一组,是因为在各地的五通信仰中,五通神呈现出不同的面相:他时而是一位神,时而是五位神,并且在民间拥有着“五显”、“五郎”、“木下三郎”、“木客”等等称谓,没有人能够揭示他的真面目,有时他会在人前呈现出英俊男子的面貌,有时又会变成狰狞的独脚怪物。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寄生(二)

    截至目前,某些地区还有极少数民众保留着对于“四大门”的信仰,但那仅仅是历史上萨满教势力留下的某种文化遗产而已,实际上并不会对人们现实生活产生什么实际影响,与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近几年,以魔法结社“待唤醒之黑暗”为代表的克苏鲁崇拜势力在全球多个地区尝试复活小说中的“不可名状之物”,从而引发了多场惨剧,有些信徒以此为基础原创了许多术式,他们将这些术式编撰到《死灵之书》中,之后发布到全世界。

    最糟糕之处在于,虽然受到大多数魔法结社的敌对,但也有小部分实力不俗的自由魔法师对此产生了兴趣,甚至于像扑火飞蛾那样亲自投身其中,使得那些秘密结社在损失人员后还能获得新鲜的“血液”补充。

    起初,他们的怀疑对象就是“待唤醒之黑暗”这样的魔法结社,然而后来,那些受害者的肝脏内部出现了多个外形接近人类胚胎的特殊生命体,万幸的是,那些仿佛来自于外星的生物被他们及时发现并控制。高层对于此事尤其重视,于是原本的调查工作已经转交给了更加精锐的几位成员去做。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继续追查下去,领导也特意安排了调养假期,但陆星辞仍然在关注任务进度,现在的调查小队中有一位大家公认的可靠前辈,既然有他在的话,无论多么困难的任务都可以圆满完成。

    “说起来,卫前辈如今在哪里呢?”

    自从正奇局解散后,它的职能便被转交给另外几个部门,原先的成员们也基本上找到了更加适合他们发挥才能的岗位,只有卫起钧不知所踪,听其他人说,他似乎是去执行某个机密级任务了。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寄生(三)

    相当克制的行动呢。

    九月二十七日凌晨,哥本哈根,“黑钻石”图书馆内,卫起钧适当做了一些变装,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接近普通的学者形象,默读了几篇关于《歌体埃达》的论文后,他离开了图书馆,准备在一旁的运河中央和“海盗自助协会”的某个情报人员接头。

    虽然之前的一系列举动过于高调,但博罗特.若兰的确没有与那些魔法结社产生激烈冲突,而是在那些人面前正式亮相后大摇大摆地离开。接下来,这位萨满的目标应该是苏黎世,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如果正面对上这位站立在世俗单体战力顶层的萨满,他大概率撑不了对方的几招,哪怕单纯的逃跑也会变成一种挑战性极高的任务。

    现在,卫起钧将目光放在了北欧境内的这个非法结社上,虽说是“海盗自助协会”,但其绝大部分组成人员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从事外贸的商人、本地各类中小型加工厂的厂长以及渔民,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掌握了符文魔法或者赛尔魔法的术式。

    “是“Gladiusadfinem006”(斩向末日之剑)先生吗?”登上预先准备好的游艇后,卫起钧差点被一个举着红酒杯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很快,对方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小声喊出了他的魔法名。

    并不是所有魔法的学习者都能够被称作魔法师,因为后者具有某个不得不去追寻的目标,或者说,是甘愿舍弃全部也要达成的梦想。为了时时刻刻鞭策自己,十九世纪以后,每个魔法师都会用自己的愿望创造一个专属的拉丁语魔法名,之后的数字是为了避免单字重复。

    例如,罗马正教原本的记录官—奥雷欧斯.伊萨德,他的魔法名是“Honos628”(将我的名誉献给世界),历史上的亚雷斯塔.克劳利的魔法名则是“beast666”(野兽之王)。

    “没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话音未落,卫起钧瞬间拔出自己的灵装斩向对方,意识到现在是怎样的状况后,他的心情古井无波:“仅仅是为了交换情报的话,安排这么多人藏在这里是不是过于隆重了?”

    “该死,快点一起上!”原本以为能够轻松接住这一招的男人倒飞了几米,顺带着撞碎了好几把椅子:“他的手里一定有那些寄生虫总部的联络方式!”

第二百三十二章 献祭

    自从欧提努斯离开之后,星野苍介再也没有和“沫参辰”取得联系,不管怎样在心里拼命呼唤祂,来自外域的魔神似乎凭空蒸发了一般。

    在要求与需要撕裂的边缘处,欲望开始昭示其形体。

    虽然时间不长,但星野苍介在一定阶段内确实认同了“混沌”的存在,并将祂视作自己的一部分,说起来,这种情况正式开始于那个夜晚:沫参辰短暂接手了他的身体,从而使用更强大的力量击垮了AIM力场聚合体—“泽西恶魔”。尽管这种行为可以用自救的动机来完美解释,但对于星野苍介本人而言,沫参辰无疑救过他一命。在那之后,沫参辰的一系列举措让祂更加接近一个同样彷徨无助的游子、一个随和的同伴、一个学识渊博的长者或者一张最后的底牌,而不是某个极具威胁的敌人。

    如今,他无法与沫参辰取得联系,依赖欲便如四处奔流的山洪那样难以遏制,更糟糕的是,星野苍介本人根本无心在意这种事情。

    无形的“刀刃”从空气中划过,星野苍介迎来一阵剧痛,他连忙做了几次深呼吸并后退几步,即使感觉胸膛被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刀切开,但他的身体表面乃至内部都没有出现任何伤口。

    用不着通过窗户向外观察,㷰尘骸已经听见了从远方传来且愈发刺耳的警笛声,就连人群的叫嚷声以及那些狂战士的吼叫都无法将其完全覆盖,正好,警察们能够赶上这场盛宴中最重要的一道菜品。

    厨房内,“知觉精灵”的魔法师特意用手摩挲着表情安详的公羊头,袅袅升起的青烟自羊头双耳中冒出,多余的毛发和组织也很快被燃为灰烬。

    那么,先从你开始吧,透明的桥梁啊。

    “礼终九献,令展四张。”

    “四张”其一为“原动者”,西方古典晚期的学者叙涅修斯曾将万物体内蕴含的神性称之为“象征的诱惑”,即为更多人所熟知的所谓“灵魂”。在阿格里帕看来,灵魂不仅仅决定了万事万物本身的性质,它还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向外延伸,从而影响周围的事物。

    其二为“左手路径”,这个词源自于梵语词VamaMarga,意为通过个人主义的方式觉醒,该魔法体系最初由印度近代的宗教神学团体—神智学会发明。很显然,“左手路径”的对立概念是“右手路径”,这两个名词原本被魔法师们用于区分一个魔法是否符合印度正法——吠陀经典,右路代表着正统,而左路为异端(这里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印度人认为右手神圣而左手肮脏)。

    1875年,一位名叫布拉瓦茨基夫人的俄国贵族和美国军官奥尔考特在纽约创立了神智学会,他们后来将左路魔法基本上归结成邪恶的魔法(左派魔法),所以右路魔法自然成了神圣的魔法(右派魔法)。

    其三为“逆卡巴拉”,著名小说家洛夫克拉夫特曾经受到过布拉瓦茨基夫人的影响,而对于这位克苏鲁神话缔造者的作品,英国魔法师肯尼斯·格兰特自少年时代便沉迷其中,并且最早将其中的神秘学资源应用于现实。

    在人生后期,肯尼斯.格兰特广泛吸取了各类神秘学知识:除了克苏鲁和泰勒玛,还包括新吠檀多派、UFO学、性魔法、密宗和超现实主义等等。这一复杂传统通常被称为“提丰传统”,旨在达成灵性的启蒙并超越二元幻觉,值得一提的是,肯尼斯.格兰特从小对亚雷斯塔.克劳利感兴趣,二战后,他与克劳利取得联系并成为他的私人秘书,克劳利“死后”,他又在经过一系列波折后创立了提丰东方圣殿团以及发明了逆卡巴拉,实际上这是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夜间”型号。

    其四为“飨燕”之礼,其中“燕”通“宴”,即宴饮之礼。春秋时期,王者待宾有“飨、食、燕”三礼,旧时飨礼在太庙举行,用于明君臣之义;而燕礼则是在寝宫举行,并不过于注重规范,用于尽宾主之欢。

    “绥我眉寿,介以繁祉,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於荐广牡,相予肆祀。”㷰尘骸集中精神,正式开始祝祷,使仪式场的能量难以溢散到外界。

    在这四样基础之上,融合术式—“九献入飨”被成功创造出来。

    “现在,可以尽情大闹一场了,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㷰尘骸将那只处理好的羊头放入锅中大火煮开,接着拿起九个装满料酒的小酒杯,开始有条不紊向锅内添加料酒以及其它调味品,同时全力施展着自己的力量进行干涉。

    羊肉汤的香气乘风而来,迅速涌入星野苍介所在的空间,在经过无数次尝试之后,星野苍介本就对找回沫参辰不报多少希望,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某种回应。

    乍一听似乎是某种难以理解的偏门语言,实际上却并不属于人类之间沟通的渠道。

    ……

    望月彻悠悠转醒,却看见眼前矗立着一只巨型蚯蚓般的长条状生物,他想起自己从前在闽南地区尝过的特色小吃—土笋冻:像果冻那样的透明胶状物内封印着几条这种生物,望月彻原本以为那是黑暗料理,后来才了解到这是名为可口革囊星虫的中国特有物种,俗称海泥虫、海蚂蝗、泥丁、土笋等,兼具食用与药用价值。

    而如今,大概意识到了他已经清醒过来,又或是受到不知从何而来的羊肉汤香气的影响,“土笋”并没有靠近,而是歪歪扭扭地向后退却,望月彻没有看出发声器官在哪里,不过“土笋”的躯体最上端的确发出了某种滑稽的叫声。

    与之相比,“土笋”身旁不远的地方,如长蛇盘踞在地面的一条巨型七鳃鳗看起来何其狰狞恐怖:这类生物可以成为人类餐桌上的鲜美食材,只是它的外形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尤其是呈圆筒形的嘴巴,那里面长着密密麻麻的倒勾状利齿,七鳃鳗就是依赖这种生理结构吸食其他鱼类的血液,许多人无法接受这种食材的原因正在于此。

    (冷静下来,这一定是某种魔法造成的幻觉,不可以轻举妄动!)

    ……

    (不,与现在的香气无关。)

    年轻的剑士蹲在地上查看着墙角处的褐色血迹,通过声音可以判断出那些已经陷入疯狂的“海盗”们没有靠近这里的迹象,而是正在走廊内大肆破坏。在他们攻入房间之前,已经有小部分住客通过这个楼梯间跑到酒店一层,然而住在九层及以上的绝大部分住客纷纷锁上房门不敢外出,那么,为什么望月彻还呆在这里呢?

    代入危机情况下的理性人视角,救助这个莫名其妙晕倒在第六层楼梯间的少年只会白白给自己带来麻烦,但这无法解释另一种现象:楼梯内侧过于集中的脚印。按理来说,人们在逃跑时并不会过度在意自身步伐是否整齐,所以,此时此刻发生的一系列怪异现象恐怕都是某人早已准备好的献祭仪式。

    原本站立着星野苍介的地方被一只泛着大片眼白的沙丁鱼头取代,这让阿尔贝托不禁联想到某道英国名菜,而望月彻所在之处则是一整块鼓鼓囊囊、表面光滑的羊胃,尽管不清楚自己在他们眼中的形象究竟如何,但阿尔贝托还是下意识认定自己也会“成为”某种外表糟糕的黑暗料理或者食材,其实最糟糕的并不是在他人眼中的样子,而是难以跨越的沟通障碍。

    “等等…”

    阿尔贝托眼中的“沙丁鱼头”快速移动着,星野苍介先是飞出窗外紧贴着酒店墙壁转了一圈,而后他回到原地并迅速出圈击碎了眼前的墙体,之后十秒内,他始终在重复着这一过程。很快,伴随着“哗啦啦”石块砸在地上的巨大噪音,一整条走廊上的全部房间都被他用能力强行打通,那些依然呆在房间里的住客被高速扭转的地面甩出窗口,然后提心吊胆地安全落地。

    就像一位挑剔的食客,星野苍介在去除汉堡包夹层中的酱料时还得小心不弄脏餐桌和衣服。

    “不会吧?”

    阿尔贝托和望月彻突然猜测到了星野苍介的真正意图,那就是通过拆除整幢大楼的方式破坏仪式场地,飞到窗外是为了确定户外人群并没有受到影响,紧贴墙壁飞行则是为了尽可能快地“解析”整幢大楼的内部构造。

    不得不说,这一招极为疯狂,但又是非常有效的应对策略。

    (这场闹剧,必须尽快结束!)

    星野苍介一边争分夺秒地计算大量公式,一边在其他人惊恐的眼神中制造出一场又一场夸张的“恐怖袭击”事件,此刻,在建筑物内部大肆破坏的他俨然成了货真价实的恐怖分子。

    㷰尘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即使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没有放弃救助平民吗?也罢,这次就陪你玩到这里。”

    (临行前,再送你一份礼物好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复现

    九月二十七日,瑞士第一大城市—苏黎世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恐怖袭击案。

    “事发地点为“Schilfquaste”酒店大楼,从现场情况来看显然有魔法师介入,请求联邦警察署支援!”酒店大门前的广场中央,某位名叫弗雷德的警员在四处奔逃的人群中尽力维持秩序,然而在整块大地都在震颤的环境下,他的一切努力收效甚微,一旦判断出事件太过棘手,他便用对讲机联系到了距离最近的联邦安全司。

    “已经到了。”放下对讲机的弗雷德正感到惴惴不安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陌生青年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周围人群忽然摆脱了恐慌情绪,一场大规模踩踏事件就这样被消灭在襁褓之中。

    “你们做得还不赖,”那位赶到现场的男青年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是隶属于联邦安全局洗钱举报办公室(MROS)的稻葵.格拉夫,从现在开始,这里发生的事件由我处理。”

    “啊,好的好的。”确认完对方是那个办公室的成员后,弗雷德干脆利落地一边远离大楼一边帮忙疏散人群。

    (好快的速度,应该是顺便路过。)弗雷德这样想着,毕竟全欧洲最重要的金融中心—“苏黎世国际金融中心”就在不远处,专门负责打击金融犯罪和恐怖主义的洗钱举报办公室自然同样在附近,对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来并不是什么低概率事件,所以不值得大惊小怪。

    (等等,他刚才是不是说只有他一个人来处理来着,不对,肯定是我听错了。)

    “嗯?”

    从稻葵的视角望去,大楼第八层的一个窗口窜出一个莫名眼熟的身影。

    事情开始变得棘手了。

    ……

    典型的剪力墙结构,填充墙体的分布便于拆卸。

    在许多旅客的惊慌喊叫声中,星野苍介将一条又一条灰色混凝土梁下方的砌体迅速击碎,顺便确认一番现场是否有魔法阵的存在,但很显然,他只能看到一堆杂乱纷飞的家具以及衣着不整的普通人,要将这些无关人员安全送到地面也需要巨额的计算量,当然,他现在并不缺少这一点数据分析与处理能力,与沫参辰失联后,通过扩张AIM力场的方式,他依然可以开启全面提升能力幅度与精密度的“超频态”。

    (如果我是施法者,在这时又会怎么做呢?)

    首先,敌人让海盗自助协会的成员们提前陷入狂躁状态。

    星野苍介侧身躲过纳瓦拉的攻击,对方的长柄斧头牢牢镶嵌在地面之中,等到纳瓦拉即将把武器拔出来时,他的胸膛已经重重挨了一拳。

    (果然,他们已经失去了痛觉。)星野苍介让脚后的几块瓷砖猛地转动,将怒吼着试图从后方向他挥刀的迪耶莱重重甩到侧方墙壁上,然而他的做法收效甚微,那位勇猛的女士很快从地上爬起,连自己那把脱手的刀都没来得及捡就挥拳砸来。

    其次,那位缠着绷带的剑士还能保持理智,或许这是因为他的剑法无法在狂躁状态下正常施展。

    拖延时间。

    如果继续按照“摧毁墙壁+观察房间+驱散人群”这一模式行动,敌人多半能够成功逃脱,而在不清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临时使用“闲人驱散”这一术式并不现实,那么,只能利用“无流驻”本身了。

    星野苍介从怀中掏出一包刻印着符文的纸片,让它们霎那间镶嵌在四周的墙体上,利用“闲人驱散”术式,他在最短时间内让赶来的全体狂战士与自己擦肩而过。

    手中的武器贴紧墙壁向两段极速延展着,少年眼瞳中闪过几条血丝,那是由于维持“超频”状态而造成毛细血管扩张的结果。

    ”这就是…超能力者的表现吗!”

    稻葵咬着牙看向那些被均匀分割的建筑方块,然后朝着㷰尘骸离去的方向奋力奔跑,现在没时间在意那些被完整保留的全部房间“模块”。如果将星野苍介塑造的景象理解为被打散的积木块,也丝毫不会让别人的内心出现违和感。

    只需片刻工夫,“无流驻”将自己的锋芒延伸到所有墙壁贴合处,从而在不伤及一人的前提下让每个房间以及每条过道都能维持原状,星野苍介临时想到了这一招式,其实灵感来源于成语—庖丁解牛。

    漆黑天幕下,人们所望之处却并不暗淡。

    “啊?”几乎所有见到大楼被切分成无数方块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股未知力量的托举之下,被打散的数百块大型零部件均匀铺开并升至高空。

    “那么,到底是谁呢?”

    星野苍介环顾四周,轻松维持着所有积木的状态,既然将事情做到这种份上,敌人必须得做好正面应战的准备才行。

    “某种最先进的投影方式?”

    “我是在做梦吗?”

    “上帝啊,这是什么?”

    (可恶,已经完全超出了恐怖袭击的范畴,前方之风真的是被这种疯子打倒的吗?)此时此刻,在高楼之间的狭窄巷道内,稻葵正全力追逐着㷰尘骸,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在高空中检查各房间的少年。

    “这里应该可以了,”眼前的㷰尘骸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稻葵活动手腕:“在他人目光都汇集在别处时解决掉碍眼的家伙,简直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

    “噫,好高!”阿尔贝托扶住了七楼的门框,后怕的情绪让他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控:“太乱来了吧,你的那个同伴!”

    “果然,魔法效果顺利解除,”望月彻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关注点与这位剑士不太一样:“思路并没有问题,只要破坏仪式场地就可以进行打断,可惜敌人很有可能已经跑远了。”

    “是啊,接下来准备逃离瑞士吧。”星野苍介飘入空旷的大门,开始和望月彻正常交流:“还有,他要怎么处理,”少年顺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要这样?”

    “喂喂喂!”阿尔贝托连退几步,但星野苍介的动作更快,墙体内部钢筋制成的长剑猛然刺出,这一次,剑士的咽喉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他高高举起双手以示友好。

    “还是放了比较好,我们不清楚此人的底细,而且眼下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审问,”望月彻还没说完这句话,耳边就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好吧,时间比我预想的还少,可以直接带着我离开吗?”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将所有建筑部分安全降落到地面,并放下武器投降!”高音喇叭的分贝令人头皮发麻,幸好直升机上有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之处,于是接下来的音量减小了许多:万一严重影响到恐怖分子的精神状态,许多人质的生命安全就难以得到保障。

    “这速度可太不合常理了,”楼梯间内,星野苍介小声嘀咕道:“就像是提前彩排过的表演节目一样。”

    “虽然不知道具体方法,但这应该就是施术者的手笔,他大概早就算到了这一步。”望月彻走上楼梯,来到距离阿尔贝托身旁不远的地方,正前方已经有一架EC936型号的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中,保持着与他们相对持平的高度,直升机的侧方舱门已然开启,几位举着SIG556狙击步枪的的警察距离他们不到三十米。

    GIPL,瑞士特殊事件干预小队,在近些年的反恐行动中屡次击溃敌人,对于当地绝大多数人而言,他们的出现意味着更加安全的处境,但这一条显然并不适用于星野苍介与望月彻。

    “呕…”星野苍介弯下腰,似乎是由于身体不适想要呕吐一样,他能够感受到体内有某种活物苏醒了过来。

    视野被一片浓得发苦的绿色铺满。

    脚步被两条细糯而散发出藕粉色光泽的触手绊倒。

    活物冲出了口腔,星野苍介感觉自己的器官貌似都要被它顺便带出体外。

    表皮与部分肌肉组织已经被消化的巫撒耶成功脱困,但这位古神眷属的精神状态再也不复往昔那般积极昂扬。

    现在,警察们见证了怪物从星野苍介体内冒出来的全过程。

    “#…4:yb<₤tnj/~?”

    无法顺利组织语言,放在平时根本无需多加思索就能表达的东西竟然如此遥远,警察们在竭尽全力泼洒自己的看法,却终究没有形成任何可以被人类理解的声音。

    就在星野苍介失去了对无流驻的控制能力后,所有建筑部分都在加速下坠。

    趁着这段时间,阿尔贝托一手握住威胁到自己生命的长剑,并将它从墙上硬生生掰了下来,拿到了新的武器后,他不假思索地将其插入地面,发动另一个领域术式。

    “凄惨结陈”,让自己先行陷入绝境的魔法。

    多数魔法师可能会将“复现魔法”看作对于诺斯替主义的拙劣模仿,但阿尔贝托曾经的剑术老师并不这么认为。

    “人与神的差别或许并不在于形体,而在于经历,十字教的体系里有圣人,北欧神话中有女武神,而那个遥远的中国也存在着隐藏于传说中的仙人,阿尔贝托,答案或许就隐藏在这些由人类开创的位格之中。”

    越是到了这种绝望时刻,使用迅捷剑的剑士就应该越发冷静。

    龟裂的土地质感均匀铺散开来,然后是战场的喧嚣与飞溅的血流,长枪与盾牌反射的寒光,百夫长的大声命令,进攻的喊叫,马蹄的喧嚣,泥土与死者的腐烂气息,所有一切被安排到脚下的立足之处。

    巫撒耶的一只触手预备挥向构建领域的阿尔贝托,就在它挪动的那一瞬间,触手恰好被几枚邮票大小的木片击中,难以想象,古神的旧日眷属居然因此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就连攻击动作也随之一滞。

    “有点意思,”博罗特.若兰恢复了萨满的传统服饰,她的指缝中正夹着鸟雀形状的薄木片:“但,还远远不够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变形

    北欧之行没有空手而归,即便将为了完成那个自称“伯爵”提出的要求而付出的代价考虑在内,自己依然收获不菲。

    那么,现在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博罗特.若兰从侧方的房间顶部一跃而下,恰好落在巫撒耶前方的下半段楼梯。在这只特殊生命体身旁,星野苍介双眼无神、口吐白沫地瘫倒在地上,显然失去了自我意识,而望月彻的情况也差不多,他趴在楼梯间的栏杆上,无力地垂下头颅,现场除了她以外,只有头上缠满绷带的剑士能够勉强保持理智。

    “你是…”阿尔贝托转过头注视着来者,他感受着自身随着建筑物一同下坠,握着钢剑的手不住颤抖着:“可恶啊,明明就差一点…”

    萨满抬起右手,其余鸟雀形状的木片从她的指缝中纷纷落下,然后如同具有生命力一般快速滑翔着,最终,它们在房间内盘旋几圈之后从各个角度插入古神眷属的身体。在这一过程中,乌撒耶试图向外伸出的触手被木片的锋利边缘全数斩断。

    “很可惜,”博罗特.若兰旁若无人地走上台阶,同时张开自己的左手,然后迅速紧握,重重捶向哀嚎不止的乌撒耶:“吵够了没有!”

    难以名状的简短尖啸后,是长久的静寂,仿佛时间的流动也为之停滞。

    (骗人的吧…)

    眼前场景带来的震撼感,使得阿尔贝托忘记了房间即将下落的事实:像被戳破的气球那样,乌撒耶庞大的身躯快速干瘪下去,其体内的各种器官停止了蠕动。接下来,古神眷属的体表浮现出一层晶莹而致密的“保护层”,这让阿尔贝托联想到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最终,萨满将“保护层”扯下并盘成一个小球,和揭开遮挡布的魔术表演阶段一样,乌撒耶原本的所在之处已经不见了它的踪影。

    乌麦.晶格畸变。

    科学与魔法从来不是单纯的对立概念,这一点对于运用萨满教专有术式的若兰而言也是同样。

    在部分信仰萨满教的人类族群终,“乌麦”的第一个含义为孩童的灵魂,另一个含义则对应着保护孩童的神灵之名,这位神灵的形象为一木制小雀,衣犴皮。因此在特定条件下,萨满可以利用相应形状的落叶松木片达成驱逐灵魂的效果。与此同时,萨满使用的魔法促使施术对象表面结晶化,从而形成了吸取灵魂与消磨肉体的容器,为后期的晶格破坏提供了基础。

    “看起来,你似乎有很多疑惑。”处理完古神的眷属后,博罗特.若兰走到阿尔贝托面前:“不管你们是否相信,我只是来收拾某人留下的烂摊子而已,至于那些发狂的战士吗,呵呵…”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阿尔贝托瞪大了双眼,拼尽全力地站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了,大概是因为“凄惨结陈”过于消耗体力的缘故,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失去意识的两人,他握紧了深深插进水泥中的钢筋长剑,可惜怎样用力也拔不出来:“该死啊,我这个被利用的蠢货连累了他们,想要过去的话,就踏着我的尸体吧!”

    “嗯,嗯,自我认知清晰,还真是个蠢货,”博罗特.若兰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听好了,那些发狂的战士差点被一个疯子活活烧死,是我大发慈悲地向他们伸出了援助之手,包括两个通缉犯和直升机上的那些人也是一样,想要让他们活下去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切,就连我高洁纯粹的同情心都被他预判到了。”

    还没来得及因为对方称呼自己为“蠢货”而发怒,剑士的注意力就被萨满的后半句话吸引:“什么办法?”

    “凄惨结陈的历史原型是由志愿者与不幸者组成的凄惨无望队,在战场上,这支特殊的队伍通常作为冲锋陷阵的敢死队。”萨满没有立即说出答案,而是先介绍了剑士所使用的领域术式的相关信息:“凄惨无望队的成员死了活该,活下去的话,先前犯下的罪行一笔勾销。所以你现在身上的全部负面效果将会在大约十五分钟后强行清除掉,作为代价,你在领域发动期间所受的负面影响根本无法被削弱,而是会持续累积起来。简而言之,如果我放任不管的话,你应该死不了。”

    (言下之意是他们会死吗…)冷静下来后,阿尔贝托因为全身疲惫而大口喘着粗气,萨满少女说中了他所使用的术式效果,这让他不得不考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

    “吼吼,脑筋终于转过弯了?”博罗特.若兰不紧不慢地从腰间装有神灵偶像的“马鲁”中掏出一个鹿皮小鼓以及四根弯曲的细木条:“哎呀哎呀,谁让我的心地如此善良呢,放心好了,即使是素不相识之人,本姑娘也会救的。”

    “那么,要他们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魔法并不是什么万能的技术,如果硬要打比方的话,它更像是具有多种副作用的西药。

    老师曾经的告诫让阿尔贝托隐隐猜到了后续的事态发展。

    要想解决当下的危机,就一定要承受某种“副作用”。

    “你其实不算太笨。”博罗特.若兰满意地点点头,一手轻轻拍打着小鼓,透过她身后的窗户,阿尔贝托可以看到缓缓下落的直升机,里面的众多警察也同样不省人事。

    很显然,如果没有萨满的干涉,那些人最终的结局只能是死亡。

    “对了,你有没有驯服野兽的经验?”这是萨满最后提出的问题。

    ……

    星野苍介睁开眼睛,他看到面前的阿尔贝托变成了一个十几米的巨人。

    “咕噜!”他的尾巴高高竖起,由于应激反应,全身上下的毛发都绷直了。

    “嗷~呜?”他将自己洁白的小爪子举到面前,不解地歪了歪头。

    “你终于醒了。”阿尔贝托提起他的后颈皮,然后,剑士的脸颊挨了无情的一巴掌,幸好面前的挪威森林猫收着爪子,不然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听我说,你成了一只猫,”阿尔贝托一手托起他的一个胳肢窝,将他高高举起并认真解释道:“切记切记,你原来是一个人。”

    星野苍介有些心不在焉地眯起眼睛垂下头去,他的下巴碰到了胸前浓密的白毛。

    “如果能听懂我说的话,请在桌上随便刻些单词就好。”阿尔贝托将他放下,谁知这只挪威森林猫第一时间跳下桌子,从房间角落处扒拉出一个不锈钢食盆,就这样坐在旁边,像是在无声地抗议着。

    “我的上帝啊!”剑士崩溃地双手抱头:“连你都是这样吗!”

    星野苍介舔了舔嘴唇,在地板上打了一个滚后干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尔贝托欲哭无泪地揪着头发,一人一猫就这样无声对峙着。

第二百三十五章 幸者与不幸者

    九月二十六日下午,圣人间的战斗结果已然揭晓。

    按理来说,神裂火织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应该会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但圣人的特殊体质意味着她能适应多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环境。

    “英国清教的人来这里做什么,主持正义吗?”模仿着运动员投掷标枪的姿势,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轻轻挥臂,让对手的武器没入八百米开外的山岩中,长达两公尺的“七天七刀”刹那间失去了踪影,看到这副景象,神裂火织狠狠咬了咬牙。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多此一举。”

    “很不服气?”夜幕早早降临,某个山洞外围的小片空地上,两人隔着小堆篝火相对而坐,女武神插入地面的双手剑在身后岩壁上投出一道骇人阴影,而神裂火织则是暂时失去了平日里的力量,被自己携带的钢丝紧紧捆住。

    通常情况下,圣人之间的遭遇战只不过是相互试探而已,虽然实力差距客观存在,但“控制”远比“击败”困难得多。

    神裂火织只是想不通,原本两人势均力敌的形势是如何急转直下的。

    “你很强,无论是属于日本天草式十字凄教和英国清教体系的魔法,还是佛教与神道教的术式都能运用自如。”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翻动着篝火上方的几条烤鱼,对眼前敌人的实力做出评价,当然,这番话语在败者听来无疑更具讽刺意味。

    “七闪”、“裂神者”状态、禁丝结界乃至最后的“唯闪”……这些她平日里引以为傲的技能只是给女武神造成了一丁点麻烦而已。

    “吃吗?”女武神将其中一根串着烤鱼的树枝递到她面前,在火光和油脂的双重加成下,这条鱼的表面泛着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不用了。”神裂火织不愿接受敌人的施舍。

    烤鱼的香气和响亮的咀嚼声在下一秒扩散开来,在对方拒绝后,女武神不假思索地大口咬着自己的猎物,鱼肉的汁水差点飞溅到神裂火织脸上。

    (可恶,她是故意的吗?)

    神裂火织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经历过长时间的战斗后,自己也饿了,但是对方的吃相显然并不雅观,简直和饿了两三天的野狼没有任何区别。

    女武神不在乎她的目光,而是在解决一串烤鱼之后拿起随身携带的水壶,将其中的饮用水狠狠灌入口中,然后又抓了一串烤鱼继续大快朵颐。

    “你接下来要怎么处置我?”眼看地上已经多出了好几根树枝,神裂火织料想对方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晚餐,也是该好好谈谈之后的事了。

    “那取决于英国清教的态度,小姐,”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用纸巾擦了擦嘴巴:“从你的表现来看,大概率在这里没有同伴,向我发起攻击这一点到底是必要之恶教会的指令,还是你个人所做的决定?”

    “此事与必要之恶教会无关,是自己选择出手的,”神裂火织坚定地直视着对方水蓝色的眼瞳:“果然,你是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说起极度危险的存在,神裂火织在这时突然联想到一个被悬赏九千九百万美元、有过两次见面的一个熟人。

    神之右席的前方之风落败;星野苍介及其同伴受到通缉;多个海外科学研究机关项目暂停;外加学园都市官方对外宣称是Lv5第三位的御坂美琴击退了罗马正教的来犯之敌,她有预感,这一系列看似不相干的信息似乎共同指向某个真相。

    等到神裂火织回过神来,却发现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正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可惜,现在还不能杀你。”女武神这句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的某种警告。

    神裂火织的心沉了下来,她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威胁而恐惧,落入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手中之后,自己需要担心的事情只有一件。

    “让我猜猜看吧,你来到这里的理由。”女武神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由于今夜有了一个听众,她说的话可能是过去好几个月的总和,对于时常逃避魔法结社追捕的犯人而言,排解孤独的方式并不多:“来自远东的圣人,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两年前,你这位原本担任天草式十字凄教教皇的强者抛弃了原本的同伴,转而投入英国清教的怀抱,目前在伦敦的魔法界排名前十,在全世界范围内不到二十人的“圣人”中综合排名第九。”

    “并不是这样的,”神裂火织勉强耐住性子等到对方说完,然后立刻提出反驳:“我在当时离开他们不是出于傲慢,像现在这样保持孤独状态,是我自己的选择。”

    两年前的某天。

    木制的日式传统长屋外,风沙裹挟着的几个黑色塑料袋滚过街巷,这无疑破坏了夕阳西下的美感。

    “只要交出那个女生,今天的事情我们就不会追究。”领头的高大男子脸上画有标志性的双剑刺青,肩膀上扛着一根棒球棍,在他身后,还有十几个带着各种冷兵器的小混混。

    “怒衡道的人?”另一方则是武器和服装较为统一的天草十字凄教成员们,站在十几人最前面、脖子上挂了四个小型电风扇的建宫斋字作出回应:“不好意思,五和已经加入我们了。”

    21世纪的今天,日本已经成为全世界唯一承认黑帮合法性的国家,在政府权利一再遭受弱化的情况下,由此诞生了最大规模的黑社会组织:怒衡道,该帮派总人数已经超出了十二万,在民间与“伊贺忍者”、“甲贺忍者”两大忍者家族分庭抗礼。

    加入这一组织的主力军是特立独行且想要抛起过往经历的“倾奇者”:破产的商人、非法行业的经营者和工作者,不被主流学界认可的知识分子,失恋离职的年轻工作者、追求刺激与新鲜感的学生等等都是典型例子。辨别“怒衡道”成员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观察其手臂或脸颊有没有交叉双剑的黑色纹身。

    “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行,”对面的领头人鱼贯箐原本是个医学生,于是喊出了毫无气势而又别具一格的开战口号:“我要把你耳后那乱糟糟的头发剃光,再做个外科手术,兄弟们,一起上!”

    “五和在哪里?”建宫斋字头也不回地小声通知身后的牛深:“你先去让她避一避风头再说。”

    “没问题,已经有人过去了。”名为牛深的彪形大汉扛着一把铁锤,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一头撞入黑道那乱糟糟的阵列中。

    “卑鄙的魔法师!”

    “无耻的小混混!”

    “唉哟,别踩我的脚,我新买的黄金切尔西啊!”

    “我呸,打架的时候穿那么花里胡哨的鞋子做什么?”

    “特娘的,谁往我脸上乱抹东西?”

    “我还闻到了酒味呢,哪个混蛋做事这么不讲究?”

    ……

    街道上的光滑石板倒映着众多人影交织的影子,因为场面太过混乱,所以实在没有什么观赏性。很快,鼻青脸肿的双方都在各自领头人的提醒下迅速后撤,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让你们的教皇出来见我,”鱼贯箐一边从小弟手里接过热毛巾擦脸一边嘲讽:“切,只有区区五十二名战斗员的组织,那个女的有什么脸面自称教皇?”

    “你这个…”建宫斋字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见街道另一头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无论是上身的T恤衫还是下身的半条牛仔裤都覆盖了不少棕褐色血斑。

    “教皇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场的天草式十字凄教成员们顾不得别的,纷纷围到神裂火织身边查看情况。

    “都是别人的血,无妨,倒是你们…”神裂火织摇了摇头,然而下一秒,她拔出自己的令刀插入地面,勉力支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愧是圣人体质呢,这方面的信息已经差不多搜集齐全了,”长屋的房顶上,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少年拍手称赞:“衷心感谢你为此所做的贡献,顺带一提,阁下战斗时的英姿着实令人心生向往。”

    “是你策划了这一切吗?”神裂火织将令刀拔出地面,使刀尖正对着那个少年,胳膊上的伤口由于用力的缘故发生崩裂,从中渗出的血滴接触到空气后极速沸腾着,给神裂火织带来深入骨髓的疼痛感。

    “只可惜,你的同伴们似乎并不欢迎我的到来啊。”那少年跳下屋顶朝着神裂火织走来,但随着脖颈与火焰形状的剑刃发生接触,他立刻停下脚步。

    “说对了,我们很不欢迎你,”建宫斋字尽量不让情绪支配理智,但他手上凸出的青筋足以揭示此刻内心的愤怒:“你伤害了教皇大人,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走到我们面前来!”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怒衡道”小团体中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甩出了三根形似筷子的手里剑,其中一根准确命中建宫斋字的虎口内侧,让他手中的焰形剑与鲜血一道摔落地面,另外两根一同击飞了女教皇用来稳固身体的“七天七刀”,碰撞产生的几颗火星熄灭后,那把长刀划过一道长长的弧形轨迹,然后以倾斜的姿态插入街道另一头的铺地石板内,空气被刀刃极速切割的响亮音爆声撞入众人耳中。

    “呵。”㷰尘骸不置可否地站在原地。

    “可惜,手里剑偏离了目标三厘米…我们可以合作,不留活口。”那位少年手握一把短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闪身至天草式的队伍面前,在他身后,“怒衡道”的成员们抓挠着自己毫无知觉的面部,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有些人甚至当场栽倒在地。

    “你是谁?”㷰尘骸掏出一把平平无奇的铁笛充作武器。

    “业余的甲贺流忍者,其它个人信息不能透露。”千仞几许在之前的双方乱斗中顺利混入“怒衡道”内部,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举解决神裂火织的机会。

    “甲贺流…有点意思。”㷰尘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看出了千仞几许使用的手法:首先,那些“怒衡道”成员的脸被发泡剂提取物所影响,从而发生局部的皮肤浆液性渗润,在混战中,由于当事人满头大汗和鼻青脸肿的缘故,这一现象很难被第一时间察觉。然后,可溶于乙醇的刺尾鱼合成毒素(maitotoxin,MTX)得以轻松进入人体,造成细胞膜电位去极化,神经与肌肉损伤成为避无可避的结果,没准最后还会造成心血管系统以及呼吸系统的功能障碍。

    “我需要做出成绩,”千仞几许始终没有摘下脸上的狐狸面具,继续向他解释道:“不久前你暗中操控那些伊贺流忍者向她发起无休止的车轮战,我们的利益诉求相符。”

    “说说你的需求。”㷰尘骸没有当即答应,而是欣赏着面前众人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覆灭天草式十字凄教,击杀神裂火织后所得到的一切可以归你所有。”

    “哈哈哈哈哈…”㷰尘骸前仰后合地大笑着,甚至飙出了眼泪:“听到了吗,这位教皇大人,你最大的不幸就是率领了这些弱小的魔法师,为了确认他们的安危而不惜从那个战场临时退出,心态急转直下后,即使是那些不堪一用的废物都能将你重伤啊,现在,你准备怎么保住他们呢?”

    自己是不幸者。

    在过去,神裂火织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性。

    出生之前就被指定为天草式十字凄教的下一任教皇,拥有即使不用努力也可以收获成功的特殊“才能”,只要出现在人群中就是极其夺目的存在,暗杀她的子弹会毫无理由地射偏,就算一颗炸弹在怀抱中炸开,自己也能毫发无伤。

    幸运的总量是相对有限的,就如同求签时的抽签箱中只有一支中奖签,如果神裂火织每次都必定能够抽到,也就相当于宣判其他人永远不会受到上天的眷顾,换而言之,她的“幸运”本身意味着身边其他人的“不幸”。

    “既然如此,一起做个交易吧,”那时的㷰尘骸谢绝了千仞几许的提议,对正准备做殊死一搏的神裂火织说道:“毕竟,现在终结你的生命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不介意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

    “怎么不在山洞内部生火?”简单解释完当初发生的事情后,神裂火织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可是野外生存的基本常识,”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开始为她科普:“看来你过去没有这种经历,首先,既然存在山洞,通常说明这里的土质比较疏松,如果我们在山洞内部生火,原本洞穴上方的低温岩石温度就会急剧上升,碎石受热膨胀之后极易掉落;其次,形成的热空气在接触山洞顶部后温度降低,从两侧回流聚集在山洞内部不通风的地方,如果你想试试用一氧化碳自杀的话,我推荐这个方法。”

    “原来如此,受教了。”神裂火织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当初大家也是这样…)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看着跃动的火光,眼眶不知何时有些湿润。

    “你怎么了?”神裂火织注意到了对方表情的细微变化。

    “没什么,我只是…”布伦希德站起身来,连忙擦去即将溢出的泪水,同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说出来?那种事很糟糕吧。”

    “我很想念他们每个人,”神裂火织抬头仰望星空:“说出来的话会心里会好受一些吧,抱歉,占用了你不少时间。”

    “这样说来的话,该早点休息了,嘿咻,你也没我预想的那么重嘛,”女武神将她一把抱起,惹得后者发出小声惊呼:“先去里面的帐篷里睡吧,我要在外围设置一些用来预警的术式。还有,那把刀我会拿回来的,小笨蛋。”

    “小…小笨蛋?”听到这个称呼后,躺倒在帐篷内的神裂火织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即将入睡时,神裂火织听见了布伦希德在她身旁小心翼翼躺下的细微声音,又过了一会,大概是确认她已经处在熟睡状态之后,女武神好像在哼唱着某个轻快而欢乐的旋律。

    “晚安。”末了,布伦希德轻轻帮她掖了掖被子。

    一夜无梦。

特别篇 狐仙

    “请在此稍候片刻,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再来…哟,是你啊。”

    第一学区,某个乱糟糟且没有窗户的办公室内,顾寒殿的身形正被一大堆文件和几面电脑显示屏遮挡得严严实实,听到开门声后,他下意识用着不知重复多少遍的回答招呼对方。令他没想到的是,来者在几秒后缓步走到了自己身前,那人的右臂缠上了绷带,大概是在九月十九日罗马正教入侵事件中受的伤。

    “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就算语气和心态发生了转变,顾寒殿依旧埋头处理着手上的事务。

    “老兄,统括理事会的其他十一个理事加起来都恐怕没有你忙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弧形办公桌,志水帆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略有嫌弃地连连摇头:“对你来说,这种情况是常态吧,那理事的位置坐着还有啥意思?”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乐趣?”顾寒殿在一份文件的末页签下名字,随后又从“小山”的峰顶拿来另一份仔细查看。

    “本来是想找你聊天,顺便询问一下暗部薪资待遇的前景来着,”右臂缠上绷带的青年有些苦恼地坐到身旁的椅子上:“还有,下次可以报销打火机吗?”

    “这个我可无能为力了,你只能找专门负责此事的后勤财务部门。”打了个哈欠之后,顾寒殿果断暂停处理当下的事务:“说起来,最近有个很赚钱的项目,启动资金和门槛也不高,很适合缺乏第一桶金的作战人才,哎呀呀,最后到底会是谁这么走运呢?”

    志水帆默默咽了咽口水,他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斜,显然,眼前之人所说的项目已经深深吸引了他。

    “喏,看完你就明白了。”顾寒殿从侧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大号风琴包,在里面的某个夹层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文件:那是被装订成册的网络怪谈集锦。

    ???

    “你所说的项目总不该是考察都市传说吧,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志水帆接过那本封面为纯白色的小册子,翻看起里面的内容。

    “一天之内可以看见一个人在不同的地方出现超过三次,嘶,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很常见吗?连真正意义上的巧合都够不上吧!”志水帆看着下方被标红的某段文字吐槽道:“看来这些学生悠闲过头了,搞不好有不少人的精神状态都出现了问题…哦,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不是右臂受伤,这位迎电部队的队长也许会当即挥舞起自己的双臂:“啊哈哈哈,商机正在于此,我要发财了!”

    “你好像看的不…”顾寒殿的提醒被对方立即打断,志水帆用左手搭住他的肩膀:“咱俩合伙在第七学区开一家心理诊所,必定能大赚一笔!”

    “很遗憾,这方面的市场的确很大,但不要忘记每个学校都配备了心理咨询室,那些专门负责疏导学生心理的教师已经可以解决绝大多数问题,而且对于学生而言,他们提供的服务可是免费的。”顾寒殿泼了盆冷水:“所以,我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个,请翻到下一页。”

    “昨天九月二十九日最新出现的都市传说吗,让我看看…关于狐仙的目击报告,这个总算比“什么超能力都能消除的男生”有意思多了,而且居然配上了照片。”男人的手指划过下方被标蓝的大段文字以及截图,志水帆从未怀疑过眼前这位金融学家的眼光,而且他自始至终抱有的期望值都不高,在当下,大多数暗部人员最缺乏的是精神上的满足而非更多的金钱,换而言之,他只是想找乐子罢了。

    “相较于其它所有都市传说,这篇文章的内容过于丰富,把它当成纪实性文学作品来看的话也不会有多少违和感。”顾寒殿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志水帆旁边,他黑灰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那个“狐仙”的模糊背影。目击者、拍摄者和发布者都是同一人—一位名叫森予景的高中学生,她在学园都市西部的第二十一学区发现了所谓的“狐仙”。

    “现在关于此事真相有两种主流猜想,”顾寒殿随口报出一串数字,下一秒,房间内部灯光逐渐暗淡下来,墙壁上出现了相关内容的投影:“第一种,自然是非法进行的生物实验。”

    “看起来只是比普通人类多出一些动物特征的背影,”墙壁上的左侧图片中展示了被拍摄者略显瘦削的身形,虽然用手机从百米之外临时拍出来的照片很模糊,“狐仙”的双腿也因为地形原因被挡住,但还是能够很容易看出“狐仙”棕红色的耳朵、背部以及仿佛末端覆盖一层白色奶油的尾巴:“一般来说,赤狐不应该是四肢着地吗?”

    “问题并不在这里,”顾寒殿按下遥控器将那张图片放大,直至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在捕猎或是与同类打闹时,赤狐也会用后肢的力量暂时站起来,真正引起麻烦的异常现象在其它方面,也就是网络论坛中有人给出的支撑这一假说的论据。”

    “大小。”当“狐仙”的图像更加清晰之后,志水帆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相比真正的赤狐,“狐仙”太大了,只要利用不远处的一块废弃广告牌就可以对它的体型做出大致估算:体长约1.6米,肩宽约0.4米,这和一个高中女生差不多。

    “没错,这篇文章中也提到了自然界赤狐的体型:体长约0.7米,肩高约0.4米,所以,这个“狐仙”绝不可能是普通的自然个体。”

    “等等,你是在说商机对吧,”志水帆没有忘记对方一开始说的话:“我们既不是什么撰写异常生物见闻的记者,也不是好奇心过强的侦探啊,研究“狐仙”的意义何在呢,难不成有悬赏金?”

    “回答正确,”顾寒殿从口袋里掏出印刷精美的悬赏单交给他:“第二十一学区是学园都市水源地所在的学区,也是唯一存在山地的学区,由于地形复杂外加地广人稀,可供“狐仙”躲藏的地方有很多,卫星和智能机器人的作用也受到了限制。现在,不少生物科技公司和研究机构都在试着找到它,如果你可以将其捕获的话,拿到一大笔酬金肯定不成问题。”

    “又是悬赏单,我已经不想再看见这类玩意了,”志水帆用左手捂脸:“想发财也是需要实力的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跑到海外把望月彻带回来呢,据我所知,他的爸妈都快急疯了,那些被委派抓捕逃犯的团队都没什么进展。”

    “他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知道我为什么关心这则都市传说吗?”顾寒殿准备阐明自己的立场,至少对于他而言,“狐仙”是一个颇为棘手的存在。

    “你…不缺钱吧?”志水帆打量着眼前的理事,和暗部人员不同,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急需通过接取任务来赚钱的那种人,更别提他还是中国方面默认的利益代言者。

    “当然还是缺的,谁会嫌弃自己的钱多呢?只是我这个人比较怕死,不敢亲自上场抓捕目标。”顾寒殿的态度很坦诚,但志水帆听到这句话后,他整个人顿时有些“凌乱”。

    “所以才找上了我嘛,假如,我是说假如,等到事成之后,你绝对会当中间商从我这里赚差价吧!冒着生命危险的工作交给我来做,自己却坐在办公室里就能收钱,这真的合适吗,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志水帆感觉此地不宜久留,没准连自己的到来都是对方计划中的一部分,于是转身便要离开。

    “哎哎哎,这哪能呢?”顾寒殿抓住他完好无损的左臂赔笑道:“你看我是那种人吗,先听我把话说完也不迟。”

    “行,那我就等你接下来的话说完再走。”志水帆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左臂抽出来,他和这位理事从来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在偶然相识之后,彼此渐渐熟悉对方行事风格的好友。

    “由于地形原因,第二十一学区并不适合利用智能机器人对目标进行搜索,目前负责调查此事的人手紧缺,你最近状态如何?”

    “你是指哪方面?”

    “空闲时间,还有伤势的恢复情况。”

    “我还是挺闲的,大概还能休息一个礼拜左右,左臂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志水帆猜到了好友接下来会说什么:“那个“狐仙”我会去找找看的,对了,你还没有说明自己关注此事的真正理由吧?”

    “其实,发布这个帖子的人是我将来的小姨子,我很担心她的个人安全。”

    “将来的…你要结婚了?”

    “是的,”顾寒殿颇为不好意思地承认了这一点:“三天前才我们才确认了关系,不过婚礼很快会安排妥当的,预计在十月下旬举办。”

    “这样啊,是不是太仓促了?”听到这个重磅消息后,志水帆再也没心思拒绝好友的请求:“也对,现在是特殊时期。”

    如今,几乎每个人都在追求过上平静的生活,就像在洪流中试图抱住一块木板那样。

    他们要么想尽办法换一份更加安全稳定的工作;要么对外界的风吹草动唯恐避之不及;要么接连淡化自己和一些人的联系;要么干脆利用眼前的片刻闲暇向心爱之人坦明心意,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毕竟,学园都市已经和罗马正教开战了啊,学园都市布局在海外的相当一部分产业彻底脱离了掌控,剩下的大部分也岌岌可危,前方之风被救走后,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到来的敌人会是谁,对方又将会在何时何地出现。

    “那么,接下来我会说明第二种主流猜想,如果缺少必要性的话,还请向他人隐瞒这些内容。”

    信心,或者说士气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种猜想基于历史,二战期间,美军曾预备实施所谓的“人造狐仙计划”。在那时,为了在心理战和宣传战上取得优势,美国政府成立了战略情报局(OSS)用于整合情报资源,这个机构是CIA的前身。”顾寒殿将背景快速带过,因为他知道志水帆也了解这段历史:“在日本的神道信仰中,狐狸是稻荷神的使者,代表了不幸与灾厄。因此计划最终的大致内容就是让被涂上荧光剂的狐狸抵达日本本土,从而在当地百姓中制造恐慌,然而在一系列准备工作完毕后,两枚原子弹率先打垮了日军的心理防线,“人造狐仙计划”并没有得以实施。”

    “这个计划还挺有趣的,”志水帆想通了第二种可能性:“你的意思是,“狐仙”出现在学园都市境内这件事,可能是敌对势力的手笔?”

    “在“狐仙”被抓获之前,一切猜想与假说都仅仅是各种可能性的呈现,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力阻止漩涡扩展,在它波及到更多人之前将其摧毁,”关闭投影后,顾寒殿拍了拍志水帆的左肩:“我会尽我所能提供情报与技术装备支持,现场的搜捕工作就交给你了。也不必太过担心,虽然官方并不愿为了此事大张旗鼓,但被派遣到第二十一学区那里的调查人员还有好几位,我会提前通知他们让你加入的。”

    志水帆默默回顾了一番自己接收到的所有信息,在确认前后没有矛盾之处后接下了这份委托,顾寒殿目视着他走出房门。而后,孤寒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虽然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只要记住所有物件的位置就无须担心出错。

    (不,这种感觉不对。)

    顾寒殿的眼神中多出了挥之不去的凝重。

    (此时此刻,你在想些什么?)

    从未有过的猜想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后被成功捕捉。

    (背叛者…在看着我。)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位格

    挪威,奥斯陆,霍尔门科伦山南麓。

    对于一天中大部分时间被黑夜占据的当地人来说,正午的阳光无疑令人心情愉悦。此时此刻,一场特殊的学术讨论会正在一座表面被涂成咖啡色的小木屋内举办。

    “就我所知,你们国家研究方向的黎焜教授早些年由于受到《写作的零度》启发而将符号学最早作为研究方向,上个月他还率领着团队攻克了量产灵装的一个难关,和他一样,法国的罗兰.巴尔特的理论也带给我们不少灵感,”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老教授坐在董泽皓对面,和他分享自己在武器设计过程中的感悟:“就像现代传媒中的广告设计那样,如果我们想要制造优秀的战术魔法兵器,同样需要进行完整的信息编码,虽说魔法师所用的道具基本上都可以用“灵装”一词概括,但它们之间的区别是很大的,你应该也有相关的心得体会吧?”

    “的确,所以将灵装规范化、标准化是一项超大型工程,大家都在不同方向上遇到了难题。对了,我现在可以看看你们研发的样品吗?”

    “当然。”老教授点点头,从桌子底下取出一只金属箱,随手打开,里面放着几件大小、长短、款式各不相同的零件,它们的表层包裹着一层厚实的树脂,看上去颇像是年代久远的琥珀。

    “这就是我们的新产品,试做单兵反应装甲—爱斯华兹DH-3。“

    “原来是这样的外型啊,“董泽皓好奇的拿起其中一块类似于车刀的物件,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片刻后摇了摇头:“依我个人之见,这些都不太合适。“

    “哦?“老教授惊讶的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首先这些东西外表看起来极其完美,但实际上,我认为它并没有为回路本身的损伤留下充足空间。“董泽皓放下手中刻印着深紫色纹路的零件继续说道:“符文在装甲内部可以起到类似于液压系统中阀或泵的作用,但它们在正式运转时所发生的细微变化可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说起来,董先生是否了解爱斯华兹的具体含义?”那位名叫埃里克的老教授用眼神示意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年轻人将设计说明书拿来:“实际上,符文本身的特性就是这套装甲的核心。”

    “爱斯华兹吗…”董泽皓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信息,很快,那位在埃里克指导团队中的年轻学者将编写好的说明书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紧接着,团队中的另一位学者推着小车将并未装配那些零件的整套铠甲安放在客厅中央。

    (看来,他们的设计工艺已经达到了足够的水准,只是不清楚实战效果如何。)

    铠甲采用了典型的西欧中世纪板甲风格,但在多个关节部位增加了灰白色的冰晶石突刺,胸口处张贴着印有“Eihwaz—DH—3”D的烫金卡片,向正前方伸出的左臂还握着一把紫衫木材质的长弓,弓弦被右手部位捏住,整体呈现出一副即将拉弓射箭的姿势,然而在铠甲周边却根本找不到本该用于存放箭筒与箭的位置。

    公元113世纪,由于十字教的传播,丹麦与瑞典引入了神圣罗马帝国的武器装备,也由此开始了长期抵抗十字教侵略的历史。

    基于神之子的一神教具有天然的排他性,十字教的教徒普遍认为其他区别于弥赛亚的神灵为伪神,这一点恰好与北欧人信仰的多神教相互对立。由此一来,一神教与多神教的冲突碰撞在所难免,几百年来,后者常常处于劣势,前者则将信徒总人数扩展到如今的33亿人以上:罗马正教20亿以上,英国清教接近9亿,俄罗斯成教接近四亿。

    “简洁大方的设计风格呢,埃里克先生,”一位陌生青年走到盔甲近前,注视着那把紫杉木弓:“看来我当初接受你的提议果然是正确的。”

    “董先生,容我向你介绍这位…”

    董泽皓第一时间做好了迎敌准备,在他周围,原本享受黑莓与越橘果酱的多名同事也纷纷关注着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如此敏锐的战斗直感,真是不可思议,诸位应该不只是参加学术交流的研究者吧?”欧雷尔斯打量着这位浓眉大眼的僧人:“现在,我有一个提议。”

    “乌勒尔。”董泽皓心情颇为沉重地吐出了一个词语。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欧雷尔斯颇为意外地问道:“这个名字本不该被人提起。”

    乌勒尔,北欧神话中的冬神、雪神、箭术及狩猎之神,他原本是日耳曼语圈中一个重要的神,却在时间的推进下被人们渐渐遗忘。

    “我在《梨俱吠陀本集》中看过你的事迹,奥丁被放逐时,你曾代替她治理丹麦十年,而当奥丁归国后,按照记载,你被驱逐之后在瑞典为丹麦人所杀。”董泽皓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有神的位格,于是很快反应过来可能是记载本身出现了问题。

    “原来如此,没想到佛教典籍中还会有我这个小角色的位置,”欧雷尔斯笑了笑:“那么省去自我介绍的环节,我来到这里只是想问一句,挪威政府准备用这套装甲做什么?”

    不,他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董泽浩深深懂得,多神教中的神灵大多可以被当做具备一定超凡力量的人类而非具有神格的主体,哪怕将他们替换为超能力者或是魔法师都不会有什么违和感,但一度成为主神的欧雷尔斯权能远在众神之上。所谓位格即是本体论含义中的位置,是一个智慧生命的存在显现,或者可以称之为“生命中心”,每个人有且仅有一个基本位格,通常称为人格或本格,而诸如“仙人、圣人、女武神”一类的位格被极少数人先天或后天拥有,通常称为变格。

    如果想要加深对于“位格”概念的理解,可以举出两个例子来进行说明。

    第一个例子,是《公孙龙子.白马论》中的著名悖论—白马非马。

    战国时期的名家代表人物公孙子认为可以不将白马当做马,他通过夸大事物共性与个性之间的矛盾关系来得出一个违背常理的结论,但当时的诸多学者都无法在辩论中胜过他。据说后来公孙龙用这套理论说服了一个负责收取税务的官吏,但对方仍然坚持让他为同行的白马付钱。

    “位格”中的本格可以被视为对于智慧生命本质的高度概括,那么对于“白马”而言,“马”为本格,“白”为变格。

    第二个例子,是现代社会中时有发生的车祸,根据具体情况,执法部门会判定哪些当事人是责任主体,责任主体需要为车祸所造成的损失付一定的责任。当然,我们总不可能将肇事车辆当做责任主体并要求它作出赔偿,因为车辆并不具备“位格”,它只是一种交通工具而已。

    “欧雷尔斯先生,恕我无法告知。”在这位北欧境内仅次于奥丁的神灵面前,埃里克不卑不亢地答道:“这是机密事项。”

    “你们为了围剿女武神准备了这件特殊灵装。”

    不容置疑的语气,就好像欧雷尔斯一开始就知晓本次学术讨论会的目的。

    埃里克吸了吸鼻子,接着一把抓起董泽皓眼前的说明书。

    “这件事…应该和我们没关系吧。”董泽皓观察着两人的表现,无论欧雷尔斯是通过何种方式成神,又是怎样逃脱丹麦人的追杀,目前他们最好还是不要贸然加入任何一方。

    “奥丁已经回来了,”欧雷尔斯自顾自地说出另一个劲爆消息:“我了解她,她是一个极端的魔神,如果不及时了解她的目标,谁都无法控制后果。”

    “哎呀,我最近有点耳背,你们刚刚说了什么,会议结束了没有啊,大家现在回国还来得及吗?”董泽皓身后,一位穿着滑雪冲锋衣的女青年原地向上跳了跳并举手提问道,但答案不言自明。

    “小曼姐,这肯定不行吧。”名叫于常念的彪形大汉在桌子旁笨拙地用叉子品尝羊肉炖卷心菜,无论发生何事都无法减弱他对美食的兴趣。

    “需要战斗吗,这个我不在行啊。”话虽如此,但发言的一位男青年正在估摸着一把矛枪的用法,他已经迫不及待热热身了。

    “队长,你怎么看?”最后一人是一位年龄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站在众人围成的圆圈外,一手轻轻扶着用白布包裹的枪械,另一只手正在飞速记录着本次会议中所有重要的发言。

    董泽皓伸出双手揉了揉自己肉嘟嘟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立刻冷静下来。

    “请继续说下去吧,欧雷尔斯先生,我们会视情况作出合理行动。”

    “女武神的手里,有一样对于奥丁至关重要的东西,我们必须赶在她之前得到它。”欧雷尔斯朝董泽皓点点头。

    “从刚刚开始,有一件事需要确认,”负责做记录的程荫开口询问道:“欧雷尔斯先生,你在称呼奥丁的时候用了“她”,没错吧?”

    “是的,奥丁是一位女性。”欧雷尔斯没有半点不耐烦。

    “原来如此。”程荫低下头将这一条记录下来。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奇怪啊!”在场的众人纷纷表示难以置信:“奥丁不应该是个男的吗!”

通知

    作者不小心阳了,所以会在养好病之后继续更新小说,希望大家能够保持身体健康。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诱敌

    “你昨晚唱的是什么?”

    次日凌晨,从睡梦中醒来的神裂火织一手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眶,她看到昨晚躺在身旁的那个姑娘正在山洞外头忙着张罗早饭。对于自己这位战败的俘虏来说,女武神的态度显然已经宽容过头了,神裂火织甚至在不远处看到了自己那把长长的令刀,被擦拭干净的刀鞘正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萨基雅尔维的波尔卡》,我老家的一首民谣。”布伦希德右手扬着一个纸包:“简直是苦行僧一般的食物搭配呢,包裹着少许金枪鱼、紫菜和梅干的饭团,这是我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唯一一种食物,你平时就吃这些?”

    “唔,是啊。”自从被俘后,神裂火织已经接受了“随身物品被随意翻找乃至使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项,败者就要有败者的觉悟:“回到英国会有大餐的。”

    “真扯,”布伦希德将几枚饭团倒入锅中,加入清水一起用小火炖煮,看样子她想要先准备一锅粥:“如果你说的是炸鱼薯条这类小吃,我无话可说。”

    “接下来要做什么?”神裂火织没底气为英国的美食辩护。

    “当然是…”布伦希德的嘴角咧出一个略为夸张的弧度:“请你参加一场戏啊。”

    ……

    “这是雪豹迪耶莱。”

    “这是猞猁纳瓦拉。”

    “这是狐狸弗雷德。”

    “这是土拨鼠芬尼根。”

    阿尔贝托握住星野苍介的爪子走过一个又一个铁笼,向这只挪威森林猫介绍起那些同样被萨满变成动物的朋友。

    “呜呜呜…”星野苍介的耳朵耷拉下来,显然没什么兴趣,由于刚刚将牛奶燕麦粥舔得一干二净,他正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这是你的同伴。”阿尔贝托指着房间角落一个缠着白丝带的笼子,那里面有一只戴眼镜的浣熊在原地打转:“他也失去了自我意识。”

    也许是过于无聊,雪豹这时大声嚎叫了起来。

    “雪豹闭嘴,别叫。”阿尔贝托差不多失去了耐心,他回头找了一根烤羊腿走到笼子前面,试图安抚对方情绪。

    随着一小团金属飞速缠上挪威森林猫的腿部,星野苍介的眼睛眨了眨。

    自我意识,回来了。

    “慢点吃…喂!”

    在阿尔贝托惊慌的呼唤声中,星野苍介将门把手顺利扒了下来,从而离开了这个房间,等到剑士正式开门时,他只能看到一个飞速逃离的背影。

    现在暂时无法营救你了,请再忍耐一会。在街道上狂奔的大猫在心里默默向浣熊先生道歉。

    “现在该去哪里?”星野苍介飞跃到一棵松树的枝条上,干脆利落地抖落身上的雪花。

    “这位剑士应该不会伤害他们。”沫参辰又转化为猫猫脖子上的闪亮项圈,和这只挪威森林猫进行秘密通话:“保险起见,我们先提前去北欧找找能够处理这种情况的魔法师。”

    “可是…”星野苍介回头望了望装有多种动物的老阁楼“喵喵”叫了几声,红黑色的砖墙、泥泞的街道和几乎随处可见的涂鸦都显示着那幢建筑过于陈旧,不知是通过什么手段,回归的沫参辰完全能听懂他的猫语:“没法让人放心啊。”

    “我在浣熊身上留下了只有我能识别的定位标记,所以没问题,现在,该动身去丹麦了。”

    一只猫该如何从瑞士安然抵达丹麦?答案是通过卖萌搭上人类的顺风车。

    “来尝尝这个。”房车上,一个九岁左右的德国小女孩搂抱着这只大猫,印有“GranataPetKitten”字样的橙边罐头被开盖放置在星野苍介面前。

    星野苍介先是小口舔了舔,发觉里面的肉糜无毒且味道不错后,他大口吃了起来。

    “哦哦哦!”那个小女孩十一岁的哥哥一开始并没有展现他对于猫的关怀,大概是要在家人面前维持某种成熟可靠的形象,但如今看到陌生的大猫很喜欢这款罐头,他也忍不住欢呼起来。

    现在是九月二十八日早晨9:40,星野苍介正身处一个德国家庭的房车中,这些人的目的地恰好是丹麦,考虑到中途去房车营地修整的因素,他们预计今天晚上到达柏林,次日中午抵达哥本哈根。

    想要找到符合条件的这么一家人并不容易,星野苍介很珍惜和他们相处的每分每秒,毕竟,自己之后几天的食物大概率不会那么精致且容易获得了。

    “我们可以收养它吗,爸爸?”小女孩揉搓着大猫毛茸茸的脑袋,或许是猫的大脑算力不足,如今的星野苍介能够使用的能力等级最高只有Lv3,只是勉强能够在普通人面前自保的程度,不过用来驱赶蚊虫倒是很方便。

    “要准备很多东西的,我有个同学在收容所工作,找他帮忙安排领养手续应该没问题。”这家的男主人一边开着车一边和他的妻子商量着:“打疫苗和植入芯片也必须要做,不过最重要的果然还是这只猫的态度。”

    “孩子们不是和它相处得很愉快吗?”坐在副驾驶位的女性回过头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和一只猫:“卡夫卡已经和我们建立了信任关系。”

    “你这取了什么名字啊?”男主人笑了几声:“弗洛伊德、莫扎特、浮士德这种名字还是不要用来称呼一只猫比较好,小时候我给我那条喜欢玩沙子的小狗取名隆美尔,被我爸一顿胖揍…算了,卡夫卡也挺好的。”

    “要准备喂食器、喂水器、猫砂、猫砂盆、猫草、航空箱、一些猫玩具、梳毛器、猫窝、抓挠柱,最好还要有几棵树。”那个男孩耐心地掰扯着手指头,将养猫需要的大量用具一一列出。

    “很好,乔安,”男主人称赞了自己的儿子一句:“养宠物之前就需要考虑之后的事情,其实一个成熟男人做任何决定时都得这样。”

    ……

    “该你出马了。”

    神裂火织无法提出拒绝,她的后背已经被植入了随时可以引爆的符文术式。

    与“刻有知识的铁桩”成员交涉,将他们引到女武神指定的地带,再之后发生的事她不敢想象。

    “为了保障灵装贸易路线安全而被清教派遣来的调查员,这个身份很合理吧?”布伦希德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神裂火织现在的装束:严严实实的羽绒服与加绒的长条牛仔裤显得整个人更暖和了。

    “不,别想胁迫我去做这种事。”神裂火织摆出誓死不屈的态度:“我绝不会让清教的荣誉和崇高毁于一旦。”

    “你听说过北欧神话中的一个故事吗?”布伦希德似乎很突兀地转移了话题:“长话短说,洛基、索尔等人曾被巨人之王用幻术欺骗,结果就是洛基在吃东西的速度方面输给了野火,希亚费在奔跑的速度方面输给了思想,而索尔则是在摔跤中败给了老年,为了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以上的这些对手分别伪装成仆人、纤细的巨人小孩、年老体衰的乳母。那么问题来了,你所宣誓永远效忠的英国清教是否也是某种伪装呢?”

    “故弄玄虚。”神裂火织不置可否。

    “那么讲一个你家乡的故事如何,内容也很简略,据《扶桑隐逸传》记载,江户年间的某个冬季,街道上的某个男子背着一个并非他母亲的老太太,却喊着:“在尽孝!”路过的行人中还真的有人肯定他的心意,于是拿出一些钱财交给这位孝子。”

    神裂火织惊讶地察觉到布伦希德的用意。

    “实际上那位老太太是个纸人,说来也是,哪怕是为了行乞,真正的孝子也不会愿意让亲生母亲暴露在冬天的寒风中,冒昧问一下,你觉得这种做法值得借鉴吗?”

    “住手。”

    饱含无奈与愤怒的一句话从神裂火织口中吐出。

    “那么,你的回答是?”

    “我…同意。”

    一小时后,女武神在山谷中用他人的鲜血染红了整套外衣,随后朝着某处堡垒走去。

    整整四百名“刻有知识的铁桩”的战斗魔法师,全灭。

    在女武神身前,神裂火织瘫坐在地上,她恨不得立刻自刎。

    “你现在没有用了,小姐,”布伦希德将她的令刀扔到神裂火织面前的地上:“是选择自我了断,还是…”

    兵刃相碰,引发的剧烈震荡感甚至令脚下的这片土地开始摇晃。

    舍去对于生命的所有顾虑、仅剩下怨恨的一刀斩出,多根白色的线条似乎直窜天际,但那只是刀速过快给人带来的幻觉。

    (可真是不得了的气势啊。)

    浴血的布伦希德挥舞双手剑,将神裂火织的攻击悉数抵挡,数枚邮票大小的木片飞散在半空中,其表面上烙印着的符文术式正式起效。

    沉睡的印刻,传说中奥丁为了封印失控的女武神而使用的特殊文字列,顾名思义,这种术式的效果就是令近距离作战的目标强制昏睡过去。

    陷入绝望的神裂火织倒了下去。

    “同样的手段用不了第二次。”布伦希德将神裂火织扛在肩上,自言自语道。

    那么,还是尽快处理掉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伐兵

    “那个英国清教的圣人欺骗了我们,为什么?”

    “罪该万死的英国佬,立刻组织撤离!”

    “刻有知识的铁桩”总部位于群山中的一个隐秘堡垒,可如今,这个魔法结社的所在对于布伦希德而言已经不再是秘密。

    “从五年前就开始了呢。”女武神不紧不慢地朝着目标地点走去,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神裂火织被提前处理掉了,此刻,敌人说不定还会以为这一切是英国清教与自己的合谋。

    “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正在接近!”早已有瞭望塔上的人员发现了她的踪迹,没过多久,从“敬畏托盘”形状的炮口中发射出整整六十六枚燃烧弹—将符文魔法应用在现代武器的设计是这个魔法结社一直以来的主要任务。

    布伦希德站立的空间被一片火海吞没,在震耳欲聋的接连爆炸声中,两侧山岩上生长的矮小灌木丛瞬间化为乌有,漆黑的浓烟彻底遮盖了女武神的身形,使得那些开炮的魔法师难以确认她的受伤情况。

    布伦希德从小朵蘑菇云中走了出来,她的衣服表面被熏黑了一些,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损伤。

    “快撤退,把带不走的武器都毁掉!”现场有人提醒道,然而收效甚微,首先是少部分心理脆弱的战斗人员扛不住压力转头就跑,紧接着,现场绝大多数结社成员再也无心作战,本该在此时维持秩序的长官早已倒在了山谷之中,而结社的高层们甚至没有向这里发出任何通知—他们正忙着收拾东西逃离此地。

    绝大多数有生力量遭到毁灭之后,这个魔法结社就逃不过灭亡的结局。

    “你们当初为什么不能停手?”

    女武神闭上眼睛,炮声止息之后,“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传入耳中,五年了,当初的场景仿若昨日刚刚发生一般。

    “布伦希德,逃走吧。”平常和她并不熟悉的一位结社成员胡茬上满是鲜血,在下巴受伤之后,原本沉默寡言的大叔更加惜字如金。

    “我还可以继续战斗。”彼时的布伦希德缠好大腿上的纱布,兼具“女武神”与“圣人”资质的身份并没有给她的童年带来幸福,自打记事以来,她就见惯了旁人脸上不自然的笑:讨好的笑容,不怀好意的微笑,还有无数因为嫉妒与虚假的礼貌而显得很难看的表情。

    “我们还可以加把劲顶住,你最好能攻破他们薄弱的地方。”另一位结社成员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污,谁知这一举动让他的脸部表面更糟糕了,直到这种糟糕的时候,他还在调侃自己:“应该用右边这条的,瞧我这记性,左边的已经成抹布了。”

    “他们的目标是我。”布伦希德不愿再增加自己所在结社的伤亡,然而一切和敌人言和的尝试均已宣告失败,北欧规模最大的五个魔法结社组建了规模浩大的联军,公然宣称要消灭罗马正教插在当地的毒刺。

    “爱克特贝尔姐姐,我们还不能放弃。”每天满怀热情给大家递上面包和热茶的见习女仆正在四处奔忙,原本盛放着点心的托盘正承担着新的使命,绷带、消毒酒精和应急药品已经所剩无几,但它们的需求量正变得越来越大。即使不得不带着它们全力奔跑,那位女仆还是在经过这里时特意停下来朝她点头致意:“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昏黄的烛光下,天花板上的石灰粉偶尔由于震动的原因向下散落,室内仿佛降下了一场小雪。

    没有什么宏伟的规划,没有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没有酝酿之中的阴谋诡计,只有平静而不失温馨的生活,这里就是“无松鼠栖居的枝条”。

    布伦希德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愿意接纳她的结社,她把这里当做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场所,她曾经小心翼翼地加入了“无松鼠栖居的枝条”,而后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

    一声尖叫过后,那位见习女仆失去了双手:飞溅而来的碎石将她的小臂连同托盘掀飞出去,疼痛的感觉甚至还没来得及传达过来,摔倒在地的见习女仆就被布伦希德护在身后。

    “伊什卡!”先前用袖子擦脸的青年戴维吐掉口中的鲜血,蹦蹦跳跳焦急地朝她跑来,他的姿势有点怪异,毕竟左脚已经彻底报废了。

    “没受伤吧,爱克特贝尔姐姐?”见习女仆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关心起女武神的安危。

    布伦希德深吸一口气,她有点僵硬地转过身。

    “啊,这样不行,”伊什卡望向墙边的托盘,那里面所剩不多的医疗用品已经散落在地:“大家还在等着我,必须尽快…等等,我的手?”她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伸出的右手臂触碰着地上的一卷纱布,纱布的边缘已经被迅速染红。

    “你…”布伦希德刚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纱布不能用了呢,我又把事情搞砸了,”伊什卡闭上双眼瘫倒在布伦希德怀中,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爱克特贝尔姐姐,对不起,我有点害怕。”

    “断手可以再做手术移植回来!”戴维用跪坐的姿势在一片瓦砾中疯狂翻找着伊什卡的残肢,一边招呼着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叔:“喂,德尔辛,你快过来帮忙找啊!”

    没有回答。

    房间角落中,名为“德尔辛”的结社成员倚靠着空荡荡的窗口,他睁大了眼睛紧握武器,鲜血自额头和胸膛处的伤口向下汩汩流淌。

    他死于刚才的碎石。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戴维什么也没说,他继续埋头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摸索着断臂。

    ……

    “我们来晚了一步。”

    九月二十七日中午,延雪平省内的群山中下起了大雪,欧雷尔斯等人发现了一处燃烧中的废墟,现场的残肢断臂不计其数,甚至还有许多尚未被白雪覆盖的人体内脏。

    “仇杀,”程荫蹲在某个地方查看着尸体上的创伤:“这个魔法结社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主要兵力在西南侧的山谷中被伏击成功,东边最快的逃跑路径也被封死,少数人逃离后,剩下的人无法被有效地组织起来,更别提像样的抵抗了。”

    “欧雷尔斯先生,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工作范畴,”董泽皓决意要带着小队离开:“看样子,你对于这起惨案的发生毫不惊讶。”

    “我已经和本地的相关部门达成了共识,各位只要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协助,我自然也会有谢礼奉上。”了解到女武神并未走远后,欧雷尔斯走近本次即将用于实战检验的反应装甲:“爱斯华兹DH—3吗,其实我更喜欢称呼它为冬季猎装。”

    硝烟还没有散尽,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欧雷尔斯穿上了这件提前装好配件的铠甲,然后,这位北欧神话中的冬神与狩猎之神转向南方,毫不犹豫地将弓弦拉成满月:“董先生,你知道吗,爱斯华兹的本意其实包含了紫杉树与弓这两重意向,与我的相性最佳。”

    灰白色的冰晶石刺变为金色,传说中的“北欧王座”原本并不具备攻击机能,但欧雷尔斯依靠他独有的技艺将其转化为“无法解释的力量”,或者说是某种没有任何前置条件的特殊现象。

    “接下来,烦请诸位当心。”

    拔地而起的紫杉树林占据了山谷内的全部空间,“业法执戒”的成员们各自躲开那锋利的树木枝条,可那些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魔法师们却有少数被穿透了身躯,就像被伯劳挂在荆棘上的鸟类那样。

    “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就能够改变整座山谷的植被,”周小曼退却到紫衫森林的边缘地带,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具有这种才能的魔法师:“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在泉令吗?”

    “小曼姐,慎言。”于常念有些担心她会不经意间说出机密事项,便在旁顺便提醒道。

    “司天钦”与“在泉令”,是中国古代对于某种特殊魔法师的称呼,这一类称呼沿用至今,“司天”与“在泉”本为气运(命运、气数)术语,司天象征在上,主上半年的气运情况;在泉象征在下,主下半年的气运情况,由此既可推算一年中岁气(气候)的大体情况,也可了解个人气运与发生疾病的关系。那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利用或改变岁气或者命运的魔法师就是“司天钦”或“在泉令”,前者的能力更偏向于影响天气或气候,而后者则是以改变地貌形态与地脉节点见长。

    每个人的气运,或者说命运,涉及到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运行法则,而“司天钦”与“在泉令”往往是距离世界真相最近的魔法师,他们也是世间最为接近“魔神”的智慧生命体。

    弓弦上,一根紫衫木材质的弓箭已然成形,其尖端照耀着卢恩符文的金色光芒。

    欧雷尔斯的全力一击,蓄势待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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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可这个世界不科学!????本书魔禁超炮同人某不科学的平静生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某不科学的平静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某不科学的平静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