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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钻石交响     一气通神txt下载     一气通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六章 斜移道理,偷天换日(求推荐票)

    李乐师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理应如此!”

    韩浞这才一点头,正要再捏法诀,将还没收回来的斩仙飞刀再次放出。

    但还不等他动手,就见那边周天星斗图忽然一振,猛地收紧。

    然后就听“咔嚓”,如琉璃触地碎裂之声,那一柄蛟矛竟然就被这宝图生生给卷破!

    “吟~~”

    紧接着一声蛟吟响起,就见一条真气蛟龙从长矛中猛地冲出,像是欲要直上云霄,但只可惜在半途就忽然消散,转眼已经不见。

    场中也是,只空留了吟声回荡!

    “这……”

    韩浞被这场中突变,也是晃得愣住了。

    可还没等他深思细想,外祖母紫光夫人赐下的那副周天星斗图,在卷破了蛟矛之后,竟然也忽然化光,开始消散。

    等不了片刻,那星斗图的光芒就全部散尽,场中只留下了一柄光秃秃的长矛,在失了星斗图招架之后,直直往下方地上落去。

    韩浞连忙放出一道神光,将那蛟矛给隔空摄了回来。

    但等到将一柄蛟矛给拿在了手里,韩浞才忽然发现,这长矛只是被打散了当中的元神烙印,断绝了与覆海妖圣的感应!

    虽然被打下去了化形法宝,甚至都不成纯阳、通灵,可惊奇的是当中三十六重法阵竟然还都在!

    只需稍加祭炼,便又是一件得用的法宝!

    “这不是那妖圣的本命法宝么?怎么还能够留得下三十六重法阵来?”韩浞心中不解,一边将这长矛递给了身旁大师兄,一边口中问道。

    妖族的本命法宝,本来靠的就不是一重一重炼入法阵,如今既然法宝被破,那留下的顶多不过是些蛟鳞、蛟骨之类。

    可如今摆在韩浞与李乐师面前的,却是一件完整的法宝,当中还有三十六重法阵。

    这在韩浞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李乐师接过师弟递过来的长矛,仔细看了几眼,然后感叹了一声,才说道:“这只怕是元神合道的手段了,能够斜移道理,偷天换日!先前那宝图施展神通,不仅是将这法宝的元神抹去,还又扭转了它的素性,如今这长矛,已经不是覆海妖圣的本命法宝了!”

    韩浞听了师兄这么说,哪里还猜不到是自己外祖母的手笔?

    又想起先前周天星斗图化光消逝的场面,韩浞忽然间就醒悟过来,心道:“这么说来,外祖母赐我的这副‘周天星斗图’,其实也不是法宝,非要说的话,那该是一道神通!虽则这一阵是我由头至尾经历过来的,但其实在我祭出这宝图那一刻起,便是外祖母在和那覆海妖圣隔空斗法了!”

    “所以如今斗败了覆海妖圣,又处置了他的第二元神和本命法宝,外祖母便将那一道神通散了去,这才不见了那副周天星斗图……”韩浞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有些可惜。

    不过转念之后,他又释然了。

    如果没有自己外祖母那般元神合道的修为法力,就算当真给自己一副“周天星斗图”,只怕都不是面前大师兄李乐师的对手,更不用说什么擒拿妖圣……

    “师弟,这件法宝你也收好了,毕竟曾经是元神变化大妖的本命法宝,若论品相也是世间少有呢!”李乐师说着,就将那蛟矛递回给了韩浞。

    不过韩浞却是没接过来,反而摇了摇头说道:“能拿下这蛟矛,也是全仗师兄出力,还是师兄收下了罢!”

    李乐师一听这话,像是被自己这个师弟给气笑了,随后就没好气地说道:“我出没出力我自己难道不知?师弟你莫非是笑话我不成!”

    虽然他归化神音的确是挡了这蛟矛一挡,但过后想来,自己根本是多此一举了。

    见识过了周天星斗图的厉害之后,李乐师并不认为,只凭这区区一柄蛟矛,就能从那宝图之下逃了出去。

    “不过师弟你放心,我也不会和你客气……”李乐师调侃一笑,就翻开掌心,显出了掌中的罗龙子三人来,然后才向韩浞说道:“这三个可是我亲手擒来,身上也有不少宝贝,你便是来要,我也不给的!”

    “呃……”韩浞一见李乐师如此,也是有些无语。

    那罗龙子三人身上的确是有几件宝贝,玉南溪的“罗阴扇”更是炼成了通灵,当说不凡。

    但即便这些零零碎碎的全加在了一起,又哪里能比得上韩浞手中长矛的一半?

    可奈何李乐师无论如何就不松口,韩浞也只好把这蛟矛收下,只将那余兴的“戮魂幡”,还有那“指瘟剑”、“定瘟幡”,并了那原主朱信一起,全都交给了自家大师兄。

    这回李乐师倒是没有推辞,将三件法宝并了一个朱信,全都照单收下了之后,师兄弟二人才各自收了“归化神音”和“斩仙飞刀”两件法宝,转身落下了韩府中去说话。

    ……

    转回不久之前,在茫茫东海的一处恍若水晶宫殿的水府之中。

    覆海妖圣原本端坐那水府大殿,殿中空空旷旷也不见有人伺候,只得这一位妖圣在闭目静修,一呼一吸都带起阵阵潮汐,海流溯洄在这宫殿四周,仿佛自然伟力一般。

    可忽然之间,就听殿上覆海妖圣忽然闷哼一声,面色也随之一阵苍白,神色略显虚弱,像是突然受伤。

    不过好在这伤势似乎不重,被这妖圣稍稍调运元神之后,就给镇压了下来。

    但谁能想到,一变未平,又起一变,这妖圣接下来仿佛忽然又受到了元神大震,实在镇压不住,两伤并发,就“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真血来!

    只是那些真血才出这妖圣之口,便纷纷又都变成了一条条小蛟龙模样,往回游荡,接着转眼又变成了精纯法力,被这妖圣的元神一卷之下,就都收了回来。

    “紫光夫人!护犊子护到了这种地步,难道就不嫌吃相太难看了么!”

    这妖圣才刚睁眼,就忍不住怒吼出了这一句,咬牙切齿着还有一脸愤恨之色!

    可还没等他再骂,忽然一道金光就冲入了水府,眨眼便到了这妖圣面前。

    覆海妖圣知道这是妖帝传书,连忙接过来看了一眼,见是青帝召唤自己去神木宫的法旨,他也丝毫不敢耽搁,稍稍又再镇压了伤势之后,便起身一步踏出。

    元神法力一转,片刻就来到了那大荒山顶,神木宫前。

第一九七章 神木宫,幽冥路(求推荐票)

    神木宫乃是青帝修行之所,更是如今妖族最显赫的圣地,所以覆海妖圣到了这宫门之前,也是小心收敛了元神法力,只凭着步行,就进入了这一座帝宫之中。

    他受青帝召见,如今自然不需通报,径自入了宫中之后就一路穿行。

    这神木宫,乃是青帝当年退出中原时,驾驭了大法力,挪移过来的曾经的“妖帝宫”。

    昔日四位妖帝执掌天地的时候,妖族一应大事也全都是在这一座帝宫中议定。

    只是后来西方白帝与北方黑帝投身道门,创下瑶池与玄武宗之后,就舍弃了这座宫殿。

    南方赤帝也是忽然不见踪影,生死不知。

    所以这座曾经象征了妖族辉煌的宫殿,最终只留了青帝一人执掌,才被改名做了“神木宫”。

    也是在妖族隐退之后,被这最后一位妖帝,移到了大荒山最高的一座峰顶之上!

    不过即便如今妖族不及曾经势大,但这神木宫中也是从未少了人伺候,来来往往的都是打扮做了童子、玉女的小妖。

    还有许多投拜在青帝门下的大妖,也是在这帝宫之中多有出入。

    但即便是有这些大小妖族,可当年的妖帝宫统领天下,建成何等恢弘?就算数千数万人来往穿梭,在这等闲宫门就有数百丈高的神木宫中,也只不过是如蝼蚁纵列。

    只显得这一座宫殿,越发是空旷静寂。

    尤其当覆海妖圣过了几重殿门,来到这神木宫的深处,寻常妖族根本就不得入内,那清冷萧瑟也就更不用提,简直比那世俗中的冷宫,还要再冷上百倍!

    而每每覆海妖圣进入这深宫,就不免会忆起曾经妖族的辉煌,流露出缅怀感叹,又有些惋惜的神色来。

    ……

    等又穿过几重宫殿,到了青帝修行的大殿外后。

    覆海妖圣才停下脚步,在殿前禀报道:“蛟烈请见帝君!”

    原来这覆海妖圣称号之下,竟是名叫做“蛟烈”的,只不过这个名字在如今妖族衰落退隐之后,也是没得多少人知晓了!

    “进来罢!”

    殿内传来一个声音,威严高绝。

    似是从凌云之处落下,透尽俯瞰众生的意味——这就是东方青帝!

    得了妖帝允准,覆海妖圣这才又施了一礼,迈步进来殿中。

    待这妖圣走入了殿内,却见除了上首当中坐着的青帝,气象巍峨,恍若参天之外。

    青帝下首,竟然还又站了一人,早在自己先到。

    就见那人乃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此时正对着覆海妖圣窈窕一笑。

    “帝君!”

    覆海妖圣当先朝着妖帝躬身一拜,得了妖帝的吩咐起身之后,才敢去看那站在妖帝下首的女子。

    “你们也是故人,就不必孤来引荐了。英娇!”妖帝随和一笑,就将下首女子唤上了前来。

    那女子听唤,向着妖帝福身一礼,才转向了覆海妖圣。

    “蛟烈大哥,许久不见了!”女子巧笑嫣然,柔媚称道。

    “英娇妹子,一别八百年,妹子也依旧不失绝代本色!”旧识相会,覆海妖圣也只能强起笑颜,对着那女子英娇道。

    青帝见二人互相招呼过了,便也淡笑着,对覆海妖圣道:“蛟烈,此番孤既已将英娇召来,那洛阳之事也该有了着落!”

    “蛟烈行事不周,连番失利,请帝君责罚!”覆海妖圣一听得青帝这话,不仅没有欣喜,反而连忙就拜倒下去,满面尽是惶恐。

    “无妨,此小事尔!那天子之气本就该英娇执掌,陈、蔡二狐不过是投砾引珠,此一件早有安排,你当知晓!”青帝浑不在意地一抬手,止住了覆海妖圣,面上无喜无怒。

    覆海妖圣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这一切,原来都还是没有脱出了妖帝的算计去。

    “帝君算无遗策,蛟烈愚鲁莽撞,险些坏了大事!”这妖圣一想明白之后,竟然越发地惶恐,就要再向妖帝请罪。

    座上青帝却只一摆手,丝毫不做怪罪道:“你折了第二元神,又失了本命法宝,便已是得了教训的,也就不必孤再来处罚了……”

    青帝其实一早就对蛟烈有了嘱咐,让他把那宫中二妖也多做些约束。

    不过一来,这蛟烈乃是堂堂妖圣,对那两头不过金丹境界的妖狐,实在懒得上心。

    只需知道她们依旧在宫中行事,那天子之气也没出差错,其他的便懒得去管。

    再一个,这覆海妖圣始终记恨许当初玄龄真人折他颜面,一直也是耿耿于怀,所以见那蔡容华去挑衅韩浞,他多少也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想借蔡容华的手,去教训韩浞一番,也为自己小小的出一口恶气。

    但这妖圣却从没想过,蔡容华那么多帮手,竟然在韩浞区区一个炼气凝罡手上讨不了好处不说,还几次险些把陈宣华给折了进去,最后还又要他亲自出手相救……

    不过便是如此,覆海妖圣也依旧没把韩浞与蔡容华的这些孩童打闹,给放在了自己眼中。

    他自视甚高,只当做无论是两边谁吃了亏,也都能够反掌平复,不使这事情闹大。

    但哪里想得到,韩浞竟然去向紫光夫人请了法宝来,不仅将蔡容华斗得一败涂地,就连自己也跟着吃了大亏!

    “经此一事,蛟烈你往后也当越发静心思量了之后,再做行事,否则待到大祸临头之时,就是孤也救你不得!”青帝忽然语声一肃,凝目向覆海妖圣看去。

    覆海妖圣听得教训,连忙就恭恭敬敬,口称领受。

    但到底能够遵循得多少,只怕还是看他自家作何想法了。

    ……

    青帝当然看出覆海妖圣对自己所言只有敬畏,不见纳得,更没有揣摩领悟,可也只能在心下摇头暗叹,言尽于此。

    吩咐过了覆海妖圣之后,青帝便随手打发,让这老蛟自行回转东海,等待接应英娇。

    等到覆海妖圣恭敬退出大殿之后,青帝才又将英娇招呼到了面前,赐下了一道玉符,说道:“你如今便持此敕令,去往幽冥见了九耀罢!”

    英娇接过敕令玉符之后微微吃惊,面上三分疑惑,七分不解,就向上方青帝恭敬问道:“帝君当真要过那幽冥地府?若是九耀妖君从中作祟,只怕会坏了帝君大计!”

    青帝却是淡然一笑,浑不在意说道:“幽冥地府归于东岳大帝,此乃大势所趋,不可违逆,若是孤此番不从他手下走过这一回,只怕往后伏羲借题发难,咱们妖族就不好说话!至于九耀,比起中央黄帝来,他还算不上是孤的对手,况且这回事情的轻重他也是醒得的,想来不敢随意插手!你去了只说是孤的吩咐,他必定不敢不从!”

    英娇听得帝君这是在宽自己的心,自然而然的,顿时心头也是稳了下来。

    得了敕令,恭敬向着青帝道了一声“领命”,英娇这才缓缓退出了大殿。

    等这女子出了神木宫,就见她脚下一顿,身子一沉,竟然就这么直入了幽冥地府去。

    她也是元神成就了纯阳,虽然还不通变化,但穿梭阴阳却是不在话下。

    只见这英娇才刚遁入地府,就来在了酆都城前。

    可还没等她认准地方,却是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招呼道:“英娇,许久不见,你倒是出落得越发秀丽了!”

    英娇一听这声音,心头立刻闪过的是一个清高孤傲的背影!

    一袭白衣,出尘绝世!

    但下一刻,面前景色一转,英娇就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幽森大殿之中。

    那殿上高坐一人,不着素白,反而是一身玄袍;没了清高孤傲,但目光中却多出了几分威震睥睨,仿佛这天下生死,尽在他一掌而握!

    “英娇……见过族长!”

    这娇媚女子容颜整肃,向着殿上的韩擒狐就拜了下去。

    韩擒狐也只是淡笑一声,目中透出些许缅怀神色,然后才说道:“我早已不是涂山氏的九耀妖君了,就连妖族也已经背弃。深藏在这地下幽冥,哪里还当得起你一声族长?”

    从韩擒狐这话当中,英娇竟然还听出几分愧疚意思来。

    但一抬头,这女子又不见韩擒狐面上有丝毫显现,依旧是无悲无喜地一抹淡笑。

    顶多在笑意之外,还有些清冷,让她不敢妄自揣测这阎君的心思。

    “你是奉了哪位帝君之名前来?”韩浞见英娇一时愣住,便索性当先向她问道。

    忆起了自己此来目的,英娇也是忽然回神,然后才起了身,朝东方一拱手,称道:“自然是奉青帝陛下之名,前来见过阎君。”

    说完,这女子又取出了青帝赐下的玉符,上前奉给了韩擒狐道:“有青帝陛下敕令在此,还请阎君过目!”

    她倒是不称族长了,可依旧也没有半点放肆。

    毕竟从万年之前,她就知道,九耀妖君先是妖族的妖君,而后才是她们涂山氏的族长!

    成为族长,靠的是他的血脉;而成为妖君,靠的却是他自己的本事!

    ……

    韩擒狐才接过了英娇手中的敕令,随后一道帝威,便在这大殿之中扫荡开来。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此刻手持敕令的韩擒狐!

    青帝的一道念头直入韩擒狐元神,让这阎君也禁不住目光一滞。

    但好在转瞬之后,就又恢复过来。

    那一道念头,既是青帝对他的交待,也是青帝给他的下马威。

    韩擒狐放下手中敕令,面色不禁微沉,向着英娇说道:“既是青帝陛下的交待,又得了东岳大帝的首肯,本君这里自然也当遵令照办!”

    英娇见果然如青帝陛下推算,韩擒狐不敢再来阻挠,也是不禁大喜。

    “既是如此,那便多谢阎君成全!”这女子展颜一笑,就要行礼道谢。

    韩擒狐却是抬手止住了英娇多礼,说道:“经年不见,你也变得繁琐了,哪里那么多礼数规矩?既然是帝君吩咐要紧,本君这便送你转世去罢!”

    听韩擒狐竟然如此雷厉风行,也是把下面英娇唬得一愣。

    可还没等她多做反应,就见韩擒狐随手一点,一道幽光就朝着自己罩了下来。

    初时英娇还没有什么察觉,可过了片刻,她就发现这一道幽光竟然在消磨自己的纯阳,打落自己的修行!

    “族长!族长你这是何意!族长手下留情啊”英娇忽然大惊。

    情急之下,哪里还想得起再称“阎君”,反而是随着心底畏惧,一声“族长”就喊了出来。

    韩擒狐却是根本不来搭理,面上神色淡淡,指尖幽光法力依旧倾泻而出。

    见韩擒狐不理会她恳求,英娇心头越发惶恐,只觉自己一身修为越来越弱,竟然转瞬间就被打落下了纯阳,只剩元神出窍,而且依旧不停。

    阴神、灵台、金丹……

    一直到英娇的一枚金丹消散,修为还回了炼气合药,韩擒狐还依旧要继续出手。

    可正当此时,他手中的那枚妖帝敕令却忽然白光一闪,紧接着一道青芒打出,将韩浞手上的神通打断。

    “九耀,适可而止!”青帝的声音从那敕令中传出,当中带了几分告诫语气。

    韩擒狐见此,也是没有动气,反而淡淡一笑,终于收手。

    但那幽光,此时却依旧是笼罩住了英娇!

    “你携了纯阳法力转世,莫不是想要害了自己的生身母亲不成?我能容你借了幽冥地府投胎,已经是网开一面,却不能任凭你乱我地府阴律!如今瞧在了妖帝面上,便留你炼气五重修为,不过你须得记住了护持生母,若是因你之故枉害了人命,那少不得本君稍后要亲自捉你回来,打入炼狱惩处!可听的明白?”

    韩擒狐一番话说得连消带打,就连英娇也听出,虽然明面上说的是自己,可真正指向的,却是尚在神木宫中运筹帷幄的青帝。

    “哼!”

    敕令中传来青帝一声轻哼,但到底没有驳斥了韩擒狐的说法,就算是应承了下来。

    英娇此刻见得前族长实在与妖帝隔空斗气,立刻噤若寒蝉,不敢稍出声响。

    等那边韩擒狐忽然展颜一笑,对自己说了一句:“时辰已到,你这便去了罢!”

    英娇才又见到韩擒狐手中的青帝敕令忽然化光,展现青芒,眨眼来到了自己身前,和自己身外的那一道幽光合在了一处。

    随后幽光青芒忽然一起,就卷着自己,往真君殿上方一冲而去。

    英娇知道,自己这便是借了幽冥道路,前去转世。

    但有青帝敕令护持,她倒也不怕途中会出什么纰漏,所以就索性耐心等待了下来。

第一九八章 元神转世,九湘妖王(求推荐票)

    洛阳城中,上柱国府。

    先前那一通斗法,几乎件件都是在这韩府头上来往,将这府中的女眷仆婢也是给惊得够呛。

    要不是一早得了韩夫人窦氏的吩咐,而且先前也都见过几桩怪事,打下了些底子,只怕这会儿的韩府中的这些家人奴婢,也都学了城中其他豪门府邸一般,全都要四散奔逃,躲命去了!

    终于等到如今,天上没了那些风风火火。

    韩浞又落下刻意安抚了府中众人,告知妖人已被驱退之后,这一府的喧嚣才终于平静下来。

    也是等到府中各处云散雨收,韩浞才领着大师兄李乐师,转入到他自家修行的小院来。

    ……

    等到师兄弟二人回到房中落座,又言谈片刻之后,韩浞听得自家师兄,竟然愿意留在洛阳,助他一臂之力,也是不禁大喜过望!

    紧接着,韩浞就连忙请来了府中的管事韩鹏,请这老家人去为自己的大师兄也安排下一间小院,让师兄在府上长住,比邻自己,供奉修行。

    那韩鹏一听面前道人原来是“刘道长”的师兄,也是片可不敢耽搁,得了吩咐之后就连忙恭敬告退出小院,然后便急忙唤来了府中下人,为李乐师排布起院落来。

    也不怪韩鹏这般殷勤,除了一早得到主人韩清的叮嘱之外,方才韩浞与李乐师出手与妖人斗法之时,底下的韩鹏虽然肉眼凡胎,瞧不真切,但到底还是知道,这位道长乃是当真有大神通的!

    也是多亏了两位道长出手,才免去自家府上一遭劫难,所以如今不单是韩鹏,就连这府中上下,对韩浞师兄弟二人的本事,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会儿,洛阳城中四处都还人心惶惶,街巷之中也是糟乱一片,但唯独当事之地的韩府,府中众人却都是有惊无恐,而且知晓了府中有刘少阳道长这般的高人看护,便是那些许惊慌,这会儿也都平息了下来。

    “也是为难了师弟,分明是回自己家中,竟还又添出这些玄虚来!”李乐师看着已经易容做“刘少阳”的韩浞,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就调侃起自己这师弟来。

    “让师兄见笑了!”韩浞也是苦笑一声,无奈叹道。

    “呵呵,咱们师兄弟,也就不必见外……”

    李乐师才刚打算宽慰韩浞一句,为自己的调侃收个场,但忽然之间就见他语声一顿,眉头一皱,然后又往院外上空看去。

    韩浞也是立刻察觉师兄异样,还不等开口去问,心头倏地一阵感应,也是连忙一转头,就与李乐师一同向那院外瞧了过去。

    这边师兄弟二人纷纷侧目,果然就见到一道青芒从天边划过,刹那就来到了韩府上空。

    也不知是什么打算,那青芒竟然在韩府上空“倏倏倏”急转了三圈,随后遁空片刻,就“唰”地往韩府后院投了下去!

    那青芒隐晦,休说凡人,就连寻常修道人都未必能够瞧见。

    若不是李乐师师兄弟二人,都是身负“隔垣洞见”的天罡变化,还真未必能将这一道奇异青芒看得清楚了!

    便是如此,在那青芒落下消失的最后一瞬,甚至就连李乐师和韩浞的“隔垣洞见”,都没能捉到痕迹!

    韩浞面色一肃,转过头来就和正看向自己的大师兄对视了一眼,二人也都看出互相眼中的那一分凝重。

    他如今有些拿捏不稳,半疑半惑就向李乐师问道:“这莫非是……”

    “嗯,是元神转世,当不会错了!”

    李乐师也知道韩浞猜测的是什么,点了点头,就认定下来。

    炼气若是修成了元神出窍的境界,就能够有夺舍、转世的本事,这个韩浞是知道的。

    但当真见到“元神转世”,他这还是头一回!

    略一沉吟,韩浞就又让人请来了韩鹏。

    等到这韩府总管来到了面前时,韩浞就当先向他问道:“府中女眷家人,可有哪处是有了身孕的?”

    韩鹏听问却是一惊,然后转瞬面上就现出敬佩神色,恭恭敬敬向着韩浞说道:“道长果然是活神仙,竟是连此事也已经知晓!不瞒道长,正是宫中御医昨日来诊断过,夫人有喜,已经足三月了!老奴也是昨日方才派出家丁快马,往军中去向老爷道喜,这会儿应该还未到,却没想道长却是先咱们家老爷一步,给算了出来!”

    这府中添丁乃是大喜事,是以韩鹏这话说得也是喜笑颜开。

    不过韩浞与李乐师,却在听闻竟然是窦氏有孕之后,面上都露出了沉思颜色。

    但是转头李乐师却又是一笑,就对着韩鹏说道:“既是喜事,那稍后我们师兄弟二人便去向夫人道贺一声,有劳韩总管当先通传!”

    韩鹏一听,李乐师竟然提的这么一件,原本想着是不合适。

    但一个转念,他又觉得这二位都是方外之客,又都是有道术仙法在身的高人,不宜以凡俗礼教来度量。

    说不定探望之后,也能赐下些灵丹仙法之类的好处来,要是就错过了,岂不可惜?

    “不如先去后面请了夫人定夺,只要夫人若是愿见,也就算不得什么了!”韩鹏兀自想着,也是认为得当,便暗自点头认定下来。

    ……

    答应了为李乐师、韩浞通传,又见李乐师笑着抬手一请,韩鹏就立刻恭敬告辞了出来,转向后院去了。

    而韩浞这边,却还是凝眉思索。

    一直等到李乐师转过头来看了他半天,韩浞才终于泄出一口气,向着大师兄摇头说道:“师弟我暗算半天,也难知对方是敌是友,来意为何。看来……还是要借了师父传下的‘太乙星神相术’,才能够琢磨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李乐师听了却是一笑,然后才对韩浞说道:“这却不是我之所长,咱们兄弟三人中,只有师弟你一个,是得了师父最得意的‘太乙神数’真传!只是没想到,不过数年功夫,师弟竟然已经参悟了‘太乙星神相术’的玄妙,这倒是有些出乎为兄所料了!”

    “师弟也是惭愧的很,说是‘太乙星神相术’,但到底不过粗浅皮毛,若是让师父瞧见了,只怕要训斥我有辱这星神相术的威名……”韩浞讪讪一笑,有些勉强说道。

    他之所以能够施展这门“太乙神数”的最高奥妙,凭的其实还是自己的星斗血脉。

    若他不是太阴星君之子,斗姆天尊的嫡亲增外孙,满天星斗哪个会来理他?又还说得什么“星神相术”!

    “好了,师弟谦逊太过,未免就不讨喜了!如今正事要紧,也没有那么多功夫让师弟你来耽搁,还是快快把那星神相术施展出来,好让为兄能够一开眼界!”李乐师调笑着催促,也不知是真着急还是假着急。

    韩浞无奈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之后才说道:“那师弟就献丑了,大师兄只要不来笑话便是!”

    说着,他手中摘星玉楼一托,星斗灵气缓缓流出,就被韩浞祭起了一门“太乙星神相术”来!

    韩浞最近修行时时都有精进,如今施展起“太乙星神相术”,气象也与先前大不相同!

    就见他这边相术才起,天上群星之中忽然就有几颗闪烁起来,然后便是一道道星光垂绺,星斗精华化作了丝绦玉带一般,就向着韩浞笼罩了下来。

    当然,这也只是星斗气象,和先前那道青芒一样,连修道人都难以察觉。

    但李乐师乃是炼气最顶尖的元神出窍,隔垣洞见上窥青冥,下探九幽,自然不会将面前的这一异象给放了过去。

    见得韩浞手段高明,李乐师也是不由在心中暗道:“看来先前猜测该是无误,我这位小师弟必定是斗姆天尊的一脉传人了!这星斗精华竟然精纯至此,比那委羽山九辰派的真传弟子,都要胜出不知多少来!”

    李乐师这边才刚轻叹几声,却见韩浞忽然双目一睁,目光当中无数星斗闪烁,好似最璀璨的夜空,但转瞬之后也都全部消散。

    等到韩浞目光清明,回转过来看向自己时,李乐师却发现师弟此刻神情微肃,脸色也有几分不好看。

    “看出了是何人?”李乐师不弯不绕,直直就向韩浞问道。

    韩浞听问也是点了点头,沉着声音就回自家大师兄。

    “九湘妖王!”

    回话只有一句,却是听得李乐师也是眉头忽然一皱,好半天分不开。

    “为兄倒也听闻过这妖族第一美人的一些轶事,据说她天生就一副媚骨,虽然修为不高,好不容易才成了妖王,但有美色作饵,此妖又是诡计多端,许多次都迷得那些上古人物神魂颠倒,甚至还有的甘愿为她送命……论起威望,这九湘妖王在一众妖族之中,也是不比那些成名万年的妖圣稍弱了半分!”

    李乐师难得见了严肃神色,可见这九湘妖王在他眼中,也是极难对付。

    “不过却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这妖王竟然被打落了境界,如今只剩了炼气合药的修为!否则啊,我还休想能如此轻易地,就推算出了她的根脚!”韩浞微微一笑,对着李乐师说道。

    以韩浞如今的太乙星神相术,至多也就只能够推算得了炼气五重的合药,若是再上一个境界,入了金丹的,那韩浞相术的成算就要大减,顶尖儿了也只能够隐约模糊地,算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结果,还要他仔仔细细去推测猜想,才有可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提点,但也依旧许多次不得要领。

    若是再往上,到了炼气结成了灵台的,那便是韩浞的“太乙星神相术”,也不顶用了,只能算到茫茫灰白的一片混沌,没有一分“成算”,全都成了“失算”……

    “这些妖族倒是当真好算计,转世投胎直接就到了我家,这是要釜底抽薪啊!”韩浞语气有些愤愤地说道,而且说话时眼神也有些不善。

    但一旁李乐师似乎是和韩浞想法不同,微微沉思片刻之后,竟然笑了起来。

    然后就听这道人笑着,向自己师弟说道:“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师弟莫不是忘了,你滞留凡俗,也不过是为了历练修行为主,看顾兄长为辅。如今既然那九湘妖王投入到了你们自家府中来,那岂不是成了一家人?那往后这韩府,便是她在人世中的根基!想必她也断然不会祸害了自己的家人,反而要保得韩府一门荣华富贵,她才能够在朝中呼风唤雨啊!”

    韩浞听得师兄这个说法,也是微微恍然,思量之后觉得也正是这个道理!

    “看来我们韩府,过不几年就要出一个宫中贵人了!”想得明白了,韩浞也就有了心情,开始调侃起自己家来了。

    算到这孩子从出生,再到出阁入宫,少说也是十几年的功夫。

    那也就是说这十几年中,自己便算是得了清闲的。

    至少妖族那边不会再来找茬,那宫中的两个妖妃也该是得了教训,不敢再行放肆了。

    对了,说到这妖妃……韩浞到底还是饶了陈宣华一命。

    毕竟覆海妖圣的玄牝珠,还有一件本命法宝,都被他卷了过来。

    若是再咄咄相逼,不肯放手,只怕到时候有人下不来台,反而引得狗急跳墙,那就有些不美了。

    “只是……”

    韩浞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依旧有些顾虑地就向自己大师兄问道:“那九湘妖王美貌娇艳冠绝天下,若只是为了迷惑一个人间君王,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而且竟然还被她舍了元神纯阳,也要来转世投胎,其中谋算只怕不会小了!就是不知他们所图到底为何……”

    李乐师听得师弟猜测,也是认为这其中恐怕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但奈何却依旧毫无头绪。

    无奈,师兄弟二人最后也只能是静观其变。

    看看这一段大势之中,到底能被这些绝世高人,给玩出什么玄妙来!

    “过思无益,反受连累!如今咱们兄弟啊,还不如去会一会那位艳名远播的九湘妖王!”李乐师忽然一笑,拍桌起身,就往院外走去。

    “且不说她是我侄女,而且如今也还尚在娘胎之中,师兄你这未免也太心急了些!”韩浞看着李乐师摇头苦笑,但最后也只能是起身跟随,在李乐师之后出来了自己这座小院。

第一九九章 北极神数,势如破竹(求推荐票)

    洛阳这边,韩浞与李乐师拿捏到了九湘妖王元神转世的消息,知道是这位天生媚骨的狐族妖王托生韩府之时,出征平乱的韩清也已经攻破了蒲州城关,斩杀了守将王聃、纥单贵,进军入了并州地界!

    也是正当这首战告捷,军心大振的档口,韩清得到了来自洛阳的家丁传报。

    得知自己夫人又有身孕,将要再为韩府添丁进口,韩清也是心头喜不自胜。

    逢此福喜双至,大将军也是思量豪迈,立刻就下令了犒赏三军,兼着抚慰城中诸民。

    如此一来,倒把个蒲州城内,才刚经历了战祸席卷的悲戚气氛,也是给冲淡了三分。

    “还要恭喜了韩将军,喜得贵女!”

    蒲州城内,太守府中。

    孙浮尘安坐厅中下首,笑着向座上韩清打了个稽首。

    “哦!道长竟能得知,韩某将添的是女儿?莫非孙道长也和那书话中的神仙一般,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韩清犹自欣喜,言笑晏晏着就转过头来,饶有兴味地就向孙浮尘问道。

    孙浮尘倒也不以为意,只是高深一笑,算作回答。

    反是坐在孙浮尘身侧的柳月瑶,知道自己师兄这是不愿夸耀本事,就也轻笑了一声,替了孙浮尘向韩清分解道:“好教将军知晓了,我师兄修习的玄门北极神数,上观星相,下察地理,算计绵延福运只不过举手小事尔!”

    “道长既有此神通,何不早些道来!”韩清听闻大喜,连忙就转向孙浮尘说道。

    孙浮尘却只是淡笑着摇了摇手,谦逊道:“我这‘北极神数’不过是微末之技,哪里能够算得上出色!若要论咱们昆仑派的数术推演之学,首屈一指还是八景殿许玄龄老祖一脉的‘太乙神数’,唯有这门神数,才能称得上是算无遗策,占尽先机……”

    说着,孙浮尘转过头来,就看向敬陪末座的张清,向他问道:“不知张师弟可有得传许老祖的这门神通?”

    张清一向淡泊寡言,虽然论起亲近,本该是他与韩清最近,毕竟他是韩浞的亲师侄,但这一路上他都不愿出头,只跟在了孙浮尘与柳月瑶之后,一切也都任由孙浮尘这位师兄作主。

    如今听得孙浮尘来问,张清也是依旧神色淡淡地一摇头,然后才说道:“张清资质驽钝,无缘得传师祖神术,咱们八景殿中也只有韩师叔一人是学了的。”

    “哦?未想到韩师叔竟然还精研太乙神数!”孙浮尘听得嘴角一抽,面色有些讪讪。

    别人都好说,但他这韩师叔,却是眼前韩将军的弟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竟然卖弄到人家家门口来了……

    一时之间这厅中气氛,竟然也都凝滞下来。

    张清见孙浮尘没有再来问话,也就不以为意,继续将双目一阖,就依旧静修起来。

    孙浮尘也是没法,就这么被晾在了场中,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好在韩清反应虽慢了些,但总会察言观色。

    这会儿一见情形,立刻就轻咳了一声,然后为孙浮尘解围道:“孙道长既然能掐会算,何不往军中助韩某一臂之力?若是此番能得道长指点,平乱讨逆岂不是顺遂?”

    “将军势如破竹,无往不利,大军所向没有一合之敌,哪里来得贫道献丑的机会呢?”孙浮尘笑着夸赞了韩清一句,除了微微表达谢意之外,当中倒是的确有几分真心。

    他随军出征,见过韩清调兵遣将的本事,尤其先前这青年将军,只用了不过两日功夫,竟然就攻下了蒲州城关,可见兵法娴熟。

    “如今不过是些乌合之众,那汉王军中尚有不少能人,只怕今后连番苦战,韩某也是力不从心,若能得孙道长神通相助,速速了结了这战事,少些兵戈伤亡,也算是为这苍生造福了!”韩清心中当真是有几分悲天悯人,语气中对着孙浮尘已经是有一丝请求。

    孙浮尘见得如此,也是不由摇头低叹一声,说道:“既是将军有此胸怀,老道若是食古不化,岂不是枉费了百年修行!也罢,便请将军允准老道我,略尽了绵薄之力罢!”

    听得孙浮尘答应,韩清又是大喜过望,当下也不耽搁,连忙就下令召集部将,又请了孙浮尘一起,前去商议军情。

    柳月瑶一见师兄随韩清而去,面上竟然浮现笑颜,可片刻后却又叹气摇头,竟然也像是无奈一般。

    “师父你怎么又笑又叹的呀?好奇怪呢!”华仙童见自己师父异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向柳月瑶问道。

    她年纪尚小,也不懂得藏着掩着,有了心事就要问出来,否则就浑身难过。

    柳月瑶也是知道自己徒弟的脾气,听她来问,也是没好气地斥了一句道:“师父的事,要你来管么?”

    “哦……”华仙童恹恹地回了一声,知道自己这是触了霉头,也就不敢再问。

    柳月瑶见徒弟沮丧,也是心下不忍,才又摇头失笑一声,对华仙童说道:“师父是叹笑你师伯,到底心软,竟然被人请求两句就应下了一件麻烦事来!而且你这师伯啊,到底没改了他那一副脾气,只怕这会儿心中依旧是个读书人哩!”

    华仙童本以为能从师父口中得到答复,却没想到柳月瑶一句话却是说得她越发糊涂了。

    懵懵懂懂还要再问,但立刻就被柳月瑶一挥手,就又打发下去,闷闷不乐地又随着两个师兄,回去修行炼气了。

    ……

    之后一月,韩清得到了孙浮尘北极神数指点,大军一路北上西行,当真是势如破竹。

    连连攻城拔寨,几乎都没耽搁过第二日去,大军走到哪里,势头就横扫到哪里,不日已经攻破昔日绝关高壁岭!

    须知此处绝岭,乃是并州南北的关要,前朝号称“兵仙”的韩淮阴,便是葬身在这一处绝岭之上。

    前朝曾有兵书言道:“据高壁而守,足以一当百,虽千万人,徒俱往矣!”

    ……

    而等韩清领兵过了高壁岭的消息传到太原,也是将那太原城中留守的诸多将领,连着那先帝第五皇子的汉王,俱都吓得大惊失色。

    无法,汉王李言为了挽回颓势,只能亲自领了八万大军,去往那欲来太原的必经之地——汾州。

    而这李言才方到了汾州,就弃了汾州城不守,反而选中了城外北面的一处水泊,名为“蒿泽”的,要在此处设下埋伏,意图将韩清大军一举打退。

    这汉王的计策也算是高明,汾州往北一路都是郡县,而韩清的大军势如破竹,攻城拔寨气势连连。

    他就是算定了韩清今日拿下汾州乃是第一城,必定不会让大军在城内休整,反而要一鼓作气,若是调用得当,一日之内连下三城都不在话下!

    为此,李言还特地抽走了部分汾州城中的守军,让韩清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汾州这座这并州大郡。

    而这汉王的打算,就是让韩清领兵攻下了汾州,正要乘胜追击,北出郡城的时候,在那蒿泽之处中途而击,依仗地势之利,让韩清折戟在这处水泊。

    韩清虽然久经阵仗,但是这顺风仗打得实在痛快,也是险些就让他失了警惕,落入这汉王李言的算计之中。

    好在孙浮尘神目如电,站在汾州城楼北望的时候,一眼就瞧破了那李言的布置,及时转告了韩清,止住了他继续进军。

    “不如韩某领军侧面而击,将他们留在这水泊之中!”韩清眉头一挑,觉得敌明我暗,正是个一举击破的好机会。

    可还不等孙浮尘开口,就听韩清身旁一个裨将连忙阻止道:“将军不可,此番汉王军虽是被瞧破行藏,失了先机,但是地势之利依旧不在我,若是冒进突袭,又不知敌军在水泊中有多少布置,无心算有心,只怕也是难得取胜!”

    这裨将名叫邓恒,也是韩府的老人,乃是韩擒狐曾经的亲信,随着韩擒狐东讨西伐,也是甚有兵谋。

    如今他出言提点,却是把韩清也给点醒,连连点头称是。

    只是韩清虽知道邓恒说的正是老成之言,不败道理,但是战机难得,不禁就让他有些难以取舍。

    最后,也只好转向身旁孙浮尘,向这道人问道:“道长,事已至此,不知道长可有何良策?”

    孙浮尘听得韩清来问,也只微微一笑,向韩清说道:“这却不是难碍,只不过老道做起来却是不如张清师弟方便,将军不如请了他来?”

    韩清虽然不知道孙浮尘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既然这道人说了有办法,韩清这一路以来也见识过孙浮尘的谋断,自然是不会有疑,当下就将人去请了张清过来。

    等到张清神色淡淡地上了城楼,向着韩清打了个稽首之后,才听那边孙浮尘笑着说道:“张清师弟,如今咱们师兄弟需为韩将军请来一阵雨水,不知师弟的天罡三十六变,是学了多少变化的?”

    张清一听孙浮尘来问,立刻就明白了这位师兄的心思。

    向着孙浮尘点了点头,张清依旧是淡淡说道:“不瞒师兄,有二十四变了,也正好学了‘呼风唤雨’之术,可为师兄与将军一用!”

第二零零章 呼风唤雨,七宝幕篱(求推荐票)

    张清又仔细听了师兄孙浮尘的交待,微微一点头,“呼风唤雨”符种一祭,就把这门天罡变化给使了出来。

    待张清这边法术一起,顷刻之间就是狂风大作,险些将那城楼上的诸多将领都吹得东倒西歪,也是纷纷瞠目乍舌,蔚为奇异。

    又只几息功夫,四方乌云席卷而来,将这汾州方圆数十里笼盖得不见天日,便似将那晨昏颠倒过来,如今已然恍若夜间!

    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从那重云之中落下,但转眼之间雨势就轻狂起来,简直一发不可收拾,不过盏茶功夫,就已经似瓢泼的一般,滴滴雨点落到面颊上都能够打得人生疼!

    “师弟当真好手段!”

    大雨顷刻已成,孙浮尘也是不禁微微惊异,对着张清就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他倒也不是不通祈雨之术,似这类道术都不过是旁门小道,便是不去刻意修习,凭着孙浮尘如今金丹修为,也是召之即来,并没有什么难碍。

    但要想学张清一样,挥手就成如此声势的倾盆大雨,孙浮尘却自问是做不到的,甚至就连一半也难以企及!

    倒也不是他孙浮尘修为不济,而是八景殿真传的天罡三十六变,实在是明了变化,通玄道理的无双法门!

    举例来说,若是孙浮尘想要唤来一阵暴雨,乃是凭借道术强自扭转天象——或是别处搬运借雨;或是化法力为阴云;总之这祈雨之术由始至终,都需他用心以法力拿捏住了,但只要撤去了道术法力维持,那立刻便要云散雨消。

    但张清的“呼风唤雨”却不同,乃是顺应道理的根本之变,只要这大雨一成,那便如自然而成的狂风暴雨一般,既不需要张清多耗法力,也不用他去时刻维持,自变化一成的那刻起,便是真正的风雨,除非张清又用变化将这风雨増势或是撤去,否则这雨该下几日,得水多少,都全照了周边天象——顺势多雨的话就多下几日,逆势少雨的话就少下几日,全凭了天意!

    “不愧是许玄龄老祖亲传天罡三十六变!”孙浮尘观瞧着这越来越大的雨势,一半艳羡一半倾慕地又是感叹出了一句。

    “师兄何时要这雨停,只把这道灵符祭出便可,师弟这便先行告退了!”张清随手又炼化了一道“祈雨符”交给了孙浮尘之后,就要告辞退下城楼去。

    “有劳师弟了!”知道张清平日里就修行勤勉,无心他顾,孙浮尘笑着点了点头,便接过他手中一道灵符,然后才又看着这位师弟向众将领打了个稽首,就退下了城楼去。

    ……

    有张清招来的这场大雨相助,蒿泽水泊中的水势顷刻就涨了起来,将原本埋伏于水泊之中的汉王大军全都给逼得急急告退。

    韩清看准了时机领兵出城,然后又请孙浮尘适时止住了大雨,趁着乱军奔逃的颓势,一举将李言的八万大军杀得丢盔弃甲,歼

    敌一万八千余,又是得了一场大捷!

    而过了蒿泽之后,往后直至太原也都无险可守,韩清本就是久经战阵,如今更是军心可用,十万大军如犁庭扫穴,连连攻破了并州诸多城池郡望,直朝着太原城方向攻来。

    那李言本有意退守清源郡城,凭借这太原之前的最后一道城关,将韩清的大军拖延在此,以身后太原为依靠,将十万讨乱大军消磨在这并州腹地。

    奈何他这一路败势实在难以挽回,兵将之中早已没了军心,虽然据城而守,但依旧是被韩清的大军一举攻破城池,将五万汉王军剿灭在了这一战之中。

    之后那李言一路仓皇而逃,韩清又哪里能放过这么一个斩敌首脑的好机会?一路号令大军疾行,又命数千铁骑当先追赶,死死地就咬在了李言身后,几次险些就拦下了这股逃兵,生擒了叛贼之首李言。

    到了第二日,韩清亲自领骑兵追赶,虽然远处太原城已经在望,但汉王李言被一路紧追,人困马乏,又没得替换的坐骑,眼瞧着就要被韩清追上,拦截在太原城前三十里!

    “快,定要赶在那城中出兵接应之前,将逆贼李言擒下!”

    两军首尾相隔不过五百丈,韩清当先一骑,手提了一柄马槊,眼见着已经接上了一队汉王侍卫!

    而在两军交阵的上方,孙浮尘领着柳月瑶、张清,并上了门下华仙童三小,此刻也是踩住了一朵罡云,伫立半空,瞧着地上这阵你追我逃。

    却是嫌这场面太小,不屑出手。

    孙浮尘以“北极神数”望气之法观瞧,那汉王身上原本得自册封皇子的天子龙气,几经韩清大军挫败,此刻已是只余一条细小孱弱的白龙,奄奄一息,好像时刻都会断绝消散。

    “初逢这汉王,那天子龙气还有三分气候,尤与并州大军士气勾连呼应,说不定当真有几分逐鹿之运!而如今这李言气运便已成强弩之末,苟延残喘,只怕难逃韩将军此次追逃。”孙浮尘轻笑着摇了摇头,叹气着说道。

    世俗间的王朝兴落,经此一役便能瞧出七八分清楚。

    但还没等他这一口气叹完,却又听见这道人轻“噫?”出了一声,就看向那前面奔逃的李言。

    “这是……”

    孙浮尘眼见那李言的气数衰落下去,明明已经被韩清追到了身后,就连随行侍卫也都十去七八,只剩了三五骑在垂死挣命。

    但就在这个档口,忽然太原方向一道金光打来,那李言身上的天子龙气也是猛地一振!

    “不好!”

    孙浮尘面色一变,连忙抢下前去,就要去拦那一道金光。

    他自然是瞧得出来,那一道金光分明是朝着韩清而去!

    可还没等孙浮尘动作,就听那处“呛啷!”一声清响——竟是张清先了孙浮尘一步,剑诀一捏,就放出一道列缺剑光,眨眼就将那一道金光拦了下来!

    那金光被张清一剑拦下,竟也是不和他纠缠恋战,顺势就扭转过去,来到李言身后将这汉王一卷,就直直投入太原城中去了。

    ……

    “师弟可瞧清楚了?”孙浮尘收回脚步,眉头一皱,就向身旁张清问道。

    张清听问,也是面有沉色地点了点头,说道:“是一件七宝幕篱,先是想擒拿韩将军,被我列缺剑逼退之后,才带走的那汉王李言!而且这法宝也是不凡,受我列缺一剑竟然混不当事,只怕至少是法阵炼入了三十六重……”

    旁边柳月瑶听闻张清说法,也是微微点头,然后才转向孙浮尘说道:“师兄,我瞧着这法宝瑞气千条,宝象祥和,绝非寻常野禅能够炼就!”

    孙浮尘原本已有猜测,如今听得师妹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也是微微一颔首,然后一步踏出罡云,片刻来到那太原城上空。

    往城中稍稍观瞧片刻,就听孙浮尘清声一起,就向下方问道:“贫道麒麟崖玉虚宫门下孙浮尘,不知方才是哪位高僧出手赐教,可否现身一见!”

    他们都不是红尘中人,所以孙浮尘掂量着,也未必非得为了这些凡尘俗事,弄出些尔虞我诈来。

    若是能够当面分解清楚,免去了斗法干戈,如此当然最好不过,所以这会儿也就没有遮遮掩掩,索性当面过去向人问了清楚。

    也不知是麒麟崖玉虚宫的名头当真好使,还是对面也是抱着和孙浮尘一般的心思,所以他这边才刚招呼出声,就见那城中也是冲起一道金光,来到这太原城上之后光芒一敛,当中就显出一个脚踩祥云的和尚来。

    那和尚也是身量高大,宝相庄严,与孙浮尘当空对立却是未言先笑,又躬身称了一声佛号之后,才言说道:“贫僧北海,见过玉虚宫孙道友!”

    孙浮尘竟然也听过这和尚名号,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躬身打了个稽首,然后才向和尚说道:“未想竟是小禅雷音寺北海大师当面,久闻大名,贫道失敬了!”

    这和尚竟然也是颇有来历,是那佛门之中小禅雷音寺的“金刚僧”。

    所谓金刚僧,身份便与道门九大派中的真传弟子类同,也是非得修成了佛门“六通”,到了参悟“三觉”的境界,才能够胜任。

    而那海外小须弥山中“小禅雷音寺”,也是佛门四大道场之一,与中原道门九大派并驾齐驱,当中法门不容小觑。

    所以孙浮尘自从听了这北海和尚自称了法号,也是忽然神情一紧,半点不敢怠慢。

    就听孙浮尘客气说完了前一句,然后便转了语气,又向着对面北海和尚追问道:“大师不在那海外小须弥山清净修行,为何到这兵征祸乱之地,阻挡了天朝大军剿叛讨逆?”

    虽然李由得位不正,但好歹天子之气如今依旧落在神都,盘转禁宫,所以李由如今就是天下正统,孙浮尘占了这个名分,说教起北海和尚来却是名正言顺。

    而那北海和尚听了孙浮尘来问,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淡淡说道:“如今那东都李由,皇位得来蹊跷,且素行不道,对百姓多有戮害,称不上是有德天子!反倒正是并州汉王,道德仁心,贫僧也是感念这汉王体恤,众望所归,是以才助他一臂之力,尤取天下正统为用!”

第二零一章 人道正统,天子龙气(求推荐票)

    孙浮尘一听这北海和尚言谈,就知道此次恐怕不好对付,眉头一皱,就又和这高大僧人争辩道:“皇帝登基不过数月,大师何言不道?且如今李由乃是得了天子之气,那便是大唐帝位正统!而这汉王李言,尚未等其父驾崩翻过年去,尸骨未寒,便要兴兵作乱,又哪里称得上是有德模样?况且就算不提其他,只看如今这并州民心大乱,三军无有士气,便是大师口中所言仁君正道之师?汉王持心不正,出师无名,这才到如今一败涂地。如此,大师还认定这此君乃是天子正统不成?”

    孙浮尘打定主意和这和尚摆事实,讲道理,毕竟都被打到家门前来了,谅这北海和尚也没得其他话语好说。

    但怎奈,北海和尚也只是不疼不痒地微微一笑,也不管孙浮尘先前说的什么,反而开口就向孙浮尘问道:“孙道友可见得汉王顶上白龙之气?”

    孙浮尘听话眉头又是一皱,心下也是觉得有些不妙。

    看来这北海和尚之所以能够有道理和自己争辩,凭的就是那汉王顶上的一道白龙之气。

    天子之气乃是黄龙,此为人道正统。

    但气运流转,王朝更迭,凡顶上生龙气者,也都是有望取天子而代之。

    按理说,汉王原是先帝五皇子,在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之前,顶上也该是生有黄龙之气——这是在册封皇子时分封下的,以示这李言有望继承大统。

    不过皇子龙气名为龙,实为幼蛟,除天子之外,当属太子“黄蛟之气”最为厚重,为诸多蛟龙之冠首。

    而待得太子继承大统,登基为帝之后,这储君黄蛟之气便能一朝化龙,统御天下。

    如今李言顶上原该有的黄蛟之气已然不见,反而以白龙之气代之,那便说的是在王朝气运之上,这汉王李言已经不复先帝皇子身份,而是能够与当今天子一争天下的诸侯枭雄。

    至于为何会有此一变,只怕也是因为当今的天子李由得位不正,才引来的这一段遗祸!

    而且这遗祸定是不止这一桩,如今就连孙浮尘都能够看出,这天下将乱,风雨飘摇。

    只怕到了那时,秉龙气而兴的也不止这汉王李言一人,说不定又是一番群雄逐鹿,诸侯并起的局面!

    只不过往后的事,却未必和孙浮尘有太大关隘,反倒如今的当务之急,却是面前的北海和尚!

    既然这和尚抱定了李言顶上的白龙之气为名,孙浮尘也是知道,此刻再和他说什么也是无用。

    毕竟佛门弟子,向来装糊涂都是一把好手,他孙浮尘自问论起口舌争辩不是这些和尚的对手,唯有飞剑道法才能见了真章!

    “只是这和尚手上的一副七宝幕篱实难对付,寻常法宝不能动其分毫,若他只凭了这件法宝困守太原城中,不出不动,就算张清师弟手上有韩师叔赐下的七枚剑丸,但最终攻破也不知要耗费去多少功夫,到时夜长梦多,说不定又要再起什么变化……”孙浮尘心中念头急转,也是觉得面前北海和尚像只千年老鼋,便他如蛟龙猛虎,也是无处下口。

    斟酌了片刻,孙浮尘最后也只能心下一横,打定主意向那北海和尚说道:“既然大师与贫道皆各执道理,理辨不清,那多说也是无益,不如咱们就定了三日之后,在这太原城前斗法,只凭手段高下争论输赢!若是贫道等能够侥幸胜得半筹,就请北海大师抽身此事,不要再管,若是大师技高一筹,那贫道便领着师弟师妹回转昆仑山去,对这并州之事也不再理会,不如大师意下如何?”

    只为引得北海和尚应允,孙浮尘已经退了一步,开出的条件都算是吃了亏的。

    但谁承想,那和尚却是双目一觑,笑眯眯地说道:“孙道友此言差矣,正所谓理不辩不清,道不分不明,是非曲直当以道理来论,如何能只凭了斗法手段的高下,便来定夺道理?道友既是要比斗,不如三日之后该在城前论道,若道友能以道理争胜过了贫僧,那贫僧休说退走,就是当场叩首拜了道友老师,那也是心甘情愿!便是道友不能论道胜过贫僧,那却也无妨,贫僧亦是无意驱赶道友,只等下次道友参悟了道理,再来城前寻贫僧论道也是正可的!如此定夺,不知昆仑派孙道友,意下如何?”

    北海和尚言笑晏晏,语气温和,对着对面孙浮尘当真就如旧时亲友一般。

    而孙浮尘一听他这说辞,也是立刻将这和尚的心思猜了通透:“原来这北海和尚,也未必当真是要扶那汉王去夺天子之位,只是在借故拖延,兴许只是为这大唐江山钉下一枚眼中钉,肉中刺,又或是要将这个平乱讨逆的大军拖延在并州之地,耗损朝廷兵力,当真图谋其实是在别处……”

    总之孙浮尘是看得出来,这北海和尚此刻不为成事,只为搅乱。

    时局越乱,就越能顺了这和尚的谋算!

    “虽然不知道这和尚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背后又有什么图谋,但既然此刻你我对峙,总不能遂了你这和尚的心意!既是如此……”

    孙浮尘双目一转,心中认定,然后就对着那边北海和尚说道:“既然大师不愿斗法了结,贫道也认为强辩道理无益,那依旧只能是各施道法,手底下见真章!今日便算是贫道与大师见过了,自明日起,天朝大军攻城讨逆,贫道与大师阵前再见时动了手,还请恕了冒犯失礼之处才是!”

    北海和尚依旧是笑容可亲,听了孙浮尘这话依旧面色不改,只是口称了一句佛号,然后才缓缓说道:“既是如此,那贫僧就在这太原城中恭候道友大驾,便是如先前论道说法,贫僧依旧不改,若是道友回心转意,邀约贫僧论道,贫僧也是无任欢迎,只要道理说服了北海,北海便敬道友为师,自此跟随清修,无有不从!善哉!”

    “贫道告辞,大师珍重!”孙浮尘面色微沉着向那北海打了个稽首,然后也就不再招呼,回转身去驾了遁云,就往张清、柳月瑶那处去了。

    ……

    见着了师弟师妹,孙浮尘也是将与那北海和尚的一番口舌争辩道了出来。

    听得这和尚油盐不进,一心拖延,柳月瑶也是秀眉微颦,向自家师兄问道:“这北海和尚乃是小禅雷音寺中的金刚僧,论起修为法力只怕要比咱们三人都胜出不少,更何况他手中还有一副幕篱,想必是小须弥山中尊者赐下的法宝……他要是和咱们堂堂正正斗法,攻伐取胜,咱们三人都各有手段,断不会怕了他,但就怕这和尚仗着法宝困守,到时候就算咱们师兄妹三人合力,也难以在他手下讨来了好处!”

    柳月瑶乃是纯阳真人的弟子,论起眼界见识,不比孙浮尘稍差,这会儿一听师兄道来头尾,也是立刻就把那北海的意图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猜中归猜中,当真那北海和尚要是做了缩头乌龟,柳月瑶也是和孙浮尘一样,当真没有办法的。

    反倒是张清略微沉思了片刻,像是有了些头绪,然后便向师兄师姐说道:“若是师叔在此,他手中‘都天烈火’倒是正好能够破这佛门法宝!”

    “都天烈火?”柳月瑶疑惑回头,向着张清就问道:“却还没听师弟提起过,这又是什么法门?”

    她与孙浮尘到底不如张清,清楚韩浞的许多手段底细。

    又因为都天玉简久不现世,所以对只有玉简当中才记载了的“都天烈火”,也是未曾有过听闻。

    此刻既被张清提起,心底好奇之下,柳月瑶就索性向着这位师弟问了出来。

    “我也是此次随师叔一道出山,才在途中与他闲谈之时听得提起,说这‘都天烈火’乃是上古时候太上真魔的道统,混沌秘魔正宗的法术,乃是天下最雄浑的一门真火,且最精擅消磨损耗,若是时日足够,就连天下道门九大门派的护山大阵,也能被这门真火给炼开了!因此要说对上七宝幕篱这般佛门法宝,这门魔道真火却是最好用不过!”张清语声轻淡,对着两位师兄师姐就细细讲解道。

    孙浮尘与柳月瑶也是头一次听闻,原来自己家韩师叔竟然还有这般厉害手段,既是赞叹,也是惊奇,毕竟他们也是当真没听闻过这“都天烈火”的名头!

    其实休说是孙浮尘与柳月瑶了,韩浞自从炼成十二道烈火真符之后,每每放出来与人对敌,也没有一个是认出了这门真火的根脚,就连覆海大圣也不例外。

    更是因为这个缘由,“都天烈火”屡屡都被小瞧,也之所以才能够出其不意,次次立功!

    到了如今,韩浞对都天烈火也是越发仰仗,反倒是把他辛辛苦苦炼成的一门“冰魄神光”给隐藏了起来,当做出其不意中的“出其不意”!

    不过即便柳月瑶和孙浮尘没听过“都天烈火”,但“混沌秘魔正宗”,“上古太上真魔”,这些名头却是依旧如雷贯耳!

    “莫非韩师叔也得到过‘都天玉简’?”孙浮尘略一思索,然后微微惊诧着就向张清问道。

    当年灭尘道人叛出元阳剑派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道门之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灭尘老道得到的三枚“都天玉简”,所以到了这会儿,连带着这“都天玉简”的名头,也是在道门之中几乎人尽皆知了!

    不过张清听得孙浮尘问起了“都天玉简”,却只是茫然摇了摇头,说道:“这却没听韩师叔提起过。”

    反而张清被孙浮尘这一问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转过头来反倒向这位师兄问道:“师兄说的什么‘都天玉简’?难道与师叔手上的‘都天烈火’有关联不成?”

    张清因为资质不高,唯独在剑修一途上有些天分,所以在韩浞入门之前,他便只埋首于一部《天辛剑诀》,可又因为这剑诀品相不高,修行也不甚顺遂,倒反而越发勤勉克己,最后甚至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扑在了修行上,对于这些道门传闻听得也就越发少了。

    所以连灭尘老道这众口相传的故事,他也是全然不知道的。

    而且他虽然知道韩浞有“都天烈火”,也知道韩浞有“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可见到这些的时候,韩浞已经是将法宝给炼成了,根本就用不上那三枚“都天玉简”。

    所以对于“都天玉简”这四个字,张清也是当真头一次听闻。

    而听得张清来问,孙浮尘倒是对于这位师弟素行有些知晓,也不见怪,只是细细给他补上了这一道传闻。

    只是张清才听完孙浮尘讲述,立刻就不由露出一丝担忧神色,微微皱眉道:“那灭尘道人既然能为了三枚玉简就叛出师门,若是让他知晓了我师叔手上的有‘都天烈火’,也不知会不会学得孙师兄一样,来猜师叔手上又有都天玉简?若是因为这个被找上门来,我家师叔处境只怕不妙啊!”

    孙浮尘与柳月瑶一听闻张清这说法,也是暗自心中点头,深以为然。

    “那灭尘道人一早就是元神出窍的修为,一身剑术更是尽得元阳剑派真髓,若是被他盯上了韩师叔,只怕着实是一件麻烦事!看来我等也需守紧了口风,不把韩师叔那‘都天烈火’给传出去了才是!”孙浮尘面色郑重,向着柳月瑶点了点头交待。

    柳月瑶自然知道轻重,同样点头称是,应许下来。

    好在他们三人商议时已经摒开了华仙童三小,将这三个小魔星先行赶回了韩清军营中去,否则这会儿被那三个小笊篱知道这这桩隐秘,柳月瑶和孙浮尘还指不定要如何头疼!

    “听得孙师兄说法,似灭尘老道这般心狠手辣,修为又高,想必即便是我那诡计多端的师叔遇上了,也讨不了好去,还是尽量让他规避了罢……”

    张清心中暗叹摇头。

    但他却如何能够想到,他家那师叔原是老早就和那灭尘老道打过了交道的,而且还磕头喊过一声“恩师”哩!

第二零二章 苟延残喘,合沙剑丸(求推荐票)

    “既是如此,那我这便给韩师叔飞剑传书,请他老人家亲自来一趟?”

    师兄妹三人论过了一阵,最后还是孙浮尘向师弟妹问道。

    既然韩浞的都天烈火正能克制了北海和尚的七宝幕篱,孙浮尘又实在没有其他手段,便就只能再求助了这位师叔。

    张清与柳月瑶自是没有异议,都认为师兄这个决断妥当。

    所以回转韩清军营之后,孙浮尘立刻恭敬手书了一封,用飞剑携了,就送往洛阳韩府去。

    往后三五日,韩清也是几次尝试着挥兵强攻太原城。

    但太原乃是天下重镇,城高墙厚,强攻着实不利。

    且又奇怪,那汉王军中突然就有了大转变,守城兵将竟然在一夜之间,士气忽就振奋,不仅兵将统统用命,悍不畏死不说,甚至韩清还又听闻了前军回报,说那守城的将领还时常会有神光护体,刀枪不入,竟能以一当百,生生将平乱大军已经攀上了城墙的攻势,又都给打了回来!

    ……

    “这必是那北海和尚手段!”

    孙浮尘听了韩清讲述,眉头当即一皱,就猜出是那和尚在当中作祟。

    随后又听这道人沉吟了片刻,才又向韩清说道:“有那北海和尚襄助,将军想要攻下那太原城只怕不易!还请将军安心稍待些时候,待得韩师叔到了,有他出手,北海可破,那剩余的汉王残兵当不是平乱大军一合之敌,到时取得太原也不过举手之劳!”

    如今那北海和尚和七宝幕篱,才是大军征讨的拦路虎,只要存在一日,汉王军固守太原就能够苟延残喘一日。

    但等韩浞来到,将这和尚轻轻抹去,到时候没了修道人从中作梗,那太原守军也不过是一击即溃。

    “就是不知二郎何时能到?咱们如今虽是围城,但战机也一样稍纵即逝,况且如此耽搁下去,只怕军心不稳,又起祸乱,毕竟这并州乃是汉王的根本之地,我大军如今深入,总有顾虑……”韩清有些发愁问道。

    他自然也是想等了自己弟弟,但奈何先前,这军中其余将领见此行攻伐讨乱一帆风顺,也着实没将苟延残喘的太原守军和那汉王李言放在眼里,屡次进言攻城。

    韩清因为要顾忌了军心士气,数次被催促之后也是有些左右为难,只好允准了大军攻城。

    然而虽是顾虑过太原城易守难攻,此次强取会有失利,但韩清也是没料到,最后竟然大败而回!

    要知道,此次平乱讨逆,虽是由他韩清挂帅,但如今的皇帝李由对他本就没有多少信任,军中安插下的对头眼线更是不少。

    甚至许多将领也只为和韩清对着干,起初就已经闹出了不少事情来。

    好在韩清还有韩擒狐生前的余威,能够镇压三军,自己也是数年领兵,增长了阅历手段,如今才能够弹压一二。

    还有一样,便是这一路打下来全是胜仗,势如破竹,韩清借着大胜的势头,才终于稳住了将领中的众说纷纭,让那些心有不怀好意的,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听从了他差遣。

    但是如今,攻打太原城遇上了阻碍,阵前失利,那就给了许多有心之人趁机发难的借口——十万大军看来是一路长胜,气势如虹,但当中的内忧外患,韩清也是当真不足为外人道了……

    ……

    孙浮尘虽然不为统帅,但对于军中气象虚浮,也是一眼就能窥破。

    知道韩清烦忧,但他也同样有些发愁,皱着眉就说道:“按理说飞剑传书已早早送到了韩师叔手中,凭师叔的遁法,赶来并州都不必一日!如今尚不见他身影,只怕是途中又生变故,遇上了什么耽搁阻碍……”

    孙浮尘也是等得有些心焦,有心回转洛阳去瞧瞧,但又转念一想,就连韩浞都被拖延住了,那多自己几人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守在韩清军中。

    ……

    “看来,即便韩师叔不到,咱们师兄弟三人也少不得要与那和尚做过一场了,”孙浮尘目光一定,就向柳月瑶,张清,还有韩清说道:“就算攻不破北海和尚手上法宝,但合我师兄妹三人之力,也是能将他牵制住了!否则若是任由他相助太原守军抵抗王师,只怕不再几日,军心都要耗尽,再无攻伐之力……”

    孙浮尘别无他法,只能长叹一声,决定出手。

    韩清本有此意,如今听得孙浮尘自己提了出来,自然连连赞同。

    柳月瑶与张清想法与孙浮尘也是别无二致,揣摩了如今情形更是深以为然,皆微微颔首,应和了自家师兄。

    又听张清略一沉吟,然后转向自家师兄说道:“师叔借我防身的七俢剑丸,其中一口‘合沙剑’擅发‘戊土金沙’与‘己土银沙’,凭着这两道亿万金银细沙消磨损耗,倒是能够和‘都天烈火’有异曲同工的妙处,只是施展起来颇为耗费法力,不似‘都天烈火’以逸待劳。但即便攻不破那七宝幕篱,想来拖延对峙些时候还是不难!”

    他其实早有思量,只是顾虑着不太稳妥,所以一直就没有说出口。

    但既然如今已经决定要与那北海和尚做过一场,张清也就没得什么好顾虑的,就索性将这想法说了出来。

    孙浮尘听闻张清说法,也是微微一喜,然后便颔首笑道:“如此最好,有张清师弟此言,为兄心中也有了些底气!”

    他虽然平素也没与张清过多往来,但好歹同门修行,对张清的性子多少也是知晓,明白这位师弟虽然向来名声不显,但是行事一向沉稳厚重,从不说没把握的话。

    如今既然是张清自己发话,将合沙剑的妙用托了出来,那必定不是一时夸耀,而是这剑丸确有神通,自然让孙浮尘也是心中有底。

    “那明日咱们当先叫阵,只把那北海和尚唤出来牵制住了,让他无暇他顾之后,韩将军便领兵攻城。只要这太原城一破,那北海也就没得借口逗留生事,自然只能老实退去!”孙浮尘神色认真,向着众人说道。

第二零三章 罗云尊者,真魔阵图(求推荐票)

    张清、柳月瑶听了师兄吩咐,自无不允。

    韩清也是连连点头赞同,急忙告辞出来之后,就去传令三军,准备了明日攻城。

    一番商议,便就此落定了下来。

    其实,孙浮尘、张清这边是因为久等韩浞不至,以为中途遇阻,所以才另作考量。

    可事实也正是如孙浮尘猜测一般,韩浞并非没接到传书,而是一早就离了洛阳,早在三日前便急匆匆往了并州赶来,只是中途被人拦住了去路,至今也没能摆脱出来!

    “罗云和尚,你堂堂西方尊者,出手拦截我一个炼气小辈,也不怕丢你佛门颜面么?”韩浞被困在一道金光之中,几次冲突都不能得逞。

    恼怒之下,他也是不由得地看向面前一个行脚僧,眼神不善,这才语气沉沉地质问了起来。

    韩浞这会儿也是当真不胜其烦,若是还有外祖母赐下的“周天星斗图”在手,他才懒得与这和尚多说一句,阵图一祭就要给这行脚僧来个好看!

    但奈何,那星斗图不过是紫光夫人的一道神通,斗败了覆海大圣之后就散去不见,而韩浞又没的别的手段,来冲破这佛门尊者的金光壁障,只能任由这和尚将自己困住了足足五日,不得脱身!

    那行脚僧人打扮的罗云尊者听得韩浞质问,却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和道:“少阳神君且请息怒,贫僧也不过是受人之托,请得神君在此暂留七日,只等七日一到,贫僧自然放了神君离去。神君也稍安勿躁,如今已是过去了五日,至多不过再有两日功夫便是,也正是相逢是缘,如此机缘难得,神君不如再听贫僧讲经两日,以神君天资灵慧,想必一定能够有所悟得!”

    说完,这僧人又笑着口称一声佛号,然后就开始自顾自地念起了佛经来。

    “早知如此,便该留我自己在洛阳看护府邸,请了大师兄往并州驰援,他手上有归化神音,必定不会吃着罗云和尚的亏!”韩浞被这罗云佛经念得有些心烦,暗自后悔着,就在心底嘀咕道。

    这罗云乃是佛教十八位尊者之一,修为与道门元神纯阳等同,韩浞也是因为境界实在太低,所以拿这大和尚没有一点儿办法。

    不对,也不能说是没有其他手段,毕竟近几日韩浞又转过头来精研三枚“都天玉简”,有些所得,但到底还不稳妥,不敢轻易来试。

    可如今这罗云和尚既然无端插手,阻拦自己,而且还指下了七日之期,那便是说自己若在七日之内脱困出去,只怕就会坏了这和尚的大事!

    “这和尚既然出头和我作对,阻我路途,那他图谋也必定于我不利!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图的什么,但总之给他坏了就一准没错!”韩浞一思及此,也是念头打定。

    但未免还有余地,韩浞也是眉头一皱,最后向那罗云和尚问道:“罗云尊者,你好歹是佛门高僧,长生得证,我也不欲与你撕破了面皮,只愿问了最后一句,你是放不放我离开?”

    罗云一听韩浞口气,面色也是不禁微微一变。

    他自然是听出韩浞语声笃定,若自己依旧不肯松口,只怕这小神君当真就要拿出什么手段来。

    韩浞的身世来历,在元神纯阳当中从来都不是秘密,所以即便罗云这佛门尊者,也是不敢稍有小觑——虽然韩浞修为低,但是他的来头大啊!

    凭了身后的靠山,此刻韩浞无论是拿出什么法宝,罗云和尚也都不会惊奇!

    岂不听闻,先前妖族覆海妖圣都在他手下吃了大亏,被随手一副宝图就拿了身外化身,还有本命法宝去?若没有第二元神挡灾,只怕性命都险些要不保了!

    但即便如此,罗云和尚也是不可能稍有踌躇,定是要将韩浞给阻在此地七日的!

    口称了一声佛号,就听这罗云尊者依旧温和淡淡,垂目说道:“非是不愿,实不能也!就请少阳神君再耐心等下了两日罢!”

    韩浞一听,面上自然冷笑一现,也就不再和这和尚客气。

    随手放出了神煞阵图,被韩浞顶在了头上之后,就见他反掌又将摘星玉楼也给祭了出来!

    接着就听韩浞语声冷冷,朝着面前佛门尊者说道:“罗云,是你自己不听劝诫,非要与本神君作对,若是之后有了什么后果,记住了且不要来怪我!”

    说着,韩浞就取出了三枚“都天玉简”,往头顶神煞阵图中一送,清喝一声就道:

    “阵起!”

    就见那神煞阵图忽然黑光一闪,条条色似玄墨的沉浊魔气,就从那阵图之中滚滚而出——这不是魔气外放,而是那阵中魔气已然十足,这才从那一副阵图里满溢出来!

    早在才得到这三枚玉简的当初,韩浞就凭着季飞雷的两仪真气,借用过三枚都天玉简中的大阵神通。

    如今韩浞修为比起从前不知精进了多少倍,又对三枚玉简摸索越深,这才竟然给他察觉这三枚“都天玉简”当中,其实就是藏住了一副“十二都天神煞阵图”的!

    要知道这都天玉简,乃是混沌之中太上真魔的道统,其余来历虽然一直成谜,但说不定十二枚玉简,就是太上真魔亲手炼制!

    那这三枚玉简中藏住了的神煞阵图,说不定也是当年的太上真魔亲手炼制,真正完整的一副“神煞阵图”!

    此刻韩浞将三枚都天玉简送入自己的神煞阵图,因为两副阵图同出一门,互有沟通,便能够以韩浞的阵图,借用了那玉简中另一副神煞阵图的神通,哪怕只有万一,也足够突破这罗云尊者的金光壁障!

    “火来!”

    韩浞口中呼唤着,“都天烈火”的法门一起,一头焰色血红的火龙就从他头顶阵图中吟啸而出,向着困住了自己的金光壁障就冲了过去。

    虽然这火龙只有一条,但这火势却是比先前十二条一齐出手,还要雄浑凝练十倍!

    轰隆!

    又见这火龙撞上那金光壁障,火势顷刻就蔓延开来,将这一道壁障撞得摇摇欲破不说,烈火四散之后,又立刻把这金光壁障给炼化了起来!

第二零四章 佛光八宝,功德金塔(求推荐票)

    都天烈火声势惊人,即便那金光壁障是佛门尊者使出来的元神纯阳手段,但此刻被这真火缠上了,也是休想能得了好,只一个转瞬,就被炼得宝光微微黯淡,似乎还有些薄弱起来!

    罗云尊者见状一惊,连忙口称一声佛号,然后点手一直,打出一道金光去往那壁障之上,才又将这壁障给稳了下来不说,就连那金光也是又厚了一层。

    “少阳神君,莫要鲁莽!贫僧当真只是想请神君稍待几日,并无恶意,你若行此莽撞,过后你我两败俱伤,却是谁也没得好处!”罗云尊者一边定住壁障,一边就开口向韩浞劝道。

    韩浞此刻额上也是见汗,维持的也是一点儿不容易!

    也是幸得母亲刘阆苑赐下的一座摘星玉楼为助,当中还有不知多少年积蓄下来的星斗灵气,这才能够支撑了那神煞阵图和都天烈火取用!

    就见这些灵气源源不断地从那九层玉楼中流出,然后转入韩浞体内之后只是打了个旋儿,就立刻往他头顶的神煞阵图中投去,当中竟然片刻没有停滞,也是把韩浞给累得够呛。

    说来他自入道修行算起,还从未如此搏命过!

    要知那星斗灵气并非“真气”,想化为法力运使,至少要在体内走过一遭小周天,即便这会儿韩浞体内的《玄清紫气诀》与《七修剑诀》,两门最上乘的道法一齐运转,在将星斗灵气炼为真气法力,但依旧是入不敷出,还在消耗了他自己体内的真气!

    至多再有一刻,若是攻不破这罗云尊者的金光壁障,韩浞就不得不停手,否则真气衰竭之后就要动用真元,伤及根本,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好在都天烈火并非浪得虚名,神煞大阵更是凶威卓绝,两道神通合在一处与那金光壁障纠缠,也一直是占着上风,只要再有几息功夫,就能够炼穿了那罗云尊者的佛法神通,让韩浞脱困出来!

    可罗云和尚到底已经是证得了佛门尊者的,修为等同道门元神纯阳,眼力自然也不会差了,立刻就瞧出颓势,但却也是思量着就要奈何不得韩浞,隐隐还有了一丝退意。

    可阻拦韩浞这件事也是关系重大,往后还有牵扯,所以罗云尊者也断不能在此处就放了他过去……

    实在无法,这佛门尊者只能摇头轻叹一声,然后说道:“少阳神君这是何苦,贫僧对神君确无恶意,只不过求得神君暂缓几日……”

    韩浞一听却是忽然冷笑,语气也带了几分寒意说道:“你这和尚,也莫要拿话来哄我,既无恶意,你又何须用神通困住了我?是敌是友,也并非全靠了你一张嘴来说,我堂堂昆仑派许玄龄真人入室弟子,玉虚宫天雷殿掌刑,斗姆天尊老祖赐封少阳神君,难道是任由你罗云拿捏摆布,说困就困,说拦就拦的?别说你罗云只是佛门尊者,就算三世佛陀在此,冲着我师门长辈,也要给出个说法来!你若识得好歹,早早收手离去,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是稍后让我炼破了你这劳什子金光障,亲自打了出来,到得那时,你看我轻不轻易与你干休!”

    韩浞连呼带喝,一边哄着这罗云和尚罢手,但他自己手底下却是不停,连连运转真气法力,送到了那神煞阵图中去化为“都天烈火”,急急就炼化着那一道金光障。

    “既是如此,那……贫僧得罪了!”罗云尊者见如今好话已经说尽,可也依旧劝不得韩浞安分,只好苦笑着摇头,然后道了一句。

    等他这一句说完,就见这佛门尊者右掌一翻,然后从掌心就现出了一座滴溜溜打着转,金光烨烨的小塔来!

    就见那一座小塔分了七层,每层八面,每一面开了一道悬窗,有些悬窗是空的,而有些悬窗中却是坐定了一个打坐模样的老僧,闭目合掌,宝相庄严。

    而这塔虽七层,但只有顶上一道塔檐,八面八角,每一个飞檐顶角上,都挂了一口功德金铃,同样是金光闪闪。

    “佛光八宝功德塔!”

    韩浞一见这小塔,也是不由眉头一皱,脸色也立刻有些不好看。

    佛门弟子中有许多修炼这功德塔的,就和道门中的飞刀、剑丸一般,只不过这功德塔却不行杀伐之道,大多只用作护身修行。

    虽然没有拼斗之功,但也不要小瞧了这一座宝塔,许多时候有那修道人和佛门弟子斗法,只要见对面和尚祭出这么一方小塔,将自己法体一罩,那都是当场扭头就走,没得其他话说——反正也攻不破这铁乌龟,再说别的也是多余!

    不过这八宝功德塔虽然难缠,但是祭炼起来也甚是不易,往往是累世修行了十几世,或是一座寺院历经数代,才能够炼成这一尊小塔。

    那悬窗中打坐的老僧,其实就是高僧坐化之后的金身!

    佛门的高僧,只有修成了“六通”中的第五通——宿住通之后,才能够成就金刚身。

    也同样只有到了这个境界,佛门弟子才能在坐化之后遗蜕不腐朽,成为“金身”!

    韩浞凝目去看那罗云和尚的一座八宝功德塔,就见这塔中一共收了十七俱金身!

    若这是十七位不同高僧的金身,那还容易对付一些,但韩浞哪怕不用去细想都能够知道,这必是罗云和尚自己的十七世修行——也是只有如此,这和尚才能够将一座功德塔给祭炼到“纯阳法宝”的境界!

    “少阳神君,得罪了!”那罗云尊者垂目念了一声,然后就将这一座小塔托掌一抛。

    就见这佛门尊者的一座“佛光八宝功德塔”才刚离手,就滴溜溜打着转,向着韩浞头顶飞去,且这小塔迎风就长,待到了韩浞头顶,已经是一座足足有十数丈高的金光巨塔!

    “不好!”

    韩浞暗呼一声,然后连忙加紧催动神煞阵中的烈火真符,将都天烈火的火势又再添上三分,眼看着就要将那一道金光壁障给炼穿。

    但就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轰隆”一声,那八宝功德塔已然是严严实实将韩浞给罩住,连带着那一道金光壁障一起,把他困在了塔中!

    ……

    “秃驴当真惹厌!”韩浞心中实在气不过,低声就骂出了这一句来!

    “善哉……”也不知那罗云尊者听是没听见,但他这语声却是依旧淡淡,只在韩浞耳边响起。

    “你个劳什子在此耍混,居然还敢称善!”韩浞也索性放开了,接着那罗云尊者的话就指天骂道。

    “少阳神君稍安勿躁……”

    “死和尚,安你个头啊!”

    “神君,慎言……”

    “慎你个头啊!”

    “请容贫僧一言……”

    “听你个头!“

    韩浞此刻被逼得急了,连家乡话都骂了出来。

    罗云尊者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这不是好话。

    但无奈他堵不住韩浞的口,也就只能任由这位小神君在塔里上蹿下跳,骂得欢快。

    “告诉你罗云,你等着出来的,老子和你没完!”

    韩浞见这和尚不还口了,不仅不收敛,反而指着罗云尊者骂得还更狠了。

    但奈何对面和尚没有他如此丰富的经历,所以他骂出来一大半的话,罗云尊者都是听不懂的!

    不过即便罗云尊者听不懂,也还是没碍着韩浞继续来骂。

    而且一边骂着,他还一边收了些道术法力,但也只是将入不敷出的那一成给收了回来,如今成了“量入为出”——摘星玉楼送来多少星斗灵气给韩浞炼化,那韩浞就送多少真气法力往那神煞阵图中,去维持都天烈火!

    但即便消减了法力,那都天烈火的火势依旧雄浑!

    就见那条火龙吟啸一声,就直直去炼罗云和尚那坐八宝功德塔——先前那道金光壁障已经被韩浞给炼穿,眨眼之间就散去了不见,如今挡在韩浞面前的,就只剩了这么一座宝塔!

    但兴许是罗云和尚对自己这件宝塔的神通有十分信任,即便眼瞧着韩浞炼穿了自己的金光壁障,也是依旧面色丝毫不变,反而有些老神在在,任凭韩浞施为的意思。

    而一见这和尚的神情,韩浞心头怒火却是更甚!

    如今他也是认定了,就要和这和尚耗下去,看是他的宝塔厚实,还是自己的真火难缠!

    也正是韩浞如今做法,才是最合适了他手上都天烈火的。

    这门真火得意的地方,并不是拿来硬碰强攻,争一时的长短,而是凭借绵绵不绝的雄浑火势,将对手缓缓消磨损耗了,取的是一个“以逸待劳”。

    先前韩浞以为能够速战速决,所以才用命一般地催动了神煞大阵,而如今既然一时之间破不开这罗云和尚的“佛光八宝功德塔”,那韩浞就不妨试一试沟通了三枚都天玉简之后,自己的神煞大阵的神通,又到底能够到得了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是不是能够与纯阳法宝一争高下!

    若是今日韩浞能凭着“都天烈火”炼开了面前宝塔,那往后韩浞也就能够借了同样的手段,困住了元神纯阳也说不定!

    “罗云和尚想要困住我七日,那即便是用尽浑身解数,我都要在第六日脱困!总之就是不能让你个秃驴遂了愿!”韩浞心中暗道。

    左右还有一日功夫,他韩浞就要看看在这一日之内,自己的真火能不能够炼毁了这罗云和尚的铁龟壳!

    ……

    也正是韩浞在半途之中和罗云尊者纠缠了这半日,韩清与张清几人这边却是已经转过了天来。

    太原城前,地下三军已经齐备,只等韩清一声令下,就要往面前坚城强攻上去。

    而在那边天上,张清与孙浮尘、柳月瑶师兄妹三人,却是脚下共同踩了一朵罡云,凌空观望,向那太原城中瞧去。

    观瞧了片刻,孙浮尘不由眉头越锁越紧,然后才扭头向师弟师妹说道:“我观这城中气象,当中修士不止那北海和尚一人,其余还有两道云气翻涌,只怕也是金丹高手,而且又还有三四道云腾雾罩,想来也都是炼气修成了凝罡的,虽说不上是硬手,但合在一处也是不好对付!”

    “这又是哪里的人物来插手,难道是那北海和尚请来的帮援?”柳月瑶闻言微惊,也是面色有些凝重,未想事到如今,竟然又出了这般变故。

    她是炼气第五重,合药的修为,因为是纯阳真人的弟子,眼界心气都高了些,一心就要结成上三品的金丹,成为玉虚宫的真传弟子,所以才一直没有草率进境,不然也一早就和孙浮尘一样,结成了金丹的。

    因此,若论修为手段,她倒是丝毫不比寻常四五品的金丹稍弱。

    柳月瑶此刻心中盘算,对面除了北海和尚之外,那两个金丹应该也只是散修,丹成不过四五品。

    而自己师兄妹三人中,师兄孙浮尘是正儿八经的金丹,能够接下对面的一个金丹修士,她自己凭借着道术法宝,也能够接下另一个金丹!

    师弟张清虽然修为不高,但剑术超群,又有韩师叔赐下的七枚剑丸法宝,就算勉强也,也该是能缠住那北海和尚一时三刻……

    “可即便是对面三个金丹高手都有着落,又有谁能去应付那些散修?若是放了他们不管,咱们先前的商议岂不是不能见效!”柳月瑶将心中一思量,就将顾虑说给师兄师弟,想要得个办法,毕竟她自己如今也是一筹不展。

    若是照了原先定计,是三人一起缠住北海,如此方为稳妥,只因为她们凭了是师兄妹三人,所以人手还占得了一些上风。

    但如今对面乌泱泱又冒出六七个人来,修为也都还不弱,不论是比拼人手,还是斗修为法力,自己这边儿都没什么胜算。

    这也就难怪了柳月瑶发愁!

    “可即便没了稳妥,这一阵也还是要斗过了!”孙浮尘面色一肃,斩钉截铁就说道:“韩师叔久等不至,必定是中途遇上了阻碍。既然是有人出手拦住了他,那便是此间事情紧要,怕师叔来了坏事……”

    剩下的话也不用孙浮尘多说,柳月瑶与张清也是自然领会。

    若是此时不迎头而上,过后只怕再没了机会!

    他们本就是下山历经这一遭人世大劫,其中什么地方能关隘了自家修行也是没有定数,但都是修行百多年的人物,也都知道遇事该争的时候,就是要争上一争的!

    “我来!”张清凝眉,笃定一般向师兄师姐说道。

    孙浮尘听话眉头又是微微一皱,向张清说道:“师弟要应付北海和尚,已经是吃力了,如何还能再有余心?”

    “无妨,”张清摇了摇头,依旧面色沉稳向孙浮尘说道:“师叔借我七枚剑丸,如今还都没有建功,正好借这些散修,试一试我的剑术!”

    他语气镇定,似是心有成竹,就连孙浮尘都被染动,竟然也镇定下来!

第二零五章 谷贺子,尚阳荣(求推荐票)

    孙浮尘这边师兄妹三人,本是定计要先将那北海和尚给引出太原城外,然后三人合力将这和尚缠住,好让韩清的大军可以乘此机会,攻下太原城来。

    但如今对面从势单力孤,忽然就变作了人多势众,孙浮尘只是稍一思量,就又下去请来了韩清,与他说明利害,干脆改了计策谋略。

    改由韩清率领了大军先行攻城,那汉王军势弱,守御艰难,他们就必会请了那边的北海和尚几人出手相助,而这边孙浮尘几人却是在一旁策应着,时时观瞧,却是正好可以后发制人,应变而动!

    虽然这法子有些失了稳妥,但如今形势如此,也就容不得孙浮尘他们再多顾虑,只好放手一搏。

    韩清虽然不知修道人的事情,但是他久经战阵,娴熟兵法,听了孙浮尘下来一提,也觉得正是道理,当即也不含糊,立刻整肃了大军,就要开始强攻太原城!

    等待得一时三刻,讨逆平乱十万大军尽皆陈兵太原城外,将这个并州雄城给围得水泄不通。

    而韩清则是亲领中军三万人,来到了太原城南门之外叫阵。

    兵对兵,将对将,大战之前若能勾引得两三员敌将出来应战,顺势斩了,也是能够大振军心,骇破敌胆!

    当然,做如此想的不止是韩清,那城中汉王守军自然也是有这意思。

    如今这汉王困守太原城内,士气早都低落得不像模样,若是这时候能够有哪位猛将出阵,把韩清给斩于马下,那到时候军中失了主将,只怕对面大军立刻就要急退三十里,重新修整了才能再战。

    若是此时乘胜追击,就算只有一万人,也是能够杀得十万大军人仰马翻!

    当然,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汉王李言痴人说梦一般的想法,休说韩清根本不会轻易出阵,他没得这个机会,就算韩清当真亲自出阵来挑,自己这边儿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名将,能够是韩清的敌手……

    ……

    “大王何必忧虑,如今虽四面危急,却正是大王一挽颓势的大好良机啊!”

    太原城南,城门楼头之上。

    北海和尚看着下方气势昂扬的平叛大军,却是反而神采奕奕着,就向那汉王李言进言道。

    “此话当真?大师既有明策,还请快快向本王说来!”

    李言听话之言后神色立刻就是一喜,急忙向身旁的北海和尚就问道。

    如今这大和尚是他的救命稻草,也是因为有这大和尚在此,这边早已失去了军心士气的汉王军才能够固守到如今。

    所以李言此刻对北海和尚,可谓是言听计从。

    “大王若能亲自出阵迎敌,斩杀敌军大将,那必定就能够重整军心,挽回颓势,此不正是反败为胜的大好机会?”北海和尚依旧笑着,一番话说得胸有成竹,好像只要汉王此刻出阵,就一定能够大胜而归一般。

    “大师莫要与本王玩笑,”李言苦笑着摇头,然后又向北海和尚说道:“本王虽说武艺还犹尚可,也历过几回阵仗,但对面那韩清乃是上柱国将军韩擒狐的长子!便不说他自己武艺有多高,就连这竖子帐下的不少将领,也是身经百战,随韩擒狐一路征伐过来的,当年平定北乱,剿灭南朝,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骁勇之辈,本王若论蛮力勇武,只怕还及不得他们当中许多人……”

    这汉王一句话虽然说得丧气些,但好歹还算是他有自知之明,没有被败军颓势冲昏了头脑,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反杀……

    北海和尚却是笑颜不改,即便听出了李言话中满是颓唐意味,可依旧是语气笃定道:“大王无需担忧,只要遵照贫僧所言,往后贫僧自有主意!”

    李言一听这和尚非要让自己去送命,心底也是虚浮,萎萎有些不愿答应。

    但转念又一想,如今这局面便是再差,又还能差到哪里去?

    他是知道李由的性子,更是从小就看出,自己这二哥面上温和宽厚,实则凶狠狭隘,而且惯会六亲不认的,否则又怎么会做出那杀父弑君的事来?

    若是李由一早掌控住了朝政,自信能够将自己牢牢把握在手中,不怕自己翻身,那他还有可能为了标榜仁怀道德,留下自己的一条性命。

    无论是软禁皇宫,还是贬为庶民,多少都还能算是能苟延残喘一阵。

    可如今他李由根基未稳,既没有把握让自己不能翻身,又怕有其他人借题发挥,所以这一阵要是让自己败了下来,那是绝对没有命在了!

    而且说不定以那李由的暴戾性子,还会选个闻所未闻的死法,让自己死得凄惨无比,胜过了父皇去……

    思前想后,李言觉得这会儿除了背水一战,当真也是别无其他。

    转头看了一眼北海,见这和尚只是淡笑,虽然不劝不勉,但已是让他心头一定。

    “既是大师胸有成竹,那本王就信了大师这一回!来人,取本王银枪来!”把心一横,李言狠狠咬牙,总算下定了决心!

    然后就听这汉王呼喝着,就让人去取来了兵刃,随后领着随身亲兵就下了城楼,策马往阵前而去。

    北海和尚一见如此,笑着就向身旁一个道人微微颔首一礼,然后说道:“有劳谷道友施展法宝神通。”

    “举手之劳!”那道人微微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反掌随手一托,就见一道白绫从这道人手中飞出,轻悠悠就向李言那处飘了过去。

    等到这白绫来到李言头顶,就随风摆弄了一阵,然后一圈圈又向那李言笼罩下去,像是一道蚕丝茧蛹一般,就将这汉王给笼在了白绫之中。

    等着那一道白绫全都萦绕在了李言身外,像是拢了一层云雾,但不消片刻颜色就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而那李言由始至终,对着一道白绫是丝毫都瞧不见,更是没有一点察觉出,自己被人用法宝给护住——这是法宝神通,那李言不过肉眼凡胎,看不见也是寻常。

    “谷道友这法宝果真奇异,贫僧大开眼界!”北海和尚一见那李言身外的一道白绫落定,也是微微笑着,向身旁那姓谷的道人夸了一句。

    “大师过誉了,贫道虽有些小道,但哪里能够比得了北海大师的‘七宝幕篱’!不过这‘五蕴轻烟罗’是我护身之宝,分化千万,聚散随心。有这一道护身,也足以让汉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那姓谷的道人虽然口中谦逊,但观瞧神情,其实对自己这件法宝也是颇有些自得的。

    这道人名叫谷贺子,是西海极西诸岛当中,回风岛上的岛主,乃是金丹第六品的修为,身上一道“云河罩”与一件“五蕴轻烟罗”,乃是他最得意的法宝,皆是采了极西高天之处的罡云炼成,神通也是有些不凡。

    而除了这姓谷的道人之外,此刻在北海和尚身侧站定的另外还有五人。

    其中一个黑口黑脸,浑身上下都着了玄衣的汉子,也和那谷贺子一道是来自西极之地,是那西极“天幽岛”的岛主,名叫做尚阳荣,乃是结成金丹五品,修为比那谷贺子还要稍高一些,手上三口“玄幽飞叉”,也是颇为刁钻的法宝,在那西极之地也是赫赫有名。

    此刻这天幽岛主听得身旁谷贺子自夸法宝,却是“嘿嘿”冷笑了一声,然后才道:“谷道友你这法宝虽然便宜,但老夫却还要警醒你一句,该是小心谨慎些为好。要知道这中原九州之地,自古以来都是藏龙卧虎,便是世间凡人,也不容小觑了!说不准对面那领兵的,就是哪家道门传下的弟子,手上学得道术法宝能破了你这轻烟,到那时候你这法宝不得力,害得汉王有个三长两短了,却是不好来和大师交代!”

    这尚阳荣一番话连拉带扯,对着那谷贺子却是有几分敲打的意思在其中。

    也是难怪,这二人虽然同在西极修行,岛屿比邻,但是向来没什么来往交情不说,偶尔还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争端嫌隙。

    如今也是受了北海和尚相邀,二人一同来了中原帮手助阵,但同谋不同道,这二人也是经常互相讥讽嘲落,各自都十分看不上对方。

    尤其这会儿,尚阳荣见谷贺子又在自满法宝,心中更是不服气,尤其见不得这道人一副得志嘴脸,这才忍不住出声含沙射影地说了一句。

    谷贺子自然听出尚阳荣语带讥消,面色也是忽然一沉,然后冷笑道:“贫道的法宝,就不劳尚道友来挂心,道友只需约束好了自家,到时出阵斗法,不要又临阵怯战,灰头土脸地逃回阵来,学得道友曾经一入中原那时才好!”

    这谷贺子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得尚阳荣讥讽,立刻也就还以颜色不说,还把这天幽岛主的一桩陈年伤疤给揭了出来。

    原来,这尚阳荣本就是生在这西海极西之地,父母都是岛上渔民,因为少年时得了缘法,被他师父,也就是那天幽岛的老岛主瞧上了资质,觉得这尚阳荣有修道天赋,这才被带回了天幽岛去,炼气修道。

    也是这尚阳荣果真有几分異稟,修起道来也是顺遂,竟然让他不到两百年,就修成了一枚五品金丹,堪称那天幽岛道统之中千年一见。

    当年尚阳荣结成了金丹五品,就已经是将他的师父超越了了过去,而后在西极诸岛中也是闯下了莫大的名头。

    凭借着三口“玄幽飞叉”,这尚阳荣屡屡斗法皆是得利,直到最后横扫三十六座极西海岛没有对手——西极因为海域宽广,岛屿之间相隔都甚远,这三十六座岛屿,便足足占下了数千里海疆,抵得半个中原的大小!

    纵横数千里海疆都难寻敌手,也是让这尚阳荣禁不住志得意满。

    以为天下之大,不过尔尔。

    也是他雄心气盛,想着时常听闻那中原之地,号称神州,乃是天下道门源流,凭了自家这“通天彻地”的道法神通,要不出去闯荡闯荡,岂不是太过可惜!

    要说这西极之地并不是没有厉害修行,那小须弥山便在天幽岛西去不远,佛门的四大道场,除了南海普陀岛珞珈秘境之外,其余三处更是全都在了西方!

    但奈何佛门弟子,要行走就是往人世凡俗中去,要清修就一直在山门中,少有出头露面,所以和西极诸岛这些“邻里”的往来反倒是少了,这才让尚阳荣没听说过名声,反而非要往中原寻道门大派来!

    也是这尚阳荣想一出是一出,想法才一起,就果真动身东行,一路就朝着中原九州赶了过来。

    西极诸岛的众多修行,出身都是荒野岛民,除了打渔为生之外,偶尔客串个强盗贼匪的都不是个事儿。

    所以这尚阳荣其实从小,也就养成了一身的蛮荒匪气,自此东行路上,只要遇上了落单的修士,杀人越货那是干的顺当得不得了,若是遇上貌美的女修,也从来都没放过了的,先污后杀,更是不知害了多少位去。

    便是至今这尚阳荣忆起那段日子,也依旧是堪称此生最快活的时候。

    可奈何,这尚阳荣也是点儿背了些,这一路才刚出了西海,连昆仑山都还没翻过去,迎头就碰上了从天柱峰下山,往罗礁海市去闲逛的几个玉虚弟子。

    这几个玉虚弟子修为都不算高,至多不过合药,一个金丹也无,所以尚阳荣老远看见的时候就起了歹心。

    尤其当中还有一个女弟子,生得花容月貌,堪称那尚阳荣平生仅见。

    看见这少女的第一眼,尚阳荣就已经色心大起,恨不能立刻就上前轻薄!

    可奈何这回尚阳荣却是碰了壁,才刚上去出手,没走过三五合,就被当中两个玉虚弟子给打得抱头鼠窜,还没等第三人出手,就连忙奔命一般,往西逃走。

    可他想逃,那几个玉虚弟子也不放啊!认定这是个恶贼,自然一路苦追。

    直等着这尚阳荣一直回了极西,才发现原来身后的玉虚弟子因为不到金丹,遁法不及他,早在数日前就不再追赶。

    反倒是他自己胆战心惊,明明已经没人追赶,可也依旧不知,只闷头夺路,直直就逃回了天幽岛来!

第二零六章 云河罩,轻烟罗(求推荐票)

    东入中原不过数日,竟然狼狈逃窜而归,也是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尚阳荣这桩旧事最终没过多久,就弄得西极诸岛人尽皆知,远不止三十六岛之内流传。

    谷贺子修行的回风岛就与天幽岛毗邻,更是一个巧合之下,亲眼见着那尚阳荣逃回了西极来。

    说起当时情景,谷贺子便是如今也还历历在目,不仅多少次把这事情当是个绝佳的笑料,拿在了背后与人去说,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就借这事情来奚落了尚阳荣!

    天幽岛主虽然手段稀松,但脾气却是老大,被这谷贺子一句话就给激得面红耳赤。

    怒火攻心,这尚阳荣竟然不招不呼,阴沉着脸抬手就打出一柄“玄幽飞叉”,向着那谷贺子袭去。

    那边谷贺子,也是与这尚阳荣打了不知多少年交道,哪里还能没个防备?

    见了尚阳荣玄幽飞叉出手,那谷贺子也是“嘿嘿”冷笑两声,就把一道“五蕴轻烟罗”祭起,顿时一阵云气就笼罩了自身,将他护在里面,接下了那边尚阳荣的飞叉。

    然后又见一道灰白云气,滚滚就从那烟罗中冲出,向那边尚阳荣就反攻了过去——这是谷贺子的另一件成名法宝,“云河罩”。

    这件法宝使出的时候便像是一道云河,缠上对手之后就立刻鼓胀云气,变成个灰钟一样将人给罩住,然后就从这罡云灰钟里发了天风来炼人。

    这法宝虽然模样看来温和些,但手段却一点儿不含糊,那罡云中的天风要是发作起来,足可以将人炼得挫骨扬灰,魂飞魄散,说上一句狠毒实不为过!

    好在尚阳荣手中玄幽飞叉还剩两柄,也是认得那云河罩阴毒,就听这天幽岛主怒“哼”一声,便将两柄飞叉齐齐使出,往那一道云气招架而去!

    眼见飞叉、云气正要接上,马上这谷、尚二人就要斗得不可开交,忽然一道金光却是拦在了两边法宝当中。

    当啷!

    飞叉被金光给挡了回去,云河罩也是顷刻不得寸进,被挡在了金光之外。

    “二位道友还请听贫僧一言……”

    北海和尚站定当中,金光罩体,向着谷贺子与尚阳荣劝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二位如今既是受贫僧相邀东来,那还就请看在贫僧薄面,暂且息事宁人,如今紧要还是助汉王击退大敌,保下这太原城才是!”

    尚阳荣看了看场中北海和尚,虽然心头依旧还有郁愤,但始终还是没再纠缠,怒哼一声就收回了三柄飞叉,然后才说道:“那就看在大师面上,暂且留你一命,只等此事了结,往后在来算账!”

    那边谷贺子也是招手收回了法宝,只是“嘿嘿”冷笑瞧着那尚阳荣,却也没有说话,但依旧看得出不是愿意善罢甘休的模样。

    这二人倒当真有心斗个你死我活,但如今他们都是被约束在了北海和尚手下,不敢坏了这位大师的大事,此刻得了他发话,也就不敢再继续放肆。

    虽然先前那北海和尚说得好听,尚阳荣、谷贺子等人此番是受了他邀约,才从西极来到中原,相助这汉王李言。

    但要是没有年前,小禅雷音寺弟子扫荡三十六岛的余威,以及元神中一道“清静戒咒”的钳制,他们这些在海外逍遥自在的岛主,又如何会理得中原凡尘俗世中的你死我活,来趟这一道浑水?

    如今既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脱不出了北海和尚的咒法去,那也只能是人家怎么说,他们就怎么来听,便是要你为他鞍前马后跑腿侍奉着,尚阳荣与谷贺子也是不能不从……

    ……

    见谷贺子与尚阳荣各自收手,北海和尚也是淡淡笑着回到了城楼前,往下看着那汉王李言骑马太原城门,就要上到两军之前去叫阵。

    李言此刻心底也是有些虚浮,但他到底是长在禁宫之中的皇子,又是司牧一州之地多年的封王,此刻大军在后,便是为了军心士气,也是不能露出一丝犹豫来。

    “本王御驾亲临,对面何将敢出来应战?”

    领兵策马一直出了城门百丈,李言压下心中念头,就向对面军中一挑银枪,开声呼喝道。

    许是没想到这李言竟然能够亲自出阵,也是把韩清与几个将领唬地一愣,直在猜测这汉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本王首级在此,竟然无人敢来取么?”

    李言一见对面不作应和,察觉机会难得,连忙就又舞动银枪,强壮气势,又喊出了一声。

    汉王军中的将士见自家王爷如此武勇,竟然才一出阵就吓得对面哑口无言,无人应战,也是连连呼喝着,士气也立刻高涨了起来。

    “将军,让末将去会会这汉王!”

    偏将李典铜铃般的圆目一睁,手提了一柄铁戟,抱拳就向韩清请战。

    这李典也是韩擒狐军中老人,一身武艺在众将官中同样名列前茅,平日里也是深得韩清倚重,看作了左膀右臂。

    如今他来请战,韩清看了看面前汉子,略一思索之后,就颔首答应下来,说道:“这李言虽说谋反,但到底是先帝皇子,陛下亲弟,若李将军有把握的话,不如还是将他生擒了,留待回了洛阳给陛下发落当是最好!”

    韩清到底还是不忘交代这么一句,既是有先前所言的那些忧虑,也是为了明哲保身。

    毕竟他如今与那皇位上的李由不是一条心,所以无论何时,行事都免不了小心翼翼,未免被那李由逮着什么机会来发难。

    李典也是清楚如今韩清的处境,虽然未必想得有韩清那么深远,但生擒个李言,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想也没想,也就恭敬答应下来。

    策马出阵,还没等到对面李言第三次叫阵喊完了,李典也是迎头大喝一声:“叛贼休要张狂,某家李典来会你!”

    招呼完这一声,李典纵马就往那李言之处奔去,一柄铁戟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四平八稳。

    就连在此刻奔马之上,也是少有动摇,足可见这李典武艺有多深厚!

    李典声如洪钟,刚刚那一声大喝也是把对面李言吓了一跳,险些就将手上的缰绳给脱了出去。

    见对面猛将来势汹汹,李言心下立刻就有些犹疑,甚至生出调转马头退回城中的想法来。

    可正当此时,北海和尚声音却在李言耳边响起!

    “大王勿忧,只管迎战!”

    这和尚一句话,好像有安神定气的神通一般,李言听完立刻就沉稳下来。

    “也罢,本王就舍命,信了大师一回!”

    李言提缰纵马,银枪一振,就向那李典迎了上去。

    二人胯下的皆是快马良驹,不消一个眨眼的功夫,两骑就来到了三丈之内。

    呛啷!

    一个回合走过,银枪铁戟一触即分,二人交错而过,就又拉开了有五丈长远。

    李典因为谨记了韩清吩咐,也就故意将铁戟拿的轻了些,引得李言银枪来碰之后,借着李言将自己铁戟挡回来的力道,回身一旋挑了个戟花,顺势就将铁戟打在了李言的背上。

    这一手使得实在漂亮,若是马上对战,可谓防不胜防,许多次李典都是凭了这本事建功。

    “倒!”

    李典纵马回身,铁戟一指对面李言,就是一声大喝。

    他适才清清楚楚感觉到,自己的一记铁戟,是重重打在了李言身上。

    即便他身穿甲胄,自己也因为将军的嘱咐,收回了几分力道,但就算要不了性命,此刻李言少说也是该受了内伤,立刻就要骑不住马,从马背上摔倒下来!

    但就见对面李言调转马头,向自己回看过来时,李典发现那李言竟然丝毫无损不说,还游刃有余着嘴噙讥笑,看着自己。

    “古怪……”

    李典眉头一皱,低声喃喃。

    他那一铁戟结结实实,自己都感到确实是砸在了一个软厚的物什上,不是那李言的后背还能有什么?

    不信当真有古怪,李典又再驱马上前,又是枪戟相交,叮叮当当就与对面李言走上了十来个回合。

    但是越打,李典就越觉得心惊。

    自己的铁戟每每打在那李言身上,都是结结实实,可对面李言却是自始至终纹丝不动,毫发未损。

    也是搭着这李言武艺实在稀松,若是换个手段高强些的上来,只怕李典如今都死过了好几回……

    “莫非当真是见鬼!”

    李典心中惊骇难言,手上也是越来越虚。

    对面李言却是一早就在等着这个机会,觑准了李典踌躇的这个空档,银枪照着那他胸前就挑了过去!

    自从察觉自己身上的神异,李言一直在暗暗谋划着这一枪,好多时候甚至都不做样子,任由那李典来攻,自己只拿了身躯去挡,这才终于等来这个机会。

    噗嗤!

    银枪从那李典当胸穿过,李言顺势将枪杆一抽,离开了李典尸身。

    那边韩清等人,就见到李典这久经战阵的猛将,一头子就从马上落了下来……

    “李将军!”

    “李典!”

    “李大哥!”

    ……

    韩清与众将皆是惊呼一声,有几个偏将就要策马上前去抢李典尸身。

    但韩清却是大惊之后微微一滞,就将几人全都拦了下来。

    “那李言身上有道术!”

    韩清心中笃定,暗道了一声。

    不过他这句话说的,其实是猜测李言学了道术,能够摆弄出些诡异来,这才让李典吃了亏。

    只是他却没想到,李言还真是不会道术,反倒“身上”是当真有道术的。

    ……

    李言首战告捷,挑了敌将,那边太原城中立刻就传来一阵山呼海啸的喝彩声,当真是将这叛军的士气给提了上去。

    韩清见此,也是不禁眉头紧皱,心道不妙。

    正当他思量,此后该如何是好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对他轻语了几句。

    韩清听出这是孙浮尘的声音,又得这道人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略一沉吟,然后对身边众将说道:“既然那汉王敢身先士卒,就让本帅上去会一会他!”

    说完,也不顾其余将领反对,双腿一夹胯下马腹,就直直冲出了阵去。

    “竟然是韩小将军亲自上阵,看来此番我太原之围已解!”李言正是志得意满,哈哈大笑一声,就举枪向韩清攻来。

    韩清也不愿和他多做口舌之争,冷笑一声就提了马槊,向李言引了过去。

    李言此刻志得意满,又仗着身上有道术,刀枪不入,竟然一反以往行事,连连向韩清就抢攻过去。

    也是仗着这一分血勇,竟然还当真将韩清暂且压制了下去,只有余力来守,没有办法上攻。

    可到底只是血勇,又能逞凶得几时?

    三轮抢攻一过,这李言不仅没能伤到韩清分毫,反倒把自己累得够呛。

    “容我先歇息一阵,就算放你来攻,又能奈我何?”些许不甘心地将银枪一收,转攻为守,这李言心中却还是老神在在地想到。

    可还没等这李言银枪收回去,对面韩清就已经瞅准了空档,一记马槊就刺了出去,直取李言前胸要害。

    结果就在这李言浑不在意地眼神之中,韩清的马槊刺到他身前一尺,就已经感到力道艰难,像是刺在了厚厚的败革之上;

    又等马槊刺到李言身前半尺的时候,韩浞就彻底再难又寸进,像是刺在了一堵精钢厚墙之上,就差发出了“叮当”清响。

    而且此时韩清再想收回马槊,也已经是不能,好像被绳索给牢牢捆住……

    “哈,如今你是见识了我的神通,便索性将性命也留在这儿罢!”李言狰狞一笑,银枪一抖就向韩清挑去。

    可还没等他枪尖过手,忽然,韩清的马槊上就分出了一道细如毫毛银光,“嗤”一声戳破了李言身外的一道烟罗,就向这汉王首脑之上激射而去!

    “不好!”

    又是一声洪钟大喝,一道金光瞬间就来到李言头顶,将这汉王给罩住,抵挡住了那银光豪芒。

    那金光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幕篱,上面点缀了七宝,浮在那李言头顶三尺之处,滴溜溜的打转。

    而那豪芒一见李言被七宝幕篱给护在了金光之下,也是立刻当场一转,竟然就变成了一道银光长索,在外将那李言连带着七宝幕篱一绕,结结实实地就给捆住。

    然后这银光长索一收,就带着汉王李言从马上腾空而起,朝着韩清大营上空的一朵罡云就收了回去。

    再看那罡云之上站定三人,不是孙浮尘、柳月瑶和张清师兄妹三个,又还能有谁来!

第二零七章 金刚伏魔,佛门手印(求推荐票)

    卷走汉王李言的一道银光不是别的,正是张清手上的七修“白虹剑”。

    凭着这剑丸,张清如今也是能够施展出“炼剑成丝”的仙家剑术,这才能够借着韩清的马槊隐藏下了剑光,在二人交手的时候出其不意,将那李言给卷走!

    不过其实张清原来的打算,是用白虹剑把李言给剑光枭首了,直接就了结了这一场反王之乱。

    但奈何那北海和尚知觉太敏锐,白虹剑才刚离了韩清马槊,就被他给察觉,当机立断就祭了七宝幕篱,把那李言给护住。

    而张清这边,白虹剑为了斩破那谷贺子的五蕴轻烟罗,又多少花了些功夫,有了这么一瞬的耽搁,白虹剑才终于被北海和尚的七宝幕篱后发先至,抢在了前面将那汉王李言护住。

    不过这却不算得什么,如今李言始终是在张清手中,那这一场反乱的关键,也自是落入了他们师兄妹三人这边!

    “师弟,师妹,北海没了七宝幕篱,正是对这和尚出手的好机会!只要逼得他收回法宝自保,咱们这件事儿就算做成了!”

    北海和尚自从那一声喝出,祭了七宝幕篱护住李言之后,自己也是脚踩一道遁云,急匆匆地就从那城楼上赶了过来。

    孙浮尘见此,这才向着张清、柳月瑶招呼了一声。

    紧接着他自己也是不含糊,一口“离尘剑”放了出去,就往北海和尚那处抢攻,想要逼得这和尚收回七宝幕篱自保之后,那汉王李言也就任由拿捏,太原城也就不攻自破!

    柳月瑶一听师兄说法,也是立刻反应过来,应着自家师兄的招呼一捏剑诀,就招出了两口“断玉钩”,双钩交错着也向北海和尚过去了。

    而张清这边,本来领会师兄意图还比师姐柳月瑶快上一步,只不过他这才刚刚收回了白虹剑,剑光中又还裹着一个李言,要先处置下来了才是——因为防备那七宝幕篱再有神通,一口白虹剑困它不住,张清这边又连忙将手中一口“合沙剑”也给放了出来,运起亿万“戊土金沙”和“己土银沙”,化作金银两道长虹,开始消磨起那七宝幕篱的法力的同时,也是牵制起这件佛门法宝的神通,不使它能够有余力脱出了自己的掌控中去。

    等到这些全部做完,张清列缺剑再出手的时候。已经是比柳月瑶慢了半步。

    不过好在一道列缺剑光依旧是紧跟在柳月瑶一双断玉钩之后,也向北海和尚攻了过去。

    师兄妹三人齐齐出手,一时间飞剑宝钩光芒璀璨,夺人眼目,也当真是气势无两!

    说来小半天,但当中情形急转直变,前后也不过一个眨眼。

    也就是在这眨眼之间,这边昆仑派师兄妹三人就已经拉开了架势,全都朝着北海那一个和尚去了。

    可到底北海和尚也不是独来!

    就听“当啷”一声清响,孙浮尘的一口“离尘剑”便被一口半路杀出的飞叉给抵挡住;而柳月瑶那边,两口断玉钩也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云气给缠绕住,在半空之中就绞斗了起来!

    “孙浮尘,原本初听北海大师提起,我还不信有那么巧的事儿,却没想到当真是你!正是冤家路窄啊!”黑口黑面的尚阳荣驾着一道遁光,就从那太原城楼方向缓缓而来,到了北海和尚身旁站定后就“嘿嘿”恶笑着,朝了孙浮尘招呼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天幽岛主!一别经年,岛主一向可好?记得当年在西海,贫道还送了岛主一剑,也不知如今可养得痊愈了?岛主素行,在那之后贫道师兄弟几人也在西海打听过,也实在是有些可惜,当日竟没将岛主留了下来,也不知这些年过去,又有多少正派道友折在岛主手下……”孙浮尘语声淡淡,也和那对面尚阳荣叙起了旧来。

    原来这孙浮尘,就是当年碰巧下山之时,半途中遇上了这尚阳荣,紧接着又把他赶跑的几位昆仑弟子中的一人!

    那时孙浮尘还只是炼气合药修为,与另一位合药境界的师兄一起出手,凭着仙家剑法精妙,没几回合就把尚阳荣打得落跑。

    其实他也是一早不将那尚阳荣放在心上,此刻更是连名字都记不起了,只是当年西海的事情却是没忘,所以才隐约记得了一个“天幽岛主”的名号。

    不过也当真是如他所言,过后师兄弟几人去往西海罗礁海市游逛的时候,的确又听闻了这尚阳荣的许多恶行——毕竟这黑口黑面的一个莽撞汉子,也是十分好认。

    知道这恶汉竟然在此前也多行不道,犯下了那许多的恶事,也是禁不住让孙浮尘生出几多懊悔,想着自己先前竟然没当真将这恶汉给留了下来。

    说来,这也算是孙浮尘当年一件不大不小的憾事。

    “既然如今难得再会,那岛主也就不用想着回西海了,容咱们二人把当年的事情也给了结了罢!”孙浮尘目中神光一闪,言辞中隐隐还透出了几分寒意,旁边柳月瑶一听就知道,自己师兄是真的对那尚阳荣起了杀心。

    当然,如今对面的也不止那北海和尚与尚阳荣,同来的自然还有谷贺子,并了其余四五位西极散修。

    别人都还无甚,那谷贺子却是一到这场中,一双贼眼就往柳月瑶去上下打量,笑意不可谓不猥琐,心中想的什么只怕都不需人去猜,让柳月瑶也是厌烦透了。

    简直逼得这女子也学着自家师兄孙浮尘一般,不知不觉间就拿起了几分杀意来。

    孙浮尘师兄妹三人见了这一群乌合之众,虽然心中许多不屑,但到底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时时防备着对面会有什么道术手段。

    几位修道人在半空持法对峙,那地上战事却是忽然一转,有了变化。

    原来是韩清,一见汉王李言被张清一道白虹剑光卷走,立刻察觉战机,马槊一挥就命了大军急忙攻城。

    那汉王李言被掳,太原城内守军顿失首脑,还没回过神来的功夫,就被韩清的大军攻上了城头去!

    等到守城将领整肃了兵将,再来抵御的时候,过半城墙都已经被韩清手下兵将攻了上去,好在城门还被死守,没放进了人来,但此刻内外受敌,被攻破城门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北海和尚自然是察觉了下方战事不妙,又自忖着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抢了那李言回来,然后又逼退了张清几人,回去助了汉王军收住太原城。

    只有把这些全都做过,然后将韩清大军攻势打退,才有可能将这并州汉王的势力给保了下来,否则无论是李言有失,还是太原城破,他的一番苦心都要付之东流。

    “也怪我一时大意,贪功冒进,竟然就让对面占住了先手,如今挽回却是不易……”

    北海和尚心中暗悔,又是念道:“没想到还是小瞧了玉虚宫这道门大派,明明对面三人并无一个道门真传,竟然也如此难缠!尤其那青年,剑法竟然如此高名,身负‘炼剑成丝’的仙家剑术不说,也不知使得什么手段,竟然让我也招不回那七宝幕篱来!”

    他自恃小禅雷音寺“金刚僧”身份,有些不把道门真传之外的弟子放在眼中,却没想如今就吃了这般大亏。

    几次三番召唤七宝幕篱,也是没想到张清早有防备,一口合沙剑正是为他预备着,让这件佛门法宝只能手段尽出,抵御着“戊土金沙”和“己土银沙”的炼化,根本就脱不出张清的手掌心去!

    ……

    “有劳尚谷二位道友,暂且拖延住了那孙浮尘与柳月瑶,燕道友几位还请助了贫僧一臂之力,将汉王迎回!”

    知道不能再等,北海和尚招呼了身旁几人一句后,当先手印一捏,打出一道金光,然后脚下遁云一起,就朝着张清那边攻去。

    尚阳荣得了北海和尚招呼,也是狞笑一声,就向对面孙浮尘说道:“孙浮尘,当日你们不过仗着人多势众,才从老夫手下讨得了便宜去,如今只你一人,我看如何抵挡得住老夫三柄‘玄幽飞叉’!”

    说着,这黑口黑面的汉子手上一抖,三道玄幽飞叉倾囊而出,就向那边孙浮尘攻了过去。

    尚阳荣逃回西海这些年,每每忆起当初被几个后辈小子追得四下奔逃,也是老羞成怒,一直寻思着炼法报仇,这才下定苦心,炼出了一柄师门道法所传的“玄幽飞叉”来,再并上他师父寿元耗尽坐化,又将师门传下的另外一对飞叉也留给了他。

    就凭着手上这三柄飞叉,尚阳荣恶狠狠想着,一定要将孙浮尘给打得魂散道消,否则难消他心头积攒了这些年的怒气。

    那边谷贺子见北海和尚与尚阳荣都是出手,自然也不等待,袍袖一挥,就打出一道灰白云气,向着柳月瑶就卷了过去,口中还说道:“道爷自入中原来,还未见过如此标致的美人儿,如今得了艳福,却是要道友好生赐教一番!”

    说着还不算,这道人一双鼠眼还依旧不住在柳月瑶浑身上下打量,看得柳月瑶眉紧皱,话都不和他多说一句,手上剑诀就是一捏,两口断玉钩顷刻青光大放,逼退了纠缠的那五蕴轻烟罗,就向着那云河罩接了上去。

    转眼之间,两边十数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斗了起来!

    ……

    北海和尚这边,修为手段最高的当然也是这和尚。

    别看他如今没有法宝在手,但那一道手印也是有名堂的,乃是佛门“金刚伏魔手印”,那一道金光出手之后就化作一只金光大手,直直就向张清列缺剑光迎了过来。

    那只金光大手也是颇为不凡,成形之后就朝着列缺剑拿去,中指拇指一捏,做了个佛门“拈花手”,竟然就将张清的列缺剑给拿捏住了!

    不过好在只有拿捏的功夫,没有镇压的本事,列缺剑光虽然被抵挡住了,不能再往前进,但依旧不服约束,仍自“吟吟”镝鸣晃动,奋力要从那手印中挣脱出来。

    “这北海和尚不愧是佛门‘金刚僧’,竟然仅凭这佛法神通,就能够接下我列缺剑来!”张清看着列缺剑与那手印纠缠,也是不禁心中暗惊,

    要知道,他手上七枚剑丸都是经韩浞炼入了“五行精英”的法宝,又全了三十六重法阵,只差一步就能够成就“通灵法宝”,再加上用《七修剑诀》的仙家剑术施展出来,多少次都是无往不利。

    即便法宝在手,以宝抵御,也是少有人能掠其锋芒。

    如今却被一个和尚,只以神通就抵挡住了,不由得张清看向对面的眼神,也是流露出几分钦佩来。

    不过如今是两方斗法,即便心有感佩,张清出手也不会稍有留情。

    “北海大师果然好手段,若是只凭一口‘列缺剑’,恐怕当真还难耐你何……”

    张清神色镇定,任由手印和列缺在半中相斗,却是向着对面北海和尚招呼道:“但我家师叔早有料定此行不遂,于在下临行之前,特意赐下了七枚‘七俢剑丸’来,如今除了一口‘白虹剑’和一口‘合沙剑’正镇压了大师的‘七宝幕篱’之外,大师的伏魔手印也不过阻挡得下一口‘列缺剑’,在下手中尚有三口剑丸未曾发用,若是使了出来,只怕大师难以招架!张清敬佩大师佛法,还请大师也听在下一言,在下也不愿坏了玉虚宫与小禅雷音寺和气,还请大师收回法宝,将那李言交给朝廷天军,平定了这一场祸乱不是正好!”

    北海和尚被张清这一通话,说得有些愣住,倒不因为别的,而是北海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不会查数了!

    七枚剑丸,镇压自己的七宝幕篱用了两口,被自己金刚伏魔印缠住一口,不该还剩了四口么?怎地……

    北海和尚鬼使神差地回头一看,霎时间就明白过来了!

    就见原本身后,跟着自己一道前来抢攻张清的四五个西极散修,此刻竟然被一道神出鬼没的剑光,给打得手忙脚乱,连跟上自己的功夫都没了,更不用提什么帮手!

第二零八章 玄阴神剑,佛门真言(求推荐票)

    “玄阴剑”之剑性,运虚实之交,掌明暗变化,十分难以驾驭,所以寻常在韩浞手中也是少有出鞘——当然,也是因着韩浞近来遇上的对手,都是修为境界在他之上的,玄阴剑难以发挥其奇诡变化的妙用,有这个缘故在其中就是了。

    但如今那边几个西极散修,都是炼气境界与张清相若的,就算高,也高不过炼气五重去。

    所以此刻遇上了张清祭出“玄阴剑”来,几人便立刻被逼得左支右绌,忙于招架,根本没有余力再来相助北海和尚抢回七宝幕篱!

    这几人也是出身西极三十六岛,当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炼气合药,名叫做燕通的。

    此人是那三十六岛中“赤火岛”岛主,一身修为虽然在西海之地算是勉强够看,但到底道法粗鄙,不及道门正宗,当真斗起法来,都未必是张清“青芒剑”十合之敌,更不用说如今招呼他的是七修“玄阴剑”了!

    而那燕通身旁的其余四人,虽然也都是三十六岛中各岛的岛主,但修为全都不过炼气凝罡,而且修行的道法比那燕通还尚要略逊一筹,此刻即便四人合到了一处,也只不过助燕通接下了一半的玄阴剑光。

    而且看那势头,随时都有可能就散了架势,被张清的玄阴剑给彻底收拾下来。

    如此不堪大用,也是看得那边北海和尚心中直道不妙!

    不过这和尚到底是佛门四大道场中的金刚僧,看清场中情形之后便将心绪一定,也不再听那边张清说话,手上法印连连变换,霎时间就将伏魔金刚手印的神通奋力施展出来。

    得了这和尚法力催动,那边拿住了列缺剑的金光大手也是立刻再次光芒大放,将列缺剑死死捏在了两指之间不说,左右竟然又各分出了一道金光,转瞬就化为另外两只金光大手,五指一并之后就向那边张清拍了出去!

    “大师何苦冥顽不灵!”

    张清也是眉头微皱,手上剑诀同样跟着一变,两道剑光就被打了出去,去接那北海和尚的两记金光佛掌。

    他如今手上只剩了三枚剑丸,因为“真阳剑”吞吃法力太过厉害,对上了北海和尚的正宗佛法也是不占便宜,只好将“天河剑”与“青罗剑”放出去,抵住了北海和尚的两记“伏魔金刚手印”。

    这北海和尚的当机立断倒是让张清有些为难,他之所以斗法斗到一半又来口说劝和,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修行不及对面北海深厚,法力更是不如这佛门神通修到第六重的“金刚僧”雄浑。

    若是当真缠斗起来,只怕不用多久,自己的真气就会告罄,被北海和尚把那七宝幕篱,连同了汉王李言一起抢了回去。

    如今,想凭着虚张声势,劝北海和尚罢手已经是不能,那张清就只有尽力拖延。

    等自己师兄师姐将对面两个金丹境界的散修打发了之后,凭借自己师兄妹三人合力一同来对付北海和尚,那这场中形势自然逆转。

    不过这会儿张清手中“七俢剑丸”已经七出其六,他此刻同时驾驭六口剑丸不说,又要分心三用,既是牵制住了那边的三十六岛几位散修,又要继续困住了北海和尚的七宝幕篱,同时面前的金刚伏魔手印更不是易与,更要花了心思来应对,让他维持得十分艰难。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张清这边法力稍有不济,气象只一虚浮,竟然就被那边北海和尚窥破!

    觑得如此良机,北海又如何能够错过了去?

    “唵!”

    就见这和尚目中金光一闪,喉头一动,如狮吼龙吟一般就呼出了一声真言来!

    这“唵”字真言一出,北海和尚浑身忽然金光大涨,晃得张清有些睁不开眼目。

    不仅如此,北海和尚得势不饶人,未等张清反应过来,第二字真言就呼了出来!

    “嘛!”

    第二真言一出,张清立刻就觉得元神微微有些摇晃,手中剑诀捏立刻艰难,不过他到底心性坚韧,这才给维持下来。

    有二自然有三,那边北海和尚口中不停,第三、第四、第五真言紧随而出。

    “呢!”

    “叭!”

    “咪!”

    只听这真言一出,那边三记金刚伏魔手印也是忽然振奋,竟然顷刻就将张清的三枚剑丸给压了下去!

    “真阳剑!”

    眼瞧着就要被北海那和尚扳倒了局面,张清干脆也就不再藏住了最后一口剑丸,反而先下手为强,趁着对面北海和尚不及反应,连忙将“真阳剑”也祭了出来,在那和尚身外游走,伺机而动。

    也不求建功,只要能分去了这和尚的心神,让他轻易不能得手,便算是目的达成。

    万幸张清剑术天赋绝佳,法力虽然不敌那北海和尚深厚,但剑丸变化奇诡,顷刻之间竟然还真让那和尚手忙脚乱,不及将那最后一字真言给呼出口来!

    可这样的局面顶多只能拖延得一时,张清六剑齐出,本就已经是在勉力维持,如今再加上“真阳剑”,法力立刻就要告罄。

    “糟糕!”

    忙中出错,张清忽然一个疏漏,“真阳剑”剑势被迫一顿,就在北海和尚面前放出了一个空当来。

    “吽!”

    都不必张清费心去想,最后一字佛门真言从就那北海和尚口中呼出。

    瞬间,这场中仿佛起了山呼海啸,佛门金光顿时结成一阵滔天气浪,向着张清这边扑荡而来!

    怕是凝结了北海和尚浑身法力,这金光气浪声势雄浑,简直是挡者披靡,只从那剑丸、手印纠缠之处一扫而过,那金刚伏魔手印就像是忽然得势,随手就将张清的三道剑光拍飞。

    然后三道手印去势不停,就又朝着后面的张清拍打过来!

    “噗!”

    就在三道剑光被佛手拍飞的时候,张清已经是按奈不住,当场就吐出一口真血来。

    “师弟!”眼见张清吐血,孙浮尘大呼一声,手中剑诀连连变换,一口离尘剑也立刻频频抢攻,想要尽快收拾了这边尚阳荣后就去救援。

    柳月瑶虽没喊出声来,但也是银牙咬碎,两口断玉钩立刻就转出杀招,已经是拼着以伤换伤……

    但他们都是远水,又哪里能救得了张清面前近火?

    而且这边张清一受伤,那边纠缠着三十六岛散修的“玄阴剑”也立刻萎靡,然后就被“赤火岛主”燕通瞅准破绽,运神通击飞。

    没有余力去收回玄阴剑,那北海和尚六字真言激起的金光气浪,连带着三道金刚伏魔手印,都已经到了张清的面前。

    就连后面困住七宝幕篱的合沙剑与白虹剑,如今也是忽然停滞,竟然被那幕篱卷着汉王李言,就从当中脱了出来,朝着那边北海和尚就飞了过去。

    “功亏一篑,还是小瞧了西方佛门……”

    张清低叹一声,心下暗暗摇头。

    “善哉!”

    像是大事已定,北海和尚此刻闭目合掌,就念出了这一声来……

    ……

    “你们这些和尚,倒是和我玩得好心眼啊!”

    就见玄光一闪,一个清朗声音就在场中飘荡开来。

    “什么人!”

    北海和尚顿时大惊,先前一直挂在面上的从容,此刻也再找不到;在张清他们面前一直端住了的佛门高僧架势,如今更是踪影全无!

    如今这和尚只是圆睁着双目,谨慎万分地就在场中探寻起来!

    也难怪这小禅雷音寺的“金刚僧”失态,毕竟刚刚那金光手印,经六字真言加持,已经是他如今威能最大的手段,他本有信心凭着这一道神通扫荡,将场中情势彻底平定下来。

    但结果呢?

    刚才自己眼中不过见到一道玄光,一闪而逝,也不知是收取了,还是抹平了,竟然无声无息之间,就将自己十拿九稳的一道神通给化解了去!

    这样的手段,如何能够不让北海和尚惊骇!

    “我的法宝……”

    一惊过后又有一惊,北海竟然又察觉到,自己竟然沟通不到那“七宝幕篱”了!

    先前虽然这幕篱也是被张清两口剑丸困住,但北海和尚却依旧心心念念能感应到这法宝所在,还能运使法诀让这法宝负隅顽抗一阵。

    但是如今,他是彻底察觉不到那七宝幕篱的存在,像是已经被人炼化了元神印记……

    “和尚,你找的可是这个?”那清朗声音又在场中响起。

    然后北海和尚就见张清身前的虚空一阵晃荡,一个少年人一步从那虚空中踏出,就稳稳地凭空站立在了那里。

    再看这少年手中,一道细小的金光包裹着一顶点缀七宝的幕篱,还有一个身穿甲胄的人影——正是那汉王李言!

    北海和尚心中惊诧更甚,不知道对面这少年使得这是什么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贫僧眼拙,还不知是哪位前辈当面……”

    虽然是被对面少年坏了好事,但北海和尚依旧连忙镇定了心神,向着少年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佛礼,然后才问道。

    佛门弟子,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冠绝天下,如今在这北海和尚的身上也是可见一斑了。

    “怎么,你不认得我?”听得北海和尚来问,对面少年却是忽然一笑。

    这时,张清也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这才听他上前一步,躬身口称呼了一句:“师叔。”

    “清儿无恙罢?”韩浞听张清中气虚浮,有些担忧地就皱眉问道。

    “些许小伤,全无大碍!”张清语声平静地摇了摇头。

    听得张清如此说,而且气色也在这一句之间就平稳下些来,韩浞这才算是相信了面前师侄果真没有大碍。

    也就点了点头,又再微微笑了起来。

    而那边北海和尚,虽然先前就在心中几乎笃定了来人身份,但一听张清这句“师叔”出口,才算是将他心底一丝侥幸彻底碾碎!

    让这和尚也是不禁面上一僵,且还又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怎地?真以为一个罗云尊者,就能拖住了我?真要是如此,那你们小禅雷音寺也未免太小瞧我韩浞!”韩浞一眼看透北海和尚心思,笑得也是十分轻蔑,语气中更是浑不把佛门尊者放在眼中一样。

    “原来是少阳神君,贫僧失礼得罪!既然神君在此,那贫僧师叔罗云尊者……”

    “怎么?知道事情不成,你这小和尚也懒得装糊涂了么?”

    韩浞语声冷冷,右掌一托,就将七宝幕篱送入了摘星玉楼。

    然后见他面上又起笑容,就向北海和尚说道:“你那师叔,自然是被我送回小须弥山去了。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指望他能来援手不成?不过说来,你这小和尚倒是不如罗云知机,若你能有他一半狡猾,在我还没现身之前扭头就跑,那我兴许嫌弃麻烦,还懒得去追你!”

    这一句说完,韩浞随手一抖,便将十二道“诛仙剑印”给放了出来。

    只见这剑印甫一出现,就在空中散开三路,向着尚阳荣、谷贺子,还有那燕通几人处分击而去。

    韩浞的诛仙剑印是何等厉害?

    不仅剑印被许玄龄真人炼成了“通灵法宝”,更是有“都天神煞”养在其中,堪称灵巧凶恶!

    且又有孙浮尘与柳月瑶从旁协助,只不过三两下,这剑印就将那边两个金丹,连着四五个凝罡、合药,一众西海散修全都一网打尽。

    诛仙剑印化作了金色剑光,在这些散修身上每人捆了一道,就被孙浮尘和柳月瑶牵到了韩浞面前来。

    “师叔,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孙浮尘上前向韩浞征询问道。

    “不急,稍待片刻!”韩浞淡淡说着。

    然后见这少年剑诀一捏,就从张清手中接过了一口“白虹剑”来。

    将这剑光立刻化为一道银色长索,韩浞还没等对面北海回过神来,就把这和尚给捆了个结实。

    “神君这是何意!”

    北海和尚顿时又惊又怒,隐隐又有几分惧色地向韩浞问道。

    他刚才有心抗拒,但还没等神通施展出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白虹剑光给捆住,所以这才对韩浞的手段又怒又怕。

    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又不甘心任人宰割,这又才明知故问地吼出这一句来。

    韩浞却是浑不在意一笑,对着面前北海说道:“既然打伤了我师侄,那少不得就要请小和尚随我回一趟麒麟崖玉虚宫,让你们寺中尊者亲自来昆仑领人了!”

第二零九章 文陀心灯,亲赐剑匣(求推荐票)

    韩浞才从师兄李乐师那里学来了“掌上乾坤”的法术,虽然至今为止都还没开过张,但此刻那北海和尚与一众西海散修都已经受绑,捉拿起来也是丝毫不费功夫。

    只见这少年反掌之间,就打出了数道“导出元阳”的天罡变化,将面前几人真气法力全都封住;

    紧接着掌心一吸,“大小如意”跟着就出手,一道白芒化作光圈,从几人身上一扫而过——只等这白芒光圈收回的时候,就会卷了北海和尚几个,变作寸许大小的小人儿,纷纷就投入到韩浞的手掌上来,且再也难逃他的掌心。

    说来缓慢,但其实前后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

    也是正当对面北海和尚几人身子一震,就要被韩浞给捉拿到掌中的时候。

    就见远处天边忽然起了一道金光,比寻常遁光不知快上多少倍,向着韩浞这边直直冲了过来。

    那金光来得实在太快,还没等韩浞面色微惊着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就已经到了场中!

    只等这金光来到韩浞几人的头顶上空,忽然一个闪动,就消失不见。

    等到韩浞连忙查看了场中,就见那道金光竟然已是到了北海和尚的头顶不说,那金光竟然还又忽然往下一罩,就将还没来得及收入韩浞掌心的北海和尚给罩住了!

    “罗云!你果真是阴魂不散!”韩浞看清那道金光,面色就是一沉,咬牙切齿地就说道。

    也是等韩浞一句说完,就见那金光微微一凝,就现出了当中法宝的原形来——正是七层八面,角挂飞铃,小巧玲珑的一座黄金小塔。

    这金塔韩浞自然是再眼熟不过,先前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从里面冲破出来——不是那罗云尊者的“佛光八宝功德金塔”又还有什么?

    而此刻那北海和尚,已经是被那八宝功德塔的金光罩定。

    然后就见这小塔忽然一震,金光大放,卷住了金光之下的北海,又复化作一道遁光,就要往西边遁去。

    “会有那么容易?”

    韩浞冷笑一声,抬手就放出神煞阵图不说,十二神煞也立刻归位,还又被他往阵中送入了三枚都天玉简去——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将罗云和尚的八宝功德塔给困在了阵图当中,不让它逃脱。

    可谁想到,韩浞阵图才刚祭起,将将要拦住了那八宝功德塔的时候,一旁虚空忽然又是一晃,就见一座小小的金灯,从那虚空之中跳了出来,替那八宝功德塔生生抵挡住了韩浞的神煞阵图!

    又见那金灯之上,原本只有一点小小的豆焰,好像是形将熄灭的灯花。

    但挡住了韩浞的神煞阵图之后,那灯花豆焰忽然涨起一道金光火势,顷刻之后竟然变作铺天火光,向着韩浞的一副神煞阵图就烧了过来。

    韩浞见此也是微惊,他自然看出,这金灯是一盏佛灯,而灯中火焰自然就是佛火。

    但他到底不知这佛火是个什么名堂,不敢轻易用神煞阵图去接,只能是将都天烈火与三昧神风齐齐使出,用风火之势将这佛火给收纳进阵图之后,立刻就运转了“玄魔炼煞”的真法来炼化那佛火。

    也是这么一个耽搁的功夫,那边八宝功德塔就得了喘息,连忙又复化作了金光,带着北海和尚“倏”地就往西极天边而去,眨眼就已经消失不见。

    而那金灯,也在放出一道佛火金焰,拦住了韩浞的神煞阵图之后,轻轻一晃,就又隐入虚空之中。

    等到韩浞炼化了那道佛火,再回场中来看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金塔、金灯的影子?北海和尚更是早就被那功德塔带着,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师叔,是罗云尊者的‘佛光八宝功德金塔’,还有文陀尊者的‘弥多罗心灯’!”孙浮尘见多识广,认出了先前那两件佛宝,就连忙上前向自家师叔禀报道。

    罗云和尚的八宝功德塔韩浞自然是知道,但那金灯韩浞却当真不认识。

    也是这会儿听得孙浮尘说,是那文陀尊者的“弥多罗心灯”,韩浞这才忽然领会,原来又是一位佛门尊者插手了进来。

    “这些和尚,为了小小的一座太原城,倒是真舍得下了不少心思啊!”韩浞冷然一笑,心中隐隐暗骂了一句。

    转眼一看旁边尚阳荣、谷贺子那几个西海散修,也不知是罗云、文陀这两个佛门尊者一开始就舍弃了的,还是掂量着没有余力,才不得不留下来……

    “粗鄙惹厌!”

    韩浞眉头一皱,随手就祭起一道白虹剑光,“唰唰”在那几人之间一阵闪动。

    而待到韩浞剑丸收回的时候,每个人的眉心中就留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饶……”

    尚阳荣刚刚要开口求饶,哪知才双目圆睁着喊出一个字来,眼中神光就忽然涣散——这是韩浞剑术实在太快,明明已经破了他的肉身元神,但尚阳荣却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再看那谷贺子和其余几人,也就同样睁着双目,但眼中已然没有了光彩,都是在还没察觉过来的档口,就已经被韩浞取走了性命,尽皆死不瞑目!

    被韩浞迁怒着丢了性命不说,这几人身上法宝家财,也全都被韩浞搜刮一空。

    也是如今韩浞手上法宝众多,实在看不上这些旁门粗鄙之物,便将除了那谷贺子的一件“五蕴轻烟罗”给留下之外,其余全都打发给了孙浮尘、柳月瑶和张清。

    就连留守军营的华仙童三小,也一人得了些好处,乐得这些小娃儿全都喜笑颜开,欢欣鼓舞。

    等将宝物分干净了,韩浞才又随手一道都天烈火,将这几个西海散修的尸身全都烧了,一了百了。

    ……

    早在罗云和尚八宝功德塔抢走了北海的那会儿,太原城就已经被韩清的大军攻破。

    等到韩浞领着孙浮尘三人回返大营的时候,韩清已经在下令命了大军入城。

    见得自己弟弟前来,韩清也是十分欣喜,又听闻韩浞请了大师兄李乐师在洛阳镇守,韩清自然是更加安心,再无了后顾之忧。

    “只是这汉王李言……”韩清眉头一皱,就向弟弟问道。

    “人在这儿,要死要活都行,只等我将这七宝幕篱给炼开了,就拿给大哥处置罢!”韩浞掌心一翻,就从摘星玉楼中取出了那七宝幕篱来。

    而此刻在这幕篱金光之下,那汉王李言正瘫坐在那里,神色恹恹,面容惨白。

    即便这时候那北海和尚已经不在,但七宝幕篱却是依旧是护住了李言,别人进不去拿他,他自己也是出不来。

    不过他此刻落在了韩浞手上,要破这七宝幕篱倒是不难,大不了就是一道都天烈火的事儿。

    只是韩浞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糙,未免炼开这法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当中的李言也给炼死了,所以便需要多少费些功夫,将法门拿捏得精细一些,还给大哥韩清一个活蹦乱跳的汉王,让他好拿回洛阳去请功领赏。

    “若能生擒反王,那自然是最好!”韩清一听如此,也是隐隐有些欢欣。

    随后和弟弟说了几句,再向孙浮尘、柳月瑶等人道了谢,韩清这才告辞了玉虚宫众人,去操持了大军进驻太原的诸多事情。

    那边张清也是一早就等着自家师叔,待得韩浞与自己大哥说完了话,才捧着一口剑匣上前,向韩浞说道:“亏得师叔事先料到,赐下‘七俢剑匣’,否则此次张清只怕要坏了大事!”

    韩浞听后只是笑笑,没去接张清手上的剑匣,而是随手一招,就取出了剑匣中的七枚剑丸。

    然后只是把七枚剑丸收入怀中,韩浞就把那七修剑匣朝着张清一推,然后才笑着向自己师侄说道:“我一早觉得,清儿只有一口‘青芒剑’在手,也是实在不够用。难得你《七修剑诀》修行顺遂,也是该炼一套自己的剑丸,方能当真展现出这们剑诀的威力来……”

    说着,韩浞随手从虚空中一捏,几道五彩缤纷的精气就从摘星玉楼中纷纷涌出,被他五指一握就给收在了掌中。

    然后又看韩浞随手一挥,就将那些五色精气投入了七俢剑匣,接着才听他再向张清说道:“我已经在剑匣内打入了‘五行精英’,这些还是先前从你师祖那里讨来的。如今我便将这剑匣和五行精英一道给了你,望清儿能够用心祭炼了!想必以清儿你的剑术天资,不日就能够将这七枚剑丸炼成,说不定往后还能为我麒麟崖玉虚宫,炼出一套纯阳法宝的剑丸来!”

    韩浞叮嘱殷切,也是当真对张清在剑术一道上有了期冀的。

    他自己手上已经成了形的七枚七修剑丸,在韩浞初得剑匣的时候,就已经被炼入了三十六重法阵。

    后来又得师父许玄龄真人赐下五行精英,经他亲手炼入之后,才终于成就剑丸,威力倍增。

    但即便他占得这个便宜,韩浞也没信心,能够将手中七枚剑丸给炼成了一套“纯阳法宝”!

    可是张清却是不同,他自入道起,就在李乐师的引导下专修剑术,而且修行勤勉刻苦,在仙家剑术之上钻研颇深。

    若是让他从头养起一套剑丸,将修行心血全都投入到这一样法宝之中,再加上《七修剑诀》道法高明,“七俢剑匣”也是颇多玄妙,说不定还真能让张清开花结果,炼出一套纯阳境界的法宝剑丸来!

    张清自然能够领会师叔心思,此刻心中除了欣喜就是感激,但面上却依旧不显。

    只是认真朝着韩浞重重一点头,张清才又向自己师叔说道:“多谢师叔!张清必不负师叔所望!”

    等到说完这一句,张清才珍而重之地,将这一方剑匣收入怀中。

    面上神色也是无比认真严肃。

    “师叔……”等到收了七俢剑匣,张清又一抬头,就向韩浞问道:“师叔见过我师父了么?”

    也是十分难得,张清此刻双目中竟然显出一丝期盼来。

    不难猜到这师侄想的是什么,韩浞见状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大师兄如今就在洛阳韩府,既然是你们师徒久未相见,那稍后大哥这里就请了孙、柳二位师侄看顾着,清儿可以随我一道回返洛阳,前去拜见了你师父!”

    张清听得师叔交待,虽然面上还是不显,但想来应该是欢喜的,朝着韩浞就恭敬道了一声:“多谢师叔”,然后就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也是习惯了张清这性子,韩浞只能失笑摇了摇头,然后才招呼过了孙浮尘与柳月瑶,将往后安排向着两位师侄叮嘱了。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了有八九成,韩浞才又提起一事,向着孙浮尘与柳月瑶说道:“家兄这里有劳两位师侄多多看顾,不过未免再有差池,我会留了手下‘山魈鬼’与‘熊罴怪’二妖仆,命他们在我兄长身边充作侍卫,两位师侄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尽可吩咐他们去办了!”

    说着,韩浞就抬手一招呼,便将一直窝在摘星玉楼中的两头金丹大妖给放了出来。

    这两头大妖如今都化作了人形,是两个铁塔一般的汉子。

    才刚现身,就都瓮声瓮气地朝着韩浞一抱拳,称了一声:“老爷!”

    等韩浞向他们引荐了孙浮尘、柳月瑶之后,二妖才又都瞪着铜铃大眼,向着那边二人同样称了一声:“见过两位小老爷!”

    而在称呼孙、柳二人的时候,那山魈鬼“袁七道人”还好,眼神只是平静,无波无澜。

    可那熊罴怪“黑风妖王”,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心有不忿,明明貌似恭敬,但一双眼目竟然瞪得好像铜铃一般不说,柳月瑶还险些从他眼神中看出一丝火气来!

    韩浞自然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却没当场发作来教训,反而是轻笑一声,才向着孙浮尘与柳月瑶引荐了这二妖,说道:“这二妖各有所长,山魈鬼得了一门《六壬天罡掌诀》,于推演算数一道上有些心得,正可与孙师侄的《北极神数》互为辅弼,若有大事不定,你可与他商讨着来;而那熊罴怪,皮糙肉厚,武艺高强,师侄们若有难处,或是遇上强敌不好逃遁的,也只管把他推上去顶了,你们尽快逃命就是!对了,未免这黑厮到时不服管束,我再传下一道幌金铃的口诀。但有不从,不必手软;管他对错,也是先教训了再说!”

第二一零章 易水止息,少清剑诀(求推荐票)

    韩浞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点儿不避讳,根本不管这二妖就在当场,便向孙浮尘与柳月瑶交代出来。

    听得那边二妖心有愤愤,目瞪口呆,可就是敢怒不敢言!

    而且话一说完,韩浞便随口一道传音,将“幌金铃”的口诀分别密中传给了孙浮尘与柳月瑶。

    见得如此,那边二妖也是面上一丧,心中忍不住就开始叫起了苦来。

    待到韩浞传完了口诀,再回过头来嘱咐熊罴怪与山魈鬼二妖的时候,这两头金丹大妖自然也知道了,方才韩浞是在明明白白地敲打了自己,口中哪里还敢再说出半个“不”字来?

    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差遣不说,而且几次指天立誓,自言着:“必定不负老爷所望”,“尽心竭力辅弼两位小老爷”……

    也是应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果然,与那山魈鬼“袁七道人”独处久了,就连熊罴怪这般呆愣凶顽的,也开始学着溜须拍马起来

    韩浞见此也是有些好笑,不过到底那二妖顺从,他也懒得多挑。

    反正不管这两头妖怪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他传给孙浮尘和柳月瑶的幌金铃口诀不是假的,这也就够了!

    ……

    向着两位师侄又说了几句,韩浞才出来向兄长告辞。

    兄弟二人方才也没得多少空闲,能来话几句家事。

    倒是如今正好,韩浞便又向大哥道贺了一句家中添口的大喜。

    韩清一听这个,也是面上喜不自胜,对着弟弟就说起道:“前日孙道长才方替为兄算过,你嫂嫂这一胎,添的真是个女儿哩!”

    “哦?孙师侄已经替大哥推算过了么?”韩浞眉头一挑,也是笑着问道。

    他虽然知道孙浮尘擅长于数术,还修行了一门《北极神数》,平日算人推事也堪称有三分玄妙。

    但却没想到,他倒是小瞧了这位师侄,竟然让他把这九湘妖王的事情也算了出来……

    “孙道长说了,为兄命中合该有一子一女,如今世谔已经是应验,那正该再得一个乖女儿,为我韩府掌上明珠……”

    他如今已然是有了一个儿子韩世谔,虽然豪门权贵向来讲的都是“多子多孙”,恨不能每每都得一个弄璋喜事,但韩清却觉得子女双全亦是不错,若能得个乖巧惹爱的女儿,也是此生一大幸事。

    韩清由衷笑着,想将这得女的喜悦也分润给了弟弟一些。

    不过韩浞却只是淡淡笑着,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事。

    “原来孙师侄是推算了大哥的绵延福运,那他对九湘妖王的事情应该也是不知,否则只怕一早就要来告知了我!”韩浞暗暗点头,算是把这一件事情给捋得顺当清楚了。

    可一转过头,他又见得自家大哥当真欢欣的模样,韩浞不禁有些感慨,也就不好向他说破那九湘妖王的事了。

    想到这里,韩浞双目中神光一闪,一个念头就泛了起来,心道:“也不知那妖帝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竟然当真放心,将一个只有炼气合药的妖王送到我面前来。难道不怕我一时头热,就把这九湘给弄死了?”

    但是一转念,韩浞又想到,即便妖王转世,可这好歹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侄女,说不定到时候还真下不去手……难道妖帝就是算准了这一点?

    心中千头万绪,可韩浞忽然又是一愣,目光竟然变得有些懵懂,才又想到:“这么说这九湘妖王转世到我韩府来,难道就算是妖帝向我服软了?怕我照着对付那陈宣华与蔡容华一般,又再对转世的九湘妖王下手,那索性就将这妖王转世道我的至亲中来?”

    韩浞也是难得自娱自乐,抚慰了自己一阵。

    但过后依旧是越想越糊涂,猜不透这妖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其实要不是当初,那陈宣华和蔡容华几次三番作死,对韩府,对自己大哥出手,韩浞才懒得管她们是祸乱朝纲,还是淫乱宫闱!

    至于说妖帝想要借着侄女来拦自己的手……只要宫中两个妖妃不在来惹厌纠缠,其实根本大可不必!

    韩浞与覆海妖圣已经是斗过了一场,赢了不说,还留下了许多好宝贝来,在他眼中两家恩怨已经是抵消了的,只要妖族不要怀恨在心,再生事端,韩浞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惹祸上身?

    所以弄出这些玄虚来,岂不是有些多余?

    “算了,想必都是妖帝算计,也不是我能看破,只要于我无损,也就随他去罢……”

    既然不得其解,韩浞索性也就不去多想了,别到时候想得太多反倒是弄巧成拙。

    而且话说这妖帝的算计,那该是有多深沉?休说是韩浞,只怕就连他母亲太阴星君刘阆苑,也是难以窥尽全貌,从那一道道深坑之中跳脱出来。

    从古至今,韩浞若是听闻过四位妖帝又在谁手上吃过亏,那除了中央黄帝之外,就是他父亲九耀妖君了!

    但其实,这两次失利也并非是妖帝的修为不足,抑或算计不够,当中还都另有缘故。

    想当年人妖争夺天地正统,四位妖帝之所以输给了中央黄帝,那是因为人道大兴乃大势所趋,不可违逆,四位妖帝可谓是逆天而行,全然没有幸理。

    但即便如此,几位妖帝虽然大事未成,可也还是得了全身而退的。

    除了南方赤帝下落不明,吉凶莫测之外,其余三位妖帝至今依旧呼风唤雨,堪称是这天地间最绝顶的人物。

    至于后来,几位妖帝为何又被韩浞父亲九耀妖君坑了一道……这个韩浞倒是真不知道当中有什么缘由,更猜不到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想来,这手段应该不是十分光彩就是了……

    但总而言之,什么事情只要沾染上了妖帝,那当中的牵扯一定不会浅显了,根本就不是如今韩浞之流能够揣摩的!

    而这九湘妖王借了自己嫂嫂的腹中转世,韩浞也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将实情向大哥韩清透露了。

    也是一直到这会儿,韩浞才总算下定决心,打定主意还是将大哥一直给蒙在鼓里的好。

    “左右大哥这一世也不修道了,只等着寿元耗尽,就依照着父亲的安排,入幽冥地府去出任一司判官……”

    那韩浞也就不愿给他多添烦恼,让他儿女双全地过完这一世便算!

    至于这小侄女的事情……韩浞想了想,只需自己从旁看顾着些,也是足够!

    只不过为这一件事,还又要多费去韩浞一道周折罢了……

    ……

    并州与洛阳离得并不算太远,韩浞与张清不过飞遁了小半日不到,就已经来到了洛阳城外。

    也没有停顿耽搁,韩浞便领着张清进了洛阳城。

    入城之后,韩浞也没变化做刘少阳模样,依旧只以本来面目,就和张清一道往那韩府门前落去。

    等到他浑不在意地领着张清,往那韩府正门走去的时候……也是理所当然地,就把韩府门外的一众家丁护卫给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

    “二……二公子回来了!”

    直等了好半天,才总算有一个家丁面色苍白着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就窜入府中去报信。

    只是看他那神情,也不知是去报喜,还是去报丧……

    韩浞自然料得到这些,也是懒得逐一去解释,挥了挥手不要那些守卫家丁来管,就领着张清径自往府中走去。

    也没等他往里走了几步,就见老管家韩鹏,跟在那先前入府通报的家丁身后,也是面色有些惶急地就冲了出来。

    “二公子!果然是二公子回来了!”

    韩鹏一见韩浞,面上惶急忽然就转为激喜,上前就要来叩拜。

    按理说,如今韩清已经不是大公子,而是老爷了;那见了韩浞,自然也没得再称呼“二公子”的,该唤作了“二老爷”。

    可无论韩鹏,还是门外的家丁守卫,都是一时惊吓住了没缓过神来,又哪里能够再转过这个心思,顾得了改口?

    “起来罢,也是难得你没被我给吓死!”

    韩浞摇头无奈一笑,就来招呼了地上韩鹏起身。

    韩鹏听得招呼,起身近到韩浞身前,见果然是自家二公子当面,就有些按捺不住欢喜说道:“二公子有所不知,其实在数月前,一道凭空而来的旱雷竟然把二公子的陵墓给劈开了……”

    韩浞听话一愣,但转瞬就恍然过来。

    也是,这韩府中的事情,总不能老爷夫人们亲自动手,有哪一件不是交代了韩鹏去办的?

    所以被这老管家知道了韩浞空墓的事情,倒也算是理所当然了。

    过后也不等韩鹏将话说完,就被韩浞抬手打断了话音,然后说道:“回府之前我已经去军中见过了大哥,这些事情我都已经知晓!其实府中的事情我也是一直都放在心上,先前来的那位刘少阳道长,还有如今看顾府中的李道长,都是我山中同门。这二位正是受了我的嘱托,才会下山来相助了我大哥……”

    这是韩浞一早想好了的说辞,而此刻以韩浞的身份再回韩府,就是他所言的要多费那一道周折。

    毕竟就算刘少阳这名字遮掩方便,但到底只是这府中的客卿,要想名正言顺插手来管了那转世的妖王,始终比不上亲叔叔的身份好用!

    往后三言两语,韩浞就把老早编排好的故事向韩鹏讲了出来,内容倒是和告诉韩清的大同小异,不外乎是妖邪害人,让他假死,最后被路过的师父救下,带往山中修炼去了,如此这般……

    老管家韩鹏没听说过多少神仙故事,平时也不看书,也就更不用提什么志异传奇,所以此刻被韩浞一套说辞编出来,听得神情激动,直道韩浞“吉人自有天相”。

    韩浞也只能是淡笑着应了应,然后才向这管家说道:“听说嫂嫂又有身孕,如今回来也是看望。只是我这会儿还有事,要先去寻了李师兄说话,你便先去后面禀报了,也将我先前说给你的话传达过去,不要等到时候见面,吓着了嫂嫂,毕竟她如今身怀有孕,大喜大惊皆是不利……”

    随口交代了几句,见面前韩鹏皆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韩浞也就微微一笑。

    等着吩咐了他自去之后,韩浞才在那报信家丁领着,往李乐师修行的小院去了。

    ……

    “师弟回来了!”

    李乐师一见韩浞,放下手中一卷曲谱,就笑着招呼道。

    “师兄又从何处得来的妙本!”

    韩浞看了看李乐师手上的曲谱,正是先前还没有见过,也是笑着问道。

    李乐师也没什么藏私,将那曲谱往韩浞手中一递,依旧轻声笑道:“不过是些解闷消闲的玩意儿罢了,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妙本!”

    韩浞拿来一看,见是一卷《易水止息》,虽然不是凡俗乐谱,而是一部玄门音律修行的法门,但在世上却不罕见,所以只能够被李乐师称作“解闷消闲”……

    “对了,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韩浞将《易水止息》还给师兄,轻笑一声便把身子一侧,让入了房外等候的张清来。

    张清得了师叔招呼,神情隐隐有些激喜地就进到房中来,上前就朝着李乐师深深一拜下去,口中唤了一声:“师父!”

    李乐师面上笑意更甚,随手打出一道真气扶起了张清,看了一眼之后便颔首道:“清儿勤勉,这些时日不见,修为大有进步,倒是让为师有些惊喜了!”

    张清得了师父勉励,也是喜不自胜,但还是不敢自傲,反而一低头,有些惭愧地向自家师父说道:“其实徒儿天资驽钝,此番是全得三师叔传下的《七修剑诀》相助,才能够稍有寸进……”

    李乐师听闻却是有些惊奇,转向韩浞道:“师弟竟将这门道法传给了清儿!”

    先前他也与韩浞研习互通过道法,自然也是知道韩浞的《七修剑诀》,还多有夸赞。

    韩浞以为师兄客气,所以也只是笑笑,然后才浑不在意一般说道:“我观清儿剑术天资绝佳,要是没有上乘妙法,岂非暴殄天物?我八景宫弟子,自然是要出类拔萃,相比起这些,一部道法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却没想到,李乐师听完他这话却是苦笑一声,然后竟然语带几分埋怨一般,没好气地向韩浞说道:“我又没说师弟你不该传法给清儿,只是你难道不该早先告知为兄一声么?如果早知道清儿已经有了上乘剑诀,我又何苦劳心费力,去‘清明天’,抢那《少清剑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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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灾历尽炼阳魂,六欲磨成不死身;
七宝种下菩提子,玄真一气通元神。一气通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气通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气通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