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一气通神TXT下载一气通神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一气通神全文阅读

作者:钻石交响     一气通神txt下载     一气通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万岁狐王,玉面公主

    听过白即墨详尽讲解了这门摄神之术,韩浞这才算是稍稍宽心。

    按她说法,这门神通分明劳心费力,但如今起效却甚微,任何有道术在身之人只需稍加防备,便不容易受这法术迷惑。

    且神通只在金丹之下有用,若对手炼成金丹,那再行此法便是千难万难。

    虽则当年妖族主宰天地之时,夜枭一族凭借这门神通,的确让不少对头都暗吃了许多大亏,可自从道祖老君传下玄门炼气之法,修道之人肉身得了金丹大道镇压之后,这门神通便不再得用。

    到了如今,这摄神之术最大的用处,便是似混天妖圣一般,使出来勾引一些凡人魂魄,佯装做了梦游天境的仙缘。

    只不过如混天妖圣一般,只是为了挑选孙女婿的,还算是正派了许多。

    至于其他散落世间各处的夜枭遗族,山间野妖们,大多是以此法入梦,骗了那些愚夫愚妇的供奉,得些香火什么的。

    说来,倒是颇有些可悲可叹。

    看了看面前的白即墨,韩浞忽然想起了先前一件事儿,便向她问道:“在云中国时,似曾听那云珠儿公主唤你是青丘国‘玉面公主’?”

    白即墨听问神情一滞,略一沉吟之后,才点了点头,如实承认道:“奴婢的确是青丘狐国‘万岁狐王’之女,但在我父上百子女当中不过是敬陪末尾,实则出身卑微,未得什么公主封号,这‘玉面公主’的称呼,也不过是好事之妖随口胡诌,不知怎地就传遍了开来……”

    白即墨这一番话其实还是有些不尽不实,“玉面公主”这名号虽则的确是别人给冠上的,但那也不是信口胡诌,而是因她模样娇媚,乃是万岁狐王众多女儿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是以才得了这么一个美称。

    只不过白即墨颇为不喜别人总是因她的容貌,而从她身上打主意,更是厌恶那些浅薄之辈,但一提到狐狸精,便要往那风骚妩媚上牵扯。

    所以后来,便连带着外人喊出来的这个“玉面公主”的称号,也让白即墨觉得有些厌烦了。

    且她父亲万岁狐王乃是白狐,母亲却是玄狐,她生来便只有颜面雪白,其他皮毛通体玄黑,因此这“玉面公主”的称号在她自家听来,实则是暗含了不少讽刺意味,因而愈发不喜。

    韩浞倒是察觉了白即墨答话时的一丝勉强,便不再往她自家出身上深究,只是转而又问道:“那你父万岁狐王,与那九耀妖君是……”

    白即墨听问恍然,这才知道了韩浞为何要问起这件事儿,便如实回答道:“九耀妖君便是我父万岁狐王的兄长,妖君落难之后,涂山氏分崩离析,我父才领了本家一部,自立起了青丘狐国!”

    “那如此说来,你我……不就该是本家的姐弟了么?为何这一路却显得如此生分?索性往后姐弟相称不是正好!”韩浞朝着白即墨一笑,显示亲近一般说道。

    “这如何使得!”白即墨却忽然大惊,连连摇头,只道不敢。

    韩浞见她模样不似客气作伪,就想着兴许是自己母亲那边规矩森严,这才让白即墨不敢稍有逾越。

    之后又劝说了半天,但白即墨始终不愿改口,韩浞无法,只好自退一步,这才总算是让她把自称的“奴婢”给去了,只以你我相称,说起话来才又稍微自在了些。

    往后二人便又分开炼气,各自修行,这一夜间便也没甚话说,转眼就到了天光时分。

    早起之后与各位胡商打过招呼,韩浞这才得知,果如贺鲁所料一般,楼兰国主难以招架诸多来往商队恳求要挟,只好颁布了诏令,封城只到今日午时。

    待到午后,卫兵也果真开了城门,韩浞这才得与一行商队抓紧出城,继续赶路。

    因为许多商队皆是等着参加了百宝盛会,是以这会儿西行路上相比之前就要热闹了许多,往往三四个商队都能结伴而行,并成了一支更大的商队。

    不过韩浞所在商队因为贺鲁以近半的货物买下了那红鸾,所以如今算是轻车从简,赶路脚程要比其他商队快上不少,也就没有与人同路。

    “若是依照这般脚程赶路,再有十日,便能抵达岁夜城了!”贺鲁骑马跟在了韩浞马车旁,兴致勃勃地向他说明了路程。

    自从韩浞给了贺鲁那枚随珠,用来抵偿他买下红鸾的货物,这胡商对韩浞便越发地逢迎讨好。

    后来听闻韩浞竟然将红鸾给驱走了,还给了银钱自谋生路,便猜想着韩浞不仅富贵,而且品性温良,出手大方,这贺鲁想和韩浞亲近的想法也就倍加急切起来。

    只是如此一来,韩浞却有些不胜其烦。

    他之所以与商队同行,不过是为了赶路轻省,能够方便炼气修行,哪想如今身边却跟了一个惹人厌烦地胡商,当真令他一刻不得清静。

    左右还有几日就到了岁夜城,韩浞便打算干脆脱离了这商队,自己赶路。

    往西又继续赶了两个时辰,贺鲁领着的商队就将其余行商甩出去老远,当先走在了这东西商道之上。

    正当韩浞想随意编个理由,向这些胡商辞行时,远处西边忽然扬起一阵烟尘,然后不到片刻,就见前方有三人三马赶到了近前。

    待那三人来得近了,韩浞便认出竟是相识!

    打头的苏庆他已经见过两面,按了民间说法,一回生二回熟,便算是熟人了!

    跟在他身旁的许朔,韩浞也在云中国宫宴上见过,依稀能够看出面善。

    最后一人却是一名女子,韩浞定睛看了,见竟然是那混天妖圣的孙女,云中国的云霞儿公主!

    “这么说,那混天妖圣竟是选了这二人其中之一当了女婿!”

    韩浞忽然领会了其中因由,不禁有些啧啧称奇,心道:“还以为这妖圣是要招个女婿入赘,没想到最后却把孙女下嫁了,可怜这霞儿公主,往后难道是要跟随了这一伙兵匪,在大漠上打家劫舍?”

    想到这里,韩浞又察觉了奇异,发现来的只有这三人,原先苏庆手下那一窝子匪兵却是一个也不见!

    且这三人看模样也是颇为狼狈,竟像是在逃难一般。

第七十七章 武威鹰扬,安西都护

    三人骑马靠近了商队,那苏庆一转马头,便拦住了商队打头的马车。

    “主事的出来说话!”苏庆一扬手中马槊,大声喝道。

    商队护卫见了苏庆,一眼就认出是之前劫过自家商队一次的马匪,此刻见对方只有三人,胆气立刻便壮了,一拥而上就想要将这匪首擒下了领功。

    可苏庆又哪里是好相与的?

    区区几个商队护卫,被他安坐马上,长槊连挑,不过三两回合功夫,就给齐齐打发了,倒地痛呼,哀声不止。

    贺鲁如今是这商队的主事,此刻见商队的护卫都被打翻在地,想要躲避已是不能,只好硬起头皮迎上了苏庆三人,客气问道:“在下忝为商队主事,不知好汉此番拦下我等,是有何见教?”

    苏庆一见找到了正主,翻身下马就抽出了腰间宝剑,架在了贺鲁颈项之上,说道:“大爷遇上了难处,想借你队中车马暂行躲避,你若老实听从吩咐,待到风头过去,我自能保你性命无忧,可若是你敢耍花样,给大爷招惹了麻烦,哼哼,到时一拍两散,我落了难,管保你也得不了好,可听得明白?”

    贺鲁遇上这位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口中哪里敢蹦出半个不字?只能连连点头,口中不停道:“在下醒得,在下醒得……”

    见已经拿捏住了主事,苏庆连忙招呼了许朔与云霞儿下马。

    他手中长槊实在太扎眼,只好将其又挂回了马上,然后一纵缰绳,便将三匹快马赶了,让它们朝着东边继续奔走。

    而自己三人,却是挟持了贺鲁,就要上他的马车躲避。

    此番行路,贺鲁的马车又安排在了韩浞之后,是以等着苏庆三人裹挟着贺鲁往他马车上走去时,避无可避地,便和撩帘出马车探望的韩浞碰了个正着!

    “呃……”

    无疑,只当苏庆看到了韩浞第一眼,他便滞住了,手中宝剑也是到了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出阵阵镝鸣!

    “糟糕,怎的没打量清楚,竟然又撞到了这位的手里!”苏庆此刻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他的确是没认出这商队,毕竟如今这车队之中,不单车马货物少了大半,便是主事也是给换了的!

    心中念头急转,正想着是不是干脆抢了几匹商队驽马,先从此地逃离了再说。

    不过这想法,却是转眼又被他自家给否决了。

    如今他们本就是走投无路一般,好不容易逃遁至此,哪里还有余力再逃?且即便是逃了,能不能逃得掉也是两说!

    无奈,苏庆发觉如今似乎只能认命,任凭别人处置。

    正当他万念俱灰,正打算弃了贺鲁,束手就擒,却忽然听对面韩浞向他说道:“未想如今又得会面,仁兄别来无恙罢?”

    韩浞语气倒也客气,不由得苏庆心中防范就为之一松。

    这却还不算完,只见韩浞还没等苏庆答复,便又转向了跟在这舅甥二人身后的云霞儿公主,微微一笑,温和说道:“霞儿侄女也在,既然遇上了,便请车内歇息一阵罢!”

    那霞儿公主也是端庄识礼,对着韩浞和白即墨便微微一福,口中称道:“见过韩叔叔,白姑姑!”

    苏庆这心中此刻正上下起落着,听了韩浞招呼,当下便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安苏庆的心,韩浞便邀了贺鲁一起上车同坐,苏庆这才讪讪将宝剑归了鞘,领着外甥上了韩浞的马车。

    好在着车内也颇宽敞,虽然乘了六人,但依旧能够有些空余,不至于太过逼仄,舒展不开。

    韩浞看了看苏庆与许朔,然后又转向云霞儿,笑道:“昨日离去的也甚是匆忙,还未恭喜侄女儿,觅得如意郎君!”

    云霞儿听韩浞提起此事,不由得红霞飞上了颜面,偷瞧了一眼身边许朔,然后才向韩浞微微躬身道:“多谢韩叔叔!”

    这会儿韩浞才算知道,原来这霞儿公主选中的是苏庆身旁的少年。

    微笑颔首算是应过,韩浞又朝着有些拘谨模样的苏庆问道:“方才听闻仁兄自言受难,不知是何缘故,可能告知一二?对了,也还未请教过仁兄尊姓大名,不知可否见告?”

    苏庆被问起了倒霉事儿,顿时就愁上眉头,唉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道:“在下苏庆,本是武威郡鹰扬府司马,这是在下外甥许朔……”

    说着,这苏庆便把手一引,让出了身旁的外甥来。

    一旁的许朔也是听舅舅提到了自己,便连忙一抱拳,就朝着韩浞、白即墨施礼。

    然后苏庆又说道:“我这外甥一家,因遭受朝中奸人所迫,举家皆被构陷入狱,只逃得他与家姐二人出关,却未想家姐刚抵武威之后不日,便也因病故去,我这外甥阖家遂也只剩了他一根独苗。我为防那朝中奸人对外甥再行迫害,且一直以来也因见不惯军中龌龊,与上官多有不穆,便呼应了五百往日里意气投合的弟兄,出关做了劫匪……”

    虽然韩浞只是问了他们如何受难,可苏庆此时自认为须得给韩浞留了个好印象,方便助他们脱身,是以索性将之前的事发缘故,由头至尾地全都和盘托出了,以期能够博得韩浞些许同情谅解。

    然后便听这位边关逃将接着说道:“为了糊口果腹,在下总算是领着弟兄们在这大漠之中奔波,向往来商队借一些财货,权以生计,可阁下也知道,我等向来都是只找上胡商队伍,从不敢搅扰大唐商民半分……只是到了数日前,许是被我等关照过的哪支商队走到了丘兹城,就往安西都护府去告了我等一状,然后便引来了都护府的官兵……”

    说着,苏庆像是又想起了之前遭遇战况之惨烈,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惊惧,朝着韩浞说道:“此次领兵那人不知是何来历,一身兵法奇诡莫测,所领兵士也是个个气势如虹,明明只不过一百骑兵,便将我手下三百兄弟杀得四散奔离不说,现在还要穷追不舍……”

    也许正应了那句俗语:“白日莫说人,夜间莫说鬼”。

    结果苏庆刚说到这里,就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震天之声。

    几人透过马车往外看去,就见由西向东,一股细细的烟尘像是一道灰黄锋刃,将苍天给划开了两半。

    “来了!就是他们!”苏庆低喝一声,浑身上下立刻就紧绷了起来。

    他有生之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军伍,整齐划一,令行禁止,任凭战阵变动,行伍军阵皆是转动得如罗似网,一丝破绽也不卖给对方不说,就连军心也是诡异一般地沉稳,如山似岳,别说是撼之不动,往往还能压得对阵对手不得丝毫喘息!

第七十八章 洛阳李靖,武威苏庆(求推荐票)

    苏庆曾经也自诩边关骁勇之将,但自从先前一战之后,他便再也生不起与这支官兵一较高下的心思。

    便是此刻,他也只是盼着对方疏忽大意,被自己金蝉脱壳的伎俩给暂且蒙混过去,继续往东,去追被赶跑的那三匹空马。

    一队官兵顷刻之间,便策马来到了商队侧近。

    就见那为首的将领抬手一挥,百余骑军士齐齐住马,上通下达,行伍整齐,别说是苏庆未曾见过,只怕大唐十六卫禁军当中,也没多少精锐能够做到!

    那将军挥停了部下骑兵,又似是随意一般探望了商队前后车马,然后才向众人喝道:“本部乃是安西节度使薛舞阴将军麾下,安西都护府统兵司马李靖,此番得过往商队通报,有逃兵悍匪常在东西商路劫掠胡商车队,特来清剿……”

    说着,这将军见车马之中陆陆续续有胡人探出头来听问,便才接着道:“我问你等,可曾见过两男一女,三人骑马由此路而过?”

    被贺鲁之前便安排好了的一个胡人连忙上前,对着那将军便道:“禀这位将军,在下等的确见过有三骑人马往东边而去,只是去得快了,看不清男女……”

    那胡人顾忌自家主事安危,只能将话按照苏庆一开始的吩咐说了,然后还指了那三匹空马离去的方向,想引官兵去追。

    这些胡地商人常年鬼话连篇,诳完家乡人,再往中原去诳大唐人,是以说起这大话来,倒也当真是不见什么破绽。

    不过这将军却不是那般好糊弄,一双虎目如电,一眼就看向了韩浞那辆马车,长枪一举就问道:“那辆车里是什么人?怎的不见出来回话?”

    车内苏庆闻言就是心中“咯噔”一声,心思也是连连转动,想要寻思出一个对策来。

    而除了苏家舅甥,韩浞此刻心头也是有些感慨难言。

    不为别的,实在是对面那领兵的将领于他而言太过熟悉,正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表兄!

    韩浞的表兄李靖,是他父亲韩擒狐外甥,一身的兵法武艺都是韩擒狐亲手调教出来的,人也沉稳好学,聪敏灵慧但从不张扬,自小起就颇得韩擒狐夸赞。

    苏庆能败在他的手下,那是属实不亏。

    韩浞与表兄关系从来就要好,李靖亦只大了他三岁,二人从小就是同吃同住,论关系亲密,便是和长兄韩清也差不太多,反而是因为与韩清年岁相差有些大,时常与这位表兄还显得亲近一些。

    李靖常年养在韩家,直到了两年前,年满十八岁,经舅父韩擒狐安排,投在了韩擒狐旧部,薛舞阴手下从军,拼搏仕途前程。

    一年多前,薛舞阴又被圣上钦点了安西节度使,李靖深得这位将军青睐,便被薛舞阴求了韩擒狐,一起带了来西域,入丘兹安西都护府,为统兵司马,替薛舞阴统领、训练手下官兵。

    “未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表兄,如今三月过去,想必我之死讯也已经传到了丘兹……”

    韩浞坐在车内看向自家表兄,见他眉宇之间除了往日的沉稳,行军两年磨炼出来的威严老练,却还有一丝丝化不开的煞气,缠绵不散!

    “先前听这苏庆讲述,他手下三百兵匪在被打散之前,便让对方官军一阵冲杀,当场就屠戮了一半下去。那时还想着,这大唐部将自何时起也成了这般杀气盈盈,却未想到原来是正好撞到了我表兄的刀口上,被当成了出气包……”

    韩浞这边看到了自家表兄,正是心头许多思绪翻涌。

    而对面苏庆,此刻也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眼神一定,便对着自家外甥许朔说道:“如今被这人察觉有异,只怕逃不过上马车来搜查,想要突围肯定是千难万难,只能稍后我出去与那领头的拼命,你二人且在车中不要出声,我会与他谈好,杀了我这贼首足够他领命交差,只希望他能够饶过你二人……”

    说着,这青年匪首忽然转向自家外甥,想着许朔坚定说道:“你还有许氏一门沉冤待雪,宗族香火也全靠你去绵延,万不要想着为我报仇,留得有用之躯,奋发习武,刻苦读书,将来出人头地,我在九泉之下也好去见姐姐、姐夫!”

    一番话说完,还容不得许朔阻止哀求,苏庆便一挑车帘纵身下去,朝着李靖大喝一声:“武威苏庆在此,李将军可敢与我下马一战!”

    见这青年一声长啸,颇有几分豪气干云魄力,李靖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赞赏,不过还是坐在马上纹丝不动,轻笑一声说道:“尔不过是边关逃将,凭的什么颜面再自称武威苏庆?又有什么本事在本部面前充作英雄?”

    苏庆明知李靖这是在打压他气势,挑拨他血勇,但闻言还是不禁怒气上冲,悲声喝道:“我苏家祖辈三代,镇守武威边关六十年,只为忠良报效,若不是不愿与那新任节度同流合污,报空饷,喝兵血,自毁长城,又何苦出关受这颠沛流离之苦!如何不敢自称武威苏庆?又何必冒充英雄!”

    李靖闻言也是脸色一肃,他虽是初来乍到,但对于武威郡苏家的武勇,也有过听闻。

    只不过听闻了苏氏子孙叛逃消息,以为家传三代,苏家子弟血气丧尽,这苏庆才自甘堕落做了马匪,却没想过其中还有这般因由。

    “我也是被表弟噩耗冲昏了头,先前见那数百匪兵皆是拼死护佑了这苏庆走脱,便该想到若是寻常匪类,哪里又能有这般义气……”

    李靖心中暗悔,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稍一丝量,他便定下了主意,打算给了这苏庆一个机会。

    只见这都护府的统兵司马手中长枪一抖,就脱手向着苏庆射去。

    苏庆见这长枪来势,知道不是攻他,也就面不改色立于原地。

    便听“噗嗤”一声,长枪不偏不倚扎在苏庆身边脚下,李靖也翻身下马,几步上前说道:“听闻你苏家槊法杀伐勇猛,如今虽无马槊,你便借此长枪让李某见识见识吧!”

    然后就见李靖“呛啷啷”抽出腰间长刀,朝着苏庆又道:“你若能从我手下走过十回去,李某便做主,此番任由你离去,三日之内不再追赶!”

    苏庆只觉得这将军口气太大,闻言一皱眉头,然后说道:“我苏家乃是将门,我如今若是连丝毫血勇也不剩,那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历代先祖?”

    说着,苏庆便拔起脚边长枪,拿在手中掂量几下,点了点头。

    然后一抖长枪,朝着李靖又道:“此番不论几招,只要我苏家槊法败在了你长刀之下,苏庆性命任你拿捏,只是有一件求将军答应,放过我外甥夫妻二人,如此,苏庆便是死而无憾了。”

    李靖闻言轻笑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不算逾越,李某便答应了你这条件!”

    苏庆听他答应,持枪抱拳,便向李靖到了一声:“多谢!”

    然后枪势一开,枪尖一晃,就朝着李靖攻去,口中低喝道:“将军小心了!”

第七十九章 比拼武艺,遮掩行迹(求推荐票)

    李靖见苏庆攻势,也是微微一笑,身势松散,持刀待阵,似乎浑身都是破绽可取。

    苏庆久于战阵,一看之下就猜到了李靖的打算,明明一枪已经递到李靖面前,但扭身就是一个虚晃,将突刺改了横扫之势,先行试探。

    李靖似是不以为意,长刀一架就化解了苏庆枪势不说,而后一转刀身,右手猛然一发力,苏庆就感到手中长枪传来一股巨力,险些将他长枪给震脱了手去,只好连忙收势回枪。

    到头来,他这一击不中,反又退出了五步去!

    如今苏庆只觉双手指节酸麻,手心也浸出许多虚汗,险些长枪就拿捏不稳,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佩服道:“这李靖明明声名不显,却没想到不单统兵手段厉害,一身的武艺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靖与苏庆皆是武艺老练,长于厮杀,看来明明只是过了第一招,但外人恐怕很难想到,二人这一来一回之间,其实数度交锋,已然经历了几次的互相试探。

    只不过这一番试探下来,苏庆明显是落了下风,不仅没将对方的手段逼出,反而自家的底细暴露出了许多出去。

    但如今身家性命一枪挑,苏庆已没有其他后路,心中迅速拟定了战术,举枪便再次攻了上去。

    苏庆以长枪施展家传槊法,枪出如龙,连连攻取,施展出浑身解数,就想要从李靖手下夺回一招。

    再看李靖,虽然多是在招架苏庆枪势,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游刃有余,任那长枪如何攻来,都无法进入他身前三寸!

    转眼,两人就交手了有六七回合。

    十招之限眼看就到,但李靖却依旧没有半点先攻的意思,只是一味见招拆招。

    但即便是如此,苏庆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反倒是心下暗道:“此人武艺比我高出太多,决计不可力敌,只怕不用了拖刀回马的险招,根本就不能伤他分毫!”

    阵上拼杀的武艺,讲究的除了气势勇猛之外,诡诈之道也属平常。

    且面对强敌,更是会时常施展一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招。

    如今十招之限在即,苏庆算定即便李靖知道他要铤而走险,也不得不来追,正是施展拖刀回马招式的绝佳时机。

    当下心中定计,苏庆举枪就又向李靖攻去。

    谁承想,长枪还没到李靖面前,苏庆就觉眼前一花,瞬间不见了李靖身影。

    紧接着小腹一阵剧痛,浑身劲道立刻就要泄了。

    可到底苏庆久经战阵,硬是将这剧痛扛了过来,正要整势再战,便觉得颈上一凉,刀锋锐意几乎割破颈下皮肉!

    不必再争,苏庆知道自己此番已是输得彻底。

    “下回若想临敌示弱,须得把劲头攒足了,别再让对手瞧出端倪!”李靖收回长刀,口中说道。

    苏庆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才一动身,就被李靖看破了意图,趁虚而入。

    “技不如人,虽死无怨!”

    苏庆双目一闭,就要昂头受死。

    李靖面色一肃,颔首说道:“君有骨勇,必当厚葬!”

    眼看长刀一举,就要斩下,李靖却忽然转身,斜刀一挡,“呛啷”一声,与身后偷袭之人兵刃相接。

    苏庆睁眼回头一看,见是自家外甥许朔不知何时跳出了马车,看到舅舅命在旦夕,抽出一柄短剑便要上来替他解围。

    苏庆见状大急,知道以外甥武艺,恐怕在李靖手下一招也走不过去,连忙向李靖喊道:“将军手下留情!”

    可谁知,李靖却像是本就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看着许朔手中短剑,皱眉问道:“你这鱼肠剑是何处得来?”

    许朔听问一愣,防备着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这短剑是在下与家母出关之前,路遇劫匪,蒙恩公搭救,由恩公所赐!”

    “无耻小儿,安敢欺我!”

    李靖听完这话,像是气极,面色阴沉道:“这分明是我表弟随身兵刃,乃是我亲手所赠,他又怎会随意转送他人?”

    许朔神色微怔,然后面色一变,竟然万分激动一般向着李靖一抱拳,就问道:“敢问可是李靖李药师将军当面?”

    李靖也察觉出许是事出有因,便点头应承道:“本部正是李药师,不知小郎君是从哪里得知我表字?”

    “当真是李将军!”许朔闻言激喜,便连忙上前,将自己得到鱼肠剑的经过向面前李靖娓娓道来。

    原来,许朔与母亲出关寻亲之时,过一山村野店,遇上了强人劫匪。

    贼人正欲行那谋财害命之举时,幸而得到一位骑了白驴的少年侠士,忽然现身搭救,这才脱得虎口。

    后来少年听闻许朔竟是朝中忠良之后,与自家父辈还有交情,又听这对母子说要往关外寻亲,是以便取出怀中短剑,赠给了许朔,要他如在关外遇上了难处,就往丘兹城寻其表兄求助。

    临别前还告诉了许朔,他这表兄姓李名靖,表字药师。

    “先前听闻将军自报姓名,便有猜测,但从未想过恩公表兄竟会是都护司马,因此不敢相认,方才持剑偷袭也是小辈一时情急,还望将军恕罪!”许朔持剑抱拳,深施一礼,一躬到地,神情恳切至极。

    李靖闻言,也是神色大恍,上前扶起许朔问道:“小郎君当真是御史台许公之子?”

    许朔闻言连连点头,激动道:“若有半句虚言,愿遭五雷轰顶!”

    李靖倒是当真听过御史台许淳,知道此公乃是韩擒狐故旧,自前朝起便同殿为臣,私交深厚,只不过许淳自大唐开国以来,便一直在长安当官,两家隔得远了,便少有往来,是以李靖才未见过这许朔。

    且若当真是许淳的妻子遇难,韩浞出手相助之后再赠了鱼肠短剑,倒也说得过去。

    当下,李靖连忙又转身扶起了地上的苏庆,对着这舅甥二人,便当场叙起了话来。

    ……

    他们在外面聊得兴起,马车里的韩浞却是摇头苦笑,暗道:“竟然连表兄这般精明的人物都能给骗过去,夜枭摄神之术的确是了不得!”

    先前许朔讲给李靖听的那个故事,当中那骑白驴的少年侠士当然就是韩浞了,只不过要说他做没做过这桩事情……那当然是没做过的!

    那故事中的一切,皆是韩浞当场编纂出来,然后让云霞儿公主以夜枭摄神的神通法术篡改了许朔记忆,令他以为当真有过这一遭经历,是以如今方能在李靖面前侃侃而谈,却不露丝毫破绽。

    要说韩浞也当真是一片苦心了,这云霞儿公主毕竟是妖圣孙女,虽然韩浞察觉不出她到底修为到了哪一境界,但想来该是比自己要高。

    这公主如今跟了许朔,便是他许家媳妇,先前遇上李靖领兵围剿,是因为死的都是些匪兵,且她祖父再三交代,到了人间要时刻谨慎,小心行事,轻易不要显露神通法力,因此才在与李靖的第一次交锋中隐忍了下来。

    但事到如今,眼见苏庆被擒,许朔又阻拦不住地想要去救。

    可这少年又哪里能是李靖对手,只怕上去也是送命,因此这霞儿公主便打算动手,解决了李靖与一众官兵,为自家夫君分忧解难。

    可李靖是韩浞表兄,云霞儿那边要救丈夫,韩浞这里又如何能眼见着云霞儿对自家表兄出手?

    因此在那紧要关头,韩浞连忙出声止住了云霞儿,然后推出了这么一个勉强算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来,这才算是免去了一场干戈。

    眼见外边李靖与苏庆已经消除了误会,且李靖还在一心招安苏庆,让他入安西都护府麾下,那苏庆也是折服李靖武艺兵法,二人一拍即合,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后来,许朔自言也打定了主意,要在边关读书习武,将来手刃仇人为父亲报仇。

    于是最后便说定了,由李靖领着苏庆前去见过安西节度使薛舞阴将军之后,他们一家便就在丘兹城安顿下来。

    一番议定,三人结了伴朝着马车走来,要寻云霞儿公主。

    韩浞见事情既然已经都安排妥当,且经此一番,这商队当中也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便朝着云霞儿说了一句:“劳烦侄女儿替我二人遮掩行迹。”

    这也是他之前向云霞儿拜托好了的,只等韩浞离去,这霞儿公主便用夜枭摄神之术,抹去韩浞在这商队中的一切行迹,包括了胡商们心中记忆,以免让李静察觉出异处来。

    云霞儿闻言,微微一礼,便向韩浞说道:“定不负叔叔所托!韩叔叔,白姑姑,二位后会有期。”

    韩浞也“嗯”声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丹田之中天罡三十六变符种一转,施展了穿墙隐身的变化,带着白即墨转眼便消失了不见踪迹!

    等到苏庆靠近马车,一挑车帘,就见车中只剩了云霞儿与胡商贺鲁,刚要起疑,问起韩浞与白即墨,就见这曾经的匪首眼神一滞,转瞬又恢复清明。

    只这弹指之间,苏庆似乎察觉有变,但无论如何也忆不起来,不由自主地便使劲晃了晃自己脑袋。

    只不过这也是徒劳无果,苏庆便只好宽慰着自家想到:“想来是这一日都不得好歇,有些困乏了罢!”

    回神之后,他也不以为意,只继续招呼外甥与外甥媳妇儿。

    见这商队马车中单有一辆竟然由骏马拉了,便花了些银子,买了三匹骏马,骑上之后便随着李靖一起,朝着丘兹方向去了。

第八十章 大罗岭,天柱峰(求推荐票)

    从洛阳出行至今,已经两月有余,韩浞修行可谓是大有长进。

    稳固了修为不说,法力增长更是凶猛。

    要知道他这一路上炼气修行,都是取用了摘星玉楼当中凝练星光而成的精纯灵气,再并上只有他自家能够运用的合修法门,只是不足三月修炼功夫,却已然有了旁人四五年的道行,明明是以灵变巧妙为长的《玄清紫气诀》,竟然让他修炼得与那些以法力雄浑著称的真法都不相上下!

    也是幸得韩浞如今炼气筑基圆满,体内成了小周天,真气往来三处丹田存储无碍,否则单凭了上丹田紫府虚空之处,还真未必能收容得了这么多先天紫气!

    由此便能瞧出,韩浞此时的法力已然远超出了寻常炼气筑基圆满的境界。

    换了别人,若只是按部就班,想要修炼出这许多的法力真气,恐怕至少是要在洗炼完浑身的一半凡穴,也就是一百八十处穴窍之后了。

    不过若是真到了那般境界,有一百八十处穴窍藏灵养气,倒也并不会显得丹田盈满了。

    而且在韩浞看来,法力增长迅速虽然可喜,但还是比不上白虹剑与列缺剑得到了庚金、辛金精英炼入,成就剑丸这一件来的要紧。

    也是多亏将这两剑炼成了剑丸,他往后才算是有了能够真正放出去与人拼斗的法宝。

    否则只像之前一般,凭了一方剑匣、一套剑印和一幅阵图,除了天罡三十六变的“掌发五雷”算是正大光明之外,其余的也就是在偷袭暗算之时尚且得用,正面交手委实有些吃亏。

    因着这个原因,韩浞也是不止一次在心中感慨过,暗道:“好歹算是有了点儿能见得光的手段,否则每次出手都寻思着要将对方灭口,那我这斗法斗得也是颇为疲累了些!”

    ……

    有了这些收获,韩浞私心自用,觉着此番朴素西行已然算是尽了全功,所以在离了胡商队伍之后,便索性不再拖沓,领着白即墨便以法术赶路。

    自此二人脚程猛增十倍,只在当晚,就赶到了位于东西商路尽头的岁夜城。

    在城中歇息了一夜,第二日早起寻了城中熟悉道路的中原客商,问明了大罗岭所在之后,韩浞与白即墨二人便立刻起行,正午刚过,就来在了巍巍昆仑脚下。

    二人此刻放眼望去,之间远处昆仑天柱直插云霄,而眼前却是一片绵延伸展的崇山峻岭!

    想上麒麟崖,没有飞腾遁术的话,便只有走面前“大罗岭”这一条险路,由这绝岭一路攀爬,就能上得去天柱峰。

    而那天柱西侧还有高峰,那便是隐入云中的麒麟崖了,崖上玉虚宫,就是昆仑派祖庭道场所在。

    寻常世俗凡人若想上昆仑,别说是麒麟崖,就连天柱峰顶也是休想得望,只凭这大罗岭,就已经隔开了仙凡!

    不过韩浞与白即墨皆是有道术在身,登山越岭于他们也不过如履平地。

    尤其韩浞如今飞身托迹的变化已经练得纯熟了,一个闪身便能挪移出百丈长远,便是遇上了悬崖峭壁,他也能够腾转自如。

    ……

    其实白即墨炼气凝罡,已经是有了驾驭遁光飞腾的手段,只不过她还要伴着韩浞,且韩浞又不愿被这女妖精提着飞遁,这才选了大罗岭这险路来攀登。

    否则拉下颜面由得白即墨施为,韩浞二人如今恐怕已经上到了天柱峰顶。

    不过韩浞此刻不惧惊世骇俗,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运转变化,任意施为,却也是颇为快意,只觉得比起贪图脚程迅速而借力他人,像这样凭着自家本事攀登艰险反而更令他念头舒畅。

    甚至就连体内真气,也隐隐欢动雀跃起来!

    白即墨不会韩浞飞身托迹的变化之术,只能架了遁光与他同行,但却发觉若只是攀登山岭,自家的遁光还不如韩浞的法术来得迅速!

    “公子修道还不满一年,只怕别处也得不来如此精妙的法术,想必一定是太阴娘娘亲传!”

    想到这里,白即墨不禁又哀叹其自身来,暗道:“想当年我玄狐族老祖在世,也是上古大妖,老君传道之后更是修成了纯阳,就连瑶池仙宗蟠桃盛宴,亦都有一席之地,只可恨被那蓬莱仙宗陆崖祖师算计了陨落,否则如今我也不至于落到这爹不亲,娘不爱的苦难境地,兴许机缘来到之时,也能如公子这般学得些玄门真法,大道可期……”

    她心中自顾自地妄自猜测,但恐怕想不到,韩浞这天罡三十六变的法门还当真不是从刘阆苑那处得来,乃亦无邪借符法之名传他的道术。

    当初亦无邪传韩浞六道雷篆灵符,本来就打算着让韩浞能够凭了这些手段,上昆仑麒麟崖拜师,是以如今这道术得用,实乃是理所当然。

    二人这一番借法赶路,转眼就翻过了大半个大罗岭去,眼见远处崇岭已然到了尽头,天柱峰也遥遥在望。

    正当韩浞打算抓紧攀登,盼着尽快到达天柱峰顶,再早一刻上麒麟崖求道拜师时,却忽听前面传来一声大喝道:“何方妖孽,胆敢擅闯昆仑山门!”

    然后就见远处峰顶三道遁光迎面而来,没过多久便到了韩浞二人面前。

    来人竟然也不多做招呼,其中一个更是见面就打出几道白森森的寒芒,分别就朝着韩浞与白即墨攻了过来。

    “且慢动手……”

    韩浞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几道寒芒就到了眼前,直取他面上、胸前要害。

    韩浞见此也是顿时气极恼怒,暗道:“任凭你是道门大派弟子,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甫一见面,原因来由也不问,就要死下狠手,莫不是以为天下人皆是好欺侮的不成?”

    心中一发狠,韩浞也不愿与他们多说了。

    他刚才观瞧来人的遁光,见他们遁光中色有杂乱,还远不如白即墨的遁光来得精纯,便知道这些人最高不过是炼气凝罡的境界。

    兴许其中还有一二人不过是炼气出窍,借了法宝才能施展的飞遁之术,因此自己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何况即便当真是炼气凝罡的,小爷我也不是没有杀过!”

    韩浞心中一稳,转手招出了列缺剑丸,就朝着那些寒芒迎了上去。

    他当时五道雷符劈死黑刹利,虽然大多是凭借了飞雷道长十二都天剑阵的玄妙,可那时的修为、法力,与如今相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何况他如今手段众多,至不济还能白即墨二人合力,就不信拿不下面前这三个莽莽撞撞的愣头青!

    列缺剑发出铮铮清鸣,似一道霹雳一般在寒芒当中肆意穿插,每过一处,就想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然后就有一道森白寒芒应声而破,在半空之中碎裂开来!

第八十一章 守山大阵,六合飞刀(求推荐票)

    那寒芒破碎显出了法宝原形,韩浞才看出原来是六柄飞刀。

    那飞刀主人是一个十三四岁童子,此刻见韩浞一出手就将他法宝毁去,痛心疾首之余,看着韩浞也是咬牙切齿,双目简直要冒出了火来,大喊一声道:“大胆妖孽,竟敢毁我法宝!”

    到得这会儿韩浞才算是看清,原来对面来的正是三个童子。

    除了使飞刀那个男童之外,另外还有一个男童与一个女童。

    那另一个男童,看面相虽也不过十三四岁,但身量却高大些,只比韩浞矮了半个头,而那女童看来年纪最小,不过十一二岁,模样很是娇俏可爱。

    三名童子顷刻便到了韩浞面前,那名被韩浞毁了飞刀的童子此刻神情愤慨,但苦于身上唯一可堪杀伐的法宝已被韩浞毁了去,这会儿也没有别的手段可以施展,只能瞪着双目,作出恶狠狠模样看着韩浞。

    另一名男童见同伴法宝被毁,此刻似也是十分愤怒,但怒气之中带了三分警惕,手中也不知扣了个什么法宝,正戒备十足地盯着韩浞,想来只要韩浞稍有异动,这童子便会将手中法宝打出,向他攻来。

    而与两名男童如临大敌相反,那年纪最小的女童,虽也是故意地与韩浞隔得很远,算是戒备,但目光神色却只像是诧异稀罕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韩浞与白即墨不说,小眼珠还连连转动,也不知脑袋里在想的什么。

    韩浞见这三人虽神色不善,但好歹没有再向自己出手了,也就稍稍平息了怒气,皱眉说道:“我是得亦无邪道长指点,前来昆仑拜师求道的,非是什么妖孽,各位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出手伤人?”

    他不愿炫耀自家身世,反倒是觉得如无必要,宁可全都隐藏起来,这才没有提起自家母亲与昆仑掌教的约定,只拿了亦无邪来说事儿。

    可对面几个童子看来就不像是好说话的,否则又如何会见面就使了法宝招呼?

    尤其是那个被毁了飞刀的童子,此刻又委屈又愤怒,冲着韩浞就大吼道:“你二人一身妖气,鬼鬼祟祟,哪里像得好人了?还敢打着亦太师叔名号!那我问你,既然只是受了太师叔指点,你们又是怎么过得了我昆仑的护山大阵?”

    韩浞闻言就是一愣,正要脱口而出一句:“哪里见过你们什么护山大阵?”

    但忽然他心下忆起,似乎当初是听亦无邪说过,要上天柱峰之前确实有一道昆仑护山大阵,乃是隔绝仙凡的屏障,其中有守阵弟子巡查,外人没有准许,轻易进不来。

    韩浞还记得亦无邪曾经对他交代,若是遇上了大阵阻挡,不要硬闯,只需在阵外高呼他名字,便会有值守的弟子出阵询问。

    还让韩浞到时见了来人如实相告,就能将消息通传到麒麟崖,值守弟子也会领他上天柱峰。

    按理来说该是如此,可韩浞一路行来,实在是没遇上什么阻碍,也没见得什么大阵,也就以为还没到地方,结果一鼓作气冲上了天柱峰……

    想到这里,韩浞忽然心头一动,暗道:“难道是因为我身怀昆仑掌教玉符,所以护山大阵才没有阻我?”

    越想越觉得,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理由,韩浞心下便点了点头,刚想取出母亲赐下的昆仑掌教玉符,为他自己证明清白。

    结果对面那童子见韩浞适才神色一滞,以为韩浞是被自己当场给戳破,无言以对,便连忙喝道:“早知你满口胡言,还想诓骗你家小爷?宗师兄,华师妹,快快出手,拿了这两个妖孽去值守的师兄面前领罪!”

    那另外二人原本已然抱了十分戒备,此刻一听招呼,那男童一抬手,就也放出了六道寒芒,与先前那童子一模一样,正是六口精钢飞刀,直朝着韩浞就刺了过来。

    剩下女童虽像是犹豫,慢了半步,但也挥手放出了法宝。

    出乎韩浞所料,这女童使的竟是两柄紫光氤氲的飞剑,品相看来颇为不俗,比另外二人的飞刀强出了不知多少倍去!

    飞剑后发先至,比那六口飞刀先一步来在了韩浞面前,而韩浞此刻已经知道误会,又见对方皆是幼年童子,也实在不好如先前一般,出手就给别人来个狠的,只好一捏剑诀招出了白虹剑,打定主意只与他们纠缠拖延就是。

    结果三口飞剑锋芒相对,正要接上,就听场中一个声音忽道:“都且住了!”

    然后就见一名道人突然出现在场中,只一招手,便将三柄飞剑、六口飞刀全都捏在了掌下,然后又随意一抛,就将场中法宝全都投回到了各自主人手中。

    “亦道长!”

    韩浞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与传了自己丹药、符法,引他入道的亦无邪。

    只不过与之前衣衫褴褛的模样全然不同,此刻的亦无邪一身青白氅衣,虽然说不上华丽脱俗,但也是道貌庄严。

    那三名童子自然也认出了亦无邪,连忙恭敬施礼,口中称呼着“太师叔”。

    亦无邪才到场中,看着韩浞微微一笑,便道:“往后需称师兄。”

    韩浞虽然尚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一改口,称了一句:“亦师兄!”

    亦无邪这才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那三个小童,说道:“怎的如此冒失,不问清缘由就胡乱出手……”

    这三名小童,都是年纪比亦无邪长出很多的几位师兄的再传弟子,平日里很是得师傅、师祖宠爱,所以性子稍显跋扈了。

    只不过到底不是他自家的弟子,亦无邪也不好多做斥责,只教训了两句,就算是放过了他们,然后又转头向韩浞说道:“掌教已经知晓了你的事情,这才命我前来接你上麒麟崖!”

    韩浞连忙施礼道谢,亦无邪却是全不在乎,只说了句:“这便走罢!”

    然后就见他袍袖一挥,在自己与韩浞脚下都生出一股云气,托着二人就往高天升去,转眼就隐入云霄不见。

    剩下三个小童留在了原地,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像是不知如何才好。

    三人当中,那华师妹最是活泼,此刻见韩浞跟着亦无邪飞走,全然不在意先前差点就与韩浞动起手的事儿,跳脱着就跑到另外两人面前,口气像是稀罕好顽一样说道:“你们可听到了?亦太师叔竟然要他称师兄,还要领了去见掌教!那难保我们以后,又要多一位小太师叔哩!”

    那宗师兄身量高大,人品似乎也沉稳些,闻言只是微微皱眉,说道:“这人不像是才入门,怕是哪位祖师在外收来的弟子,我们自家也有师傅、师祖撑腰做主,倒是不怕他挟私报复,只不过杨师弟的‘六合飞刀’怕是……”

    宗师兄说到一半,欲言又止,看向一旁那最先出手的童子。

    那被称作杨师弟的童子,此刻也不说话,只是捧着收敛来的飞刀破碎残骸,念着这件他自家花费了无数苦功,终于才在数日之前炼成的法宝,心中疼惜至极,又有无限委屈。

    这童子眼眶中热泪直在打转,但又不愿在人前出丑,便只是压住了不哭出声来,但还是一阵阵抽噎着。

第八十二章 两脉嫡传,谁家弟子(求推荐票)

    昆仑开山祖师,乃是道祖老君座下大弟子度厄真人,算是老君在人间传下的道统,是以这昆仑派也向来被称为了玄门源始,道祖嫡传。

    便是这昆仑山麒麟崖,亦是老君当年在下界修行时的道场!

    只因后来道祖将离恨宫移往了三十三天,才有度厄真人又在原址之上立起了玉虚宫,开山建派,创立了昆仑。

    韩浞随着亦无邪驾云高上麒麟崖,才方穿出重云,就见得一副仙灵壮丽景象,震慑住了他的心神。

    原来这麒麟崖独矗西极高天,悬崖半隐云海之中,其上峰峦参差,竟显出一副云上山河的景象,而当中主峰之处,正坐落了一座云气缭绕的浩渺宫殿,远远看去只觉得比这山峰还要更加巍峨恢弘!

    “这便是玉虚宫了!”

    亦无邪指了远处峰顶,向韩浞说道。

    除却这玉虚宫外,韩浞还见到其余峰峦之上也有重重宫殿楼宇,如星罗棋布,点缀在玉虚宫四周,也尽皆是一副绝世脱俗的景象。

    韩浞本以为,自己之前见过混天妖圣的云中国天宫,已经是世上奇景,但此刻他再拿来与玉虚宫一比较,顿时就失了颜色,只觉这二者当真不能相提并论。

    “便是这麒麟崖上任一偏殿小阁,也断不是那妖圣的王宫可以比拟!”韩浞心下暗暗叹道。

    ……

    由亦无邪领着,韩浞驾云就直入了当中玉虚宫,在宫外按下云头,又辗转穿过了几重玄关巨门,这才终于进到了玄真大殿。

    “掌教真人,韩师弟领来了!”亦无邪一入大殿,便朝着大殿当中禀报道。

    韩浞不知这正宗的玄门道家是个什么规矩,只能是依了凡俗礼数,不敢仰面直视真人,以示尊重,而后跟在亦无邪身后低头一拜,口称:“弟子韩浞,拜见掌教真人!”

    他母亲刘阆苑与昆仑掌教有了约定,他又学了人家《玄清紫气诀》,此刻口称弟子,倒是不算逾越。

    而后就听殿上传来一个声音,温和说道:“不必多礼,抬起头来罢!”

    韩浞得了法旨,这才敢抬头望去。

    就见这大殿之上,祖师像前摆下七个席位,当中端坐一位模样不过三十许的年轻真人,正温润含笑,看着自己。

    还没等韩浞开口传递母亲让说的话,上面玉阳子掌教却是把手一招,然后一道白光便从韩浞百宝锦囊中飞出,转眼便落入了这位掌教真人手中。

    也不看刚回到手中的掌教玉符,玉阳子真人却是轻笑一声,朝着韩浞说道:“原本我与太阴星君约定,是要将你收入门下,为我弟子,只是如今却横生出一桩枝节来,倒不好全由我一家独断,须得你自己选定了,再来与我说!”

    韩浞不明就里,不知这位真人要他选定什么,只好又恭敬向玉阳子真人说道:“还请掌教真人示下!”

    玉阳子真人点了点头,然后看了韩浞身旁亦无邪一眼,才又转回向韩浞说道:“你来前见过了太阴星君,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无邪传你的雷篆天书便是天罡三十六变法门罢!”

    韩浞连忙回道:“不敢欺瞒掌教真人,确是得到了母亲指点。”

    听了韩浞回话,玉阳子真人便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这天罡三十六变实是我大师兄,许玄龄真人独创嫡传,便是同为昆仑弟子,别家师兄弟门下也是从不得学,按理说你学了天罡三十六变的法门,便要投入许玄龄大师兄门下,方是正统……”

    韩浞忽然心头一惊,他的确是听母亲说过这法门来历,知道天罡三十六变的确是许玄龄真人一脉独门道术,但却从未想过这法术竟然还是嫡传!

    其实这也难怪韩浞,毕竟当日亦无邪传他道法之时,除了告诉他不能外传之外,其余的也没有多交待。

    “怎地到了这会儿,这道法就成了一脉嫡传,且听玉阳子掌教的意思,自己如今就只能拜在许玄龄真人门下……”韩浞心中有些懵懂迷糊,只感觉云山雾罩,不得真相。

    还没等韩浞多做反应,殿上玉阳子真人便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却答应了太阴星君,要将你收入自家门下,且你也学了我昆仑掌教嫡传的《玄清紫气诀》,如今这两家真法都被你一人得去,却是有些难办了!”

    玉阳子掌教口说难办,却看不出哪里当真难,反倒是但韩浞这边,却是真真正正的束手无策了。

    连《玄清紫气诀》都成了掌教嫡传,那他韩浞还有什么别的话可以说,简直是一条街坊两头堵,你要他是进还是退?

    好在玉阳子掌教也没让他苦恼太久,笑了笑便又道:“事到如今,我这里有两条道路供你去选,其一,还依了我与星君的约定,你入我门下为弟子,但须得让我废去了你天罡三十六变的法术,往后也不许再修行,这便算罢!其二,便是你拜入许玄龄师兄门下,天罡三十六变自然能够保全,且《玄清紫气诀》我也不收回,算是破例赏赐下来,但你往后需为昆仑立下功绩,当做偿还,且不得其他奖赏。”

    说着,掌教真人转眼看定了面前韩浞,当真问到:“这两样之中,你愿意就哪一者?”

    韩浞听问一愣,既是没想到这掌教真人竟然会给出这两条路子,也是被为难住了不知该如何取决。

    但转瞬之间,他又想了明白。

    这两条路子,其实已经是表明了掌教意思在当中。

    第一条路自不用说,原是玉阳子掌教与韩浞母亲刘阆苑约定好了的,只不过是将本就不在约定中的天罡三十六变给洗了去,返回原本而已。

    但第二条路,却是玉阳子掌教为了补偿韩浞与刘阆苑,将《玄清紫气诀》当做了添头,不让刘阆苑觉得吃了亏,再找到他头上来。

    毕竟之前刘阆苑就说过,是拿了昆仑派欠下外祖母紫光夫人的一个人情换了,才讨来韩浞能入昆仑的这一道机缘,若只是随意安排在一位长老门下打发了,这道理恐怕无论放到哪儿,都有些说不过去!

第八十三章 真人算计,混元一气(求推荐票)

    说是两条路子,但韩浞私心自用,却觉得玉阳子真人似乎把拜入许玄龄真人门下的条件给开得太高了。

    老实说,韩浞是不太相信,仅凭了一部《天罡三十六变》的道术,就可以和掌教嫡传的《玄清紫气诀》相提并论。

    毕竟任他是如何玄妙,天罡三十六变也不过只是一门道术罢了,哪里能比得上直指纯阳大道的真法来的珍贵?

    如此看来,玉阳子掌教是希望韩浞能够拜到他师兄,许真人门下。

    “既然是掌教真人的隐晦意思,莫不还是遵循了的好?”

    韩浞几番猜测,后又前后权衡,只觉得越发难以决断……

    玉阳子掌教是何许人物,一见韩浞此刻神色犹疑,当下便把他所有想法摸了个通透,不由失笑摇头,就对韩浞说道:“想不到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心思却是不少,也罢,若是不与你分说清楚,只怕心中难免留下郁结,往后又给你自家修行添些难碍出来!”

    掌教玉阳子真人,神色慈祥地看了韩浞一眼,然后又对着他温和说道:“此番你不必思虑过甚,其实是许玄龄师兄有意收你为徒,恐我不允,想要当先下手安排了你,这才生出了这许多枝节来。便是先前无邪传你的天罡三十六变雷篆天书,也是许师兄一早安排,只为这会儿拿到我面前来有话可说。我拗他不过,便与他议定,索性一切只由你自家去选。”

    听了玉阳子掌教这一番话,韩浞才算是清楚了这一切的来因去由,也就不再多想,凭了本心就向真人说道:“即是如此,那弟子愿意拜在许真人门下!”

    玉阳子真人淡淡一笑,看不出欣慰还是惋惜,只是微微颔首,对韩浞与亦无邪说道:“既然你已经是拿定了主意,那稍后,无邪便领了师弟去见你们师傅罢。不过若是见了这老货,无邪你却要替我告诉他一句,就说休要总是依仗着数术精妙,就成天到晚,心心念念谋划着算计师弟。须知如今他名声已是十分不好听了,还是顾及着一点儿身为大师兄的脸面才好!”

    虽然这是说的自己师傅,可掌教面前,亦无邪哪里敢出言辩驳?只得在一旁唯唯诺诺应了,除此之外不敢再说半个字。

    说完了亦无邪,玉阳子掌教又转回韩浞,向他说道:“你修的《玄清紫气诀》许师兄那里没有传承,若是遇上了难碍,无需忌讳,只拿来了问我便可!”

    韩浞正自苦恼这一桩,闻言也是喜不自胜,连忙行礼道:“弟子醒得了,多谢掌教真人!”

    他此番感激可谓发之肺腑,但不由得又有些怜惜起玉阳子真人来,毕竟这位真人适才这一表态,让韩浞在道法上有了疑难便来问他,那这岂不算是帮自己师傅许玄龄养了一个弟子,而且还是倾力培养。

    毕竟听掌教真人那话中意味,便是掌教门下,也都不是个个能学得《玄清紫气诀》这门嫡传真法的。

    见韩浞虽是才刚入门,但孺子可教,玉阳子真人不免又多勉励了几句。

    到了最后,才提点了韩浞说道:“紫气诀的修行万不可懈怠,此乃根本道法,修到了炼气九重便能将‘先天紫气’转为‘混元一气’,到时不仅法力大增,修成纯阳的成算也要高上不少。且如今我便应了你,只等你修成了元神出窍,我便传你《混元一气统御真法》!”

    韩浞本已经欣喜莫名,如今听了掌教真人又许诺他一门真传道法,不禁就有些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就找个清静地方闭关个三五百年,出来就是元神出窍,然后就能向掌教真人讨来那部《混元一气统御真法》……

    玉阳子真人见自己一句话已经点到了,也就点到为止,挥挥手朝着亦无邪便说道:“领着你师弟回去罢,我还须得为你家师傅收拾收尾,思量了如何向太阴星君分说一番!”

    亦无邪其实一早已经在此处待不下去了,但奈何他自家师傅早知道这不是个好场面,断然不会来这里受了掌教师叔的调侃数落,便把领韩浞的差事推在了亦无邪头上!

    如今总算是能够脱身,亦无邪又哪里还会客气,当先便向玉阳子真人行礼告了退。

    而韩浞这边,虽然掌教真人说是要向自己母亲交代,但他却知道这是修为高深的修道人之间互相算计,即便他是刘阆苑亲儿,也不敢随意插手其中,便也只好跟着亦无邪,除了玄真殿。

    一路走出了玉虚宫,亦无邪这才得空,然后一转身,一脸歉意地对着韩浞说道:“此番为兄对师弟的确是多有隐瞒,还望师弟不要见怪的才好!”

    韩浞却是全不在乎,洒脱一笑,便道:“师兄说的哪里话,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亲师兄弟了,哪里还分得什么彼此,又怎么能说见怪!”

    亦无邪见韩浞模样不似作为,心头也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肩头说道:“我家师弟当真是宽宏大量!”

    “不过……”韩浞心中还有疑惑,此刻想乘此机会向亦无邪问清,就道:“先前听掌教真人说,师兄是奉了师傅安排,才传授的我雷篆天书,却不知师傅当时是如何安排的?师兄又是何时认出的我?”

    他听玉阳子真人说过,自家师傅数术精妙,当时就心有好奇。

    如今得了机会,就想着从亦无邪的讲述中,是否能够窥得个一鳞半爪,体会一下仙家算术的玄妙。

    亦无邪听韩浞发问,知道他这是对道门推算之术有所好奇,便如实回答道:“师傅的安排其实也不甚明了,只是定了时日,指了地方,让为兄在那处等了,还告诉为兄是要抢掌门家的弟子……”

    说到这里,亦无邪不免尴尬地轻咳一声,然后接着道:“其余师傅也没多说,只言时机一到,自然知晓。果然,到得后来遇上了师弟,我便见了你手上有我昆仑掌教玉符,上面还用云文刻了《玄清紫气诀》,哪里还不知道师傅说的就是师弟你!”

    “呃……”韩浞听自家师兄说完这一桩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本想感慨两句,但语气却是一滞,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只好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没想到竟是如此!”

    见韩浞算是问完,亦无邪如长者一般看着韩浞,敦厚一笑道:“走罢,师弟,师傅想来已经在等我们了!”

    韩浞口中称“是”,然后就见亦无邪又在两人脚下升起腾云,托住了他们二人,朝着一处宫殿就飞遁过去。

第八十四章 天罡法,八景殿(求推荐票)

    韩浞此刻跟着亦无邪,虽只是腾云而行,但却发觉飞遁起来竟也颇为迅速,就向了亦无邪好奇问道:“师兄你这施展的是什么遁法神通?虽然在世俗中常听人说起仙家腾云驾雾,但当真腾云而行的,师弟我还是第一次见识!”

    韩浞倒真不是刻意恭维,委实是自从入道以来,见过的各派修行人物,便是算上几头大妖,全部都驾驭遁光,就连亦无邪先前在黄花观与韩浞分别,也是化为一道虹光遁走。

    所以这真正腾云驾雾的手段,韩浞还当真是第一次得见。

    亦无邪闻言笑了笑,便对韩浞道:“这便是‘驾雾腾云’了,乃是天罡三十六变其中的一门道术,师弟稍后自然也能学得!”

    韩浞这才了然,心中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如今天罡三十六变之中,他只学了六种变化,已经是受用无穷,余下还有三十种变化,不知又要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但转念之间,韩浞又想到:“虽然这天罡三十六变的道术便利,但听母亲说过,这法术却也十分高深,是出了名的易学难精,越往后头,变化就越难钻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今守着亦无邪这么一个炼气第八重,还修行了天罡变化的高手,韩浞心中有了疑问便自然不会怯于出口,索性就向自家亲师兄问了出来。

    亦无邪听自家师弟疑问,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当下就向韩浞细细讲道:“咱们学的天罡变化之术,三十六道法门倒是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只不过随了各自修行深浅,法术神威也径自强弱有别。”

    说着,亦无邪仔细打量了韩浞一番,然后向他反问道:“我观师弟如今也已经凝练了六道符种,却不知飞身托迹的挪移之术能离开几丈去了?”

    韩浞听问,便如实答道:“师弟愚钝,虽勤修苦练,如今却也只不过能去了十五六丈远近!”

    亦无邪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便如师弟你学了的这门飞身托迹,境界低微时不过是能辗转数丈、数十丈,可若是境界高深了,再加之法门修行得力,便是十里百里,也如闲庭跨步一般,抬腿就到;若是修到了元神纯阳,领悟了这门变化的法门道理,那时,即便是千里万里,也不过是囊中缩影一般!”

    有亦无邪这一番举例说明,韩浞立刻便领会了,这天罡三十六变的道术其实也不过是另一番循序渐进,拾级而上的修行。

    只不过这宗法门以变化为根基,若你能领悟了其中一重变化,那对于其余法门也会有增长助益。

    甚至到了最后,便是一法通,三十六法皆通,因为那时已经不拘什么法术,只要捏住了“变化”根脚,便能得心应手地信手拈来!

    韩浞又忍不住好奇,向亦无邪问道:“那师兄如今可学全了三十六变?”

    亦无邪点了点头,回答自家师弟道:“为兄的确已经身兼三十六变,其实这天罡变化的三十六道符种,虽因为法力所限,在炼气前六重每一境界只能炼出六道,但师弟若是勤勉用心,只要到了金丹境界,便能学全了三十六变!”

    说着,亦无邪朝着韩浞点手一指,韩浞就见到眼前飞出了三十个天书雷篆,径直就投入到了他元神念头当中。

    然后就听亦无邪说道:“师弟如今已经入了老师门下,这天罡三十六道雷篆天书也能全数传给了你,至于往后要如何修炼,如何排布先后凝炼符种,就全凭了师弟你自己意思,若有疑难不解之处,便可以当面向师傅他老人家请教,或是拿来问了为兄亦可!”

    韩浞心头大喜,便朝着自家师兄感激道:“师弟知道了,多谢师兄!”

    亦无邪却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前面便是师傅修行的八景殿了,师弟便同我一起去拜见了老师!”

    韩浞立刻点头称是,随着亦无邪一同将云头按下,落在了一处清幽宁静的大殿之前。

    此处是昆仑大长老许玄龄真人的修行道场,自然也是亦无邪的居所,韩浞便由这位师兄领了在殿内轻车熟路地辗转穿行。

    到了这会儿,韩浞才忽然察觉,不管是先前在玄真大殿也好,还是如今在八景殿也好,来往始终一个人也不见,两座大殿都显得分外空旷。

    既无仙娥引路,也无力士卷帘,当真是一丝烟火气息也没有。

    “不过似乎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气象,要是真像那些神仙传记里说的,天上仙宫之中四处都是美貌仙娥,这迎来送往的都如世俗皇宫一般,只怕就分不清楚你求的到底是长生,还是富贵了罢!”

    韩浞如此一想,便随口将这事儿说笑一般讲给了身旁师兄亦无邪。

    哪知亦无邪听闻之后,只是笑了笑,便又向自己师弟说道:“师弟这话却说得有些差了,得长生便是为了逍遥,如何就享不得天上富贵了?只不过我玄门道家修士大多喜好清修,不惯有那来往簇拥的,但若是师弟愿意,只要修行不落下了,就是在殿内养上百十个逢迎伺候的,师傅也不会多说你半句!”

    韩浞听罢连连摇头,心道自己又不是那好标新立异,特立独行的,如今身边只有一个白即墨,他都怕冲撞了掌教仙颜,在上麒麟崖前便给收到了摘星玉楼之中老实待着没放出来,哪里又还敢弄来百十个逢迎伺候……

    往后韩浞便不敢再说话,只老老实实跟着师兄往殿内走去。

    又穿过几重殿门,韩浞这才终于跟着亦无邪来到了自家师傅许玄龄面前。

    许玄龄真人修行的大殿与掌教的玄真大殿也颇类似,皆是只在殿上摆下一个蒲团当坐,四周皆是宽敞空旷,无甚摆设装点,朴素至极。

    先前韩浞拜见玉阳子掌教,瞧着这位真人面相不过二十许,三十不到的年纪,而如今这位昆仑派大长老许玄龄,面相看起来比掌教稍长一些,却也只是三十四五一般。

    亦无邪一进殿来,见了自家师傅,便向真人回禀道:“回师傅,掌教将师弟让出来了!”

    亦无邪这一句话说得韩浞就有些发愣,似乎听他这语气,像是时常被自家师傅派了出去打秋风、捞便宜一般,如今却是回到了大人面前,表明成果的模样……

    许玄龄真人也是被徒弟一句话给气笑,笑骂道:“逆徒休得胡言,你师弟哪里是那竖子让出来的,分明是你师傅凭手段抢了来的!”

    韩浞听了这真人训话也是一愣,似被这两师徒言语当中放出的天雷给劈了个外焦里嫩……

第八十五章 道门三传,入室弟子(求推荐票)

    没等韩浞回过神来,许玄龄真人便转向他问道:“是韩浞么?”

    韩浞连忙顾不得再多想,只是金山一推,玉柱一倒,就朝着许玄龄真人跪拜下去,口中道:“弟子韩浞,拜见老师!”

    真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起来罢,往后在殿中也可随意些。”

    韩浞领命起身,老老实实立在当中,听老师训话。

    然后便听许玄龄真人又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昆仑八景殿的第三位弟子了,在你之上还有两位师兄,无邪便是你的二师兄,你已经是识得了。”

    韩浞听话便朝着亦无邪躬身施礼,口称“二师兄”。

    亦无邪连忙将他扶起,也唤了韩浞一句“三师弟”。

    二人本就相处得宜,亦无邪对韩浞又一直都多有照顾,一副兄友弟恭的场面看得许玄龄真人也是颇感欣慰。

    许玄龄真人又将韩浞招呼到了身前,接着说道:“如今我八景殿一共只有三位弟子在修行,除了你二师兄与你之外,就只剩了你大师兄李乐师的一位弟子,稍后也让你二师兄领你去见了……”

    许玄龄真人对着韩浞这新晋弟子随意交代了一番,随后便说道:“老道我修行的真法乃是《乾清真灵诀》,与你法门不合,不如《玄清紫气诀》远矣,左右玉阳那竖子占了掌教位子,合该有教化弟子的本分,往后你修行正法若遇上了难碍,只管拿了去问他便可。我这师傅别的也没什么好传你,只剩了一门《太乙神数》还算是精妙,你便拿了去用心修行罢!”

    说着,这位真人手指朝韩浞额前一点,便传下了一部法诀来!

    韩浞心念一转,果然心头就浮现了一篇《先天太乙神数》的法诀,洋洋洒洒怕不是有十数万言,数之不清,比《玄清紫气诀》这样的道门正法还要繁杂许多倍!

    韩浞只在念头中稍一观瞧,便被这《先天太乙神数》的手段给吸引住。

    原来这门推演之术,上参诸天星斗,下理四海九州,明悟过去,知晓未来,算计各人气运命数都只不过是其中等闲小道,到了深高处,更是可以修成“太乙星神相术”,以星相变化为根基,演化万千福运、劫运、天地大运,当真是一门玄妙无方的先天数术。

    韩浞得了法诀,连忙叩谢恩师赐法,心中也是激动莫名。

    之后,许玄龄真人又对韩浞勉励了几句,就吩咐了亦无邪,将自己师弟领下去,在八景殿中安顿下来。

    韩浞虽然还有许多疑问想向恩师请教,但一想也还是来日方长,不亟待这一时半刻,便也随着师兄向师傅一行礼,就告退了出来。

    亦无邪领着韩浞没走出多远,便到了一处清幽偏殿,然后就对自己师弟说道:“如今师弟拜入恩师门下,便算是我昆仑派内门入室弟子,可以在八景殿中修行,若是将来师弟修行有功,炼就上三品金丹,成为真传弟子,便能出任一方掌殿,自家在道宫中选一处殿阁修行了!”

    韩浞听自家师兄这话说得新鲜,好奇心起,就向亦无邪问道:“听师兄你这话中意思,难道我们门中弟子也有等第之分?”

    “这是自然,”亦无邪听问,就向自己师弟解说道:“其实不单是我昆仑,玄门道家大多都是将弟子分为了三等,称作‘道门三传’……”

    然后,亦无邪便将三类弟子逐一向韩浞详细说明了道:

    “‘道门三传’中的第一类称作‘讲传’,也就是‘记名弟子’;这类弟子多是在外游历的各位长老见了有心向道的后生,便领回宗门传授修行,只不过大多还需经历考验,传不得真法,只能聆听传法长老开坛讲法,从中领悟道术。”

    “三传第二类称作‘秘传’,也就是如师弟一般的‘入室弟子’;来源有二,或是被长老在外见了直接收入门下,又或是由‘记名弟子’当中择取考较优异者。这样的弟子多被长老们看重,当做了传承道统的传人,可被直接传授各殿秘藏的真法绝学,在师傅门下修习道法。”

    “而三传最后一类称作‘嫡传’,也就是同道中人常说的‘真传弟子’,指的就是在炼气第六重能够凝炼上三品金丹,长生有望的。这类弟子便如为兄之前所说,能够出任一方掌殿,门中地位等同长老,允许传道收徒,且徒弟也能成为入室弟子……”

    ……

    亦无邪一番详解,不仅将昆仑派各类弟子全都讲了一遍,顺道还引出了不少门中规矩来,也都逐一给韩浞讲了明白。

    最后,又听这位昆仑的真传弟子向韩浞说道:“为兄如今出掌的是灵柩殿,但往日还是在师尊八景殿中修行,所居偏殿也是离了师弟不远,师弟若有疑难不便之处,便可以来殿中寻为兄。”

    说着,亦无邪便口述了一遍道路,韩浞一听果然离得很近,也就谢过了这位师兄,然后又向他问道:“不知那记名弟子又是都安置在了何处?”

    按先前亦无邪的说法,道门三传之中,至少要是入室弟子才能在这玉虚宫中修行,是以韩浞就有些好奇,那些不得入室的记名弟子,不知又该往何处栖身?

    亦无邪听问,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回答韩浞道:“麒麟崖下天柱峰顶,还有一处玄圃园,就在那天柱峰中央,外门的记名弟子都在那园中自开了小院居住,适才来得匆忙,师弟兴许才没得见到!”

    韩浞这才了然,心道:“原来这外门弟子,是当真被挡在了宫门之外……”

    ……

    师兄弟二人在韩浞偏殿之中叙话,韩浞时时向自家师兄提问,亦无邪又与师弟说了一些昆仑旧话,门中典故,聊得很是兴起。

    没过多久,韩浞就忽然听门外有人说话道:“弟子张清,前来拜见师叔!”

    韩浞听话一愣,连忙看向身边的亦无邪。

    亦无邪却只是微微一笑,向韩浞说道:“这便是大师兄李乐师的弟子,如今八景殿中只有我二人与他在修行!”

    亦无邪说完轻笑了一声,便向殿外道:“你这书呆,到了便进来罢,难道还要我们出来迎你不成!”

    随后,韩浞就见殿外转进一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约莫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来。

    便见这少年一入殿来,就朝着亦无邪与韩浞深施一礼,口中说道:“弟子张清,见过两位师叔!”

    这会儿到得近了,韩浞才算看清了,这少年五官端正,一副眉清目秀模样,只是神情有些冷淡,想来平日里是少有言笑。

    再加上适才亦无邪称他是书呆,韩浞两相一并,大约猜测出了这师侄儿是个怎样性子。

第八十六章 乾清真灵,开窍修行(求推荐票)

    亦无邪招手让张清来到面前,然后指了韩浞向他说道:“这便是你三师叔,韩浞。”

    亦无邪说完,又向韩浞正式介绍过了张清,然后又对着张清仔细叮嘱道:“你的三师叔初来乍到,在八景宫时日比不得你久,我与师祖不在时,你须得多关照了才是!”

    这张清却果然是一副冷淡性子,听亦无邪说完之后只是回了一字“是”,然后转向韩浞口称“三师叔”。

    得了韩浞回一声“师侄”之后,这少年便不再多说一句,只是恭敬地侍立一旁,像是在等两位师叔吩咐。

    亦无邪这才向韩浞说道:“大师兄前些年修成元神出窍,便出山去寻找纯阳机缘去了,留了张清在门中修行,往日里我若得闲了,倒也会多少指点他一番。这孩子修行十分勤勉刻苦,只是天资所限,入道日子虽已不短,但如今也不过才刚修成炼气开窍,比不得师弟天资聪慧,一年不到就已经筑基圆满。”

    说着,这位昆仑的真传弟子对着二人温和一笑,才又接着道:“现而今师弟与张清修为可算相当,平日里望你二人多来往交谈,兴许在修行上能有取补互通之处……”

    之后亦无邪又是一番嘱咐殷切,对师弟与师侄都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韩浞听罢自然只有感激。

    师兄弟、叔侄又闲话了片刻,亦无邪便要领着张清告辞。

    让韩浞得了清静之后好,生安顿下来,往后便是这八景殿中的半个主人了。

    临走之前,亦无邪倒是又想起了一桩事情,便暗中传音向韩浞叮嘱道:“师傅还让我告诉师弟,虽然掌门不禁你外泄,但未免多生是非,对外还是不要说你修炼的是《玄清紫气诀》,只说是与大师兄和我一样,得传了《乾清真灵诀》便可。‘乾天清气’与‘先天紫气’法出一门,气机类似,旁人不会察觉!”

    韩浞得了师兄叮嘱,觉得这也许的确大有必要,但他不会传音之术,所以便只朝着师兄轻轻一颔首,示意明白。

    亦无邪见他表示,知道自己话已经带到,便就领着张清,头也不回地走了。

    往后数日,韩浞便在玉虚宫八景殿中静心修行。

    时常有了修行上的不解之处,就会去寻自家师兄解惑,轻易倒也不搅扰许玄龄真人,唯有在《先天太乙神数》遇上了难碍,才会去向自家师傅求解。

    真人对于自己这位新收弟子的修行勤勉,也是赞誉有加。

    见他又不曾因为数术推演之学而荒废了正法,更是心中满意,暗道这回算计师弟颇为有功!

    反倒是韩浞,见自己如今正法虽然没有荒废,但境界却已经搁置了许久,算来离炼气筑基“连破三关”圆满已经过了小半年,该是时候着手开窍修行。

    他本打算向师傅或是师兄询问了,看何处能够有得用的地煞阴脉,好让他完成洗炼穴窍。

    不想刚向师傅许玄龄真人禀报了一句,这位昆仑派大长老就不禁发笑,然后向自家徒弟说道:“这昆仑山不就是天下地脉源流,哪里还用你去舍近求远,别处他寻?”

    到了这会儿,韩浞才从师傅口中得知,原来凡是玄门大派,若要选定山门所在,那必然是要寻得一处上承清气,下藏地机的洞天福地,天罡与地煞一样也不能少,才能够镇压得住千万年的门派根基。

    昆仑山乃是道祖老君当年亲自选定的道场,必然是得了天地间气机最为兴盛的灵宝之地。

    虽然如今西昆仑瑶池被西方白帝西王母,凭着自身乃是女流,给强占了过去,度厄真人只得了东昆仑麒麟崖离恨宫旧址,在此处立下玉虚宫。

    可即便是天柱峰、大罗岭周遭,亦有八百里起伏崎岖山川,藏下了无数大小地脉,便是供昆仑数百弟子每人取用上百多条,也还有多余。

    且这些都是品相不低的上等地脉,其中地煞阴风尽皆精纯,实乃修道人炼气开窍修行的上上之选。

    只是有一样,这地脉所在之处并非一成不变,反而时常龙蛇游走,所以想要寻得一条得用的上好地脉,却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要知道,炼气开窍的修行,往往在地脉中一待,就是数月,乃至数年功夫。

    其间若是地脉有了变动,说不定你自家刚修行到一半,那地脉里的地煞阴风就游走到了他处,再去寻觅还是小事,可打断了穴窍的洗练,许多时候便是开窍修行的效力降了一大截。

    往常炼气开窍这一境界之中,都是以两条地脉,分别分担了三百六十凡穴,一百零八灵窍,两次洗炼完全身是为上佳;

    若是要用到了三至四条地脉,便落于平常,虽不出色,但也是守成之法;

    可若分了五条往上,那便算是修行不力,落到了下乘,虽然也许最后修成的境界相同,可无论是自身法力运转,还是往后提升境界,都要大大落于人后,不如别人完满了。

    所以这地脉的选取,实则至为重要。

    大多修道之人,往往都是由师傅为徒儿算计好了,或是没有好师傅的,便去求了精于推演的同道好友,为自己选定上好地脉,准备稳妥之后才会进入地脉修行。

    此刻,许玄龄真人温和看着韩浞,然后向他说道:“你两位师兄与张清,因为没有得传为师《先天太乙神数》,不谙数术推演之法,所以都是为师随意指点了他们几处地脉,由他们自家选了去修行的。好在他们也都算勤勉,运道也还不错,皆是两条地脉就炼成了开窍。不过浞儿你既然得传太乙神数,其实自家也能去推演一番……”

    许玄龄真人说着,便朝韩浞轻轻一笑,又接着道:“不过未免偏颇,为师也会如你两位师兄一般,为你指点出几处地脉,你愿就此修行也无甚不可!”

    韩浞一听许玄龄真人如此说来,也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左右都有师傅亲自指点的地脉可为依仗,余下的还不是任他施为?

    也正好可以乘此机会,时时向师傅许玄龄真人请教,将自己数术推演的手段提升一番!

    一思及此,韩浞索性也不耽搁,向真人告退了出来,便回到自家偏殿,仔细思量起往后的修行来。

第八十七章 师叔师侄,老祖徒孙(求推荐票)

    往后十数日,韩浞除了勤修炼气之外,每日也是钻研先天太乙神数不辍。

    未想到只不过一月不到功夫,竟然让他小有所成!

    “这数术推演之学,最是耗费元神功夫,但反过来说,只要我元神强壮,神念充盈,那就能够推演得力!”

    韩浞一边演练数术,一边心中暗道。

    他乃是先天元神分化,比常人多出一道元神来,所以论起元神强壮与神念充盈,自然也比别人胜出太多!

    甚至在修行了数术之后,韩浞时常都会猜测:“难道就是因着这个缘由,我师许玄龄真人才非要将我收入门下,传下《先天太乙神数》的道法?”

    可任凭他自家如何臆测,却也是不敢将这疑问拿到许玄龄真人面前去问了的。

    左右是与不是,这些前辈高人都必然有自家的算计,远不是韩浞如今一个炼气还不到第三重的微末弟子能够企及的。

    想得清楚了,韩浞自此便按下多疑心思,将心力全都转回到了修行之上。

    ……

    要说这推演算计之学,其实就是修道之人观天地万象之变化,由此及彼,推古及今,然后明悟过去,知晓现在,探明未来的学问,其中关键的修行就只两门:

    一者为洞察透彻;

    一者为算计精深。

    以韩浞如今的境界,只论算计,倒是凭着先天元神分化异相,勉强能够任用。

    但他却没有仰观天象的本事,因此若想寻得地脉,就只能凭借俯察山川地理的手段。

    只是如此一来,韩浞就要来往大罗岭与天柱峰各处,观瞧山势,梳理地貌,才能以此为根基,推演出可能是地脉的所在。

    不过凭借着新凝炼成天罡三十六变中“驾雾腾云”的雷篆符种,韩浞总算是有了飞腾托举的手段。

    且这十数日里,已经在麒麟崖与天柱峰之间往来了数回,勘察了天柱峰附近方圆五十里的地势。

    关于探寻地脉,也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只是像这般,每每勘察地势都要上下麒麟崖,往来耽误工夫,耗费法力不说,还多有不便之处……”

    韩浞不由想到,是不是可以索性暂且在天柱峰玄圃园中,觅一处院落修行,也就避免了他飞腾奔走的辛苦。

    此想法一出,韩浞马上就去问了亦无邪。

    这位师兄居所与韩浞仅只是一殿之隔,此刻也正在自家偏殿中炼气修行。

    听了韩浞所请,亦无邪了然一笑,然后对自家师弟道:“门中只说了外门记名弟子,非诏不得入玉虚宫,对于内门弟子却是往来自由,凭人高兴,没有约束的。师弟若想在玄圃园暂居,也不用去与谁招呼,只自家选了一处无人院落住下来就是!”

    说到这里,亦无邪还又向韩浞提起了张清,然后讲道:“其实张清在天柱峰也有一处小院,往日里就是在八景殿与天柱峰之间随意择一处修行。正巧如今他不在殿内,想来该是在天柱峰了。他对天柱峰熟悉,师弟可以去寻了他,让他为你挑选一处清静方便的小院岂不是正好?”

    张清是自家的亲师侄,虽然韩浞如今才刚入门,二人算不上太亲厚,可到底有这么一层亲近关系在,打断骨头连着筋,倒尚算是个可以仰仗的人。

    听了亦无邪如此说,韩浞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向自家师兄问了张清在天柱峰的小院所在,而后就告辞出了八景宫,施展驾雾腾云变化,下往天柱峰去了。

    如今韩浞不过炼气筑基的修为,天罡三十六变虽然法术精妙,但他也发挥不出几成威力来,所以驾雾腾云之时,飞遁也并不迅速,只能勉强与凡俗奔马比肩。

    就连之前见过的那三个童子,驾驭起遁光来也要比他快上不少。

    足足飞遁了有一炷香功夫,韩浞才下到了天柱峰,张清的小院门前。

    如今这些天柱峰上的小院,全部都是曾经的昆仑派外门记名弟子所建。

    三千年昆仑道统,这些入不得玉虚宫的弟子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更替了不知多少回。

    是以如今这玄圃园中的小院,也就空出了不少。

    不过说起这玄圃园,也算是一处灵草琼花遍布的人间仙境,比之世间那些名山大川不知要灵蕴多少倍。

    能够在此处结庐而居,也算是不枉他们求仙一场。

    张清的小院是在玄圃园往北,临近天柱峰绝崖。

    小院四周都被他种起了一片翠竹,院中也是竹篱茅舍,清幽素朴至极。

    “张清师侄可在?”韩浞隔了一道竹篱门,向院中问道。

    话音刚落,就见里间茅舍竹门一推,师侄张清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门口是韩浞,这清冷少年连忙快走几步,来到门前迎了。

    见面就躬身稽首一礼,口称“师叔”。

    韩浞见这师侄太过客气,每每见面都要行礼,便放轻语气向他说道:“你我年岁相当,我占了个辈分,成了你师叔。但不论入门年久,还是道行修为都远不如你,被你这一一恭敬来去的,当真是好不自在。”

    说着,韩浞他自己先放下了仪态,袍袖一挥,也不和张清客气了,大步朝前就往屋内走去。

    边走口中还便说道:“从此,我也不假做客气了,你若愿意,也就不必故意谦恭,只把我当了……自家亲叔父便可!”

    说着,韩浞还朝他故意显露了一丝放浪形态,而在他身后边跟上来的张清却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张清倒不是惊诧韩浞那一丝故作的放浪,便是韩浞这一番作态他也看得出来,毕竟他虽然修道资质不高,但人却是十分聪慧的,只不过寻常也是少言少语,所以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真正令张清感到惊奇的,其实是韩浞所说的话。

    自家亲叔父?

    按理来说,此时不应该说是“亲朋”、“故旧”之类的么?怎么又牵扯出“叔父”的事来了!

    话说……自己的叔父长的是甚么模样?呃……不记得了!

    不对,自己有叔父么?

    ……

    只因为韩浞这一句不循常理的说话,张清心头不由闪过了十数个疑问。

    不过又过了一会儿,张清就将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

    他最擅长的,就是将这些不值得挂心的事情彻底忘却,根本就不留存在思绪之中,空耗心力。

    至于刚才被韩浞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给带离了原本……这样的事情其实在张清这里是相当罕见的!

    ……

    片刻回神,张清便跟随韩浞,一路进了自家茅屋。

    其间却也是一言不发。

    甚至韩浞进了他屋中坐下,张清也没问一句,只是坐下来为韩浞倒了一杯清茶。

    张清这般八风不动,倒是弄得韩浞有些不知所措了。

    韩浞看着张清愣了一愣,然后才对这位师侄说道“师侄……你难道不问,我此番何来?”

    张清一听韩浞这话,便向他点了点头,然后才问道:“师叔此番何来?”

    韩浞被他这老实的一问给噎了一口,不禁瞪眼看着面前师侄。

    见这师侄此时当真疑惑一般看着自己,韩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长出一口气,然后说道:“是这样的,师侄,师叔我如今炼气筑基已经圆满,便打算寻一处得用的地脉炼气开窍,只是近日勘察山川地理,每每往来麒麟崖与天柱峰,上下很是不便,就想在这玄圃园中选一处院落,暂做居所……”

    然后,韩浞便将亦无邪指点他来寻找张清的话,向这位师侄本尊细细说了。

    见这师侄依旧是神色一丝不变,韩浞不由得在最后又问了一句:“师侄可听明白了?”

    张清听问点了点头,然后就向韩浞问道:“不知师叔想要寻一处怎样的居所?”

    见张清领会了自己意思,韩浞也就放心,回他道:“也无甚奢求,只是我时常要往大罗岭中寻找地脉,便就在临近峰崖之处坐落了为好,方便出入上下。便是师侄这附近,若有了空闲的,随意挑一处与我亦可!”

    张清这才又点头,向韩浞道:“正巧离了这里往东不远,就有一处空院落,是之前何应元师侄所居。如今他下山求凡间富贵去了,离去不过半月,屋舍尚算清洁,也不必打扫,却是正好能让师叔入居。”

    韩浞一听,也是觉得当用,便想让张清领着自己前去看一看。

    张清也是点头答应,刚要起身,就听见外间传来一个女孩儿声音,说道:“张清师叔,我来寻你玩儿了!”

    声到人到,还没等张清回话,就见一个十一二岁小女童,举止灵动,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就进了屋来。

    这女童刚一入茅屋,就见到张清对面的韩浞,紧接着脸上笑容就是一滞。

    然后踮着脚悄走两步,就躲到了张清身后,看着韩浞不敢说话。

    女童才一进门,韩浞就认出了正是他前几日才上天柱峰时,遇上的一女二男三名童子中的那个女童,也就是被其中一名男童称作了“华师妹”的。

    “怎的?之前还敢向我扔飞刀,如今却连话也不敢说了?”

    韩浞见这小孩儿模样可爱,之前逗弄灵谷时养下的老毛病不禁又犯了,当场便对着这女童打趣道。

    那女童一听韩浞这话,见面前这人果然记得自己,便连忙开口辩解道:“我没有,是杨金蝉师兄向你扔的飞刀……结果没有打到你不说,还被你的法宝把飞刀给毁了,弄得杨师兄这几日都没出门,整日都只躲在自家屋子里哭,嗓子都哭哑了,眼睛都险些哭瞎了……”

    这小囡儿前半句还是据理力争的口气,到了后半句就换成了小声的嘀咕埋怨,眼神还躲躲闪闪不敢去看韩浞。

    只不过那小眼珠子却一直是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颇有些小狐狸一般的狡黠。

    韩浞听了这小女童说话,心中也是不禁泛起一丝尴尬。

    他先前因为不知昆仑又守山大阵,只以为三个小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来打杀自己,觉得是在没道理,一时气愤,出手时就重了些。

    之后知道了缘由,也立刻手下留情,将列缺剑换了白虹剑,只做纠缠。

    等到亦无邪来了之后,将他领上麒麟崖,便将先前这一遭给忘了个干净。

    如今再回想起,虽然韩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理亏,可欺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还把他弄得日日啼哭,说出去也委实有些不好听。

    失笑着摇了摇头,韩浞就向那小女孩儿招了招手,让她靠近前来。

    这小囡儿原是不敢,还是张清在一旁帮腔,说道:“这是我家师祖新收入门下的韩师叔,不会为难你!”

    一听韩浞竟然是许玄龄真人门下,还是张清的师叔,这小女孩儿一脸不可思议地又看了韩浞好几眼,然后才期期艾艾地向他走了过去。

    等这女孩儿走到自己面前站定了,韩浞一拍腰间百宝锦囊,然后就见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从囊中飞出。

    韩浞将玉瓶拿在手中,轻轻一抖,就抖出了三枚紫色灵丹,递给这小女孩儿,然后说道:“这里有三枚九曜紫金丹,你便拿了去给你那位杨师兄,算是我赔他的飞刀。”

    韩浞原本从母亲刘阆苑那里得了七十六枚紫金丹,合上灵谷之前送他的五枚,正好是九九之数。

    后来在炼气筑基,连破三关的时候,辟谷用去了九枚;在北邙山上清宫托梦平阳郡主李昭儿,又送给了她九枚。

    往后就只剩下了六十三枚。

    如今他又拿出三枚,就当是哄小孩儿的糖豆儿,让这小女孩儿拿了去给她那个杨师兄。

    “左右往后都是给灵谷当糖豆儿吃,如今便算是帮他提早结交了几个昆仑派的玩伴儿罢!”韩浞暗暗想道。

    这女孩儿小小年纪就能够在昆仑外门修行,托的也是长辈福荫,往日里也见过不少好物,虽无见识,但眼力却还是在的。

    如今见韩浞抬手就给出三枚灵丹,虽然没听说过九曜紫金丹的名头,但只看这丹药成色与药香,就知道一定不是凡品。

    顿时,这外表纯良、内里狡黠的小囡儿也不禁犹豫了,试探着向韩浞问道:“太师叔,这么好的灵丹,你当真要拿来赔给杨师兄么?”

    韩浞见她模样,也是可爱的有些好笑,便轻笑一声,说道:“我既是你们太师叔,何至于要来诓骗自己的师侄孙?若是言而无信,岂不是大损我师许玄龄真人的颜面?”

    结果韩浞不提自家师傅还好,一提许玄龄真人名号,这小女孩听了不由用极小的声音嘀咕一声,说道:“许老祖惯会算计师弟的,在门中哪还有什么颜面。”

    要是换了旁人,这么说自家师傅,别说韩浞,就是小女孩儿面前的张清,也断不会轻易饶了她。

    可这女孩不过才十一二岁,便是俗话说的“童言无忌”。

    是以韩浞即便将她这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此刻也只能摇头失笑,不做计较。

第八十八章 华仙童,杨金蝉(求推荐票)

    从韩浞手中接过灵丹,这小女童还不忘向太师叔躬身一礼,说道:“师侄孙女华仙童,代师兄杨金蝉,多谢太师叔赐灵丹!”

    韩浞看这小师侄孙女儿作怪一般朝着自己行礼,笑着就挥了挥手道:“快去罢,把这灵丹给了你那杨师兄,让他莫要再哭了,否则当真哭瞎了眼,只怕他师傅师祖来找我算账!”

    华仙童看着韩浞,小眼珠子连连转动,像是心头忽然想起了一个什么主意,嘴角不禁就泛起了一丝小狐狸一般的狡黠笑意。

    见韩浞看了过来,她又连忙转回正色,只是朝着韩浞与张清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才又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韩浞摇头轻笑两声,便转向张清说道:“师侄,快领我去看看那处院子。”

    张清“嗯”声点头,就起身领着韩浞往屋外走去。

    之后二人便去到了那位记名弟子,何应元曾经修行的小院,四周察看一番之后,韩浞果然对这处地方很满意。

    至此,张清也就功成身退,转回自家小院中继续修行。

    之后韩浞又从摘星玉楼中放出了白即墨,主仆二人稍事收整,韩浞便将从师兄亦无邪那里讨来的昆仑派仆役令牌交给了白即墨。

    吩咐这玉面玄狐在院中自行修炼,韩浞便又离了玄圃园,去往大罗岭继续勘察山势地理,为推演地脉做准备去了。

    且不提韩浞为了俯察地理,又遁出了几十里去,只说那小机灵鬼儿华仙童,在得了韩浞三枚九曜紫金丹之后,出了张清草庐便架起遁光,没过片刻便又落在一间小院之前。

    如今华仙童面前这间小院,便是那杨师兄杨金蝉,还有那日也一起阻拦过韩浞的宗师兄宗云岳,二人共住的一处院子。

    华仙童与这二位师兄自小就一处玩耍,父辈皆是西海散仙,因与昆仑派三代弟子孙浮尘交好,所以得了他接引,有幸投拜在昆仑派门下。

    其中,杨、宗二人就直接拜了孙浮尘为师,只不过孙浮尘结的是五品金丹,不入真传,所以这二人便也只做了个寻常的记名弟子。

    而华仙童则运道更好一些,在入门之初,经孙浮尘引荐了之后,就被女修柳月瑶看中,给收入了门下。

    这柳月瑶身份稍有不凡,其师鱼幼薇,乃是昆仑第二代,五位证道纯阳的弟子之中唯一的女子。

    是以这柳月瑶不仅是入室弟子,还是真仙门下,地位比一般的入室弟子要高,且将来还有望结成上三品金丹,成为真传!

    华仙童因为一直是与杨、宗二人一起长起来的,又还是孩童心性,所以往日里耐不住寂寞,就经常寻了这两位师兄,到处玩耍解闷。

    之前遇上韩浞那日,便是三人正打算结伴出游,却不想刚刚离了天柱峰,就遇上了从大罗岭攀登而上,还带了白即墨在身边的韩浞……

    也是自从那日起,杨金蝉因为折了师傅赐下的六口六合飞刀,不仅心疼宝贝,更自责有负师傅所托,便日日躲在自家小院屋中啜泣。

    便是这会儿,华仙童才刚落下遁光,走到杨金蝉门前,果然就又见他屋门紧闭,料想此刻正在屋内悲痛神伤。

    每次来都见到杨金蝉那张哭丧一般的脸,即便是华仙童与他交好,如今却也是有些厌烦了。

    这女孩儿也不打招呼,上前随手就推开了杨金蝉房门。

    进来见这童子果然正捧着飞刀碎片正流泪神伤,就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你就知道哭,哭你就能把法宝给哭回来不成?”

    “那你说……该怎么办?”

    杨金蝉倒是已经没多少眼泪,但此刻想起了伤心事,仍旧难免悲从心来,然后向华仙童问道。

    华仙童劈手就夺过了他手中法宝碎片,“啪啦”几声就摔在了桌上,然后又向杨金蝉说道:“我刚才去找张清师叔玩儿,就在他那里见到了毁你飞刀的韩太师叔!”

    “太……太师叔?”杨金蝉一听这话,吓得一愣,本来苍白的脸色立刻也给吓得发青。

    华仙童点了点头,说道:“咱们那天遇到的,就是许老祖新收的弟子,是张清师叔的师叔,也就是咱们的太师叔!”

    杨金蝉眼泪立刻就转了回来,灰心丧气一般轻泣着说道:“本来就算只有亦太师叔撑腰,就已经那么难办,如今竟然这人也成了咱们太师叔,那我还怎么让他赔我的飞刀?”

    说着,这杨金蝉就又要到桌上去拿他那几块法宝碎片。

    结果华仙童“啪”一拍桌子,把他动作给止住了,然后才又道:“怎么不能赔了?刚才我就为了你,向韩太师叔讨赔偿来着!结果人家韩太师叔也没不讲道理,还给了我三枚灵丹,要我拿来赔给你呢!”

    说着,这小女童从怀中掏出一方包了的绢帕,一打开绢帕,果然就见三枚颜色绛紫的灵丹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杨金蝉立刻就被惊住了,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华仙童,犹豫踌躇了半天,才问道:“这真的是那个……那个太师叔,拿来赔我的?”

    “那还有假!”华仙童一昂首,鼻中轻“哼”一声,似是扬眉吐气一样。

    然后这女童便趾高气昂,一副劳累有功的模样说道:“你是不知,这可是我冒了得罪太师叔的风险,特地向他讨要,然后韩太师叔听我说得有道理,才答应了赔你的!所以这里面有一枚你要给我!”

    这小机灵鬼儿之前算计过,一套六口的六合飞刀,顶多也就值一枚这样的灵丹。

    可如今太师叔一抬手,就给了三枚。

    那索性就连上原本飞刀值得的一枚之外,再多给杨金蝉一枚,当做买他这几日的眼泪了。

    至于她自己嘛……又是替杨金蝉说话,又是替杨金蝉跑腿的,三枚之中得了一枚也是理所应当!

    杨金蝉一听她这话,倒是没怎么多想,只是点了点头,有些没回过神来一般说道:“那好罢,那就有一枚是你的罢!”

    说着,这童子又贴近了去瞧那紫金丹,看了半天,果然发现不是一般的灵丹,然后才抬头对华仙童说道:“可这灵丹好是好,还是换不来我的飞刀啊!”

    他此时心心念念,就是师傅赐下的法宝飞刀,比起少了一件法宝,他更念着那飞刀是师傅亲手赐给他的,还交代了他好生善用……

    华仙童一听他这话,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杨金蝉一眼,然后说道:“现在是换不来,可等了过两日,跟着师兄们一起去了罗礁海市,不就能拿这灵丹换来合用的法宝了么?孙师伯赐给你法宝飞刀,本就是让你护身保命的,如今你虽然少了一套六合飞刀,但太师叔都给你两枚灵丹了,肯定能换来比飞刀更好的宝贝!到那时,师伯只当你拿飞刀去换了更厉害的法宝,便只有夸赞你得力,哪里还会怪罪下来?”

第八十九章 十二脉,无终岭(求推荐票)

    杨金蝉这童子虽然素日里莽撞冲突,但却是个没正经主意的。

    如今被华仙童几句话劝了,立刻觉得师妹说的才是正道理,也就马上转悲为喜,手忙脚乱地从屋内寻了一个青玉瓷瓶,小心翼翼地又来将灵丹装入了瓶中。

    杨金蝉刚将三枚灵丹用瓷瓶装了,还来不及乐呵呵多看上几眼,就被一旁的华仙童抢了过去,还口口声声说着:“你向来粗心大意的,这么紧要的宝贝,还是我替你收着罢,何况这里面还有我的一枚呢!”

    也容不得杨金蝉不肯,这女童说完这句就立刻转过了话头,拉着他就往旁边宗云岳屋里走去,说要商讨往西海罗礁海市换取法宝的事儿。

    杨金蝉无法,知道自己与宗云岳向来拗不过这个小师妹,也就只能稍显垂头丧气地跟着,往宗云岳房中去了。

    稍后三名童子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商量着好不容易得去一次的海市,各自欢欣喜悦不说。

    那边往大罗岭中寻觅地脉的韩浞,此刻却是有些莫名着恼。

    自从半月之前,韩浞开始推演地脉,玄圃园往外五十里的山势已经都被他探遍,也的确是寻到了几处可供炼气开窍的地脉,但也俱都是些三四品,虽说已经算是难得,但至多也只能够洗炼百余穴窍,离了他所期甚远。

    因为炼气筑基已经连破三关,所以韩浞在炼气开窍境界也期望着能够修成小灵境,也就是一条地脉洗炼了浑身四百六十八处穴窍。

    可是这样的地脉乃是可遇而不可求,毕竟就连他两位师兄,洗炼穴窍时也还是取用了两条一品地脉,最终只成就了开窍上品的修行。

    “若想修成小灵境,就算一品地脉也是仍旧不够,必须寻到天地间那十二种生成了异象的一品地脉,方才能成就!”

    韩浞不禁摇了摇头,放弃了眼前难得寻到的一条的一品地脉。

    如今,大罗岭这一边已经被他寻了个遍,品相最好的也不过是刚才这一条一品地脉,若还想再行探寻,就只能往天柱峰北边的无终岭去了。

    东昆仑山天柱峰,东南两面是大罗岭,西面是麒麟崖,而北面就是绝壁之下的无终岭。

    那处山岭,山势陡峭不说,终年还云雾不散,隔三天差五日的,就会裹挟着青冥直下的罡风,刮起漫天风雪,乃是昆仑山上的一处奇险。

    休说韩浞一个炼气还未开窍的第三重,就算是门中许多凝炼了雷罡的弟子,也是被自家师长叮嘱过,如无必要,万不可轻易下去无终岭。

    “我有摘星玉楼在手,风雪险境倒是不惧,万一遇上都能先躲避了,至不济‘飞身托迹’也还有穿墙遁地之功,自保应当无虞……”韩浞在大罗岭久寻无获,不禁就起了另外心思,把主意打到了无终岭去:“若是再过几日还寻不到合用地脉,不如干脆就去那奇险之地闯一闯!”

    一番思量结束,韩浞便又调转云头,往大罗岭另一方向遁去。

    下定心思如果此去再无结果,便当真要铤而走险一番了。

    往后又是半月过去,韩浞每日往大罗岭奔走的少了,反倒是时常回到麒麟崖八景殿,向自家师傅许玄龄真人求教数术推演,偶尔也往玄真大殿,去向玉阳子掌教提问一些有关《玄清紫气诀》的疑难。

    不过虽然大罗岭去的少了,但因为太乙神数得了许玄龄真人用心调教,且之前半个月推演之术用得多了,也有些心得,所以这后半月中,竟然让韩浞一气找到了四条一品地脉!

    若是他肯将就了,立刻就洗炼开窍,那即便不需许玄龄真人的指点,韩浞凭着自己找到的这几条地脉,也能得一个上品的修行!

    不过韩浞如今既然打定了主意,此刻大罗岭地脉也已经被他寻遍,心思一沉,就拟着从明日起,便往无终岭走一趟!

    “这无终岭来往困难比之大罗岭高出十倍,没办法每日来回,出去一趟须得多待上几日,勘察了更广阔的地方才行!”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韩浞既然决定了要去无终岭,也就索性将这次寻脉当做了远行一般来考量,一切都想要事先准备妥当了。

    不过他身上收纳之宝不少,还有摘星玉楼,全部的家当都是随身带了,有的只不过是向师傅师兄招呼一声。

    本欲吩咐了白即墨在玄圃园小院中自己修行,但又想到这玉面玄狐修炼千年,见多识广,许多地方兴许能助自己一臂之力,韩浞便改了想法,决定将她也给带上了一起去无终岭。

    “师弟要去无终岭?”

    亦无邪在听说了韩浞打算,不免有些担忧。

    即便他自己,也不过是在结了金丹之后,才从天柱峰北,往来麒麟崖无碍的。

    在此之前,每每回返山门,哪怕是北去南归,也要绕行至大罗岭,不敢硬闯无终岭。

    如今听说自家师弟要去无终岭寻找地脉,这可比寻常赶路还要耗费功夫,只怕一个不慎,就会陷在了那处山岭之中。

    须知无终岭这名字,可不是没有来由的。

    韩浞感激亦无邪关怀担忧,不过他也并非没有依仗,而是有了成算,才敢冒险的,是以便宽慰自家师兄道:“我这次领了白即墨一起同行,她曾经是修成了元神出窍的大妖,现而今虽只炼气凝罡的修为,可却比寻常凝罡修士可靠,若论护身保命的本事,就算金丹也奈何她不得,定能够保我安然无恙!”

    这倒不是韩浞故意夸大了白即墨的本事,这玉面玄狐得到了刘阆苑法力洗炼妖气,等同再造,比起她曾经凝罡之时,修为确实是高了不少,只待修成金丹,便再也没人能轻易看得出她是妖身!

    即便是如今,这玄狐的法力也能堪比金丹六七品的修行,按理来说足以保得韩浞周全了。

    见韩浞固执,且亦无邪细一想来似乎也的确是那么回事儿,他就便不再多问,任由韩浞自己去定夺了。

第九十章 太乙星神相术(求推荐票)

    罡风呼啸,白雪漫天。

    从韩浞与白即墨进入无终岭那日算起,匆匆间,已经是过去了七日。

    在这七日当中,韩浞循着天柱峰的地脉源流,一直往北行进,以地势为指引,顺着山川走向前行,这才避免了迷失在无终岭的漫天风雪之中。

    只是韩浞今日才忽然发觉,自己似乎还是小瞧了这自然伟力,尤其是从青冥之上直吹下来的猛烈罡风,甚至都已经令白即墨都感到了有些头昏脑涨,难分东西,不辨南北……

    此刻,蔼蔼雪岭之上,一方九层白玉小楼正在半空中滴溜溜打转,散发着莹莹宝光。

    但那宝光晶莹微弱,这会儿也都被山中千年不变的雪色给淹没了,看不得真切。

    韩浞与白即墨已经在摘星玉楼之中躲了大半天,但外面风雪却丝毫没有稍稍缓歇的意思,这让韩浞也不禁有些头痛。

    其实从入这无终岭的头一日起,韩浞就藏身在摘星玉楼当中,几乎是片刻也没离开过。

    都是靠了白即墨以雷罡护体,在风雪中行走无碍,他们二人才得以继续行进。

    所以这七日来,都是白即墨托了摘星玉楼在赶路,而韩浞只在玉楼内向外观望,以太乙神数观察山势,推演地脉,指引着白即墨前行。

    但到了今晨,不知为何,那外面的风雪忽然就猛烈起来。

    尤其那罡风,已然有几分十二都天神煞阵中“三昧神风”的意思,当真是应了那句“善刮鬼神愁,吹人命即休”。

    就连白即墨的雷罡,都已经难以抵挡,只好同韩浞一样,避入这摘星玉楼中来。

    韩浞此刻当真有些发愁,眉头皱得拧做了一处,不由得想到“如今无论是想继续往前,还是保身回退,恐怕都只有使出‘飞身托迹’的变化法术,遁地而行。只是,在地下无法观察山势走向,也就不能继续前行寻找地脉……难道,只能无功而返地暂且退回天柱峰去?”

    一时之间,韩浞也难以抉择,只好打定主意,先在摘星玉楼中稍待个两三日,看看这风雪是否能够稍停,寻找地脉的事是否也会有转机。

    ……

    等着等着,就入了夜。

    韩浞手中这摘星玉楼,不知是被何人炼入了何种法阵,在这玉楼乾坤之中,竟然也能有昼夜交替!

    虽然天上不见日月,可兴许因为是凭了聚敛星光化为灵气,是以却能够看到周天星斗!

    此刻,这一方楼内乾坤也和外间一样入了夜,漫天星斗华光如丝绦垂下,全都流入了这玉楼宝顶!

    韩浞见了这些星光流入,不由心头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不知是否能够借这玉楼收敛星光的神通,沟通众星,然后以观测星相的手段来推演地脉?”

    越想,韩浞越觉得此法可行!

    按理说,他曾外祖母乃是斗姆天尊,众星之主,天上星斗都该是他的自家人。

    即便是勾陈、紫薇二位帝君,还有七位北斗星君,这九位舅姥爷不愿意搭理他,可他母亲却也还是太阴星君呢!

    韩浞此时眉眼就是一挑,然后就有策上心头,想到:“正好飞雷道长赠我的《两仪浑象参同契》,到了如今也还未开过张!凭了我这太阴之子,难道还不能借助月华施展几分手段了?”

    《两仪浑象参同契》,乃是集太阳、太阴两相精要的一部道书。

    此参同契虽然不入真法,只是道术,但一样是广阔精深。

    这道书之中,所载道法的门类众多,可说是但凡两仪法术,就无所不包,无所不纳,正是韩浞如今当用的一门手段。

    片刻之后,韩浞端坐玉楼九层正中,心念一动,就运转起了《参同契》中所记载,凝聚月华精英的法门。

    然后就见这摘星玉楼的一方乾坤之内,霎时间星斗华光大作,遍布夜空,烨烨生辉。

    紧接着,一轮银盘似的明月,竟然挂上了摘星玉楼的夜空!

    “这是月华精英凝聚的太阴星象!”韩浞心中一动,立刻就猜测到了缘由。

    摘星玉楼本就有聚敛星光,化为灵气,补益自身的妙用,如今又被韩浞以《两仪浑象参同契》秘法引来了月华精英。

    这些月华数量实在太多,一时聚散不开,就在摘星玉楼内显化出了本源虚象,也就是短暂的太阴星象!

    “也是多亏有这摘星玉楼,否则单凭我自己,恐怕也借不来这么多月华精英!”韩浞在心中默默想到。

    月华精英,不仅是最精纯的太***气,且还兼有星辰伟力。

    而如今韩浞正是要借助其中的星辰伟力,来沟通众星,化为星象,施展“太乙星神相术”!

    本来只凭着韩浞炼气第三重还不到的修为,太乙星神相术就像是井月镜花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但如今,有摘星玉楼在当中调和,又以演化出了太阴星象的月华精英为引,韩浞这才终于能施展出一丝太乙星神相术的皮毛,为他推演地脉。

    玄门仰观天象的手段,比之俯察地理高明了太多,韩浞才方祭出太乙星神相熟,就感到一副稍显模糊的山川地理舆图凭空浮现在脑海!

    “这是八百里无终岭的山脉舆图!”

    韩浞心头大为振奋,然后推动相术,就想将舆图看得更仔细一些。

    果不其然,随着他运转星神相术,一条条地脉从山势之中浮现而出,纵横牵挂,盘庚错节。

    数量虽多,只不过却尽皆是些纤细短小的。

    “这些全都是七品以下的地脉!”

    韩浞看着这些地脉走势,有些已经是他勘察过的,是以此刻心中才有明悟。

    地脉也分九品,而这些七品以下的,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脉”,兴许唤做了“地气阴流”,还要来的更恰当一些。

    见道法得用,韩浞立刻运转元神,加深算计,又再推动相术。

    之后,一些比之前稍显上品的地脉,也都渐渐浮现在舆图之上,只是也不过三四品、四五品左右。

    韩浞当然不将这些“杂脉”放在眼里,只是继续推算,演化地脉。

    一直到他清楚的感觉到元神空乏,思绪无力,才终于将一些品相上佳的一品地脉给找了出来。

    可是却依旧没有韩浞所求的,十二种一品异象地脉中任何一种,出现在那山势舆图之上。

    眼看韩浞用以维持推演的元神之力马上就要溃散,那显化在韩浞脑海之中的山势舆图也渐渐越发模糊,甚至有些如水中之月被涟漪推动,即将破碎一般的征兆。

    忽然,舆图之上亮起了一点荧光,像是点明了一处所在!

    “这是何物?”韩浞不由地心头一紧,脱口就自问了一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753/ 第一时间欣赏一气通神最新章节! 作者:钻石交响所写的《一气通神》为转载作品,一气通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一气通神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一气通神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一气通神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一气通神介绍:
三灾历尽炼阳魂,六欲磨成不死身;
七宝种下菩提子,玄真一气通元神。一气通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气通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气通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