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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蟹道人     朕这大明还有的救txt下载     朕这大明还有的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一章 废漕改海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校就在张嫣的服侍下早早起床,用过早饭以后便前往了乾清宫办公了。

    昨天好事连连,再加上昨日下午的休息,让朱由校的精神抖擞,心情好上不少。

    只是他刚到乾清宫门口,就看见掌印太监魏忠贤朕拿着一堆题本在门口恭候他。

    一见朱由校来了,魏忠贤连忙走上前,笑着对着皇帝道:

    “奴婢又给陛下报喜来了。”

    朱由校一听这话,当即来了兴趣,饶有兴趣对其说道:

    “这几日正是好事连连,快说说有啥好事。”

    “是孙元化,今早孙元化的题本递到了通政司,奴婢记得陛下说过,只要是他的题本第一时间要交到您的手上,因此这不第一时间送过来了。”

    朱由校闻言便略微思考了一下,孙元化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半月了吧。

    记得他走的时候,自己嘱咐过他,让他随时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写下来,随后给自己送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到了。

    “按照时间,他已经到江南了吧,走进去说话,真要好好看一下。”

    朱由校说着就领着魏忠贤进了乾清宫,略微坐下后,接过魏忠贤递过来的题本,仔细看了起来。

    魏忠贤也知道朱由校对内容很是关心,也不敢多有打扰,只是站在一旁给皇帝端茶递水,好生服侍起来。

    果如朱由校所想,孙元化就是到了南直隶的上海县,才写的题本,他也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给详细写了下来。

    不过就其内容而言,主要写了两个事情。

    第一个便是海运之快捷。

    孙元化是九月十五日出海的,但仅仅用了半个月多一点,到十月初就到了松江府上海县。这么快的速度着实让孙元化感到惊讶。

    他本就是上海县附近的人,之前也从上海县出发前往北京,但如果走运河北上,单人最快也要二十多天,慢的话则需要一个月左右,如果还早夹带货船的话,那就更慢了。

    但海运却要快很多,哪怕是货运也只需要大半个月时间,时间与效率要远远大于漕运。

    并且就其成本而言,海运一路上只需要进港、出港交税,路上没有所谓钞关收税,自然也不会受税率的剥削,其中的成本也会降低不少。

    因此孙元化在题本上大力称赞海运的方便,也建议皇帝试行漕粮北运,这样既节省成本,又节约成本,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由校这话自然能明白孙元化的意思,目前漕运是弊端丛生,不仅朝廷苦不堪言,连负责漕运的漕工也苦不堪言。

    究其原因而言,最主要的就是漕运的成本极高,这个成本不仅仅是运粮成本,还包括漕船的建造成本、运漕粮的成本以及运河维护的成本等等。

    朱由校其实很关心漕粮的问题,之前在上经筵的时候,就跟孙承宗、丁绍轼等人讨论过漕运的成本,也让翰林院找来许多关于漕运弊端的题本拿来看。

    现在他心中也有个了个大概的数字了。

    就其漕船而言,明代漕船的数量很多.但是却不可能永远使用,而且每年有相当数量的漕船损坏、烧毁、沉没,因此需要建造大量新船。

    根据工部与户部的记载,基本上每年新造的漕船差不多需要一千五百艘左右,而每一艘的造价都在一百一十两银子以上,由此估算每年光造漕船的银子就有十六万两以上甚至更多。

    不过按照明代官吏的贪墨程度,朱由校有理由怀疑这每年的一千五百艘究竟有多少能真正造出来的,其中贪墨怕是极其严重。

    就这其实还不算什么,真正大头的是漕粮的运输成本,其中包括运粮成本跟漕工的饷银,这个费用极高,有所谓“粟之入也,石费五倍”的说法,就是通过运河北上,运费竟是运物价位的五倍之多。

    不过这个成本不是朝廷来出,而是百姓出的。官吏会让百姓在交税过程中,把银子的运输费一块交,这个差不多是税赋的一半左右。

    比如假设交付至北京的漕粮有三百万石,那实际上征收的粮食差不多有四百到五百万石,这个钱不可谓不多。

    但即使这样还不够付漕工的饷银,再加上官员的贪墨等等,漕工的月粮或者饷银经常拖欠,使军卫困苦不堪,导致漕军大量逃跑。

    除此以外还有运河的维护呢,为了保证漕运的安全,每年朝廷都要在各地征发大量民夫服役,总人数差不多在十数万人左右,如果不想服徭役也可以,一条鞭法后可以把徭役折银,这个钱一年也有十六万两左右。

    因此漕运每年的花费算下来一年少说也有七八十万两到一百万两左右,这个却着实有点多。

    特别是这个钱花了以后,漕运的情况每年并没有变好,反而在不断的恶化,但漕运运行已有两百年左右,朝廷已经形成了惯性依赖,想要轻易改变着实有些难度。

    但哪怕漕运再怎么有弊端,它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其对于沿路的州县的经济发展确实起到了很大作用,因此不能一概否定。

    这就让朱由校不得不头痛,他心中一直很想改革漕运,但“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废漕改海断然不许”这种说法在朝廷里面不是一句空话。

    漕运上面这么多既得利益者,如果骤然废漕改海那绝对会激起许多人的不满,万一爆发民变就不好了。其中有太多需要考虑的因素了,朱由校想到这里不由的一阵头痛。

    魏忠贤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看着孙元化的题本沉思,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将刚沏好的茶递给皇帝。

    朱由校接过茶杯也略微茗了茗,他刚刚想了下,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保守了。

    现在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拖个七八年以后改革,那是更加麻烦了。

    那个时候大明的debuff加满,天灾人祸不断,百姓生计怕是会更难,那个时候再改说不定真会造反呢。

    于是朱由校也想明白了,与其到时候该出问题,还不如趁现在局势还算稳定开始做了呢,哪怕出问题,也有充足的时间应对。

    朱由校想到这里,就让魏忠贤拿来朱笔。他把孙元化的题本上关于海运改革的话语全部勾了出来。

    明天可以跟毕自严、跟汪应蛟他们商量一下,到时候好好商议下。

    把海运的事情记在心上后,朱由校接着便往下看,相比较最开始的建言献策,后面的内容更多是为一个人向皇帝表功。

    这个人朱由校还甚是熟悉,就是他亲自任命的孙传庭。

    之前孙传庭还只是在河南担任县令,去年朱由校把他跟洪承畴一同调到南直隶,在毕自严下面当差,经过一年的努力作用甚大。

    因此朱由校又把二人再次升迁,并且都委以重任。

    其中洪承畴派到了贵州,担任贵州布政司左参议一职,主管粮饷事宜。

    没想到朱燮元在报捷的题本中,大加称赞洪承畴。据说此人做事有条不紊,使得他从来没有为军饷发过愁,甚至他的“治黔六法”中许多建议就是洪承畴提出的。

    现在又看孙元化的题本,里面也大家称赞洪承畴,说孙传庭迁为北京户部郎中,主管关税司后,仅仅两个月就在上海县收取关税银两将近二十万两。

    这不由让朱由校感到震惊,没有想到关税如此暴利,这还是只是上海县一个县的两个月的收入,那天津卫、登莱、泉州、广州等地,全国那么多比上海县还要繁华的港口,那关税收入岂不是更多。

    尽管孙元化里面也用孙传庭的话解释了这两个月这么高的收入是有原因的,以后可能会降,但这仍然让朱由校对关税收入充满了希望。

    “没想到这个孙传庭居然如此大才,短短两个月就有如此多的关税收入,朕以后定要好好重用他。”

    魏忠贤一听皇帝说出孙传庭这个名字,脑海里也飞速转动,瞬间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奴婢之前也听东厂之前去南直隶办案的的人说起过他,说此人平日里不畏权贵,之前担任南京户部郎中的时候,就严查账目,导致南京胥吏苦不堪言,私下里骂他孙阎王。”

    朱由校一听这话,当即就笑了。

    “孙阎王,足以见得下面的人对其是多么恨了。不过挺好的,越是这样的人朕越要重用。这关税司本就是新设衙门,现在又要掌管全国的关税,定会得罪许多地方布政司衙门。

    因此不能用一般人,只有像孙传庭这种不怕得罪权贵的人,才适合做这种事。”

    朱由校对于孙传庭的人品还是很信任的,毕竟这种连军屯都敢动手改革,死后却家无余财的人正是朱由校所需要的,不仅需要还要大力重用。

    但在高兴之余,朱由校也注意到了孙元化提出的问题,便是目前海外海寇肆虐,而朝廷水师却不能剿灭,如果长期以往不解决,肯定会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第四百三十二章 召见毕自严

    朱由校一直以来都很重视建造水师。

    特别是天津、登莱设府以后,他便从内帑拨款让左光斗跟官应震两人建造船只,训练水师。

    目前他们二人已经做了将近一年了,成果也十分显著,每个水师船只也有数十艘乌尾船跟福船,只是太过于花钱了。

    朱由校算了一下,建水师的钱前前后后花了将近有七八十万两了吧。

    这还只是开始,朱由校之前任命袁可立为闽浙总督的时候,袁可立也上表朝廷要兴建水师。

    朱由校自然是同意的,在他心目中,福建水师是最迫切的。

    在他记忆里,荷兰人明年就要来了,到时候在福建、广东等地耀武扬威,朝廷如果不做准备,定会被荷兰人所轻视。

    但组建水师战船难免需要时间,外加人员训练成行也需要时间。

    因此他便建议袁可立,说福建水师还是有一些底子,有大小战船二百余艘可以以此为基础,进行扩建。

    这样既省时间又省力,很是划算。到时候还可以从澳门招聘船匠,按照西洋之法修建船只,说不定会有奇效。

    但朱由校千算万算都忘记了南直隶配置水师,一想到这里他着实有些头疼,总不能让福建水师北上打击海盗吧。

    朱由校想到这里摇摇头,这固然可以解一时之需,但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南直隶是商贾发达之地,海贸很是繁荣,如果只用外来水师护航恐怕极为不妥。

    再说他刚刚下定决心要大兴海运,海商运粮最大的风险便是天气跟海盗,如果没有强大的水师护航,南直隶的水运也无从谈起。

    他想到此处就下定决心,还是要在南直隶兴办水师才行,不然不是办法。

    但正如前面所言,远水解不了近渴。哪怕他没有见过船,也知道修建船只、训练水师既耗费时间又需要大量金钱,之前登莱、天津两府就是例证。

    不过此时他却突然有了个想法,既然在南直隶修建水师既消耗钱粮,又消耗时间。

    那就不如把天津或者登莱修建好的水师转移到南直隶,这样岂不是更加方便,还不怎么花钱。

    想到这里,他就拿起朱笔开始在孙元化的题本上开始批红起来,过了好一会写好以后把批红好的题本交给魏忠贤,随即嘱咐道:

    “把孙元化的题本交给内阁,这上面两件事情让刘一燝等人好好商议一番,明日一早给朕送过来。”

    魏忠贤闻言不敢怠慢,恭敬的接过题本就躬身出了乾清宫而去。

    随即朱由校也没有歇着,他望着身边堆积的题本,心中甚是感慨。

    以前他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许多皇帝都是工作狂,一天那么多题本奏疏不累嘛。但自从他自己成为皇帝,开始批阅题本后,就有点可以理解为什么会如此了。

    究其原因还是地位问题,权力给人带来的快感,绝对要比其他高许多。

    特别是批阅奏疏管理天下大事,给朱由校带来的快感更是如此,所以他现在也有工作狂的潜力。

    真不知道这种是好还是不好?朱由校想到这里便摇摇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反而拿起其中一个题本继续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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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卯时刚过,皇城东安门外,司礼监秉笔太监汪伯雨看着眼前的汪应蛟跟毕自严二人,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汪尚书、毕总督这边请,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听见汪伯雨的嘱咐,汪应蛟跟毕自严二人也点头拱手,随后跟着汪伯雨的脚步,缓缓的进入东安门,进入到皇城内往东华门而去。

    汪伯雨一边带路,一边回头给二人指路,看起来对于二人甚是上心。

    汪应蛟虽然对皇帝的接见早已习以为常,毕竟皇帝对财税之事甚是关心,经常寻他过来商议财税一事。

    但见汪伯雨对其的态度如此好,这他倒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他没有这么大的面子,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其身旁之人。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瞥身边的毕自严,只见他垂手拱立,沉默不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二位大人,来之前陛下特意嘱咐咱家,说要咱家一早就要在东安门等候二位。咱家服侍陛下有一年多了,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大臣能有如此殊荣。”

    汪伯雨说着就望向毕自严,他现在对于这个毕总督怕的很。

    其在南直隶追讨欠税,惩治贪污。谁的面子都不给,哪怕是方从哲都不行,连致仕的封疆大吏李三才都让其杀了。

    毕自严这么做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但却让朱由校对其信任有加,再加上其这次为朝廷押送了一千万两白银至京城。

    他在朱由校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直线飙升,汪伯雨在朱由校身边待了这么久,早就揣摩到了皇帝心思。

    所以这次他也主动揽下接二人的活,目的就是跟这个毕自严好好认识一下,拉近下关系。

    “特别是毕总督,陛下老是在我等面前提起你,说你忠心为国,干事得力,真乃陛下的肱骨之臣。”

    但毕自严对于这些宦官并不感冒,见汪伯雨释放善意,他面无表情拱手答道:

    “汪公公谬赞了,都是陛下厚爱,我等也只道依照陛下旨意行事而已。”

    汪伯雨见毕自严这般回应,也没有恼怒,反而笑呵呵的接起了话。

    “毕总督说的及时,圣明无过于陛下。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力图改革,铲除叛逆,我等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说完便摆摆手示意二人跟上,随后便扭头带二人从东华门进了紫禁城,随后往乾清宫而去。

    “陛下,汪尚书跟毕总督到了。”

    “快快请他们进来!”

    朱由校闻言就把手中的题本一放,立马从卧榻上站了起来,同时望向门口望去。

    只见汪伯雨带着汪应蛟二人缓缓走了进来,众人一看见皇帝,当即开始跪拜。

    “微臣户部尚书汪应蛟、南直隶总督毕自严叩见陛下,恭请圣安。”

    “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朱由校摆摆手让他们起来,但眼睛却望向毕自严。

第四百三十三章 新关税之利

    “毕爱卿,你跟朕一年多没有见了吧。”

    朱由校一边让他们二人入座,一边望向毕自严,自顾自的询问起来。

    “陛下所言甚是,臣记得一年前的文化殿诏对时,陛下准臣所请,命臣为南直隶总督委以重任。

    之后特意在乾清宫召见臣,对臣多加嘱咐与勉励,臣一直铭记在心,现在想来已经是一年有余矣。”

    听着毕自严的回复,朱由校也不禁点点头,也感慨道:

    “是啊,去年朕南直隶欠税严重,你力斥其弊,建议朕收南京户部之权于北京,有亲自前往南直隶又追讨欠税,改革盐税,惩治贪墨。功劳不可谓不高,朕都是看在心里的。”

    朱由校光说这些事情,就能够知道毕自严去南直隶做事得有多难。

    不过他现在也很满意,毕自严这个人果如历史上精明强干。

    哪怕在南直隶得罪了那么多人都毫不畏惧,还是把这些事情给做成了,这样的臣子他怎么能不喜欢。

    “食君之禄,为君之事,这些都是臣的本分。不过臣心里明白,成能够有如此作为,主要还是陛下力排众议,坚定的支持微臣,不然光地方官的弹劾题本都可以把臣给淹死。”

    朱由校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毕自严说的确实没有错。

    自从他担任南直隶总督以来,弹劾的题本一直没有断过。但朱由校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既然要重用一个人,自己就要不惧流言,要毫无条件的保他。

    可千万不能学崇祯皇帝,一听弹劾就动摇,动不动就杀大臣,最后落了个无人可用的下场。

    “弹劾又如何呢,朕需要的是办实事之人,只要忠君体国,区区流言蜚语,朕怎么会在意呢。”

    朱由校说着就给何宁示意,何宁闻言当即上前几步,对着毕自严说道:

    “南直隶总督毕自严听旨!”

    毕自严闻言一愣,赶紧起身上前,跪下道:

    “臣毕自严接旨!”

    “皇上口谕:毕自严继任南直隶总督以来,为朕分忧甚多,清正干练,不惧权贵,惩女干除恶,致使国库充盈、朝廷用度已足,可谓朕之肱骨之臣。

    特赐斗牛服,玉莽鎏金腰带一条,玉如意两个,白银三千两,锦缎一百匹。”

    下首的毕自严见状当即再三叩首,随后呼喊道:

    “臣谢皇帝隆恩!”

    听着皇帝的口谕,一旁的汪应蛟却丝毫不感到意外,并且他能预想到这只是开始,估摸着皇帝已经在考虑给毕自严升官了吧。

    毕竟就算其他功劳都不算,仅仅毕自严主管盐税改革,成功收取一千万两盐商保证金这一条,就足以被皇帝另眼相待,更别说他还有其他功劳。

    “陛下待臣太厚,臣无以为报!”

    毕自严听完圣旨后,又接着对看着他的皇帝感激起来。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他应尽的本分而已,能有如此成就全靠皇帝后面支持,现在皇帝又如此厚爱他,让他甚是感动。

    “呵呵,爱卿莫要自谦,你在南直隶对朝廷深有裨益,朕再怎么赏赐都不为过。”

    朱由校摆摆手让毕自严起身,一边宽慰他,一边望向一旁的汪应蛟。

    “就说你这次拿来的千万两银子,不知多少人要感激呢,也让汪爱卿这个财税大管家长舒一口气了。”

    汪应蛟见皇帝这么说,也对着毕自严笑道:.ne

    “陛下所言甚是,现在朝廷处处需要钱,又是赈灾又是平叛,这一千万两可是帮了户部大忙了。”

    “确实如此,不然到时候钱不够,汪爱卿怕不是又向朕讨要了。”

    朱由校此话一出,众人皆笑。

    虽然皇帝这么说,但汪应蛟也知道皇帝是很大方的,朝廷需要的钱,该花就花,该给就给,从来不抠抠搜搜。

    这辽东、山东赈灾,西南平叛,皇帝就从内部共计拨款两百多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还请陛下放心,这个钱目前已经由户部入册了,现在户部财库充盈,定不会再向陛下讨要了。而且这一千万两都是官银,成色极好。

    臣已经跟徐尚书商量,既然现在宝泉局开始大规模制造新币,那就先把这一千万两全部融为银币为好。”

    朱由校一听就知道汪应蛟打什么算盘了。

    根据之前的估算,减去原料、人工成本,目前银币制造的利润大概在百分之八左右。

    汪应蛟这么做,就会让户部再多出来八十万两,这个钱可不少,足足是京营一年多的花费了。

    “你倒会点石成金,不过这样也好,既可以推行新币,也可以为朝廷增加收入,朕看这个法子到时可以。”

    朱由校随即点点头,把这个事情答应了下来。

    自从决定货币改革以来,宝泉局已经被单独拎出来了,为工部与户部共管。并且现在在北京、南京以及荆州三地设置分局,开始大规模铸钱。

    按照朱由校的计划,要在三年以内,把内帑跟户部的白银全部铸造成银钱,现在就从这一千万两银子开始吧。

    赏赐跟盐银处理完以后,朱由校也不跟他们寒暄了,他今日叫他们过来主要还是有事情要跟他们商量。

    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昨日孙元化提出的两个建议,朱由校想到这里就拿起自己身旁的题本,对着毕自严说道:

    “毕爱卿,你下面的孙传庭跟洪承畴二人真让朕惊喜连连,特别是这个孙传庭,能力出众,让朕大吃一惊。”

    毕自严一听皇帝说这话,就知道皇帝要说什么了,毕竟孙传庭当时被任命为户部关税司郎中后,可是向他请教了不少问题。

    “朕之前派鸿胪寺卿孙元化出使西洋,他月初曾在南直隶上海县逗留,跟这个孙传庭见了一面,没想到孙传庭仅仅两个月时间,就在上海收取关税将近二十万两。

    这着实让朕有些吃惊,朕想现在在上海县就有二十万两,那现在天津、登莱等府目前也有试点,如果加上其他地方的关税,今年关税高达几十万两怕是有的。”

    这个消息不仅仅毕自严,作为户部老大的汪应蛟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听到皇帝的估算直摇头,皇帝这么算也太保守了。

    “陛下,自从开海以来海运大昌,虽然许多地方还没有推行新关税,但以往的关税还在收取,根据户部目前收到的各地文书,现在各地的关税银子加上上海县的已经有八十万两,想来今年破一百万定是无问题的。”

    “好的很,这第一年关税就有如此收入,朕甚是欣慰,以后定要把此事重视起来,把新关税推广全国。”

    朱由校一听今年关税税收会超过一百万两,心情更是不错。

    谁说明末缺银子,实际上根本不缺,这明显是不缺嘛。

    只不过许多官员都盯着农民那一亩三分地,对于商税、海贸、盐税等等大额收入不敢动手,唯恐得罪许多利益集团,皇帝也不懂情况,只能听之任之。

    饶是自己这么做,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整治了多少勋贵官员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所以现在这个新关税要好好搞,还要趁着推行新关税,组建新衙门的机会,把关税掌握在手中,防止地方官员上下其手,从中中饱私囊。

    “但孙元化在题本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便是南直隶沿海海盗盛行,许多海商深受其害,长此以往对于海贸甚是不利啊,但现在开始制造水师已然来不及。

    因此朕想了一个办法,现在朝廷在天津府跟登莱都花重金打造水师,但渤海不大,朕想着如果还不如只留登莱水师即可,把天津府的水师拨付南直隶,这样节约成本,也可以让南直隶水师快速成军,爱卿等人意下如何?”

    朱由校说这边就让何宁把题本递给他们二人,让二人好生看一下。

    但毕自严在南直隶也有一年了,之前主持过开海事宜,对于水师之事也有了解。现在见皇帝这个建议,他略微思量了一下,便觉得不是很妥当。

    “陛下,此事只能解一时之需,并非长久之计,并不能真正解决实际问题。”

    毕自严这一番话让一旁的汪应蛟为其年了一把汗,这皇帝的意见他赞成一下也行,哪有直接反对的呢。

    不过朱由校见毕自严这话,也不恼怒,反而好奇的询问道:

    “哦,爱卿为何如此说?”

    “陛下,朕之前也了解过水师,知道目前朝廷水师的战船大多是乌尾船,这虽然乌尾船比福船更为庞大、要坚固。但其弊端也很明显,就是吃水浅,不耐风浪。

    放到渤海这些风浪小的地方,则航行平稳,另外它的两舷设置了多支船桨,无风的环境下依旧便利。但如果放到东海海面,这种乌尾船很容易倾覆,因此需要福船才行。”

    因此臣觉得,如果把天津水师规划南直隶是可以的,防御近海倒是没有问题,但如果要深入远海,捣毁敌寇巢穴怕是不行。”

    毕自严这么一分析,让朱由校微微一愣,觉得甚是有道理,看来这南直隶水师不得不拨款建设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招安

    “那依爱卿所言,南直隶水师必须重新组建了。”

    听着皇帝的迟疑,毕自严闻言坚定的点点头。

    不过他也明白皇帝的顾虑,无非是新建水师既耗费钱,也耗费时间,朝廷肯定等不起。

    所以他明白不能只反对,还要提出解决办法才行。

    “毕总督此番建言有些不妥,这水师之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弄好的,其船只建造与船员训练,无一不需要时间。

    天津府水师是可以移镇南直隶,哪怕不要前往远洋,但还是可以护卫近海,威慑海寇嘛。”

    此时就见汪应蛟摇摇头,随即也站了出来,对着毕自严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他觉得毕自严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天津水师虽然大多是乌尾船,但并不是完全不能用啊。

    朱由校也举得汪应蛟说的有理,他说的很对,乌尾船用还是可以用的。

    毕自严对汪应蛟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他见状略微思量了会,就不慌不急的说道:

    “陛下,汪尚书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把天津水师移镇南直隶自无不可,但也是权宜之计。这与在南直隶新建水师并不冲突,总不能一直用天津水师吧。

    臣从南直隶出发之前,也在跟闽浙总督袁可立商议过新建水师之事,对此事一事有所了解。其后又在南直隶船厂也有考察,因此心里有了点些许想法。”

    朱由校就喜欢这种不仅仅反对,而且提出自己对策的臣子。于是饶有兴趣的望着毕自严问道:

    “好,看来爱卿是早有准备,那就说来给朕听听。”

    毕自严整理下思绪,他刚才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个想法虽然一直都有,但也有些风险,他原本想再三考虑下再向皇帝上表。

    但皇帝今日既然询问了,那他只能是硬着头皮说了,至于皇帝喜不喜欢,那就听天由命了。

    “陛下,南直隶虽然是刚开海,但之前海贸生意一直在做,因此船厂不缺,比如在太仓的刘家港,那里船厂众多,工艺精湛。

    永乐年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候,此地船厂就奉命建造宝船,体积巨大,为世人所称赞。

    其后朝廷虽然推行海禁,但其现在还有在运作,每年修建船只上百艘。自从开海以后,许多海商便都来刘家港订购船只。到时候新建水师只要从中修建船只即可,因此船只不足为忧。”

    这个情况朱由校倒不是很意外,朝廷之前海禁,但私底下海贸却络绎不绝,因此南直隶有船厂他一点也不意外。

    “如此就好,只是船只修建容易,水师人才难得,到时候便让天津水师的人帮助训练即可。”

    “陛下所言甚是,水师人员一则可以让天津水师训练,二则其实可以招募押运漕粮的漕工,这些漕工本就是军户出身,世代都居住在船上,熟悉水性,如果招募为水师士卒,定可快速上手,训练也事倍功半。”

    朱由校一听这话,立马眼前一亮。他不知道毕自严是否提前知道了他的想法,如果没有的话,那绝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招募漕工为水师官兵,不仅让水师快速成行,甚至还可以给这些漕工一条出路,与他昨天改革漕运的想法不谋而合。

    “毕总督这个想法甚好,招募漕工为水师官兵这一招确实可以,只是在运河上行船跟在海上行船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些漕工一直生活在运河之上,到时候要轻易改变习性怕是会很难的,恐怕到时候要多加训练才是。”

    汪应蛟见状也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他身为户部尚书,对于漕运一事也很了解,立马就找到了其中的问题。

    但毕自严听他这么说却一点都不着急,也不反驳,反而抬头望向朱由校,随即躬身说道:

    “汪尚书说的确实在理,但微臣有一想法,望陛下采纳。如若成行,不仅南直隶水师定可快速成行,海寇之事也会迎刃而解。”

    听着毕自严这一番承诺,朱由校心中暗暗开始琢磨起来毕自严的想法是什么。

    既可让水师快速成行,也可解决海寇问题,结合后世知识,他很快就明白毕自严想要干什么了。

    “爱卿但说无妨?”

    毕自严沉默片刻,他知道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定会让许多人反对,皇帝可能也不赞成。

    但只要成行的话,不仅对南直隶水师,恐怕对朝廷也是好处多多,因此哪怕会遭人非议,他也要说出来。

    “陛下,臣建议朝廷可招安海盗,授予官职。他们纵横海上多年,战力很强,如果将其船队编入朝廷水师,那水师战力即使不训练也会立马成型,他们亦不会行劫掠之事,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由校一听他这话,心中暗想果然如他所想,毕自严想到的办法就是招安海盗。

    这一招历史上明朝廷就用过,招纳的对象也是朱由校现在重用的郑芝龙。

    不过现在的郑芝龙已经被朱由校所重用,自然不可能被招安了,因此朱由校很好奇毕自严想要招安谁呢。

    “陛下,万万不可,官军岂可与海寇为伍,如此朝廷的威严所在,颜面何在!”

    尽管朱由校自己对招安一事甚是感冒,但一旁的汪应蛟却如同被什么刺激了一般,跟前面支持毕自严的态度迥异,当即出声反对起来。

    但毕自严早就猜到汪应蛟反对,不急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汪尚书此言差矣,非常形势必用非常之策,朝廷如不能剿灭海盗,损害的不仅仅是海商,还会损害朝廷的威严以及关税收入。

    正所谓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与其坐以待毙,无法主动出击,还不如把他们招安,这样危机自解。”

    毕自严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朱由校,再次拱手而拜道:

    “陛下,臣之前也了解过,许多海盗是亦商亦盗,虽有冥顽不化之徒,但大多对朝廷也甚是恭顺。朝廷也不需要全部拉拢,只要找到其中势力大者,多加拉拢招安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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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李旦与颜思齐

    朱由校对汪应蛟的反对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望向毕自严。

    “爱卿既然这么说,看来你已经有了招安的对象了?”

    听见皇帝没有露出不耐烦,反而耐心地询问详情。

    “陛下,据微臣所知,目前海上有势力的海盗无非有二,一名为李旦,二为颜思齐。此二人均以日本为基地,拥有武装船队。

    平日素来在大明西南、日本,东南等航线进行贸易跟船只抢劫。只要朝廷能招揽此二人,委以官职,招纳船队,则海寇自平。”

    这二人大名鼎鼎,朱由校自然听过,只是这二人雄心勃勃,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朝廷招安。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子来回踱步,心中权衡招安的利弊。

    毕自严跟汪应蛟也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等皇帝思考后定夺。

    “招抚海盗一事也不是不可,但朕有几个顾虑,一则他们是否愿意接受招安。二则他们之前不受朝廷约束,如果招安后,打着朝廷名号肆意妄为,岂不是更加败坏朝廷的名声了。”

    “陛下不用担心,臣之前对此也有了解,发现他们之所以为海盗大多是形势所迫。”

    毕自严一听皇帝赞成其想法,心中甚是欣喜,当即开口想要打消皇帝顾虑。

    “李旦、颜思齐等人本就是大海商,其纵横海上进行贸易,不仅要跟我大明商贾展开竞争,更要与葡萄牙人、佛郎机人展开竞争,西洋人船坚炮利,因此他们也必须铸造火炮,打造战船与之抗衡,也是十分费力。

    因此只要朝廷派人招安,臣不敢说他们一定会同意,但臣可以保证,这个选择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李旦等人不是傻子都能明白,招安后可背靠朝廷与西洋人抗衡,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但没想到汪应蛟一听这话,对毕自严更加不满了。

    什么背靠朝廷跟洋人抗衡?

    这不就是皇帝担忧的事情嘛,这些人连火炮都敢私自铸造,摆明有造反嫌疑。等背靠朝廷兵强马壮后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些人先是违背朝廷禁令私自出海,现在又私自铸炮。朝廷有令,私自铸炮罪同造反,这种人就是目无王法,胆大妄为,实在不能重用,还请陛下三思。”

    听着汪应蛟的反对,朱由校也不禁点点头。

    汪应蛟说的很有道理,拥有后世记忆的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归顺朝廷后会是什么样子,出不出力不知道,但打着朝廷旗号经商,乱来是肯定的。

    “汪尚书这话恕在下难以苟同,朝廷招安他们,不就是看中他们有火炮跟战船嘛。并且这些人纵横海商多年,对西洋人也甚是了解。

    如果招安就可获得其战船为朝廷重用,不知能给朝廷节省多少花费,汪尚书是户部尚书,这一笔账应该能算清楚吧。”

    听着汪应蛟连声反对,毕自严也不禁摇头。在他看来汪应蛟这种人就是太讲究朝廷尊严,根本不考虑现在现实的问题,如果不招安,那东南贸易该怎么办?

    但毕自严心里清楚的很,汪应蛟的意见并不重要,他只要皇帝支持就行了。

    “陛下,据臣所知,李旦、颜思齐等商贾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招安以后,慢慢分化其众,随即加紧训练朝廷水师,这些人自然不足为虑,还得俯首听命尔。”

    他说完就望向皇帝,见皇帝还在思考没有下决断,于是接着说道:

    “而且他们二人都在日本定居,与日本官府往来甚密,如果能招安的话,我大明商贾去日本贸易岂不是更加方便。”

    朱由校闻言心中暗笑,这毕自严为了能劝自己招安,真的是什么理由都用上了。

    难道有他们二人在,大明的商贾就去不了日本了嘛,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毕自严这话有些荒谬。

    不过话说回来,毕自严的建议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现阶段朝廷招募李旦跟颜思齐确实是最好的策略,并且朱由校也有自己考虑。

    明年荷兰人就要来了,到时候李旦这些知道怎么跟西洋人打交道,还精通海战的人的作用就很大了。

    并且毕自严最后一句话其实也打动了朱由校。

    根据朱由校的记忆,这个李旦还资助过德川家康,所以在日本的地位颇高,未来如果要对日本下手,他们二人可能会是个助力。

    想到这里朱由校便站起身,望向毕自严缓缓点头道:

    “既然爱卿这么坚持,那朕就同意招安。此事就由你亲自负责,只要他们接受朝廷的招安,就对其以往事情既往不咎,朝廷也可授予他们参将、游击之职。”

    “多谢陛下,臣遵旨!”

    毕自严一听大喜,立马躬身行礼,感谢皇帝的恩准。一旁的汪应蛟见皇帝居然同意其所请,当即就要反对。

    朱由校见他如此,立马摆摆手,让其冷静下来。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非常时期就用非常之策,招安又不是什么有违朝廷体面的事情,朕看可以试一试,不过具体能不能成行,就要看毕爱卿的了。”

    朱由校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扭头望向毕自严。

    “招降海寇,朕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个人才,此人叫郑一官,本身精通海贸,说不定跟李旦认识,到时候还可以帮上忙。”

    毕自严自然知道此人,他现在在京城中可是传奇人物,其故事被许多人津津乐道。

    听闻此人不知怎么被皇帝看中,让皇帝和勋贵给其投资将近一百万两银子,组建大明商社,专门经营海贸。

    现在利用皇帝投资的名号,等同于皇商,做生意无往不利,获利颇丰。这让毕自严就对此人印象贼差,居然蛊惑皇帝做生意,这不是行武宗开皇店的故事嘛。

    想到这里毕自严就想出言劝谏皇帝,但其想了会还是忍住了。内阁诸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为何要出这个霉头呢。

    “多谢陛下!”

    朱由校见毕自严同意,当即满意的点点头,颜思齐他不敢保证一定会投靠朝廷,但李旦他却是有信心的。

    因为他知道在明末海盗中,李旦是资格最老的,也意味着其年龄也是最大的,在他的印象中再过两三年,李旦就会因病去世,整个李旦集团也会分崩离析。

    这种人现在最希望做的就是安稳下来,朝廷招安他,不就是让他安稳下来的最好的方式,只要朝廷一招安,他定会欣然同意。

    可见南直隶的水师事情不仅确定下来,还有了招安李旦等人的提议,这让朱由校心情不由大好。

    此事解决后,下一个事情便是商议改革漕运之事。

    但此事关系重大,如果只是跟他们两个商量就确定的话,着实有些草率了。

    “铛!铛!铛!··”

    突然几声钟声从远处传来,毕自严闻言稍微一愣。

    他以往还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循声找找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但朱由校跟汪应蛟等人却对这个声音习以为常,见毕自严面露惊异之色,朱由校摆摆手呵呵一笑道:

    “爱卿勿忧,这是西洋僧侣进贡的自鸣钟,每过一个时辰都会发声提醒。听声音应该到巳时(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了,时间不早了,下午我们还要去文华殿议事,你们两个不用回去了,就陪朕用个午膳吧。”

    毕自严跟汪应蛟自然是感恩万谢,连忙应了下来。

    一旁的汪伯雨早就让乾清宫小厨房做好了午膳,见皇帝开口后,当即就让人端了上来

    见议事完毕,众人纷纷轻松不少,吃饭时候朱由校问了毕自严许多关于南直隶的见闻。

    他虽然也微服私访过,但最远也就是在京城内晃悠,对于民间的许多情况远远没有毕自严了解的多。

    毕自严也知道皇帝喜欢听一些奇闻,专门挑一些民间趣闻讲给朱由校说。

    有些故事甚是有趣,惹得朱由校哈哈大笑,乾清宫内好不热闹。

    乾清宫内热闹声传不了太远,但皇帝在乾清宫内会见毕自严、汪应蛟的消息却传得很快。

    “景会(毕自严的字)是个能人,当时力排众议前往南直隶上任,接下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现在又运送一千万两到京城,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文渊阁内,众人也都票拟完了题本,刘一燝一边茗着茶,一边向孙承宗、叶向高等人感慨起了毕自严。

    不过目前朝中最大的事情无非就两个,一是西南大捷,二就是毕自严押送盐两银入京了。

    而相比较西南大捷,他们更在乎的是毕自严。

    毕竟能把整个南直隶官场搅个天翻地覆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上一个人还叫做海瑞!

    “确实如此,朝廷未来两年的用度完全够了,这种功劳任谁都会被另眼相待。就是不知道陛下对其是怎样安排,是要升迁还是继续留任?”

    孙承宗对毕自严十分认同,觉得其做事干练,十分有能力,正如刘一燝所言,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但饶是如此,他现在却不敢对毕自严未来的动向发表意见。

第四百三十六章 但朕不认同!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呢,不管他是升还是留,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朱国祯闻言呵呵一笑,他自然知道现在朝廷众人对毕自严的态度是两极分化。

    刘一燝、孙承宗等东林实干派自然是此人能力极强,短短一年就有如此成绩,自然希望皇帝以后多加提拔。

    但浙党、昆党等人却对其恨之入骨,经常弹劾毕自严,说其贪墨成性,酷吏手段,不是封疆大吏的做派。

    但这些人反对的理由他们也很清楚,无非是浙党、昆党多是南直隶本地士绅出身。毕自严动的就是这些浙党跟昆党的人的利益,这些人怎能不恨。

    所幸年初文华殿诏对,沈灌与浙党决裂,致使浙昆两党式微,在朝中也没有了话语权。

    他想到这里,就撇了撇一旁沉默不语的叶向高。

    当年文华殿诏对,叶向高文华殿连番上书抨击毕自严,最后被皇帝训斥,差点被罢官回家。

    现在毕自严回京,还有如此成就,他真想知道现在叶向高的心里作何感想。

    但刘一燝却不给他这个看叶向高反应的机会。

    他听见朱国祯这一番话,就知道其暗有所指,也不接他的话,只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圣明无过于陛下,毕自严是升还是留,一切由陛下定夺即可,我等只要听命便是。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下午还要在文华殿讨论漕运之事,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慎重讨论才行。暂且用完午膳,短暂歇午吧。”

    刘一燝说完便起身往侧房而去,孙承宗见状起身拱手,跟着刘一燝出门而去。

    只留下朱国祯跟叶向高二人面面相觑,但叶向高像是泥塑木雕般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朱国祯看着离开的刘一燝,心中忍不住地摇头。

    暗想刘一燝真的是谨小慎微,不知是怕内阁不和还是叶向高不悦呢,居然这么一番做法,就是不知道叶向高承不承这个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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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到!”

    晌午的时光总是很快就过去,等午时一过,朱由校坐着龙撵赶到了文华殿。

    内阁五人以及毕自严、汪应蛟等人早已等候多时,看见皇帝下了进了大殿后,连忙躬身道:

    “陛下万安!”

    “免礼!”

    朱由校随即摆摆手就让他们起来,文华殿算是他在紫禁城中待得第二长的宫殿了。

    时间第一长的自然是乾清宫,不过乾清宫属于后殿,是他起居批阅奏疏之所,平日召见少数朝臣倒是无所谓。一旦要召集多人议事,就很不方便了。

    而文华殿就不同了,此地是朱由校每天讲经筵(上课)的地方,距离文渊阁也很近。

    因此每次要召集群臣议事,都会选择在文华殿,比如今日。

    “昨日朕把鸿胪寺卿孙元化的题本发给内阁了,想必你们都看了吧。他在题本中力呈海运之利,说海运不仅速度快,与漕运相比,其成本至少低了四成,这真的让朕颇为惊讶。”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下面拱手站立的众人,他相信在座的都是极其聪明的人,自然也能明白海运的好处。

    “因此他建议废漕改海,把漕粮改为海运北上,如此就可以节约成本。其实刘爱卿对此事并不陌生,朕之前也跟其探讨过这个问题。

    只是今年战事诸多,因此只能一直搁置着。而现在西南叛乱平定就在眼前,辽东、山东旱情也得以缓解。因此朕就想趁这个机会把此事好好议一议,看下此事是否可行,如果可能那应该是怎么做才好。”

    刘一燝等人闻言皆默然,皇帝的意思他们怎么能不知道。昨天送来的题本上就有皇帝的批红,上面明确写到觉得此事可行,可以先行试点。

    “陛下,漕运乃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废漕改海事关重大,不可轻动啊。”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就见朱国祯率先站了出来。昨日孙元化的题本到了内阁,内阁诸人对此反应不一,叶向高觉得可以一试,反正都是试点,少量运输那也没有什么。

    但朱国祯却明确反对叶向高,觉得皇帝做事太过于急躁了,之前均田均役对百姓有利,可以减轻百姓的负担倒也没有什么。

    但废漕改海有什么好处可言,漕工没有了生计,没有活路那可怎么办。

    反对的不仅仅是朱国祯,孙承宗也觉得皇帝太心急了,见朱国祯发言反对,他也连忙站出来声援。

    “陛下,朱阁老所言甚是。改漕为海弊端有三:一则漕工众多,一旦改为海运漕工的生计怎么办,到时候聚众闹事那可如何是好。

    二则海运虽然更快,成本低,但其风险也大。海上缥缈无定,极容易迷失方向,触暗礁遇到暗流都是常有的事。

    只要遇到其一,都是全船覆没,哪怕人侥幸能活命,在茫茫大洋上,根本找不到船只营救,只能葬身鱼腹,身死财消。漕粮本就关系朝廷粮草安危,一旦遇到什么坏事,根本无从补救。”

    孙承宗分析的有理有据,刚说了两条,就让一旁的朱国祯觉得甚是有道理,连连点头。

    “其三就是海运其极不安全。漕粮重要的不是快,而是安全。

    朝廷为了保住漕粮,规定漕工与漕船同住,不得随意下船,因此他们想要逃跑或者中饱私囊都是很难的。

    如果实行海运呢,万一运送漕粮的船主居心叵测,私自带漕船逃跑,大海茫茫应该如何去追。

    再说现在海上海寇很多,运漕粮与税银经海路北上,就如抱金于闹市,万一有人铤而走险,打劫漕船那可就麻烦了。”

    朱由校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询问下意见,朱国祯、孙承宗等人立马站出来反对。

    想到这里他便望向在场的其他人,见其他人沉默不语,没有继续站出来支持朱、孙二人,就知道内阁对此事的分歧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朱由校暗暗叹了一口气,望着孙承宗郑重其事的说道:

    “孙爱卿这一番分析,确实有理有据,别人听来定觉得很有道理,只是朕一点都不认同!”

第四百三十七章 风波渐起

    孙承宗刚开始听皇帝说他的话有理有据,他还甚是欣喜,心想皇帝定是听进去了。

    但没想到朱由校是先扬后抑,最后直接否定了他的意见,他见状便想继续反驳。

    但他刚一抬手,朱由校却抢先说了起来。

    “爱卿说废漕改海有三弊,但其实在朕看来很容易解决。只要解决其问题不就行了嘛。”

    朱由校说着就望向毕自严跟汪应蛟,今天早上跟他们二人谈及建造水师跟招安一事,就是为了跟废漕改海做铺垫。

    “爱卿说漕运乃百万漕工之所系,因此不可轻废,此话朕是赞同的。但二位爱卿误会朕的意思了,朕没有说要废漕运,其为南北交通之大动脉,如果废除是得不偿失的。

    朕只是觉得现在漕运弊端甚多,因此要改革漕运,特别是要改革漕粮运输,民间漕运还是一如既往。

    并且朕的意思是,海运优势很大,那朝廷的漕粮的一部分可以改为海运,这样的话,朝廷成本也可以降低,漕工也有生计,岂不是一举两得。”

    朱国祯等人一听直摇头,哪怕是漕粮一部分改为海运,那漕工的生计也会受到影响。漕工活不下去了,到时他们肯定会闹事,皇帝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陛下,哪怕是一部分改为海运,那漕工的生计也会被影响啊,还请陛下三思。”

    朱由校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个朱国祯当即就出来反对,不由的一阵恼火,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轴!

    毕自严也觉得朱国祯有点小题大做了,再说早上的时候,他和汪应蛟已经商量过漕工的生计问题了,于是站出来驳斥道:

    “朱尚书想的未免太过了,如果说来朝廷不是被漕工所胁迫,啥也做不了嘛。其实这一点陛下早有考虑,不必担忧。

    今日陛下跟我与汪尚书商讨建立水师之事,就想着漕工世代都在船上,熟悉水性。到时候可以招募漕工为水师兵卒。如此就可以解决一部分的漕工生计,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见毕自严出言支持,朱由校也满意的点点头。他现在对这个朱国祯越来越不满意了,其做事十分保守。

    遇到事情他第一反应不是怎么解决,而是立刻反对,说这不行那不行,很难做不了,这时又有些让人烦躁。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时候,见毕自严解释完后,朱由校又给了他一个助攻。

    “毕爱卿所言甚是,刚才孙爱卿还说,海运不安全,有海寇等风险。这个问题朕看也不用忧虑,早上毕爱卿就建议朕组建水师,招安海盗,如此海寇的事情也不足为虑。”

    早上乾清宫议事的事情,内阁等人并不知情。刚才听到要招募漕工为水师士卒一事,他们倒还无所谓。

    但现在又听皇帝说要招安海盗,他们顿时脸色各异,朱国祯再次受不了了,当即拱手反对。

    但朱由校早有准备,见他又要出言阻止,当即开口道:

    “好了,朕知道你们有人觉得招安不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就让毕爱卿负责招安,至于反对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经过朱由校的一番解释,当即把废漕改海的弊端解决了两个了,孙承宗也完全明白了皇帝的心思,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改了,他们劝说已然无用。

    “陛下所言甚是,漕运牵扯诸多,关系重大,骤然废除确实断不可行。但如果明年开始试点海运,如果觉得可行的话,可逐渐推行,最终让漕运跟海运并行即可。”

    见皇帝的意见明确,一旁默不作声的叶向高终于作出了抉择,出言支持皇帝的改革。

    “叶阁老此言甚善,我朝永乐年间,就曾执行海运与漕运并行,可以沿海布政司使用海运,内地布政司走漕运即可。”

    此时沈灌跟汪应蛟也站了出来,海运又不是没有执行过,既然现在大开海禁,那试行海运也不是不可以。

    见众人有已经表态了,朱由校立即就望向刘一燝,他从开口询问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发言,现在其余人都表态了,他也想问问刘一燝的意见。

    “刘爱卿,你觉得呢?”

    众人见状都望向刘一燝,作为内阁首辅,他的意见对于皇帝甚是重要。

    见皇帝询问,刘一燝貌似刚从沉睡中反应过来,缓缓地回应道:

    “陛下,哪怕同意改漕为海,真正推行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推行的。以微臣看,现在讨论这些意义不大,重要的是先行试点海运,还有给漕工一条出路,只有这条路走成功了,才能谈及改漕为海之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朱由校原本还想着让刘一燝表态支持了,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微微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

    “呵呵,还是刘爱卿看得清楚。你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验证海运是否可行。”

    他说着就望向毕自严,郑重其事的嘱咐道:

    “那次就着毕爱卿全权处理,明年苏州跟松江府的漕粮就海运北上,试试看效果如何。”

    见皇帝一锤定音决定了此事,其他的人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俯首称是。

    此事既然已了,刘一燝等人趁着皇帝在,又向朱由校汇报了一些对于西南战事的安排。

    比如对织金关一战有功将士的奖赏,以及让贵州左参议洪承畴负责屯田移民一事等等。此事朱由校没有什么意见,当即同意所请。

    “好了,既然没什么大事,除了刘爱卿以外,其余人都退下吧。”

    刘一燝不知道皇帝是何原因,见状便垂手而立等待皇帝嘱咐。

    朱由校见众人已经出去后,就缓缓走下御台,走到了刘一燝面前,缓缓询问道。

    “爱卿觉得朱国祯此人如何?”

    朱由校此话一出,刘一燝瞬间明白皇帝这是何意了,肯定是皇帝不喜欢朱国祯。

    这着实让刘一燝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其不好吧,如果让外人知道了定会觉得是自己陷害了朱国祯,说其好吧,皇帝可能不喜欢听。

    “陛下,朱国祯此人性情直率,有时为了上奏难免会言语不当,不过这也都因陛下有唐太宗之胸怀,才会有人想效仿魏征之进谏。”

    这个答案明显不能让朱由校满意,他摇摇头道:

    “如果只是谏言朕怎么会生气呢,只不过朕说什么他就反对,反对那也就罢了,他还不提出解决意见,着实让朕有些无奈,如此之人于国有何用。”

    朱由校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朱国祯此人他是不想再用了。刘一燝也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

    “但朱国祯毕竟是内阁辅臣,还是今年刚刚入阁,如果罢免的话,怕有损陛下威严。”

    朱由校听他这么一说却面无表情,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损害什么威严,刘爱卿想得有点多了吧,天底下难道有铁打的阁员不成。

    你要记住,朕的用人原则便是能者上,优者奖,庸者下,劣者汰。朕的话就说到这了,其他的事情刘爱卿自己斟酌吧。”

    朱由校说完便不再理会刘一燝,而是径直往文华殿门走去。

    其身后的张昶与何宁二人连忙跟上,只留下刘一燝一人在殿中沉思,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何宁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查觉的神色。

    “落轿!”

    随着一声长长的吆喝,八个穿着一色沈府衣号的轿夫熟练地把一顶蓝呢大轿,停在沈府门前的轿厅里。

    一位年老的长随早就候在一旁,待轿子停稳,立刻伸手撩开轿门帘,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老爷。”

    沈灌从轿椅上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看见那个长随点点头,随即就往府中而去。

    “今日可有什么拜帖没有?”

    那个长随闻言望了望周边,看没有人后,走到沈灌身边悄声说道:

    “宫里有人送来一封信,送到以后就走了,小的把信放到书房了,没人知晓此事。”

    沈灌闻言顿了顿,但却表现的毫不在意,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只是他的动作却出卖了他,他进府后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而是直接往书房方向而去。

    一进书房后,他就看在书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但他却毫不在意,当即拿起来郑重其事的看了起来。

    只是他越看神色越奇怪,过了好一会才把书信放下,随后来回踱步起来,仿佛在思量什么大事。

    但没有一会,他脸色微变露出决然之色,随后朝外喊道:

    “长福!”

    伴随着沈灌的呼唤,刚刚沈府门口的那个长随推门走了进来。

    “老爷,叫小的有何事。”

    “你去叫刘廷元到我府上议事,快去快回。”

    沈灌虽然与浙党决裂,但因为其还是内阁成员,还被皇帝提拔为军机处大臣,可谓是圣眷正浓。

    因此还有许多浙党成员“不计前嫌”依附于沈灌,前浙党成员刘廷元就是其中之一。

    有了沈灌相招,刘廷元就知道定有大事相商,很快就来到了沈府议事。

    “不知东主叫我来所谓何事?”

第四百三十八章 沈灌的野望

    听着刘廷元询问,沈灌没有回应,反而望着书房门口,若有其事的说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

    刘廷元闻言一愣,不过他也是聪明之人,立马就明白了沈灌这是意有所指。

    “阁老指的可是当今朝局?”

    沈灌缓缓点点头,刚刚魏忠贤给他来信,里面的内容着实让他有点惊讶。他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机会,于是也想从中捞一杯羹

    “内阁即将生变,朱国祯怕是干不下去,估计很快就要走了。”

    “额,这朱国祯不是今年才入的阁,怎么会这么快就要赶下去了,难道?”

    沈灌这么一说,刘廷元瞬间就来了兴趣。不过他很快猜到了背后的原因,能动内阁的人,也只有皇帝了。于是接着说道:

    “难道是陛下对其不满,想要让朱国祯致仕。如此一来内阁怕就有空缺了。”

    沈灌赞许的看了刘廷元一眼,心想此人还是很聪明的。

    “嗯,不过此事陛下并不是要自己干,而是嘱咐刘一燝去做。我倒是要看看刘一燝接下来要如何抉择。”

    刘廷元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是陛下真的是给刘一燝出了个难题啊。

    刘一燝应下来此事,其他东林其他人士定会对他不满。

    如果他拒绝做此事,反而偏袒朱国祯,定会讨皇帝不喜,真的会让他左右为难。

    不过刘廷元对刘一燝并不在意,而是在琢磨沈灌叫他来的目的。

    按照此事的发展,刘一燝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定会让其声望受损。

    如果再有人推波助澜的话,说不定可以让东林党决裂,甚至连刘一燝这个首辅怕都当不了。

    想到这个刘廷元不由望向沈灌,神情顿时些不一样了。

    这内阁中除了刘一燝以外,论资历当属叶向高了,但叶向高自上次文华殿诏对后,被皇帝连番驳斥,威严大损,没有罢黜就已经不错了,因此不存在升任内阁首辅的可能。

    排除叶向高后,就是他面前的沈灌了。

    沈灌不仅深受皇帝信任,为内阁成员的同时还兼任着军机大臣,论资历也是万历年间入阁的,绝对是够了。

    只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刘一燝干倒,那沈灌便是未来的首辅了,想到刘廷元心中顿时有些火热。

    “阁老,这刘一燝如果真依了陛下的话,定会让朱国祯等东林党与其决裂。如果我们能在其中推波助澜,我看他这个位置也保不了。”

    刘廷元这话顿时说到沈灌的心坎里了,他现在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离首辅之位如此近过。

    一想到这里他便隐隐有些激动,但毕竟为官多年,他还是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躁。

    “不急,先看看刘一燝怎么做的吧,如果他不奉陛下诏命那就最好。如果他是听从了陛下的话,成功劝说了让朱国祯致仕,那我们就后面烧一把火,看刘一燝怎么应对。”

    听着沈灌的话,刘廷元连连点头,现在只需要听命沈灌即可。

    等到时候要推波助澜烧火的时候,就需要自己这个监察御史出马了。想到这里他便站了起来,对着沈灌躬身而言道:

    “愿为阁老驱使!”

    ----------------

    朱国祯要被踢出内阁的消息,沈灌是知道最早的。

    但就在此时,刘一燝也知道此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决断的。

    于是也叫来孙承宗、叶向高二人,想要跟着两个内阁辅臣商议一下。

    “陛下果真是这么说的?”

    听见孙承宗的询问,刘一燝无奈的点点头。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概说的就是此吧。

    皇帝喜欢一个人,就可以让此人迅速升迁,但如果不喜欢一个人,虽然不能随便处死,但让他消失在自己视线中还是可以做到的。

    孙承宗见刘一燝承认,顿时有些无奈。

    饶是他脾气好,心里不免觉得有些不妥,皇帝真是胡闹。

    “此事断不能同意,老朱阁老来正直,身为人臣,向陛下进言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仅仅因为喜欢反对陛下,就要处罚,逐出内阁。那以后还会有谁敢出言进谏,这样天下士子究竟该如何看我等。”

    “稚绳(孙承宗的字)此话严重了,陛下只是让其出内阁,又不是罢黜,还可以外放为官嘛。刚才季晦(刘一燝的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朱阁老确实有些事情太过了,任何事情都反对陛下,确实有些不妥,须知陛下是最讨厌空谈之人。”

    听着孙承宗的话,叶向高却摇摇头,觉得孙承宗有些意气用事。

    他自万历年间为官,还独相七年,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官员最受皇帝喜欢了。

    但叶向高这话不仅没有说动孙承宗,更是让他更加不满。

    “进卿这话说得太过了,朱阁老怎么空谈了,难道反对就是空谈嘛,难道朝堂变成一言堂才好。”

    见孙承宗的不满越来越多,刘一燝只能无奈地摇头,缓缓说道:

    “稚绳,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是陛下的老师,对陛下的习性是了解的。试问陛下可是真的搞一言堂,只要谁上建言都会批驳嘛,我看不是。.ne

    相比较神宗皇帝,陛下已经好太多了。正如进卿所言,陛下并非要罢黜朱阁老,只是让他退出内阁而已。”

    刘一燝说到此处,不禁望向门外,缓缓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现在陛下只是让我去做,摆明了就是不想撕破脸,给朱国祯一个面子罢了。

    到时候我等再运作下,上书历数朱国祯功劳,把朱国祯外放为官,陛下定会应允,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如果再出言反对,我怕就不是让其退出内阁这么简单了。”

    刘一燝这话说的孙承宗无言以对,确实如此,皇帝先给刘一燝嘱咐,让他办妥此事,摆明了是想让他体面离开。

    如果他们仍然要坚持的话,为此事上书建言皇帝,把此事捅到了明面上,让皇帝脸上无光。

    到时候怕是皇帝亲自来给他体面了!

    想通了的孙承宗,俨然明白这怕是最好的选择了,于是无奈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亲自给他说吧!”

第四百三十九章 截杀宰赛

    “律律律!”

    辽泽新民驿,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疾驰而来,在破败的驿站前停下。

    十多名骑手随即下马,拔出腰间长刀,警惕地走进驿站。

    此地位于沈阳以西,原本是前往内喀尔喀的必经之地。

    只不过由于战事胶着,驿站早已被裁撤废弃,里面也人去楼空,破败不堪,只有一些残破的桌椅、货架勉强印证着之前驿站的生机。

    “和顺大人,里面安全,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此时一个高约六尺,身着盔甲的人走了进来,里面还在巡视检查的骑手当即聚拢过来,向此人汇报起来。

    “把这里迅速打扫一下,这几天就住这里了。”

    “小的明白!”

    接到和顺的命令后,驿站外的人员也纷纷下马,卸下物资,搭建帐篷,准备把驿站略微收拾一下。

    而和顺也没有闲着,他带人走出驿站,朝北边望去。

    现在已是入冬时节,夏天泥泞多雨的辽泽早已变得坚硬,地面上依然能看见稠密的杂草、芦苇丛生,他们在北下寒风的吹动下四处摇摆,也让和顺等人感到阵阵寒意。

    “待会就派游骑出去,给我紧盯着南下的道路。按照锦衣卫的情报,宰赛估计是在这几天内到。”

    其身后的副将西泰闻言也点点头,随即用女真话喊了几句,当即就有十多个游骑赶了过来,听完嘱咐后当即上马沿着官道,往北边疾驰而去。

    和顺看到游骑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也没有待在外面,随即就返回驿站而去。

    此时驿站早已收拾完毕,众人见和顺进来纷纷用憋足的汉话进行行礼避让。

    “此事是巡抚跟总督大人特意交代的,到时候我跟克扎率人截杀,西泰你率人在旁边巡视,不要放走一个。不然事情败露,不等巡抚大人怪罪,我便先收拾你们。”

    驿站内,燃烧的篝火伴随着噼啪的声音,给屋内众人带来阵阵暖意。

    但围在篝火旁的三人却一脸严肃,特别是克扎跟西泰二人更是如此,一边听着和顺的话,一边点头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他们都是上次蒲河之战中被明军俘虏的甲喇额真,只不过因为他们的失误导致建虏大败,正红旗精锐丧失殆尽,代善也重伤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努尔哈赤闻言大怒,把他们家族全部抄家贬为奴隶。他们听到以后就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最后被和顺连番劝说,所幸就投了明朝,在和顺手下任职。

    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和顺身为参将,其手下一营官兵都是战败投降的女真、蒙古降卒。

    这要是一般汉将领兵,定会有些许摩擦,所幸和顺不仅武艺高强,他还是乌拉部的嫡系血脉,因此扎古、西泰等人对其很是信服。

    “这几天要加派人手巡视,此事是杨大人为我等争取而来的,如果办不成,不仅会坏了朝廷的大事,总督大人定会刁难我等。”

    “和顺大人放心,此事我等明白,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投名状嘛。现在我等已无路可退,只有投效朝廷这一条路,定会竭力把此事办好。”

    看着克扎一幅决然之色,和顺无奈地点点头。

    他说的很对,现在他们无路可退,回去建虏死路一条。

    但辽东也不好混,总督熊廷弼一直不认同他们,去年就一直说不能盲目信任降卒。

    今年他升任参将后,准备招募女真降卒为兵,熊廷弼也不是很同意,直到杨涟力排众议,极力支持才得以成行。

    因此他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定要通过这个投名状证明自己,对得起杨巡抚。

    “嗯,有这个决心就好,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我等腰杆子也硬了,也能给巡抚大人挣点脸面。”

    和顺说完不再言语,篝火继续在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显得驿站更加安静。

    下面士卒也知道此战至关重要,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耐心等待与寻找,终于在第四天发现了一点端倪。

    “驾!”

    一个三十多人的队伍疾驰辽泽略微坚硬的道路上,为首几人头顶金钱鼠尾辫,身着皮甲,别着腰刀,马鞍旁则挂着长弓跟箭镞,一见就是建虏中的精锐。

    “诺海参领,诺海参领!”

    “律!律!律!”

    听着后面的叫声,最前面的队伍勒住缰绳,扭转马头朝后面望去。

    就见后面有人骑着一匹快马走了快速迎了上来,对着为首的一个女真人拱手道:

    “诺海参领,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台吉身体本来就不好,要不就在前面扎营歇息吧。”

    诺海闻言望了下周边的环境,周边芦苇丛生,根本看不到远处的环境。看到这里他脸上不悦之情一闪而过,最后犹豫说道:

    “那行,只不过这里扎营不甚安全,我们再往前面走走,看有没有什么开阔的地方好就地扎营。”

    “多谢诺海参领,我这就给台吉复命”

    那人见诺海同意当即喜笑颜开,拱手谢后,就立马往后禀报。

    诺海见状摇摇头,心想这个宰赛心真大,但他只是奉命护送宰赛而已,根本没有决定权,于是只能无奈的给周边的人说道:

    “我们越往南就越靠近明军地界,说不定会有明军游骑巡逻,待会你们四散开来,加强警戒,如果找到什么适合安营的地方就过来通知。”

    “奴才明白。”

    而队伍后面,听到马上安营扎寨的宰赛,当即长舒一口气。

    他虽然也是黄金家族的血脉,骑射功夫了得。

    但被努尔哈赤抓住以后,根本不给他骑马射箭的机会。反而每天好吃好喝供着,让他骑射的技艺越发生疏了。现在每天骑上个二十余里,就大腿发痛,感觉甚是难受。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努尔哈赤有些小题大做,他原本想自己赶路率人赶路回去。

    努尔哈赤居然不放心自己,说什么怕明军出手,于是派人一路护送他南下。

    他何曾不明白,这名为护送,其实就是押送。

    他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冷笑,等到了文吉刺特部,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定让这些人好看。

    到时候是跟着明朝还是跟着女真,就要看他们出价能有多高了。

    “台吉大人,前面正好有一片空地,估计是平日行商的居所,正好可以用来歇脚,诺海佐领过来嘱咐说,今晚就委屈您,暂时在那里歇脚。”

    没过一会,诺海就找到了地方,宰赛闻言当即同意,于是众人又走了有一里地,又看见一片空地,里面有些许用过的火堆,以及遗留下的木料用来扎营正好。

    “宰赛台吉,不知道文吉刺特部迎接您的兵马,按照日子也快到了吧。”

    诺海嘱咐完身边的亲信出去巡逻,看看周边没有什么异动后,当即来到了宰赛面前,忍不住询问起来。

    “信使已经派过去了,按照行程也就这两三天之吧。”

    “如此就好,明日我等还是早些出发,我等任务是护送台吉顺利抵达翁吉刺特部,这里靠近明军疆域,我心中一直隐隐不安,万一出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宰赛一听这话,也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毕竟明军在努尔哈赤举事前,就曾想要谋害他,得亏努尔哈赤提前给他报信,才让他得以幸免。

    但他略微思量了一会,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以文吉刺特部的地位,明军对其动手万一暴露了,那绝对得不偿失。

    “那就如你所言吧,明日我们赶快点,阿尔寨素来是我的亲信,接到我的信后,定会率军前来迎接,只要跟文吉刺特部的大军会合,明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诺海听到这话放下心,宰赛是可汗重用之人,自己是万万不敢得罪。

    “对了,你派出去的游骑怎么还没有回来?”

    见事情已了,宰赛也放下心来,缓慢的走到篝火旁,坐在毛毯上,一边烤着火一边若无其事的跟诺海闲聊起来。

    但这话却让诺海不由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现在天色已暗,游骑怎么还没有回来。

    想到这里他立马叫人询问道:

    “苏尔马他们五人去了多久了?”

    “差不多得有一个时辰了吧。”

    一个时辰,诺海当即一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按照他们的安排,出去巡视的游骑半个时辰都要回来一次,现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明显是出问题了。

    一旁的宰赛也发现了诺海的不对劲,当即询问道:

    “出啥事了吗?”

    诺海面色阴晴不定,当即拱手道:

    “台吉暂且休息,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完便起身,随即向手下摆摆手,让他们过来嘱咐几句。

    但就在此时,“噔噔噔”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众人顿时心情一惊,纷纷站起来持刀警戒,循声望去。

    “佐领无忧,我等因为有些事耽搁了(女真话)”

    没过一会,五六个女真游骑打扮的人骑马赶了过来,唯恐众人误会,当即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夜色朦胧让人看不真切他们的面容,不过说的女真话却让他们当即放松下了警惕。

    “你们怎么才来,干什么事情耽误了。”

第四百四十章 投名状!

    宰赛见游骑回来,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随即就询问起来缘由。

    “这边芦苇丛生,走了一会迷路了,我们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原来的路。”

    那五六个游骑听着宰赛询问,一边下马一边耐心地回应起来。

    “苏尔马去哪里,怎么没有见他。”

    见他们缓缓下马,诺海却没有放松警惕,他一边示意周边人持刀警戒,一边冷冷的望向他们。

    “他在后面呢,很快就来了。”

    诺海闻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抽刀望向他们,冷冷地说道:

    “呵呵,你们这女真话说得倒是挺好的,是不是专门练过。”

    此话一出宰赛等人再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在场众人纷纷抽刀望向他们。

    那五六个游骑看着持刀围上来的众人,没有一丝惊讶,为首的一人反而一边抽刀一边不慌不忙说道:

    “练过,这话本就是出生以来一直在说的,何来练过呢。”

    “你是女真人?居然为明狗做事,真的是丢了我等女真人的脸面。”

    诺海一听更加生气,对面居然是女真人,不为可汗做事,居然为明狗做事,真的是无耻至极。

    “努尔哈赤屠戮我族人,杀我父亲,灭我部族,现在还要我俯首贴命,真的是可笑至极。”

    海诺闻言一听,当即就望向为首的那人,见他身材魁梧,异于常人,当即就明白是谁了。

    “你就是乌喇部的和顺吧,早就听说你投靠了明朝,当了明朝的走狗,还真让我遇见了。这次你居然敢来送死,那就不要走了,正好让我回去邀功。”

    和顺见海诺等人将其团团围住,现在还口出狂言说要拿下他邀功,连脸上露出些许冷笑,随即望向海诺跟宰赛。..ne

    “真的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海诺一听这话,当即觉得后背一股凉气往头上窜,暗道不好。

    和顺既然单枪匹马来了,肯定是有依仗。现在在这里跟他废话,显然是在拖延时间!于是他连忙扭头望向周围的士卒,大手一挥,当即就要让众人动手。

    “给我杀!”

    但他还没有说出话,和顺的命令随即而至。

    还未等海诺等人反应过来,身后的芦苇忽然发出“嗖嗖”般的声音。

    海诺这才明白他的不好预感究竟是什么了。

    “有埋伏!”

    但这番提醒已经来不及了,话音刚落,芦苇中已经有二十余明军蹿了出来,径直向海诺等人身后杀来。

    被众人围着的和顺老早就认准了宰赛,立马提刀就要向宰赛杀去。

    宰赛已经被这么一番场景吓懵了,这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见杀来的和顺匆忙的提刀阻挡。

    “铛!”

    和顺上前一刀却被海诺挡住,看着近在咫尺的和顺,海诺甚是能感觉得到他眼中透露出来的阵阵杀意。

    “快带台吉走!”

    海诺持刀看着和顺,一边让身边的亲卫带宰赛走。

    但其身后的亲卫早已自身难保,刚刚从芦苇中冲出来的明军已经杀到了他们面前,有两三个宰赛亲卫躲闪不及当即被明军砍伤,躺在地上哀嚎。

    并且从芦苇中杀出的明军越来越多,近百名精锐把这二十多人的队伍团团围住。

    “你们还能走得了吗?”

    和顺看着对面脸色铁青的海诺,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玩味,这个他期待已久的猎物,今日定不会让他们跑了。

    “给我杀!”

    话音刚落他便朝海诺杀去,海诺刚想提刀抵挡,但和顺一刀却砍在海诺的刀背上,震的海诺虎口生疼。但和顺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长刀沿着刀背而下,最后在刀柄处换了角度,径直向海诺胸前砍去。

    如此迅猛的进攻让海诺一时躲闪不及,“刺啦”一声,他胸前的皮甲当即就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沿着皮甲划口直流而下。

    海诺吃痛就要往后退去,但和顺却冷笑的看着他,他心中不安感顿生,突然就感觉背后吃痛,顿时立在当场。

    只见一把长刀从他的后背鱼贯而入,从前腹而出,鲜血沿着长刀滴答而下,让他力气顿失。

    “海诺,别来无恙(女真话)”

    一听这话,海诺强忍着疼痛扭头望去,就见西泰略有玩味的看着他。

    “你,你果然投靠了明廷,可汗说的果然没有,要不是蒲河怎么会战败!”

    海诺望向西泰,脸色顿时露出愤恨之色。

    “那时我没有投降,可是努尔哈赤听信谣言,不分缘由把我全家杀了,就让我没有没有回头路了。我先送你下去,到时候让努尔哈赤下去陪你!”

    看着海诺的控诉,西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与愤恨,一把抽出刺入海诺身体的长刀,再次对其脖子上抹去。

    “死不足惜!”

    和顺看着死不瞑目的海诺,脸上充满了不屑。

    随即拍了拍满身鲜血西泰,让他继续跟上,看着纳了“投名状”的西泰,他就知道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随着海诺被杀,其他众人士气大跌,战心全无,根本无法抵挡五倍于自己的明军,很快就被消灭殆尽。

    “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黄金家族血脉,文吉刺特部的宰赛,就是连熊廷弼见了我也要对我敬重有加。你们杀我,是想让文吉刺特部叛明归金吗?”

    宰赛此时惶惶如丧家之犬,跪在地上望向和顺等人,希望他能够放自己一条生路。

    “看你现在模样,哪有一点黄金血脉的样子。在建虏的这几年已经消磨了你的勇气,根本没有能力翁吉刺特部部,还不如现在死了一了百了。”

    和顺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破口大骂起来,他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投降建虏的人。

    “克扎,你来吧,我嫌脏了我的手。”

    和顺说完便看都不看宰赛一眼,就往外走去。一旁的克扎立即心领神会,西泰已经纳了投名状,现在只剩下他了。

    宰赛也明白了死期将至,看着越来越近的克扎,当即破口大骂起来,但很快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见大事已了,和顺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面无表情的嘱咐起来。

    “把这里打扫一下,不要留下我们的痕迹,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下面就要看巡抚大人的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惊慌的阿尔寨

    “事发之地可清理干净?”

    辽阳府内,熊廷弼一接到消息,立马召见和顺过来询问详情。

    “总督跟巡抚大人放心,那个地方本就没有什么人,我们走的时候再三勘察,没有发现疏漏,定不会让别人起疑。”

    和顺见熊廷弼心中还有些担忧,耐心解释起来。

    一旁的杨涟一听这话,也是放宽了心,抚须笑着对熊廷弼道:

    “飞白放心,和顺参将行事风格我是知道的。做事有章法,有分寸,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事情已了,现在只要等待翁吉刺特部的人就会找上门商议便可。”

    熊廷弼闻言便点点头,宰赛死了,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了,于是当即盘算起下一步动向来。

    “我看不仅仅是老奴,我怕林丹汗、翁吉刺特部跟老奴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感到震惊。而我们现在主要任务就是要敲定翁吉刺特部,不要让他们与老奴互通情报,只有这样我等能撇清关系,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杨涟闻言呵呵一笑,同时望向和顺,赞许的说道:

    “放心,这次文吉刺特定会觉得是老奴干的。和顺截杀他们的时候发现,宰赛身旁居然还有十多个建虏护卫。等他把这些建虏护卫屠戮后,专门留了一具建虏尸体,跟许多其使用的兵器,造成是建虏截杀的假象。

    翁吉刺特部发现尸体后,只要简单经过勘察,就会觉得是老奴所为,其后我们再加以引导,他们定不疑有他。”

    熊廷弼闻言当即大喜,同时望向和顺道:

    “不错,果然正如杨巡抚所说,你有勇有谋,如此翁吉刺特部不怀疑老奴都不行,我定要好好赏你。”

    “卑职不敢贪功,卑职能有今天地位,都是巡抚大人跟总督大人信任,只有竭力效死而已。”..ne

    “好,好,好。”

    熊廷弼见和顺如此谦逊,好感顿生,连说三个好字。

    “如此跟林丹汗也沟通了,宰赛是黄金家族血脉,只要坐实了被老奴杀害的罪名,他再不出兵就定会威严扫地,到时候正好借助其力对付建虏。

    并且无论是翁吉刺特部,还是其余内喀尔喀部听到这消息后,也定会对老奴不满,可谓是一箭三雕。”

    杨涟闻言也缓缓点头,不过他还有一些其他顾虑。

    “现在就等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吉过来了,他现在估计是最慌的。只不过是越是这样,越要沉住气。

    我等定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则撇清关系,二则只有这样才会让翁吉刺特部的人又求我等。”

    熊廷弼听着杨涟的分析,也觉得甚是可行。

    “年初我等好心提醒翁吉刺特部南下,没想到他们南下以后要求赏赐补给不断,真的是有点赖上我们了,这次定要让他出点血,不然决不能轻易开口帮他。”

    熊廷弼说到这里就望向杨涟,笑着说道:

    “文孺,这次怕是要你来当这个恶人了。”

    杨涟也瞬间领会熊廷弼的用意,不过这个恶人他当当也无妨,于是抚须应了下来,随后又给和顺说道:

    “和顺,你这段时间就留在辽阳,当年我劝说翁吉刺特部南下就有你的一份功劳,到时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吉估计要寻你帮助呢。”

    “遵命!”

    -----------------

    辽阳城,和顺宅邸。

    “参将大人,门外有人求见,看样子是内喀尔喀的贵人。”

    宅邸后院,和顺还在挥刀练武,突然听着管家的的禀报略微顿了顿神色,当即就明白是谁来了。

    不过他并不急,反而不紧不慢的地打完一套刀法后,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的长刀放到兵架上,随即若无其事的嘱咐道:

    “知道了,把他带到正堂等我,我随后就到。”

    见管家领命出去,和顺也不慌不忙的到后房换了便服,随即就往正堂而去。

    一进正厅已有一人坐在座椅上,两人站立他身后,身边还放着一个木盘,上面用红布盖着,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那个坐着的内喀尔喀人看起来五十余岁模样,头顶直檐大帽,身披曳撒,一看就是蒙古贵人模样。

    现在见和顺来了,当即起身就向他走去,还没等和顺开口,就立马跪下而拜道:

    “参将大人救我!”

    和顺见状一愣,当即面露惊慌之色,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人会这般作为,连忙抬手把他扶了起来。

    “阿尔寨台吉万万不可如此,真的是折煞我了。”

    眼前这个老人正是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吉,看见和顺如同遇见了救命恩人一般。

    “和顺大人,想必你也知道了。宰赛台吉被人杀了,现在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建虏害死他了,有人诬陷说是我怕他回来夺权害死了他。现在翁吉刺特部人心惶惶,许多人对我非议众多,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和顺闻言并不意外,他不慌不忙的把阿尔寨扶起来,佯装疑惑说道:

    “这事辽阳城里也传开了,可谓是人尽皆知。不过我收到的消息怎么跟你的不一样,不是说现场有女真人的痕迹跟尸首嘛,这明显是女真人所为,你们部族的人怎么能怀疑到你的头上。”

    阿尔寨一听和顺这么说,立马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

    “对对,我们当时发现的时候有就有一具女真尸首,这明显是女真所为。但我部有一些人对我心存不满,肆意散播谣言,说是我所为,这证据都摆在这里,怎么可能嘛。”

    阿尔寨说着便向周围望了望,随后小步走到和顺身边,悄声说道:

    “现在还有些人居心叵测,居然散播谣言这是我跟朝廷联合起来干的,目的就是栽赃陷害努尔哈赤。”

    和顺一听这话,当即大怒,对着阿尔寨等人说道:

    “是谁在胡言乱语,熊总督原本还想邀请宰赛来辽阳议事,现在被这么一闹,熊总督也甚是伤心。这么说明显就是要挑拨离间,真的是该杀!”

    “对!和顺大人说的对,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我等。可宰赛毕竟是黄金家族的血脉,如果真要栽赃到我的头上,对我发难,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到时候怕跟朝廷的关系怕难以维系啊。”

    和顺一听这话心中暗自冷笑,心想果然如熊总督所料,宰赛死了要说最开心的就是这个阿尔寨了。

    现在对他威胁最大的人没了,他就可以彻底掌控翁吉刺特部了,只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如果不给部落的众人一个交代的话,会很难服众,因此这才跑过来找他帮忙。

    想到这里他故作疑虑道:

    “熊总督也多次向我提起过你,说你率众南下甚合朝廷心意,对你甚是赞赏。但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参将,还不是汉人,根本在熊总督面前说不上话,这种事情我看你还是亲自找熊总督当面解释清楚最好。”

    阿尔寨听完心中直骂娘,心想如果他现在能见到熊廷弼,还找你这个参将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只能强压怒气,赔笑道:

    “和顺你有所不知,我一来就去了都司衙门,但都司衙门说熊总督去沈阳巡视去了,根本不在辽阳。我真是不知道该去找谁,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相熟的人,所以想找你过来帮忙。”

    和顺闻言更是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道:

    “熊总督日理万机,经常不在辽阳,要么你们就在我府中暂歇,等待熊总督回来以后,倒是据实禀报详情即可。”

    阿尔寨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无奈之色,这个和顺真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找他来干什么他还不知道嘛。

    不过他也知道只是说没有任何用,于是向后面的亲信摆摆手,那亲信当即就拿起身边的木盘,端了过来。

    “和顺参将,当年要不是你劝我南下,我翁吉刺特部早就人死财消,对此我翁吉刺特部一直铭记在心。我来之前我部众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感谢你,因此备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完就让亲信把木盘递了上来,和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随即点点头表示收下。

    “台吉大人太客气了,当年也是其他内喀尔喀部目光短视,唯独你目光长远。依我看虽然总督大人走了,但城中还有杨巡抚可以主事,我倒是可以引见下,说不定可以帮上你的忙。”

    阿尔寨心中一阵鄙夷,不过他也从和顺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现在谁不知道和顺跟杨涟一手提携上来的,不然自己也不会找到他这里来。

    既然熊廷弼见不了,那就见巡抚杨涟也是可以的,他早就听说这个杨涟不仅跟熊廷弼关系好,还深受明国皇帝信任,只要他点头同意帮助自己,熊廷弼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早就听说杨巡抚在辽东威望甚重,又深受皇帝信任,如果借此机会引荐,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见阿尔寨上钩,和顺呵呵一笑,但也是佯装叹了一口气道:

    “如此就好,但你可要做好准备,据我所知杨巡抚对于你们翁吉刺特部意见颇大。”

第四百四十二章 震怒的杨涟

    “巡抚大人,阿尔寨台吉来了。”

    辽东都司衙门,和顺带着阿尔寨来到后堂,看到杨涟坐在左首,当即就跪下禀报。

    “翁吉刺特部台吉阿尔寨见过杨巡抚。”

    杨涟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尔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起来吧,宰赛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他原本为了助我大明攻打努尔哈赤,只不过失败被俘囚禁一年有余。这次被放了回来以后,我还想着把他请到沈阳,好好商议一下翁吉刺特部未来的去向。”

    杨涟说到这里不由的长叹一口气,对宰赛甚是惋惜。

    “可惜老奴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居然把宰赛屠戮于辽泽,真的是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徒。”

    阿尔寨跪在地上,一听这话对杨涟有了些许好感,暗想和顺说的有些夸大了,杨巡抚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嘛。

    看着杨涟的话中貌似对宰赛很是惋惜,话里话外还说要商议未来翁吉刺特部的动向,暗想这个杨巡抚看来对翁吉刺特部还是很看重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喜,当即明白该怎么说了。

    “巡抚大人说的是,我等找到宰赛台吉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他有跟女真人动手迹象,现场居然也有女真人的尸体。这明显便是女真人在半路上害死了宰赛台吉,想要嫁祸我等。

    可现在我族中却有一些人颠倒黑白,居然诬陷说我怕宰赛台吉归来夺我权柄,因此设计害死了宰赛台吉。有些说话过分的,还说大明现在依仗我部对抗建虏,所以不愿看到宰赛归来。

    于是就跟我一起筹划了此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部倒向建虏。这等荒谬之言无凭无据,摆明了就想离间我部跟大明的关系啊。”

    阿尔寨越说越激动,对着杨涟就是一顿义愤填膺地控诉。

    他现在正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宰赛本就是黄金家族的血脉,一直统帅着翁吉刺特部,哪怕他被抓以后,翁吉刺特部一直由实力仅次于宰赛的阿尔寨统领,但他还是因为血脉问题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宰赛死了,他却是最先怀疑的对象。得亏还发现了女真人的踪迹,不然他真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杨涟闻言心中暗暗冷笑,没想到这个阿尔寨也是个聪明人。

    这话看似控诉别人的诬告,但一上来就点名了翁吉刺特部对于明朝的重要性,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再不帮他的话,翁吉刺特部说不定就要倒向建虏了。

    不过杨涟对这话却一点都不在乎,一上来就威胁自己,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去年自己乾清宫拥护皇帝继位的时候,形势比这凶险数万倍,那个时候自己怕了嘛。

    杨涟想到这里,当即重重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啪”的一声震的桌子跟茶杯都颤抖了几分。

    “哼!我大明今年浑河之战、蒲河之战连败建虏,建虏精锐损失大半,以至现在努尔哈赤都不敢与我等作对。你们一个小小的内喀尔喀部就敢这般造谣生事。

    尔等的命是谁救的,要不是我大明天子有好生之德,特意命人前往内喀尔喀报信。你们估计早就成为了建虏的刀下亡魂了。但你们不知感激,南下以后屡次向我等讨要赏赐、粮草。”

    阿尔寨被杨涟突然这么一下子吓到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强调一下翁吉刺特部的关系,就遭到了面前杨巡抚如此大的反应。

    想到这里他终于明白和顺说的果然没错,看这情形,杨巡抚果然对翁吉刺特部不满。

    但他现在来不及多想,因此杨涟的话还没有讲完,只听杨涟越说越激动。

    “今年辽东大旱,百姓生计都是困难,但熊总督还是给你们了充足的粮草。对此我早就不满意了,原本就想着等宰赛来了以后,商量着让你们早日北归,现在他死了正好,不用商量了,你们直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回你们内喀尔喀老家吧!”

    杨涟此话一出,阿尔寨顿时大吃一惊,现在已经入冬,北归的话且不说北面的巴林部、科尔沁部是否欢迎,就说现在根本没有粮草,如果北归就是死路一条。

    “巡抚大人息怒,这些都是我部中不满我的人散播的一些谗言。我部众五万余人,得明廷警示南下,得以免遭兵灾,无不歌颂朝廷功德,根本没有觉得朝廷利用我等心思。”

    听着阿尔寨磕磕绊绊地解释,杨涟冷哼一声,更加不满起来。

    “休要再说了,你们内部的那些人散播谣言跟我大明有啥关系。你们部族既然对我大明不满,直接北上走就是了。朝廷现在每年赠与林丹汗四万两白银,就是让他能够发兵牵制建虏。但这个钱完全打水漂了,林丹汗连兵马都不敢出。而现在林丹汗靠不住,你们怎么能靠的住。”

    阿尔寨被杨涟怼的无话可说,想到这里他不禁暗骂自己,不该说这些胡言乱想,惹得杨涟不快。

    早就听说这个杨涟连明国的皇帝都敢骂,就这明国皇帝还不敢拿他怎么样,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巡抚大人息怒,为这些人生气完全不值得。依我看翁吉刺特部本就是内喀尔喀势力最强者,如果拉拢定会有些用处的。

    特别是阿尔寨台吉,自从他带领翁吉刺特部南下后,对朝廷甚是恭顺,不敢有任何逾越,这小的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在阿尔寨有些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和顺终于站出来给阿尔寨解围,这不禁让阿尔寨对和顺好感顿生几分。

    听到自己爱将和顺的说情,杨涟的怒火终于消了几分,但他脸上还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恭顺有什么用,连个翁吉刺特部都掌控不了,手下稍微造谣就慌不择路。朝廷对翁吉刺特部如此厚待,却从来不出兵协助,要他们有什么用。”

    和顺一听这话,当即就给阿尔寨使眼色,让他赶紧接话。

    阿尔寨也明白了和顺的意思,他知道杨巡抚明显是在给机会,如果自己不再把握住,那就真没办法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翁吉刺特部的归顺

    “巡抚大人息怒,我部今年受朝廷恩惠,因此早有协助大明之心,我部有四千人马,愿意相助朝廷。”

    听到阿尔寨信誓旦旦地保证,和顺当即面露喜色,暗道这个阿尔寨挺上道的,于是顺势而为扭头对杨涟说道:

    “如此甚好,我早就听说林丹汗每年拿着朝廷的饷银,但一直没有作为,于朝廷没有任何益处。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钱财。卑职认为,阿尔寨台吉既然愿意报效朝廷,更是出兵相助,应也如林丹汗之例。”

    杨涟一听阿尔寨愿意服软,心情顿时好上不少,脸上的怒意也没有那么重了。

    但他随即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望向阿尔寨缓缓道:

    “和顺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你真愿意出兵助力朝廷,那我可与熊总督商议,到时候也给尔等饷银作为犒赏。”

    阿尔寨见杨涟态度软了下来,顿时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把这个阎王哄好了。

    但他心中也知道这个只是空头承诺,现在翁吉刺特部流言四起,如果不及早把这股流言压下去,他的地位怕也不保,那这个承诺自然是不算数的。

    想到这里他略微思量了一会,随即下定决心望向杨涟,躬身禀告起来。

    “巡抚大人,小的自然对朝廷很是感激,如果朝廷用兵,我定会出兵支持,这毋庸置疑。但现在我部局势不稳,部中有些台吉本对恭顺大明心中有些疑虑。

    特别现在在赛台吉死了后,我部众更是人心动摇,有些人趁机散播谣言,不仅诋毁我,还诬陷我不与大明的关系,着实让我有些头疼。”

    杨涟等着就是阿尔寨这句话,阿尔寨既然表态了,那朝廷定不可轻慢他,千金买马骨的道理杨涟还是懂得。

    之前熊廷弼跟杨涟早就商量好了,如果阿尔寨听话,恭顺大明,那朝廷就给他送上一份大礼。

    “宰赛的子嗣可还在?”

    “启禀巡抚大人,宰赛有两子,一名为卜言大,一名为巴克。这两人去年前年跟宰赛偷袭建虏失败,被老奴连同宰赛一起被抓。

    这次他们两个跟宰赛一起被老奴放回来了,没想到也遇害了。他们两个是宰赛仅存的血脉,他们一死,我部中就没有宰赛的血脉,因此才会人心摇动,所有人都想取宰赛而代之。”

    杨涟一听他这般回复也没有说话,但和顺一听这话呵呵一笑,当即站出来望着阿尔寨说道:

    “你这就说到点子上了。依我看这根本不是诋毁你,而是宰赛死了,你们翁吉刺特部群龙无首,其他台吉趁此机会上位,所以你就成了众矢之的,怪不得会有这么多非议。

    但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阿尔寨这一两年主持翁吉刺特部,居功至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依我看现在正是机会,翁吉刺特部就由你来主持最好,其他的我都不服他。”

    和顺这话说到阿尔寨的心坎里了,听闻宰赛死了以后,他也多次有过这个想法。

    目前自己势力最强,也主政多年,趁着这个机会巩固自己的地位最好不过了。

    只是他明白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沉住气,特别现在部里谣言四起,如果自己暴露出野心,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同时他心里清楚,要真正掌管翁吉刺特部,必须要有明廷或者察哈尔林丹汗的支持才行,这也是他来到此处找杨涟帮忙的目的所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望向还在沉思的杨涟,心中满是焦急地想要知道他的态度。如果没有明廷的支持,他定不能彻底掌管翁吉刺特部。

    “和顺说的倒也不是不可。”

    杨涟故作沉思一会,随即就望向阿尔寨,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阿尔寨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当即就又躬身感谢,但他刚想要说话,就见杨涟对其迟疑道:

    “但就是不知道阿尔寨你意下如何?”

    阿尔寨现在需要他表态了,不然便没有机会了,于是他当即一咬牙,就对着杨涟跪下道:

    “杨巡抚,翁吉刺特部世代与大明修好,现在努尔哈赤背信弃义,还截杀宰赛,与我等不共戴天。但我部却有些人却又背信弃义,认不清形势,对大明还颇有微词。

    我早就想拨乱反正了,肃清女干佞,如果大明能够助我主掌翁吉刺特部,我定把这些吃里扒外之徒铲除干净,世代与大明交好。”

    见阿尔寨这么明显的暗示,杨涟心中暗喜,心想大事已成。但他还是强忍住激动之情,站起身来回踱步,作出一番思虑之色。

    阿尔寨看着踱步的杨涟,心中也甚是焦急,心想这个杨巡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见杨涟思虑了一会,貌似下定了决心,随即扭头望向阿尔寨,郑重其事的问道:

    “阿尔寨,如果朝廷支持你主掌翁吉刺特部,到时候如对建虏用兵,你果真可出兵相助?”

    看着眼前的杨巡抚还是不信任自己,阿尔寨知道自己必须要增加筹码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还请巡抚大人放心,此话并非妄言,并且这四千精骑并非我部全部兵力,如果真要用兵,我部最多凑出八千兵力。”

    听着阿尔寨的保证,杨涟满意地点点头。

    “好,那我就信你一次。我定会与熊总督商议,支持你主张翁吉刺特部。你目前有什么难题,速速说来。”

    见杨涟终于松口了,阿尔寨立马长舒一口气,于是也毫不客气把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启禀巡抚大人,我主政翁吉刺特部将近两年,内部我还是有能力控制,不必天兵亲自援助,我自会动手收拾。

    只求待会派使者跟随我前往我部,当面说清楚大明与宰赛死没有关系,再派一支精兵驻扎在长胜堡以为策应,我就可以放心整治部众宵小。”

    杨涟一听这话,当即暗道这阿尔寨也是狡猾之徒。

    他怕是早就想对其他人动手了,只不过前面碍着宰赛没死,因此有所忌惮。

    现在宰赛之死正好给了他动手的机会,现在来辽阳只不过是寻求朝廷支持,图一个安心罢了。

    “如此甚是简单,我看使者也好挑,就让和顺去吧。他对你们内喀尔喀本就很熟悉,与你们部众台吉们也很是熟悉。”

    和顺见杨涟嘱咐,当即出列拱手笑道:

    “卑职求之不得,正好好久没有去内喀尔喀了,正好这次陪阿尔寨台吉看看。”

    “呵呵,和顺大人确实合适不过了,但我还有一事担忧。”

    阿尔寨见杨涟让和顺去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就应了下来,随即又说出自己的另外一个担忧。

    “何事,可详细说来。”

    “巡抚大人,翁吉刺特部虽然与建虏决裂,但现在名义还尊奉察哈尔林丹汗为主,如果我对部内其他人动手,我怕万一林丹汗怪罪下来的话,到时候怕人心动摇。”

    杨涟听着阿尔寨的担忧却微微一笑,这个事情他跟熊廷弼早就想到了。

    “此事不用担忧,我大明不日便派使者前往察哈尔,一则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对付建虏,二则就是为了这宰赛之事。林丹汗身为内喀尔喀之主,坐视内喀尔喀被建虏劫掠,因此早就想对建虏动兵。

    而你部是内喀尔喀诸部中唯一还恭顺的部族,你动手清理心向建虏的叛逆,林丹汗高兴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你呢。到时候我也会让使者向林丹汗力呈你的功劳,让你主掌翁吉刺特部。”

    阿尔寨一听这话,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暗想大计已成,只要察哈尔跟明朝都支持自己,自己就可以放心动手了。

    “杨巡抚大恩,阿尔寨无以为报。以后只要用的上翁吉刺特部的地方,巡抚大人尽管演说,我部愿为驱使。”

    杨涟一听这话却不以为意,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内喀尔喀人首鼠两端,今日朝廷对其有用就甚是恭顺,如果没有用就目无朝廷,对于这些人不仅仅要恩惠,还要以武力强之。

    “切不可这么说,我等都是为陛下办事。只要事成以后阿尔寨台吉遵守诺言,翁吉刺特部恭顺朝廷就好了。也让我好向熊总督交代,不然以他脾气,怕就不是说说而已”

    阿尔寨也知道杨涟话中有话,却连说不敢。杨涟也不跟他废话,当即又跟他继续商议细节,直到聊到下午才堪堪结束。

    等大事一定,阿尔寨唯恐部中不稳,于是也不敢久待,第二天往赶回翁吉刺特部去了。

    在沈阳的熊廷弼也很快收到了消息,见阿尔寨已经全面倒向朝廷,他便不再拖延,很快便赶回辽阳,与杨涟亲自敲定细节。

    很快就和顺就从辽阳启程出发,准备前往翁吉刺特部。不过与他一起出发的还有他手下的三千营兵。

    在杨涟跟熊廷弼的操盘下,辽东的局势逐渐波云诡谲起来。

    但在千里以外的京城,朱由校正脸色铁青的看着一份题本,看了一会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气,当即就把题本摔在地上。

    “欺人太甚!”

第四百四十四章 泄露机密

    看着皇帝突然暴怒,他身边的何宁、张昶见状顿时惊慌失措。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他们二人一边安抚朱由校,一边赶紧把地上的题本捡起来,重新放在御桌上。

    但朱由校却不再言语,而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人,他们二人被朱由校盯着发毛,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只能低头跪下,不敢再多言语。

    “何宁,去叫刘一燝速来乾清宫。”

    二人闻言如蒙大赦点头称是,何宁随即就出了乾清宫去文渊阁去找刘一燝。

    此时的刘一燝此时正在跟叶向高等人议事,突然看到何宁过来说皇帝找他,心中也疑惑不知道是何事,于是就让何宁带路,没过一会就到了乾清宫内。

    “微臣刘一燝叩见陛下。”

    朱由校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即上刘一燝平身。

    “何宁、张昶你们暂且出去。”

    二人闻言躬身退下,刘一燝见状心里一紧,看来皇帝这时有要紧的事情,不然不会如此。

    “刘爱卿,之前朕让你劝朱国祯辞内阁大学士之职,不知此事你可给其他人说过吗?”

    刘一燝微微一愣,心中貌似猜到了皇帝为何这么问了,他也不敢隐瞒,连忙如实禀报道:

    “启禀陛下,由于此事重大,五天前您给我嘱咐的时候,我便与叶向高、孙承宗有过商量,除此以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最后孙承宗也明白陛下的苦心,当时就说由他亲自去劝朱国祯。

    想必朱国祯的辞呈不日便会递交上来了,此事事关重大,这二人也是心思缜密之人,臣相信断不会给其他人说道。”

    听着刘一燝的禀报,朱由校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随后便拿起那个刚刚扔在地上的题本,递给刘一燝。

    “这是通政司专门送过来的题本,没有经过内阁,你看看吧。”

    刘一燝看朱由校郑重其事的嘱咐,就知道这题本里面不是什么好内容,连忙接过题本打开看了起来。

    但不看不知道,现在一看他当真有些吃惊。

    这题本是御史万瑛写的,里面的内容都是对他的弹劾,说他身为首辅,不知交好内阁成员,辅佐皇帝,反而整日想排除异己。

    上面还历数了他的罪状,说今年文华殿诏对时,他就暗中对付韩爌,使得韩爌被皇帝罢黜。其后又想对付叶向高,只不过皇帝英明,没有责罚叶向高,才让他的女干计没有得逞。现在又听闻其对朱国祯不满,因此在暗中串通其他人,想要除朱国祯而后快。

    “陛下,这是对臣的诬陷,臣冤枉。”

    看完题本的刘一燝冷汗直冒,连忙跪下向皇帝求情。

    这个万瑛真的是狼子野心,居然在题本里面说自己对朱国祯不满。

    这明明是提前做好了铺垫,到时候等朱国祯上书辞内阁大学士之职的时候,那自己排除异己的罪名不就做实了嘛。到时候哪怕皇帝信任自己,但其他不明真相的大臣定会觉得自己狼子野心。

    更主要的是,见朱国祯上书辞任内阁大学士,其他不明真相的东林党人士定会对自己不满,把这笔账算到自己的头上,真的是阴险至极。

    “快快请起。爱卿放心,让朱国祯走的一事本来就是朕交待给你的,其中缘由朕是最清楚,自然不会冤枉你,这些恶意重伤的话,朕万万不会相信。”

    朱由校现在的心情也十分不爽,这分明是打自己的脸嘛。

    如果刘一燝因为这个事情被别人诬告了,而自己却不保他。那以后谁还敢给自己做事,谁还敢给自己背黑锅,因此这个事情他管定了。

    “他既然知道朱国祯的事情,那就说明肯定有人把事情暴露出去了,才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爱卿您可想想此事有没有其他人知晓。”

    看到皇帝站在自己的一边,刘一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即他仔细思考起来,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过了好一会,他缓缓道:

    “陛下,臣那日跟孙承宗、叶向高说的时候就曾嘱咐过,说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对外随意说,臣还是相信叶向高跟孙承宗的,他们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朱由校听着刘一燝的回答,缓缓叹了一口气,心想刘一燝是个厚道人啊,孙承宗没有做此事的动机他是相信的。

    但叶向高就说不准了,正如万瑛在题本里所言,今年年初文华殿诏对,叶向高就曾弹劾过刘一燝,只不过是自己网开一面,想要制衡刘一燝才把叶向高继续留任。

    因此刘一燝完全有理由怀疑是叶向高致使万瑛弹劾他,但刘一燝却没有做。

    无论这是他的真心话还是在虚情假意的演戏,都让朱由校对他好感顿生。

    “既然爱卿你都这么说了,那朕自然是相信的,既然如此朕就好好查了。”

    刘一燝闻言也点点头,但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朱由校见状笑着说道:

    “爱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知无不言,朕不会怪罪。”

    “陛下,当时您跟臣嘱咐的时候,身边可不止两个人。”

    朱由校闻言哑然,刘一燝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当时在文华殿,还有张昶跟何宁在场。原本朱由校虽然心有怀疑,但心想不愿相信是他们所为。

    因此他们两个知道自己是最讨厌私自泄密的人,当年王安不就是这么被勒令退养的嘛,他们不可能不引以为戒。

    于是自己就找来刘一燝面谈,就是想从他口中找到其他答案。

    但经过这么一番询问,他也有些明白问题所在了。不过这个万瑛能说出这些话,背后肯定是有人指点的。

    至于是谁指点,拥有后世记忆的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只不过需要稍微验证下。

    “朕明白了,此事你就不用管了,朱国祯的辞呈朕等着呢,不要因为此事耽搁了。”

    刘一燝见皇帝这么一说,就知道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于是也不敢说什么,当即拱手道:

    “微臣遵旨!”

第四百四十五章 内外勾结!

    北京城前门大街。

    一个坐轿熟络的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在路过几个胡同口以后,便在一个酒楼前稳当的停了下来。

    拉开轿帘,一个面留长须,身材清瘦的人从容下轿,左右打量一下,看见没有可疑的人后缓缓走进了酒楼,往二楼而去。

    二楼雅间内,早就有人等着他了。

    “卑职万瑛见过刘大人。”

    “不用客气,快快请坐。”

    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廷元当即招呼万瑛入座。万瑛也不敢怠慢,当即拱手而坐。

    他很清楚刘廷元叫自己来是什么目的。

    前段时间他突然找到自己,说要安排给自己一件大事,便是弹劾内阁首辅刘一燝。

    正所谓不弹劾内阁阁臣的御史不是好御史,这种弹劾之事本就是他们御史的家常便饭,作为自己的顶头上司,万瑛自然不会拒绝这一番安排。

    更重要的是,万瑛很清楚刘廷元背后还有人呢,如果能趁此机会跟其背后的阁老搭上关系,那绝对是值了。

    “刘大人,前几日的题本递上去以后陛下没有批复,看样子是留中不发了。”

    万瑛刚坐下,就赶紧向刘廷元汇报起情况来。但刘廷元闻言却毫不在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你又不是不知道,弹劾刘首辅的人太多了,如果陛下事事都回复,那岂不得忙死了。”

    刘廷元呵呵一笑,随即宽慰起万瑛来,不过他说完便话音一转,又郑重其事道:

    “不过你这段时间不要闲着,题本就不用上了。但这段时间可多与同僚沟通,把刘一燝要对付朱国祯的消息散播出去,我也会让人暗中助你。”

    听到刘廷元的嘱咐,万瑛也长舒一口气,看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做,但他心中还是略有疑惑。

    原本弹劾刘一燝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刘廷元却专门让自己写刘一燝要构陷朱国祯。

    这让万瑛摸不着头脑,现在谁都知道东林党执掌内阁,孙承宗、朱国祯等人都是刘一燝等人廷推出来的,他怎么可能去构陷朱国祯呢。

    “刘大人,此事果真属实?”

    听着万瑛的疑虑,刘廷心中甚至无奈,只得再次解释道:

    “你放心好了,此事千真万确。你现在只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到时候等朱国祯上表辞呈。你先知先觉,到时候定会声名大噪。”

    万瑛听着“声名大噪”这个词,眼神也越发火热起来。

    他现在已过不惑之年了,如果不作打算,那真的要在这个御史位置上蹉跎一生了。

    想到这里不真的心有不甘,但越是这样,他越想有一番作为,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定要抓住。

    “如此我就放心了,还请刘大人放心,我这几日定要多走动,我同乡好友有在六部任职的,定要把刘一燝这个女干相的面目曝光于众。”

    听到万瑛开窍了,刘廷元顿时笑道:

    “听你你如此说,我就放心了。原本这件事想亲自上书的,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敏感,上书后定会引起非议,万一牵连到阁老就不好了。

    因此才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到时候你好好表现,等事成以后我定把你举荐给阁老。”

    听到这话的万瑛,顿时高兴不已,心想自己熬出头了,立马站起来说道:

    “多谢大人栽培,以后卑职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说话间,雅间外突然传来阵阵的敲门声,刘廷元见状当即喊道:

    “进来!”

    随即又笑着对万瑛说道:

    “好了,今日只是为了叙旧,不谈公事。”

    说话间,门外进来了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人,其身后跟着四个身材婀娜,妙龄女子,一看就是酒家专门请来清伶官人。

    “二位爷,这四位是小的特意请来清伶官人。”

    “哦,我记得之前是跟王三说好的嘛,怎么不见他来?”

    刘廷元一见中年人顿时面露疑惑之色,但中年人见状连忙躬身,随即望着他们二人赔礼道:

    “二位爷见谅,原本就是王三来的,但他下午家中突然有事,因此嘱咐小的招呼二位爷,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定要替他向二位爷赔个不是。”

    刘廷元一听也不在意,当即点点头不再言语。

    那个中年人见状再次躬身,随即拍拍手,身后的清伶官人随即对着二人就是躬身行礼。

    两人抱琵琶弹唱,两人坐在他们二人旁边陪起了酒,那中年人也躬身退下,只是没人注意的是,那中年人总是不经意间抬头注视他们,貌似要记住他们二人的样子。

    刘、万二人对此却丝毫没有察觉,雅间内一时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二人才醉醺醺的在仆人的搀扶下上轿,往各自府邸而去。

    但早有人自下面等着他们,见二人上轿,便一直跟在后面,直到回府后才最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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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楚了吗?”

    乾清宫冬暖阁,朱由校望着骆思恭,郑重其事的询问起来。

    “请陛下放心,锦衣卫一直盯着他们定不会有错,这个万瑛背后便是他的顶头上司监察御史刘廷元。

    并且他们说话间还提及阁老等语,臣就让人在刘廷元府邸蹲守,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没想到第二天果真有发现。”

    “哦,刘廷元去见谁了?”

    朱由校一听骆思恭这么说,就知道定是查到了刘廷元背后的人。

    听见皇帝的询问,骆思恭整理下思绪,深吸一口气,当即询问道:..ne

    “启禀陛下,是内阁大学士沈灌。”

    “沈灌···”

    听着骆思恭的禀报,朱由校念着这个名字,喃喃自语起来,暗想果然他想的没有错,果然是他。

    而如果是沈灌,那他就可以笃定,定是魏忠贤把消息泄露给他的。

    虽然他们二人平时看起来没有交集,但作为穿越者的他,自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灌之前宦官中书堂内任教,专门给宦官教书写字。而魏忠贤恰好在中书堂学习过。

    因此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说沈灌是魏忠贤的老师都不为过。因此历史上魏忠贤专权的时候,沈灌就依附于魏忠贤,二者关系甚密。

    虽然现在自己把魏忠贤压的死死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他肯定相信,魏忠贤肯定跟沈灌暗中有联系。

    只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是谁把这个消息泄露给魏忠贤的。

    何宁?还是张昶?

    不过这个事情马上就有答案了。

    “朕让你查的另一个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骆思恭闻言思虑了一会,随即缓缓说道:

    “陛下,臣按照您嘱咐的时间,让人一直在宫外盯着,没有看见张昶出入,但发现了何宁经常出宫,锦衣卫一路跟踪,发现其在宫外有一座四进出院落,听周边人说,这个院落的主人家已经还纳了一房小妾。”

    听着骆思恭的话,朱由校不由的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何宁跟张昶两人一直是自己的贴身太监,自己对他们信任有加,何宁性格活泼,敢言语,张昶性格木讷,守规矩。

    其中自己最喜欢的便是何宁,平日出宫的时候都带着他,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贪墨跟胆大妄为。

    现在才跟了自己一年而已,在宫外又置宅邸,又是纳妾,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自己派人调查,怕自己还会蒙在鼓里。

    他真的是越想越气,这才只是过了一年时间,如果自己没有发现,再过几年岂不是成为了巨贪!

    不过朱由校也明白,何宁就算再有本事,一年内也不可能贪墨这么多钱,定是后面有人给他输送利益,而这个人就是魏忠贤。

    想到这里,整个事情的原委他已然有了眉目。

    定是何宁把消息透露给了魏忠贤,魏忠贤发现其中有利可图,才悄然告诉给了沈灌,沈灌想借此机会打击刘一燝,再叫刘廷元暗中指挥万瑛上书建言,等朱国祯递上辞呈后,再趁机扳倒刘一燝。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

    朱由校想通以后,一脸的震惊与难以相信。这种内外朝臣相勾连,是他最不愿意,也是最忌讳出现的。

    但这却活生生发生在了自己身边,这怎么不让自己生气,怎么不让自己恼怒。

    骆思恭看到朱由校如此生气,当即就跪下劝谏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骆思恭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不知道魏忠贤跟沈灌的关系,因此还以为皇帝是发现身边的人贪腐严重才生气的。

    只是他也无奈,这何宁是内廷的人,怎么处置自有皇帝跟魏忠贤说了算,自己也不好插手,只能先劝谏皇帝再说。

    朱由校发完脾气后也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决不能失去方寸。

    这种内外勾结的事件决不能姑息,必须严加惩处,不然只会愈演愈烈,自己也再无秘密可言。

    但何宁是自己身边的人,魏忠贤不仅仅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是提督东厂,还有沈灌是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

    这几人都位高权重,该怎么处置,他不得不慎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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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这大明还有的救介绍:
1620年,此时的大明风雨飘摇,危机四伏,外有强敌伺服,内有朝局混乱,天灾不断。作为穿越者的的朱由校,他应该如何挽狂澜于既倒,证明这大明还有的救呢?朕这大明还有的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这大明还有的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这大明还有的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